------------ 第一卷：默认 ------------ 第1章 五皇子陆辰 炎州之地，崇山峻岭。 千峰排戟，万仞开屏。 时值初秋，露浓带衣。 枫林幽，溪流静，叶微染，雨清平，丝丝凉沁。 迷蒙的雨幕下。 挽青城内，一队队身着黑甲的卫士闯入了柔和的烟雨，打破了初秋的宁静，朝着城中的辰王府快速进发。 “跟上！” “快点儿快点儿！” 王府外戒备森严的侍卫远远便瞧见了这群黑甲卫士，将他们拦下。 “站住！王府重地，来者止步！” “我等乃是炎州城麾下黑羽卫，此次奉命前来向辰王殿下遣送繁花剑宗唯一幸存者及剑宗人员相关遗物。” 闻言，侍卫头领凌厉的眼神立刻在一众黑羽卫身上查探起来。 最终落在了一个神态木讷似行尸走肉，衣衫褴褛还染着血渍的青年人身上。 “你是说，繁花剑宗被灭了？” “是，这是在下的身份印信。” 黑羽卫头领又出示了一枚令牌，以及一张炎州城的遣送令信。 侍卫这才凝重的点了点头，“各位稍等，我这便去禀报王爷。” 说罢，侍卫快步朝着王府内殿走去。 “启禀王爷！” “炎州城黑羽卫求见。” 踏踏踏…… 一道携带香风的蓝色倩影闻声而来。 着天蓝色罗裙，梳着端庄却不失少女青春活力的发髻，新月眉前垂下几缕，映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容貌昳丽，绝色之中又带着些常年陪伴龙子而沾染的天家贵气。 来人正是这座辰王府之主辰王殿下的贴身侍女，与辰王一同长大的王府真正大管家——蓝韵。 “大姑娘。” 侍卫弯着腰，将遣送令信恭敬的递给了蓝韵。 蓝韵接过信细细看了两眼，神色微微变化，“我记得繁花剑宗是在半年前投入我们辰王一系的？” “是，当时走的是落霞门的关系。” “……你先将他们带入前堂，我去请示殿下。” “是！” 蓝韵踏着迅捷的脚步走入内殿，远远的，便看见了那尊如高天之风般孤傲，又如万古青松般沉静的身影。 他依旧坐在莲池旁的凉亭内，手拿一本古书静静的看着。 若是没有意外，这一坐，便又是一整天。 她这位主子向来与其他皇子不同，他不像三皇子那般喜欢广招门客结交江湖人士，扩张自己的人脉势力。 也不像二皇子那般喜好酒色，尽享沉醉奢靡。 亦不像六皇子那般喜好权谋，凡事皆爱算计，锋芒毕露…… 他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比起其他皇子，她家这位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些，或者说太成熟了些……就像是大人不爱搭理小孩子一样。 而他也没别的爱好，唯独好武，好书。 只需一本古册，一壶清茶，一碟点心，他便能坐上一天。 年年如此。 有时候，蓝韵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古板，太无趣，所以才把自家主子带成了这样。 但显然不是，五皇子陆辰的特立独行似乎是天生的。 尤其是那股年复一年日渐浓重的宗师气度。 蓝韵也不明白，才年仅二十岁的五皇子怎么就跟那些七老八十的开派宗师一样，老是带着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气息。 只是坐在那儿，便已是飘然于人间，化作月仙入九天，带着天然的距离感。 蓝韵并不想打扰他，但繁花剑宗的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或许只是一次江湖门派火拼的结果。 往大了说……这也许是其他势力想对自家王爷下手的前兆，宣战！ 蓝韵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小题大做，疑心过重了。 但在关乎自家王爷的事情上，蓝韵向来不妨疑心重些。 “殿下，炎州城的黑羽卫奉命带来繁花剑宗的唯一幸存者及剑宗牺牲人员的相关遗物。” 末了，又怕自家主子向来不关注这些琐事，不清楚繁花剑宗与他们辰王府的关系，又说道。 “繁花剑宗是在半年前由落霞门牵头，拜入我辰王府一系。” “虽只是个三流势力，但半年来多次向我辰王府进贡，意向明确，忠心可嘉。” 莲池凉亭内的五皇子陆辰将手中古册翻篇，清冷的声音这才传入蓝韵耳中。 “谁动的手？” “据炎州城那边的遣送令信，大概又是太平教的手笔。” “大概？” “是，有一些疑点。” “传。” “是！” 接到陆辰的王令，黑羽卫这才将那神情木讷如行尸走肉的幸存者带入了内殿。 “末将参见辰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谢殿下！” 黑羽卫头领行完礼，这才抬起头，有幸窥见了辰王这位众皇子中最神秘的天家贵胄。 其面如冠玉，丰神俊貌，乌黑如瀑的长发上一根玉龙簪随意挽着，散漫的垂落在肩上，散在宽阔的胸膛，映着那修长健壮的体态，恰到好处。 婉约而清冷的弦月眉，深邃的星辰之眸凛如寒星点缀，合着那身滚边烫云纹的纯黑蟒袍，更显皇子王尊的典雅贵气。 五皇子陆辰，很符合黑羽卫头领对皇室子弟多为俊男靓女的刻板印象。 但与刻板印象不同的是，在皇子的尊贵之外，这位五皇子实在是太过清冷了些。 这种清冷不是不近人情，也不是冷漠，而是一种他难以理解的距离感！ 就像是……一重的铸体武者无法理解武道宗师那样。 黑羽卫头领这般想着，便见五皇子如寒星的目光从一开始便锁定在了那神情木讷的剑宗幸存者身上。 他解释道。 “殿下，这便是繁花剑宗的唯一幸存者。” “我们找到他时，他正躲在剑宗的祠堂内，嘴里还一直说着……剑宗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蓝韵目光变得怪异起来。 得益于五皇子陆辰的爱好，作为贴身侍女的蓝韵有时也会跟着看一些不知真假的民间古扎。 其中就有关于‘不干净东西’的民间记录。 但真也好，假也罢，关于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有一条规则却是共通的。 “若是真有那种东西，他并非通玄的武道宗师，又如何能看见？” “是，所以末将怀疑应该是太平教的屠杀刺激了他，让他产生了某种幻象……” “……” 黑羽卫头领说着繁花剑宗发生的事。 陆辰却是平静的看着那木讷的幸存者。 直到一声幽暗的低语响彻在陆辰耳边， “你……看得见我？” 他才端起一杯清茶，慢慢的品了一口。 蓝韵看的那些故事，多是民间杜撰的志怪话本。 但有一点却是让他们说中了： 武道宗师，的确看得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 第2章 十一层青天不易诀 “你……看得见我？” 陆辰眼前，一只冒着森然阴气，面目狰狞的未知怪物睁着血色的空洞眼眸直勾勾凑到了陆辰面前。 似乎在确定陆辰是否真能看见它。 “你看得见我对吧？” “对吧！！” 怪物在陆辰眼前张牙舞爪，发出不似人类的凄厉吼叫，响彻了整个辰王府。 但王府侍卫和黑羽卫们却像是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没受到任何影响。 继续汇报着关于繁花剑宗被灭的内幕。 “近年来，随着皇帝陛下的……” 话到此处，黑羽卫头领滞了滞，又看了一眼陆辰，“皇帝陛下的决策意义深远，百姓们暂时还无法理解。” “所以民间对我大虞朝廷多有不满，因而助长了太平教的歪风邪气。” “这一个多月来，炎州城境内也多有亲近我大虞朝廷的势力被屠灭满门。” “想来繁花剑宗便是其中之一。” 在针对皇室，打击皇室势力的事情上，太平教总是冲击在第一线，就算繁花剑宗不是太平教灭的，他也会往自己身上揽。 而且事实上，繁花剑宗这种三流势力被灭，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江湖门派火拼的多了去了。 炎州城方面对此的态度很简单，只要你不反朝廷，不搞出大事来，就冷处理，随着他们去。 真要管可管不过来。 此次派他们黑羽卫过来告知，无非是涉及到了五皇子这位当世龙子，以及五皇子背后的炎州豪族洛家。 五皇子为人低调，麾下的门客本就不多。 这繁花剑宗是小，却架不住它能挂在五皇子的麾下。 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来一位皇子的怒火。 在这太子未立，储君未定的情况下，炎州城上面的人可不想得罪了任何一位皇子。 更何况炎州还是五皇子母族洛家的大本营，这个古老的炎州豪族可有的是手段！ “但据我所知，太平教在针对我皇族势力上从不留活口，而且为了扩充他们招兵买马的资本，也会将所灭宗门洗劫一空。” “而今繁花剑宗却能有活口留下，甚至门内还有财物留存……” 蓝韵看了看黑羽卫抬进来的两大箱子遗物。 “与其说是太平教的手笔，不如说是某些势力以繁花剑宗为引，对我辰王府发起的宣战。” 黑羽卫头领后背麻了麻。 某些势力对辰王府的宣战…… 敢对辰王下手的，除开太平教这个无法无天的反贼，还能有谁？不就是各大皇子所对应的皇权争夺阵营吗？ 这个所谓的某些势力，就差指名道姓了。 这话他能接吗？ 皇子之间的争斗历来波谲云诡，普通人有几十条命都不够填的。 他还不想栽进这个大涡旋里。 可别为难他了。 便立马点点头，顺着蓝韵的话把话题止在任务上，“如大姑娘所言，这正是本案的疑点。” “所以上面立即派我等前来挽青城禀报辰王殿下，请殿下亲自定夺。” 说罢，黑羽卫头领便恭敬的低下头，等待五皇子陆辰的指示。 陆辰却没有说话，也不改颜色，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听了个小故事般，轻轻挥了挥手。 示意黑羽卫们可以退下回去复命了。 头领立刻松了口气。 “是！末将告退。” 这才带着一众黑羽卫离开了王府。 众人退去后。 蓝韵瞥了一眼那已经木讷得失了神的幸存者，脸上的淡然不再。 听了黑羽卫的详细叙述，她心中有种直觉似的担忧。 “殿下，奴婢担心这繁花剑宗恐怕是其他皇子针对您的计划，或是想挑起您与某几位皇子间的矛盾。” “您不能不防啊！” 无怪蓝韵多想，身处皇族，身为皇子，有些东西即使你不主动招惹，它也会找上门来。 这是生在皇族命定的‘错’。 对此，陆辰只是轻轻笑了笑，平静的说道，“别担心，无需多虑。” 蓝韵不意外。 她家这位主子向来如此。 无论发生什么，都总是一副宁静止水，若雪山清风的模样。 沉稳得令人安心。 陆辰又看了一眼那木讷的青年。 灵魄已散，时日无多。 “……去查查，他可还有亲属存世，若是有，便发放抚恤送回去团聚吧。” “是！” 蓝韵退下了。 内殿庭院内便只剩下了陆辰…… 以及那不断嘶吼鬼叫着的狰狞怪物。 “你看得见我！你果然看得见我！” “哈哈哈……你知道那小子时日无多！你藏不住了！” 面容扭曲，眼眶渗着血的怪物发出了嚣张肆意的笑声，“我杀了你，杀了你们！！” “哈哈哈……” 怪物狂笑着。 “吵死了。” “……” 怪物的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那翻着书的天家贵胄突然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双漠然冰冷的眼眸，直勾勾看着它！ 这一眼，竟让身为怪物的它也不寒而栗。 紧接着，一只燃烧着青色火焰的大手朝着它抓来，以不可匹敌的磅礴之势摁在了它的头颅上。 熊熊！！！ 青色火焰仿佛能燃烧灵魂，立即遍布了它整个身躯！ 这一刻，怪物空洞的瞳孔猛然一缩，流出了更多黑血。 “！！！” “青天神炎！！” “你！！你是武道宗师！！” 砰！ 随着一声巨响。 其头颅被捏得粉碎，极度炽热的青色烈焰将它烧成了虚无，不留一丝尘埃。 陆辰这才拿起丝绢擦拭了一下双手，静静的说道，“以前是。” “现在不是。” 武道九重天，下三重铸体，中三重炼气，上三重明意，之后方能造化通玄，凝结武道金丹，成就武道宗师。 而这一步，陆辰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跨过。 如今的他，已达到了一个不可知境。 所以，他不是。 这也是蓝韵说他明明才二十岁，就已经像个开派宗师的原因。 至于说他特立独行，大人不爱带小孩儿玩儿……也的确如此。 有着成年人灵魂的他，很难去搭理那些‘同龄’的皇兄皇弟们。 陆辰是个穿越者。 他很幸运自己这第二世投了个好胎，成为了大虞皇朝的五皇子，拿到了天胡开局的剧本。 作为皇子的他，可谓是应有尽有，无论是最顶级的资源，还是最顶级的功法。 皇子的身份给了他此世最巅峰的起点。 而他的天赋，则是从起点通往终点的最佳燃料。 穿越而来这一世，陆辰不知道是自己灵魂发生了变异，还是因为穿越者的特性。 他拥有了极其恐怖的悟性与根骨！ 这个恐怖，半点不含糊。 哪怕是世人口中所谓的万载难逢的绝世天骄跟他的天赋相比，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且不提其他，就说大虞皇室的镇族功法《青天不易诀》。 此法，纵观整个皇室，当代也无一人能将此法练到最高境界的第九层——青天不易！ 而陆辰，早在十二岁那年便已登顶。 如今，随着他的修为愈加深厚，对武学一道的见解愈加清晰，这门皇室的镇族功法更是被他推演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十一层。 比最高境界还高了整整两层！ 青天不易诀尚且如此，其他功法自然更不必说。 ------------ 第3章 母族，洛家 在陆辰眼中，此世武学就像是最基础的算术作业，不点也通，一眼就透。 同样的，与这恐怖的悟性相比，他的根骨资质也丝毫不弱。 陆辰的根骨资质可以称得上是无缺无漏，天地所钟！ 不仅任何丹药灵材他都能百分百转化吸收，利用率百分百。 而且天地间的自然灵气也天然亲和他，使他随时都如沐灵泉，法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有这样的根骨与悟性，陆辰的天赋用恐怖二字来形容，毫不为过。 所以陆辰从来没有担心过所谓的皇子斗争。 比起这个，陆辰倒是对太平教和魇的存在更感兴趣些。 太平教，听名字便知成分。 一个与大虞皇朝对立的反贼势力。 而要说到太平教的由来，那就不得不提到陆辰的父皇了。 老皇帝是个昏君。 这是世人对他的评价，而非陆辰。 此生为人子，陆辰不会去评价老皇帝如何如何，他只是叙述大虞眼下所经历的事实。 自老皇帝登基以来，他的确施行昏政，整日沉迷享乐，又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修建他的玩乐行宫，加大了民间负担。 且为人暴戾，最喜看人相争，尤其是双方打到血骨难分，你死我活之时，最能令他龙颜大悦，下令大赏！ 故大虞朝廷常常举办各类‘尚武’比赛，获胜者不仅可获得老皇帝的赏赐，更能加官进爵。 以致民间之风躁而不静，多行暴戾之举，大大助长了歪风邪气。 久而久之，民间便是一片哀声，乱世降临！ 朝廷百官谏而劝之，他非但不听，还一怒之下斩了好几个良言劝谏的大虞忠臣，使朝廷内部亦噤若寒蝉。 于是，太平教便在这种环境下‘应运而生’，获得了大量民意。 他们打着杀掉狗皇帝，还天下太平的旗号在大虞各地作乱，给大虞朝廷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而今，这不小的麻烦更是在日渐离心的民意中成长到了能让大虞朝廷严阵以待的地步，大虞各方都有太平教作乱的踪影。 这太平教不除，就算是把皇帝之位送给你，你也坐不稳。 至于魇…… 陆辰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魇的存在，是陆辰十岁那年进入武道宗师之境后意外所得的发现。 起初，陆辰以为是自己凝结了武道金丹法力，所以才能看到世界的阴阳两面，发现死者的灵魂。 但后来他才知道，‘魇’并不是死者的灵魂。 因为对‘魇’这种宗师之境才能看到的特别东西感兴趣，陆辰曾深入细致的研究过‘魇’的存在。 他发现，生老病死人间别离，并不会产生‘魇’这种东西。 即使是冤死的，带恨上吊的，含着各种各样不甘愤懑死去的，也不会产生‘魇’。 哪怕是举行所谓的民间法事，进行招魂，七日重生等等……也不会有‘魇’的产生。 它跟陆辰想的那些厉鬼凶煞不一样，是另一种极其稀少的特殊存在。 其产生机制暂时不明，许是随机产生，又许是某种世界的规则。 它太稀少了，哪怕是陆辰有心寻找，迄今为止，也只发现了不到十例。 其他更多的，是陆辰在各种古籍中得来的只言片语。 包括‘魇’这个说法。 古籍中所言，有真有假。 假的自然是故事的美化杜撰。 而真的…… 倒的确有两个说法为真。 其一便是此前所言，武道宗师能看见魇的存在，伤害到魇。 与之对应，‘魇’也不会伤害看不见它们的人，除非有人像繁花剑宗这样，通过某种意外看到了它们！ 其二…… 初秋的小雨，向来掩不住太阳。 太阳的光，依旧明亮。 ‘魇’不喜白天，恐惧太阳。 可今日，繁花剑宗的这只魇不仅顶着白天，撑着阳光，从繁花剑宗来到了辰王府。 这段路程可不近。 “……” 陆辰收回凝望太阳的目光。 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 旦日。 挽青城内。 “驾！！” “驾驾！” “唏律律……” 又是一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太阳照射下映出凛然寒光的卫队朝着辰王府而来。 但与昨日不同的是， 辰王府的侍卫并未严肃的阻拦，而是迎上前，恭敬的向卫队前方那领头的银甲青年说道，“洛枫将军！” 银甲青年洛枫嗯了一声，利落的下马，随后嘱咐身后的卫队道，“尔等留在外面，看护好王府。” “若有鬼鬼祟祟靠近王府者，全都给本将军抓起来！” 锵—— 卫队发出金铁震彻的嗡鸣，寒光迸溅！ “是！！” 卫队四散开来，巡逻在王府外边。 洛枫这才收回冰冷的巡视目光，将头盔与佩剑解下，交给王府侍卫拿着，随后进入了王府中。 王府内殿。 侍卫看了一眼正专注翻着古籍的陆辰，停了下来。 蓝韵轻轻挥了挥手，走过去示意侍卫轻声耳语。 “……” 片刻，蓝韵脸上微微浮现些许笑意。 她缓步到了陆辰身旁，“殿下，洛枫将军来了。” 洛枫，陆辰舅舅的儿子，炎州豪族洛家未来的继承人。 因为母族的关系，陆辰与他关系匪浅。 陆辰的母族洛家，是他年幼时的最大后盾。 当初，他的母妃因为产后调理不当，染了伤病，没过多久就遗憾离世。 母妃的离世究竟是天灾，亦或是人祸……说不清楚。 宫门深锁的女人堆里，是非太多了。 而那时的陆辰，连满月都未出。 深宫里，一个不满月的孩子失去了母妃的庇护，等待他的，就只有万千冰冷的蚕食！ 好在那时，身怀六甲的元贵妃将他过继来收养。 元贵妃也有洛家血脉。 她是陆辰外公洛修远的外甥女，与陆辰的母妃是表姐妹。 正是因此，她才收养了陆辰，亲自喂养，给予庇护。 而陆辰的外公洛修远，堂堂一尊有着不上朝特权的武道宗师，那些年来更是屡屡上朝。 几乎是住在了皇城外，为的便是震慑宵小，随时能接到最新消息，第一时间为元贵妃和陆辰撑腰。 ------------ 第4章 太平教作乱 正是靠着外公洛修远和元贵妃的庇护，陆辰才得以顺利成长。 否则他就算有再可怕的天赋，还只是婴孩的他也只能任人宰割，走向未明。 这份恩情，陆辰一直记在心里。 再后来，到了可以离宫的年纪。 按照皇家惯例，每个皇子到了十二三岁的年纪后便要搬离皇宫去驻守各地。 外公洛修远便请旨让陆辰立府炎州。 炎州是洛家的大本营，只有在炎州，洛家才能给到陆辰更多帮衬，并以炎州为根本发展出属于五皇子陆辰一系的党派！ 好为将来的皇权争夺做准备。 于是陆辰便分府炎州，封号为辰，称辰王，即陆辰的名字。 至于这封号合不合乎礼法……老皇帝从来都是这般随意，陆辰的那些皇兄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放下手中古籍，陆辰平静的眼眸中也多了几许笑意，“去准备些点心。” “是！” 蓝韵准备好了点心，洛枫走进了内殿。 刚一进门，洛枫便雷厉风行的行礼道，“末将洛枫参见辰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辰无奈，“大哥，这里没外人，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洛枫摇摇头，“礼不可废！” 陆辰先是辰王，才是他的表弟。 先君后亲！ 这一点，洛枫这么多年来一直谨记着。 洛家当年既然出了手，决定要进入这场皇权争夺的漩涡里，那就要将君臣之仪遵守到底。 陆辰说不动他，“……算了，随你吧。” “大哥此来动静不小，看来是外边儿又出了什么乱子。” 洛枫郑重的点点头，“启禀殿下，前线最新来的消息，太平教徒已经攻破了炎州白阳郡下的洪川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们近来的动作是越来越大了。” “看这情形，按照最坏的打算，只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大举起兵攻破我炎州，最后长驱直入，与其他各州打进来的太平教大军汇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挽青城必然是炎州太平教势力眼中的重中之重。” 洛枫神色凝重，“因为殿下您的存在，太平教势必会将重心放在挽青城。” “毕竟您是炎州代表皇室的最大威信，攻破了您所在的挽青城，可使太平教士气大增，亦令朝廷颜面扫地。” “而且他们只需劫持了您，便可令我炎州动弹不得，处处受制。” “爷爷他们很担心您，昨夜便让我紧急调离，抽了五百银甲卫提前一步来保护王府。” “剩下的则涉及重大调兵，爷爷正上书朝廷，希望朝廷能准许调兵，将更多兵力集中在挽青城附近，防患于未然。” 闻言，蓝韵抿了抿嘴唇，问道，“洪川县破，炎州城方面没有派兵镇压太平教叛军？” 洛枫摇摇头，“叛军不过乌合之众，镇压不难。” “难的是防患！” “如今民间，乃至朝廷内部对时政不满的大有人在，他们都是潜在的太平教徒。” “再加上那些本就有异心，想浑水摸鱼的奸臣贼子。” “放眼整个炎州，我们甚至都无法分清到底哪些是我大虞的忠良，哪些是太平教的内奸！” 洛枫握紧了拳头，恨恨的说道，“他太平教能从一无所有发展到如今这地步，要说这背后没有某些大家族的暗中支持，我绝不相信。” “哗哗哗……” 陆辰用茶水浅洗了一下茶杯，随后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洛枫面前。 洛枫这句话是没错的。 陆辰前世上下五千年各大朝代的变动便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每一次朝代变动，都是从内部开始瓦解，而最后获胜的，也往往是那些世家门阀。 真正从平民草根出身做到皇帝的，屈指可数。 “喝口茶，坐下说。” “今年炎州茶山送来的一等贡品，能蕴神养气。” “殿下赐茶，不敢不从。” 洛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茶！” “多谢殿下。” 茶虽甘醇，口齿生津。 但洛枫现在的心思可不在茶上。 夸了一句好茶后。 他便接着说道，“殿下，按照这般推测，恐怕眼下这挽青城内的各大家族里就有太平教早已安排好的内应。” “若不出所料，最近这段时间里他们必然会有小动作。” “尤其是在这武道茶会将近的日子里。” 武道茶会，虽不是出自老皇帝之手，但与他举行的那些武道比赛也不无关系。 自从老皇帝开办各种比武决斗后，民间也多流行起了比武交流这一套模式。 武道茶会就是其中之一，讲究个以武会友，以茶论道，相比其他妖魔鬼怪的比赛，这算是比较柔和文雅的了。 是以吸引了不少上流家族宗派的青年才俊参加。 而看惯了血腥暴戾的老皇帝，也看个稀奇，权当解解腻，看看当今大虞天下都有哪些天骄奇才。 于是便把武道茶会的想法收录，纳进了朝廷体系里，每年的初秋时节由朝廷各州各郡牵头举办，分州和郡两种地方规格。 每郡茶会前三，可参加州茶会。 每州茶会前三，可前往皇城参加最后的皇朝茶会。 历来奖品颇丰。 的确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大虞青年一代的良性友好竞争。 这也算得上是老皇帝为数不多的利民‘政绩’了，尽管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而作为朝廷官方认可举办的活动，这自然少不了各地朝廷高层代表皇室的出席主持，如此以示天恩浩荡，展现皇家亲民的一面。 无论是作为皇子，还是作为大虞的辰王，陆辰都是挽青城所在青山郡的最高权力代表，自他封王分府以来，历年出席主持茶会的都是他陆辰。 这也是他这位百姓眼中深入简出的神秘辰王唯一会露面的场合。 ------------ 第5章 二十年潜修，绝对底气 不算今年这一届，自分府炎州以来，陆辰已经主持过了七届。 他挺喜欢这活动。 不仅能给他平静的潜修生活解解闷，带来一丝乐趣。 还能在茶会这聚集了各家天骄传人的活动上看看别家的秘传武学，触类旁通。 无论何时，知识，尤其是最顶尖的知识，向来都只掌握在那一小撮人手中。 武学功法更是如此。 大虞皇朝的武学功法与武道九重天对应，同样是下三重铸体、中三重炼气、上三重明意三个等级。 铸体功法搬运气血，打磨肉身。 炼气功法体生气感，蕴养真气。 明意功法则气生玄妙，出神入化，有着各自独到的武道真意，一招一式间都带着强大的精神压迫，往往是每个家族压箱底的底蕴所在。 至于明意之上的金丹宗师级武学…… 金丹宗师者，武道通玄！ 每一位武道宗师都有着以人之躯撬动天地之力的通玄威能，寿元也突破了凡人极限，达到了三百之数。 故而，金丹武学脱离了一般武学的定义，被冠以玄功之名。 每一本玄功都是大虞皇朝有数的存在，是各方豪族赖以生存的命根子和专属的名词标签！ 因此，玄功是珍稀而私密的，世所罕见。 但在聚集了各方才俊的武道茶会上，明意功法有，玄功也有。 “今时不同往日。” “太平教近来的动作格外凶猛。” “他们只怕不会错过武道茶会这么好的动手机会。” 说着，洛枫微微皱起眉头。 “这武道茶会再文雅，再点到为止，到底也是要动手见真章的。” “那刀剑无眼，若是在茶会上发生什么意外，或是有内奸潜藏在参赛者里伺机行凶……都是有可能的！” “届时，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防不胜防。” “千金之躯不坐危堂！” “末将以为……” 洛枫说着，却见陆辰淡饮清茶，一直都平静如水。 他又给洛枫倒上了一杯茶，说道。 “那就让他们来吧，孤也想看看，把我大虞搅得天翻地覆的太平教都是些什么货色。” 陆辰这二十年来的潜修可不是白修的。 或许是因为穿越者自带的火力不足恐惧症，又或许是身处皇室这个大涡旋。 这二十年来，陆辰的生活里唯武而已！ 外面人说他总是安安静静一个人，不享乐，也不扩张自己的势力，不招揽门客…… 外来的力量永远是外来的，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种种原因离开。 而自己的力量，却是别人无论如何都夺不走的。 有如此恐怖的天赋根骨在身，与其浪费时间在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上，还不如多看几本武学强大自身。 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只要你强大了……鲜花盛开，蝴蝶自来！ 今日，正是时候。 二十年的潜修，他已拥有坐看天下沉浮，掌控潮起潮落的绝对底气！ 那太平教…… 但愿不会太无趣。 “……” 看着陆辰那平静而从容的脸庞。 洛枫愣了愣，一时无言。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那年夏天，陆辰刚来炎州，修炼洛家的玄功——《七玄剑指》时。 洛枫为跟他熟络，便想着自己的七玄剑指火候够深，修为境界也到了武道第五重，足以指点为由接触这位皇子表弟。 毕竟五皇子陆辰喜欢各类古书，好修武学可是出了名的。 所以他们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手。 也正是那次短暂的交手，才让洛枫知晓了自己这位皇子表弟究竟有多可怕！ 那次交手，洛枫除了杀招没敢用，几乎是竭尽了全力。 可最后他们还是以平手告终。 而这个平手…… 洛枫尤记得自己的狼狈不堪，与陆辰的游刃有余。 他可以万分肯定，这位皇子表弟绝对是让着他了。 而那年，陆辰十二，他二十！ 自那之后，洛枫便再也没跟陆辰打过。 因为只要不打，他就没输。 回想起这些。 洛枫便止住了自己的话。 他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了。 那武道茶会只是青山郡的茶会。 一个郡的茶会能有多凶险？ 他洛枫尚且不惧，更何况是自家这位深不可测的辰王殿下。 想来只要不是太平教大军压境，以辰王殿下的实力和皇室那恐怖的青天不易诀神功，这青山郡之大，他哪里去不得。 于是，话到末处，洛枫只是劝了句，“殿下还是谨慎些为妙。” “太平教这些日子以来的势头着实有些凶猛了。” 便不再提武道茶会的事。 陆辰轻轻点点头，又说道，“这太平教突然间来势汹汹，莫非是近来又出了什么大事？” 闻言，洛枫欲言又止，“大事的话……也的确是大事。” “太平教的异动也很可能与此有关。” “但……就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准不准了。” “哦？” 洛枫看了看四周，随后靠近陆辰，压低了声音。 “听宫里那边的小道消息……” “据说……是据说啊……” “皇帝陛下的龙体，恐怕是不行了。” ------------ 第6章 老皇帝病危？ 此话一出。 陆辰平静的星眸中终于泛起了微波，手里的茶杯也顿住。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就是前两天。” 洛枫摩挲起了手臂上的银甲，“眼下这宫里可藏不住事儿。” “我想，大概就是因为打探到了这个消息，太平教的那帮逆贼才突然这般疯狂肆无忌惮。” “皇帝陛下身体有恙，整个朝廷中枢便是群龙无首。” “这个时候，太平教背后的那帮人只需稍微运作一下，便能使太平教大军如虎添翼，直捣黄龙！” 洛枫摩挲着银甲，眼中流转出了一丝丝久居军旅的肃杀之气。 “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皇庭那边什么态度？” “皇庭暂时没有动静，无法确定这个消息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出来混淆视听。” “但这种事空穴不来风，八成是有那么一点风向，只是可能没那么严重罢了。” “爷爷也接到消息，公孙家族、临海王家、三一剑门等皇子党派势力已经开始收拢。” “殿下，无论是为抵挡太平教的暴动，还是为将来的皇子夺权，我们都得早做准备了！” “嗯。” 陆辰嗯了一声，“……传孤谕令。” “即日起，至武道茶会结束期间，挽青城全面戒严。” “并疏通挽青三关驿道，确保前线令讯畅通无阻。” “末将遵令！” 洛枫接了王令，便立即下去安排挽青城的布防。 目视洛枫离开。 陆辰眼中的寒星微微凝聚。 “……身体有恙……” 与凡人皇朝不同，以武立道的大虞皇朝寿数相对较长。 尤其是他们大虞皇族陆家，有着青天不易诀这等旷世神功护身。 历代君主基本都是活到一百五六十岁才算寿终正寝，传位于下一代。 其中更不乏有天赋异禀的皇帝，能突破至武道宗师，寿元三百载。 而老皇帝便是这类天赋异禀的皇帝，是武道宗师的一员。 他登基时七十九岁，在位第六年生下了自己这个五皇子，算算时间，如今也不过才一百零五岁。 即使是登基后荒废了武业，整日昏庸无度损耗了太多元气，也绝不至于才一百岁就出现了问题。 “太早了些。” 沉静的王府小院。 初秋的风微凉。 院墙下的树木发出簌簌声，垂下一片泛黄的落叶。 陆辰伸手将那一片捏住。 咔嚓……咔嚓…… 沁人的寒霜顺着陆辰的手指将落叶冰封，冻结了它最后的生机！ ……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满载丰收后的大虞子民恬静而满足，享受着劳作一年后的闲暇。 远方游商的旅客们也在做着最后的收尾，赶在冬日来临前返回家乡，与家人们团聚一堂。 在这逐渐浓郁的秋韵中，转眼便是三天。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青山郡武道茶会。 巍然古老的挽青城门前。 两队人马正在严肃的交替换防。 他们全副武装，兵刃生寒，用最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 城外，两个青衫文士，一老一少，骑着神骏异常的宝马来到了城门外。 阳光照射下，身下骏马散射着淡淡的血色烟云，煞是好看。 他们注视着换防的卫队。 “夫子，今年的武道茶会怎这般严格了？” 被称作夫子的老文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严格的不是武道茶会，而是这世间的局势。” “人心浮躁，乱世将起啊。” “待此次茶会解了你的心结，来年，我们便不下山了。” “走吧。” 文雅的青衫少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跟在夫子后面到了城门边上。 城门口的守卫一眼便见着了。 两人所骑的骏马在这人群中实在分外惹眼。 血烟马，比大虞各大边防军团标配的飞烟马还要更上一层，可日行万里，矫健非凡。 据说乃是某种上古妖兽与马类结合所生的异种，乃旅途必备的最佳坐骑，深受大虞江湖人士的喜爱。 然它的珍稀昂贵却非一般人所能接受，这让不少囊中羞涩的江湖豪杰都望而祛步。 守卫们瞥了一眼血烟马，来到两人身前，“两位可是来参加武道茶会的？” 血烟马的拥有者，非富即贵。 这般人物能在这个时节来到挽青城，不用想便知是为武道茶会而来。 “正是，这是我二人的茶会简贴。” 守卫接过简贴看了一眼，“原来是无涯学宫的夫子。” “失敬！” 守卫确认简贴无误后说道，“二位请跟我来，王爷已在两贤居设好酒宴，为各大茶会参与者接风洗尘。” “多谢，有劳了。” “夫子客气。” 守卫领着二人到了两贤居。 此时天色渐晚。 古色古香，华贵典雅的两贤居内已经点燃了通明烛光。 一阵阵言笑声也从两贤居内传来。 两人快步走进，便见两贤居内已经坐了个七七八八，人已来得不少。 “哎呀，严夫子！几年没见，您还是这么硬朗。” 严夫子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不知侠士是？” “哦，在下四年前曾到无涯学宫求学，当时三位主考，两位觉得我戾气太重不适合学宫，只有您老人家对我网开一面。” 严夫子还是笑。 这种事情，他哪里会记得？ 甚至有没有这回事都是两说。 但无妨，习惯了，类似的话和场面他已经经历过太多。 身为炎州文道魁首无涯学宫的夫子，想跟他套近乎的人太多了。 “如此说来是可惜了。” “侠士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参加武道茶会，必是青山郡有名的才俊。当年未能将侠士收入门墙，倒是我无涯学宫的损失。” “哈哈哈……严夫子您老人家真会开玩笑，我这点成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对了，这位想必是您门下高徒吧？” “在下……” 文士少年没理他，只是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 气氛一时尴尬。 严夫子只好笑了笑，“小徒舟车劳顿，身体有些不适，让侠士见笑了。” “失陪。” “啊……哈哈，无妨无妨，夫子请。” “……” 严夫子到文士少年身旁坐下，开始老神在在的保持着微眯养神的状态，观察起两贤居内所有人。 “……比去年多了不少生面孔。” ------------ 第7章 无涯学宫 “这一次的茶会，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说着，严夫子看了一眼身旁的文士少年，“跟那些生面孔保持距离。” “待你解了心结，我们便走，切莫惹祸上身。” “我们无涯学宫还没有做好入世的准备。” 文士少年看了一眼在场那些大咧咧，看上去非常粗俗的家伙，说道，“这些粗俗不雅之辈，学生也并不想接触。” “有辱斯文，吾不屑与之为伍。” 严夫子摇头失笑，“真正的学者，从来都是抱着一颗虔诚求学的问道之心，而不是带着天然的偏见。” “你所谓的粗俗，或许正是别人所求的高雅。” “而我等所学既可以是阳春白雪，同样也能下里巴人。” “无谓的偏见只会让你失智，失礼，看不清世间的迷雾。” “这些东西，都是你在学宫的典籍上学不来的。” “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少年文士点点头，并不反驳，也不知是听进了还是当做了啰嗦繁琐的教诲。 他只是一直盯着两贤居内最高处的那一席主位。 历年来，青山郡晚宴开始即茶会开始，因为青山郡茶会来的人太多，只按正常流程的话，一天时间是走不完的。 往往是晚宴刚一结束，便开始了茶会流程。 所以今晚，他便能见到那位辰王。 见此，严夫子也不多说什么了。 其心结未解，此时说什么都没用。 只希望这一次，足够让他看清楚差距。 两人静默不语，外面繁杂嬉闹。 来往两贤居的各大青年才俊都相互交谈着，认识新友，联络旧情。 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武道茶会便是如此，在单纯的论道比武外，更多的是人脉的往来。 这也是武道茶会一经推出便受到各大势力追捧的最大原因所在。 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对于那些小宗派的青年才俊而言，这是极好的进身之阶。 而炎州众郡里，又以青山郡武道茶会最为特殊，不少青山郡之外稍微沾些边的青年才俊都会不远万里跑来，这才造成了青山郡茶会人满为患，流程拖长。 无他，只为一人，当今五皇子陆辰！ 整个炎州，论身份论势力论尊贵，又有哪个比得过皇子之尊？ 但陆辰贵为皇子，可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 再加上其为人低调，最喜清静。 青山郡武道茶会差不多便是大多数人能接触到这位炎州至贵的唯一机会。 自然，所有人的话题里，大多离不开他。 “……”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运气好，去年得了辰王殿下几句指点，这才侥幸突破，这都是沾了辰王殿下的光。” “不错，辰王殿下的确聪慧过人，我本以为家传的凝光剑诀已经到了火候，没想到殿下轻轻一指便能找到我的破绽，实在惭愧。” “……哈哈，各位切莫自谦了，辰王殿下的天赋，又哪里是我等普通人能比的？” 众人嘴里都说着对辰王的吹捧，但话里的意味多是夸奖与拍马屁。 因为对他们而言辰王只有一个身份，皇子！ 跟这个至高尊崇的身份比起来，天赋也好，境界也罢，其实都无足轻重。 毕竟辰王天赋再好，境界再高，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薅他的虎须，挑战皇族的威严。 而他也只需一声令下，便有大把大把的高手抢着替他做事，又哪里用得着自己亲自下场动手？ 众人这般说着。 文士少年却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般笑了笑。 “肤浅。” 的确，对于皇室这样庞大的统治级存在而言，一般的天赋好坏的确不重要。 可如果他的天赋强到了超越世俗的地步，那就非常有意义了！ 就像大虞的开国太祖皇帝创始帝陆星河，以及后来的中兴之主更始帝陆圣熙。 他们可都是曾经一人镇一国，在大厦将倾的时代力挽天倾的存在！ 而五皇子陆辰……虽说这么比较是有些夸张了。 但在文士少年个人看来，五皇子陆辰的确是有着这样的成长潜力在的。 他尤记得去年的武道茶会上，自己横扫茶会，摘得第一的桂冠后，按照惯例请五皇子这位茶会东道主点评几句。 本以为，五皇子会只说几句漂亮话走走流程也就是了。 毕竟作为无涯学宫这一代的文道骄子，年仅十九的他就已经是武道六重的存在，《无涯正气书》也已经修炼到了第五层。 年轻一代，能跟他持平的就已经算是稀缺的天骄之辈，又哪儿来的同辈能指点他？ 但未曾想，这位五皇子竟然真的说出了门道。 字字珠玑。 每一个字都点在他的薄弱点上，有些地方甚至是他自己都没能察觉。 尤其是在《无涯正气书》的理解参悟上，五皇子竟然比他这个真正的学宫传人更像学宫传人！ 那一刻，文士青年险些有了心魔，回去之后一度怀疑起了自己这个学宫传人的正统性。 于是他更加努力的钻研《无涯正气书》，以求在来年的茶会上展现出最强的一面。 看看自己全力以赴后，跟这位尊贵的辰王五皇子间究竟还有多少差距。 他握紧了手里的玉箫，愈加期待起五皇子陆辰的到来。 烛光轻摇。 两贤居内的时光匆匆流走。 参与者不断从城外来。 终于，夜色渐晚， 到了晚宴时。 踏踏踏…… 轱辘轱辘…… 两贤居外，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并伴随着马车行驶的转动。 一队队训练有素的银甲士兵飞快的展开列阵，将两贤居左右环绕，开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来。 一辆尽显华贵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两贤居外。 来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齐齐向着门外看去。 只见马车上，一个容貌昳丽姿色冠绝挽青城的蓝衣少女从马车上下来。 她仔细看了看左右，才弯着腰伸出手拉开幕帘，将里面坐着的那位天家贵胄请了出来。 那人身着玄黑蟒袍，头挽玉龙簪，乌黑如瀑，身姿挺拔修长，凛如寒星的双眸一张一合，便有浓重的天家贵气油然而生。 但比起皇家贵胄的尊贵，其浑身上下那股无法言语的清冷淡漠气质才更让人捉摸不透，愈显神秘，充满着一种天山寒雪人间寂寞的孤高之感。 这在众皇子中也是独一档的超然存在，不必想，这便是那位低调神秘的五皇子陆辰无疑。 众人连忙低下头，弯着腰，以示对天家的敬重。 待到那尊贵的王落座入席。 “我等参见辰王殿下！”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片恭敬之声中，陆辰简单的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 “免礼，都入席吧。” “谢殿下！” 众人寻声落座。 陆辰又说道，“今日晚宴为诸位接风洗尘，亦预祝诸位在接下来的茶会里皆有所得。” “务必各自尽兴。” 蓝韵端起酒壶，斟满陆辰的酒杯，递到了他手上。 陆辰轻举酒杯，向众人示意，随后饮下，便算开宴了。 其他人也见惯不怪。 辰王殿下向来如此，话不多。 他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也不喜欢讲占用大家时间的废话。 于是都满饮此杯，回应辰王。 ------------ 第8章 茶有问题 晚宴就此正式开始。 众人敬过辰王，便与邻座一起谈天说地，交流交流修炼心得，提前刺探一下敌情，为晚宴后的茶会做准备。 这场晚宴并没有持续多久。 饭随时都能吃，但茶会却是一年一次，他们的心思都不在晚宴上。 酒过三巡。 便都十分有默契的停下了筷子与酒杯，进入了调息中，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至最佳，以面对接下来的茶会。 见此，陆辰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可以撤下酒席，换上茶会所用之物。 铛铛铛—— 清脆的古钟声响起。 两贤居内。 一盏盏香炉被摆上了桌面。 焚香清幽。 袅袅青烟在众人口鼻间旋绕，沁人心脾，使人醉入芬芳，全身心的放松舒展。 主座上，侍女也为陆辰点上紫金香炉。 轻柔的烟气缓缓升入半空。 “……” 陆辰瞥了一眼空中飘散的烟气，眼中一点寒星微微绽放。 这就开始了吗？ “殿下，奴婢为您洗茶。” “嗯。” 蓝韵收拾好茶具，如往常在王府时那般，只取茶中最好的精华，为陆辰倒上一杯。 随后便将余茶丢弃，对一旁侍奉着的两贤居侍女道，“再去取两盅来。” “是，大姑娘。” 蓝韵这才将倒好的茶取来，轻轻用手护着扇去热气，倒出一小口，便准备饮下。 作为陆辰的贴身侍女，她必须精心检查所有的外物，以防有心之人对自家王爷下毒。 但茶盅刚刚抬起，陆辰便不动声色的轻轻止住了她，“有些日子没喝过这种茶了。” “回去之后把莲子茶换换。” 蓝韵点点头，“是。” 另一边。 嗅着场中飘散的袅袅焚香。 严夫子鼻翼微动。 这味道……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只是身为武道第九重极限强者的天然直觉让他对某些异样略有敏感。 直到一旁的文士少年冲开了茶水，激发出沁人茶香散入他的鼻翼，他才恍然大悟。 于是他连忙伸手在桌下轻轻拉住了文士少年。 少年慢慢转过头，没说话，只是以疑惑的眼神看了严夫子一眼。 严夫子神色未动，“这一次茶会的高手不少，切莫轻敌，以免中了别人的招。” 中招？ “……是，夫子教训的是。” 少年懂了。 这茶有问题！ 他不动声色的将茶杯护住，用宽大的衣袖遮蔽，装作自己喝了茶。 喝完，还开玩笑似的评价道，“还是皇室财大气粗。” “这么好的茶，随便就拿来用作茶会之物了。” 严夫子笑了笑。 两人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打量起了茶会上的对手。 半晌。 两贤居中央，十杯萃取好的清茶被静静的摆放在了中间的特制长桌上，代表着茶会的准备仪式已经完毕。 铛铛铛—— 清脆的古钟声再次响起。 陆辰清冷如风的声音从主座上传来。 “老规矩。” “十杯清心古茶，能者居之。” “时间，一直到次日夕阳时分。” “你们可以开始了。” 四周众人当即从调息中恢复过来，看着长桌上的十杯清心古茶纷纷意动。 片刻，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便站了出来。 他先是礼貌的朝着在场众人虚手一礼，随后便说道，“在下刘乘，青山郡万禾人士，年方二十一，师承万禾剑派，武道第五重，擅使快慢剑法。” “这第一杯茶，刘乘便来给各位热个场。” “各位兄台若有不同意见的，便上来与在下一试高低。” 说罢，刘乘起身走到了会场中央。 人刚刚落脚，另一边便有不同的声音出现，“这第一杯茶，在下也想要！” “刘乘兄，失礼了。” 一个姿态豪迈，游侠打扮，看上去颇有江湖气息的少年站了出来。 “能者居之，何谓失礼？” “这位兄台，请了！” 随着一个请字落下。 两人立即拔剑出鞘，以惊鸿之势飞身而起交战在一起！ 哐当！ 叮叮…… 锵—— 一时间，金铁交锋，刀光剑影。 两人皆展现出自己最佳的状态，运转全身真气凝于剑刃刀锋之上，欲一击破敌！ 哐—— 两人交战，时而剑锋闪耀，时而拳掌运气而击，打得虎虎生风。 一道道真气四溢，在宽阔的两贤居内卷起道道疾风，使得焚香缭乱。 众人看得入神，观摩着两人的招数，并分析着若是换了自己应当如何应对。 却没发现，交战中的两人越打越起劲，越打越红了眼。 “再来！” “接我这一招！” 原本收着的势逐渐放开，缩着的劲儿也全力打出！ 本是点到为止的切磋，竟好似打出了真火。 砰！砰！ 刀剑之音加急。 如急促的鼓点，紧扣着在场众人的心弦。 唯有主位上的陆辰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端起了手中的茶杯。 “无边剑雨！！死！！” “哼，太慢了！给我滚开！” 铮—— 刘乘一记重剑横劈，砰的一声便将对手击飞横转了一个方向，化解了这夺命一击。 “好！！” “好剑法！” 众人看得尽兴，直呼过瘾。 未曾想， 意外在此时发生！ 那游侠少年好似失了智，浑身真气暴走，不遗余力的一剑怎么也收不住，竟借着刘乘的一剑红了眼朝那个方向劈去！ 而那个方位…… 正是两贤居的主座。 辰王！ “不好！！” “混账东西！还不醒来收剑！快收剑呐！！” “保护殿下！！” “殿下小心！” 打红了眼的刘乘被众人的惊叫声唤醒。 一看对面，心里直接凉了半截！ 完了！ 他连忙追了过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剑到底用了多大的杀心。 此时再追过去阻止……小小的两贤居，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突然的暴走一剑，他如何拦得住？ 刘乘心里骂娘，明明是点到为止的切磋，自己怎么突然就打红了眼，一点儿也没收住力？ 完了，全完了！！ 刘乘都能想象到自己未来的下场。 不管是不是意外，袭击皇子，那可是绝对的死罪！！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游侠少年闪烁着真气蓝芒的利刃已经刺到了陆辰面前。 而陆辰，却始终没有正眼看一下，静如止水。 右手端起的茶杯直直往嘴边送去。 这使得游侠少年眼中的红光更盛，利刃上的剑芒愈发狂暴！ 死！ 眼见着就要得手。 下一刻…… 铛！！ 哐当！ 游侠少年的剑， 断了！ 他飞身而来的一剑，在刺向陆辰身周三尺时，轰然寸寸断裂！ 就像是撞到了一层透明的气墙，使得这暴走的一剑受阻破碎，竟再也刺不进去分毫！ 不仅如此，那断裂的剑也仿佛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吸引，停滞在了半空。 而后…… 砰！ 无形的波动席卷而来，剑刃碎片透体而过，并裹挟着一股巨力击中了游侠少年。 将他重重击落，砸在了地面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落到了刘乘的脚下。 转瞬即逝！ ------------ 第3章 恐怖的天赋 在陆辰眼中，此世武学就像是最基础的算术作业，不点也通，一眼就透。 同样的，与这恐怖的悟性相比，他的根骨资质也丝毫不弱。 陆辰的根骨资质可以称得上是无缺无漏，天地所钟！ 不仅任何丹药灵材他都能百分百转化吸收，利用率百分百。 而且天地间的自然灵气也天然亲和他，使他随时都如沐灵泉，法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有这样的根骨与悟性，陆辰的天赋用恐怖二字来形容，毫不为过。 所以陆辰从来没有担心过所谓的皇子斗争。 比起这个，陆辰倒是对太平教和魇的存在更感兴趣些。 太平教，听名字便知成分。 一个与大虞皇朝对立的反贼势力。 而要说到太平教的由来，那就不得不提到陆辰的父皇了。 世人都说老皇帝是个昏君。 自老皇帝登基以来，他的确施行昏政，整日沉迷享乐，又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修建他的玩乐行宫，加大了民间负担。 且为人暴戾，最喜看人相争，尤其是双方打到血骨难分，你死我活之时，最能令他龙颜大悦，下令大赏！ 故大虞朝廷常常举办各类‘尚武’比赛，获胜者不仅可获得老皇帝的赏赐，更能加官进爵。 以致民间之风躁而不静，多行暴戾之举，大大助长了歪风邪气。 朝廷百官便谏而劝之。 但老皇帝这个人天生就不爱听劝，越是劝，他就越是杀人，越是乱来。 就好比陆辰这些个皇子们的封王立府。 有大臣劝老皇帝，说皇子们都已成年，按祖制该封王立府，镇守一州了。 封王，他倒是封了。 但也仅限于一个封王之号，那镇守一州的事，他是只字不提，皇子们爱留皇宫留皇宫，要出去的就自己出去。 而这封王之号也是相当随意，直接用了各大皇子的名字来做封号。 用名字做封号，自古以来皆未有之，这不符合礼法。 但老皇帝就是礼法！就是大虞的天！ 礼法不允，他允！ 若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什么规矩……他不会去跟人辩驳什么规矩都是人创造，他就是规矩之类的话。 一个字，斩！ 老皇帝的霸道专横，可见一斑了。 于是，太平教便在这种环境下‘应运而生’，获得了大量民意。 他们打着杀掉狗皇帝，还天下太平的旗号在大虞各地作乱，给大虞朝廷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而今，这不小的麻烦更是在日渐离心的民意中成长到了能让大虞朝廷严阵以待的地步，大虞各方都有太平教作乱的踪影。 这太平教不除，就算是把皇帝之位送给你，你也坐不稳。 至于魇…… 陆辰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魇的存在，是陆辰十岁那年进入武道宗师之境后意外所得的发现。 起初，陆辰以为是自己凝结了武道金丹法力，所以才能看到世界的阴阳两面，发现死者的灵魂。 但后来他才知道，‘魇’并不是死者的灵魂。 因为对‘魇’这种宗师之境才能看到的特别东西感兴趣，陆辰曾深入细致的研究过‘魇’的存在。 他发现，生老病死人间别离，并不会产生‘魇’这种东西。 即使是冤死的，带恨上吊的，含着各种各样不甘愤懑死去的，也不会产生‘魇’。 哪怕是举行所谓的民间法事，进行招魂，七日重生等等……也不会有‘魇’的产生。 它跟陆辰想的那些厉鬼凶煞不一样，是另一种极其稀少的特殊存在。 其产生机制暂时不明，许是随机产生，又许是某种世界的规则。 它太稀少了，哪怕是陆辰有心寻找，迄今为止，也只发现了不到十例。 其他更多的，是陆辰在各种古籍中得来的只言片语。 包括‘魇’这个说法。 古籍中所言，有真有假。 假的自然是故事的美化杜撰。 而真的…… 倒的确有两个说法为真。 其一便是此前所言，武道宗师能看见魇的存在，伤害到魇。 与之对应，‘魇’也不会伤害看不见它们的人，除非有人像无尘剑宗这样，通过某种意外看到了它们！ 其二…… 初秋的小雨，向来掩不住太阳。 太阳的光，依旧明亮。 ‘魇’不喜白天，恐惧太阳。 可今日，无尘剑宗的这只魇却顶着白天，撑着阳光，从无尘剑宗来到了皇城。 这段路程可不近。 “……” 陆辰收回凝望太阳的目光。 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 旦日。 皇城内。 “驾！！” “驾驾！” “唏律律……” 又是一小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太阳照射下映出凛然寒光的卫队朝着皇宫而来。 但与昨日不同的是， 皇宫的侍卫并未严肃的阻拦，而是迎上前，恭敬的向卫队前方那领头的银甲青年道了一声，“洛枫将军！” 银甲青年洛枫嗯了一声，利落的下马，随后嘱咐身后留在皇宫警戒线外的卫队道，“分几个人先去内城区安排住处。” “其他人原地等候。” “是！” 吩咐了银甲卫，洛枫这才将头盔与佩剑解下，交给皇宫侍卫拿着，随后进入了皇宫。 正宣宫。 侍卫看了一眼正专注翻着古籍的陆辰，停了下来。 蓝韵轻轻挥了挥手，走过去示意侍卫轻声耳语。 “……” 片刻，蓝韵脸上微微浮现些许笑意。 她缓步到了陆辰身旁，“殿下，洛枫将军来了。” 洛枫，陆辰舅舅的儿子，丰州豪强级势力繁花剑宗洛家的未来继承人。 因为母族的关系，陆辰与他关系匪浅。 洛家，是陆辰年幼时的最大后盾。 陆辰还未满岁，他的母妃便不幸离世。 那深宫里，一个不满岁的婴孩失去了母妃的庇护，等待他的，就只有万千冰冷的蚕食！ 好在那时，身怀六甲的元贵妃将他过继来收养。 元贵妃也有洛家血脉。 她与陆辰的母妃是表姐妹。 正是因此，她才收养了陆辰，亲自喂养，给予庇护。 而陆辰的舅舅洛修远，堂堂繁花剑主，一尊享誉大虞的天骄级金丹宗师，在那些年里更是多次问剑皇城，挑遍了天地榜上的各大高手。 其所为的，正是以此震慑宵小，警告有些人：他妹妹是不在了，可他洛修远这个舅舅还活着！ 娘死舅为大，那些年里，舅舅没少为他操劳。 ------------ 第4章 武道茶会 正是靠着舅舅洛修远和元贵妃的庇护，陆辰才得以顺利成长。 否则他就算有再可怕的天赋，还只是婴孩的他也只能任人宰割，走向未明。 这份恩情，陆辰一直记在心里。 放下手中古籍，陆辰平静的眼眸中也多了几许笑意，“去准备些点心。” “是！” 蓝韵准备好了点心，洛枫走进了殿内。 刚一进门，洛枫便雷厉风行的行礼道，“末将洛枫参见辰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辰无奈，“大哥，这里没外人，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洛枫摇摇头，“礼不可废！” 陆辰先是辰王，才是他的表弟。 先君后亲！ 这一点，洛枫这么多年来一直谨记着。 洛家当年既然出了手，决定要进入这场皇权争夺的漩涡里，那就要将君臣之仪遵守到底。 陆辰说不动他，“……算了，随你吧。” “大哥此来动静不小，看来是外边儿又出了什么乱子。” 洛枫郑重的点点头，“启禀殿下，前线最新来的消息，太平教徒已经攻破了丰州白阳郡下的洪川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帮反贼不知是吃了什么药，近来的动作是越来越大了。” “看这情形，按照最坏的打算，只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大举起兵攻破丰州，最后长驱直入，与其他各州打进来的太平教大军汇合。” “父亲他们担心会出什么大乱子，昨夜便让我紧急调离，抽了两百银甲亲卫分批化入皇城，以防有变。” 闻言，蓝韵抿了抿嘴唇，担忧的问道，“洪川县破，丰州城方面没有派兵镇压太平教叛军？” 洛枫摇摇头，“叛军不过乌合之众，镇压不难。” “难的是防患！” “如今民间，乃至朝廷内部对时政不满的大有人在，他们都是潜在的太平教徒。” “再加上那些本就有异心，想浑水摸鱼的奸臣贼子。” “放眼整个丰州，我们甚至都无法分清到底哪些是我大虞的忠良，哪些是太平教的内奸！” 洛枫握紧了拳头，恨恨的说道，“他太平教能从一无所有发展到如今这地步，要说这背后没有某些大家族的暗中支持，我绝不相信。” “哗哗哗……” 陆辰用茶水浅洗了一下茶杯，随后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洛枫面前。 洛枫这句话是没错的。 陆辰前世上下五千年各大朝代的变动便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每一次朝代变动，都是从内部开始瓦解，而最后获胜的，也往往是那些世家门阀。 真正从平民草根出身做到皇帝的，屈指可数。 “喝口茶，坐下说。” “今年茶山送来的一等贡品，能蕴神养气。” “殿下赐茶，不敢不从。” 洛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茶！” “多谢殿下。” 茶虽甘醇，口齿生津。 但洛枫现在的心思可不在茶上。 夸了一句好茶后。 他便接着说道，“殿下，若不出所料，最近这段时间里太平教必然会有小动作。” “尤其是在这武道茶会将近的日子里。” 武道茶会，虽不是出自老皇帝之手，但与他举行的那些武道比赛也不无关系。 自从老皇帝开办各种比武决斗后，民间也多流行起了比武交流这一套模式。 武道茶会就是其中之一，讲究个以武会友，以茶论道，相比其他妖魔鬼怪的比赛，这算是比较柔和文雅的了。 是以吸引了不少上流家族宗派的青年才俊参加。 而看惯了血腥暴戾的老皇帝，也看个稀奇，权当解解腻，看看当今大虞天下都有哪些天骄奇才。 于是便把武道茶会的想法收录，纳进了朝廷体系里，每年的初秋时节由朝廷各州各郡牵头举办，分州和郡两种地方规格。 每郡茶会前三，可参加州茶会。 每州茶会前三，可前往皇城参加最后的皇朝茶会。 历来奖品颇丰。 的确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大虞青年一代的良性友好竞争。 这也算得上是老皇帝为数不多的利民‘政绩’了，尽管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正是因此，这武道茶会也吸引来了各大皇子势力的关注。 对于各大皇子派系而言，这聚集了大虞年轻一代英才的武道茶会，是一个收录门客，扩张关系网的好机会。 而作为陆辰的母族，洛家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帮陆辰打理关系网，往朝中送入自己的人，并向外拓宽派系势力。 自然也不会错过武道茶会这样的机会。 青山郡挽青城的武道茶会，便是洛家麾下的陈家在负责，此地距离皇城较近，质量也相对较高。 便请陆辰去参加主持丰州青山郡挽青城的武道茶会，笼络人心。 陆辰也挺喜欢这活动。 每次武道茶会期间都会去挽青城小住上几日。 一方面，这能给他平静的潜修生活解解闷，带来一丝乐趣。 另一方面，他也能在茶会这聚集了各家天骄传人的活动上看看别家的秘传武学，触类旁通。 无论何时，知识，尤其是最顶尖的知识，向来都只掌握在那一小撮人手中。 武学功法更是如此。 大虞皇朝的武学功法与武者境界相对应。 铸体功法搬运气血，打磨肉身。 炼气功法体生气感，蕴养真气。 明意功法则气生玄妙，出神入化，有着各自独到的武道真意，一招一式间都带着强大的精神压迫，往往是每个家族压箱底的底蕴所在。 至于明意之上的金丹宗师级武学…… 金丹宗师者，武道通玄！ 每一位武道宗师都有着以人之躯撬动天地之力的通玄威能，寿元也突破了凡人极限，达到了三百之数。 故而，金丹武学脱离了一般武学的定义，被冠以玄功之名。 每一本玄功都是大虞皇朝有数的存在，是各方豪族赖以生存的命根子和专属的名词标签！ 因此，玄功是珍稀而私密的，世所罕见。 但在聚集了各方才俊的武道茶会上，明意功法有，玄功也有。 所以陆辰年年都去。 这也是他这位百姓眼中深入简出的神秘辰王唯一会露面的场合。 ------------ 第5章 二十年潜修，绝对底气 “今时不同往日，照太平教近来的势头。” “他们只怕不会错过此次武道茶会这么好的动手机会。” “想必此刻的挽青城内，已然被他们种下了暗子，危机四伏，就等着您出现。” “毕竟您是皇子，太平教逆贼若是能挟持了您。” “一来，可以令丰州城方面忌惮，处处受制。” “二则可以打击皇室的威严。” 说着，洛枫便劝说道。 “所以末将以为，此次青山郡的武道茶会，殿下您还是暂且搁置的好。” “这武道茶会再文雅，终究也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那刀剑无眼，若是在茶会上发生什么意外，或是有内奸潜藏在参赛者里伺机行凶……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防不胜防。” 洛枫说着，却见陆辰淡饮清茶，一直都平静如水。 他又给洛枫倒上了一杯茶，说道。 “那就让他们来吧，孤也想看看，把我大虞搅得天翻地覆的太平教都是些什么货色。” 陆辰这二十年来的潜修可不是白修的。 或许是因为穿越者自带的火力不足恐惧症，又或许是身处皇室这个大涡旋。 这二十年来，陆辰的生活里唯武而已！ 外面人说他总是安安静静一个人待在皇宫潜修，不问世事，亦不享乐，更不扩张自己的势力招揽门客…… 外来的力量永远是外来的，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种种原因离开。 而自己的力量，却是别人无论如何都夺不走的。 有如此恐怖的天赋根骨在身，与其浪费时间在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上，还不如多看几本武学强大自身。 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只要你强大了……鲜花盛开，蝴蝶自来！ 今日，正是时候。 二十年的潜修，他已拥有坐看天下沉浮，掌控潮起潮落的绝对底气！ 那太平教…… 但愿不会太无趣。 “……” 看着陆辰那平静而从容的脸庞。 洛枫愣了愣，一时无言。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那年夏天，父亲把洛家的玄功——《繁花剑指》传给他时。 洛枫为跟他熟络，便想着自己的繁花剑指火候够深，修为境界也到了化气之境，足以指点为由接触这位皇子表弟。 毕竟五皇子陆辰喜欢各类古书，好修武学可是出了名的。 所以他们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手。 也正是那次短暂的交手，才让洛枫知晓了自己这位皇子表弟究竟有多可怕！ 那次交手，洛枫除了杀招没敢用，几乎是竭尽了全力。 可最后他们还是以平手告终。 而这个平手…… 洛枫尤记得自己的狼狈不堪，与陆辰的游刃有余。 他可以万分肯定，这位皇子表弟绝对是让着他了。 而那年，陆辰十二，他二十！ 自那之后，洛枫便再也没跟陆辰打过。 因为只要不打，他就没输。 回想起这些。 洛枫便止住了自己的话。 他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了。 陆辰去的武道茶会只是青山郡的茶会。 一个郡的茶会能有多凶险？ 他洛枫尚且不惧，更何况是自家这位深不可测的辰王殿下。 想来只要不是太平教大军压境，以辰王殿下的实力和皇室那恐怖的青天不易诀神功，这天下之大，他哪里去不得。 于是，话到末处，洛枫只是劝了句，“殿下还是谨慎些为妙。” “太平教这些日子以来的势头着实有些凶猛了。” 便不再提武道茶会的事。 陆辰轻轻点点头，又说道，“这太平教突然间来势汹汹，莫非是近来又出了什么大事？” 闻言，洛枫欲言又止，“大事的话……也的确是大事。” “太平教的异动也很可能与此有关。” “但……就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准不准了。” “哦？” 洛枫看了看四周，随后靠近陆辰，压低了声音。 “听小道消息……” “据说……是据说啊……” “皇帝陛下的龙体，恐怕是不行了。” 此话一出。 陆辰平静的星眸中终于泛起了微波，手里的茶杯也顿住。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就是前两天。” 洛枫摩挲起了手臂上的银甲，“眼下这宫里，有些消息就算有心藏也藏不住，外面人会比宫里人更灵通。” “我想，大概就是因为打探到了这个消息，太平教的那帮逆贼才突然这般疯狂肆无忌惮。” “皇帝陛下身体有恙，整个朝廷中枢便是群龙无首。” “这个时候，太平教背后的那帮人只需稍微运作一下，便能使太平教大军如虎添翼，直捣黄龙！” 洛枫摩挲着银甲，眼中流转出了一丝丝久居军旅的肃杀之气。 “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消息的真假……这种事既然有了风声传出，八成是有那么一点风向，只是可能没那么严重罢了。” “父亲他们也接到消息，公孙家族、临海王家、三一剑门等皇子党派势力已经开始收拢。” “前些日子无尘剑宗的覆灭，只怕是说不清了。” “殿下，无论是为抵挡太平教的暴动，还是为将来的皇子夺权，我们都得早做准备了！” “嗯。” 陆辰嗯了一声，“……先去准备吧。” “末将遵令！” 洛枫接了王令，便立即下去安排动员。 目视洛枫离开。 陆辰眼中的寒星微微凝聚。 “……身体有恙……” 与凡人皇朝不同，以武立道的大虞皇朝寿数相对较长。 尤其是他们大虞皇族陆家，有着青天不易诀这等旷世神功护身。 历代君主基本都是活到一百五六十岁才算寿终正寝，传位于下一代。 其中更不乏有天赋异禀的皇帝，能突破至武道宗师，寿元三百载。 而老皇帝便是这类天赋异禀的皇帝，是武道宗师的一员。 他登基时七十九岁，在位第六年生下了自己这个五皇子，算算时间，如今也不过才一百零五岁。 即使是登基后荒废了武业，整日昏庸无度损耗了太多元气，也绝不至于才一百岁就出现了问题。 “太早了些。” 沉静的正宣宫中。 初秋的风微凉。 院墙下的树木发出簌簌声，垂下一片泛黄的落叶。 陆辰伸手将那一片捏住。 咔嚓……咔嚓…… 沁人的寒霜顺着陆辰的手指将落叶冰封，冻结了它最后的生机！ …… ------------ 第6章 无涯学宫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满载丰收后的大虞子民恬静而满足，享受着劳作一年后的闲暇。 远方游商的旅客们也在做着最后的收尾，赶在冬日来临前返回家乡，与家人们团聚一堂。 在这逐渐浓郁的秋韵中，转眼便是三天。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青山郡武道茶会。 巍然古老的挽青城门前。 两队人马正在严肃的交替换防。 他们全副武装，兵刃生寒，用最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 城外，两个青衫文士，一老一少，骑着神骏异常的宝马来到了城门外。 阳光照射下，身下骏马散射着淡淡的血色烟云，煞是好看。 他们注视着换防的卫队。 “夫子，今年的武道茶会怎这般严格了？” 被称作夫子的老文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严格的不是武道茶会，而是这世间的局势。” “人心浮躁，乱世将起啊。” “待此次茶会解了你的心结，来年，我们便不下山了。” “走吧。” 文雅的青衫少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跟在夫子后面到了城门边上。 城门口的守卫一眼便见着了。 两人所骑的骏马在这人群中实在分外惹眼。 血烟马，比大虞各大边防军团标配的飞烟马还要更上一层，全力奔赴可日行万里，矫健非凡。 据说乃是某种上古妖兽与马类结合所生的异种，乃旅途必备的最佳坐骑，深受大虞江湖人士的喜爱。 然它的珍稀昂贵却非一般人所能接受，这让不少囊中羞涩的江湖豪杰都望而祛步。 守卫们瞥了一眼血烟马，来到两人身前，“两位可是来参加武道茶会的？” 血烟马的拥有者，非富即贵。 这般人物能在这个时节来到挽青城，不用想便知是为武道茶会而来。 “正是，这是我二人的茶会简贴。” 守卫接过简贴看了一眼，“原来是无涯学宫的夫子。” “失敬！” 守卫确认简贴无误后说道，“二位请跟我来，王爷已在两贤居设好酒宴，为各大茶会参与者接风洗尘。” “多谢，有劳了。” “夫子客气。” 守卫领着二人到了两贤居。 此时天色渐晚。 古色古香，华贵典雅的两贤居内已经点燃了通明烛光。 一阵阵言笑声也从两贤居内传来。 两人快步走进，便见两贤居内已经坐了个七七八八，人已来得不少。 “哎呀，严夫子！几年没见，您还是这么硬朗。” 严夫子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不知侠士是？” “哦，在下四年前曾到无涯学宫求学，当时三位主考，两位觉得我戾气太重不适合学宫，只有您老人家对我网开一面。” 严夫子还是笑。 这种事情，他哪里会记得？ 甚至有没有这回事都是两说。 但无妨，习惯了，类似的话和场面他已经经历过太多。 身为丰州文道魁首无涯学宫的夫子，想跟他套近乎的人太多了。 “如此说来是可惜了。” “侠士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参加武道茶会，必是青山郡有名的才俊。当年未能将侠士收入门墙，倒是我无涯学宫的损失。” “哈哈哈……严夫子您老人家真会开玩笑，我这点成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对了，这位想必是您门下高徒吧？” “在下……” 文士少年没理他，只是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 气氛一时尴尬。 严夫子只好笑了笑，“小徒舟车劳顿，身体有些不适，让侠士见笑了。” “失陪。” “啊……哈哈，无妨无妨，夫子请。” “……” 严夫子到文士少年身旁坐下，开始老神在在的保持着微眯养神的状态，观察起两贤居内所有人。 “……比去年多了不少生面孔。” “这一次的茶会，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说着，严夫子看了一眼身旁的文士少年，“跟那些生面孔保持距离。” “待你解了心结，我们便走，切莫惹祸上身。” “我们无涯学宫还没有做好入世的准备。” 文士少年看了一眼在场那些大咧咧，看上去非常粗俗的家伙，说道，“这些粗俗不雅之辈，学生也并不想接触。” “有辱斯文，吾不屑与之为伍。” 严夫子摇头失笑，“真正的学者，从来都是抱着一颗虔诚求学的问道之心，而不是带着天然的偏见。” “你所谓的粗俗，或许正是别人所求的高雅。” “而我等所学既可以是阳春白雪，同样也能下里巴人。” “无谓的偏见只会让你失智，失礼，看不清世间的迷雾。” “这些东西，都是你在学宫的典籍上学不来的。” “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少年文士点点头，并不反驳，也不知是听进了还是当做了啰嗦繁琐的教诲。 他只是一直盯着两贤居内最高处的那一席主位。 历年来，青山郡晚宴开始即茶会开始，因为青山郡茶会来的人太多，只按正常流程的话，一天时间是走不完的。 往往是晚宴刚一结束，便开始了茶会流程。 所以今晚，他便能见到那位辰王。 见此，严夫子也不多说什么了。 其心结未解，此时说什么都没用。 只希望这一次，足够让他看清楚差距。 两人静默不语，外面繁杂嬉闹。 来往两贤居的各大青年才俊都相互交谈着，认识新友，联络旧情。 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武道茶会便是如此，在单纯的论道比武外，更多的是人脉的往来。 这也是武道茶会一经推出便受到各大势力追捧的最大原因所在。 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对于那些小宗派的青年才俊而言，这是极好的进身之阶。 而丰州众郡里，又以青山郡武道茶会最为特殊，不少青山郡之外稍微沾些边的青年才俊都会不远万里跑来，这才造成了青山郡茶会人满为患，流程拖长。 无他，只为一人，当今五皇子陆辰！ ------------ 第7章 五皇子到来 整个大虞，论身份和地位，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皇子之尊？ 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加入皇子的派系，从而平步青云，人前显贵。 但陆辰贵为皇子，可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 再加上其深居皇宫，为人低调，最喜清静。 青山郡武道茶会差不多便是大多数人能接触到这位皇室贵胄的唯一机会。 自然，所有人的话题里，大多离不开他。 “……”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运气好，去年得了辰王殿下几句指点，这才侥幸突破，这都是沾了辰王殿下的光。” “不错，辰王殿下的确聪慧过人，我本以为家传的凝光剑诀已经到了火候，没想到殿下轻轻一指便能找到我的破绽，实在惭愧。” “……哈哈，各位切莫自谦了，辰王殿下的天赋，又哪里是我等普通人能比的？” 众人嘴里都说着对辰王的吹捧，但话里的意味多是夸奖与拍马屁。 因为对他们而言辰王只有一个身份，皇子！ 跟这个至高尊崇的身份比起来，天赋也好，境界也罢，其实都无足轻重。 毕竟辰王天赋再好，境界再高，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薅他的虎须，挑战皇族的威严。 而他也只需一声令下，便有大把大把的高手抢着替他做事，又哪里用得着自己亲自下场动手？ 众人这般说着。 文士少年却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般笑了笑。 “肤浅。” 的确，对于皇室这样庞大的统治级存在而言，一般的天赋好坏的确不重要。 可如果他的天赋强到了超越世俗的地步，那就非常有意义了！ 就像大虞的开国太祖皇帝创始帝陆星河，以及后来的中兴之主更始帝陆圣熙。 他们可都是曾经一人镇一国，在大厦将倾的时代力挽天倾的存在！ 而五皇子陆辰……虽说这么比较是有些夸张了。 但在文士少年个人看来，五皇子陆辰的确是有着这样的成长潜力在的。 他尤记得去年的武道茶会上，自己横扫茶会，摘得第一的桂冠后，按照惯例请五皇子这位茶会东道主点评几句。 本以为，五皇子会只说几句漂亮话走走流程也就是了。 毕竟作为无涯学宫这一代的文道骄子，年仅十九的他就已经是化气境巅峰的存在，《无涯正气书》这等玄功也已经修炼到了第五层。 年轻一代，能跟他持平的就已经算是稀缺的天骄之辈，又哪儿来的同辈能指点他？ 但未曾想，这位五皇子竟然真的说出了门道。 字字珠玑。 每一个字都点在他的薄弱点上，有些地方甚至是他自己都没能察觉。 尤其是在《无涯正气书》的理解参悟上，五皇子竟然比他这个真正的学宫传人更像学宫传人！ 那一刻，文士青年险些有了心魔，回去之后一度怀疑起了自己这个学宫传人的正统性。 于是他更加努力的钻研《无涯正气书》，以求在来年的茶会上展现出最强的一面。 看看自己全力以赴后，跟这位尊贵的辰王五皇子间究竟还有多少差距。 他握紧了手里的玉箫，愈加期待起五皇子陆辰的到来。 烛光轻摇。 两贤居内的时光匆匆流走。 参与者不断从城外来。 终于，夜色渐晚， 到了晚宴时。 踏踏踏…… 轱辘轱辘…… 两贤居外，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并伴随着马车行驶的转动。 一队队训练有素的银甲士兵飞快的展开列阵，将两贤居左右环绕，开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来。 一辆尽显华贵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两贤居外。 来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齐齐向着门外看去。 只见马车上，一个容貌昳丽姿色冠绝挽青城的蓝衣少女从马车上下来。 她仔细看了看左右，才弯着腰伸出手拉开幕帘，将里面坐着的那位天家贵胄请了出来。 那人身着玄黑蟒袍，头挽玉龙簪，乌黑如瀑，身姿挺拔修长，凛如寒星的双眸一张一合，便有浓重的天家贵气油然而生。 但比起皇家贵胄的尊贵，其浑身上下那股无法言语的清冷淡漠气质才更让人捉摸不透，愈显神秘，充满着一种天山寒雪人间寂寞的孤高之感。 这在众皇子中也是独一档的超然存在，不必想，这便是那位低调神秘的五皇子陆辰无疑。 众人连忙低下头，弯着腰，以示对天家的敬重。 待到那尊贵的王落座入席。 “我等参见辰王殿下！”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片恭敬之声中，陆辰简单的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 “免礼，都入席吧。” “谢殿下！” 众人寻声落座。 陆辰又说道，“今日晚宴为诸位接风洗尘，亦预祝诸位在接下来的茶会里皆有所得。” “务必各自尽兴。” 蓝韵端起酒壶，斟满陆辰的酒杯，递到了他手上。 陆辰轻举酒杯，向众人示意，随后饮下，便算开宴了。 其他人也见惯不怪。 辰王殿下向来如此，话不多。 他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也不喜欢讲占用大家时间的废话。 于是都满饮此杯，回应辰王。 晚宴就此正式开始。 众人敬过辰王，便与邻座一起谈天说地，交流交流修炼心得，提前刺探一下敌情，为晚宴后的茶会做准备。 这场晚宴并没有持续多久。 饭随时都能吃，但茶会却是一年一次，他们的心思都不在晚宴上。 酒过三巡。 便都十分有默契的停下了筷子与酒杯，进入了调息中，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至最佳，以面对接下来的茶会。 见此，陆辰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可以撤下酒席，换上茶会所用之物。 铛铛铛—— 清脆的古钟声响起。 两贤居内。 一盏盏香炉被摆上了桌面。 焚香清幽。 袅袅青烟在众人口鼻间旋绕，沁人心脾，使人醉入芬芳，全身心的放松舒展。 主座上，侍女也为陆辰点上紫金香炉。 轻柔的烟气缓缓升入半空。 “……” 陆辰瞥了一眼空中飘散的烟气，眼中一点寒星微微绽放。 这就开始了吗？ “殿下，奴婢为您洗茶。” “嗯。” 蓝韵收拾好茶具，如往常在宫中那般，只取茶中最好的精华，为陆辰倒上一杯。 随后便将余茶丢弃，对一旁侍奉着的两贤居侍女道，“再去取两盅来。” ------------ 第8章 护体罡气 “是，大姑娘。” 蓝韵这才将倒好的茶取来，轻轻用手护着扇去热气，倒出一小口，便准备饮下。 作为陆辰的贴身侍女，她必须精心检查所有的外物，以防有心之人对自家王爷下毒。 但茶盅刚刚抬起，陆辰便不动声色的轻轻止住了她，“有些日子没喝过这种茶了。” “回去之后把莲子茶换换。” 蓝韵点点头，“是。” 另一边。 嗅着场中飘散的袅袅焚香。 严夫子鼻翼微动。 这味道……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只是身为明意境巅峰强者的天然直觉让他对某些异样略有敏感。 直到一旁的文士少年冲开了茶水，激发出沁人茶香散入他的鼻翼，他才恍然大悟。 于是他连忙伸手在桌下轻轻拉住了文士少年。 少年慢慢转过头，没说话，只是以疑惑的眼神看了严夫子一眼。 严夫子神色未动，“这一次茶会的高手不少，切莫轻敌，以免中了别人的招。” 中招？ “……是，夫子教训的是。” 少年懂了。 这茶有问题！ 他不动声色的将茶杯护住，用宽大的衣袖遮蔽，装作自己喝了茶。 喝完，还开玩笑似的评价道，“还是皇室财大气粗。” “这么好的茶，随便就拿来用作茶会之物了。” 严夫子笑了笑。 两人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打量起了茶会上的对手。 半晌。 两贤居中央，十杯萃取好的清茶被静静的摆放在了中间的特制长桌上，代表着茶会的准备仪式已经完毕。 铛铛铛—— 清脆的古钟声再次响起。 陆辰清冷如风的声音从主座上传来。 “老规矩。” “十杯清心古茶，能者居之。” “时间，一直到次日夕阳时分。” “你们可以开始了。” 四周众人当即从调息中恢复过来，看着长桌上的十杯清心古茶纷纷意动。 片刻，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便站了出来。 他先是礼貌的朝着在场众人虚手一礼，随后便说道，“在下刘乘，青山郡万禾人士，年方二十一，师承万禾剑派，化气境，擅使快慢剑法。” “这第一杯茶，刘乘便来给各位热个场。” “各位兄台若有不同意见的，便上来与在下一试高低。” 说罢，刘乘起身走到了会场中央。 人刚刚落脚，另一边便有不同的声音出现，“这第一杯茶，在下也想要！” “刘乘兄，失礼了。” 一个姿态豪迈，游侠打扮，看上去颇有江湖气息的少年站了出来。 “能者居之，何谓失礼？” “这位兄台，请了！” 随着一个请字落下。 两人立即拔剑出鞘，以惊鸿之势飞身而起交战在一起！ 哐当！ 叮叮…… 锵—— 一时间，金铁交锋，刀光剑影。 两人皆展现出自己最佳的状态，运转全身真气凝于剑刃刀锋之上，欲一击破敌！ 哐—— 两人交战，时而剑锋闪耀，时而拳掌运气而击，打得虎虎生风。 一道道真气四溢，在宽阔的两贤居内卷起道道疾风，使得焚香缭乱。 众人看得入神，观摩着两人的招数，并分析着若是换了自己应当如何应对。 却没发现，交战中的两人越打越起劲，越打越红了眼。 “再来！” “接我这一招！” 原本收着的势逐渐放开，缩着的劲儿也全力打出！ 本是点到为止的切磋，竟好似打出了真火。 砰！砰！ 刀剑之音加急。 如急促的鼓点，紧扣着在场众人的心弦。 唯有主位上的陆辰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端起了手中的茶杯。 “无边剑雨！！死！！” “哼，太慢了！给我滚开！” 铮—— 刘乘一记重剑横劈，砰的一声便将对手击飞横转了一个方向，化解了这夺命一击。 “好！！” “好剑法！” 众人看得尽兴，直呼过瘾。 未曾想， 意外在此时发生！ 那游侠少年好似失了智，浑身真气暴走，不遗余力的一剑怎么也收不住，竟借着刘乘的一剑红了眼朝那个方向劈去！ 而那个方位…… 正是两贤居的主座。 辰王！ “不好！！” “混账东西！还不醒来收剑！快收剑呐！！” “保护殿下！！” “殿下小心！” 打红了眼的刘乘被众人的惊叫声唤醒。 一看对面，心里直接凉了半截！ 完了！ 他连忙追了过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剑到底用了多大的杀心。 此时再追过去阻止……小小的两贤居，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突然的暴走一剑，他如何拦得住？ 刘乘心里骂娘，明明是点到为止的切磋，自己怎么突然就打红了眼，一点儿也没收住力？ 完了，全完了！！ 刘乘都能想象到自己未来的下场。 不管是不是意外，袭击皇子，那可是绝对的死罪！！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游侠少年闪烁着真气蓝芒的利刃已经刺到了陆辰面前。 而陆辰，却始终没有正眼看一下，静如止水。 右手端起的茶杯直直往嘴边送去。 这使得游侠少年眼中的红光更盛，利刃上的剑芒愈发狂暴！ 死！ 眼见着就要得手。 下一刻…… 铛！！ 哐当！ 游侠少年的剑， 断了！ 他飞身而来的一剑，在刺向陆辰身周三尺时，轰然寸寸断裂！ 就像是撞到了一层透明的气墙，使得这暴走的一剑受阻破碎，竟再也刺不进去分毫！ 不仅如此，那断裂的剑也仿佛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吸引，停滞在了半空。 而后…… 砰！ 无形的波动席卷而来，剑刃碎片透体而过，并裹挟着一股巨力击中了游侠少年。 将他重重击落，砸在了地面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落到了刘乘的脚下。 转瞬即逝！ “……” 四下皆静。 游侠少年的突然暴走，和他突然的暴毙，让众人脑海一时空白。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目光颤颤的看了一眼主座上平安无事的陆辰，又看了看陆辰四周那还未彻底消散，略带着些苍青之色的扭曲虚幻。 “！！！” “这是……” “护体罡气！！” ------------ 第9章 茶有问题 这一瞬间，不少人瞳孔地震，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什么样的武者才能拥有护体罡气！？ “……金丹！” “宗师！” 五皇子陆辰是武道宗师！？ “……” 两贤居内，哑然无言。 他们没记错的话，陆辰今年才不过二十岁吧？ 二十岁的武道宗师！？ 这可能吗？ ？？？ 无涯学宫的文士少年也瞪大了眼睛，陷入了浑噩中，都以为自己是走进了心魔幻境。 陆辰是武道宗师？ ……那他还看什么差距？ 这差距还不够？ 收拾收拾就滚吧。 他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他茫然无措的眼神看向了严夫子。 “夫子……” “他真的是武道宗师？” 严夫子惊疑不定的目光从陆辰身上收回。 “这个问题……老朽也无法确定。” “不过……” “不过什么？” 严夫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陆辰身周那略带些苍青的虚幻，语气中满是感慨，他说道。 “皇室的青天不易诀独步天下，历代皇室子弟，只要将青天不易诀修炼到第六层，便可练出青天神罡，达到类似护体罡气的作用。” 闻言，文士少年眼前亮了亮。 也就是说，陆辰也许只是将青天不易诀修炼到了第六层？ “第六层……我的《无涯正气书》也快到了第六层。” 这么看来，他们的差距倒也不是那么大嘛。 想着，文士少年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澈。 却不知，严夫子已经在心里暗暗叹气了。 唉…… 傻孩子，青天不易诀的第六层和无涯正气书的第六层可不是同一种概念！ 皇室子弟久居高位，非乱世不入江湖。 世人也许都已经忘了青天不易诀第六层的青天神罡究竟意味着什么。 青天神罡……那可是比武道宗师的护体罡气更可怕的东西啊！ 与此同时，人群深处，深邃的阴暗掩藏在看似惊愕的外表下。 他们看着主座上不动如山尽显宗师气度的陆辰，手指不自然的捏紧。 心里的弦也一度绷直。 直到看见陆辰将手中茶水毫无防备的再次一饮而尽，才轻轻松开。 静观其变。 “拖下去。” 死寂的两贤居内，陆辰清冷的话语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两个侍卫立即上前来将游侠少年拖了下去。 看着那瘫软的尸体，刘乘脚软了。 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干了什么？ 袭击皇子？ 还袭击了一位可能是武道宗师的皇子！？ 完了，这是彻底完了！ “殿下！” “刘乘无心犯上。” “这实在是……实在是无心之过！” “求殿下开恩！殿下开恩呐！” 陆辰淡淡的说道，“你是无心还是有意，茶会之后，孤自有定夺。” “继续。” 刘乘心里松了口气。 生死未定，总好过现在就死。 “是。” 他又看了看四周，惊魂未定的说道，“还有哪位兄台想与在下切磋比试？” “……” “若是没有，这第一杯茶，在下便……” “慢着，我来！” 又是一柄飞剑突来。 刘乘立即与其交战在一起。 但因为刚才的意外，刘乘此刻心有余悸，发招之际皆有顾虑，唯恐再生祸端。 便是处处受制，难以御敌。 又因方才战过一场，损耗了真气。 不到片刻，刘乘便败落下来。 “刘兄，承让！” 刘乘摇摇头，还承让个屁！ 他现在只求茶会之后还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刘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口一口喝着闷茶。 其他人则继续观察着场上局势，分析敌我差距，以及自己能否一直连胜笑到最后。 如此决定自己要不要出手，亦或是等接下来的第二杯，第三杯…… 茶会的精髓便在于此，参与者不仅要分析敌我，还要判断局势。 随着茶会的再次推进。 两贤居内的紧张氛围稍有缓和，茶会又恢复了以往的热烈。 一场又一场精彩的比试在场中上演。 期间没有再发生‘袭击皇子’的意外，也没有人打出真火，大家都点到为止。 似乎方才的变故只是一次不小心的失误。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场中的茶杯便一杯杯减少。 第二杯…… 第三杯…… 一直到第四杯的夜半时分。 场上再次出了变故！ 嗤—— 撕拉！！ 一条深深的血痕出现在参与者的手臂上。 “啊？” 对手大惊，连忙收了剑，“兄台没事吧？” “在下一时不慎，没能收住手，实在抱歉。” “不，不怪你，是我有点不对劲，刚才，我体内的真气竟突然乱了……” 嗯？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眉头一挑。 “你也有这种感觉？” “你……你们都是？” “这……” 这时，刘乘也站了出来说道。 “不，不只是真气紊乱，我现在还隐隐觉得真气在消失，且四肢无力，心里还有一股无名火在烧！” “此前还能压得住，但现在真气退散后，那种暴戾感却是越来越强了。” “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第一场的时候，我会暴走失控了。” “你也是！？我还以为是我的问题，幸好之前强忍着压住了，否则……” “什么！？” 话落，四下皆惊。 一个人有问题不要紧。 但都说有问题，那就得出大事了！ 众人立刻停止了博弈论道，开始打坐调息，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但越是调息检查，他们的脸色便愈加难看。 毫无疑问，他们所有人，都中招了！ 于是一个个都转头四顾，左右相望，看看到底谁在搞鬼，又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谁！？是谁在搞鬼？” “……” “是我。” 人群中，突然有十数个人站了出来。 他们跟没事人一样，在两贤居内缓行，戏谑的俯视所有人，如在自家花园般闲庭信步。 “你们现在才发现可晚了点儿。” 茶会众人的目光立即朝着这帮人投来，“是你们！？” “你们想干什么？” “在朝廷举办的活动里下毒，破坏茶会，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哼，抄家灭族？托那狗皇帝的福，我们早已无家可抄！” “你……你们是太平教徒！？” “自然，拯救苍生，唯我太平！” 众教徒汇聚在了两贤居中央，随手便把桌上的清心古茶端起，倒在了地上。 “！！！” “茶！” “是茶有问题！” ------------ 第10章 繁花无形剑域 “你们竟然在皇室贡茶里动了手脚！” 唰！ 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主位上的陆辰探来。 皇室贡茶。 这种专为皇族特供的东西向来隐秘，保护程度极高，能接触到的人都是皇族的核心。 而陆辰作为大虞皇子，他自然不可能与太平教同流合污，在茶里下毒。 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太平教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朝廷中枢！ “哈哈哈……看什么？还不快说多谢辰王殿下？” “要不是因为我们尊贵的辰王殿下，就凭你们，也配喝我圣教强者精心配制的灭元散？” “这无色无味的好东西，可是连明意境高手都能毒翻的，给你们用了属实浪费。” “但好在结果喜人。” “这灭元散，辰王殿下您可喝了整整六杯！” “原本我还担心一杯的量，可能毒不倒您这位疑似武道宗师……或是练成了青天神罡……” “无所谓了，六杯灭元散，再加上您吸了这么久的痴魂香，不管您是武道宗师还是练成了青天神罡，都得给我乖乖的！” 说罢，一行人中看上去是领头人的灰发素衣青年便好似胜券在握般，享受起了这一刻的怡然自得，看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优越。 却没发现，陆辰身旁的蓝韵已经用一种可怜的眼神在看着他了。 蓝韵虽然不太懂特别高深的武学之理，但她懂自家王爷！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她家这位都没有正眼看过这帮太平教贼人。 她知道，眼前的这些人，自家王爷从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过！ 一群跳梁小丑罢。 但小丑尚不自知，还在自我陶醉着。 他居高临下的俯瞰在场所有人。 茶会众人怒目而视，“竖子猖狂！！” “一群只会背后下毒玩阴招的下三滥！” “狗娘养的东西，你有种跟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暗箭伤人，你们太平教跟邪魔外道有什么区别？” “诶。” 灰发青年无奈的摊摊手，“此言差矣！” “我对在场各位青山郡的才俊豪杰可是充满了诚意的。” “我诚意邀请各位加入我们太平教，跟我们一起推翻狗皇帝的暴政，还这天下一个太平！” “如今这天下都被狗皇帝迫害成了什么样，大家可都看得明明白白。” 灰发青年开始了他的正义演讲。 “你们难道甘心活在这样的朝廷统治下？接受狗皇帝的暴政压迫？” “……” 没人说话。 灰发青年扫视全场，又说道。 “我知道，大家都对朝廷有恐惧，毕竟他们是这个皇朝的统治者，拥有强大的实力。” “但我们太平教也不是吃素的！” 他转头看向陆辰，戏谑的说道。 “我不说那些虚的，就说你们看到的，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连堂堂皇子都成了我们太平教的阶下囚！” “足以证明我们太平教如今所拥有的实力。” “而有陆辰在手，我等攻取丰州也指日可待！” “推翻昏君，近在咫尺！” 陆辰没理他，平静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灰发青年自觉无趣。 便又扫视其他人，看到了一直没说话，也没插手的无涯学宫二人。 “差点忘了，还有您，严夫子。” “在下向来尊重像严夫子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贤者，我们非常希望严夫子您……” “呵呵……” 严夫子笑了。 他笑着摇摇头。 “你们太平教这次可是找错人了。” 灰发青年还想说什么。 却听严夫子又接着说了一句，“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严夫子虽然不清楚陆辰的境界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但他知道一件事： 连自己都能察觉到茶和香有问题。 陆辰堂堂一个练出青天神罡的天骄会不知道？ 显然，这位辰王殿下从一开始就在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让这帮太平教的贼子自己站出来！ 免去了一个个找内奸的麻烦。 现在，效果很明显，都出来了！ 灰发青年神色逐渐阴沉，“严夫子，你什么意思？” 严夫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身后，拱手一礼。 茶会众人也没再说话。 场上一片寂静，诡异至极。 见此，灰发青年后心顿时一阵发毛，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孤等了这么久，还以为你们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清冷孤高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这声音是…… 灰发青年瞳孔猛然一缩，迅速转过头。 只见坐在主位上的陆辰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 不好！ 他连忙身形暴退，退出数十步，与陆辰拉开了距离。 便打算扔出暗器，寻找机会。 然而…… 他脚下刚刚落地站稳。 嗒。 一只洁白有力的大手便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如被神山镇压，整个人再也动弹不得。 “能在茶会贡茶上做手脚，你们的手的确比孤想象的还要长。” 天山之风从灰发青年身后吹来，刺骨的冰凉令他如芒在背，如坠冰窖！ “但就凭你们这种小角色，就想颠覆我大虞……” 豆大的冷汗瞬间从额头上沁出。 “……痴心妄想。” 想字落下。 石破天惊！ 砰！ 灰发青年只觉肩膀一股神力传来，随后膝盖一软一疼，视线便随着下半身传来的剧痛猛的下沉！ “啊啊！！！” 灰发青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的下半身都被挤碎进了地里。 “你……你……” 他痛苦的看向太平教徒们。 “你们，还在等什么！？” “还不快出手！” “他吸了那么多痴魂香和灭元散，此刻必然是强弩之末！” “擒住他！！” 众太平教徒得到指示，不再犹豫。 当即吞下了一枚枚赤红的丹药。 俶尔。 狂暴的气息在两贤居内爆发！ 一位位化气巅峰的高手朝着陆辰擒来。 更有数位初入明意境的高手暴起，施以天罗地网！ 茶会众人心中一凛。 “这么多化气高手？还有明意境的强者！？” “坏了，这股力量，再加上我们都中了毒，只怕今天是……” 一众人都暗叫不好。 一旁，无涯学宫的文士少年有些犹豫，“夫子，我们……” 严夫子却没理他，而是仔细的盯着身处天罗地网中的陆辰。 只见陆辰只是瞥了众太平教徒一眼，眼中寒光一闪。 紧接着，其身周空气变得扭曲虚幻！ 铮—— 嗖嗖嗖！！ 一道道无形剑气猛的自虚空中迸射而出！ 以诡异刁钻的角度，分别灌入贼子眼睛、鼻子、耳朵、心脏、四肢…… 嗖嗖嗖…… 无形剑气交织成网，穿透肉体，在空中呼啸肆虐，发出刺耳的破空剑鸣！ 一具具挥洒着热血的残破尸体便如散落的花瓣，重重的砸在两贤居的地面上。 血花满地，一片凋零。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太平教徒们便这样全军覆没。 生机全无！ 空气里，浓郁的血雾散开。 整个两贤居都飘散着刺鼻的血腥。 ------------ 第11章 拖下去，斩 “……” 茶会上，一时凝滞。 唯有浓郁到凝结成雾的血腥在飘散。 许久，许久。 “咕嘟……” 才有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看看陆辰，又看看地上倒了一片的残破尸体。 嘶！！ 众人心里倒抽了一口。 那么多化气和明意的高手竟然没撑过辰王殿下一招？ 稀碎得如土鸡瓦狗！ 如此实力…… 再想想之前那护体罡气的手段。 毫无疑问，陆辰必然是真正的武道宗师无疑！ 确定了这一点，众人心中的某些疑惑也随之解开。 难怪辰王殿下年纪不大，却显得过分的成熟稳重，还有那种天山寒雪人间寂寞的孤高感了。 二十岁的武道宗师！ 换了是他们，他们能比辰王殿下更寂寞！更孤高！ 可是…… 二十岁！他才二十岁啊！ 这会不会太…… 离谱！！！ 另一边，严夫子也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遮住眼中的震颤。 别人不认得，但作为丰州无涯学宫的夫子，他又怎会认错丰州豪强堂堂繁花剑宗洛家的成名绝技？ 不会错。 陆辰刚才施展的，正是洛家繁花剑指第八重境界的繁花无形剑域！ 整个繁花剑宗，能练成这一重境界的宗老，包括繁花剑主洛修远在内，也不过区区一手之数！ 而他们无一不是七老八十的丰州名宿。 可陆辰呢？ 严夫子心中狂潮奔涌。 才二十岁，不仅练就了青天不易诀第六层，还把繁花剑指也修炼到了第八重！ 如此下去，他三十岁，四十岁时又该如何？ 武道天人，陆地神仙！？ “……” 大虞陆家，当真天命所归吗？ 每当面临大厦将倾之际，总有一个盖世天骄横空出世力挽狂澜， 再续大虞国祚！ “夫子？” “……”严夫子看了一眼文士少年，“看清楚了吗？” 文士少年苦涩的点点头，“不比了。” “等茶会结束便回去罢，有些事，老朽需要跟宫主好好商量一下了。” 太平教和大虞皇朝…… 对他无涯学宫而言，或许不再是选择题。 “拖下去，挂尸城门。” 陆辰淡漠的声音回荡在了寂静的两贤居内，打破了此刻的死寂。 侍卫们立即打扫起了战场，将死在无形剑气下的太平教反贼全部拖了出去。 整个两贤居都空了不少。 陆辰再次走到那灰发青年面前，侧对着他，平静淡漠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怵。 强大的精神压迫亦有如实质，刺得他的皮肤生疼。 “不可能！那么大剂量的灭元散，和这几个时辰的痴魂香，你竟然还能动用真气？” “这怎么可能，那些药……” 陆辰没功夫听他抱怨。 “谁派你来刺杀孤的？” 灰发青年顿住了。 一开始，他本是恐惧的。 但一听到陆辰这话，心中的恐惧便消散了些许，甚至还隐隐有些自得。 他心里突然就有了种变态般的成就感。 仿佛在某种程度上压了陆辰一头。 或许从他家破人亡开始，他确实是变态了。 于他而言，只要能看到皇族低头，看到高高在上的皇族跌落神坛，那比什么都重要！ 他嘴角咧了咧。 “哈哈哈……” “原来高高在上的皇族，也有求着我出卖太平教情报的时候？” “大胆！！” “辰王殿下当前，你这畜生安敢猖狂？” 人群里，一直想着怎么才能保下自己小命的刘乘一听这话，眼睛顿时闪亮了起来。 他保命尽忠的机会来了！ 于是连忙起身呵斥灰发青年，并自荐道，“辰王殿下！请您将他交给我。” “刘乘有的是手段对付这种硬骨头。” “保证能撬开他的嘴，把太平教在挽青城的布置全部掏出来！” 呵。 灰发青年闻言不屑，他都敢来破坏茶会，刺杀辰王了，还会怕你那些下流手段？ 等着吧，只要弄不死我，你们迟早都会死在我太平教手里！ 你们可不敢杀我。 灰发青年这般想着。 但陆辰一句轻飘飘的话却是直接让他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拖出去，斩。” 啊！？ 灰发青年猛的瞪大了双眼，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 陆辰要斩自己？ 他他……他不想要太平教的情报了吗？ 他就不怕自己知道太平教各大成员的名录？ “你……你……” 身着寒光银甲的侍卫一左一右将他拖走。 一直到门外，灰发青年都没想明白，他怎么敢杀自己？ 自己可是这些人的领头啊！ 他不想知道痴魂香和贡茶是怎么被动的手脚了吗？ 眼见着马上就要被拖出去，身旁的银甲侍卫已经抽出了长刀。 噌—— 刀光皎洁，银光锃亮。 而陆辰那漠然的眼神始终依旧，他问，真就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在意。 灰发青年慌了，彻底慌了。 他还不能死！ 他还没等到大虞被推翻的那天！ “等等！” “我说！我说！” 银甲侍卫停住了刀，看向了陆辰。 但陆辰并没有反悔喊停的意思。 太平教破坏茶会并刺杀他的举动并不高明，甚至派来的还都是这种靠了丹药之力才能爆发明意战力的不起眼小角色。 显然，这步计划在太平教眼中并不算重要，兴许只是一个诱导他们转依注意力的烟雾弹，好掩藏太平教真正的目的。 这个所谓的头领自然不会知晓太多的核心信息。 与其在他身上花心思，还不如追查贡茶的事，顺藤摸瓜。 而且事实上，陆辰对太平教那些所谓的计划，其实并不太关心。 因为…… 不需要！ 在陆辰这儿，不管他有什么阴谋，都是一个死字。 所以此人若是一开始肯说，陆辰便也顺便当个乐子听听。 但他若是把这当做威胁陆辰的资本…… 自寻死路！ 最后看了灰发青年一眼，陆辰转身回到了主位上。 “不！” 唰！ 啪嗒！ 硕大的头颅掉落，咕噜噜的转动了两周，使其面目朝天。 至死，他的眼中都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两贤居内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 “……” 茶会众人一时无言，各个都缩起了头。 可不敢乱说话。 太平教能混进来，就只混进来了这么些人吗？ 会不会还有藏着没出来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这些人都不一定能摘干净。 在一位皇子面前沾染上太平教这种谋逆份子，这事儿无论如何都小不了。 何况这位皇子还是一位武道宗师级的至强存在。 他若是想，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于是都静默无言，心中祈求辰王不要迁怒他们这些无辜者。 这时。 “辰王殿下威武！”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扫除叛逆！” ------------ 第12章 不重要 一道溜须拍马的声音打破了两贤居的死寂。 众人转头看去，又是刘乘在自救。 这家伙！ 于是便都心领神会的学着刘乘的模样，“辰王殿下威武！” “区区贼子也敢在殿下面前逞凶，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太平教贼子，怎能理解辰王殿下神威？无论他们有任何阴谋，对上殿下您也是徒劳。” “……” 陆辰看了众人一眼，眼中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不由让一众人心里发怵。 好在这样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便听陆辰说道。 “刚才那些贼子，你们中可有人认识的？”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犹豫豫，不知究竟该不该说。 说了，怕不是会被当成太平教的同党吧？ “无须担心，实话实说便是。” “孤并非是非不分之人。” 这般说道之后，人群中才有人冒头。 “启禀殿下，方才那些人里，有几个草民倒是认识。” “但仅限于交过手，见过几次面。” “说。” “是！” 他说道，“回殿下，那几个人都是最近才在玉平一带崛起的新秀，势头很猛，一出道便击败了玉平当地好几个老资格。” “但他们以前在各自的门派里都不算太起眼，后来才突然崛起，当地不少人都说他们是大器晚成，突然开了窍。” “现在想来，他们恐怕是加入了太平教，得到了太平教的暗中培养。” 陆辰点点头。 “可还有？” 又有人站出来说道，“启禀殿下，据在下所知，这帮逆贼中有好些个都是出自同一个组织，好像是叫净世会。” “当初也有这个净世会的人来邀请过在下加入，听他们说是一个共享情报和修炼资源的组织。” “凭借组织贡献，可以换取各种修炼灵丹和稀缺宗门情报，甚至是高等的明意功法。” “在下当初也心动过，但最后还是拒绝了，一方面是在下自己有高深的宗门传承，不需要净世会的帮助，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净世会这般大方可能有些不可告人的猫腻。” “却没想到，这净世会竟然与太平教扯上了关系。” “不错，正是如此，在下所知的消息也如两位所言差不多。” “这么说起来，我们万禾那边似乎也有一个叫什么白莲会的，难道也是？” “……” 有人开头后，陆陆续续便有人站出来交待自己所知的消息。 但都大同小异。 事实也的确如此。 净世会也好，白莲会也罢……哪有造反势力在一开始拉人入伙的时候就告诉你他们要造反的？ 等到你真正进入后，才发现最终的上级竟然是太平教。 而那个时候，为时已晚。 “来人。” “殿下！” “去查查白莲会和净世会的根底，再查查那些逆贼的茶会简贴都是由谁举荐发出。” “是！” “传孤王令，从此刻开始，挽青城只许进，不许出。” “抗令者，斩。” “遵令！” 将命令一一下达后，陆辰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茶杯，平静的说道，“换一批茶和香炉。” “明日夕阳时分，茶会继续。” 说罢，陆辰起身离开。 “我等恭送殿下！” 众人连忙起身恭送，一直到陆辰坐上马车，一队队侍卫离开，他们才直起腰，松了口气。 “呼……” 辰王殿下虽然看上去很是有距离感，但真正交流起来，却意外的还比较好说话。 只不过一想到刚才的场面，以及他那恐怖的实力，众人便觉得压力倍增，心里压着石头，有话都憋着，说话也不敢大喘气儿。 现在陆辰一走，立马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感叹。 “我的妈呀，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辰王殿下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才二十岁竟然就已经是武道宗师？” “啧啧，要不是太平教这胆大妄为的计划，我们恐怕至今都无法见识到辰王的真面目。” “一早就听闻五皇子辰王为人低调，唯好武，喜书，想来是个武痴一类的人物，修为自然不会低。 但也万万想不到能是武道宗师啊？这个年纪就达到了武道宗师之境，这也太……” “纵观大虞近千年，有过明确可靠记录的最年轻武道宗师是多少岁来着？三十五岁？” “一个三十五，一个二十……整整十五年的差距！” “大虞陆家，又要出现一个如创始帝和更始帝那样的恐怖人雄了！” “天佑大虞啊！” “……” 另一边。 行驶的华贵马车内。 蓝韵皱着眉头，好似在思考什么。 她倒不是在意外思考陆辰的实力。 蓝韵六岁时便被配给了同年的陆辰做贴身侍女。 两人相处至今已有十四年。 她心里对自家这位好武好书，与同龄人迥异的王爷早有些底，尽管陆辰今日展现出的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底。 但那不是更好吗？ 她思虑的，是茶会上的那帮太平贼子。 “怎么一直皱着眉头？” 耳边响起了陆辰的声音。 蓝韵回过神，说道，“殿下，奴婢只是在想，这次茶会上的袭击似乎过于简单了。” “奴婢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 “殿下，您说有没有可能，太平教的人破坏茶会只是一个明面上的幌子？幕后主使就是想让我们去追查白莲会与净世会，从而掩盖他们真正的计划？” “你能想到这一点，不错。” 闻言，蓝韵水灵灵的大眼睛霎时笑成了一轮弯月。 “跟着殿下您一起看了那么多书，偶尔就会想得复杂一点。” “殿下，既然有这个可能，那咱们要不要通知城主他们，提早防范？” 但陆辰只说道，“不重要。” 陆辰向来不喜欢那些麻烦的弯弯绕绕，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几本武学。 所以查得到就查，查不到也无所谓。 净世会是诱饵也好，白莲会是陷阱也罢。 都不重要。 反正他们总会找来。 大虞这片地，总绕不开他这位辰王的。 他只需要站在终点等他们来就够了。 中途发生的风景……当个乐子看看，解解闷便好。 皎洁的月光下。 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陆辰在挽青城的府邸。 …… ------------ 第13章 生死魔瞳 寅时。 挽青城，陈家府邸。 “咚咚咚！！” “老爷！老爷不好了！” “出大事了！” 睡意正浓的陈家家主陈秋火气顿时上了来。 他不耐烦的把枕头一把丢向门口。 “我出你大爷！什么时辰就敢来打扰老爷我？” “清梦都被你给搅和了。” “滚开！天大的事儿也等明天再说。” 管家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 这次要睡过去了，那一辈子可就睡过去了！ “老爷！是辰王殿下在茶会上遇刺了！” “……” 咚！ 房间里顿时传来了重物坠落的声音。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响起。 哐当。 门开了。 陈秋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脸色都吓得刷白，“你说什么？辰王殿下遇刺？” 他一把揪住了管家的衣领，怒目圆睁。 要死！要死！ 辰王居然在挽青城遇刺！ 天塌了！！ 要了老命了！ “踏马的，挽青城的守卫呢？” “洛家的那批银甲卫呢？” “都是干什么吃的？” “都都……都被毒翻了。” “我……” 陈秋脸皮抽了抽。 这时，管家又说道，“但王爷他没事，王爷一个人就击杀了全部逆贼。” 闻言，陈秋大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你奶奶的，说话别大喘气，直接说不就行了？” 管家语气愈加发颤。 “但我们陈家有事啊！茶会的事前准备一直是我们陈家负责的，那毒茶从皇庭运送过来后，就一直是由我们陈家负责经手……” “你说什么！？毒茶！？” 管家立即将茶会上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陈秋听完后，面如死灰。 他人麻了。 “备马！备马！！” “把那几个送茶的崽子都给我抓起来送去请罪！” “快去啊！！” “是是！” 管家立即去备马，揪查有关于贡茶的所有陈家子弟。 坏了！这下坏了！ 陈秋回房利索的穿上了衣服。 床边，传来一道娇媚可人的声音，“老爷，在吵什么呢？您不睡了吗？” “我睡尼玛！” 陈秋摔门而去。 刚走了两步。 他又折返回来，从房间暗格里翻出了一本重重封锁起来的书册。 “气糊涂了，差点儿忘了这东西。” 拿好了书册，他便夺门而出。 …… “驾！” “驾驾！！” 急促的马蹄声在深夜时分回响。 一匹匹快马在夜色中疾驰。 划破月色。 快马加鞭到了陆辰的府邸。 府内。 陆辰正于小院中闭目养神。 听闻手下来报。 “传。” “是！” 没多久。 外面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几道身影鱼贯而入。 “跪下！都给我跪下！” 陈秋带着一众陈家子弟来到了府中，一进入庭院，陈秋便一个扑通跪倒在陆辰面前。 “王爷！陈秋有罪！” “恳求王爷原谅！” 陆辰睁开眼，看了一眼地上跪倒的陈家人，“你有何罪？” 陈秋涕泗横流，“都怪陈秋不够细心仔细，在接茶会贡茶时没能仔细检查，这才害得王爷今日遇险。” “陈秋愧对王爷，愧对母亲临终所托啊！” 陈秋的母亲，跟陆辰的母妃是亲姐妹，她是陆辰的姨娘。 一个皇子的最基础派系便是如此，以血缘为纽带而四向延伸，建立最核心的派系网。 再由他们而扩张出第二级第三级的关系。 眼下的陈秋便是由母族洛家而延伸扩展出的第二级。 但相比其他的第二级，陈家算是近的了。 毕竟陆辰年年都来挽青城主持参加茶会，一来二去自然会熟络些。 陈秋此时提起自己去世的母亲，所为何事自不必想。 陆辰叹了口气，“不是你的事，就别往自己身上揽。” “陈家有没有参与太平教谋逆，孤自会查明。” “起来吧。” “多谢王爷！王爷明鉴！” 陈秋连忙磕头谢恩。 随后起身给几个陈家子孙一人一脚。 “你们几个崽子，还不赶紧向王爷如实禀报关于贡茶的所有事项！” “若敢隐瞒，我饶不了你们！” “是是是……” 陈家子孙连忙说起了自己备茶的全过程，从接到茶说到上茶。 “启禀王爷。” “那天，我们几个按照以往的规矩在陈家秘堂处接收从皇庭运来的茶会所用香与茶。” “期间并没有异常，都是如往年那般。” 陆辰瞥了几人一眼，随后继续闭目养神，说道，“那几个皇庭特使可有异常？” “皇庭特使……” “也没有特别的，都是往年的人。” “继续。” “是。” “之后我们便按照规矩，将贡茶和御用焚香全部锁在秘堂里，十二时辰都有我们几个日夜轮守，从无懈怠。” “一直到茶会开始，我们才将其取出，送到两贤居茶会上。” “我等皆是如实禀报，不敢有丝毫隐瞒！” 闻言，陈秋便说道，“王爷，既然贡茶的交接储存都没问题，那会不会……这批茶和香从皇庭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混上毒了？” 陈秋这话倒不是给陈家开脱。 当然，或多或少也沾一点。 但陈秋可以肯定，他们陈家绝不会出问题！ 作为五皇子辰王的第二级血亲，他们陈家是背靠皇子和繁花剑宗两大靠山，在这丰州之地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们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跟太平教这么个三无玩意儿一起谋逆？ 陆辰没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是。” 陈秋连忙让几个陈家子弟退了出去，自己还留在府内。 “还有事？” 陈秋先是看了看四周，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低声说道，“王爷，您瞧瞧这个。” “哦？” 一本功法，搞这么神神秘秘的。 陆辰接过陈秋递来的功法。 随便翻了两页。 一丝丝魔性的光辉便在陆辰眼中迸发。 “……” 他掩去眸中的魔光。 “这东西哪儿来的？” 陈秋见此，脸上一喜。 看来他猜得没错，这还真是个好东西。 他连忙说道，“前些日子，无尘剑宗被灭，丰州城黑羽卫在初步勘察整理之后，便把这事转给了我们自己人调查处理。” “这东西就是我们的人把无尘剑宗查了个底儿朝天后，从无尘剑宗祠堂暗格里找出来的。” “我当时只是随便一翻，便觉得这东西深奥无比，带着一股子神秘兮兮的味道，完全看不懂。” “又想想无尘剑宗突然被灭，而最后一个幸存者更是在祠堂里找到躲过一劫，我便猜想此次无尘剑宗被灭多半与这东西有关。” “想来，这玩意儿应该不简单，搞不好会是哪本早已失传的玄功秘本。” “所以赶紧把它收了起来。” “原准备立即派陈家子弟送去皇宫给您，但转念一想，无尘剑宗若真是因此而灭，那一旦路上走漏了风声，反倒不好。” “所以直到您来了挽青城，陈秋这才献上，还望王爷见谅。” ------------ 第14章 多事之秋 陆辰点点头。 “你有心了。” “王爷您满意就好！” 说罢，陈秋便好奇的看了看那本书册，“看您的意思，这还真是一本玄功了？” 玄功？ 这玩意儿可不止玄功那么简单。 它的名字，叫做《生死魔瞳》！ 而说起这《生死魔瞳》，在曾经的上古时代，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说，上古时代，有一女童受仙神祝福而降，生就了一双可以看透生死的神眼，能人之所不能，为人逆天改命，故而受到当地人的狂热追捧，奉为圣女。 而这位圣女，也的确凭借着这双模糊生死，夺尽造化的神眼造福一方，并成为了叱咤上古的至强者，开辟一域圣地！ 这《生死魔瞳》，正是那位圣女以自身神眼为基创出的一门无上神术，立为圣地传承。 靠着这门神术，此方圣地一时风头无二，呼风唤雨，横绝上古。 只可惜，好景不长。 在后来的某天，圣女不知为何突然走入了魔道，为祸一方。 修行其术的圣地中人也跟着入了魔，自相残杀，偌大的圣地一夕之间土崩瓦解，消弭于历史尘埃。 后有圣地子孙寻其道，找回了曾经的无上神术，欲再现圣地曾经辉煌。 但只是刚刚进入开篇，圣地后辈子孙便陷入了癔症，几近入魔，最后是自毁双目才勉强保下了性命，不敢再练神术。 其后人亦不信邪，非要一试。 但最后也都入了魔，无一幸免。 他们这才明白，圣女的传承……被诅咒了！ 谁看谁倒霉！ 于是，这门曾经的神术便成了人人唾弃的魔功，神眼也变成了魔瞳。 最终彻底消弭于历史中，埋葬在了过去，不再被人提起。 若非陆辰所学甚广，读书破万，也无法知晓这《生死魔瞳》的来历根底。 而且这还是个残篇残本。 陈秋初看之下看不懂也正常。 也多亏了他看不懂，只是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并未深入，否则也会跟圣地后人一样着了道，沾上诅咒。 说不得，就又是一个无尘剑宗。 “还记得你当时看到的那些内容么？” 陆辰说道，“能忘掉的就忘掉，别去细想。” 陈秋脸色微变，“这功法难道有问题？那王爷您……” 生死魔瞳的魔性对一般人来说的确致命，但这并不包括陆辰。 生死魔瞳，存在于上古传说里的好东西。 当年他修为有成时，便曾留意找寻过，可惜却一无所获。 如今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退下吧。” “是。” 陆辰见猎心喜的翻阅起了生死魔瞳残本。 这玩意儿，要推演补全还得花些心思。 院中静寂。 月色沉沦。 …… 旦日。 巍峨的挽青城门楼处变得异常热闹，周遭聚集了一大堆人。 他们七嘴八舌的注视着高高的城门楼。 十多具残破狰狞的尸体被吊在了城墙边上示众。 挂尸城门者，历来都是犯下了滔天重罪罪无可恕的乱臣贼子。 以此宣示每一个叛乱者死无安宁的惨痛下场。 一队队银甲卫士在尸体周围来回巡逻，审视着每一个进入挽青城，每一个对着尸体来回议论，鬼鬼祟祟的人。 “……” “刺杀辰王，这些太平余孽，真是死有余辜。” “这世道的确不好，太平教所为无可厚非，但冤有头债有主，这天下变成现在这样可不是咱们辰王殿下的功劳。” “相反，咱们挽青城在辰王一系的麾下还过得好了不少，总算有些安宁日子。” “人心作祟，非罪之罪，从太平教造反的那一刻起，辰王贤否，都是他们必须要铲除的大敌了。” “太平教啊……听说洪川县都已经被他们攻破，下一个，该不会是我们挽青城了吧？” “唉，多事之秋。” “……” 民众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太平教逆贼如何如何的话。 并警惕有太平教徒藏匿有挽青城，图谋不轨。 一时间纷纷自危。 刚入初秋的宁静安闲被打破，一股暗流在挽青城内汹涌激荡！准备掀起滔天的波浪。 人群最末处。 两个行商打扮的男子听着人们的议论，看着城门上悬挂的尸体，眼中一丝阴霾忽的闪过。 手指也在宽大的袖袍下捏得发白。 但最终，两人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尸体，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深深镌刻进心里，便转身进入了挽青城内。 东拐西折。 走了一大圈绕路后，才进入了一个隐秘的房间内。 漆黑的密室。 一盏昏黄的油灯。 几张寻常的木椅。 “都来了。” “……城门楼的尸体都看到了吗？” “哼！他陆辰简直欺人太甚！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挂尸城门这般羞辱？” “狗杂种！迟早有一天我要他付出代价！” “静心，如此急躁怎能成大事？” “这样的事还少了吗？” “刺杀陆辰破坏茶会，本就是一次冒险的尝试，能成当然最好，不能成便当诱导他们往白莲会净世会方向调查的陷阱。” 作为一个反抗庞大朝廷的造反势力，太平教的处境便是如此。 他们本就是在一次次尝试中崛起。 只要不动摇他们太平教的根基，那么任何计划，他们都可以去尝试。 不成就当积累经验，并混淆视听。 成了自然皆大欢喜。 “一开始，我们就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来的。” “……” 密室内沉寂了好半晌。 许久，才有人说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还是按照原计划？” “尝试不代表送死，他陆辰都已经展现出金丹宗师级的实力了，就凭我们几个，怎能应对一个练出金丹法力的宗师强者？” “而且还是一个从青天不易诀这门上古时代之后的天下第一神功中走出来的金丹宗师。” 此话一出，密室内又陷入了沉默。 作为一个跟大虞皇室对着干，常年跟皇族高手打交道的造反势力，寻常人不清楚青天不易诀的霸道，他们太平教还能不清楚？ 这门皇族专属的天下第一神功，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大虞一代代皇族高手用血一般的事实杀出来的无上威名！ 青天不易， 何谓青天不易？ 皇族陆家，就是大虞的青天，不易不改，永垂不朽！ “……” “接下来放弃一切计划，暂时先避避风头，等待教中上级的指示吧。” “以陆辰的天赋，此子断不可留，陆家不能再出现一个更始帝陆圣熙了！” “相信教中很快就会派遣真正的强者，或是聚集大军攻城也要将陆辰扼杀。” “我们等着便是。” …… ------------ 第15章 茶会终了 夕阳时分。 武道茶会再启。 这一次的重启十分顺利，中途并没有发生任何类似昨日的意外。 也再没有太平教徒作祟的踪迹，似乎昨日那一批就已经是太平教在挽青城的所有布置。 一直到第二日夕阳时分。 武道茶会无惊无险圆满结束。 陆辰也看完了所有参赛者的展示。 但以他如今的境界看，都没什么新意，聊胜于无。 而今年唯一来到的玄功——无涯正气书。 严夫子与他站在了陆辰面前，拱手行礼，“殿下，我二人这便告辞了。” “难得来一次，不出手试试吗？” 文士少年恭敬的对着陆辰一礼，“不必了，多谢殿下让文居知晓了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此次下山，文居心结已解，这便回去研读书经。” “否则就赶不上今年的金秋大试了。” “哦？无涯学宫今年也要参试了？” “今天下大乱，正是文居一展所学，入朝效力之时。” “若此次金秋大试侥幸通过，入朝为官，来年皇庭相见，还望殿下莫嫌文居才疏学浅。” “殿下，珍重！” 严夫子二人骑上血烟马，告别陆辰，便驰风而去。 “驾！” “……” 清风微扬。 日光正好。 此后数日，无风无浪。 倒是中途有人来报太平贼子的简贴发起结果。 都是正常途径收录。 偶有疑点的，也惨遭灭门，再无可查。 挽青城的波涛还未开始，便就这样平息了下去。 一连数日，都未曾再有太平教徒作祟的消息传来，他们好似忌惮了陆辰，放弃了针对挽青城的计划。 初秋的风，再将这座城市环绕，带来了秋日的安闲时光。 …… 是日，迎着舒缓的秋风。 洛枫已经做好了繁花剑宗和丰州城那边的布置。 他来到了挽青城。 等了几天不见太平教有动静的陆辰也准备回宫了。 临别之际。 洛枫瞥了陈秋一眼，“毒茶的事，引以为戒，太平教的这摊子还没完，你别又睡糊涂了。” 被洛枫训斥，陈秋不敢顶嘴，只说道，“下次，下次我一定亲自把关，里里外外都查遍，保证不出任何纰漏。” “你还想有下次？” “……” 陈秋无奈的低下头。 说来也怪，明明同辈三人中，他才是年纪最大的，今年四十有三。 可陆辰……皇子之尊，辰王之贵，别说他四十三，就是九十三也得低头。 而洛枫，洛家嫡长子，未来的繁花剑主，他也碰不了。 搞得他这个年龄最大的哥哥，反倒成了‘弟弟’。 见陈秋低着头，洛枫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别惦记你那开枝散叶的祖宗基业了，你命还长着，等打完这一仗，够你胡天海地的。” 武者的寿命和身体巅峰期都比普通人要长太多。 再加上先天饱满的元阳之身对练武大有裨益。 所以武者中便很少有十几岁就成家立业生子的，大多都是二三十岁自觉到了顶峰才会慢慢开始筹备。 更有甚者六七十岁才有第一个孩子。 而陈秋，才四十三就已经是三十七个孩子的父亲，这数字差点儿比他命还长！ 这家伙，明明背靠他洛家和辰王殿下，未来好处少不了他的，就算是硬堆也能给他堆上去。 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在洛枫眼里，陈秋便是自甘堕落，烂泥扶不上墙等词的最佳写照。 陈秋连忙保证，“是是！你放心，我亲自看着，绝不会再出纰漏。” 洛枫点点头，便到了队伍最前方领路。 “回宫。” …… 启阳山，古老的繁花剑宗在此坐落。 一位雄姿英发，浑身凛然如剑，尽显强大生命精气的中年男子正仔细观察着挽青城通往炎州皇城的路线。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洞若观火，满是凛凛神光，若是与之对视，直叫人心里发怵！ 此人正是繁花剑主，洛修远。 “大哥，按照消息传来的时间看，辰儿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青霞关。” “我现在出发，全力赶路的话应该能在白城接到他。” 洛修远身旁，另一名发丝略显灰意的中年男子指了指地图上的白城说道。 “虽说辰儿自己就是金丹宗师，足以应付路上的麻烦，但他到底太年轻了，为防太平教的贼子们狗急跳墙，我最好还是去一趟。” “以辰儿的天赋，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在回皇城的路上，他们必然会再找机会下手。” 洛修远看着地图，摇了摇头，“老三，辰儿的实力可比我们想象的强多了。” “这个年纪就练成了繁花无形剑域，其他的手段更不必说，恐怕连你都不一定是辰儿的对手。” 洛家老三，洛修明，同样是一位成名多年的武道金丹宗师。 闻言，洛修明滞了滞。 “……繁花无形剑域。” 他摇头失笑。 “我是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啊！” “虽然一早就知道辰儿的武道天资极高，但万万没想到会高到这种地步。” 繁花无形剑域，那可是仅次于最高境界繁花不灭剑体的最高奥义。 纵观洛家历代强者，能参悟此境界的，无一不是沉浸金丹之道多年而再有所突破的宗师中的佼佼者，也无一不是七老八十的年纪。 即使是其中最年轻，最有天赋的，也是四十多岁了。 可陆辰呢？ 二十岁！ 洛修明是想都不敢想啊！ 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把他给震得七荤八素，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 他又说道，“但就是因此，才更要确保万无一失！” “才二十岁就能参悟繁花无形剑域。” “那三十岁呢？” “不出意外定能达到当年洛家始祖的第九重境界，练成繁花不灭剑体，突破武道天人！再现我洛家天人级武学的风采！” “想想，那可是武道天人呐！” “以天人之尊，即使有什么不可预料的意外发生，也能在此世拥有一席之位，逍遥自在。” 洛修远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反复观察着地图。 洛修明急了，“大哥，那可是我们洛家的龙子，你的亲外甥，你到底在想什么！？” 洛修远看着地图缓缓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太平教的人，我会在哪里动手，又派怎样的力量去才能保证一击必杀。” “老三，你觉得呢？” ------------ 第16章 炎州，定岳道 洛修明皱了皱眉，“太平教的细作无孔不入，我们洛家能得到消息，太平教那边也不会晚，他们多半知道了辰儿武道宗师的修为和繁花无形剑域的境界。” “如此，我至少要派一位老资格宗师去，但这样的人屈指可数，皆榜上有名，若要出动，最好保证一击必杀，否则白白暴露一方大势力。” “除此之外便是动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军结成军阵……但这不现实，大军集结太过明显声势浩大，若非攻城掠地之际很难奏效。” “另外的话……我会排除丰州，因为丰州是我们繁花剑宗的地盘儿，我洛家会随时接应支援，成功率至……” 洛修远直接打断了洛修明的话，说道，“不，在人选上，你还说掉了一点。” 洛修明愣了愣，“说掉了？” “你忘了魇的存在吗？” 魇…… 对普通武者来说，魇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传说。 但对于金丹宗师，魇这种鬼玩意儿却是真实存在的！ 寻常武者若是意外看到了它，必死无疑。 甚至有些魇还能对金丹宗师也造成巨大的威胁！ 但好在这种鬼东西并不多，若不刻意提及，有时都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一种东西存在着。 “……这……魇那东西不确定性太大，我也不觉得太平教的人有资格去指挥那种邪门儿玩意儿。” 洛修远双手交叉握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辰儿天资太高，必然是太平教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不得不防！” 洛修明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不怕多想，就怕想漏了，白白让太平教钻了空子。 他也看起了地图。 看了半晌，指了一圈位置。 “辰儿他们的队伍实力都不差，用的也都是最上等的飞烟马，全力赶路的话，今夜之前就能出丰州，抵达炎州。” “而夜晚的魇跟白天时候是两种不同的强度，若要保证成功，必会选择在晚上动手。” “今日入夜时分，辰儿他们就会到这儿……炎州定岳道！” “再过去，就能直入皇城了。” “这是他们唯一的动手机会。” 洛修远点点头，“不错，你我想法一致，定岳道这一带地广人稀，又恰巧是入夜，还在丰州之外远离我洛家势力范围，是最佳的动手地点。” “老三，你直接先一步去定岳道一带潜伏等待时机，切莫打草惊蛇，以防有变。” “丰州这边我会安排老四他们看着。” “好！我马上去。” 洛修明立即去了炎州定岳道。 待洛修明走后。 半晌。 洛修远才从袖袍里取出了一张经过特殊处理的纸卷。 这是他不久前收到的神秘纸卷，夹在他用餐的碗底。 上面赫然写着： 小心魇，炎州，定岳道。 “……” 洛修远摩挲着纸卷，手指不住的敲打着桌面，脑海里不断闪过一张张人脸，一个个亲近五皇子的势力。 “……” 到底是谁在帮他们？ …… 入夜。 陆辰的队伍已经抵达了炎州定岳道。 在最前方开路的洛枫调转血烟马，来到了华贵的马车旁。 “殿下，前面就是定岳道，过了此关，我们便直入大庭抵达皇城。” “但定岳道一带向来地广人稀，是贼贼盗寇盛行之地，只怕前路会有些不平。” 作为洛家精心培养的未来继承人，洛枫对局势的判断察觉自然也不差。 太平教若是要动手，定岳道恐怕是他们最佳的动手时机，因为再过去就到了炎州的核心地带，而后直达皇城，他们再想动手就彻底没了机会。 “安心进发便是。” 马车里传来陆辰平静的声音。 洛枫点头称是，随后到了队伍两边，来回巡视，并吩咐道，“都打起精神来。” “警惕四周！” “是！” 就在洛枫来回巡视之际。 在他看不到的某处山顶。 丝丝缕缕的不祥黑气从一个恐怖的狰狞身影上不断冒出。 滴答滴答…… 一滴滴蕴含着致命恶意的黑血不断从其手指上滴落，将山顶的岩石迅速腐蚀。 不祥黑气蔓延，过处，草木皆枯黄，迅速失去了生机。 恐怖的憎恨，怨毒，从它的身上不断冒出，使整片黑夜也为之静默。 “呵呵呵呵……” 黑夜中，它发出怪笑。 一双漆黑到没有一丝异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辆华贵的马车。 “来了……来了……” “呵呵呵呵……” 它搓了搓如利爪般的血手，发出金铁的铿锵声，嘴里不断咀嚼着什么。 突然，它的眼前，马车的帘幕被拉开了。 一双凛如寒星的星辰之眸与它遥遥对视。 它忽的咧开了嘴，撕开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露出狰狞至极的笑，“你看见我了！” “呵呵呵……嗬嗬？” 可笑着笑着，怪笑声卡在了喉咙里，愕然停住。 脸上的夸张笑容也猛的消失。 漆黑的眼珠子里，怨毒与憎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道璀璨到极致的纯青火焰！！ “！！！” 青天神炎！ 是见鬼的青天神炎！！ “啊！！！” 它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惊恐嚎叫。 再看那辆马车时，竟如看见了什么见鬼的东西，二话不说，两步并做一步，快速的破空逃遁而去！ 速度之快，不带半分犹豫，唯恐慢了一步就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不幸。 唰！！ 洛枫等人眼前，刮起了一阵怪异的阴风。 “咴咴……” 阴风袭来，洛枫等人座下的马儿霎时发出了恐惧不安的声音，马蹄停滞，不住的往后缩。 但这阴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是路过，匆匆而去。 “……哪儿来的怪风？” 洛枫凝着眉头，展开所有感知仔仔细细的查探了一番四周。 待得确认安全后，他才挥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注意警戒。” “是！” “……” 肉眼凡胎的他们并没察觉到那一阵阴风中魇的狼狈逃窜。 奔逃中的魇亦未能察觉到自己体内…… 一丝丝璀璨的青色火焰悄然种下了一颗火焰之种！ 另一边的黑暗处。 早已抵达，暗中潜伏的洛修明收起手中利刃。 “这鬼东西，怎么突然鬼叫着跑了？” ------------ 第17章 青天神炎 “……难道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忌惮我与辰儿联手？” 洛修明想不明白，也不多想。 魇这种东西，从来就不能用正常人眼光去看待，更无法用常理推断。 鬼知道它们存在的意义和行为逻辑究竟是什么。 “算了，跑了也好，省了动手的力气。” 说罢，洛修明看向了陆辰的队伍。 马车中的那位天家贵胄便转过头来，对着他点了点头。 洛修明先是愣了愣，随后哑然失笑。 老了，老了…… 马车内。 陆辰放下帘幕。 深邃的眼眸中，一缕微光缓缓乍现。 又是魇。 最近出现魇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儿？ 踏踏踏…… 陆辰的队伍渐渐远去。 洛修明远远目送。 直至看见他们进入了炎州大庭，抵达大虞核心地区，他才隐去身形。 消失不见。 …… 丰州边缘。 某个黑暗之境。 逃走的魇抵达。 它这才回过头，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身后，生怕再看到那一缕刺眼的火光。 但好在，他没跟来。 “如何？” “得手了？” 身后传来几个繁杂的声音。 劫后余生的魇闻之，漆黑的眼瞳里顿时沁出了渗人的黑血。 它转过头，咧开了血盆大口，“呵呵呵……” “得手？你们马上就知道什么叫得手了！” “呵呵呵呵……嗬嗬？” 魇的怪笑声再次顿住，夸张的笑容收敛。 不知何时，黑暗的空间里竟然出现了一丝青色的火光。 还热热的。 “？？？” 与此同时，身后那几人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急忙往后退。 他们看到了魇身上那突然明亮起来的青色火光！ “这……这是……” “青天神炎！！” “你你……” 你字还未说出个完整。 轰！！ 熊熊熊！！ 一只由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凝聚而成的大手从魇的体内破体而出。 唰！ 大手一把将所有人抓住，捏住了他们命运的脖颈。 焚以神炎！ “啊……” 痛苦的惨叫还未传出，便已消弭在无穷神炎中，化作神炎的燃料，将此地化作了无尽火海。 熊熊熊！！ 炽烈的火海将魇重重环绕。 恐怖的火焰已经将它的下半身灼烧殆尽。 生命的最后一刻。 魇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在定岳道时的惊鸿一瞥。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双倒映着琉璃神火的冰冷之眸。 “嗬嗬……” 完了！ 青色的火海将所有邪恶燃烧。 将过往的一切，尽数埋葬。 …… 深夜。 陆辰的队伍回到了皇宫。 刚到正宣宫门。 宫门处便有一群宫女惊喜的朝着宫内喊了起来。 “娘娘！殿下回来了！” 话音刚落。 正宣宫内便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辰儿。” 陆辰连忙快步走上前。 一个身姿婉约，气质优雅又带着些慵懒，身披琉璃霞衣尽显高贵端庄的美妇便小跑着过来。 一见了陆辰，便给了他一个大抱，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梨花带雨。 “快让娘看看，有没有受伤？” 这美妇正是陆辰的养母，元贵妃穆锦棠。 陆辰道，“儿臣不孝，劳母妃挂心了。” 说着，陆辰看了一眼穆锦棠身后跟着出来的一个蟒袍青年，给了他一个眼神。 这蟒袍青年正是穆锦棠的亲子，六皇子陆桓。 陆桓结合了母妃穆锦棠与老皇帝的优点，长相俊俏英武，又略带些淡淡的忧郁之气，阳刚之余又不失些许温柔。 接到陆辰的眼神示意，陆桓无奈的摊了摊手。 两兄弟年龄相近，又同在穆锦棠的教导下长大，关系亲密，只是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从小时候开始便是这样相互给对方打掩护。 陆辰这个眼神显然是在怪他为什么不把母妃瞒住。 可这种事瞒得住吗？ 他白了陆辰一眼。 ‘哥你自己干的事儿有多大，心里没数吗？’ ‘瞒不住，根本瞒不住！’ 穆锦棠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陆辰，眼中满是心疼担忧之色。 “你啊，这么危险的时候还往外到处乱跑。” “你在丰州的事儿，娘都听说了。” 她心疼的摸了摸陆辰的脸。 “那时候，一定很危险吧？” “为了走到今天……你吃了太多苦了。” 她的确是把陆辰视如己出的。 别人听说了陆辰在丰州的功绩与展现出的实力，只会感叹五皇子如何如何了不得，陆家又出了一个怎样怎样的天才。 恭喜穆锦棠有个好儿子。 但穆锦棠听了之后，却满是心疼。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 成功不是白来的，有付出才能有收获。 陆辰小小年纪走到如今这武道金丹宗师的地步，暗地里，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想到陆辰从小就爱看各种各样的武学秘典，以及古书杂记……怕是从小开始，他的内心深处就没得到过足够的安全感。 她这个母妃还是当得不够称职啊。 想着，穆锦棠眼里又闪现了泪花。 陆辰知道自己这位母妃在想什么，他忙说道，“看书习武是儿臣自己天生的喜好，这跟母妃无关，您别多想。” 说罢，陆辰转移了话题。 “秋深了，夜晚天冷，母妃您快进宫坐下歇着。” 穆锦棠点点头，随着陆辰进入了正宣宫，但脸上的忧色却丝毫未减。 陆辰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母妃别担心了，儿臣无碍。” 穆锦棠摇摇头，“娘现在担心的是你风头太盛，恐怕会招来一些麻烦。” “你父皇的那个口谕一出，你的那些个皇兄皇弟们现在可都跃跃欲试。” “口谕？” 陆辰看了一眼陆桓。 陆桓便说道。 “哥，你出宫的这段时间，父皇突然对我们各大皇子下了口谕，说我们父子很久没聚了，要我们一起参加本次的皇城武道茶会。” “看看当今天下都有哪些人才，又有哪些人可用。” 皇城武道茶会，老皇帝历来都没要求他们这些个皇子参加过。 更没有说过什么‘哪些人才可用’之类的话。 如今却这般说了…… “哥你应该也听过外面流传的那个小道消息了。” 陆桓看向了穆锦棠。 穆锦棠便叹了口气，一脸忧色的点点头说道，“这个小道消息是真的。” “你父皇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的确不如以往了。” ------------ 第18章 多日无事 “太医令怎么说？” “……说是酒色过度，又荒废武功，伤了元气，再加上强行尝试突破青天不易诀，便走火入魔损了根基。” “你父皇那个人，一直都很犟，早年身体巅峰期时或许还有希望突破青天不易诀第八层，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也不知是听了谁的鬼话蛊惑，又是哪个小人奸臣在作妖，非要去再试试，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青天不易诀对根骨悟性的要求有多高，你父皇作为陆家人又不是不知道，整个皇族历史上能突破第八重的人雄，数都能数得过来。” “他非得去犟。” “按照最坏的情况打算，半年内，你父皇他恐怕就要……” 穆锦棠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陆辰心中了然。 青天不易诀作为天下第一神功，与之对等的，它的修炼难度也是远超任何一门功法，对于资源、悟性、根骨、心性等方面的要求极其严苛。 一层更比一层高。 而作为皇室子弟，因为每一个皇子都是各方豪族与皇族结合所诞下的子嗣，他们的天资根骨历来都不低。 再加上皇族的资源供应堆积。 使得皇族在修炼青天不易诀时，天然就拥有极高的起点，可以攻克大部分难关。 但即便如此，皇族子弟在面临青天不易诀这门神功时依然显得十分吃力。 历代皇族嫡系中，大约有一半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突破第六层境界，练成青天神罡。 再有三成的人会卡在第六层，最后仅有区区两成的皇室子弟能达到第七层，练成青天神炎。 至于第八层和第九层就更不必说，整个大虞历代能达到这个境界的都能掰着指头一个一个数出来。 就这，还是经过了三千年前那位传奇帝皇，更始帝陆圣熙改良优化，削减了修炼难度之后的版本。 若是没改良优化之前…… 这青天不易诀，只能说是专为真正的绝世天骄量身定做的专属功法。 毕竟这项法门乃是出自大虞的开国皇帝创始帝陆星河这位以一己之力终结了上古混乱时代的绝世狠人之手。 若非真正的绝世天骄，又怎有资格修炼他的法门？ 老皇帝那样的身体状况还敢去强行冲击第八层境界，属实是冒失了。 但只是这样就能让一位天才的武道宗师折损到只剩半年？ 他是不信的。 论起对青天不易诀的理解，这世上，哪怕是三千年前那位更始帝陆圣熙也远不如他。 因为这门功法陆辰早已登峰造极，并再做突破，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十一层！ 如今随着他的境界一日胜过一日，对各种武学的理解认知越来越强，青天不易诀第十二层甚至都在陆辰脑海里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青天不易诀的弊端与强行突破所带来的后果。 老皇帝的突然衰弱，必定还有其他原因！ 想想最近愈发猖狂，连皇庭贡茶都能动手脚的太平教。 此事背后，只怕与太平教脱不了干系。 “不出意外，父皇应该是有立储的想法了。” 陆桓又说道，“而这个时候，哥你出现了！” 他哥陆辰，一个二十岁的金丹宗师皇子！ 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天资，谁能不在意？ 立储的路上，陆辰必将是每个皇子通往皇位的一大阻碍！ 而皇位之争，历来是波谲云诡，手段离奇，各家各派都会不遗余力的扳倒对方！ 这个时候陆辰突然站了出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这正是陆桓和穆锦棠所担心的。 陆辰太优秀了，优秀到足以成为某些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心头大患！ 但如果只是这些内部的人觊觎也就罢了，毕竟这种事自古有之，大家都早有预料。 可偏偏盯着陆辰的，除了内部人外，还有太平教在暗中隐藏，无孔不入！ 比起皇子，太平逆贼们更不愿意看见皇室有陆辰这样一位天才人物崛起！ 想杀他的人太多太多了。 然而， 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的！ 陆辰平静的从蓝韵手里接过泡好的热茶，为陆桓和穆锦棠倒上两杯。 陆桓则捧起茶杯，抿了抿嘴唇。 “眼下只能寄望于父皇会采取些防范措施了。” 他们的父皇再昏，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是这样一位天资横溢的儿子遭受这般觊觎。 “以哥你的天资，想必明日父皇就会单独召你去云宫。” “届时，应该会有些应对的转机。” 陆桓如此说。 皇宫众人也是如此想。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第二天。 老皇帝并没有召见陆辰。 第三天，第四天，同样如此。 连一句特殊的口谕都没有。 他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有个如此天才的宗师儿子！ 这让皇宫众人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即使不提陆辰的天资与实力，他出宫一趟剿灭了太平教叛军可是实打实的功劳！ 再不济，皇帝也该说几句奖赏的话，赏下些宝物。 然而，没有，通通没有！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这昏君是不是昏得过头了？ 直到有人提起陆家历史上的某起事件，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老皇帝，怕是在忌惮着陆辰！ 有时候，陆家皇子的武力太高，会让陆家的皇帝很头疼。 因为陆家历史上就曾发生过一起极其骇人听闻的弑父夺位事件！ 而造成这起事件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被大虞载入史册的传奇帝皇——更始帝，陆圣熙！ 天资横溢的更始帝看不惯自己父皇的昏庸无度祸乱朝纲致使天下大乱，于是便发动了政变，弑父夺位，拨乱反正！ 再看看如今，老皇帝是同样的昏庸，同样的天下大乱。 而陆辰…… 同样的天资横溢！ 如此种种，与当年的那次政变何其相似？竟仿佛历史重演！ 老皇帝能不防吗？ 这个发现让不少人都暗地里松了口气，甚至是有些幸灾乐祸。 任你陆辰如何天资绝世，但摊上这么个爹和陆圣熙这么个有前科的祖宗，也算你倒霉！ 于是，一场原本应该在皇宫里汹涌的暗流，便逐渐沉寂。 多日无事。 …… ------------ 第19章 皇城茶会 又过了几天。 秋意渐浓。 夏日的余韵被秋日的凉沁彻底驱散。 皇城的天气逐渐转凉。 正宣宫也许是随着秋日的加深，再次回归冷清。 在陆辰是金丹宗师的消息刚传出的那几天，朝中各大臣工都派人来拜访了陆辰，送来礼物，让这一向冷清的正宣宫热闹了不少。 但后来，这股热闹便散了，使正宣宫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更多了些冷清。 像是今年的冬，会来得比往年更早些。 蓝韵早早的去绣坊取了些上好的丝绸毛料。 住在皇宫外随时候命的洛枫也收了一批珍稀的皮毛送来。 蓝韵取了一些，便靠在叶片逐渐变黄的大树下织起了陆辰冬天用的大氅。 自己做的东西总是用心些，也安全些，她每年都会给陆辰提前准备。 “在织冬衣了？” “是，最近秋深了，天冷了些，今年的冬天可能会来得早些。” “正好洛枫将军也送来了一批珍稀的毛料，奴婢便想着提前准备了。” 说着，蓝韵取来了自己织到一半的大氅。 “殿下您看看，好看吗？” 陆辰点点头，“你的手一向很巧。” “多谢殿下夸奖！” 得到陆辰的夸赞，蓝韵水灵灵的大眼睛又笑出了一弯月牙。 她蹦跳着回到了泛黄的大树下，哼着小曲继续手中的针线。 这时。 有侍卫来报。 “殿下，十皇子来了。” “传。” 很快，脸上还带着些年少稚气的十皇子便到了正宣宫。 “五哥。” 陆辰点点头，“蓝韵，去泡一壶茶。” “不不，不必了，小弟还有其他事要做，此次就是顺路经过正宣宫，来看看五哥，顺便告诉五哥一点儿……小事。” 只听十皇子说道，“弟前些日子听说无尘剑宗被灭时，大皇兄和三皇兄他们的人似乎曾路过无尘剑宗一带。” “弟言尽于此，五哥你自己小心。” “告辞！” 说罢，十皇子便离开了正宣宫。 陆辰只是瞥了十皇子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并不放在心上。 无尘剑宗怎么灭的，陆辰很清楚。 这个小十，有些想法。 但这借刀杀人的手段，他用得太稚嫩了些。 正宣宫内沉寂下来。 只有那秋风吹来，摩挲着泛黄的树叶。 发出沙沙轻响。 …… 又过了几日。 各州武道茶会决出来的青年才俊们陆续赶到了皇城。 负责茶会筹办的百物司接引着各大茶会参与者进入了皇宫大校场。 一年一度的皇城武道茶会便是在此开展。 “徐兄，又见面了。” “周兄，上次一招之差败给了你，这次徐某可是做足了准备找回场子，你切莫大意，否则徐某即使胜了，也食之无味。” “哈哈哈……徐兄啊徐兄，一年不见你的嘴还是那么硬，希望等会儿你的刀也能跟你的嘴一样硬。” “拭目以待吧。” “请。” “请！” “……” 众人有序的进入了校场内，齐聚一堂。 有去年的熟面孔，也有今年新晋的新人。 他们互相熟络交谈着，说着往昔，论着今朝。 校场四周，皇宫禁卫将此地重重围绕，里三层外三层。 阳光的照耀下，禁卫身着的铁甲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映着他们那严肃庄重的目光，扫视着在场所有人，监视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不多时，皇子们到来。 首先进入校场的是大皇子陆蕴。 陆蕴是老皇帝的长子，是他还未登基称帝时的王妃所生，与他一起走过了那段艰辛的岁月。 其年龄最长，又曾在军中历练，度过了一段军旅生活。 龙行虎步间，气宇轩昂，别有几分久战沙场的将帅豪情。 之后是二皇子。 白白胖胖，尤显富态。 这么多年了，始终没变过，依旧是那般喜好酒色尽享奢靡，一副酒囊饭袋的模样。 这跟他的父皇大概是一脉相承的。 再是三皇子陆琅。 陆琅容貌清秀，眉眼温润，气质文雅柔和，多随他的母妃，不似其他皇子那般英武，看上去更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君子。 他手拿一枚折扇，腰配一块白玉，说话的语调很轻，温文尔雅的，颇有几分谦谦君子温文如玉的风度。 事实也的确如此。 三皇子陆琅为人仁善，通情达理，且礼贤下士，在外多有贤名，是以结交了不少江湖人士，麾下门客众多。 在诸位皇子中，陆琅是最有力的皇位争夺者之一。 “参见三位殿下！”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免礼，今日是属于你们的盛宴，尽情享受，不用在意我等。” “祝各位武运昌隆，决出风采！” 三人皆客气的礼贤下士，招呼着众人。 眼前这批人都是大虞年轻一代里的豪杰才俊，潜力十足。 若能将其收归他们麾下，为他们所用，将来会是很好的助力！ 这也正是父皇此次让他们一起参会的原因所在。 当然，前提是这批人都是干净的。 陆辰武道茶会遇刺并非特例，此次跟往年一样参加过武道茶会的皇子们都遇上了这事儿。 只不过他们不像陆辰那样艺高人胆大，也没有陆辰那样的金丹实力，影响力才不至于像挽青城茶会那般大，传得沸沸扬扬。 但不论怎么说，太平教渗透了武道茶会，在其中安插了暗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皇城武道茶会……谁也无法确定太平教此次到底安插了多少棋子在里面。 搞不好，这次茶会中就有太平教安插的内奸反贼藏匿其中，伺机而动！ 眼下这大虞，可以说是四面皆敌，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忠，哪些是奸，又有哪些举棋不定，游走在大虞与太平教之间，见风使舵。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最好是停办此次皇城武道茶会。 但这话他们能说吗？ ------------ 第20章 解构功法 众所周知，老皇帝‘尚武’，最喜欢的就是看人搏斗。 武道茶会虽然没那么血腥暴力，但却吸引了不少上流宗门的年轻一代，使得茶会的含金量相较其他而言会高不少。 足够吸引老皇帝的兴趣。 他们谁若是劝老皇帝停办茶会，那恐怕立即就会成为不讨喜的那个！ 在这即将选定储君的节骨眼儿上去跟老皇帝对着干，那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准备真就白费了。 他们便只能自己多加注意，多加防范，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谢殿下！” 见过三人后，茶会众人便继续与身旁人谈论起来。 期间有其他皇子到场，也只是见过便好。 老皇帝这十三位皇子，并不是每一位都优秀，都值得关注。 一直到五皇子陆辰到来。 那独特的清冷孤高气质，不似人间，放在人群里十分显眼。 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毕竟这位可是当今天下最年轻，最天才的金丹宗师！ “我等参见辰王殿下！” 陆辰轻轻点点头，以示回应。 皇子中，也有人跟他打招呼。 “五哥。” 陆辰也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深入攀谈的意思。 让那皇子有些尴尬。 见此，大皇子陆蕴爽朗的笑了笑，说道，“哈哈哈……五弟他向来话少，更何况还经历了宫外的烦心事，心里正恼着，你还是别去烦他了。” “倒也是，是小弟考虑不周了。” 如此便算打了圆场。 陆蕴又对着陆辰点头示意，便算打过招呼了。 此时的他的确有几分‘大皇兄’的模样。 随着众皇子一一入席。 校场外，侍女们端来了香炉和皇室特供的茶叶，分别送到了各个席位上。 这批香炉和贡茶都是新的，经过了皇庭高手的亲自检查，确保不会再发生之前武道茶会上的失误。 经历了之前武道茶会的事，皇庭对贡茶和焚香进行了一次大排查。 但其中关系实在错综复杂，查不了，也无从查起。 里面涉及的人各个都是老皇帝的宠臣信臣，要不然就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看得各大皇子是头疼不已。 等到他们继位登基，这皇庭中枢必须大换血！ 再不换，这堂堂的大虞皇城就要漏成筛子，四面透风了！ “……” 侍女们忙活着。 很快，焚香静燃，青烟袅袅。 一阵阵茶香也在茶水的激荡中溅出了扑鼻香，使人回味无穷。 茶会准备工作完毕。 不多时。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遍校场。 老皇帝也到了！ 众人连忙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我等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坐上了龙椅，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平身。” “谢父皇（陛下）！” 众人这才起身抬头。 而这一抬头，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龙椅之上，老皇帝脸上的红润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惊的苍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好似要不了多久就会撒手而去。 整个人一下苍老了几十岁，不见了曾经的雄姿英发。 他不再年轻，不再英武，不再意气风发，不再肆意轻狂。 变化大到让众皇子都有些不敢置信。 一些日子没见，他们的父皇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强行突破青天不易诀第八层，竟有这般大的反噬么？ 而一众茶会参赛者也都怔了怔。 虽然一早就有些小道消息传出，他们有所预料。 但眼下见了…… 这跟他们去年看到的皇帝可是天壤之别！ 难怪了。 难怪太平教最近会这般激进。 微微一愣神，众人便恢复过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到，神色如常。 能从各郡各州里脱颖而出，走到这里来的自然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皇城武道茶会，还是老规矩。” “时间到太阳落山为止。” 进入校场后，老皇帝没说多余的话，直入正题。 “其他的，朕不多说，想必你们也等急了。” “朕也等不及要看看我大虞这一代儿郎的风采。” 他转头看了一眼众皇子。 看到陆辰时，微微顿了顿，很快便掠过。 “皇儿们，你们也好好看看，这些人里，都有哪些是可造之材。” “儿臣遵旨！” “嗯。” “那就开始吧。” “是！” 老皇帝宣布了茶会开始。 很快便有人跳了出来。 他先是对着老皇帝和各位皇子一礼。 随后指名茶会中的一人，“周兄，还等什么呢？” “这第一杯茶，就由你与徐某一起来给大家热个场吧！”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徐越兄，接招！” 话落，茶会上的一席便猛的化作了幻影。 再次出现，已经一剑刺向了徐越。 “这种雕虫小技就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徐越拔刀出鞘。 霸道的刀气横扫当场！ 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刀芒带着森然之气破开音障，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呼呼…… 嗖！！ 疾风呼啸，卷起阵阵波澜，吹得众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但老皇帝和茶会参与者们不为所动。 皇城武道茶会便是如此。 能走到这里来的，都是各州排名前列的天骄之辈。 在座的每一个，若没有明意境的修为在身根本就走不出来。 因此哪怕他们再克制，再点到为止，这动静也不可避免。 倒是众位皇子脸色变了变。 他们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皇城武道茶会。 照这个打法，中途要是有太平教的内奸在里面心怀不轨…… 看了一眼看得正起劲的老皇帝。 “……” 唉。 皇子们突然觉得头疼。 只有陆辰跟老皇帝一样，看得尽兴认真。 他看着场上的徐越。 霸刀门的天劫九式…… 有点儿意思。 陆辰眼中掠过奇光。 他正在解构天劫九式。 ------------ 第20章 皇子齐聚 地狱的力量，恶魔的力量，单凭人的意志力就能抵挡的话。当初又何至于逼得教廷请出天使，降临凡间呢？ 这种竹子的观赏性非常好，而且针对的空气的绿化，这种竹子也特别的不错，种植在一个公园里面，既有观赏性，也能针对空气绿化。 在几座主要岛屿上过了两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到处闲逛，晚上泡泡沙滩、酒吧的悠闲生活之后，完成了后续工作的死党白斯和大壮也千里迢迢赶来汇合，美其名曰集体活动。 李二出宫往往只带着戴长卿一人，已经十分明显的表示出蛤蟆是一个高手，可魏玖眼瞎，没太注意过。 “好。”刘副馆长做了好半晌心理建设，确定心情已经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他才拿起了自己办公室的座机电话。 周中信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有点老羞成怒的味道，右手下意识的捏住水瓶盖揉搓着。 魏玖真的就走，而老鸨子也在此时回神，转过头对着曲卿玄的脸蛋狠狠的亲了一口。 唐勇的手刚刚放在车门把手上，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掏出来看了看号码，急忙按下接听键，另外三人心知有异，不约而同驻足观望。 在他身后，几声压抑的惨叫声传来，那些侍卫已经被黑雾中升腾起来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冰，等下你密切的关注周围的一切。我怕永王看出来我们的打算，要是在中了他的诡计的话，那就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了。”陆玉难得的开了句玩笑。 风雪越来越大了，肆虐的风卷着大雪打在人的脸上如同刀割一样。永王的人因为长期的生活在这里，所以准备的都很充分，这样的大风雪暂时的还对付的。 对于西北建议修通川藏通道，刘湘和张斯可并不担心西北届时会对川省不利。若西北真要攻击川省，决没有放着现成的甘南——川北通道不用，反而舍近求远地跑西藏去的道理。 凌永伸手从张炼杰手上接过那颗果实。当他的手接触到那颗果实的时候，一阵冰凉的触感袭上他的手心，仿佛像是握着一块冰块一般。一些信息也立马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听了成宥利的话赵梓翊无奈的撇撇嘴，话说自己貌似就没怎么化过妆，一直是素面朝天的拍摄的，怎么自己的样子又被成宥利归结于化妆师的功劳了。 在这仙界，流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虚仙易至，真仙难求，意思就是说，一万个虚仙，都未必能有一个修成真仙，别瞧只是一字之差，可是实力和待遇，全都差得太远了。 “怎么了？”凌永被傅龙这么一拉，思绪被打断掉。他停住了脚步，疑惑的看着傅龙。 相对而言，闻锋则淡定异常，直等全班人都涌出去后，才慢腾腾地转到走廊上。这倒不是他故作姿态，而是经历了风浪之后，期中考试已经在他心中引不起波澜。 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那个扑克牌人K的身体慢慢的倒地。随着一声重重的声响之后，那张扑克牌人K的身体消散开来，化为了一张扑克牌。 “噢…手…”安承佑看着自己抓住对方胸口的左手，有点软软的感觉，很舒服，顺手再捏了捏，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妖后”一直注视着她，没有催促她，不过注视她的目光分明在说：你不行，就这样你还想报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好可怕的石像，只凭一双眼睛就能把人带入内心最可怕的幻境。”刘昊心有余悸的发出感叹。 这么一闹，李淳哪里还有踏月的兴致，牵着念云的手便径直往蓬莱殿走去。 清脆的笑声不绝于耳，叮叮当当的铃铛随着发髻荡漾，在春风绿水中显得格外明媚。 不多时何臻同其夫人及几名弟子走了下来，在谢辞桌前略微停留见礼。之后他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黎兮兮身上，目光复杂。而其夫人落在黎兮兮身上的目光也同样复杂。 不屑的嘀咕一句，陈长老手中宝剑，又挥出一道恐怖的气浪，朝着刘昊打去。 叶枫刚来到海边，便听到一些在海滩上捡贝壳的低阶修士议论纷纷。 她不同于凌星，没有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威压，对谁都冷冰冰的，这也使得她们之间，多了几分紧密，而非单纯的主子和下属。 随着胡一登的逼近，守护玉佩上一个白虎雕刻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光芒闪烁。 龙兵和方婕都没有留意远处的郑柔，他们来到一片草地上，坐了下来。 风尘思忖了片刻，随即回过身看着安慕希，一副做了什么艰难决定的表情。 骆梓晴最近又拿到了一项国际大奖，用的是她一直用的化名，繁花，骆繁花，这个名字她一直在要出头露面的情况下用，但是却从来没有对外宣布过骆繁花就是JK的徒弟。 “明白，不知我能不能问问，我师父到底和你们商量啥了？”赵子墨看着他要走，忽然问道。 在宛如的悉心侍候下，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洗了一个连浑身毛孔都舒坦的澡，这才爬到床上，和宛如浅谈了几句后，就不由自主的沉沉睡着了。 ------------ 第21章 皆遭刺杀 “不是吧，可是我今晚还约了玲玲一起吃饭逛街呢！”王林委屈的说道。 绝望的人或许会慢慢的适应这种绝望，但是当有一天有了一丝希望，这种绝望便变质了，就算知道这希冀是不是真的，但是心中却还是抱着一丝期盼，这种感觉，无疑让他更是加倍的痛苦。 随着廖云和菲力丁越走越近，一股咸严的气势如同一座大山般压想许哲等人，让他们忍不住地后退着，每退一步，在地面就留下一道脚印。 “卡嘉莉，虽然这句话你不爱听，但是你却要去听，沙漠之虎虽然被我们赶走了，但是你却要在他身上学习一下。”刘皓说道。 穿好黑云甲，再从青冥空间中拿出一套完好的衣服换上，许哲搜刮了唯东身上的物品，将其彻底毁尸灭迹。 纳西尼的攻击刚开始如同雨点般，后来逐渐变成了暴雨，攻击威力逐渐的增加，给许哲带来一阵压力。 难道她就从来没有一点儿喜欢自己？她就这么的厌恶和憎恨自己？ 就这么地，魏炎与这胡大朗聊了有那么两个时辰吧，最后两人便分开了。 不过毕竟没有剪中驾驶员，而且战争傀儡的打造还真是够独特，被毁灭到这样的地步居然还能移动，左右手手持飞速旋转的圆刀斩向希尔。 已经赶到这里满清最为精锐的八旗子弟兵其中的一对骑着战马彪悍无比的冲向艾斯德斯，手中牛尾刀毫不留情的劈砍过去。 普拓本想准备最好的宴会，但想到歌沙兰拜对腐败深恶痛疾，也没敢提，只好引领着他们一行往食堂走。 早在当年他和悠然结成了真正的夫妻的那一夜，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身体变的非常的有力量。 现在的鸣人有些泄气，他进入上清派后，还以为拣到了宝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值得让自己跟随的门派。 正在江梦雪惊魂未定的时候，一道宽阔的身躯将她拥入怀中，挡下了这漫天风雪。 由于天罡大陆的疆域辽阔，法则强大，再强的修士，力量都要遭到极大的限制，想要从齐云宗到达太虚九门，需要横跨南北两域，路途有近百亿万里，相当于横跨一百个太阳系的直径。 它缓缓抬起手臂，准备发起大举进攻。对身前方那一片兽嘶兽叫、兵器互撞，一片震耳欲聋的噪音杂响兴奋不已。 古悠然看出了自家顾郎似乎有点不悦的样子，可她却不知道他们不悦在哪里，又碍于人前不能相问，只好心里纳闷地先忍下了。 “我去叫离先生来给你瞧瞧，若是病了，那可怎么办！”茗儿嘟喃着跑了出去，也不管我在身后唤她。 “王八蛋，我弄死你！”阮尘怒骂，这头鳞狼远超他能对付的范畴，现在他只有四级的能力，面对相当于五级强者的凶兽，很吃力。 大殿内众多洛家弟子目光不由朝着大门处望了过去，当众人看到姬昊天的身影时，嘴角挂着一抹淡漠。 孔安平装好尸体后并没有着急离开，他谨慎的将自己留下的脚印全部擦去。 “地上神国，太上忘情，战天斗地，属实离谱，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说吧。”天魔摆出一副工具人的架势。 如果是以前，刘洁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只怕是早就吐得不行。 若是一般的武者遇到这样的情况，绝对是要死翘翘，因为这几个忍者配合的实在是太有默契了。 没错，秦羽的想法就是让炎狄把自己准备的灵石都拿去给他的父王，此时外面的价格还在上涨，一切还是未知之数。 而邵老最怀念的，莫不过杨娟。一眨眼三十年过去了，不知道她在上过的怎么样了。 “不，不，不是的，”露茜连忙摆手说道，脸瞬间如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但徐一曼正是风华正茂，妖~娆性~感，不论是脸蛋还是身材那都引的众人直吞口水。 “你先不用回公司了，留在这看着我爸，有什么情况你立即电话我，我要出去……”杨帆朝孟菲菲说道。 郁楚轩和姜宇轩还是一如既往的来到了二号食堂的三楼就餐，一般情况下他们两人都会选择这里，大家要问为什么，嘿嘿~那是因为，三楼有个卖珍珠奶茶的妹妹，长得十分漂亮，每次来吃饭，他们都会照顾一下她的生意的。 哈塔等人姗姗来迟，眼见周遭都是散发出烤肉味道的野兽，不禁郁闷。 虽然将军对于幽皇很反感，但是为了城池的百姓免受涂炭，他必须站出来。 萧博翰手下的其他人也都冲了出来，但对方在看到萧博翰中弹落水之后，还不恋战，反身上车，一阵轰鸣声，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大功告成！又过了一会，阵法里所有的人都被灭掉之后，他这才放心的离开。 顾绛道，由于左良玉愿交好于东林，是故左军情形江南士林较为了解。 显然虚空神子也认识到了这一点，立马向后一退，直接朝老者拜了下去。 宁涛也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可是，他已经忘记了，当初假如不是林雨鸣在关键时候给他说了让他到西南片区做老总的事情，他真的还会如此忠贞吗？ 深渊巨兽甚至将萧晨给吞食了，萧晨比她强多了，这么一想之下，她就知道，是深渊巨兽的内里出了问题。 ------------ 第22章 青天日月明 这管家跟着祖父多年，在这王家还是有些脸面的人物，如今他说要帮忙，看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了。 只见一个过路人放下了，挑着担子，用扁担一下子架住了那刺客的刀刃。 “羽林宗炼鬼，被那些鬼怪灭了门，契燎来神域目的本就是寻找东黑，如今找到东黑，可是东黑那样对她，你受神魔钉的时候，契燎看见了，她也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也难怪这沈清河会有疑惑不仅仅是他了，就连李从嘉的内心都在暗自嘀咕自己那父皇给的消息到底靠不靠谱，要不然自己这大哥怎么办天也不见踪影。 当然也听说过这柳南风是半脸毁容才带半面金面具，可是拳击赛上被打飞面具以后才知是因为长着绝世美颜怕招蜂引蝶才戴的面具。 围困于炎之中一大汉大声惊叫，手中长剑迎声而掉。于炎将锋利的长剑划破大汉的手腕处，鲜血喷涌而出，那大汉躲掉了于炎直刺咽喉的致命一击，却没躲于炎收剑时，挑向手腕上的一剑。 中午下班，顾桔看一眼还在刻苦跟上时代的她一眼，一直都是这样努力，这样有目的性。 他盯着看了一会，便发现了这个少年与凤九歌之间的关系了，望着凤九歌的戒指，它突然笑了，顺势绕到那呆萌的少年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它的白色的双翼。 犹记得第一次她说大姨妈来了，他还傻傻地说门外没有人敲门！现在想想真是好笑。 科尔曼的话立即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他们就是不愿意毫无价值的死去，才会答应效忠陆天宇，现在科尔曼并没有在效忠的事情上纠缠，只是询问陆天宇有什么办法救这些人，这让陆天宇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 “姐，你找啥呢？”桃夭夭这会儿态度又好起来了——毕竟，祝九慈才是这个家里唯一靠得住的主心骨。 石岚川带着五彩，它几乎一直在洞府里面被奴役，对洞府里面的布局大致清楚，外面的门户情况却不太清楚。 然而那只灰蒙鲜血淋漓的手臂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直接将少年的眼睛和身体挡住。 银色的斧刃甚至将火车呼啸的狂风都划破了，还没有落下，火车身上的铁皮就开始出现了裂缝。 而男人的总是喜欢挑战那些对自己有难度的事情，心里面才会有更大的慰藉。 “抵不过一句我愿意，就如我爱你，也是我心甘情愿，若我不愿意，你还能得到我这样的爱吗？”苏念晴不紧不慢的说着。 初看时宋九月还十分不解，甚至有些愤慨――一个父亲，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到练习“飞刃”时，原本只能飞刃离身一丈的，现在已经可以离身三丈之外了。 张辽双手握着比他人还高些许的大刀，不断的挥舞劈砍，这些年修炼的成果体现了出来。 安琪睡着了，赤裸的玉足还在湖水中轻晃，汪峥抬起了头看向远方，齐云永来了，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安琪的脸颊，抬手将安琪传送回了卧室，他也将头号留给了她。 “想不到我们堂堂‘天’组中居然出现了叛徒……”一个坐在最高会议中间面样俊俏男子冷冷说着。 洛无笙被人从轿子内掺了出来，脚落地的那一刻，她非常庆幸旁边还有俩婆子能架着她，要不是这俩婆子，估计自己是要废了。 苏若瑶对此只能可怜可恨：翟圆你还不确定这孩子是谁的，就那么抱着一线希望，侥幸那是郑延仲的，以此做武器，可你自己过的并不开心，何苦呢？ 除了最后一个渡劫，每个修仙等级，分前中后三期。最后一个渡劫，有九次雷劫，相当于分九个级别，渡过九次雷劫之后，就是大乘了，等待飞升仙界。 这句话，他从叶枫决定购买这副仿制的赝品星空时就想问，一直憋到了现在。 “我……”张可欣张了张嘴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是好。 连塘呵呵笑道：“不急不急，九尊城在最北边，距离更远，我们多等等就好了。”连塘言行举止一副很有领导派头的样子。 如果是别人，德鲁萨肯定跟他打起来了，可惜，大家同是实验班的，德鲁萨未必赢得了司马圣。 “哈！乾坤正气，开！”我口中怒喝一声，运行全身的乾坤之气迅速调动起来，不曾想来到人世间之后就一直沉寂的九幽真气竟然也跟着有所异动，蓦然爆发出一团黑光，竟是将乾坤正气包裹了起来。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毕竟这不是我自己的梦，我最多只能算一个看客，所以我必须尽力去适应它。 轮到李画尘讲话了，李画尘不知道还有这个环节，一点准备都没有，司仪偷偷告诉李画尘，会有人在耳机里提醒，让他一字一句地跟着念就好了。 玄级武技，武宗级别的强者方能发挥出其全部威力，而且极为珍贵，寻常氏族最多只有一部，并且作为镇族之宝，世代传承。 ------------ 第23章 生死魔瞳 接下来，太岁陆续点出新诺里市地位置、狼牙部队现处的位置以及巴拿马运河地位置。当肉团点到巴拿马运河的时候，除了野猫依然懵懂地看热闹外，包括老段在内，三人多少都明白了太岁地意图。 从1866年起步，到1912年清朝灭亡，中国自己设厂造船近半个世纪，但始终不能发挥其对海军应有的基础性作用。晚清海军没有能够在国产的基础之上立足，而把更多的精力投向对外购买舰船，这产生了极大的危害。 所以，王一恒一直在注意著尼格酋长失踪的事，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报上喧腾的新闻，也开始渐渐冷了下来。尼格酋长始终未曾再出现，连人带车，就像是消失在空气之中一样。 这个样子？等你问完了，我相信你会为自己生了一个子感到自豪地。”吴凯在自豪两个字上咬音咬的非常重。 “我是逃荒来的，因旱灾家人都饿死了，朝庭与官府也不管，活不下去了”。 记者随机采访路人甲大妈或路人乙大爷，现在上过电视也正常，“大婶”厉害哄哄说接受过县台专访。 “我们继续做我们的，外面的事我们一律不参合，这大清朝还能坚持几年”陈宁答复道。 但此时的权势就意味着更大的责任，身后的追兵一直紧追不懈，并且其首脑极度奸诈狡猾，即便是纳迪在逃亡的途中设下埋伏，并成功地发动突袭，但依然被早有准备的追兵击破。 陈影等吴凯把车停下，就随开车门，走下车，等吴凯锁好门后就和挽着吴凯的手臂和吴凯一起走进商场内。 李月梅看到王璇昏迷过去，就再也遏制不住积压在胸中的哀怨，号啕大哭了起来，李月梅这一哭，让原本已经停止哭泣的天麟也跟随着嗷嗷大哭起来。 在这样的功夫面前，自己怎么可能有机会打败他呢，就连自己最为强大的战拳都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想要战胜老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此时蝶儿已经醒了，嘴角挂着血色的她死死的看着唐川，还在为公子刚才不施援手而气愤。 轰!!嗷!!弹指间，那头赤龙鳗竟是从水底钻了出来，仰头发出一阵怒吼。声势就连天上的太阳似乎都被它遮盖住了光芒。 雾岛圣许久未见妹妹笑得如此欢乐了，为此，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对市丸银之前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本一帆风顺的局面，忽然因为这个事情的爆出，似乎一下子‘乱’了套。 “公子，我知道那里有一个半神存在的灵龟！那家伙和我一样来自黑龙潭，防御惊人，我和他为敌近千载，却谁也奈何不了谁！”找到古怪归属感的野蛟开始出谋策划了，一出言就是大筹码，提到了另一个宿敌的半神存在。 只见那紫色屏障在这血鳞魔焰前就犹如儿戏一般，王辰只觉得胸口一痛，噗噗——连连喷出三口鲜血横飞了出去。 周围的众人全部都是失望之色，确实，詹姆斯来这个商铺摆摊估计有四五个年头了，还真没有人从他身上赢过什么钱，偶尔会输两局，也是放长线钓大鱼。 但是，随同杜洪生共乘一辆车子里的这三个保镖，只见他们见情况危急，居然左右踢开车‘门’一个翻滚冲了出去以为杜洪生做掩护。 闻言，那九头地底生物才脸色稍缓，此时此刻，战斗已经开始，它们都成了天境地底生物眼中的必杀，没人逃得掉。 这道声音覆盖整个军营，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都不由得为之一震，方逸亦是如此。 “咦，那农人的锄头似乎和一般的锄头有些不一样？”寇封忽然开口道。 “项兄弟，我府上还有很多宝贝，不如你随我去，那些宝贝随便你挑。”剑公子在后面喊道。 “别急，先打完驻地令的。走，看这边山下是否有狼人头领。”孤颜道。 时间缓缓过去，半个时辰不见，项昊前后实验了几十次，没有一次成功，都是半途而废。 苏菬胭他们本来在专心战斗，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们只是隐约知道树林那边发生了爆炸，很多弟子逃了回来，至于为什么逃回来，他们就不知道了。 就比如司马青衫完全没有想过等到火烧洛阳之后还回来洛阳城，因为那以后的洛阳城已经完全的败落了，买再多的地也不过如此。他还不如去许昌先圈下几块地来，等到曹操迁都许昌之后，到时候的价格肯定疯涨。 月长老一直都把姜预当作自己的后辈来看，在天铸城的时候，就多有照顾，现在也是真心为他的安全着想。 蓝宛婷蹲了下来，轻笑道：“不用喊了，你的暗卫早就被人收拾了！你现在是光杆司令，我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此时，蓝宛婷终于有了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认命的叹了口气，她也觉得自己现在太焦躁了，还是再等等看吧。 “非要插上一脚，现在殃及自身了吧？”他地目光瞟过我肿起老高的馒头手。 姬无然的脸色早就沉得发暗，看着俞希害羞点头然后朝他走来的模样，他又不得不暗暗叹息。 如此这般来回数趟，神龙军将士各个汗透衣衫，精疲力竭，白冰适时的叫了休息，随即同邢天虎一同策马直奔高台而来。 这死胖子的目的，俞希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了。什么叫不打算走了，难不成她还敢在通缉她的地方安家？那还真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的话。 第二式:“窜步偷心！“我左看右看，身旁也没心，只有自己一颗炽热却又孤独的冰赤心，自己的心，当然偷不得，算了，下一式。 ------------ 第24章 皇城茶会 在英方舰队撤离皇家港的当天，洛汗陆军从三个方向围剿北美大陆中部的法兰西殖民地。 在别人眼里，此时的秦岳明光鲜亮丽，但其实秦岳明脸色发白，嘴唇也失去了本应有的血红色。 原本自己想问的问题似乎不重要了，不过似乎本来也就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就目前来看，无论自己如何决定，伽拉蒂娅都会同意的吧。 身前，一对父母正在给孩子做“沙浴”，不料几只盯上了他们身旁零食的海鸥飞了过来，给他们来了波“史从天降”。 拉鲁拉斯精灵蛋里心灵感应的反馈，让杨诞渐渐地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与经过。 战争的目标将不再是特定的敌人，而是任何可能潜在的敌人。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灭亡后而其他人依旧健在。 画面感和共鸣，都是检验一首歌，或者一部电影好坏的标准之一。 得到了外府第一弟子的名号，林寒终于有时间，来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手段，分析一下自己目前的战力。 她通过其它部门的同事得知卓远科技的全国总代理公司要换法律顾问团队，所以打算去攻坚下来，那么未来一年的业绩基本能轻轻松松拿下来。 大概这就是精灵世界里属于乔伊护士和护士精灵特有的一种魅力。 纤纤素手挑开轿帘，保养得宜，没有一丝皱纹，仿佛玉柱般，光滑透亮。 做为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他先退了一步，然后他再步步逼近下重手的话，相信阿铠也无话可说了。 他表现的越犹豫不决、懦弱没有主见，杨勉越是放心不已，对着梁山伯再三保证，甚至连赌咒发誓都用了，这才得到了梁山伯的感激言语。 清亮的眼眸微闪，顾子安暗叹了一声，他们这是怕她以后会受委屈，所以才想帮她在众人面前得到老爷子的承认，即便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受委屈，不过这份心意却是领了。 云六长老不服气，不过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们处在什么位置，索性闭口不言。 陈庆之算计了天时、地利、人和, 使元鉴骄傲自满，也将白袍骑这支凤雏初鸣的骑兵化整为零，悄悄送到了魏营之侧。 自从第一次认识冯重开始，他给阿纾的感觉都是如沐春风般，像曾经的顾如归，张驰有度，很舒适。 沈宴‘哎呦’一下，捂着头，愤恨的看向凤翎。不过是个猜疑，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凭什么打人。 曲悠一边吃，一边照顾着葛家人的情绪，她不时的转动着桌面，把菜送到众人的面前。 “蓬”的一下，无魄那诡异的血‘肉’身体上，冒起一团邪火。他本身却无半点动静，全然没有感觉似的。 可当他们再一次看往等级排行榜的时候，突然绝对似乎有些不对了！第一名的名字怎么不对了？难道被反超了？ 一直以来墨灵做的也确实很好，就好像是之前变异虚空龙那样十分突然的侵入他的精神世界，墨灵都一样没有被发现，谁成想一直都很忍耐的墨灵现在却忽然现身了，并且他还是以一种周瑜从未见到过的形态出现。 龙神殿外，一场旷世罕见的战斗进行着，只见覆盖方圆十数里的金系领域，正与气焰滔天的真魔之海争斗不休，忽而万丈金光绽放，将真魔之海洞穿无数遍，忽而魔气冲天而起，强势侵入金系领域内部。 滔天火焰将黑气焚烧，空气之中夹杂着熏臭。火焰化作五个火盘，如五轮太阳，炙烤着黑袍人。 是自己太大意了，对大府的治安太有信心了，这事绝对不同寻常，得理清楚思路来，这偷袭者明显是个陌生人，自己与他无仇无怨的，怎么可能会舍命偷袭自己？米斗脑中的慧光冉冉升起，开始推测起各种的可能性。 凌霄把地上这几块矿石收了起来，噬金蚁陷入昏迷，这几块矿石自然是在外面，现在这的几块矿石可都是噬金蚁的宝物，这些的东西还是交给吴庸收入纳兽珠之中为好。 一直到半夜子时，整个天地变的无比安静时，这药田中的灵药才算是浇完。 这番话，就好像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的劝告。为了让另一个孩子能够真正顺着自己的劝告做事，还用了些不成熟的威胁手段。 第二张图是从进入邪恶洞窟到现在宿营地的位置，由于才刚刚走了一点路程，他将通道的长度以及大厅的大致面积都详细的标上了，并且打算每天晚上绘制新走过的路。有了详细的地图，就不怕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孟斐拉有点意外，他之前就琢磨过，暗黑游戏中可是有四种精华的。其中苦痛精华是在第一二幕爆的，算是最低级的一种。还有憎恨精华、恐惧精华以及毁灭精华三种。 骠骑将军府内，华雄想到一些军事及朝政改制上的问题，便叫亲卫通知黎明、陈宫、贾诩、段煨、董越、徐荣、樊稠、李傕等主要将领到府上来议事。 ------------ 第21章 皇帝真的老了 “一上来就用天劫九式，徐兄还真是看得起在下。” 被徐越的霸刀刀气所慑，另一人连忙变招。 竖剑于胸前，手指轻轻摁在了剑尖，随后运足真气，自剑尖处灌入湛蓝真气，直至剑柄。 一剑点出。 剑出无形！ 御剑诀！ 徐越逆转刀身，“又是御剑诀，上次就吃了这招的亏，这次看徐某如何破你的御剑诀！” 嗡—— 霸刀一转，发出刺耳的金铁嗡鸣。 破！ 巨大的刀光匹练横贯八方。 霸道的威势不可抵挡，似千军万马奔腾，气吞万里如虎！ 天劫九式，第五式！ 见此，对方再次变招。 御剑诀，回光！ 一道湛蓝的飞剑脱手而出，围绕着徐越回环旋绕。 一刀一剑猛的冲击在一起！ 轰！ 狂暴的气势卷起千重万重浪。 校场上的地砖都在颤抖，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 一众皇子看得眼皮直跳。 这样打下去真没问题吗？ 大皇子陆蕴忍不住唤来了一个禁卫。 “往年皇城武道茶会都是这样？” 禁卫定定的回道，“最开始时不是，因为是在皇宫，各个参会者都十分拘谨。” “陛下对此甚为不喜，言他们磨磨唧唧不像男人，便让他们各个放开手脚打，不要畏首畏尾。” “他们这才逐渐放开了手脚。” 这…… 陆蕴闻言，嘴角微微抽了抽。 又看了一眼看得起劲，正拍手称好的老皇帝。 “……” 禁卫知晓陆蕴在想什么，便说道，“殿下放心，能来这里的都是各大势力的精锐，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可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招致我大虞朝廷的清算。” “更何况陛下自身也是一位成道多年的武道宗师，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是陛下的对手。” 陆蕴闻言心下一叹。 若是放在以前，那倒也罢。 可如今，太平教格外的激进，打法格外的凶猛，连攻城掠地和刺杀皇子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们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有太平教在侧，某些宗门只怕不一定会怕他大虞朝廷。 而且眼下的父皇也不是往年的父皇了。 陆蕴又看了看老皇帝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以及那满头的银丝。 他已经太老了。 唉。 但愿只是孤想多了吧。 这般想着，陆蕴让禁军退下，随后看着在场的茶会参与者，眼中满是警惕。 其他皇子的想法也与陆蕴差不多。 在观摩徐越他们的对决之外，心里都升起了一丝警惕。 此时在场中人还有兴致的，恐怕也就老皇帝和陆辰了。 这父子俩，一个喜欢看人打架。 一个，也喜欢看人打架。 只不过老皇帝看的是乐趣，而陆辰看的却是他们的招。 御剑诀，御剑山庄的绝学，与霸刀门的天劫九式比不差分毫，又是一门鼎鼎大名的玄功。 但可惜，此人学术不精。 御剑诀是重意不重形，此人却只重形去了。 多看无益。 果然，不到片刻，徐越的霸刀便冲破了御剑诀的封锁，一记刀光直直的停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周兄，看来我的天劫九式还是比你的御剑诀高明。” 那人脸色沉沉，“是在下学艺不精，惜败于徐兄之手，让徐兄见笑了。” 言下之意，不是天劫九式比御剑诀高明，而是他还没练到家。 说他不行可以，但说御剑诀不行那就是在踩他们御剑山庄。 徐越不在意的笑了笑，“热场结束，承让！” 说罢，找回了场子的徐越又看向了其他人，“还有哪位不服的？” “可上来再与徐某比划比划。” 没人回应。 霸刀门天劫九式的威力在大虞各派玄功中都能名列前茅。 每个霸刀弟子都战力强大，同阶之中难有敌手。 而眼下连御剑诀都输了，他们又何必去自寻苦恼？ 与他争，不划算。 这才第一杯而已，让与他便是。 “既然如此，这第一杯茶，徐某便收下了。” 见四下无人应战，徐越便将桌上的清心古茶一饮而尽。 之后他拜会皇帝和各位皇子，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之后是第二杯…… “云湘剑派。” “目山耿家。” “请！” 两人简单说过，便立即战在了一起。 强大的气势迅速爆发！ 只不过有了徐越珠玉在前，这一场的观赏性和激烈程度却是少了些许。 这让一众皇子都暗暗松了口气。 老皇帝还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只是也不如徐越那一场时看着热情。 陆辰倒是来者不拒，因为他看的不是人，只是一门门行走的功法罢。 不多时，第二场结束。 进入了第三场…… 第四场…… 时间过得很快。 太阳偏移日中，此次茶会已经过了一半。 在一场场交战下。 不知是人老了，还是茶会进行得越来越枯燥，老皇帝看得有些乏味疲劳了。 又是一场对决。 这一次来了两个文化人，满口之乎者也，用的兵器也都是箫和琴，文绉绉的，不如短兵相接那般热血炽烈。 一阵阵音波传出，也不像是切磋，更像是得遇知己的惺惺相惜，琴瑟和鸣。 “……” “呼……呼呼……” 龙椅之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呼吸声。 众人转过头。 却见老皇帝不知何时已经撑着手臂睡着。 在一阵阵悦耳音波声中，他睡意愈深，呼吸也慢慢平稳。 “……” 他们的父皇，的确是老了。 精力已大不如前。 侍奉父皇的老太监们都说他睡的时间比以前多了不少。 众皇子收回目光，或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或低着头，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在这微妙的氛围下，场上的两个文化人结束了自己的对决，看那样子，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们甚至还想当场合奏共书。 “秦兄，你我下次再一论乐理吧，再这般下去，场上的各位怕是要不答应了。” “你我一招定胜负！” “正有此意！” “请！” “请！” 嗡…… 说罢，弦音变奏，魔音灌耳！ 狂躁的音符有如实质般倾泻而出，大有洪水决堤之势！ 滔滔洪流中，箫声依旧。 洞彻四方的箫声无孔不入，演化大江大河之景，与对方的灌耳魔音冲击迭荡！ ------------ 第22章 神炎再现 一时间，杂音阵阵，魔音入脑。 听得所有人是耳朵发麻。 所以他们才讨厌跟这些文化人打架。 不是文绉绉的上才艺，就是搞这种‘污染’。 烦人！ 众人不得不运气抵抗，保护自己的耳朵。 而就在此时。 茶会人群中，几道幽暗的目光却悄悄看向了陷入沉睡中的老皇帝。 “……” 这是最好的机会！ 值得一试！ 于是，趁着所有人都被魔音搅得心烦，注意力不集中时。 数道幽暗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混在一道道魔音气浪中，直直的冲向了龙椅上的老皇帝！ 众人眼中，那一道道幽暗流光从眼角边缘划过。 这一刻，仿若时空静止。 “……” “……” 嗯？ 等等，那是…… “！！！” 众人眼珠霎时转了过来，便见得数道幽暗利刃已经朝着老皇帝刺去！ 在太阳的照射下，利刃寒光淬体，锋利的尖端上一丝丝绿芒发出诡异的光泽！ “不好！！” “大胆贼子！” “快保护陛下！” 所有人霎时慌了，纷纷各显神通，欲将冲向老皇帝的暗器击飞打落。 但以有心算无心的贼人们显然比他们更快！ 轰！ 人群中，数道威压猛然迸发。 他们一部分朝着身旁出手的人打去，阻止他们营救老皇帝的步伐。 一部分则朝着老皇帝冲去，追加第二道攻击，确保老皇帝必死无疑。 锵—— 铛铛铛…… 刀光剑影。 整个茶会的场面彻底乱了起来，众人自顾无暇，混乱一片。 眼见着，贼人就要将利剑对准熟睡中的老皇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青色流光突然冲来，挡在了贼人的暗器之前。 铛！！ 流光破空，将所有暗器偏折，朝着贼人们自己打了回去。 “！！！” 他们连忙腾空而起，躲避折回来的暗器。 哐当。 到这时，那道青色流光才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定睛一看。 竟然是一只…… “茶杯！” 一只茶杯竟有这样的威力！？ 所有人连忙朝着茶杯投来的方向看去。 那个方向，有六皇子陆桓以及五皇子陆辰。 而陆辰桌上的茶杯，已经消失无踪。 投出茶杯的，正是他。 “！！！” “好个陆辰呐！” “你该死！” “我等就差那么一点便得手了！！” 一众贼人气急败坏。 其他人则纷纷松了口气。 “全都给孤拿下！” “狗胆包天的东西，都抓起来！” “……” 一部分禁卫们连忙上前拿下了贼人。 一部分则立刻守到了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似是困极了，已经老得没了精神力气，这么大动静也没能将他惊醒，依然在昏睡中。 殊不知自己刚才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见老皇帝被禁卫们守了起来，众人这才收拾起了几个胆大包天的贼子。 “韩松！！你们妙法门是不想活了？竟敢谋刺陛下。” “还有你，朱正，我大虞皇庭一向待你流云宗不薄，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倒向了太平教？” “……” 韩松朱正等人没回应，只是露出了一个不屑与你多说的表情。 一群蠢货。 “你！！” “……” 韩松朱正等人不说话。 暗地里，眼角余光却是一直盯着老皇帝那边。 陆蕴等几个机警的皇子下意识的察觉到了不对。 “……” 下一刻猛的反应了过来。 不好，他们在拖延时间，故意吸引注意力！ 真正的杀招是…… 他们想起了刚才跑向老皇帝，将皇帝保护起来的…… 禁卫！！ “快……” 一个快字还未脱口。 熊！！熊熊！！ 突然，极度的炎热覆盖了整个校场。 青色的琉璃之火布满了虚空，将这一整片化作了火域，炙烤人间大地，镇压一切邪魅鬼祟！ 入眼，是一片极热的虚幻扭曲。 众皇子瞳孔猛然一缩。 这，这是…… “啊！！” “烫！好烫～～” 龙台那边，传来了痛苦的嚎叫。 但他的痛苦并未延续多久，便戛然而止，消散于无形。 众人转头看去，只能看到一具具甲胄在熊熊燃烧的青色神炎中熔化……最终变成青烟，与他的主人一样化作虚无。 而那青色的神炎，永恒不朽，燃烧在此方火域，就像它的主人……那道如万古青松般挺拔的孤傲身影一样。 掌控着火域内的万事万物，似定海神针般镇压着所有人那颗躁动的心。 “……” 火域之内，寂静无声。 许久。 才有人干涩的说了句。 “青天……” “……神炎！” 青天神炎，皇室绝学的第七层境界。 非根骨卓绝者不可练。 非心智坚定者不可练。 非悟性超凡者不可练。 同时……非天人感应者，不可练！ 就像繁花剑宗洛家的繁花无形剑域，能练成它的一定是宗师中的登峰造极者，但登峰造极者却不一定能练成繁花无形剑域！ 青天神炎同样如此，还更甚之！ 想要练成青天不易诀第七层的青天神炎，前提条件便是达到一个名为天人感应的神妙之境。 而天人感应，那是金丹宗师穷极金丹法力所求的武道升华。 只有踏入天人感应的神妙之境，方才有机会一窥金丹宗师之上的武道天人！ 而这也就意味着…… 看着眼前主宰火域的陆辰，众人顿觉喉咙一阵干涩。 要了命了！ “青天神炎……” 就在此时，龙椅之上的老皇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他静静的看着被无尽神炎包裹环绕的陆辰，在那无人能够察觉的眼底深处，竟是掠过了一轮烈日和弯月的虚影，一闪即逝。 “……我皇儿竟然踏足了此等境界。” “好……好啊！” “儿臣不察，让父皇受惊了。” 陆辰收了青天神炎，看着老皇帝的双眼，平静的说道。 老皇帝则是愣了愣，好似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皇儿何出此言？” “莫非……” 他看了看在场所有人，恍然大悟。 霎时龙颜大怒！ “混账！！” “你们这些该死的逆贼，竟敢谋刺朕！” “该死！都该死！！” 他气得起身，一脚踢翻了眼前的龙案。 “内务府是干什么吃的！？” “皇城守卫又都在做什么？” “还有那镜影台，究竟是怎么监察的天下？” “反了！反了！统统反了！！” ------------ 第23章 朕只相信皇儿们 “父皇息怒！切莫气坏了龙体。” “陛下息怒啊！” “息怒？”老皇帝气得眉毛发颤，“朕要怎么息怒？” “看看，都看看。” “流云宗，妙法门……当年受我皇庭诸多恩惠，而今却要反噬其主，谋刺朕！” “还有这些个皇宫禁卫……朕是万万没想到，连朕的皇宫禁卫都要谋害朕。” “朕还能相信谁！？” “整个皇宫都要变成漏风的筛子了！” 老皇帝气得一拍龙椅，生生将扶手上的龙头捏得扭曲变形。 “该死的内奸！该死的反贼！！” “我泱泱大虞，难道就再没有一个忠臣！？” 听着老皇帝的怒吼，众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皇宫变成筛子，这还不得归功于您老人家那过分高明的‘慧眼识人’？ 见众人低着头不说话。 老皇帝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到了韩松朱正等叛逆分子身上。 “该死的反贼！” 韩松朱正等人不惧老皇帝，他们敢在皇宫里行刺就没带怕过。 直接朝着老皇帝开骂，“该死的狗皇帝！” “坏事做尽的昏君！” “等着吧，你陆家迟早有一天会断子绝孙！” 众人神色一凛，不需老皇帝开口，便直接一巴掌重重扇在韩松等人脸上。 啪！啪啪！ “狗东西！” “竟敢辱骂圣上！” “再打！！” 啪啪…… 重重的耳光根本不带停下，将韩松等人打得鲜血淋漓，神志模糊。 直到老皇帝开口。 “全部打入天牢！” “给朕狠狠的审。” “叫他们张口说出幕后主使者！” “朕倒要看看，这背后究竟都有哪些人的指使！” “遵旨！” 一众禁卫便要将这帮叛逆分子押入天牢。 这时，老皇帝又突然道。 “等等。” 他的目光看向了在场的皇子们。 在陆辰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很快掠过。 “皇儿们，这件事你们亲自去办。” “眼下这皇宫，朕只相信你们。” “你们务必秉公处理，严格查办，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 众皇子一个激灵。 正愁没表现的机会，眼下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于是各个都严肃的回答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父皇请放心，儿臣必将所有奸臣逆贼揪出，还我大虞朝廷一个清净！” 老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好，三天之后大朝会，朕等皇儿们的好消息。” 他起身，又看了一眼在场的那些个贼子，怒从中来。 “拖下去，再打五十棍！” “遵旨！” 老皇帝这才顺了顺气，一甩龙袍，“摆驾，回宫。” “儿臣恭送父皇！” “我等恭送陛下！” 老皇帝离开。 众人这才直起身，随后第一时间将目光直直落在了陆辰身上，眼中满是惊以为天人的震撼！ 而各大皇子，眼底里则埋着深深的忌惮与提防。 如果说此前的陆辰只是一个威胁皇位的不稳定因素，那现在的他就是他们这些皇子通往帝位路上的心腹大患！！ 因为二十岁的武道宗师，和二十岁的天人感应宗师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固然天才，但还不至于达到让他们彻夜难寐的地步。 毕竟做皇帝靠的可不仅仅是修为，还有心机手段，以及治国能力！ 那武道宗师再强，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皇朝大军。 历代皇子中，也不乏有身为武道宗师的，可他们最后还是无缘皇位，只能做一个戍守边疆的王爷，而非治国的君主。 天赋修为于皇子们而言，不过是一种锦上添花的技能罢，有最好，没有也无妨。 皇族宗室，可从来不缺高手。 皇帝只需要一声令下，宗室便能帮你摆平一切力量上的不足。 可一旦到了后者这种地步…… 二十岁的天人感应宗师，便是意味着他已经走过了宗师之境的所有积累，极大可能突破至武道天人！ 何谓武道天人， 通天之人！ 这个天字，足以诠释天人的强大。 何况陆辰这个天人，还是经由天下第一神功《青天不易诀》练出来的。 这份强大，足以取代宗室高手于皇帝的大部分作用，更足以抹除陆辰在心机、手段、门客以及治国方面的不足！ 一强，遮百丑啊！ 此时在父皇眼里，陆辰恐怕是最耀眼的那个了！ 想到这。 一众皇子互相看了看，随后又掩去眸中神采。 “五哥，此次多亏了你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等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居然连禁军也……唉。” 十皇子主动来向陆辰搭话。 陆辰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老皇帝离去的背影。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的认识过自己这位有着昏君之名的父皇。 因为老皇帝睡着和醒来的时机，可有点巧了。 另外，老皇帝能瞒过其他人，可瞒不过陆辰！ 刚才他眼中那一闪即逝的烈日与清月。 那分明是青天日月明的表现！ 而青天日月明，那是青天不易诀第八层的奥义！ 再看那日月轮转的火候，已有多年的功力，完全不像是近期才突破。 他这位父皇，藏得可真深呐！ 收回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各大皇子。 陆辰只是轻轻点点头。 又看了一眼在场的各大茶会参与者。 可惜了，还有些没看完。 转身，陆辰离开了校场。 “回宫。” “是！” 见陆辰就这般离开。 众人都愣了愣。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就算不想搭理我们，你也该查查案吧？ “……” 沉默了一会儿。 大皇子陆蕴摇摇头，笑说道，“咱们这位五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清冷了些。” 清冷点儿好啊！ 二皇子大咧咧的咧了嘴，“五弟从小就是个武痴，大概又回去看书练武了吧。” “要不然怎么在这个年纪，就练成了青天神炎这可怕的境界？” “孤都不知道孤到死能不能练成第六层，体会我陆家绝学之妙，五弟就已经练到了第七层，这真是……” “唉。” “行了，还是说说那些个叛逆分子吧，父皇可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要从皇城守卫开始，一直查到内务府和镜影台可不容易。” “哈哈哈，各位皇兄，咱们就各凭本事吧，小弟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便有皇子离开。 “去镜影台。” “是！” 其他皇子见状，也纷纷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有的先从镜影台查，有的从皇城守卫入手，有的则打起了各大茶会参与者的主意。 四处奔走。 一时间，一场牵涉极大的风暴开始在皇宫内蔓延！ …… ------------ 第24章 皇城风云 两天后。 随着秋意愈浓。 在皇宫席卷的大风暴也蔓延到了皇城各地。 四下里，都在说着皇宫武道茶会上发生的事。 外城区，渐渐染黄，随风掉下几片落叶的大树下。 在寸土寸金的皇城脚下以物美价廉而享誉皇城的醉仙居。 洛枫骑着血烟马到来。 刚入皇城，今日无事的他又来了醉仙居。 醉仙居是江湖人士往来聚集最多之地，在此地往往能打探到大虞各地发生的第一手小道消息，时不时还能有些秘药黑货在醉仙居出手。 “小虎。” “诶，洛爷您来了。” 名为小虎的醉仙居跑堂麻利的跑过来牵马，将血烟马牵到马厩里拴好。 看洛枫的眼神如同看到了财神爷。 这位洛爷，出手可大方了！ 听说人住在内城区，还跟宫里的某位大人物有关系，可得伺候好。 “洛爷您请，还是上次那个靠窗的位置，一直给您预备着呢。” 洛枫随手扔出一枚银锭，“赏你的。” 小虎立即笑开了脸，眉眼愈加谦恭，“谢谢爷。” 小虎将洛枫带上醉仙居三楼，擦好了桌凳，摆好茶具。 “爷，您今天来得巧了，咱们醉仙居新开了一坛醉仙酿，那叫一个清香甘冽，您要不要来上两杯？” “对了，今天我们还把对面暖香阁的红玉姑娘给请来了奏曲，爷您要是有意，小虎去跟店家说上几句，让红玉姑娘过来陪您。” 洛枫摆摆手，“酒色误事。” “上一壶清心，一壶宁神。” “诶，爷稍等，马上就来。” 小虎下去泡茶了。 洛枫则透过三楼的围栏，看向了一楼那聚集的热闹人群。 此时，他们正热火朝天的议论着。 “……” “……要不是皇族不参与天下榜单，我真想看看那些个老宗师被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压在头上究竟是怎个滋味，啧啧，想来必定精彩！” “才二十岁啊！二十岁就已经是天人感应，练就了青天神炎，那三十岁又当如何？什么五皇子，我看叫武皇子好了！” “五皇子，武皇子，嘿，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如此奇才，纵观大虞近千年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恐怕不出二十年，整个大虞武道，都要以这位武皇子为尊。” “天下第一，指日可待！” “……” 众人口中热议的武皇子，正是陆辰无疑。 洛枫将众人对陆辰的赞叹听在耳中，自己的嘴角也不由微微上扬。 不为其他，就为他曾经跟这位‘天下第一’的武皇子打成过平手！ “爷，您的茶来了。” 小虎给洛枫倒上了两杯热茶。 “忙你的去吧。” “好勒，爷您有事直接招呼小虎。” 洛枫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今天这茶，可真香啊。 他决定了，等自己成为了洛家之主，就把自己跟武皇子打成平手的事写进族谱，当做祖训传下去！ 嗯……墓碑上也得刻这句话。 洛枫喝着茶，继续听着各大江湖人士的交流，顺便看看有没有人带着黑货出手。 如此直到傍晚。 洛枫打算回去了。 刚出醉仙居，牵上血烟马。 有两个衣着怪异不似大虞打扮的人走进了醉仙居，与洛枫擦肩而过。 洛枫皱着眉头往回看了看。 一回头便能感受到一股浓烈的荒蛮原始气息。 是狼族人。 狼族与大虞一向关系紧张，多发战事。 两方子民若非必要的通商，从不轻易过界往来。 能在大虞皇城看到狼族人，倒是稀奇。 “掌柜的，来两壶好酒。” “异族人……” “怎么？是异族就不卖了？” “倒不是，只是皇城的异族人少，不多见，这位异族朋友稍等，酒马上来。” 洛枫看了半晌，这两个狼族人并未有任何出格动作。 好似只是来领略大虞风情，顺便买卖商品的。 “……” 洛枫深深看了两个狼族人一眼，将他们模样记下，随后骑上血烟马，回到了内城区。 …… 皇宫。 镜影台。 向来负责监督皇城，视察天下，查探各方异动的镜影台这几日来是被人查了个遍。 大皇子查完，二皇子来。 二皇子来了，三皇子到。 三皇子刚走，大皇子又来。 反反复复，四处取证，没完没了。 但他镜影台可不敢反抗。 此事牵涉到了谋刺皇帝这能捅破天的要命大事，一个处理不好，他们镜影台的人统统都得掉脑袋！ 所以他们镜影台不仅要接受各大皇子的调查，还得玩儿命的自查，以求一条自救之路。 可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命没了！ 皇庭里那么多内奸，是查得干净的吗？ 那里面的利害关系，真叫一个盘根错节，官官相护！ 真要追究起来，能追究到好几个大人物头上！ 真头疼。 镜使的头都快炸了。 明天就是大朝会。 他该怎么交差？ 随便报几个替死鬼？等那些大人物发力，把事情压下来？ 现在可不比以前。 皇子们，下一代的大虞之主们开始发力了！ 那些个皇子现在憋足了劲儿要在皇帝面前表现，可不像皇帝那么好糊弄啊！ “镜使，大皇子来了。” 手下有人来报。 镜使嘴角抽了抽，又来了。 “还不快请。” 陆蕴到来。 “臣参见大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蕴没回话，只是看着镜使，让他跪着。 看了半晌，他才说道。 “镜使啊，明天可就是大朝会了。” “按照现在这个状况，你们镜影台无论如何都逃不了一个不治不察的罪名，更别提你们暗地里的那些龌龊勾当了。” “殿下，臣……” 陆蕴摆摆手，“水至清则无鱼。” “你们那些勾当，只要不太过分，并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孤不会抓着这一点不放。” “是，多谢殿下宽容。” 陆蕴又道，“最后一天，孤也不跟你说那些虚的，直接开门见山。” “皇宫所有人的出入籍和身份验明都需要经过你们镜影台。” “孤想知道，当初皇宫禁卫那边的变动，都有哪些人插过手！” “说出来，孤明日为你美言几句，算你戴罪立功。” “你若不说……” 陆蕴身后，一个抱着长刀的狂放刀客静静的站在了门口。 “你怕他们，为何却不怕孤？” ------------ 第25章 生死魔瞳初成 “还是说，镜使认为在我大虞国境，某些人真能只手遮天？” “别忘了，这天下的主人究竟姓什么！” 陆蕴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镜使的肩膀。 门口那位狂放的刀客，也随着陆蕴的话眼神逐渐凌厉。 手中的长刀微微拉开一条银白的渗人之光。 刺骨生寒的刀光伴随着一股凌厉至极，似能随时斩开他头颅的威压重重沉在了镜使身上。 这是陆蕴的门客，一位擅使快刀的明意巅峰强者！ 此次调查皇宫内奸，为防止某些人狗急跳墙，陆蕴特意将他以协助调查为名暂时带在身边。 有时候，武力会比口舌更好用。 “……” 感受到肩膀上那只大手传来的压力，镜使额头上沁出了滴滴冷汗。 半刻钟后。 陆蕴一脸沉重的从镜影台离开。 他看了看头顶的天空。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他却觉得满是阴霾。 “父皇啊……” 唉。 …… 正宣宫。 莲池凉亭内。 陆辰专致的翻阅着《生死魔瞳》。 他的身周，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黑白之气轻轻飘荡。 两只眼睛，左眼尽是灰白，逐渐转为圣白，象征着生命的蓬勃。 右眼则是灰黑，渐渐化为纯黑，象征着死亡的衰败！ 而两只生死之瞳的深处……一缕缕微不可察的魔性之光静静绽放。 时而有秋风吹来。 生死之气轻轻飘散。 落在花园里。 一些娇艳滴翠，愈加生机盎然。 一些忽的染了枯黄，凋零而谢。 哗哗哗…… 落叶纷飞。 坐在大树下织着大氅的蓝韵抬起头，身旁大树忽的掉下一片片枯死的落叶。 掉在身上，冰冷刺骨！ 蓝韵搓了搓手，打了个寒颤。 “……” 陆辰将生死魔瞳合上，闭上了眼睛，掩去眸中的生死之变与深藏的魔性。 这生死魔瞳不愧是上古传说中的功法，威能的确不凡，远在洛家天人级武学《繁花剑指》之上。 在陆辰所学的诸多功法中，唯有他们陆家祖传的《青天不易诀》能够压其一头。 不过此法强是强，但与之对等的，它的魔性也是闻所未闻。 眼下，陆辰才刚刚完善补全了第一层，其魔性便大得惊人。 难怪此法后来会遭到圣地后人的尘封唾弃，直至失传不知所踪。 这功法的邪门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控的。 闭着双眼。 一丝丝青色琉璃之火在陆辰体内静静燃烧，驱散生死魔瞳的魔性。 陆家的青天神炎，是对付一切邪恶不祥的最大克星。 在青天神炎的燃烧下，陆辰眼中的魔性一点一点化作虚无。 “殿下，桓王殿下来了。” 正驱散着魔性，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在陆辰耳边轻声说道。 陆辰没睁眼，只是轻轻点点头。 “是。” 他便去了正宣宫外。 片刻，六皇子陆桓便急急忙忙的走进了正宣宫。 “哥。” 他坐到了陆辰身旁。 语气凝重。 “咱们麻烦大了。” “哦？什么麻烦？” 陆桓说道，“这几天我们跑遍了整个皇城，四处调查武道茶会一案。” “孤是越查越心惊，越查越无力。” “咱们这大虞皇庭，都快要烂到骨子里了！” “上到皇庭五司，下到皇城守卫，竟没一个是干净的！” “咱们这位父皇可真是……慧眼识人呐！” 他又说道，“而且这其中还牵涉到好几个权倾朝野的大人物，大家族。” “当然，这些大人物大家族，只要父皇肯点头，拔掉他们不是什么难事。” “但问题就在……有两个人，或者说两个势力，就怕父皇不点头啊！” “哪两个？” 陆桓从怀里拿出了两本册子，上面记录了皇宫近年来的人事调动。 “一个是司礼监，这里面的都是父皇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宠臣，近臣。” “父皇的脾气都知道。” “我们若是敢质疑司礼监有问题，那就是公然在指责他有错，目无君父，想扳倒司礼监，恐怕只有等父皇……” 陆辰点点头，“说另一个吧。” 陆桓正要说话，突然发现陆辰一直闭着眼，都没睁开过。 “哥，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说。” “哦。” 陆桓又说道，“另一个……” 唉。 他叹了口气，“另一个才是最不好办的。” “因为这涉及到了我们的皇祖母，太后吴氏！” “以及祖母背后的吴家。” 跟诸多皇子一样，在他们夺权争位之时，母族永远都是冲锋在最前线的第一助力。 老皇帝同样如此。 他登基为帝，吴家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吴家人受到老皇帝重用，自然无可厚非。 但这个重用也是有限度的。 一旦超过了这个限度。 那就会造成一个很可怕的后果…… 外戚专权！ “父皇只顾玩乐，向来不管事，很多东西都放手给下面人去处理。” “因此，有太后撑腰的吴家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通过这些年来的经营，吴家在我大虞朝廷早已根深蒂固，甚至可以说是一手遮天，把持朝堂。” “我们此次调查得这般艰难，少不了背后有吴家在刻意刁难施压。” “恐怕连此次刺杀的背后，都说不得有吴家的影子在。” 陆桓毫不掩饰自己对吴家的恶意揣测。 皇子对待外戚，从来不会心软。 一方面，每个皇子都有自己的‘外戚’，一旦自己登基，上一代的外戚就是不稳定因素，自然要摘掉，扶持自己的上位。 另一方面，外戚专权可不是说说的，这种东西一旦得不到遏制，发展到巅峰……他便自己龙袍加身，自己做了皇帝，到时候哪还有他们这些皇子的事儿？ 眼下的吴家，就有这样的趋势在！ 做皇帝的狗，哪有自己做皇帝来得香。 “我们此次的调查，必然会触及到吴家的利益。” “明日的大朝会上，只怕吴家会第一个跳出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随便推几个替死鬼出来背锅，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有可能皇祖母还会亲自过问。” “想短时间内扳倒吴家，谈何容易。” 陆桓觉得麻烦大了。 面对吴家和司礼监。 即使是向来喜欢权谋算计的他，也不由感到一阵头疼。 “那就一步步慢慢来吧。” ------------ 第26章 浮世殿上 听完了陆桓的调查结果。 陆辰只是淡淡的这般说了句。 陆桓霎时无语。 “哥，你也太淡定了。” “……” 也是，哥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天人感应级的顶尖金丹宗师，还练成了皇室绝学青天神炎。 一身战力完全不输那些天地榜上有名的老牌强者。 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破到了武道天人，成为又一个通天之人！ 吴家和司礼监在哥眼里还真就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会顾及一下吴家背后的吴太后，这是他们的亲祖母。 陆辰说道，“有父皇和皇祖母在，想动吴家也只能徐徐图之。” “你急也没用。” “还不如静下心来等待，等待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倘若吴家当真有异心……刺杀这种事一旦开了头，他们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急，他们会比你更急。” 陆桓又坐了下来。 “也是。” 说话间，陆辰眼中的魔性已然被青天神炎炼化殆尽。 他睁开眼。 “明日，一切自见分晓。” …… 第二天。 浮世殿大朝会。 列位臣工都低着头，不敢直视龙椅上那位正散发着龙怒之威的老皇帝。 谋刺皇帝是每个君主都无法容忍的禁忌！ 他的这份怒火，不死上一群人，是根本浇不灭的。 于是浮世殿内一片死寂，唯恐自己被牵涉了进去。 老皇帝则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朝会上的每一个人，恨不能现在就杀几个不顺眼的东西来降降火。 半晌。 “哼。” 老皇帝发出一声冷哼，“怎么，都不说话？” “你们这些人平常不是挺会说的吗？” “朕说什么，你们都大道理一堆。” “现在怎么就当起了哑巴？” “啊？” 众人把头压得更低了。 “哼，一群饭桶！” “上到皇庭五司，下到皇城守卫，竟然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这些刺客逆贼都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朕的皇宫，还串通了朕的禁卫，你们竟然毫无察觉！” “若不是朕的皇儿在，这大虞皇宫怕是早已成为了逆贼的囊中之物！” “你们……个个都该死啊！！” 老皇帝说起来，更气了。 抓起龙案上的东西，直接就往一个倒霉蛋身上扔去！ 砰！ 头破血流。 那人连忙跪下，“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息怒？” “朕再息怒，这皇宫就要被你们这些狗贼捅成筛子了！” “一群没用的东西！” 这时，众皇子站了出来。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请奏。” “父皇，儿臣也查到了此案背后的真凶。” 老皇帝这才眼神柔和了些。 “皇儿们果然没让朕失望。” “好，好！” “都说说吧。” “老大，你先来。” “遵旨。” 陆蕴直接呈上了两份证据。 “父皇，这是儿臣彻查镜影台和皇城守卫所得的两份记录。” “其中有关于皇宫近年来禁卫调动的记载，以及各禁卫相关的身份验明。” 老皇帝翻开陆蕴的证据看了几眼。 “……” 啪！ 他一把将两份记录重重拍在桌子上。 “好啊！好的很呐！” “买官卖官的买卖，你们做到我皇庭中枢来了？” “镜使，镇守，你二人有何话要说？” 镜使和皇城镇守霎时冷汗淋漓。 这时，陆蕴又说道，“父皇，只靠镇守和镜使两个人操不了这么大的盘。” “他们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还有更大的保护伞在暗中操控！” 听到这话，一旁的陆辰突然想起了前世的几句经典台词。 ‘你不拿，我怎么拿？’ ‘我不拿，耿专员怎么拿？’ ‘耿专员不拿，你我怎么进步？’ 他们太想进步了！ 老皇帝闻言，龙瞳微睁，一丝滔天之怒在他眼中酝酿沉浮。 “这么说来，皇儿你已有眉目？” 陆蕴点头，“儿臣经过明察暗访，结合多方线索，以及镜使有改过自新之心，向儿臣指认了插手禁卫安排的黑手欲戴罪立功，儿臣最终确定了镜使和镇守他们背后的那张巨网。” 说罢，陆蕴看了看在场所有臣工。 在看到吴家的权力代表，天刑司司主吴震时，他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略过了。 吴家只是参与买官卖官，并没有确定的证据证明他们有异心，谋刺皇帝。 只靠这一点，以及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可扳不倒如日中天的吴家。 若是反倒把吴家惹急了，他陆蕴也不好受，平白让其他几个兄弟得了便宜。 于是。 陆蕴绕过吴家人，一连指了好几个朝廷内的高官，“除了镇守和镜使外，礼法司司主，天工司百物，天刑司行卫……” 每点到一个人。 他们便神色惊恐的跪下求饶。 “饶命！陛下饶命啊！” “微臣是被逼的！” 陆蕴没停，一连说了十几个有分量的官员。 “……他们都在其中。” 陆蕴又呈上了一份卷宗，“这是镜使的口供以及儿臣查到的买官卖官证据。” 老皇帝只是看了几眼，便立刻大动肝火！ “反了！真是反了！” “你们这些个混账，把朕这朝廷当什么了？” “赌场酒肆吗！？” “啊？” 老皇帝看着这些跪着求饶的臣子就龙颜大怒，火气怎么也止不住。 “看看，都看看，就是因为有这种奸臣的存在，朕这皇宫才会被反贼们渗透！” 啪！！ 老皇帝一拍龙椅。 “来人！！” 老皇帝怒吼。 门外的守着的禁宫侍卫立刻冲了进来。 “陛下！” “把这些奸贼都给朕拖出去！！” “斩了！” “朕要用他们的血，来洗清我大虞皇庭的污秽！” 侍卫们立即押住他们拖到了浮世殿外。 噌的一下拔出了腰间雪白闪亮的刀刃。 一众人吓得连忙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 第27章 命你为皇城兵主 “臣等为大虞朝廷兢兢业业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望陛下垂怜！” “陛下！求您再给罪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罪臣万不敢再犯，不敢再犯啊！” “陛下，陛下，您不能杀臣，臣是天工司百物，臣若死，天工司必乱，朝廷再无可用之人呐！” 众臣子哭天抢地的向老皇帝认错求饶。 老皇帝气笑了。 “机会？” “再给你们一次安插反贼，刺杀朕的机会吗？” “还有你，天工司百物！你还敢威胁朕！” 老皇帝怒目圆睁，恐怖的杀气溢于言表，“我泱泱大虞人才济济，离了你难道就运转不了，要亡国了？” “来人！把这个狗东西给朕凌迟千刀！！不……万刀！！” “遵旨！” 浮世殿外。 铮—— 一道道锋刃嗡鸣之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 啪嗒。 啪嗒…… 滚落了一地人头。 刺鼻的血腥气霎时萦绕在了浮世殿外，随着一阵阵凉风吹入殿内，使闻者汗毛乍立，通体冰凉。 血腥弥漫。 被凌迟万刀的天工司百物也传来了痛苦的哀嚎。 “啊！！！” “陛下……陛下……” “啊……” 哀嚎声迭荡。 老皇帝冰冷的目光也在四处巡视。 每过一处，便令那一方的臣子如坐针毡，把头压得更低了。 唯恐自己也被牵扯进了这巨大的涡旋中。 一直到浮世殿外的痛苦惨叫变得虚弱无力。 老皇帝这才顺气了些。 “总算清净了些。” 他舒坦的半躺在了龙椅上。 “老大，你接着说，让朕听听，到底还有多少杀不完的狗贼藏着。” 陆蕴摇了摇头。 他倒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大面积清除异己，多说一些人出来让开位置，好加强自己大皇子一系的党派势力。 但有些事不是他想就能的。 除了有吴太后撑腰的吴家外，这朝廷里还有着诸如洛家、王家、公孙家族等庞大的势力集团。 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陆蕴想扩张自己的势力，他们又何尝不想？ “启禀父皇，时间紧迫，儿臣查清的人暂时就这些，不过顺着这些人一直排查，顺藤摸瓜，总能再揪出一些朝廷蛀虫。” 老皇帝赞许的点点头，“不错，我皇儿果真长本事了，好好好。” 陆蕴从容不迫的说道，“此事非是儿臣一个人的功劳。” “而是各位皇弟互相奔劳，分头调查的结果。” “正是因为我们兄弟齐心，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查清茶会一案背后的龌龊勾当。”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各大皇子知晓了本案背后藏着的那些人后，便知朝廷中枢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整个一烂摊子。 面对这样的烂摊子，只凭他们一家之力是万万处理不了的。 于是便决定先一致对外，把一些人拉下马，清出一片有用的位置再说。 之后嘛……大家再各凭本事。 否则的话，早在陆蕴说出那些人名单的第一时间，就有其他皇子派系的大人物出来挑刺施压，互相甩‘证据’了。 你要除他，我就要保他，你要杀他，我就要杀另一个，主打一个混乱，不让你顺心如意。 绝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顺利。 老皇帝笑得愈加开心了，“朕的皇儿们都长大了，都能为国家排忧解难了。” “朕心甚慰啊。” “好，好，好！” 老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时，三皇子陆琅又出来说道。 “父皇，刚才那些奸贼在朝中地位不低，分量不小，麾下门生众多，所覆盖的势力范围甚广。” “这一大片人怕是不能再用了，即使能用，用得也不放心。” 老皇帝大手一挥，“这有何难？” “我泱泱大虞，难道还找不出几个能用的栋梁之材？” “说起来，马上就到今年的金秋大试。” “此次大试扩大些录招名额，再各个查清根底，收些身世清白，忠良出身的人才，便可为我朝廷补充一批新鲜的血液。” “至于到金秋大试之间的这段时间嘛……” 老皇帝看了看在场所有臣工。 臣工都抬起头，一副自己是忠良，自己能为国家分忧的模样。 老皇帝看了就来气，“哼，一群没用的废物！” 说罢，老皇帝直接叫住陆蕴。 “老大。” “儿臣在。” “现在除了你们这些朕的至亲骨肉，朕是谁也信不过了。” “你听好，到金秋大试这期间，天刑司那边就暂时由你掌控。” 陆蕴连忙接旨，“是！儿臣遵旨！儿臣必不会让父皇失望。” “很好。” 老皇帝又看向二皇子。 “老二，你掌天工司。” “儿臣遵旨！” “老三，你掌礼法司。” “……” “……” 到了陆辰。 “老五……” 说到陆辰时，老皇帝犹豫了起来。 在他那无人可察觉的眼底深处。 又有一轮烈日和一弯明月升起。 他再次以青天日月明的造诣，反复查看起了陆辰。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皇帝又在忌惮陆家历史上那起骇人听闻的事件。 于是，除了心中担忧的洛家所属势力外，都隐晦的看了陆辰一眼，眼里闪过莫名之光。 昏君，有昏君的好啊。 正当他们这般想着时。 老皇帝突然说道，“老五，你堂堂一尊天人感应境的顶尖宗师，放在朝廷里管这些琐事，朕是觉得有些屈才，大材小用了。” 嗯？ 这话的意思是…… 在场众人眼眸微张。 皇帝害怕陆圣熙之事重演，竟忌惮陆辰到这个地步吗？ 然而下一句，却是石破天惊，让所有人瞬间呆住了。 “这样吧，老五，朕命你为皇城兵主，除了皇宫禁卫外，皇城所属兵马皆由你执掌。” “只有你这样的天人感应境的顶尖宗师执掌皇城兵马，朕才能睡得安稳呐。” 所有人立即瞪大了眼睛。 皇城兵主，执掌皇城兵马！ 这可是真正的兵权啊！ 尽管这个兵权跟其他各大军团的兵权相比起来不算大，只有万余兵马，用来负责日常的巡逻守城，以及处理部分皇城治安问题。 但它的意义却是极大的！ 皇城兵主，掌管皇城四门进出要道，乃是整个大虞中枢的必经要道，第一条防线。 来往皇城者，必要经过皇城守卫这道关隘。 换言之，整个皇城的进出与物资流通都掌控在其手中。 就这份权力…… 所有人木愣愣的看着老皇帝。 你管这叫猜忌陆辰？ ------------ 第28章 血月之乱 陆圣熙当年要有这个待遇，他爹得早死多少年？ 于是立即就有人纷纷跳了出来。 皇城兵主这权力太大了。 若是让陆辰坐上了皇城兵主之位，他们其他势力集团便会极其被动！ “不可！陛下不可啊！” “您难道忘了更始帝酿就的血月之乱？” “陛下需以史为鉴呐！” 血月之乱，正是当年更始帝陆圣熙弑父夺位所发动的政变。 在朝中，很少会有人提到此事。 一来，弑父夺位这事儿无论怎么说都不光彩，算是老陆家的丑闻。 二来，在皇帝面前提血月之乱，提什么以史为鉴，那是在给当朝皇帝上强度！ 听到这个字眼，老皇帝神色霎时一冷，“血月之乱？” 他冷冷的看着几个跳出来的臣子。 几人心头一跳，暗道不好。 他们忘了，血月之乱的前提是…… 昏君！ “看来在你们眼里，朕是个大昏君！” 几人连忙跪下，“臣不敢！万万不敢！” “小臣只是太过担心陛下了，所以才慌不择言。” “哼，不敢，朕看你们是敢得很啊！” “不仅暗指朕是昏君，还挑拨我们父子关系。” “武道茶会之上，若不是朕这老五及时出手护驾，朕现在安有命在？” “朕不靠老五，难道靠你们这帮不中用的酒囊饭袋？” “一群放肆的狗东西！给朕拖出去，斩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侍卫们再一次手起刀落。 咔嚓…… “……” 大殿上更沉寂了几分。 老皇帝的目光又一次指向了朝廷众臣。 “一群饭桶！要你们做事的时候一个中用的都没有，勾心斗角的时候却是比谁都跑得快。”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他连骂了好几句。 “陛下息怒！息怒啊！” 老皇帝没理会这帮人，而是强硬的说道，“老五，这皇城的第一道关隘，朕就交给你了。” “谁要是敢有小动作……杀！” 陆辰点点头，“儿臣遵旨。” “好。” 老皇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一来，我皇城治下的子民便可高枕无忧了。” “好，好……” 到了陆桓。 “老六，你执掌镜影台，负责监督皇城各机要，监察天下。” “是，儿臣遵旨！” “老七……” “……” 老皇帝安排了十三位皇子的职权，将朝廷空缺之处一一填补。 “有朕的皇儿们坐镇朝廷中枢，朕这心呐，总算能安稳些了。” 朝中众臣连忙附和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陛下与皇子们父子连心，必能将我大虞再次铸造曾经创始帝和更始帝时期的盛世辉煌。” 这话老皇帝爱听。 他笑了起来。 “你们总算说了句朕爱听的人话了。” “哈哈哈……” 笑过之后。 老皇帝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杀气腾腾的问道，“对了，茶会上那几个反贼的宗门如何了？” 有臣子回应道，“启禀陛下，妙法门和流云宗暂未回应。” “其他宗门则解释是自己不察，让太平教反贼败坏了自家门风，此后一定会严查门内，防止有太平教贼人再次渗透，洗脑门下。” “他们愿加三年供奉来赔偿皇庭的损失。” “妙法门和流云宗为何不回应？” “臣已联系妙法门和流云宗附近的州府，让他们前去一探究竟。” “据他们回应，妙法门和流云宗已经开启了护山大阵，进入了封山避世的状态。” “封山避世？呵，好个封山避世啊！” “朕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封，如何避！” “来人！” “陛下！” “传朕旨意，命丰州城率领大军给朕踏破他妙法门流云宗的龟壳！” “两天之内，凡妙法门流云宗麾下……” 老皇帝冰冷的道出，“杀！” “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遵旨！” 吩咐完，老皇帝又说了些朝堂上的琐事，便有了些困意。 他打了个哈欠。 “朕乏了。” “今天就到这里。” “退朝！” “儿臣恭送父皇！” “臣等恭送陛下！” “……” 老皇帝离开。 在场臣子们便纷纷按照自己的集团群体活跃了起来，说着朝会上发生的事。 时而有热切的议论。 时而有异样的目光瞥向陆辰。 陆辰则若有所思。 在一般人看来，茶会上出现刺客，再到皇子们查案肃清朝堂似乎都顺理成章。 但陆辰不一样，从他知晓自己这位父皇练成了青天日月明开始，他就知道，世人从未真正的认识过这位‘昏君’。 青天日月明，那是心明眼明，以明镜通透之心观世界的玄妙之境。 一个能练成青天日月明的强者，岂会忠奸不分？ 从武道茶会上的谋刺。 到如今的朝廷变动清洗。 再由各大皇子进入朝廷中枢，把控一方朝政。 也许……都在老皇帝的掌控之中。 只是，在这十三位皇子中，老皇帝对他陆辰似乎是特殊了些。 皇城兵主，跟其他人分到的权力有些格格不入啊。 莫非，他又想借此来钓鱼？ “……” 有臣子来恭贺陆辰。 “恭喜辰王殿下被封皇城兵主，从此皇城之界尽在您的掌控之中了。” 陆辰只是点点头，随后便离开了浮世殿。 也好，他倒要看看那条鱼究竟有多大！ 见陆辰离开。 洛家所属的势力顾不上跟一边的人打太极，连忙跟了上去。 只留下一众神色各异的皇子与臣工。 …… 丰州。 繁花剑宗。 洛修明兴冲冲的踏进了议事大厅。 “大哥，好消息！” 洛修远抬了抬眼皮，驱散了一身凝聚的剑气。 “皇城那边来的？” “嗯，枫儿的亲笔，说辰儿被陛下封为皇城兵主了。” 洛修远眼眸霎时打开，“皇城兵主？” “……其他皇子呢？” “其他人分别掌控朝廷五司，以及镜影台等机要。” “……” 洛修远沉默了一阵，“这差距不小啊。” “前些阵子不是说辰儿遭到陛下猜忌，害怕血月之乱重演么？” “尤其是辰儿展露青天神炎之后，如此天赋，即便是当年的更始帝陆圣熙也有所不及。” “按理来说，陛下应该更忌惮他才对。” 洛修明也点点头，“是这个理。” “但我也仔细想过了，不管怎么说，接任皇城兵主，百利而无一害。” ------------ 第29章 天丰三十七年 “接下来，只要把皇城四门的守将与卫队全部换上我们洛家培养的精锐。” “此后无论是掌控皇城的进出流通，还是为防止皇城发生某些意外，我们都能第一时间拿到主动权，可进亦可退。” 洛修远没说话。 他沉吟片刻，又问道，“此次大朝会上，吴家有何举动？” “此次借由陛下被刺，清洗掉了不少官员，还让十三位皇子入朝掌了权，分走了吴家的职权。” “这势必触及到吴家的利益，吴家人只怕没那么容易答应。” 洛修明摇头，“吴家这次一反常态，大朝会上屁都没放一个。”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看呐，吴家人怕是心里有鬼，不敢让陛下看出个究竟来。” “要不然就是在麻痹各大皇子，说不定背地里又在憋着什么阴招。” “接下来得防着他点儿。” 洛修远便说道，“老三，你先调集一批我洛家的精锐送去皇城。” “辰儿接掌皇城兵主，接下来正是用人之际，其他地方能抽调回来的就抽调，先满足辰儿那边的需要。” “好，我这就去。” 洛修明刚踏出两步。 “对了。” “定岳道那只魇的事查得怎样了？” 魇会出手刺杀陆辰，他们的确是想到了，也预防到了。 但这也透露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太平教能够操纵魇这种特殊存在……至少双方是可以合作沟通的。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因为魇对于他们来说是特殊而陌生，不可控的神秘生物。 他们对魇的认识知之甚少，甚至都不知道魇是如何产生，如何交流，背地里又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性。 但太平教却能与魇沟通合作，利用魇来达成他们的目的。 而这也就意味着，太平教手里捏着一张超出世人认知之外，难以预防的王牌！ 听到魇这个字眼，洛修明顿住脚步，神色凝重的摇摇头，“还没有线索。” “这些天我亲自出手捣毁了太平教不少窝点，擒获了一些算得上有分量的小头目，但都一无所获。” “他们似乎对魇的存在一无所知，看来魇的存在在太平教内部也算得上绝对的机密，若非堂主级以上，不可接触。” “意料之中。” 洛修远也说道，“这些天，我也查遍了洛家历代先辈的手札典籍，派人搜寻各大民间异志，找寻关于魇的线索。” “有何发现？” 洛修远点点头，又摇摇头。 “……算是有些发现吧。” 他拿出一本册子。 招了招手，示意洛修明看过来。 “看看这个。” 洛修明看了一眼，眉头顿时一挑，“天丰三十七年？” 天丰三十七年，提到这个，一般人都没什么印象。 但只要说到血月之乱，马上就都知道了。 天丰三十七年后的下一年，正是更始帝陆圣熙登基的更始元年！ 这种特殊年份的卷宗资料可不好找。 洛修明当即来了兴趣。 只见上面记载了一件诡事： 天丰三十七年，镜州大乱。 有大魇自乱世中降生，屠杀二十九城军民，吸收近七百万生灵气血为食粮，成一方祸患。 天丰帝大怒，令夜隐王天刀王迎战大魇，一路披荆斩棘，挥雄师百万！ 夜隐王与天刀王引百万雄师与大魇决战，历时七天七夜，打得镜州支离破碎。 最终，大魇烟消，但百万大军却无一人归还，夜隐王与天刀王两大无上天人也不知所踪。 看到此处，洛修明当即怀疑起了这份卷宗秘录的真实性。 百万雄师攻一州是什么概念？ 何况还有夜隐王与天刀王这两个留名青史的皇族大能联手指挥。 如此实力……就算是当世那几个霸主级宗门也能直接横推平了！ 而在这份秘录里，居然只跟大魇拼了个同归于尽？ 而且最关键的是，夜隐王和天刀王在皇族的记载里，可是死于互斗啊！ 可当看到这份秘录的记录者竟是繁花剑宗的开派祖师，那位创造了《繁花剑指》的洛家天人时…… 他不得不信了。 洛修明呲了呲嘴，“魇这种东西竟然能强到这种地步。” “啧……” “那这么说来，太平教岂不是……” 洛修远摇摇头，“这种事，说不准。” “我只希望先祖所记的这件诡事仅仅只是特例，否则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说罢，洛修远将秘录收起，夹在了一堆古书中，包了起来。 “他们去皇城的时候，把这包古籍带给辰儿。” “这些东西不管真假，最好是先了解着，才能有备无患。” “好，我会嘱咐他们。” “嗯。” 洛修远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里面装的正是那日他收到的写有小心魇等字眼的特质纸卷。 这些天，洛修远想遍了每一个可能的人，也没想到究竟是谁能掌握太平教的动向，提前给他们发出预警。 但陆辰，没准儿有线索。 不过就算他没线索，这种事他也必须是要知晓的。 现在这局势……有太多说不清的东西在，敌我难分。 唯有知己知彼，知晓一切，才能有万全之策。 “这个锦囊，务必交到辰儿手里，记住，只有辰儿才能打开，哪怕是枫儿也不能看！” 连枫儿也不能？ 见洛修远说得这般严重，洛修明当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好，这件事我会亲自交待下去。” “去吧。” …… 次日。 皇城。 正宣宫。 洛枫带来的银甲军挑出了几个好手，安置在了正宣宫外看守宫门。 此时，宫门外一片喧嚣。 “小将军，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片诚意，还请笑纳。” “您看看这个，最上等的好货……” “久闻武皇子大名……” “……” 正宣宫外迎来了一堆人。 都是给陆辰送礼来的。 一方面，他们各家身在皇城，免不了会沾染一点儿有的没的灰色产业，自然也免不了会经过皇城守卫这关。 于是都来上赶着来交保护费。 另一方面，与其他皇子相比，老皇帝唯独对五皇子陆辰给予了这般高的权力职务，这是不是意味着在老皇帝心里，五皇子陆辰已经是储君的第一人选？ 他们是提前站位来了。 就算站不了位，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 第30章 吴太后 面对热情过头的送礼者。 银甲侍卫们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并不因谁说了几句好话就偏私。 一切公事公办。 宫门外喧嚣热闹。 宫门内，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陆辰安安静静的翻着书。 蓝韵还是在大树下织着大氅。 她织得快了些。 最近天凉，秋又深了。 宫里的毛料丝线也堆积了不少。 “……” 缝好最后一针，蓝韵收好针线，整理了一下大氅的皮毛，将其理顺。 便欢喜的来到了陆辰身边。 “殿下，奴婢织好了，您看看合不合身？” 蓝韵将纯黑的大氅披在了陆辰身上。 尽显奢华的皮毛大氅衬在陆辰修长的体态上，更显了几分龙家皇子的贵气，有着一种深邃的神秘风度，令人越看越是喜欢。 她又伸出手，贴心细致的理顺大氅的毛发，按平陆辰衣服上的褶皱。 “怎么样？” 蓝韵眼里满是欢喜的期待。 “不错，手艺又精进了。” 蓝韵笑了，“您喜欢就好。” “宫里还有不少珍稀的料子，奴婢趁着天还早，再给您织几件。” “嗯，你挑一些最好的，给母妃送去。” “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蓝韵一蹦一跳的离开，陆辰会心的笑了笑，脱下身上的大氅，整齐的放在一边。 到了他这个境界，天冷天热，四季平常，衣服也就是衣服罢。 自己这正宣宫清净，蓝韵多了闲暇。 难得有些她喜欢的事，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蓝韵离开没多久。 一个银甲侍卫走了进来。 “殿下。” “这是送礼者的名录。” 陆辰只是看了一眼，“送去内城区给洛枫，他知道怎么做。” “遵令。” “洛家那边安排得如何了？” “回殿下，洛家已经收到令讯，他们的人马已经在来皇城的路上。” 陆辰点点头，“去吧。” “是！” 银甲侍卫走后，正宣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秋风徐徐，诉说着秋日的恬静私语。 陆辰翻开《生死魔瞳》，继续推演补全。 直到一个时辰后，正宣宫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太后娘娘有请。” “皇祖母？” “是。” “……” 陆辰合上生死魔瞳，“所为何事？” “太后娘娘有些日子没见殿下，思孙心切，特意请您相见。” “只有孤一人么？” “是。” 思孙心切……却只见孤一人。 是为皇城兵主之位而来，或者说，为了她背后的吴家而来？ 想到大朝会上，吴家势力集团的沉默无言。 莫非，吴家要另寻出路了？ 还是说，祖母有什么特殊的事要交待？ “备车。” “是！” …… 玄心宫。 花园里。 一个年老体衰，但却掩不住一身贵气，满脸慈祥和煦的老太太迈着乏力的脚步修剪着院中的花朵。 “孙儿陆辰，见过皇祖母。” 身后传来了陆辰的声音。 这老太太正是老皇帝的生母，陆辰的亲祖母，吴太后。 吴太后转过头，露出了陆辰记忆中的温和慈祥笑脸。 祖母一直是个慈祥和善的人，对每个人都很温和，有耐心。 尤其对他们这些孙儿，宽容有加。 “一转眼，我们的小辰儿都这么大了。” “还记得小时候，你们几个抢着帮哀家修剪花朵，剪坏了不少。” “小时顽劣，劳皇祖母挂记。” 吴太后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花桶，“辰儿你若是不嫌劳累，就陪哀家修剪修剪这些花吧。” “好。” 陆辰拿起花桶，走到了吴太后身旁。 修成生死魔瞳的他，能敏锐的感觉到吴太后身上的淡淡死气。 “……” 祖母虽练武，但并不精深，其寿元尚在寻常人之数。 靠着皇室的各种补药秘药，能活到一百二十多岁的她，已是不易。 皇祖母，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陆辰心中一时有些感慨。 寿数……这是困扰了多少人一生的难题啊！ “皇祖母，孙儿来吧，您得多休息。” 吴太后摇摇头，修剪着花枝。 “哀家时日无多了。” “趁着最后还有些力气，多打理打理这片花园，这样才好下去见先帝。” “这片花园啊，是先帝留给哀家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吴太后似是想起了曾经，脸上浮现了回忆的感慨。 “这棵明日树，还是先帝和哀家一起亲手栽种的。” “当时我们说好了，等明日树开花结果，他便能收复狼族，带我去狼谷看世上最美的日落。” “可惜啊……”吴太后叹了口气，“没等到开花结果，他就舍我而去。” “他那个人啊……总是锋芒毕露的，心气也太盛。” “脾气上来的时候，怎么劝都劝不住，任性得像个小孩。” “奶奶有时候也头疼，他这样早晚会吃亏。” “……” 吴太后说着先帝，也就是陆辰的皇爷爷。 他的皇爷爷，据皇族记载，是死于急功近利，体内积累了太多丹毒和灵材残渣，这才拖垮了身体，连一百岁都不到就驾崩了。 吴太后继续说着，“果不其然，一吃，就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她摇摇头，有些感慨。 又看向了陆辰，“辰儿你要引以为戒，千万别学那个不讨喜的老家伙。” 说罢，老太后继续修剪起了花枝。 不一会儿。 她便咳嗽了几声，有些乏力了。 陆辰连忙扶住了吴太后。 “皇祖母该歇息了。” 陆辰扶着吴太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唉……老了，不中用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皇祖母千万别这么说，宫里的御医各个医术通神，定能为您调理好身体。” 吴太后笑了，“你啊，就别逗奶奶开心了。” “奶奶的身体，自己知道，看开了。” “早点下去陪那个老家伙也好，这么多年，他肯定等急了。” 吴太后握住了陆辰的手，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拍着。 “现在奶奶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们这些孙儿辈的！” “你们陆家人命苦……” “命苦啊……” “……” 吴太后如此感叹着。 感叹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许久都没再说话，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等陆辰看去时。 奶奶已经睡着，进入了梦乡。 ------------ 第31章 皇爷爷的死，有问题 陆辰轻轻抽出手，唤来一个宫女。 拿起薄被盖在吴太后身上。 随后便站在了花园前，一刀一刀的修剪起了花枝。 咔嚓…… 出乎陆辰预料。 奶奶并没有说起吴家，言语中更没有半点儿要陆辰特别照顾吴家人的意思。 不带任何目的与功利。 她只是聊着家常，说着先帝和她的故事，要他以先帝为戒。 只是如此。 咔嚓…… 但只是如此，奶奶又何须只单独见自己一人？ 老太太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她是跟着先帝一起历经了腥风血雨闯过来的，是坐镇了后方数十年的后宫之主。 先帝驾崩时，也是她稳住了局面，一手把持朝政，稳固大虞江山。 老太太见过的勾心斗角权谋算计比某些人这辈子吃过的米还多。 她看似聊着家常，但这些家常话却句句不离先帝。 咔嚓…… ‘一吃，就吃了这么大个亏。’ ‘你要引以为戒，千万别学那个不讨喜的老家伙。’ ‘你们陆家人命苦……’ 再想到老皇帝这么多年来的深藏不露。 奶奶恐怕是在暗示告诫他：你皇爷爷的死有问题，你自己要小心啊！ “……” 陆辰修剪完了花枝，放好了花桶。 他看了一眼玄心宫内各个宫女太监，眼中一轮烈日一弯清月悄然绽放。 青天日月明！ 无形的玄妙领域瞬间在玄心宫内展开，掌控着宫中的一切。 此刻，玄心宫仿佛被按下了休止键。 秋风静默，流水悬空。 树上掉下的落叶也顿在了空气里。 只留下陆辰一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片刻，青天日月明消退。 无人察觉。 转头，奶奶还在熟睡着。 他便轻轻离开了玄心宫，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回宫。” “是！” 马车咕噜噜的转动着，踏上了回正宣宫的路。 …… 夕阳时分。 从丰州繁花剑宗出发后便一路疾驰的洛家精锐们终于在入夜之前赶到了皇城。 洛枫远远的便在东门处，与东门守将胡英一起迎接。 东门的胡英与洛枫同在龙吟军历练过，两人交情颇深，他所在的胡家也是亲洛一派，此次皇城守卫高层清洗中，便只有胡英还留在了东门守将的位置上。 “大哥！” “枫哥……” “少宗主……” 浩浩荡荡的洛家精锐们赶到皇城外，远远的便看见了洛枫，忙招呼着。 “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吧？” “不累，听说殿下坐上了皇城兵主，需要我们效劳，兄弟们心里都憋着劲儿呢。” “就等着殿下一声令下，指哪儿打哪儿！” “……” 洛家众人热情高涨，恨不能现在就提枪上马，为陆辰冲锋陷阵。 洛枫哭笑不得，“行了，都收敛着点儿，以后有你们忙的。” “先去城楼上等着安排分组。” 说罢，洛枫见着领头的自家老四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 他会意的遣散众人，单独叫住了老四，“老四，才一个月不见，你小子胖了不少，是没好好练功吧？” 两兄弟一个熊抱。 “我才从龙吟军历练回来，总得让我放松放松吧？” “你小子……” 两人一起走到个单独的角落。 见四下无人注意，洛枫才问道，“说吧，老爹他们又有什么特别交待？” 老四取下背后的包裹，“这些东西是三叔特意交待，要送到殿下手里的。” 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贴身存放的锦囊。 “尤其是这个锦囊，只能由殿下亲自打开，你我都不能看。” 闻言，洛枫当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连自己这个洛家继承人都不能看的东西，那就是有关于殿下本身的绝对隐秘了，不容泄露半分。 “好，我知道了。” “另外，大伯还要我们小心吴家人，吴家把持朝堂这么多年，横行霸道惯了。” “此次动了他们的利益，吴家人竟毫无反应，背地里必定憋着坏，说不定想着什么阴招准备嫁祸在我们身上。” 洛枫点点头，“你先让兄弟们安顿下来，皇城这边有什么不懂的，先问问东门守将的胡英。” “我明白。” 洛枫接过锦囊和包裹便骑上血烟马准备进宫。 “驾！” 刚进入城门。 身边便有两个狼族人满载一车货物离开了皇城。 “吁……” 洛枫拉住血烟马。 转头看了一眼。 是那天在醉仙居看到的狼族人。 他们拉了一车酒和食物，正按着正常的通商流程记录备案，接受巡查。 酒是寻常的酒，食物也是寻常的食物。 “……” “驾！” 转身，洛枫骑着血烟马进了宫。 …… “末将洛枫，参见殿下！” “大哥免礼。” 陆辰道，“洛家的儿郎们都到了？” “是，才刚到不久，末将便立即来禀报了。” “这是父亲他们让末将带给殿下的东西。” 说着，洛枫取下了背上的包裹放在桌面上。 又从怀里拿出了锦囊，“还有这个，这是父亲特地交待给您的，需您亲自打开。” “哦？” 陆辰接过锦囊打开。 一张特制的纸卷便出现在了眼前。 纸卷只有短短几个字。 “……” 看完纸卷上的内容。 一个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的人影直接出现在了陆辰的脑海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皇！ 陆辰潜修武艺，为人低调，不喜抛头露面，除了繁花剑宗洛家这个母族外，在外边几乎没什么大的善缘与人脉。 所以，如果不是洛家，那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提前得知太平教的行动，并无缘无故的给出警示？ 没别人，排除掉所有的可能，这个人就只能是老皇帝！ 当然，这个答案仅对于陆辰。 毕竟在其他人眼里，老皇帝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有些事，昏君是做不了的，也没那个能力去做。 在发现老皇帝真实修为达到青天日月明之前，陆辰也是这般想法。 但现在看来，他这位父皇是藏得太深太深了！ 利用魇来刺杀他陆辰，这样的情报在太平教内部也是属于绝对的高层隐秘了。 而老皇帝竟然能提前得知，并暗示洛家及时救援。 他的手脚竟然都伸到了太平教内部高层里？ 如此一想的话……只怕这次的茶会事件并非单纯的意外，而是老皇帝刻意的安排！ 而其所为的，不外乎是试探皇子们的真本事，看看各大皇子在面对各种危机之前的心性与反应，顺便再清理一下皇庭内部，让各大皇子顺理成章的掌权。 至于究竟是或不是…… 那恐怕就只有他那位深藏不露的父皇自己才知道了。 一朵神炎绽放。 将手中的特制纸卷烧毁。 陆辰又打开包裹，看起了里面的古册。 他随便翻了几本。 发现都是一些久远的关于魇以及魇相关事件的记载。 对魇这种特殊存在一向比较感兴趣的陆辰，立刻认真的翻看起来。 “……” 有趣！ …… ------------ 第32章 诡案 秋风肃肃的一天深夜。 皇城外城区又沉睡在了夜幕中。 路过某条幽静的民宿区时。 洛家人带队巡逻的队伍忽的停住了脚步。 “等等。” “……血腥味儿？” 众人眉头微凝，心下升起了些警惕，“小心点儿，去看看。” 巡逻队依着血腥传来的方向步步走近。 走到一处深巷时，众人被眼前所见景象给惊到。 “这……这是！” “……” 淡淡的月光下。 一座幽深的宅院大门敞开。 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面上。 借着月光，可见几分依稀的轮廓。 个个面容枯槁，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精华。 “……” 有守卫抽出刀剑动了动尸体，没有反应。 便凑到尸体面前细细的查看起来。 片刻，他脸色凝重。 “只剩了具皮包骨。” “他们都被吸干了。” “妖人手段呐！” 其余人闻言也都纷纷变色，“皇城治下，竟还有这般残忍的妖人狂徒。” “当真是胆大妄为！” “你们两个，立即去上报长官。” “其他人，三人一组，分头找找线索，务必要把那个妖人揪出来。” “是。” 片刻之后。 小队汇合。 “如何？” 众人皱着眉头摇头，“太奇怪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杀人之法。” “没有脚印，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刀痕剑痕，这些尸体上甚至都找不到第二个人存在过的迹象。” “他们的血肉就像是被凭空吸走的，这是什么手段？怪，太怪了。” “……这妖人的手段恐怕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正当众人眉头紧皱时。 外面响起了急促匆忙的脚步声。 闻声望去，是另一支巡逻小队。 “嗯？是十七队！”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十七队的人正要说话，便见到满宅院的尸体。 而这些尸体…… “！！！” 他们瞳孔缩了缩。 “这儿也有！？” “什么意思？难道……” “走！快去禀报守将！” “……” …… 次日，夜幕破晓。 天刚蒙蒙亮。 洛家老四便在众人的带领下抵达了案发现场。 “围起来，不准任何人围观。” “若有附近居民问起，只说是家庭矛盾发生口角便是。” “明白。” 交待完，洛家老四这才进入了宅院中，细细查看起了每一具尸体。 看了半晌。 老四眉头紧蹙。 “……像是魔道功法吸食人精魄气血的手段。” 他的脑海里迅速掠过各大知名魔道宗门。 但这些魔道宗门要么地处偏远远离皇城，要么就是早已销声匿迹多年。 而且这种吸食得彻彻底底，又不留丝毫痕迹的手段，也跟那些魔道宗门大有差异。 他运转繁花剑指，以剑心细微的感知着周遭的一切。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怪了。” 老四百思不得其解，身为洛家嫡系的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离奇的事件。 他看了看四周。 “先把尸体抬回城卫营。” “是。” 又吩咐道。 “各巡逻小队今夜加强巡逻，一旦有任何蛛丝马迹，立即上报。” “是！” “……” 又是一个深夜。 经历了昨夜的诡案。 皇城守卫方加强了对外城区的巡逻。 一支支装备精良的队伍点着灯火踏遍城区每一个角落，找寻着妖人的足迹，预防诡案的再一次发生。 但遗憾的是，诡案，再次来袭！ 悄无声息。 …… 第二日清晨。 又一次诡案的现场。 四周已经围满了居民。 他们纷纷好奇又带着些惊恐的看向那一座座被血染红的院落。 “怎么会这样……” “听说这一片的人全都被杀掉了，无声无息的。” “整整十一户人家呢！想想就后怕。” “要是再往外扩一点，就轮到我们了。” “而且听说这已经不是第一起，昨天就已经发生过了。” “皇城守卫的人呢？他们不管吗？” “守卫来过了，但也没查出真凶。” “连皇城守卫也没办法？不成不成，这也太危险了，我得去内城区躲两天。” “啊？王六哥，你可是我们这片儿最强的武者了，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各位自求多福吧。” “……” 民众的议论中。 洛枫和胡英已经在诡案发生现场看了个大概。 “……英哥，你在皇城当差多年，对各家手段都有了解，能看出来这是哪家的手笔吗？” 洛枫话语矛头直指皇城的各大家族。 他断定这一定是城中的各大家族所为！ 否则如此诡案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就在他们家辰王殿下接掌皇城兵主后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发生？ 这不是冲他们来的还能是什么？ 这帮逆贼，无非就是想着利用诡案来挫杀他们皇城守卫的威风，打击辰王一脉的威信，指责辰王这个皇城兵主无能管理无方，好在皇帝陛下面前告他的状，令皇庭内部自乱。 呵，这种小伎俩。 洛枫眼中杀气一闪即逝。 可别让我知道究竟是哪家人做的。 否则我洛某人今晚就让你们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诡案’！ 新仇旧恨一起算！ 胡英看了地上的尸体半晌。 皱着眉头，半天没说话。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 “洛将军，天刑司来人。” “他们说诡案之事影响甚大，趁着事情还没发酵，将此案转交天刑司审理，好早日给民众一个交代。” 洛枫冷笑两声。 “天刑司？” “若是桓王的镜影台，本将军倒卖你几分薄面，但你天刑司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们皇城守卫的事？” “让他滚！” “是！” 赶走了天刑司的人。 洛枫又看了一眼胡英，“英哥，连你堂堂一位明意巅峰的高手也看不出门路吗？” 胡英摇摇头，终于开口说道，“不是看不出，而是……太荒谬了。” “荒谬？” 胡英看了洛枫一眼，“你出身炎州豪族洛家，应该不难知道，有种东西叫做……魇！” 洛枫瞳孔缩了缩。 难道…… 只听胡英说道，“眼下所发生的这起诡案，竟跟我在一些古籍手稿里看见过的关于魇的记录一模一样。” “一样的没有丝毫痕迹，一样的被吸干了血肉，一样的……悄无声息。” “这个案例记载于《古墨堂·卷三》中，其言：永州太伏郡宁乡人张涂夜归家……” …… ------------ 第33章 魇！ “永州太伏郡宁乡人张涂夜归家，竟见全家被屠，无一活口，于是报官。” “官兵查尸，尸体竟只剩骨架皮囊，内中血肉不翼而飞，官兵遂深入追索。” “至夜，阴风来，未见一物，官兵皆死。” “……” 最近宫里的书多了些，闲暇时，蓝韵也会陪着陆辰看上几本。 此时，她正捧着一本《古墨堂·卷三》，细细翻阅着上面记载的故事。 其中这个‘张涂’的故事，让蓝韵看得有些新奇。 因为按照民间话本约定俗成的规则，只有武道宗师才能看见魇，亦或是达成某种特殊的意外条件，才能看见魇。 而魇，也只能对这一类人下手。 但在这个故事中，魇却打破了规则，能够主动对人动手了。 这让看惯了一般故事规则的蓝韵，突觉有些新意。 当然，仅限于在故事中。 这种新意若是拿到了现实里，那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灾难！ 正宣宫外。 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银甲侍卫们目视快速跑来的皇城守卫，心中隐约有些不妙。 急急忙忙的，看着不像好事。 他们家殿下才接任皇城兵主几天？ 麻烦这就上门了吗？ “……” 眉头微凝着。 快速赶来的皇城守卫凑到了一个银甲侍卫耳边，轻声说着皇宫外发生的事。 他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进入了正宣宫。 “殿下！” 陆辰闭着眼睛。 微微合拢的眼眸间，一丝丝黑白魔气萦绕，隐约着无穷威光，久久不散。 “何事？” “启禀殿下，洛枫将军和胡英将军传来急讯，说外城区发生了一件诡案。” “至今已有近百人惨遭毒手。” “而这些死者死状诡异，浑身血肉被吸得只剩下了皮囊骨，且尸体身上没有任何搏斗痕迹，现场也找不到第二人存在的痕迹。” 闻言，正捧着书本的蓝韵猛然一惊。 这怎么听着跟她看的那个故事一模一样？ “两位将军说，这疑似是……” 蓝韵愣愣的问道，“该不会说是魇吧？” 他坚定的点点头，“正是！” “两位将军以为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擅自决定，特来禀报殿下。” “……” 两人的目光指向了陆辰。 陆辰依旧没睁眼，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意外之色。 又是魇。 这东西，以前想研究的时候找都找不到，最近这段时间却是跟雨后春笋一样，挨个儿冒头。 看来太平教那边果真找到了能跟魇交流合作的法子。 也好。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法子。 “备车，孤要出宫。” “是！” …… 秋风萧瑟的皇城。 一辆华贵的马车驶出了皇宫，匆匆穿过繁华热闹的内城区。 来到了外城区的民宿之地。 早已等候多时的洛枫与胡英见马车缓缓驶来。 连忙低头行礼，以示对马车上那位贵人的敬重。 马车在两人面前停下。 一个如花似玉娇俏可人的姑娘先站了出来。 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确认安全后才伸出藕白的手臂将马车内的陆辰迎了出来。 见了陆辰来，洛枫二人没敢声张，只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敬意。 “尸体在哪儿？” “您请跟我们来。” 洛枫和胡英在前方领路。 边走边说道，“末将二人本不欲打扰您的清净。” “但此事甚为怪异，恐怕真是传说中的那种鬼东西所为。” “即便不是，只怕也是城中各大家族背地里使阴的手段，欲嫁祸加害于您。” “我等不敢耽误，这才来禀报于您。” 陆辰点点头，“以你们的见解和修为都无法确定，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踏入了鲜血染红的宅院里。 死状诡异的干枯尸体，摆了一地。 “您看，就是这些。” 陆辰依然闭着眼。 到了他这个境界，即使不睁眼，也能将四周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随意看了看，陆辰便可确定，此案的确是由魇这种东西所引发。 因为在这些尸体的身上，都有着独属于魇的那种邪恶气息。 整个天下，只此一家。 不过从残留的气息看，这只魇的实力并不算强，跟陆辰遇到过的其他魇相比，实在太弱了些。 若不是未至宗师的武者无法看见它，它连一个化气境的武者都打不过。 一般武者的武道气血就足够让它退避三舍了。 “……去下一处。” “是！” 洛枫和胡英又带着陆辰去了另一个案发点。 路上，他们听到了不少民众的惶惶之声，诡案的风声传得很快，才两天时间，外城区这一带就隐隐有了人人自危的紧绷感。 洛枫二人忙说道，“我们已经让人放出消息，只说是有几个死囚逃到了这一带，我们城卫很快就能将其抓捕归案。” 正说着。 两人却见陆辰停住了脚步，转过了头。 他的面前，是一户房门深锁的宅院。 洛枫霎时会意。 他立即上前，推开院门。 但手刚一放上去，洛枫便脸色沉了沉。 “……血腥气。” 而且还有一种莫名的阴森感！ 他猛的推开门。 眼见所见令他瞠目结舌。 宅院中，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死状跟之前一样，都被吸干了，只剩皮包骨。 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点是，宅院正中间。 一个中年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举在了半空。 脖颈被吊起。 浑身的血肉都在缓缓消失。 而他却毫无反应，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神志不清。 而他的对面…… 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但明意境武者的直觉告诉洛枫，那里有一个东西存在着！ 只是他看不到！ 眼见所见的诡异一幕令洛枫寒毛乍立，刷的一下立起了剑指。 浑身气血流转，快速催动一身真气，形成数道防御剑气。 “是魇！！” 胡英也是第一次见这传说中的诡异东西。 他神色凝重的护在了陆辰面前，对洛枫说道。 “这东西怕武者的气血之火，还有白天的阳……” 说着，胡英顿了顿。 魇，真的怕白天的太阳吗？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眼下正当日高，距离入夜都还早着呢！ 坏了，古籍里的说法是骗人的。 这东西根本不分白天黑夜！ ------------ 第34章 还有一个 “洛枫小心！这东西……” 胡英正说着。 却见陆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退下吧。” 胡英知晓陆辰的本事。 魇对于一般人来说也许是未知可怕的。 但对一尊天人感应境，距离武道天人只有一步之遥的顶级宗师而言，不过尔尔。 于是退到了一旁，让开了路。 “是。” 陆辰走到了院落中间。 那被无形力量举起的中年人，瞬间因为陆辰的到来而坠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呼呼的阴风便猛烈的吹拂众人的脸庞。 在洛枫等人看不见的世界里。 宅院中间。 一只张牙舞爪，浑身散发着漆黑阴气的狰狞鬼影正张着血盆大口，对陆辰的到来而表示不满。 随着它的狰狞不满愈发高涨，一滴滴漆黑的血液便哗啦啦的滴落，腐蚀着院落里的青石，发出刺鼻难闻的味道。 “死……死！！” 它发出怒吼，举起黑色的利爪便想朝陆辰扑来。 但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僵在了原地。 眼前之人仿佛有着什么可怕的威能，他的到来，竟令它动弹不得。 于是只能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怒吼。 “只会吼叫，连基本的意识都没有？” “……比孤预想的还弱。” “太平教这是拿了个半成品出来么？” 陆辰走上前，细致的观察起了眼前这只狰狞的漆黑鬼影。 “……” 跟以前看到过的没什么不同，就是弱！ 但就是这么弱小的魇，它却能在白天行动自如，在青天白日下杀人。 而且还能无视看见与看不见的规则，主动杀人，还能吸食人的精魄气血化为己用，强化自身！ 比起在上一个现场留下的气息，再次作案吃了人的它变强了不少。 如此看来。 恐怕真如洛家那份镜州秘录里写的那样，这只魇吸食百万生灵后，就会成长为一州之祸！ 这是独属于这只魇的特例？ 显然不是。 想想以前看到过的魇，想想无尘剑宗那只能抵抗阳光的魇，再到现在这只能违反可视规则杀人的魇。 它们的能力似乎随着时间的递进在增强，或者说解除限制。 “……” 转身。 熊熊熊…… 确认了这只魇的变化，陆辰随手丢出一团青色火焰，将魇焚烧！ “啊！！” 魇发出刺耳的惨叫。 片刻便消散于无形。 而在洛枫等人眼里。 却是虚空中突然烧起了一团琉璃之焰，灼烧着眼前的虚空。 无物而空燃！ 只是在最终的末尾，火焰消失。 能隐约看见一个火焰中的轮廓。 随后，整个宅院中吹拂的阴风便停了下来。 那股阴森森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 洛枫和胡英互视一眼，心头微微一提。 这大概是他们人生第一次这般‘直观’的看见魇的存在。 “殿下，是我等无能，还劳您亲自出手。” 陆辰摇摇头，“不怪你们，这种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哪怕这只魇并不强大。 但有些事无关强大与否，不成武道宗师，看不到就是看不到。 魇的存在就是一种规则。 凡人之力又岂能与规则对抗？ 魇的去留，他们拦不住，也挡不了。 而这种情况，未来很有可能会大面积出现，蔓延。 因为魇的出现频率，越来越高了。 太平教这一次，还真是搞了个大的。 陆辰心下微微一叹。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别说这大猫小猫两三只的魇，就是洛家天人记录的那个镜州大魇复生，陆辰也能让它重新滚回去。 但这样的情况一旦爆发成为寻常，那对他们整个大虞皇朝而言却是一个噩梦了。 麻烦…… “……回宫吧。” “是！” 陆辰和蓝韵离开了宅院。 正当陆辰要驱车回宫时。 嗯？ 陆辰闭着的双眼间，微微流转出了一丝魔性的光辉，沉在琉璃神炎的灼烧里。 他看向了南城区的方向。 一股强大的邪恶之气猛然飘升在高空。 还有一个。 …… 皇城。 南城区。 一个青年人突然暴起。 “别弹了！” 将身前的桌凳踢翻。 “我叫你别弹了！！” 青年人抱着头，脸色显得有些痛苦狰狞。 整个琴会现场霎时哑然。 各大家族的千金纷纷抱起了自己的琴，躲开在了一旁。 “这位公子，你这是何意？” “辰姐姐弹得好好的，你为何突然发难破坏琴会？” “辰姐姐琴技超凡，莫非还不能入你的耳？” 其他参会欣赏的世家公子们也斥责道，“秦兄你这是何意？” “有辱斯文。” “……” “闭嘴！！”青年人再次怒吼，“我叫你们闭嘴！！” 他一个箭步冲到了众女口中那位辰姐姐的面前，恶狠狠的盯着她。 “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啊？我问你弹的是什么！？” 身后的丫鬟连忙将自家小姐拉开，护在了身后。 “这位公子是何意？” “我家小姐的曲若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直说便是，何必这……” 丫鬟说着，说不下去了。 她面色逐渐变得惊恐。 “你……你的脸……” 青年人摸了摸自己的脸。 入手，一片漆黑浓稠。 啪嗒…… 漆黑的血液滴落毛毯，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一瞬间，他的眼珠瞬间转变为了纯黑之色。 浓郁如水般的邪恶怨毒霎时充斥了他的眼眸。 “呵呵呵……” “你看到了……” “留你们不得！” 话落，青年人猛的伸出了手。 漆黑的鬼爪突出，抓住了丫鬟的脖子。 整个人便成了另一个浑身散发着漆黑不祥之气的恶鬼！ “你……这……” “啊！！” “有鬼！！有鬼……救命！救命啊！” 琴会中的家族千金和世家公子们即刻作鸟兽散，大喊着救命。 但那化身恶鬼的青年岂会放过他们。 “呵呵呵……还想跑……” 随手一挥，整个琴楼的窗户大门便被封锁起来。 恶鬼青年怪笑了起来，看着所有人的眼神，如看待宰的羔羊，磨刀霍霍。 “都得死！” 他来到了一个家族千金面前。 “就从你开始！” ------------ 第35章 披着人皮的魇 “看看这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 恶鬼青年看着眼前较弱的家族千金，发出了呵呵呵的怪笑。 “不……不！” “救命，救救我！” 她绝望的往后缩，紧抓着身旁丫鬟的手臂，看着周遭的一个个世家公子。 但世家公子们又何尝见过这等场面？ 让他们见义勇为英雄救美的前提，得对方是个人呐！ 可对面这鬼东西是人吗？ 他们此时的表现不比千金们好多少。 “皇城治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别，你别过来！滚！滚开！” “……” 整个琴楼一时慌作一团。 就在此时。 慌乱的琴楼内，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冷之音。 “你刚才那首曲子，再弹一次。” 嗯？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愣了愣。 恶鬼青年的怪笑也卡在了喉咙里。 什么时候？ 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它转过头，却见得一道如高天之风般孤远，如万古青松般傲然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琴楼内，那位‘辰姐姐’的身旁。 他闭着眼，气质冷冽而尊贵，着一身刺眼的蟒袍。 “皇族的王！” 有救了！ 众人见了他，心中顿时升起了希望。 皇族的王，各个都是身怀绝世武功的强者！ 于是各个朝着陆辰的方向小心移动。 而面对着陆辰的那位女子，见了陆辰突然出现只是愣了愣，便恢复如常。 随后大方得体的回应。 “是。” 她显得很是冷静，虽然脸色还是有些惊吓得发白，但良好的家教与素养，让她依旧保持着冷静沉着，临危不乱。 一如乱谷中的幽兰，清新素雅。 她将手指放在了琴弦上。 “你敢！！” 恶鬼青年当即发出了怒吼，看向陆辰。 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垃圾话。 却见对方睁开了眼。 一黑一白两只瞳孔瞬间映入了它漆黑的眼帘！ 虚空中，两条黑白之龙猛的冲天而起，释以龙怒！ “！！！” 恶鬼青年霎时如遭雷击。 噗通！ 方才还不可一世，恐怖至极的它竟不受控制的瘫软，跪倒在了地上，以五体投地之姿趴在了地上。 “……” 众人见之纷纷侧目。 只是一眼，就让这么个不可一世的鬼东西跪下，五体投地了？ 这位王，究竟是何来历？ “你继续。” “民女遵令。” 那女子点点头，重新坐下，摆好了琴。 手指轻轻抚过。 美妙的琴音便流淌在了琴楼内。 “……” 恶鬼青年听闻这琴音再次袭来，心中无名火燃烧，身体发痒，但却无可奈何，身子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僵硬无力。 “嗬……嗬……” 它喉咙里发出痛苦的颤音。 身体不住的发抖。 这美妙的琴音在他的耳中就像是催命的魔音，令它痛苦不堪。 陆辰眸光微闪。 琴音没什么特殊的点，奏曲的人也并非什么修为通天之辈。 但就是这样一支曲子，竟然能对魇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又是一种特定的规则类产物么？ 有意思。 “再快点。” “好。” 她加快了弹奏。 如潺潺流水的悠扬琴音霎时变奏如湍急的河流。 “嗬！！嗬！！” 恶鬼青年身体颤抖得出现了残影。 整个鬼体都有些变形破碎。 一条条破碎的伤口布满了它的身体。 滴答滴答…… 漆黑的脓血不住的顺着伤口流下。 整张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破碎纹路，看上去狰狞至极。 琴楼外。 洛枫和胡英等皇城守卫也赶到。 他们将琴楼围了起来。 迅速上楼。 推开门，便见到了中间的恶鬼青年。 “……” “？？” 恶鬼！ 魇！！ 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他们竟然看到了！真实的看到了！！ 为什么？ 两人心头一惊，“殿……” 陆辰抬手，止住了二人。 两人会意的守在了琴楼外，防止有人闯入，也防止里面那恶鬼逃跑。 片刻。 在急促的琴音下，恶鬼青年鬼体涣散，差点儿维持不了正形。 它最终虚弱的瘫倒，浑身黑气变得暗淡，整个都瘦了一大圈。 “可以停下了。” 女子停下了抚琴的动作，看向了面前这位皇族之王。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此曲无名，是民女从古谱上无意中得来的一支残曲。” “残曲？” “是，民女辰曦不敢欺骗辰王殿下。” 陆辰瞥了辰曦一眼。 肤白貌美，滑若凝脂，气质淡雅恬静，的确是大虞不可多得的美人。 但陆辰并不记得自己见过她。 辰曦静静的解释道，“皇城最近有些风言风语，令皇城守卫手忙脚乱，时间一长，他们自然会上报给身为皇城兵主的五皇子辰王殿下，令辰王亲自定夺。” “眼下最有可能出现在外城区的王尊自然是辰王无疑。” “再加上您这份独特的气质和强大的手段。” “整个皇城，除了辰王也没有第二人了。” 辰王！ 竟然是辰王！ 竟然是眼下整个皇城最炙手可热的那位大豪杰，大人物！ 其他人闻言，眼中神色立即变幻起来。 尤其是一众家族千金们，看陆辰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光泽。 陆辰点点头，“这支残曲，你可还记得出自哪本古谱？” 辰曦点点头，又摇摇头，“此事说来也奇。” “民女当年拿到那本古谱残曲后，只是习练了一次，古谱上的残曲图录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论民女如何找，都找不出它的痕迹，民女险些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脑海里的曲谱却又真实无比。” “此事奇诡，民女不敢贸然，此后便一直未曾演奏过此曲。” “直到此次琴会，与各家闺秀切磋琴艺，分享心得，民女才第一次演奏了此曲。” “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 陆辰若有所思。 看了一眼地上的魇。 眼中迸发出一道圣白的光打入魇体内。 逆转阴阳！ 下一刻，魇好似得到了能量补充，恢复了不少元气，再次有了喘息的力气。 他又看向其他大家闺秀。 “这首曲子，你们可能弹出来？” 众家族千金互相看了看。 很快就有人含着倾慕的眼神第一个勇敢开口，“辰……辰王殿下，小女子自小熟识音律，颇通琴艺，辰姐姐刚才那支曲子，小女子或可尝试一二。” 陆辰点点头，又对辰曦说道，“借你琴一用。” “殿下请便。” 话落，一道无形的柔力将辰曦面前的琴轻轻放到了那女子面前。 “开始吧。” “是。” ------------ 第36章 封锁皇城 熟悉的琴音再一次回荡在了琴楼内。 但这一次，恶鬼青年却没了反应。 没了颤抖。 也没了伤口的崩裂。 此前那仿佛能要了它命的夺命琴音，如今却是寻常。 没有了丝毫作用。 无论那女子怎么弹奏，如何炫技，琴音都不再具备那样的魔力。 看来这首曲子的规则是会认主的，只认将其吸收的辰曦。 “停下吧。” “……是。” 女子略有些失望的退开。 琴重新回到了辰曦手里。 “抓起来，带回去。” “是！” 洛枫二人立刻冲了进来，将稍微恢复了些元气的魇扣押。 陆辰淡漠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所有人。 “今天的事，切莫传扬。” “继续你们的琴会吧。” 说罢，陆辰雷厉风行，领着洛枫二人出了琴楼。 琴楼下，回宫的马车久候多时。 蓝韵立即迎了上来。 刚要行礼，便看见了洛枫二人扣押着的狰狞鬼物。 她瞳孔一缩，“这……这是……” 洛枫胡英二人也不比蓝韵好到哪儿去。 他们也是第一次真正用自己这双眼睛看到了，并见证了它的存在！ 魇，从传说走进了现实，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而且根据现场来看，它还是从一个人活脱脱的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这如果是特例倒还好。 但如果不是特例…… 那事情就大条了！ 这说明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魇已经悄然踏进了他们普通人的生活中。 若不是今天这次意外，他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如此一想。 他们的四周，究竟还有多少魇披着人皮藏匿着？ 洛枫与胡英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之色。 如今天下，外有太平教窥伺。 内又接连出了魇这种东西祸害一方。 他们大虞……麻烦大了！ “把魇押入皇宫天牢，胡英你亲自看守，除了孤与父皇的旨意，谁来都不准提审。” “是！” 陆辰又看向洛枫，“刚才那个叫辰曦的，好好查查她的来历，派人盯紧她。” “末将遵令！” “回宫。” “是。” …… 云宫之中。 老皇帝正尽情享乐。 左右各拥着一个美姬。 吃着美姬喂来的瓜果与美酒。 “陛下，臣妾再为您满上一杯。” “陛下请。” 另一个美姬则给老皇帝揉捏着肩膀。 “陛下，这个力道舒服吗？” “嗯，不错，还是美人儿会伺候人。” “好好好，朕有赏，统统有赏！” 就在老皇帝尽情享乐时。 “报！报！！！” 云宫外，传来侍卫急促的声音。 老皇帝皱了眉，浑浊的老眼内满是不喜。 “又出了什么乱子？” “唉，一个个的，真不让朕省心。” 美姬们都知道，以往出现这报啊报的声音，一准没好消息。 老皇帝最是不喜。 于是，一众美姬连忙安慰道，“陛下放心，如今大虞有您的龙子们把持，更有五皇子这位武道奇才亲自坐镇皇城守卫，能出什么问题？” “说不定是前线的捷报呢。” 老皇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宣。” 侍卫快步跑进云宫，神色略带些惊恐。 “陛下！” “皇城守军传来消息，皇城内发现了魇的踪迹，毒害皇城子民！” “至今已有近百人惨遭毒手。” 闻言，老皇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还以为是什么事，就这点小事也来打扰朕？” “魇……倒是个稀奇玩意儿。” “但区区一只小魇，还能反了天不成？” “有朕的老五在，灭它易如反掌。” “退下吧。” “以后这种事就不用来烦朕了。” 侍卫没离开，“陛……陛下。” “嗯？还有事？” “启禀陛下，五皇子殿下亲自出手，抓获了一只隐藏在皇城子民里，披着人皮的魇！” “东门守将此时已将其扣押在了天牢里，等候发落。” 闻言。 老皇帝端着酒杯的手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 但只是一霎，很快便恢复正常。 他颇感意外的问道，“披着人皮的魇？” “这说法倒是新奇，朕还是第一次听说。” “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侍卫便将具体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了事情的具体经过后，老皇帝勃然大怒。 “你说什么？” “荒谬！真是荒谬！” 侍卫连忙低头，诚惶诚恐的说道，“不敢欺瞒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那只魇也是五皇子亲自出手捕获。” “此刻它就在天牢里，等候发落！” 老皇帝更怒了，他一脚踢翻了眼前的龙案，酒水瓜果撒了一地。 “狗贼！狗贼啊！” “一次意外就能勾出一只潜藏在我大虞皇城里的魇。” “那如此说来，没被发现的岂不是更多？” “甚至我大虞朝堂上就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老皇帝气得笑了，“朕说这段时间怎么那么多反贼，各个都跟朕唱反调作对。” “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在背后作祟！” “好！好！好啊！！” “传朕旨意，封锁皇城！” “从此刻开始，整个皇城只许进不许出，一只苍蝇也不能给朕放跑了！” “再令各大皇子妃嫔，还有皇城百官，无论官阶大小，明日一早都到浮世殿来参加大朝会，公审那只披着人皮的魇！” “朕倒要看看，我大虞朝堂里究竟都有哪些狗贼是披着人皮的鬼东西！” “遵旨！” 侍卫立即下去传旨。 老皇帝又看了看四周的美姬。 他现在没了心情。 “你们也退下吧。” “遵旨。” 待到所有人都退下。 云宫内空无一人。 老皇帝独坐龙椅之上。 浑浊的老眼内难得的浮现了一丝清明。 紧接着，便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唉…… …… 皇宫四下。 魇的消息传遍了。 过往的小太监，宫女们，纷纷说着胡英押送魇到天牢的事情。 “这还能有假？” “我路过的时候亲眼看见的！东门守将的胡英将军，真押了一个像恶鬼一样的人进天牢！” “这……不会吧，那种东西不是仅存在于传说和民间话本中吗？” “话本和传说也得有原型，不然又是哪儿来的武道宗师可以看到它们的说法？” “反正这事儿假不了，皇帝陛下震怒，都已经下令封锁皇城了！” ------------ 第37章 天牢 “这……那可怎么办？按照民间传说，我们普通人遇上那种东西可是必死无疑。” “你瞎操什么心？大虞宗室高手众多，天塌了，自有这些高个子顶着。”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回。” “而且咱们宫里不是还有有着武皇子之称的辰王殿下在吗？” “据说这只魇就是辰王殿下亲自出手抓捕的。” “没错没错，咱家听说啊，武皇子只是照常巡视皇城守卫，结果一眼就识破了人群中的魇。 那魇还想逃跑，却被武皇子三招制服，打得形体涣散！” “三招？瞎说，咱听说就是一招，只一招，那魇就动弹不得了，厉害得紧！” “我听他们说明明就是一个眼神，辰王殿下一个眼神看过去，那魇当场就跪下了！” “……” 众太监宫女们小声议论着。 却见远边有人到来，神色微微一变，便连忙使了使眼色，示意左右的人别乱说话，赶紧站好。 “……奴才（奴婢）参见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陆琅待人温和，如沐春风。 他轻轻的点头示意，便掠过了一众宫女，带着自己的门客往东边走去。 而那边，正是天牢所在！ 掠过了一众宫女太监。 陆琅挥了挥手里的折扇，“听见了吗？孤这五弟，才接掌皇城兵主几天，就又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陆琅身旁剑客打扮的白衣中年人沉吟片刻，说道，“天人感应境的顶级宗师，有这个能耐不足为奇。” “但治国靠的可不仅仅是武功，武功修为之利只能占一时之先罢，殿下您不必气馁。” 陆琅轻笑着摇摇头，“孤岂只有这点气量？” “孤只是在感叹五弟的惊世之才罢，在大虞如今这样的乱世之景下，我陆家有这样一位武皇子横空出世，是我陆家之福啊！” 唰！ 陆琅唰的一下打开了折扇，“比起五弟，孤现在更在意那只魇。” “披着人皮的魇既然有一只，那就意味着会有第二只，第三只……” “它们一直隐藏在我大虞子民里，无人察觉。” “也不知它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陆琅眼中掠过浓浓的担忧之色。 “……多事之秋啊！” …… “的确是多事之秋。” “自打执掌镜影台以来，就没哪天闲过。” 六皇子陆桓停下了手中的笔，将镜影台今日收到的各地简报合上。 之后，他便看着云宫的方向，入了神。 身旁的门客便轻轻的喊道，“殿下。” “殿下？您想到了什么吗？” 陆桓摇摇头，“孤只是在想……” 他一直在想，父皇为何要给他哥皇城兵主这般高的权位。 以父皇的性格……实在一反常态。 如今再看。 没封皇城兵主之前，皇城四下相安无事。 一封之后，诡案，披着人皮的魇，便相继上演。 巧，太巧了！ 巧得甚至让他觉得是自己那位父皇刻意的安排，刻意让他哥这位天人感应境的顶级宗师利用皇城兵主的职权去发现，去揭穿。 但…… 他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父皇要真有这般心计与手段。 大虞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内忧外患的地步了。 他老人家没那么精明。 “算了，没事。” “走吧，去天牢看看，孤倒要看看，这传说中只有武道宗师才能看见的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东西。” “是！” …… 皇宫天牢。 当陆桓抵达时。 陆琅等皇子已经提前到达，正站在胡英面前，打量着那只已经虚弱得没有力气，被封锁起来的魇。 “……魇，啧，真跟故事话本里说的那样面目可憎。” “看，它的血是黑色浓稠的，这种东西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就得问这个世界了，究竟是怎么创造的它们。” “行了，还是赶紧问问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吧，早问早结束，这东西孤看着就恶心。” 一个皇子正要上前提审魇。 胡英高大的身躯便挡在了他面前。 “请恕卑职无礼，敢问殿下可有兵主或陛下的口谕？” 嗯？ 那皇子皱了皱眉，“孤为皇子，执掌一司，难道还提审不了一个死囚？” 胡英神情严肃，公事公办，“此魇非同一般，牵涉甚大，若无兵主与陛下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提审！” “卑职职责在身，还请殿下见谅。” “你大胆！小小一个东门守将也敢冒犯孤？来人，掌嘴！” 身旁的门客立即站了出来，眼神凌厉的盯着胡英，大有动手逼其就范的架势。 胡英亦不示弱，强大的明意境巅峰气势微微释放。 铮—— 长刀拉开了一条森白的缝隙。 他再次强调道。 “兵主有令，若无兵主与陛下口谕，任何人都不得提审！” “七殿下若是要硬闯，违抗兵主谕令，那就休怪卑职无礼了！” 轰！ 强大的威势瞬间爆发，与七皇子的门客针锋相对。 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 陆桓见了，只对身旁的门客说了一句，“去帮胡英，敢动手，你就杀。” 门客脚步刚动。 便又听七皇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拿陆辰来压孤？” “好好好……看看，咱们这位五哥还真是好大的官威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登基为帝了！” 七皇子环绕四周，本打算拉所有人一起斥责陆辰的霸道。 但未曾想，一个理他的都没有。 只有三皇子陆琅站了出来，“老七，五弟身为皇城兵主，守卫皇城，防止有心之人侵害皇城本就是他职权所在，你太过了。” 他又说道，“既然胡将军受命在身，孤也不好为难，告辞。” 彬彬有礼的模样与七皇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七皇子脸色霎时一阵青一阵白。 “哼！” 他只好一甩袖袍，快步离开了天牢。 其他人见此，也都纷纷离开。 深锁的天牢内，便只剩下了胡英和陆桓。 “桓王殿下。” 对待陆桓这个与陆辰关系特殊的皇子，胡英倒没有冷着脸。 他犹豫了一下。 “您也要提审？” “虽说以您与殿下的关系，卑职按理是不该阻拦，但此事事关重大……” 陆桓拍了拍胡英的肩膀，“你做得很好，就该保持这种态度。” ------------ 第38章 巧合的意外 “即使是孤也不能例外！” 陆桓看了一眼胡英身后神智未清的魇，又看了一眼天牢大门，众人离去的方向。 他说道，“而且，孤也得避嫌，若是真提审了，那才叫麻烦。” 陆桓身旁的门客不解，“这……是为何？” 陆桓白了他一眼，“你真是练武练傻了。” “想想看，在魇根本没有暴露，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突然有一只魇被人撕掉了人皮，抓进了天牢。” “那你不会觉得，来提审魇的人里面有魇的同伴在？想来杀人灭口，或是将此獠救出，以免它说出不该说的东西来。” “这种情况下，孤若是提审了它……那孤还说得清吗？” 门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辰王殿下让胡英在此看守这只魇，不准任何人提审，是为了钓出那些奸细来？” 陆桓点点头，又对他说道，“你去天牢外藏着，配合胡英。” “凡是在天牢外鬼鬼祟祟打探的，你全都给孤记下来！” “是！” 他连忙点头答应。 陆桓这才挥挥手，告别胡英，离开了天牢。 …… 正宣宫。 随着秋日的愈行愈远。 这深宫里，又冷了些许。 凉凉的秋风吹黄了树叶。 落下一片又一片。 洛枫踩着枯黄的叶片，发出碎裂的声音，来到了正宣宫。 “末将洛枫，参见殿下！” 陆辰翻阅研读着生死魔瞳。 随着他的修为越来越高，武道见解越来越深，武学理论越来越广，触类旁通，他参悟功法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 只是半月不到，他就已经修习到了第三层，此刻正往第四层进发，进度喜人。 “免礼。” “那个辰曦的来历，可查清楚了？” 洛枫说道，“回殿下，辰曦此女生于江南宁州的辰家，祖上都是宁州富贵人家，家族子弟有不少从军或为大虞效忠入朝为官的忠良，家世清白，来历可证。” “末将命人打听辰曦在当地名望声誉，收集其卷宗，得到的反馈都是此女品性良善，贤良淑德，其自小熟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长丹青与丝竹。” “在宁州当地有着不小的才女名气，有人称其为倾城三绝。” “三绝？” 洛枫点点头，说道，“还有一绝是指她的容貌身段，冠绝宁州，艳绝江南。” “被称为江南第一美人。” “此次为何来皇城？” “其此来是为参加皇城各大家族的琴会，这琴会是各大家族千金们为切磋交流琴艺，诉闺中密话而设。” “类似于诗会酒会等，都是各大家族年轻一辈促进交流，拉近关系的手段。” “这琴会也不是今年才开，它年年都有。” “辰曦也并非今年第一次参加，她从十四岁起就年年来皇城，今年这是第五次。” “事发之后，末将派人监视过她。” “她并未有任何异常举动，参加完琴会便与她在皇城的几个千金密友相伴长谈，偶尔说起琴会上的惊变。” “本是有打算回家，但陛下下令封锁皇城，她便客居此地了。” 说罢，洛枫便总结道，“因此……从末将查到的这些来看，辰曦与此次大魇暴露并无预谋安排等因素牵连，只是一次巧合的意外。” 陆辰嗯了一声，“那首曲子呢？” 洛枫说道，“关于那首曲子，末将并未查到相关消息。” “这世上有太多不知名的古籍，各大家族也都有自己的珍藏，从不示以外人。” “有那么一两本神秘莫测的琴谱，也很难说。” “尤其是跟魇这种神秘莫测的东西扯上关系的琴谱。” “不过，根据末将得到的消息，辰曦此女的确有收集上古琴谱和探寻失传琴技的习惯。” “关于那支神秘曲子的来历，想来的确是如她所说。” 陆辰点点头，合上了生死魔瞳，眼中黑白之光缓缓消散。 “天牢那边可有消息了？” 洛枫说道，“探听天牢那边消息的人不少，朝中各大官员几乎都在探，但真正动手的却没有一个。” “就只有各大皇子先后来过。” “其中七皇子想直接提审，但被胡英拦下了，被三皇子呵斥后甩袖离开。” “此后就再无人出入天牢。” “倒是能忍。” 陆辰望着天空，淡淡的评了句，“它们藏了这么久，自然不会为了这么一枚意外暴露的棋就自乱阵脚。” “又或许，这只魇知道的东西并不多，它们并不介意其泄露出来。” 洛枫神色凝重，“末将也是没想到，我们大虞竟然会有这种东西藏着。” “披着人皮……即使是我洛家各大典籍里也未曾记载过有这种能力的魇啊！” “而且……无论是这个披着人皮的，还是在外城区做下诡案的，都拥有了在白天行动的能力，这与古籍中的记载也不同。”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 “真不知道它们这般藏着，究竟有何目的。” 陆辰没说话。 只是看了一眼云宫，老皇帝所在的方位。 …… 次日， 天还没亮。 皇城各大官员，无论大小，全都早早的到了浮世殿等候着大朝会的开启。 皇子妃嫔们也接连到来。 原本宽阔的浮世殿变得狭小了些。 一眼望去，全是静默的人头。 “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行礼，“臣等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亮的声音冲击在浮世殿内。 老皇帝在一阵阵恭敬之声中坐上了龙椅。 “平身。” “谢陛下！” 众臣起身。 老皇帝扫视了一眼，开口说道，“朕今天叫你们来的目的，你们应该都知道。” “朕想你们应该也很好奇，传说中的魇究竟是什么样子。” “带上来！” 老皇帝一声令下。 浮世殿大门打开。 胡英押着神情狰狞的魇来到了大殿中央。 一路上，各位大臣纷纷侧目，惊疑不定。 一些修为尚弱的，更是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以免沾染了这鬼东西的晦气。 “末将胡英，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老皇帝的目光再次扫视所有人，他指了指眼前的魇。 “如何？看清楚了吗？” “这传说中的鬼东西……” “你们中可有人觉得眼熟的？” ------------ 第39章 魇，人族 “嗯？乔太史。” 老皇帝点到了一个大臣。 乔太史忙把目光从魇身上收回来，“不不，微臣不认识，微臣只是好奇，多看了几眼。” 乔太史掌管皇庭典史，博览群书，对魇这种存在于古籍传说里的东西有一定的研究，有时也会刻意搜集这方面的史料。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种东西竟然是真正存在的，还赤裸裸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让乔太史突然有种传说走进现实的梦幻成就感，这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乔太史摇头否认，其他臣子也连道不认识，不知道。 他们是对魇的存在有那么一些好奇，但可万不敢眼熟。 这东西都嫌晦气，按照民间传说，凡是看到它的普通人都得死。 他们又不是修为通玄，练出了金丹法力百无禁忌的武道宗师。 谁敢去眼熟？ 就算真眼熟，这个时候谁敢说？找死不成！ “都不眼熟是吧？” “最好如此。” 老皇帝见众臣都摇头否认，便看向了浮世殿正中间神志不清的魇。 “胡英，把它打醒，” “遵旨！” 胡英运转武道气血一巴掌朝着魇的脸上打去。 啪！ 沉重的打击响彻了浮世殿。 但魇依旧保持着一副神智未清的迷糊模样。 啪！ 胡英又是一巴掌扇去。 依然没效果。 “停下吧。” “是。” 老皇帝疑惑的看向了陆辰，“老五，这鬼东西被你打傻了？” 陆辰转过头瞥了一眼魇，眸中便浮现了一道道黑白之气。 生死魔瞳，逆转！ 下一刻，在陆辰的眸光照耀之下，神智未清的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浑身的伤口极速愈合。 如时光倒流。 “啊……啊？” 魇猛的惊醒过来。 它看了看四周，“你……你们……” 还没等它说上几句，身后便传来巨力。 “跪下！” 胡英一脚将它踹得跪在了地上，强大的武道气血霎时压制了上去。 灼热的气息烧得魇倍感不适，呲牙咧嘴，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喉音。 但此时已没人关注它。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陆辰。 不是……他们没看错吧？ 辰王刚才只是看了一眼那只魇。 只是一个眼神，都没有动手，更没有接触。 就能让它伤口愈合，恢复了神智？ 这是什么手段！？ 就算是天人感应的顶级武道宗师也不至于这般吧？ 这种神奇的手段，该不会……该不会是…… 所有人脑海里突然蹦出四个字来： 通天之人！ “……” 二十岁的武道天人？ 真的假的？ 咕嘟…… 朝堂众臣有的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一时间不知是什么心情。 龙椅之上，老皇帝则定定的看了陆辰一眼。 这门功法似乎是…… 他眼底深处，一抹深沉的阴霾一闪即逝。 “呵呵呵……” 正当浮世殿内沉寂之时。 场中的恶鬼发出了呵呵呵的怪笑。 它虽被武道气血灼得呲牙咧嘴，但气焰却是异常嚣张。 “你们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消息是吧？” “呵呵呵……” “那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你们人族这一次，输定了！！” “就算是陆星河与陆圣熙同时复生，你们大虞，你们人族也必死无疑！” “毁灭是你们注定的结局！” 魇的话虽然说得莫名其妙，但众人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让人心惊胆战的字眼。 ‘人族’‘这一次’‘毁灭’‘陆星河与陆圣熙同时复生’…… 在场能混到这官阶的都不是傻子，他们自然能听懂这些字眼背后透露的可怕信息。 “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我泱泱大虞，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岂是尔辈这等见不得光的鬼物能撼动的？” “不自量力！” 老皇帝当即冷冷的呵斥。 闻言，那恶鬼笑得愈加猖狂了。 “哈哈哈哈……” “见不得光，哈哈……” “你看看，我可是在太阳下走来走去！” “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你们人族的这颗守护神，已经护不住你们了！” “你们这些卑微的爬虫，终于……” “放肆！” “大胆！” 恶鬼旁若无人的嚣张姿态激怒了在场众人。 “尔等鬼物，怎敢在我大虞朝堂这般神圣之地狺狺狂吠？” “咆哮朝堂，藐视皇权，你死不足惜！” 胡英加快了武道气血的运转，赤红的气血几乎化作了实质的火焰燃烧。 恶鬼青年却只是狂笑着，笑声中尽是不屑。 “武道气血可不是我们的克星，就凭这点儿气血之力也想……” “啊！！！” 一朵绚烂夺目的青色琉璃之火忽的笼罩了恶鬼青年，静静的燃烧，流淌。 里面的鬼物却发出了与平静之火相反的痛苦哀嚎。 “啊啊！！” 它惊恐绝望的看着点燃了神炎的陆辰。 “见鬼的青……青天神炎！你……你……” 陆家的青天神炎是一切邪恶污秽的克星，尤其在面对魇这种邪祟时，更是威力倍增。 魇身周的虚空都被烧得变了形，产生了扭曲的光影。 只是短短一个呼吸。 此前嚣张猖狂的魇便痛苦得近乎疯狂。 浑身都疼到扭曲。 “别，别再烧了！” “我说，我说！” 燃烧的青色神炎这才停止了流动，缓缓消逝。 魇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老皇帝嘲弄的声音便响起，“看来我陆家的青天神炎，就是你们这类东西最大的克星。” “魇，也不过如此。” “有我陆家皇族一日在，便永无你们这些烂东西的出头之日！” 老皇帝嘲弄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落入了浮世殿。 ------------ 第40章 既定的结局，规则 镇压着众臣因为魇的鬼话而生起波澜的心。 对此，魇只是呲了呲牙，不反驳。 它可不想再尝试一次那遭瘟的青天神炎。 这鬼东西……比想象中的还疼！ “镜影台，让你们查的东西呢？” 陆桓站了出来，呈上了一份卷宗。 “父皇，此人……此魇名为刘宇，是永州刘家的旁系子弟。” “刘宇此人原本在刘家并不出众，只是中流水准，直到两年前的某一天突然开了窍，才凭着过人的能力挤进了刘家核心阶层，有了代表刘家参与各种活动应酬的权力。” “此魇恐怕就是在两年前占据了刘宇的身体，窃取了他的身份。” “而其所作所为……想来是为了入主刘家，掌控刘家人，好在关键时刻发起叛乱，对付我大虞皇庭。” “这是刘宇蓄意叛乱的证据，他曾多次接触过茶会一案中涉案的多个奸臣和叛逆分子。” “这些年太平教这般猖獗，横行霸道，其背后恐怕少不了这些鬼东西的推波助澜。” 老皇帝接过太监递来的卷宗，翻开看了看。 片刻，老皇帝便气得浑身发颤。 撕啦！ 他一把将手上的卷宗撕得粉碎。 “魑魅魍魉！！” “乱我大虞，该杀！该杀！！” “来人……” 陆桓忙劝道，“父皇息怒，息怒！” “我们目前对魇的目的与相关信息还不明了，正是需要刘宇提供情报的时候。” 其他人也连忙跪下请求老皇帝，“陛下息怒！息怒啊！” 老皇帝的脾气都知道，他们还真怕这位‘昏君’被气得冲昏了头，一怒之下把‘刘宇’给斩了！ 眼下就这么一个突破口，可万万使不得。 众臣劝谏，老皇帝的怒火这才消了些。 “好，就暂时饶你一条狗命！” ‘刘宇’没说话，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老皇帝，那空洞的眼神好似在表达自己的不屑。 老皇帝强忍着怒火，“朕问你，你们这样的魇，在我大虞之境还有多少？” 刘宇摇摇头，“不知道。” “你说什么！？” 它再次强调，“不知道。” “放肆！” “大胆狂徒！当真以为我等不敢杀你？” “你以为这是你能撒泼的地方吗？” “……” 刘宇瞥了一眼众人，嘴角微微咧开一条放肆的血口，“我说的是实话。” “像我这样的，很难说得清到底有多少，我只能告诉你们，无论是你们看得到，还是看不到的地方……” “都有。” “这种事情我没必要骗你们，也不需要。” “因为你们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都已经改变不了这即将到来的大势。” 说着，它看到了朝他瞥来如神灵般漠然无情目光的陆辰。 它放肆的血口笑容瞬间收敛。 身上仿佛又充斥了那痛苦至极的灼热感。 刘宇的话让众人眼皮一跳。 这话说得…… 老皇帝又问，“你占据刘宇之身的手段是你们这类鬼物皆有的？古籍中为何不曾记载？” 刘宇忌惮的看了陆辰一眼，小心的说道，“这就得问你们的更始帝陆圣熙了。” “陆圣熙当年为了阻拦恐惧与绝望的传播，下令销毁了大量记载有我们痕迹的书籍与古迹，只留了极小一部分关键的用以警示你们后人。” “但这部分没有了陆圣熙的镇压，三千年下来，早该传不见了。” “即使有家族传承久远知晓的……他们可都是明哲保身之辈。” 老皇帝看向了乔太史，“乔太史，此魇所言，你认为如何？” 乔太史回答道，“回陛下。” “微臣曾统合各项记载，在天丰帝时期，世间多有鬼怪之说。” “而在更始帝登基之后的那段时间，鬼怪之说便大量减少，各种民间记载也都是只言片语，知之不详。” “想来真相的确是刘宇此魇所说这般。” 刘宇咧了咧嘴，“这种事情，等过些时日你们也都会知晓，我骗你们做什么？” 老皇帝脸色沉了沉，“过些时日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呵……” 刘宇刚要发出他那标准式的怪笑，抒发心中得意，便又想起了什么，立马收住。 “……阴阳平衡的规则已经被打破，就像在外面发生的那件诡案一样。” “白天对我们的压制已经降到了最低，我们不必再遵守夜晚与杀人的规则。” “再过不久，我们就能完全抵达这片土地，显露形体。” “像此次这般的诡案可不止这一次，以后只会成为常态，你们大虞各州各城都会迎来我族的降临。” “到最后……彻底沦陷！” 刘宇嘴角控制不住的咧了咧，“所以我根本不怕告诉你们这些。” “因为平衡已破，大势已定，你们人族此次必灭！” 它看了一眼陆辰，“就算再有一个陆圣熙出现，也改变不了这既定的结局。” “我劝你们最好是放弃抵抗，直接投入我族的……” “够了！” “一群活在阴影里的下三滥，也敢说颠覆我大虞。” 老皇帝站起身，打断了刘宇的妖言惑众。 “朕现在想让你死就让你死，想让你活就让你活，你的那些同族又何在？ 它们可能来救你？” “区区阶下之囚也敢大放厥词。” “哼！” 老皇帝一甩袖袍，冷然看着刘宇。 “朕最后问你，让你现出原形的那首曲子是什么？” 刘宇呵呵冷笑，“不知道。” 话落。 熟悉的灼热感便再次浮现在了刘宇身上。 锥心刺骨的剧痛霎时令它颤抖了起来。 “啊！！” “我我……我说的是真话。” 它颤抖着看向陆辰，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真不知道，我是新生的魇，在族中的地位并不算高，知道的东西有限，否则他们也不会放任我被你们审问。” “那你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那首曲子也是规则的一种。” “就像见鬼的……你们陆家的青天神炎无理由的克制我族一样，那首见鬼的曲子也是类似的东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只要一听到就会身体麻木，丧失伪装能力，显露原形。” 老皇帝脸上终于显露了笑容。 “很好。” 下一刻，脸色又迅速冰冷，“拖出去，斩！” ------------ 第41章 天命所归 刘宇对老皇帝的变脸并不意外。 早从它意外暴露，被陆辰抓住开始，它就知道自己绝对没活路了。 它的同伴们也不可能为了自己这么一颗小棋子而暴露。 气血强盛的皇宫侍卫们将魇拖了出去。 它直勾勾的看着老皇帝。 眼中满是漆黑的怨毒。 “呵呵呵……我会在下面等着你们的！” “……” 啪嗒…… 充满了炽热阳气的刀刃重重砍在了魇的脖子上，黑色浓稠的血撒满了浮世殿前的台阶。 老皇帝这才收回了目光，于群臣间巡视起来。 “这只魇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众卿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片刻后就有人站出来说道。 “启禀陛下！” “按照此獠所言，此刻我大虞境内怕是有难以计数的人皮之魇藏匿在各大家族。” “所以臣认为，我们首先应该自查！” 他看了看在场所有人，“查清楚各家有没有如刘宇这般突然开了窍，或是性情大变，亦或是进取心特别强烈的。” “若有此种人，便应设防，驱逐于朝堂和各大家族核心之外，以防被魇趁虚而入。” 群臣纷纷附和，深以为然。 “不错，理应如此。” “鬼东西不声不响的隐藏了这么多年，狡诈至极，是得防着。” “……” 此时又有人说道。 “启禀陛下，按照那魇所说，它们听到那首曲子就会不受控制的显形，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那首曲子公布，使大虞人人都能识破魇的伪裝。” “如此自当固若金汤！” 陆辰身后的洛枫站了出来，“启禀陛下。” “关于此曲种种，卑职已经查明，且辰王殿下也已经第一时间证实过。” “那首曲子只有在那名女子手里才能起到作用。” “其他人即使学去了，也只是空有琴音，而无神效。” “这……” 其他人面面相觑。 洛枫又说道，“就像刘宇此魇说的那样，青天神炎和此曲都属于同一类规则的产物。” “各位仔细想想，我大虞皇室又有多少人能练成青天神炎？” “同理，自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那首曲子的神奇力量。” “……倒也是这个理。”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些麻烦了。” “哦？麻烦？” 老皇帝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何来麻烦一说？” “朕怎么看，这都是祥瑞之兆啊！” 老皇帝轻拍着龙椅。 “没听到那鬼东西说的吗？我陆家的青天神炎天然克制它们！” “而青天神炎……” 老皇帝看了看陆辰，笑说道，“老五的神炎火候，完全不输给朕年轻的时候。” “而且他才二十岁，才二十岁就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如此天分即使是当年的更始皇帝也有所不及！” “更始皇帝能力挽狂澜，我皇儿为何不能再续天命？” “况且老五一上任皇城兵主就揪出了此魇，发现了魇族的阴谋！” “虽说这里面有些巧合的成分。” “但就是这丝巧合，才更显难能可贵！” “否则那身怀另一魇族克星的女子早不弹晚不弹，非在此时弹奏，刚好让我皇儿察觉。”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我大虞乃是天命所归！连上天都在眷顾！” “任它魑魅魍魉有何阴谋，也只能再次倒在我大虞的万世荣光之下！” 老皇帝说得慷慨激昂，苍白的老脸上甚至都出现了一丝红润的血色。 好似大虞当真有着天助，乃是天命所归！ 众臣连忙恭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大虞万年！陛下万年！” “哈哈哈……” 一声声恭贺，令老皇帝龙颜大悦。 “对了，那个掌握奇曲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洛枫回答道，“回陛下，那女子名为辰曦，是宁州人士。” “辰曦，清晨的阳光么……倒是好名字。” 老皇帝思虑了片刻，“派一队人将此女保护起来，告诉她，接下来这段时间需要她暂居皇城协助我皇室。” 闻言，众臣纷纷意动。 这事儿他们愿意接啊！ 一个掌握了奇曲的异人，多接触接触总是好的。 但还没等他们主动请愿。 老皇帝便说道，“此事是由你们皇城守卫接洽，便由你们一系负责了。” 洛枫连忙接旨，“末将遵旨！” 安排了辰曦，老皇帝又看向了陆辰，“老五，此次能揭破魇族诡计，你这个皇城兵主功不可没！” “朕向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 “朕想想，你自小就爱好习武看书，四处搜集武学古籍……” “呵，这外面的东西，哪儿有我们自己的好！” 他笑说道，“我皇室陆家除了青天不易诀这镇族之法，可还有着不少历代皇族高手的绝学与心得体会。” “都是我皇族精挑细选，优中选优的精品，每一本都是经过了历史的检验。” “可比其他那些来路不明的功法高明了太多，其中更有着历代先辈的标注，大大降低了修炼难度，不容易练出问题。” 最后这句话，老皇帝语气变得深沉了些，又说道。 “这样吧，朕便允你纵观我皇室典藏，畅行无阻。” “你要是愿意，泡在里面睡觉都行！” 陆辰听出了老皇帝的话外之音。 ‘来路不明的功法’。 显然，他这位深藏不露的父皇已经看出了生死魔瞳的来历，在提点他。 “是，儿臣多谢父皇。” “嗯，你满意就好。” 老皇帝赏赐了陆辰，又对朝堂众臣说道。 “魇族之患迫在眉睫，今天就到这里，各位都回去早做防备。回去之后都翻翻族中古籍，找找关于魇的线索。” “争取早日找到它们的弱点，将它们全部揪出来，还我大虞一个清净！” “望众卿共勉之，莫让朕失望。” “臣等遵旨！” “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 在众臣的恭送下，老皇帝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浮世殿。 这一次朝会，大概是他这么久以来最满意的一次。 然而，刚一踏出浮世殿。 老皇帝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阴霾！ “……摆驾玄心宫。” “遵旨！” ------------ 第42章 妙法门被屠 浮世殿上。 老皇帝走后。 殿内依旧热烈的议论着。 说这般，道如此。 他们生活得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一个藏匿的魇族。 而且这魇族还跟太平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太平教背后疑似是他们在推波助澜，引发暴乱。 这让朝堂众臣们都嗅到了一丝丝不寻常的气息。 隐约有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先是太平教，现在又是魇族，我朝大地究竟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藏着？” “防不胜防啊……” “各位要是有什么关于魇族的线索，就别藏着掖着了，正值风雨飘摇之际，我等应携手共抗难关。” “要说线索……在下只知道，这东西怕阳光，白天一般不出现。然后就是怕我们武者的武道气血，若是有武道气血强盛的高手在，那鬼东西就不敢靠近。” “这个就算了，那两只魇都能在白天行动自如了。”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担心魇的杀人规则变化，你看看啊，以前是双方互相看见，打破了规则才能杀人。” “可现在根据诡案这一例来看，魇都不用管我们能不能看见，就可以直接下杀手。” “这就相当于它可以打我们，而我们却不能打它们，因为根本看不见。这样一来，就算是修为境界比魇高，也能被它欺负得死死的，这太不讲理了！” “要是真这样搞，岂不是说只有武道宗师才能击毙魇了？” “可武道宗师又哪是那么容易的？整个大虞才多少金丹宗师？” “普通人岂还有活路？” “应该不会……这个刘宇我们不是就看见了么？” “船到桥头自然直，与其操心那些玄乎的规则问题，各位还不如想想自家有没有魇族的鬼怪窃取了你们手下人的身份。” 有大臣直摇头。 “经过刘宇这么一个案例，我大虞又有多少位置得空缺出来？” “接下来还要防患魇族的入侵，唉，人手方面根本不够用。” 大臣们议论着。 大皇子陆蕴等人走了过来。 “大殿下。” 陆蕴点点头，“各位先生的忧虑，孤都听到了。” “我大虞接连遭遇太平教和魇族的反噬，在人才引进方面的确有些不足。” “所以孤跟各位兄弟一起商量过了，接下来打算将金秋大试提前。” “一来，通过金秋大试，我们可以尽快引进一批有想法有才干的能人异士。” “二来，也能通过这些能人异士拉拢他们背后的学宫学派，增强我大虞在江湖各派里的控制力。” “三来，通过此次金秋大试人才录用，昭示我大虞皇室为贤是举求才若渴，好挽回一些名声，引导民众。” “先生们以为如何？” “此法可行，还是各位殿下深谋远虑，微臣佩服！” “不过还有些细节方面……” 一众人在浮世殿上讨论了起来。 洛枫则凑在了陆辰身旁，“殿下，最近这局势越来越不太平了。” “您看要不要再召集一些人手，从陈家，落霞门等势力抽调一批高手来，防患于未然。” 陆辰随口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孤会待在皇族密库。” “这些事你看着办，若有拿不准的，你便派人传个信。” “是！” 陆辰离开了浮世殿，直接去了皇族密库。 皇族密库是整个皇族陆家的底蕴所在，有着重重封印与看守，从不轻易开放。 即使是皇子之尊，也只有在传下青天不易诀时才有机会进入。 其他时候，若无大功或皇帝恩准，皆不得开放。 这一次进入皇族密库，倒是来得好了。 因为随着陆辰青天不易诀的进境加深后，那密库里，他有个猜想一直有待求证。 其他臣工见状，便凑了上来围绕洛枫。 武皇子的性子是清冷了些，但他手下的人可不冷。 搭不上武皇子，能跟他手下的人先接触，也算曲线交好了。 今天这场朝会上，老皇帝的倾向可不要太明显。 太子储君的位置，五皇子陆辰已经是凭着至强的天赋与修为一骑绝尘！ 再不下注可就晚了。 “洛贤侄……” “洛少宗主，久违了……” “……” 洛枫从容的应付着，身为洛家的继承人，应付这种场面是他的必修课。 “……” “柳司主谬赞了，这都是我家殿下的指点。” “洛某以为……” “……” 浮世殿上，热火一片。 …… 丰州。 盘桓如潜龙沉睡的烈阳山脉。 丰州城大军踏破了山脉的天险绝阻。 数万铁蹄，气吞万里！ 直冲山脉顶端的妙法门。 踏踏踏…… “驾！驾驾！！” 领军的丰州城主严烈骑着日行万里的血烟马奔腾在大军最前方。 凝聚着致命一击的血色长枪直直朝着顶端妙法门的护山龟壳砸去！ 砰！ 长枪与护山大阵发出刺耳的爆裂声。 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在了大阵上。 “全军听令，今日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剿灭妙法门，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斩妙法门护法者，官升两级，爵进一阶。” “手刃妙法门门主副门主者，官升三级，爵进两阶！” “给我杀！！” “杀！！！” “……” 带着震天的气势。 千军万马发起了冲锋。 浩荡的烟云在军阵上空凝聚成了一尊血色的武神异像，散发着骇人的精气狼烟！ 他们踏入了妙法门的护山大阵内。 “……” “……” “吁！！” 万千铁蹄顿住。 “人呢？” “妙法门的逆贼们都跑哪儿去了？” 大军眼前，妙法门空空如也。 偌大的山门不知何时早已人去楼空。 “丰州之地，这帮逆贼怎么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跑？” “绝不可能。” 严烈摄人的眼神扫视着妙法门各个屋舍院落。 “他们一定还在这儿。” “找！” “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座找出来！” “是！” 大军立即冲入了妙法门内，展开了地毯式的搜寻。 没多久，便有了结果。 “报！城主！” “我们发现了大量妙法门人的尸身！” “嗯？尸身？” 严烈愣了愣，“带本座去看。” “是！” 严烈到了妙法门宗门大殿外。 地上躺了一具具干枯的妙法门人尸体。 严烈只是看了一眼，神色便凝重起来，“血肉被吸尽！” “这等手段……” 严烈立即腾空而起，武道金丹法力挥洒，找寻魇的踪迹。 “……跑了。” 严烈心头一沉，连忙吩咐下去，“快查查妙法门名录，看看有没有活口。” “城主，我们刚才已经数过，整个妙法门，除了门主以外所有人的尸体都在这儿了。” ------------ 第43章 列祖列宗保佑 “看这情况，他们应该是被特意聚集到了宗门大殿这里。” 几个副将扫视着整个妙法门。 现场的这些尸体上，很少有搏斗过的痕迹。 身上也没有能够挤出血肉的显眼伤痕。 “他们死得很快，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 “而且浑身上下也没有伤口……简直就像是某种蛊惑人心的邪教献祭仪式。” “再加上此地唯独少了妙法门主的尸体，恐怕出手之人就是他！即便不是，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几个经验丰富的副将只是几句话，便把事情推算还原了七七八八。 “这个畜生，恐怕是一早就计划好了，一旦皇城那边传来消息就动手，又用龟壳来故布疑阵，拖延时间。” “毕竟刺杀皇帝，不管成败都是死罪，他倒不如为了自己那不可告人的隐秘提前动手。” “这家伙可真狠呐！” “……” “眼下怎么办？还追吗？” 严烈看着远方，摇了摇头，“现在追可追不上了。” “先向全丰州发布悬赏通告，追缉妙法门主。” “晚些时候，本座自会向皇城那边说明此事。” “之后再看看皇城那边的消息吧。” “此事背后的门道可不简单。” 说罢，严烈骑上血烟马。 “留一军搜刮妙法门，能带走的都带走。” “其他人，跟本座一起去流云宗与副城主他们汇合。” “是！” 与此同时，另一边。 流云宗内。 副城主也皱起了眉。 他看着眼前倒了一地的尸体，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多少年没见过能耐这么大的鬼东西了。” “若让它继续吸下去，到时候只怕又是一场镜州之乱！” 前有太平教虎视眈眈。 现在又有这种鬼东西暗中窥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他叹了口气。 “传我军令，即日起，丰州全面戒严！” “各军将士务必注意丰州各地的诡案、悬案，尤其注重屠村屠城等叛逆举动。” “丰州麾下若有发现，立刻上报！” “知情不报者，斩！” “是！” 是夜。 一封急奏匆匆传入了皇城。 一份来自皇城的绝密指令同样传入了丰州，并下发至大虞三十六州各州城主手中。 …… 皇城。 林家锦绣府。 “辰姐姐，你那首曲子真好听，能教教我吗？” “好啊好啊，我也想学来看看。” “……你们啊，哪里是想学曲子？老身看呢，你们是冲着那位皇城兵主武皇子去的。” “林家婆婆您说什么呢？” “哈哈哈……你们这些小丫头，婆婆我都是过来人，哪里不清楚你们的小心思。” “这自古美人爱英雄，像辰王这样天资横溢，才貌双绝的当世英豪更是世间第一等。” “尤其是在眼下这动荡的局势里，像辰王这般男子，世上又有哪个女儿家不爱？” “老身若是年轻个几十岁，差不多也会跟你们现在一样。” “哎呀，林家婆婆……” 锦绣府中，传来一个个世家千金的娇声。 说着说着。 不久，她们便说起了辰王的选妃。 “说起来，辰王今年都二十岁了，却还未选妃。” “他醉心武学，在这方面的考量的确会比一般人迟一些。” “也不早了，都二十岁了，按照皇家惯例应该快了。” “哈哈哈……” 林家婆婆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个傻丫头呀，现在才想这些可晚了点儿。” 她挥着罗扇，“那王妃之位多少人都盯着呢。” “先是辰王的娘家繁花剑宗，剑宗的姑娘们可比外人多了机会与辰王相见，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又是辰王养母元贵妃身后的穆家，那穆家的女儿们可是出了名的柔情似水，温婉可人，就像咱们那位元贵妃一样，历来是深得帝心。” “再有朝中列位权臣家里的良配。” “元贵妃给辰王备上的选妃名录里，恐怕早就写满了。” “哎呀，婆婆！你说这话还让我们怎么聊嘛？” “好好好，老身不说了。” “……” 辰曦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看着，笑得十分含蓄温婉。 也不多说话，刻意去抢她们的风头。 客居皇城的她本就是借了别人的地，莫太失礼了。 锦绣府外。 下人来报，“小姐，皇城已经解除了封锁，现在可以自由出入了。” 辰曦点点头，便对锦绣府的人说道，“曦借居宝地，叨扰多时，今皇城既已解封，曦不便再打扰，这便告辞了。” “啊？辰姐姐这就走了？” “再多歇息几日吧。” “辰曦离家多时，恐怕家中二老已是心忧，自当早日启程回宁州，才好安他们的心。” “既然如此……” 这般说着。 锦绣府外传来一阵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辰姑娘留步。” “本将奉皇帝陛下旨意，请辰姑娘暂居皇城，有些地方我们可能会需要到辰姑娘协助。” 说罢，洛枫又紧接着加了句。 “姑娘放心。” “在此期间，我们皇城守卫会负责保卫辰姑娘的安全。” “姑娘若有什么要求，我们也当全力满足。” “期满之后，我们会亲自派高手送姑娘回宁州，绝不延误。” 辰曦会意，“是因为那首曲子？” 洛枫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洛某已在内城区为姑娘准备好了住处，还请姑娘移步一叙。” “那便劳烦将军了。” “请！” …… 云宫之中。 老皇帝忽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 “咳！” 他用手掩了掩口鼻。 抬手，一抹刺眼的暗红摊在了手心里。 “……” 看着手里的暗红之色。 老皇帝的眼神变得幽深，一抹对未来的担忧深深掩藏。 “朕的时间不多了……” 他轻轻一叹。 起身到了云宫后的书房内。 书房侧面，一幅幅充斥着强烈帝气威严的陆家历代皇帝画像高高挂起。 从创始帝陆星河，一直到他的父皇。 “……” 他看着书房内的画像，眼神有些迷茫，无定…… 许久，许久。 他才闭上眼，掩去了眸中的情绪。 再次睁开眼，眼中已满是坚定。 “……” 列祖列宗保佑！ ------------ 第44章 暗流汹涌 最后看了一眼陆星河与陆圣熙的画像，老皇帝离开了帝威弥漫的书房。 回到云宫，他手里拿起了一卷新送来的卷宗。 上面写着辰曦两个大字。 老皇帝翻开卷宗仔仔细细的翻看起来。 …… 皇族密库。 皇族陆家的核心之地，里面存放了整个陆家自开国以来的所有皇族高手绝学及心得。 乃是皇族陆家统治天下，威压四海的底蕴所在，重中之重。 “参见辰王殿下！” 陆辰一到戒备森严的密库大门，一众皇族族老便向陆辰行礼，“我们已经得到陛下的旨意。” “接下来，皇族密库会对您全部开放，畅行无阻。” “您请自便。” “嗯。” 陆辰嗯了一声，“有劳了。” 说罢，陆辰进入了金碧辉煌的皇族密库中。 一进门，一股股强大的武道意志便向着陆辰扑来。 而究其源，乃是一本本散发着奇光，被烙下了各自金丹印痕的皇族玄功！ 陆辰随意看了看。 嗯？ 他一眼便看到了入口最显眼处的几本古籍。 《走火入魔的解法》《被诅咒的武学》…… 陆辰拿起一本，随便翻了翻： 我陆家的青天神炎乃是一切邪恶不祥的最大克星！ 后世子孙若有堕魔者，陷入梦魇者，当及时摆脱魔怔之源，并善用神炎之力，时常净化己身，方可根除武道魔性。 “……” 这都不能叫暗示，已经是明示了。 陆辰回头看了一眼云宫所在的方位。 如果说之前，陆辰只是猜测老皇帝在背后主导着一切，引导皇子们走向正轨，掌控朝廷。 那现在可以说是实锤了。 他这位父皇是真正的影帝！ 不仅藏得够深，还骗过了所有人。 整个大虞，都被老皇帝的昏庸表象给蒙在鼓里啊。 他想的没错。 从武道茶会开始老皇帝就已经在考察各大皇子了。 包括如今的皇城诡案，只怕也是他利用太平教刻意为之的手笔。 他正在一步一步的引导皇子们，引导大虞朝廷去揭开那些尘封的隐秘。 不过…… 辰曦那首曲子和刘宇的暴露，似乎是在他这位父皇计划之外的。 因为陆辰能明显的感觉到，在针对辰曦与刘宇这件事上，父皇格外的急迫。 他在有心塑造一种天命信念，让所有人都相信陆辰的出现是大虞命不该绝，当如陆圣熙一样，力挽狂澜，为大虞再续天命！ 而辰曦这个意外的‘魇族克星’到来就是天注定来帮助大虞的吉兆，是大虞……或者说人族命不该绝的证明！ 一如当年更始帝销毁魇族痕迹那样，消除恐惧，阻拦绝望！ “绝望和恐惧么……” 陆辰无言的笑了笑。 “呵。” 抬手将手里的古籍重新放回原位。 他清冷的眸子中下起了凛冽如冬日的灭绝寒雪！ “有孤在，这大虞……” 蟒袍轻舞。 陆辰向着密库深处走去。 “乱不了！” …… 此后几日。 大虞风平浪静。 没有诡案的发生。 也没有逆贼的叛乱。 在经历了一次次朝廷大清洗，揪出了诸多蛀虫，由十三位皇子掌控朝堂中枢后。 大虞朝廷便颁布了一条条利民政策，缓解民生，促进大虞国力的兴盛。 这条日渐离心衰落的巨龙，似乎终于在一段时间的浑噩后，苏醒过来，走上了正轨。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又是一日秋风好。 皇城那边再次传来了好消息。 “什么！？你说金秋大试提前了？而且还增加了扩招名额，降低了参考条件？” “那可不，十三位皇子都是求贤若渴唯才是举的贤良，他们为复苏朝堂活力，不错过散落在我大虞各地的沧海遗珠，特地将金秋大试做了这些改良。” “看得出来，这十三位皇子都是有着贤君之心的，之前那些利民政策，也大多出自他们之手。” “有他们在，咱们大虞老百姓的日子是会越来越好，越活越有盼头了。” “诶，李大才子，你上哪儿去？” “小可回家读书去，这次金秋大试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你这年年落榜的，还是别去了，我怕你真当了官，给咱们县丢人。” “什么话？什么话？李某此前落榜，那是因为朝堂昏庸官场黑暗，不认才华只认财华！ 这一次有各大皇子监督，更有武皇子这位顶级宗师坐镇皇城，谁人敢乱来？李某不可能再落榜。” “你们就瞧好了，等着小可官运加身，衣锦还乡吧。” “哈哈哈……” “……” 各地民风又淳朴了些。 再次苏醒的巨龙，蒸蒸日上。 然而…… 在这平静的外表下。 各州各郡多出来的巡逻卫队，以及他们高频率的排查，日日夜夜的防患。 却透露着这平静之下的…… 汹涌暗流！ …… 无涯学宫。 严夫子结束了一天的授课。 “金秋大试在即，接下来的授课暂且搁置，做好你们各自的准备。” “这一届金秋大试非比寻常，它的意义，你们应该都明白。” “老夫在这里，预祝学生们都能一路高歌，得偿所愿，切莫留下一生的遗憾。” 众学宫学子连忙回应道。 “是，学生当谨记夫子教诲！” “嗯。” 严夫子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便出了教宫。 “老严。” 抬头，另一个夫子叫住了他。 一脸凝重。 严夫子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 “……先去主殿，宫主有话交待我们。” 宫主？ “……”严夫子皱了皱眉头，“走吧。” 两人快步到了学宫主殿里。 殿内已经坐了不少人。 夫子们几乎都到了。 “宫主。” 鹤发童颜好似得道老神仙的宫主一挥手，两张椅子落到了两人身后。 “都坐。” 待两人落座，人都到齐，宫主才说道，“这次召你们来，老夫是有一件关乎我学宫未来走向的大事要交待。” “……是关于大虞和太平教的选择？” 宫主点点头。 “没错。” ------------ 第45章 真正的青天不易诀 “还是它。” 严夫子当即说道，“可我们不是已经决定了要下山助力皇庭？何况金秋大试的各项规章，我们都已经交待下去了。” 老宫主抚了抚花白胡须，“人算终不如天算，有些事当应时而变。” “此次金秋大试，我们无涯学宫不参加了。” “这……” 一众夫子面面相觑。 “宫主，这不好吧？” “我辈读书人，行的是君子之仪，教的是良正之道，怎能做出尔反尔之事？” “尤其我无涯学宫还是丰州文道魁首，是丰州读书人的精神信仰。” “我们答应了参加金秋大试，话都已经放出去了，临时反悔，天下人会怎么看我无涯学宫？” “我学宫还怎么敢以文道魁首自居，怎为万万读书人做表率？” “不成，不成啊！这实在有辱礼仪，有辱气节！” “……” 夫子们开始引经据典，据理力争，不同意宫主临时反悔的行径。 老宫主让他们吵。 吵够了。 等主殿内安静了些。 他才慢慢说道，“这也是文道联盟的决定。” “……” “什么？” “这……文道联盟的决定？” 文道联盟是大虞境内各大学宫学府联合组建的一个类似议会的存在。 起初只是被几个学府用来交流学术，共研文章商讨议题，就类似其他武斗派的七宗大比，丰州会武等活动。 后来随着加入的学府学宫越多，联盟得到加强，便变得正式了不少，被赋予了维护大虞境内的学术风气，引导文道发展的权力。 而如今，随着几大顶尖学府学宫的入驻，文道联盟各家关系更紧密，也更具权威，能够代表整个大虞文道，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往往文道联盟做出了决定，那此事便无更改。 众夫子听闻是文道联盟的决定后，纷纷变了变脸色。 因为无涯学宫的临时反悔，跟文道联盟做出决定，那根本不是一个性质的事儿。 前者还可以说是宫内发生了变故，临时有事来不了，损损声誉。 可后者…… 想想看，今年金秋大试本来好好的，朝廷各部也在进行相应筹备。 可现在却突然告诉你，原本要来的学府学宫集体不来了！ 这是什么？ 这是在给朝廷上眼药！ 想反啊？ 一时间，夫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许久。 严夫子心下一叹，又不死心的问道，“敢问宫主，此次联盟表决，有多少人通过此提案？” “八成。” 八成！？ “难道是那几个顶尖学府……” “除了正阳学府弃权，其他三大学府全都赞成，不参加金秋大试便是由他们提出。” 那就不奇怪了。 大虞四大顶级文道势力，有三个都赞成，底下的人怎么可能不跟着一起？ 弄清了文道联盟的表决，严夫子便不再有问。 他知道，此事已经成了定局。 “……” 回去的路上，严夫子看着身周熟悉的学宫环境，心里却莫名的觉得陌生。 “……唉。” 他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来到了自家学生墨文居的书房外。 “文居。” “夫……子？” 墨文居转过头，一眼便看见了严夫子脸上的复杂凝重之色。 心思敏捷的他，一下便想到了刚才所有夫子都被召去主殿的事情。 “……夫子，您可千万别告诉学生，我们无涯学宫临时反悔了。” 严夫子看着墨文居，眼中神色复杂至极。 他就这样看着墨文居，看了许久。 许久，才说道，“准备一下，离开无涯学宫吧。” 严夫子转过身，“你这厮竟然背着老夫辱骂师长，鱼肉百姓，目无法纪！” “从今天开始，老夫将你逐出师门，你不再是我无涯学宫的学子。” “出去之后，也不得再以老夫弟子自居！” “滚吧！” 墨文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霎时如遭雷击，“夫子，您要赶我走？” “学生……能去哪儿？” “自然是去你想去的地方。” “你书房里的东西，都是我文道联盟之物，你不得带走。” “半刻钟后，老夫若是再看见你，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说罢，严夫子一甩袖袍离去。 墨文居呆在原地愣了半晌。 片刻，他才看了看书房，看了看严夫子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学宫主殿的方向。 “夫子……” 他立马动起了脚步。 快步离开了学宫，找到宫外的血烟马骑上。 “驾！” 墨文居快马加鞭，一路疾驰，朝着大虞皇城的方向进发。 “驾驾！！” “……” …… 皇宫。 皇族密库。 最核心的封印密室内。 陆辰随手破开禁制，再一次看见了他们陆家祖传的天下第一神功《青天不易诀》。 它正悬浮在半空，被一层层金光，一顶顶琉璃玉盏包裹。 通体散发着恐怖至极的武道真意。 丝丝缕缕的神光缠绕交织，凝聚成一尊尊凶威滔天的异象，摄人心魄！ 不过陆辰此次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它。 他此来是为验证一个猜想。 陆辰此前就了解到，皇族现在修炼的《青天不易诀》是更始皇帝陆圣熙优化改良后的版本，为的便是让皇族中人修炼起来更简单，更容易破境。 但优化改良《青天不易诀》这门天下第一神功可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工程，并不是说想改良就能改良的。 并不是陆辰看不起先祖，而是青天不易诀这门天下第一神功本身就已经足够优秀，足够霸道，也足够精简！ 即便是以陆辰如今推演到第十一层的境界，也很难在保持威力不变的情况下，让青天不易诀变得更通俗易练，又何况是陆圣熙？ 所以陆辰敢断定，陆圣熙必然是凭着自己的理解，大量删减了始祖皇帝留下的神功原本，用降低神功威力和霸道的方式来换取修行的容易。 既然如此，那神功原本也一定存在于皇室中。 毕竟，陆家3000年前能出一个陆圣熙，3000年后为何不能再出一个？ 他定然是为防止陆家后人好高骛远，将神功原本用特殊的手法藏了起来，留给下一个‘陆圣熙’！ 如此…… 陆辰看着金碧辉煌，琉璃神光充盈的核心密室。 一道璀璨至极的纯青光芒笼罩了陆辰。 以他为中心向着整个密室蔓延开来！ 轰！ 风暴乍起！ 轰…… 轰隆隆！ 大地在震颤！ 天空在嗡鸣！ 一大片青气突然浮现，显化青天。 一轮烈日与一弯清月在青天中若隐若现。 永恒的照耀人间大地！ 第九层，青天不易！ ------------ 第46章 明皇曲 在青天不易状态下，陆辰仿佛化身为行走在人间的神，体表散发着莹莹青光，琉璃无瑕，无尘无垢。 他以人神之身再度观察起了整个密室。 眼中，一枚枚金色符文霎时浮现！ 看到这些金色符文，陆辰便知自己的猜想没错。 “找到了。” “真正的青天不易诀！” 陆辰当即仔细观摩起了这些金色符文。 “……” “竟然删减了这么多。” 始祖留下的真正的青天不易诀大致可分为两种道，一是日相，主镇压御敌，二是月相，主杀伐进取！ 更始皇帝却只保留了日相的镇压御敌，而月相一道的高深法门与手段，几乎被他删得只剩下了最基础的部分。 不过。 “……确实也该删。” 以陆辰如今的境界和武道见解，只是匆匆看了几眼，便肯定了更始帝的做法。 若是不删，照始祖留下的版本来练，陆家后人里能练成第七层的都是凤毛麟角了。 现在嘛，好歹还有两成的人能练到第七层，整体上提升了陆家子弟的实力。 看着眼前的金色符文，陆辰渐渐看入了神。 他对青天不易诀的理解掌控，也随着缺失经文的补充而得到增强。 缺失的月相手段正在陆辰高超的日相境界带动下，飞速提升着。 相辅相成，日月一体！ …… 皇宫校场。 一大堆人被带到了校场。 校场外层，禁军环绕。 中层，皇城守卫的洛家精锐们封锁。 内层，各大皇子及其门客绕于场中，警惕的看着被带过来的这一大群人。 这些人，都是各家各族挑出来，有可能被篡夺了身份的可疑人物。 他们被集体送到了皇城校场上，接受身份验明。 校场龙台之上，老皇帝亲自莅临。 他看着台下已经准备好抚琴，让魇显露真身的辰曦。 眼底深处，烈日与明月俱在。 身旁老太监恭敬的凑过来轻声说道。 “陛下，都准备好了。” 老皇帝点点头，“那就开始吧，让朕好好瞧瞧，这些鬼东西都是怎么显露真身的。” “民女遵旨。” 老皇帝话落，辰曦便拨动了琴弦。 舒缓的琴音再一次静静流淌。 琴音如流水，缓入校场中人的耳中。 片刻。 人群中便有人轻轻颤抖了起来。 他们的脸也开始扭曲。 见此，各方纷纷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紧紧盯着那些出现异常反应的可疑人物。 “……” “别弹了！” “……我叫你别弹了！！” 下一刻，人群爆发！ 一道道散发着阴森黑气的鬼影冲了出来，直直朝着弹琴的辰曦而去。 “滚开！” 早已做好准备的卫士们即刻抽刀上前一刀砍了过去。 鬼影们被卫士们围攻，又遭到琴音洗涤，转眼间便被压制。 扭曲难忍的跪倒在了原地。 “……啊！！” “这见鬼的明皇曲！” “竟然是真的！这遭瘟的曲子竟然还没失传！啊啊啊！！我要疯了！！” “别弹了！！我叫你别弹了！！” “……” 显露真形的魇们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整个已经扭曲成了一团，浑身伤口爆裂，滴着一团团漆黑粘稠的血液。 龙台之上，老皇帝见校场之中的魇都已经暴露，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异常。 便让辰曦停下，“停下吧。” “是。” 琴音消散。 校场中的魇们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如解脱了般。 “你！刚才说到了明皇曲？” “你知道这曲子的来历？” 老皇帝指了指其中一个鬼气最为阴森的魇。 侍卫们连忙将其锁住。 被锁住的魇缓着粗气。 缓了好半晌，才抬头，露出了一双阴狠毒辣的怨毒黑眸。 它没有理会老皇帝，而是看着辰曦。 众人连忙挡在了辰曦面前，防止它有意外手段暴起。 见此，魇不屑一笑，“呵。” “明皇曲的传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呵呵呵……等着吧。” “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让这该死的曲子彻底消……” “啊！！！” 话音未落，一道道青色的火焰便燃烧在了魇的鬼体之上。 “朕虽老，却非动不得这青天神炎！” “明皇曲是什么？给朕从实招来！” 魇虽痛苦至极，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吼，令闻者为之汗毛乍立。 但嘴里却不吐出除了吼叫之外的半个字来。 直到火焰烧尽，鬼体无存，它也用那双怨毒的黑眸紧紧盯着被众人保护起来的辰曦，表明它们灭尽明皇曲的决心。 老皇帝怒火愈盛。 他看了一眼其他显露形体暴露真身的魇。 “该死的，数量还真不少。” “难怪这天下各个都不听朕的话了。” “好，好，好得很呐！” 老皇帝一甩袖袍，离开了校场，眼不见心不烦。 只留下了一句暴怒的， “都拖出去，给朕斩了！” “遵旨！” “臣等恭送陛下！” 老皇帝离开。 校场上的魇也尽皆伏诛。 浓稠的黑血流了满地。 啪嗒啪嗒…… 人头滚落。 这让其他被一起拉来的人胆战心惊。 唯恐连自己一起砍了。 收拾了暴露的人皮魇。 “各位殿下，其他这些人如何处理？” 一众皇子看了看剩下没被琴音影响的正常人。 他们连忙跪求恩典。 “殿下开恩！殿下开恩！” “我等都是忠于大虞，忠于朝廷的忠良啊！” “……” 陆蕴想了想，走到辰曦旁边，“辰姑娘，为防人皮魇具备其他什么特殊手段能抗住片刻的琴音。” “保险起见，还请你继续弹奏一段。” 陆蕴对辰曦很是客气。 眼前这人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女儿家，但却是唯一身怀对魇绝技的‘能人异士’！ 在这魇族窥伺的当下，此女可谓是稀世珍宝。 尤其是明皇曲传人这个身份…… 陆蕴虽然不懂明皇曲是什么。 但作为一门能跟陆家青天神炎一起克制魇族的规则级绝学。 这个传人的身份就不会简单。 如此人物，客气一点最好，未来如何可说不准呢。 辰曦点点头，便继续弹奏起了被魇称为明皇曲的曲子。 悠扬的琴音持续了许久。 剩下的人也毫无反应。 ------------ 第47章 临时计划，突袭皇城 “这些人应该是没问题了。” “抛开了被魇取代的嫌疑，能被挑出来的这些人，也算是天赋异禀的贤才。” “再考察一下，如果品性上没什么大的缺陷，可以考虑放到地方上任用。” “嗯，前些阵子把皇庭中枢清洗了一番，连带着拔出一大片地方上的暗子，现在地方上也比较缺干净的人手。” “……再等等吧，等到金秋大试应该就能缓解现在的人才缺口。” “……” 众皇子见剩下的人在琴音中坚持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异样，便都松了口气，开始讨论他们的去留安排。 商论完毕，陆琅和陆蕴为首的皇子们又对擦着额头薄汗的辰曦说道，“今日辛苦辰姑娘了。” “那些鬼物的话，姑娘切莫放心上。” “在我皇城之界，此等宵小还不敢嚣张，我皇室必定会尽全力保护姑娘，必不使我为我大虞流血流泪的忠良寒心。” 辰曦微施一礼。 “民女是大虞的一份子，自小承蒙国恩，如今国家危难，又有幸得了这般能力，自当为家国贡献绵薄之力。” “不敢居功。” “好！辰姑娘不仅才貌双绝，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倘若我大虞人人都有姑娘这般见识与胆色，又何愁我大虞不能万世而明？” 皇子们不吝夸赞。 辰曦却只是含蓄的笑着，不因皇子们的夸奖而兴兴然，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委婉的客套一番后，她便告累辞别，在洛枫等皇城守卫的保护下离开了校场。 看着辰曦离去的背影。 十皇子突然对二皇子说道，“二哥，此女如何？可能入得你的法眼？” 二皇子好酒色，人人皆知，其麾下别的不多，唯独美女成群！ 如今面对辰曦这等才貌双绝，有着江南第一美人之称的绝色，又怎不动心？ 然而，出乎意料。 二皇子都没有看辰曦一眼，只是哈哈笑了笑，随后拍了拍十皇子的肩膀。 “小十啊，你还小，没长开。” “二哥劝你，那些大人的肮脏东西，最好是别乱学。” “学不会是一方面，用不好……那更是弄巧成拙，把自己的东西给玩儿坏了！” 他拍着十皇子的肩膀，随后头也不回的招招手，搂过两个候在校场外的侍女，一人亲了一大口。 “走走走，今天轮到谁了？孤有个大宝贝给你们开开眼。” 二皇子说着浑话离开了校场。 一众皇子则是哭笑不得。 “这个老二，整天像什么样子？” “不像话！” “……” 只有十皇子微微铁青着脸，笑得很是僵硬。 啪啪。 又有人拍他的肩膀。 转头，是温文尔雅的三皇子陆琅。 他轻声说道，“小十，你二哥他可能是我们这些人里活得最通透自在的一个。” “有时候，你可以多向他学学。” “想开些。” 陆琅对着十皇子点点头，又说道，“三哥要去礼法司检阅金秋大试的相关流程，人手不够，你陪三哥去，就当帮三哥一个忙如何？” 十皇子这才点点头，“三哥盛情邀请，弟怎敢拒绝。” “走吧。” 校场内便一个个散去。 …… 丰州。 某座古老的名山古迹。 清风徐来。 一个全身被黑袍笼罩的神秘人物站在半山凉亭中，遥望丰州之后，那座雄伟壮观的古老皇庭！ 而其身后，一个个太平教徒躬身等候。 凉亭内，静默无言。 一直到半山凉亭外，一个太平教高层走来。 “护法，已经确认过，明皇曲的确再次现世。” “我们在各大家族里安插的人皮魇都被拔掉了。” “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恐怕会……” 被称为护法的神秘黑袍人忽的说道，“我们的计划本就进行得太顺利了，简直是有如天助。” “现在的这点挫折，才是本座预想中该有的正常表现。” 太平教高层愣了愣，“正常？护法您的意思是……” “最近发生的事，让本座心绪难宁，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我们太平教内部，怕是一直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纵着……你看不见，也察觉不了。” “因为这只大手所做的事，的确是在反大虞，也的确是在推翻这个古老的皇朝。” 太平教高层皱了眉头，他不懂，既然的确是在反大虞，那这不是件好事吗？ 没等他想明白。 护法便突然冷不丁的问道，“现在皇城附近的四州，有多少魇可为我所用？” “大约有三百。” “三百，真快啊！” 护法说道，“今夜准备一下，本座要趁着夜晚对魇的加持，对皇城发起一次临时突袭。” “目的有四个，一，除掉明皇曲传人这个不稳定的威胁因素。” “二，除掉陆辰这个有可能成为第二个陆圣熙的陆家天才。” “三，制造混乱，将魇聚集在皇城，进行大面积扩散，让皇城所有人都知道魇的存在，进一步散播恐惧。” “……” 太平教高层静静听着，但半晌也没听见下文。 不是四个目的吗？ 四呢？ “记住了吗？” “……” 高层抿了抿嘴唇，且不提您没说的四，光是这个二，他也不现实啊！ 除掉陆辰一个天人感应境的顶级宗师？ 就算有入夜的加持，这三百只魇面对陆辰也完全不够看呐！ 而且您这计划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皇城虽然被那个昏君霍霍得底子薄了，但有着陆家宗室的存在，若非宗师之上的高手亲自出马，又怎能撼动皇城？ 还是说您要亲自出手？ ……可就算您亲自出手，靠着魇族之力，能暂时绕开了丰州各大强者进入皇城。 但有着陆家宗室和皇城禁军的保护，也完全足够皇室嫡系出逃崇州令烈山王这位武道天人前来救驾，镇压叛乱。 最后除了让皇室丢个脸外，根本一无所获，反而还暴露了我们的行踪，消耗了力量，令皇室更加警惕，可谓是得不偿失！ 事后若是让教中其他护法和教主他们知晓，只怕…… “嗯？” “是，属下明白，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一旦有个好歹……” 护法转过头，凌厉的眼神透过黑袍的兜帽直勾勾盯着他。 “此次行动一切后果，自有本座一力承担，你等不需关心意义和成败，只管按计划行事。” “属下遵命！” 太平教高层立即带着一部分人下去紧急安排今夜的突袭行动。 …… 深夜的皇城。 万籁俱寂。 空荡的小街小巷上，只有一队队皇城守卫时不时巡逻而过。 一切都如往日般平常。 等待第二日的破晓。 直到…… “啊！！！” “鬼！鬼啊！！” “救命，救命！救救我！！” “……” 一声声恐惧至极的嘶吼打破了夜幕的沉静。 血腥与恐慌在沉眠中爆发！ 皇城守卫们立即闻声而动，所有巡逻队紧急奔向嘶吼声传来的方向。 ------------ 第48章 武道天人！ “出事了！” “快！跟上！” “……” 巡逻队奔赴在沉静的外城区。 砰！ 他们猛的推开门。 便再次看到了曾经那熟悉的，满地的干枯尸体。 诡案，再次发生了！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它们还在！ 就在他们眼前隔空杀人。 只是肉眼凡胎的他们，看不到。 而且还不止这一处。 是大面积，大范围的作案！ 简直就像是某种入侵！ 众守卫神色顿时沉了下来。 出大事了！ 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 …… 皇宫。 云宫之中。 老皇帝正沉迷于酒色。 “陛下……陛下您快来追我呀。” “呵呵呵……” “美人儿慢些，快让朕好好瞧瞧。” “……” 老皇帝蒙着眼，追着云宫内的美姬们嬉戏。 似乎是快活着的。 但今晚的老皇帝，动作却格外的僵硬。 “报！报！！” “陛下！陛下！不好了！！” 正当老皇帝享受着极乐之时。 云宫外，传来了侍卫焦急的禀报声。 老皇帝扯下蒙眼的丝巾。 露出不耐的神色，“没用的东西，整天报啊报的。” “就不能让朕好好的歇歇？” 身旁的美姬们见老皇帝发了怒，便忙劝道，“陛下，也许是有什么紧急的军情。” “……宣！” 侍卫跑了进来，一进入云宫，开口便是石破天惊。 “陛下！魇族入侵！” “我皇城遭到了魇族的入侵！” “它们现在正在外城区疯狂屠杀。” “有些个甚至已经进入到了内城区，即将进入皇宫！” 老皇帝闻言，神色猛然大变，“你说什么！？” “魇族入侵！？” 他大吼道，“皇城守卫呢？我大虞的忠良呢？” “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竟然解决不了区区一些小邪祟。” “都让那肮脏的鬼东西打到我大虞家门口了！” 侍卫连忙解释道，“陛下，那些鬼东西，我们寻常人的凡胎肉眼根本看不见。” “它们的进入无声无息。” “眼下皇城守卫和朝廷要员们已经全部出动，以武道气血逼退魇族。” “但它们不见形体，防不胜防，应对起来收效甚微，时常突破防御线。” 闻听此话，一旁的美姬们也变了脸色。 这……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皇帝在云宫内气得来回踱步。 “反了！真是反了！” “区区一群小邪祟，竟然能把我堂堂大虞中枢给搅得天翻地覆！” “呵，当真以为我皇族无人不成？” “皇庭，有朕，有朕的老五这尊天人感应宗师，还有宗室的族老！” “一群邪祟岂能翻天？” “传令陆家宗室，令那几位闭关坐镇中枢的宗师族老……” “报！！” 老皇帝话还没说完。 又是一声急报。 “报！陛下！” “内城区出现了一尊可以显露形体的大魇。” “而其模样，正是妙法门门主！” “各大机要的高手正在尽力抵挡，但对方疑似是宗师之上的存在，不可力敌，如今战线正在极速压缩。” “臣恳请陛下以龙体为重，暂且退守至崇州。” “什么！？” “宗师之上的大魇！？” “那岂不是……” 老皇帝急了。 身旁的美姬也急了，她们连忙劝道，“陛下，宗师之上的大能者不可力敌，我们还是尽快召集各大皇子和宗室高手暂且退居崇州吧。” “崇州有烈山王这位武道天人在，我们可以在前往崇州的途中，令烈山王前来救驾。” “想来不用多久，我们就能重返皇庭了。” “是啊，陛下，龙体为重，我们不必争这一时之快。” “……” 美姬们劝说着老皇帝。 老皇帝犹豫了。 在她们看不见的眼眸深处，一丝挣扎反复隐现。 突然。 云宫之外，一道刺眼的绚烂阳光破入了皇宫！ 日夜颠倒！ 天， 亮了！ 老皇帝瞳孔猛然一缩。 他一步踏出了云宫，直面天上的太阳。 这才发现，除了太阳之外。 还有一弯皎洁的清月！ 此时，日月同天！ 青天通明！ 而在这日月的中心，一道熟悉的人影缓缓踏着日月而来。 一步一日月。 如神灵般降临人间。 “……青天……” “日月明！” …… 皇族密库。 正在参悟完整版青天不易诀的陆辰忽的停下了。 他看向了皇宫之外。 眸中日月浮现。 似是透过了无尽虚空，看到了外界的真实。 “……终于跳出来了。” 不怕你跳，就怕你不跳。 因为你只要跳出来了，那在陆辰眼里，就只是一个活靶子了。 嗡…… 虚空波动。 他消失在了密室内，升入了黑夜高空。 俯瞰脚下的皇城，看到了那只背负着双手，在内城区闲庭信步，肆意猖然的魇。 “呵呵呵……” 裂着夸张的黑色血口，它的怪笑声传遍了整个皇城。 它的身后，群魔乱舞！ 一道道黑气遍布皇城。 一只只魇猖獗屠戮。 如九幽地狱跨界而来！ “皇城……呵呵呵……” “昔年，我在你脚下颤抖。” “今日再见，不过一……” 话音未落。 天空中，日夜颠倒。 深邃的黑夜霎时转化为白天。 一轮烈日，一弯清月高挂于青天之上，威压寰宇之内！ 刺眼的光芒如同锋利的刀刃降下！ 一刀一刀切割着所有邪祟的躯体，消磨镇压它们的黑气。 “啊！！！” “……” 皇城子民的哀嚎声不再。 横行霸道的魇们却鬼叫了起来。 形势瞬间逆转！ 妙法门门主以手掩面，躲避那刺眼至极的光芒。 眼中，深深的骇然之色遍布了漆黑的瞳孔。 “改天换日……” “天人！真正的天人！” “皇宫里竟然还有一尊天人藏着？” “这怎么可……” 它发出了惊惧的怒问。 可当他看到日月之中，那尊一步一日月，横渡虚空而来的伟岸身影时，口中的不敢置信瞬间消弭。 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化去的恐怖震撼！ 它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喉咙里堵着发抖的颤音。 “陆……” 铮—— 噗……嗤—— 妙法门主眼中，那尊伟岸身影投来了冰冷的注视。 天地间，一柄无形之剑霎时透过了它的身体！ 它微微一低头。 世界便开始天旋地转。 待到尘埃落定，世界平息之时。 它…… 看到了一具无头的黑色躯体。 “……” 一眼万年！ ------------ 第49章 金色光雨 此后，它的世界便失去了颜色。 眼中的神采也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寂静无声。 “……” 日月同天，阳光灿烂。 本是生机盎然热闹时。 但此刻的皇城却陷入了一片死寂。 坚守防线，抵御着魇族入侵的皇城高官将士们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地上那尊尸首分离的无头尸体，再抬头看看踏着日月而来的那尊伟岸身影。 脑子里一片混乱，心中海浪起伏，一时皆无言，不知究竟怎个滋味。 刚才那尊长相酷似妙法门主的大魇可是在皇城里闲庭信步，视皇城守卫与他们诸多皇庭高手如无物的。 多少明意巅峰的高手一拥而上，却被它随手一拍，纷纷击溃！ 只是这一个照面，他们便知此大魇的强大远超宗师之境，就凭皇城如今现存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抗。 其所向披靡，非真正的武道天人降世不可挡！ 否则他们也不会立即让人上报皇帝陛下，请陛下立即退居崇州，让烈山王来救驾，收拾残局。 可现在，就是这般强大，这般恐怖的大魇，竟然被天空中那位一个眼神强势击杀！ 他，就仅仅只是看了它一眼啊！ 一个眼神就能灭杀一位宗师之上的大魇。 如此实力…… 嘶！！ 将士高官们震撼。 皇城内家学渊源的老一辈们更是觉得惊悚。 一般人不识货，可他们还能不知道这独步天下的绝世神功？ “日月同天，改天换日！” “错不了！这是皇族绝学第八层，青天日月明的境界啊！” “青天日月明……多少年了？” “自从崇德帝驾崩后，我大虞已有近八百年无人能够参悟这玄妙境界，再现青天日月明的移天换日之能！” “而今，竟然……竟然……” 看着天空中，那位一步一日月的年轻身影。 一帮皇城宿老们嘴唇颤颤，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中满是无以复加的震撼！ “不可思议……” “辰王，才二十岁啊！” “二十岁就参悟了青天日月明，抵达独步天下的武道天人之境……” “……即使是当年的更始帝也遥遥不及啊！” “苍天呐！我大虞果真是天命所归？每到这皇朝衰亡大厦将倾之时，便有一位绝世人物降生，力挽狂澜？” “幸哉，幸哉！天佑大虞！” “……” 另一方。 群魔乱舞的魇族。 “！！！” 见到妙法门主的身死。 群魇惊愕。 死了？ 死了！！ “啊！！！” 魇畏惧破胆，发出了震恐的吼叫！ 它们顾不得吸食气血，制造混乱。 转过头便使出了浑身解数玩儿命的逃！ 快！再快一点！ 然而，它们的逃窜又怎么能逃得过日月的光辉？ 嗡—— 天空中。 太阳和月亮的光芒越来越强盛，越来越刺眼。 原本如刀割的光线愈加锋利，愈加炽热！ 哗啦啦…… 天空中下起了金色的雨。 这场雨很大，覆盖了整个皇城，冲刷着一切邪恶！ 密密麻麻的雨中。 入侵的魇族无声无息的被冲掉了形体，灰飞烟灭！ “……” 有人用手轻轻去接。 才发现那不是雨，而是有如实质的光芒！ 片刻，雨停了。 天却没晴。 失去了日月的光辉。 皇城再一次进入了黑夜中。 …… 半个时辰后。 皇宫。 浮世殿。 皇城所有官员与各大皇子齐聚。 浮世殿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眼角余光看着十三位皇子中，那尊最独特的高大修长身影。 龙椅之上，老皇帝也上下打量着陆辰。 各大皇子们也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 此刻的陆辰就好似一个稀奇的绝世珍宝，引来无数人的觊觎。 时而有人轻轻的嘶声感叹，时而有人啧啧称奇。 沉默的浮世殿上，一种十分微妙的复杂情绪静静的飘荡着。 许久。 老皇帝才开口说道，“老五啊。” “儿臣在。” 陆辰静静的回答道。 “……” 老皇帝罕见的又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刚才斩杀大魇所使的手段，可是我陆家绝学的第八层境界，那武道天人才能参悟领会的玄妙之境，青天日月明？” 听到这话，众臣也顾不得用眼角余光扫视，各个都微微转过头，等着陆辰的回答。 尽管他们可以确定，那就是青天日月明的境界。 但有些话，从正主那里得到答案，程度是不一样的。 “正是。” 听到这两个字眼从陆辰口中脱出。 在场众人脸皮都抽了抽。 还真是…… 他才二十岁啊！ 二十岁的武道天人？ 这得是武圣人转世啊！ “……” 龙椅之上，听到陆辰肯定的回答，老皇帝便发出了幽幽一声感叹。 “八百年了，八百年了……” “继崇德帝之后，我陆家后人里终于又有一个天骄领悟了这无上玄境，再现我皇族神功的辉煌！” “好，好，好啊！” 听见老皇帝的赞叹。 群臣也连忙附和。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恭喜辰王！贺喜辰王！” “天佑我大虞，天佑大虞啊！” “有辰王殿下在，我大虞定当扭转乾坤，再续万世太平！” “……” “……” 群臣拍着真情流露的马屁。 老皇帝却是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 “朕让你们说话了吗？” “……” 众臣立刻又低下头。 “一群没用的东西！” “平常各个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又是如何的智谋了得，眼下，魇族都打到我大虞家门口，甚至差点儿破皇宫而入了，你们才反应过来！” “今天若不是我皇儿在，施展青天日月明的天人手段力挽狂澜，我大虞皇宫就要被人攻破，弃城而逃了！” “届时，天下人会如何看我皇族的笑话？太平教那帮狗东西又会怎样嚣张？” “啊？” “就靠你们这些个废物，还万世太平……太平在哪里？” “靠你们嘴说吗？” 老皇帝怒骂。 众臣都缩着头。 虽然他们有很多话想辩驳，但经验告诉他们，老皇帝骂人的时候最好不要跟他对着干，否则下场比死还难！ 三皇子陆琅站了出来，“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 “此次魇族入侵其实并不能怪朝堂诸君。” ------------ 第50章 我皇儿天下无敌！ “实在是我们大虞对于魇族的了解太过稀少，应对手段不足，这才让魇族趁虚而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有就是皇城的底子，实在是被您老人家祸害得太薄了。 有才干的忠臣干将，不是被您下放，就是被您派去戍守边疆。 皇城哪还有多少能人异士可用？ 陆蕴也劝道，“启禀父皇，三弟所言的确如此，儿臣了解到，那些魇其实并不强大，但它们胜在奇诡，胜在我们肉眼凡胎无法窥见其形体。” “这才无法抵御。” “否则只凭这些个小魇，又怎能瞒过我皇家的诸多眼线，绕开各大防御线，抵达我皇城中枢？” 其他皇子也纷纷说道，“是啊，父皇，请您息怒！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寻到克制魇的方法，如此抵御它们那悄无声息入侵的能力。” “否则，我们时时刻刻都要面对一个看不见的敌人，难免心力交瘁！” “这个问题不解决，下次……” 老皇帝冷哼一声，“哼，下次？” 他看了陆辰一眼。 “朕这老五才二十岁就已经练成了青天日月明，抵达了武道天人之境，又习得多种通玄手段。” “连那妙法门超越了宗师之境的杂毛，也一个照面便死在我皇儿手下。” “放眼当世，各大顶级宗门，又有哪个是我皇儿一合之敌？” “我皇儿天下无敌！” “皇城有朕的皇儿，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再敢进犯？” “……” 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各大皇子嘴角抽了抽。 身为皇族中人，身为青天不易诀的修行者，他们比一般人更清楚这门天下第一神功的可怕！ 能练成青天不易诀第八层的天骄，哪个不是战力无敌，傲视同阶之辈？ 天下第一神功，绝非浪得虚名！ 换句话说，此时的陆辰在此世的诸位武道天人中，已经难逢敌手！ 在这没有陆地神仙存在的时代，陆辰称一声天下无敌，似乎并不为过。 天下无敌啊…… 一念及此，众皇子身体突然有些僵硬了。 只有陆桓笑得很开心。 他现在算是知道自家哥哥为什么从始至终都这么淡定。 又为何从来不屑于扩张人脉，收拢门客了。 有这天下无敌的实力，谁不淡定？ 我直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哪个敢不服？ 而所谓的门客…… 鲜花盛开，蝴蝶自来。 练出一身天下无敌的实力，可比浪费时间结交门客重要多了。 外来的强大随时剥离，而自身的强大，别人夺不走也撕不开。 他陆桓是没那个能力和天赋，要是有，他也愿意跟着他哥潜修二十年。 “这……父皇，有五弟坐镇皇城，我大虞皇城自当固若金汤。” “可魇族之事祸害无穷，您今晚也看见了，它们已经形成了规模，隐隐有了一支军团的样子。” “而按照刘宇所说，随着时间的推进，魇族还会越来越强，直至彻底降临这片土地。” “如此，若不及时处理，找寻到应对之法，即使五弟有力挽天倾之力，恐怕到时也分身乏术，心力交瘁啊！” 老皇帝想了想，“倒也是……” 他看向陆辰，“老五，你身为武道天人，手段众多，对于这魇族之事，你如何看待？” 陆辰看了老皇帝一眼。 父皇，你心乱了，今晚演技有所下降啊。 以你的人设，这个时候你应该说：我皇族陆家底蕴深厚，怎惧它区区魇族？ 更始皇帝能镇压它魇族，朕和朕的皇儿也能！它若敢来，定叫它有来无回，败在我大虞万世荣光之下！ 于是，陆辰说道，“儿臣以为，更始皇帝当年既然镇压了魇族，必定也留下了一些必备的手段留存于皇室之中，或是散落于民间孤本里，用以警示并协助皇族后人。” “若是彻查皇庭古籍，或是翻遍皇室密库，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老皇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不错。” “以更始皇帝的英明神武，必定早就算到了魇族后世的情况，想来我皇室秘藏之中，或是各大家族的某些孤本里，定有先祖留下的克敌手段。” “我皇儿果然才思敏捷。” 老皇帝对陆辰不吝夸赞，言语之中尽是真情流露，对陆辰的满意溢于言表。 这让其他皇子和皇子系的大臣们眼皮直跳。 陛下（父皇）这个态度…… 怕是已经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吧？ 这让他们苦了脸。 但……能有什么办法呢？ 二十岁的武道天人。 那可是天人呐！ 未来谁知道能不能成就陆地神仙，成为第三个载入大虞史册的传奇皇帝？ 换了他们是老皇帝，他们也传给陆辰啊！ 这样的话在历史上还能有个名声，就好比更始帝的父皇。 一提起更始帝，都会记得他的父皇是天丰帝。 “……” 众臣相顾无言。 只有洛家人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 赢了。 他们已经赢太多了。 “陛下！微臣有事要报。” “是关于前些阵子，陛下您让我等回去翻阅家中古籍，找寻魇族线索的事。” “哦？” 老皇帝微微坐直了身体，“爱卿找到了克敌之法？” “正是！” “微臣翻阅家中古卷，无意中发现了一则关于人魂火的传说。” “人魂火？” 那臣子说道，“据那古卷所载，人魂火是一种凝聚武者气血，融入武者精魂所产生的特殊火焰！” “此种火焰虽不及青天神炎，但威能也远胜武道气血，一般的魇族根本不敢靠近，会被极大的克制。” 老皇帝闻言大怒，“既有此种法门，此前魇族入侵时，你为何不献上？为何不使这人魂火的手段？” “陛下息怒！非是臣不献上人魂火。” “实在是事发突然，微臣措不及防啊！” “这人魂火的手段虽然简单，却也不是一两日的时间能够练成。” “而且这人魂火还跟另一种规则类的东西有关联，它若不存在，人魂火便会失效，微臣无法确定其能否奏效。” 老皇帝皱了皱眉，“规则类的东西？” 那大臣吐出了两个字。 “地核！” ------------ 第51章 从人变成魇 听到地核二字。 在场有不少家族传承源远流长的大臣们神色微动。 有人问道，“你说的地核，可是传说中那护佑一方水土的地脉凝结之物？” 那大臣面露难色，“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 “地核是你提出的，你却跟朕说你不知道？你是在戏弄朕吗？” 那大臣连忙说道，“微臣绝对不敢戏弄陛下！” “只是那记载有人魂火的古卷中，提到过此物。” “据说人魂火，是基于地核的力量而存在，倘若地核不存在，那人魂火便无法练成。” 说罢，大臣双手捧起了一幅卷轴，“陛下请看，这便是记载有人魂火修炼之法的卷轴。” 老皇帝翻开了卷轴，只是粗略看了几眼，便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继续装作翻看卷轴。 翻了片刻，老皇帝蹙起了眉头，“这人魂火……按图卷所言，好似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 “如此奇思妙想，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大能之手。” “爱卿，这图卷是你找到的，你可知晓？” 大臣摇头，“回陛下，此图卷是微臣翻阅查找各种古书时，无意在自家书楼夹层里找到的。” “当时除了此卷，便再无他物，想来是族中长辈特意藏起来的。” 老皇帝点点头，“倘若这人魂火的手段的确有用，那剩下的问题就是那个地核了。” “这地核……” 说到这里，老皇帝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陆辰。 “差点忘了。” “老五，你先看看这人魂火的图卷，以你的境界和见识，想必能洞察此手段的根底。” 说罢，老皇帝便直接把画卷丢给了陆辰。 见此情形，各大皇子又是眼皮一跳。 这都直接…… 唉。 陆辰接过写有人魂火的图卷，先是看了老皇帝一眼，这才看起了图卷。 父皇刚才那一瞬间的滞愣，他可是看在眼里。 毫无疑问，这人魂火有问题。 但这个问题不能父皇来说。 因为，他是个昏君。 “……” 只是看了几眼图卷，陆辰便明白了问题所在。 人魂火，的确有用！ 但，它是一种精神信仰产物。 它的本质是燃烧人的精魂，并同时消耗地核。 换句话说，这法门不仅烧人，还烧地核！ “父皇，这人魂火之法恐怕并不适用我大虞，即使真要用，也是最后万不得已，走投无路，只能拼命之时。” “嗯？” 一听陆辰这话，在场所有人猛的瞪大了眼睛。 那贡献此法的大臣更是瞬间汗流浃背。 辰王这话什么意思，可太明白了。 这分明是说人魂火有隐患，只能当做没有办法的办法来想。 他们也不怀疑陆辰。 作为一个能练成青天不易诀第八层的武道奇才，陆辰的修为境界与武学造诣堪称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都说这法子有问题了，谁敢不信？ 而且陆辰还是皇族的皇子，他又没必要藏着掖着，让皇族有法子而不能用。 毕竟这维护的，可是他们陆家的天下。 献出人魂火的大臣立即磕头求饶，冷汗淋漓，“陛下恕罪！辰王殿下恕罪！” “微臣，微臣从无谋逆之心啊！” “臣只是，只是想着找到了克敌之法，这才……这才……” 老皇帝摆摆手，“谅你也不敢在我皇儿面前班门弄斧。” “起来吧。” “谢陛下！” “……” 老皇帝又扫视了一眼群臣，“除了这人魂火，可还有爱卿有所发现？” “……” 无人应答。 “刚才那几个说地核的呢？” 老皇帝点名了。 之前开口的那人便立即回答道，“启禀陛下，关于那地核，微臣也只是在家中古书里看过寥寥几笔。” “知其乃是我大虞龙脉地气精华所凝结的一种奇迹，有着护佑一方水土的奇效。” “地核越是强大，越是精纯，那个地方就越是人杰地灵。” “除此之外，便再无叙述，微臣一直以为那是一个传说，直到刚才听到人魂火中有所提及。” 老皇帝兴致缺缺的点点头。 “那便罢了。” “等朝会之后，朕派人仔细翻翻我皇族的密库，想来会如我皇儿所言，密库中有更始皇帝留下的后手在。” 这时，大皇子陆蕴又说道，“父皇，除了寻找克制魇族之法外，儿臣认为还有一件事，绝不能放松警惕。” 没等老皇帝问话，陆蕴便说道，“父皇，您别忘了，当年，那妙法门主可是一个正常人啊！” 此话一出，老皇帝神色顿时一沉。 在场众大臣也变了脸色。 妙法门主，丰州的一位老资格宗师强者！ 众人对于妙法门主太熟悉了。 在老皇帝还是皇子之时，他便是老皇帝麾下的门客。 等到老皇帝登基为帝，更是靠着这层关系混得风生水起，最后凝结武道金丹，建立了妙法门，受了皇庭不少恩惠。 但现在，就是这样一个他们熟知的人，竟然不知不觉，无声无息间反了朝廷，还变成了魇！ 好好的，活生生的一个人被变成了魇。 这背后的手段，太可怕了！ 陆蕴接着说道，“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他当年还曾拜访过烈山王，依着与您的关系，想求得烈山王的指点。” “武道宗师便能看破魇的形体，以烈山王的天人手段，又怎会看不出他的虚实？” “这也就意味着，妙法门主是从人变成魇的！” “这……” 有人说道，“殿下，会不会是另一种可能，比如……是人皮魇在他拜访过烈山王后，悄无声息的取代了他？” 陆蕴摇头，“不可能！” “妙法门主可是一位晋升多年的武道宗师！” “而且还与我皇族关系匪浅，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会立刻得知。” “除非那只魇是在无声无息中取代了他！” “但人皮魇无声无息的取代了一位亲近我皇族的宗师……” “不，或许是两位，此前从丰州来的消息，与妙法门主一同消失的还有流云宗的宗主。” 陆蕴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 “连他们都能被魇无声无息的轻松取代，呵……” “各位，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比人能变成魇更恐怖一万倍吗？” ------------ 第52章 天下第一，天圣武王 陆蕴的话就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了所有人心里，又疼又凉。 “倘若真是如此，我们整个大虞，还能有几个人是干净的？” “魇族根本不需要再隐藏，它们大可群起而攻之，覆灭万象。” “所以，妙法门主只能是从人变成了魇！” 陆蕴直接给妙法门主此事下了定论。 “好好的一个人，被变成了魇……这究竟是为何？” “是追求长生？还是追求更高层次的力量？亦或是被魇策反，蛊惑了人心？” “而魇族，又究竟是怎么找上妙法门主的？” “找上一个原本亲近我皇族的宗师，魇族当真有这么大胆？” “若是能搞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这将是我们大虞对魇族认知的一次重大突破！” 陆蕴掷地有声的将妙法门主一事抽丝剥茧，令闻者为之一震。 老皇帝也赞许的点了点头，“皇儿这般说，看来心中是已经有了方向。” 陆蕴说道，“儿臣只是猜测，也许极端的欲念能够吸引魇族！” “就像更始帝销毁魇族痕迹，阻止恐惧扩散一样，欲念也是一种能够促使魇族强大的食粮。” “而妙法门主的欲念，或许正是追求更高层次的武道，所以他在成为魇之后，便拥有了宗师之上的实力。” “当然，这只是儿臣不成熟的猜测，具体如何，还得在找到了先祖留下的克敌手段之后才能知晓。” 有皇子闻言，轻轻一叹。 “我皇族密库之大，藏书之多，再加上先祖为了防患魇族有意隐藏后手，光靠我们这些人，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恐怕很难有见效。” 三皇子陆琅则是看了陆辰一眼，“这一点倒是无需担心了。” “有五弟坐镇皇城，皇城固若金汤，叛逆贼子又怎敢再进犯？白白送死。” “接下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但也不能什么事都劳烦五弟亲自出手。” “皇城底子太薄，人手紧缺，这些方面还是得尽早提上日程，金秋大试刻不容缓！” “还有皇城消息这方面……今晚的事儿闹得挺大，务必尽快封锁，找个合适的理由给民众一个交待，延缓魇族现世的传播。” “……” 之后，各大皇子与朝臣分别对皇城各方面的问题，以及今晚的魇族入侵事件做了各项议题。 说完之后。 老皇帝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可还有人要奏？” “……” “既然无人……” 老皇帝话锋一转，“那朕就要说正事了。” 正事？ 陛下您还有正事？ 众人愣了愣。 只听老皇帝说道。 “老五，上前听封！” “儿臣在。” 老皇帝看着陆辰，眼中尽是满意与欣慰，“朕听闻江湖中人，给你这个五皇子起了一个武皇子的美称。” “武皇子……这个武字，好得很呐！它正是代表了我皇儿天下无敌的实力。” “朕便赐你这个武字，改你辰王之名，封你为武王！” “又因我皇儿乃是大虞千年不出的绝世武道奇才，一回宫便揭破了魇族，打退了魇族，并屡屡打破太平教的阴谋算计，简直是天命降于我大虞！” “朕便再赐你一个尊号……” “天圣！” “王为武王。” “尊为天圣。” “朕封你为……天圣武王！” “此后大虞上下，有关于魇族逆贼一事，便由你负责！” “儿臣遵旨。” “谢父皇！” 听到这个封赏，群臣百官差点儿惊掉了舌头。 封天圣武王，还负责攻克魇族？ 这权力，这封号…… 您这正事，未免也太正了！ 您这就差直接宣布陆辰继承皇位，为下一任储君了！ 于是众人连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下一瞬。 “恭贺武王！” “贺喜天圣武王！” “我等参见天圣武王！” “……” 浮世殿内响起了整齐的恭贺之声。 老皇帝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好！” “好啊！” “如此一来，我大虞子民定当高枕无忧了！” 随着一阵阵畅然的欢笑声。 老皇帝离开了浮世殿， “退朝！” …… 翌日。 丰州，还是那座不知名的古迹。 依然是那座半山凉亭。 但人，却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人。 神秘的黑袍护法听着耳边传来的汇报，浑身都透着一股低沉。 “……此次计划，我们可谓是死伤惨重。” “不仅损失了皇城四州所有的魇，还葬送了妙法门主这颗重要的棋子，令教中另一个计划受阻。” “副教主震怒，命您即刻返回教中，说明您此次愚……计划的来龙去脉。” 黑袍护法闻言叹了口气，“功亏一篑啊，千算万算，没算到陆辰竟然早已晋升了武道天人，否则……” 手下高层闻言，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因为此事，其他护法对您深有意见，说您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而您却偏偏……” “恐怕他们会……” 黑袍护法闻言，不屑的嗤笑一声，“愚不可及之辈，他们根本不会懂我这个计划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属下愕然。 “这……其实属下也……” 黑袍护法看了他一眼，直接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 “？” “皇城里的那个昏君，其实并不是昏君，我们的一切，他全都了如指掌。” “？？？” 属下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皇帝若是不昏庸，又怎么可能有我太平教的今日？” 黑袍护法看向皇城的方向，轻轻说道，“谁知道是不是皇帝呢？” “本座本是想借着这个计划，再逼一逼他，看看皇帝……或者其他某个人的反应。” “因为按照本座的设想，本座这个临时的突袭计划，一定是瞒不过他的，他必定会知道。” “届时，本座只要根据他的反应，就能大致猜出我太平教里有哪些人是他的棋。” “可惜啊……偏偏有个陆辰横空出世。” 见此，属下便劝道，“至少您提前勾出了陆辰这个隐藏的武道天人。” “提前知晓，调整计划，总比被陆辰打个措手不及的好。” “或许吧。” 黑袍护法起身，“走吧，都等着看我笑话呢。” “别让那些蠢货等急了。” “是。” …… ------------ 第53章 金秋大试的情报 又是一日秋意凉。 簌簌秋风吹拂的丰州城中。 一则则消息快速的传遍了四方。 “天地榜最新出炉……” “皇族有人上榜了！” “天下第一易主！” 大街小巷，人们聚集成一团团，话着此般好。 “看看，都看看，天地榜第一，天圣武王陆辰。” “修为境界，天人。” “修习功法，青天不易诀第八层，繁花剑指第八重。” “我的个乖乖，青天不易诀第八层？这天下第一神功终于又有人练到此等境界了？难怪天圣武王会成为新的天下第一。” “诶，不是说皇族中人一般不参与榜单排名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一般？皇家现在正是需要天下第一的名声来镇压太平教的时候。” “也是。” “倒是咱们这位天圣武王，五皇子陆辰，这般封号，在整个大虞的历史上恐怕都是头一遭。” “看这封号，咱们那位皇帝陛下是对他寄予了厚望啊。” “不稀奇，二十岁的武道天人呐，而且还练成了神功第八层，谁知道他三十岁时能到达何等地步？” “这比当年的更始帝还要恐怖啊！” “皇位不传给他还能传给谁？咱们这位皇帝陛下也算为咱们百姓做了件好事了。” “不过这榜单境界和武学进境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武王自己说的？” “听说是皇城那边出了个宗师之上的魔道巨擘，意图以魔功谋害皇城，残杀皇城百姓，称霸天下。” “幸好有武王坐镇皇城，一击斩杀了他，这才阻止了那魔道巨擘的阴谋。” “……” 人们说着，论着。 一个风尘仆仆的文士青年牵着一匹普通的老马从他们身边缓缓走过。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手中的天地榜单。 眼中流露着一丝丝哭笑不得。 老师说的果然没错，真正的学者就应该保持一颗虔诚的问道之心。 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 墨文居啊墨文居，当初的你可真是坐井观天啊！ 自嘲的笑了笑后。 墨文居牵着马，继续往皇城的方向赶去。 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憧憬与希望。 终于，快到了！ …… 皇城。 正宣宫。 洛枫正汇报着自魇族袭击事件之后的各方现状。 “……魇族现世的消息，我们虽然对外宣称是魔道巨擘的特殊功法所致。” “但恐怕也瞒不住多久，随着其他各地的诡案事件逐步上升，民众迟早会回过味来。” “不过好消息是，自从您展露天人修为，击杀妙法门主后，大虞各地的叛逆分子都安定了不少，偃旗息鼓。” “尤其是一些原本对朝廷有些敷衍，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势力也都开始积极响应朝廷的各项政令，向我大虞靠拢。” “民间风气都稳定了不少。” “还有……” 说罢，洛枫看了看陆辰，欲言又止。 陆辰见状，便说道，“你我兄弟二人有话直说便是。” 洛枫便大胆的说了，“末将斗胆一问。” “那个……武王殿下，您真实的修为该不会不只武道天人吧？” 魇族突袭皇城的那天晚上，可把洛枫可看傻了。 作为陆辰的近臣，洛枫从他进入炎州起就一直保持着联络。 再加上陆辰潜修不问世事，一切外务都交给洛家打理，洛枫隔三差五便会去皇宫汇报。 算是看着陆辰长大的，知晓陆辰的修为高深神秘莫测，还算了解陆辰的了。 当他得知陆辰是金丹宗师时，他觉得‘果然如此’。 陆辰十二岁就能跟自己平手，二十岁成为金丹宗师……好像也不难理解。 结果他刚这般想着，陆辰又摇身一变成了练成青天神炎的天人感应宗师。 ……也不是不行，他觉得‘理所应当’。 这才对得起皇子表弟这么多年来的潜修。 可当他知晓陆辰是武道天人时…… ‘？？？’ 这题超纲了，他是真不会啊！ 这让洛枫甚至都有了一种，你以为他是武道天人，实际他是陆地神仙的错觉。 于是干脆斗胆来问一句。 陆辰很坦然的说道，“陆地神仙之上，不可知境。” 修为这种事，陆辰并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想法，世人早晚会知道。 若是可以，他也很想跟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来检验自己潜修了二十年的成果。 但可惜，目前为止，连一个能接他一击平A的人都没有。 即使是那在世人眼中是了不得绝技的青天日月明，在陆辰这儿，也不过就是个平A罢了。 它对陆辰的消耗不能说忽略不计，只能说没有。 连青天日月明都接不住， 其他招数更别提。 太平教和魇族，不太给力啊！ 闻听陆辰的坦言回复，洛枫‘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殿下果然天生神圣！” 至于他信不信，答案很显然。 武者最高境界也就陆地神仙，您这陆地神仙之上…… 原来皇子表弟也会开玩笑。 此时。 正宣宫外。 银甲侍卫走来，“殿下，桓王殿下来了。” “请。” “是！” 陆桓凝着眉头走了进来。 “参见桓王殿下！” “洛大哥也在，正好。” 陆桓说道，“镜影台来的消息，我们跟文道联盟的金秋大试对接有可能会延误。” 洛枫下意识皱了眉头，“延误？难道太平教又在作妖？” 陆桓摇头，“目前还没出事，只是镜影台接到消息，金秋大试的相关事宜，文道联盟那边的效率变得慢了些。” “孤觉得……” “殿下！” 正宣宫外，又有侍卫急忙忙的跑来。 他快步走进，说道，“殿下，宫外有个叫墨文居的人自称是您的旧识，来自无涯学宫。” “他有关于金秋大试的重要情报要与殿下您禀报。” 无涯学宫？ 金秋大试？ 陆桓和洛枫神色变了变，刚刚接到消息，文道联盟对金秋大试的效率变慢。 这便有个来自无涯学宫的人禀报金秋大试的重大情报。 难不成…… “传。” “是！” 不多时。 在一众侍卫的带领下。 风尘仆仆的墨文居出现在了陆辰面前。 与当日的儒雅才子形象相比，此时的他，尤显狼狈。 ------------ 第54章 文道联盟 “草民墨文居，参见武王殿下！” “免礼。” “半月不见，你变了不少。” 墨文居略有些苦涩的说道，“让殿下见笑了，文居是从无涯学宫里跑出来的。” “哦？” 墨文居便将自己被严夫子逐出师门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听了墨文居的话，洛枫和陆桓都神色微动。 两人一个是丰州豪强宗门的继承人，一个是镜影台的掌控者，自然多多少少都了解墨文居和严夫子这两个学宫有名的人物。 墨文居可不是严夫子口中那辱骂师长目无法纪的无德之辈。 严夫子也是德高望重的贤师，向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又听墨文居说道，“文居跟随夫子多年，很清楚夫子的为人。” “他老人家能说出这种话，文居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那就是文道联盟组织了大虞所有的书院学宫，通过了不参加金秋大试的决定！” “……” 陆桓眸光微冷，“你可能为你说的话负责？整个文道联盟都反悔不参加金秋大试，这可是足以影响整个大虞的重大事件！” “万一只是你无涯学宫一家反悔呢？” 墨文居摇头，“这是两个不同的性质。” “倘若只是我无涯学宫一家临时不去，只需向朝廷上表说明原因便是，夫子也不会将我逐出无涯学宫。” “但若是文道联盟整体反悔，那就是聚众谋反，结党营私违抗朝廷的死罪！” “夫子话语中还格外提到了文道联盟之物，这便是在提醒在下，此事与文道联盟有关！” “你确定？”陆桓冰冷的眼神落在墨文居脸上，上下打量着墨文居，给予施压。 “草民肯定！” “……” “……” 看了半晌，陆桓没看出墨文居哪里有问题。 他冰冷的眼神缓和下来，换成了几丝愁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才解决了魇……皇城这边的问题，我们寄予厚望的金秋大试又闹了毛病。” “这帮读书的，究竟想干什么？” 陆辰看了一眼皇宫外，说道，“兴许是跟流云宗妙法门一样的情况。” 一听陆辰这话，陆桓和洛枫都头疼了起来。 关于妙法门和流云宗的突然叛变，他们实在不愿去多想，一想就头疼。 因为今天妙法门和流云宗能突然叛变，被变成魇。 明天其他宗门也能！ 就比如眼下的文道联盟！ 虽然不知道魇族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如果文道联盟也跟妙法门流云宗是一个情况的话…… 那这大虞真的还有救吗？ 这世上，还能有一个他们信得过的纯正人族吗？ 唉。 希望他们皇室密库里能尽快找到更始先祖留下的克敌手段，揭开魇族的神秘面纱吧。 否则，当真是两眼一抹黑，进退两难！ “那便去文道联盟走一遭吧。” 这时，他们听到了陆辰这般说道。 洛枫心中一惊，连忙劝道，“不可啊！” “殿下，这文道联盟跟上次的皇城突袭可不是一回事。” “那文道联盟里可是有着真正的武道天人级强者坐镇，且其麾下高手众多，门生甚广。” “再加上他们若是跟逆贼们有关系……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藏匿埋伏。” “殿下您若是前往，即便以您天下第一的实力，也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陆桓也说道，“哥，文道联盟有着大虞四大顶尖学府作为靠山，他们集合组成的力量非同小可。” “倘若文道联盟当真有异心，您若是去了……”想了想，陆桓又说道。 “此事最好还是让父皇下旨，责令文道联盟两日内完成金秋大试的筹备，否则便以抗旨不遵为由，发动一支军团去一探虚实。” “有了这支军团和抗旨不遵的由头，此时我们再去也不迟。” 陆桓和洛枫都劝阻着陆辰直接前往文道联盟的想法。 墨文居却是说道，“武王殿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他先是对着陆辰一礼，随后定定的说道，“这一趟，我认为殿下该去！” 嗯？ “大胆！” 洛枫立即呵斥，“你竟敢撺掇殿下以身犯险，你究竟是何居……” 陆辰摆摆手。 “让他说。” “……是。” 墨文居说道，“请恕文居无礼。” “眼下的大虞，乱军四起，风雨飘摇，这个古老的皇朝已经展露了自己垂垂老矣的一面。”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必然是作壁上观的，太平教和大虞，谁赢，他们帮谁！” “而文道联盟乃是大虞读书人的精神向往，也是整个大虞的一大有力支柱。” “若是连他们都反了，那便是开了一个极坏的头，后续的各大宗门都会相继效仿！” “原本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们，也会因为文道联盟的站队而直接投向反贼势力的怀抱。” “所以我们不能退！” “不仅不能退，还要进，要高歌猛进！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大虞还没老，我们还有足够的实力来维护皇朝的统治！” 墨文居说着自己的见解。 “因此，眼下的大虞急需打一场硬仗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打给天下人看。” “同时，打赢这场硬仗的人，也必须是一个能够象征皇家，能够凝聚民心，凝聚希望的新一代领军人物！” “因为只有这样，百姓和墙头草们才会知道大虞陆家后继有人，值得追随，胜谋于心。” “所谓诸计百谋，攻心为上，便是如此。” 听到墨文居此言，陆桓和洛枫仔细想了想。 又皱了皱眉说道，“难道皇城击杀……魔道巨擘成为天下第一的事还不够震慑宵小？” 墨文居则冷静的回答道，“敢问二位，此次皇城魔道事件，范围有多广？看见的人有何几？” “能证明此事，并且拥有一定地位与话语权的人，又有几个是大虞朝堂之外的外界人？” “以及最后最关键的一点，殿下击杀的那个魔道巨擘，姓甚名谁？是当世的哪位武道天人？” “这是最致命的一点。” “基于这一点，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是大虞朝廷的一家之言，甚至可以说是大虞为了维护统治操纵了天地榜而打造的天下第一。” ------------ 第55章 打一顿再说 “它虽有用，但作用很有限。” “不具备广泛的象征意义。” 换句话说，皇城事件，含金量不够！ 大虞现在需要的是一场没有争议，一场真真正正的硬仗！ “正是因此在下才认为，这一趟文道联盟之行，殿下当去。” “因为文道联盟正是这个具有象征意义的最佳征讨对象！” “挫败了文道联盟，不仅能征服大虞文道一系，将金秋大试如期举行，收录人才，维稳朝廷秩序和加强统治，更能敲山震虎，打消那些暗地里的不臣之心，一举多得。” 听闻墨文居此话，洛枫和陆桓又想说什么。 陆辰抬手止住二人，示意墨文居接着说。 墨文居，倒是合陆辰的胃口。 他的想法与陆辰不谋而合。 有句话说得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打服了文道联盟，这天下自然会听话不少。 得到陆辰的鼓励示意，墨文居想了想，斟酌着言语，精炼脑海中的想法，又说道。 “在下认为，殿下可以代表朝廷检阅金秋大试为由东巡文道联盟，令文道联盟提前做好迎接检阅的准备。” “而历来皇子之尊，代表皇室和朝廷检阅文道联盟，自然少不了安全保障。” “便可令永州与泉州大军先行至文道联盟之外的月华城和雨花城待命，作为殿下的安全保障，届时无论文道联盟有何举动，都可进可退。” “文道联盟那边接到殿下要东巡检阅的消息，不外乎两种反应。” “第一种，他们怀疑是消息泄露，才引来了殿下东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聚众谋反。” “殿下当可直接化东巡为出征，名正言顺率领泉州与永州大军出击平叛。” “而第二种……” “自文居出逃以来，还未听到过文道联盟要谋反的丝毫风声。” “想来，文道联盟方面还未做好完全的应对准备，又或者他们在拖时间，背地里筹划着什么大事，能晚暴露一天是一天。” “听闻殿下东巡的消息，多半不会直接撕破脸，而是会逢场作戏，随机应变。” “若是如此，当然最好。” “殿下可以检阅为名，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将文道联盟众学府代表各个挫败！统统镇压！” “把他们的谋反扼杀于摇篮之中。” “当然，这只是文居的愚见，若有思虑不足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墨文居说完，洛枫和陆桓已经陷入了沉思，他们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以及会引起的连锁反应。 “备车，准备东巡。” 陆辰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向来是个能动手就不说话的人。 有反贼冒头。 先打一顿就对了。 “小弟，通知镜影台传讯文道联盟。” 陆桓见陆辰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那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永州之地，穆家还算有些分量，我会安排穆家的高手和永州大军一起在边界等候你的指示。” 陆辰嗯了一声，又吩咐一个银甲侍卫道。 “你再去一趟云宫。” “是！” …… 玄心宫。 皇帝的车驾抵达。 老皇帝屏退左右。 “母后。” 满头银丝的吴太后转过身，便看到了身材高大，目光如炬的老皇帝。 其眼中的浑浊消失不见。 与往日的他判若两人。 但老太后只是叹了口气，“你又老了些。” “皇帝怕是要走在哀家前面了。” 老皇帝摇摇头，“儿子一条命能换来我大虞二十多年的延续，也够了。” 他看了老太后一眼，“母后现在就别说话了，朕已经进入了地核状态，但母后没有。” “就别让那些东西听到了。” 闻言，老太后眼中顿时浮现了浓浓的悲伤。 她抿着嘴唇，久久不言。 老皇帝又说道，“那晚的魇族入侵，它们是冲着朕来的。” “因为这几次考验皇儿们的安排引导，那边已经开始怀疑朕了。” “即使这次有老五出手替朕掩饰过去，但怀疑的种子一旦产生，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时间越长，朕能操纵的就越少，越乏力。” 他看了一眼皇宫之外的镜州。 “而且世界规则的变化，也已经超出了朕的预料。” “那颗地核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恐怕要不了多久，人间就会彻底沦为炼狱，这是大势所趋，世界规则的破灭，已经阻挡不了。” “那只魇说得没错，这是它们最强的一次，也是我们最弱的一次。” “未来的胜负……” 老皇帝眼中掠过了一丝迷茫。 “朕……必须再做点什么。” 他握了握拳头，“给老五留下一个更干净的大虞。” “他比朕年轻，也比朕有潜力……” “茶会之时，朕便看不透他，那时还以为他是练了什么特殊的敛息法门。” “没想到他早就达到了跟朕一样的境界，说不定还走得比朕更远些。” “……” 说到此处，老皇帝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列祖列宗保佑了。” 他又看了一眼吴太后。 老太太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花枝，一句话没说。 老皇帝也许久没说话。 “……” “……” 许久，老皇帝才说道，“时间越来越紧，朕要启动镜州计划了。” “若是不幸……” “母后，大虞和老五就再次拜托您了。” 说罢，老皇帝起身，离开了玄心宫。 “……望我陆家三代。” “能给这人间再拼出一个未来！” “……” “摆驾，回宫！” 玄心宫中渐渐沉寂。 吴太后看着老皇帝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半晌。 “……召元贵妃来见哀家。” “是！” …… 泉州之边，与永州的交界处。 文心山。 瀚海学府之地。 文道联盟每二十年一轮，由四大顶尖学府轮流执掌。 今年还是瀚海学府。 这一轮的文道联盟便在此坐落。 烈日当空。 一则消息传到了文道联盟众高层耳中。 “你说什么？陆辰要东巡检阅学府金秋大试的各大才子？” 接到消息的瀚海府主皱起了眉头。 身旁的瀚海学府众高层亦惊疑不定，“好好的，这位刚晋升天下第一的天圣武王为何要来检阅金秋大试？” ------------ 第56章 威压文道联盟 “难不成是走漏了风声？” 府主说道，“也许是，正阳学府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他们那一系的人说不准。” “但也可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兴许是刚好撞上了金秋大试的时期，拿我文道联盟扬他的名。” “那我们……” “不管陆辰来此是何目的，在我们文道联盟的大本营，还能怕了他不成？” “先准备吧，能拖时间就拖着，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有利。” “警告一下下面人，这几天让他们都规矩点儿，别犯在了那位武王手里。” “武王……呵，武中称王，武道之王。那个昏君倒是会起封号。” “此天下卧虎藏龙，连我瀚海学府那位历经了五朝，参透了世间百态的上一代老府主都不敢说自己无敌，又有哪个敢称武王？” “也不怕折了他儿子的寿。” “毕竟是个昏君，也别指望他懂什么道理，这大虞葬送在他手里，不冤。” “行了，话归正题，陆辰来检阅的事情都好好准备一下，最好是别让他抓到了把柄。” “是！” 于是一条条命令传了下去。 让文道联盟的人紧急动员了起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检阅。 …… 是日。 一辆自皇城而来的华贵马车驶向了永州边界。 在最前方领头的洛枫驾驶着血烟马，快步到了边城的大军面前。 “燕青统领，洛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还有穆五爷，看您这精气神，您老人家这是又有突破了？” “洛少族长谬赞了，燕某这点儿虚名可比不得武王殿下。” “你小子……还是这么会说话。” 三人相视一笑。 “今日之事，还得麻烦燕青统领和穆五爷了。” “少族长哪里话？这是燕某的本职。” “诶，这种话就少说了，武王殿下也算咱们半个穆家人了，老头子不帮外人，还能不帮自家人？” “……” 三人说话间。 银甲侍卫已经驾驭着马车稳稳停在了大军面前。 燕青当即一拍盔甲，恭敬的拜在马车面前。 来自穆家的穆五爷也在一旁笑呵呵的候着。 “燕青，参见天圣武王！” “我军已经做好准备，并与泉州大军取得联络，只要武王殿下传来指示，我等便会伺机而动。” 马车内传来陆辰平淡的声音，“辛苦各位了。” “万死不辞！” “出发。” “驾！” 随着银甲侍卫驾驭缰绳，马车便一路离开了永州，驶入了文心山。 文心山巅。 以瀚海学府为首的文道联盟众人早已等候多时。 一见了陆辰的马车在一众银甲卫的环绕保护下抵达，便立刻叩拜行礼。 “我等参见武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武王殿下莅临文道联盟，检阅金秋大试。” “……” 马车的帘幕掀开。 瀚海学府大门前，跪了一大片。 密密麻麻的。 一眼望去全是人。 真不知道是为表达对他陆辰的热烈欢迎，还是示威呢？ 陆辰随意瞥了一眼。 洛枫和蓝韵便一左一右的将陆辰迎出马车。 “你们文道联盟，人还真不少啊。” 听到陆辰的话，众人都抬头看了看这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武皇子，一窥其神秘面纱。 年轻俊朗，气质清冽，看上去的确是个不好惹的。 瀚海学府当代府主连忙说道，“金秋大试举行在即，所以其他学府书院的参试者都先一步来了联盟互相交流论证学术，以期在大试上有更优异的表现。” “之后好共赴皇城，一同参试。” 陆辰瞥了他一眼，“那就让孤看看你们练了这么久的成色吧。” 说罢，洛枫和银甲卫在前面开道。 陆辰一步步走进了瀚海学府中。 府主立即跟上，并嘱咐身旁的人，“都准备好，武王殿下就在眼前，能不能得到殿下的赏识，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是！” 一众人围绕着陆辰，众星捧月。 缓缓走入了瀚海学府的主殿。 “殿下，您请上座。” 待陆辰入座，府主便招招手，示意接受检阅的学子赶紧过来。 “这第一项……” 没等府主说完，陆辰便抬手止住了他。 府主不解。 “殿下？” 陆辰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 “最近我大虞发生的乱象，想必你们这些读书人也有所耳闻。” “眼下正是我大虞用人之际。” “所以除了这些年轻一辈的参试者，你们老一辈的府主，夫子，教习，都可以来接受孤的检阅。” 闻言，府主等人都愣了愣，“这……我等都这把年纪了，还是不给朝堂添麻烦了，把机会都留给年……” “孤说了。” 陆辰轻轻敲了敲桌面，淡漠的眼神直直朝府主凝去。 “你们都可以来接受孤的检阅！” “……” 府主等各大书院学府的高层都神色微微一变。 不用怀疑了， 陆辰就是来找茬儿的！ “……那不知殿下想要怎样个检阅法？” 陆辰看了一眼地面。 “我大虞以武立道，要入朝为官，武道修为是基本。” 说罢。 他眼中映出了两道锋利的光芒。 铮—— 剑鸣四方！ 电光火石间。 众人眼前的地面上，一道极其深刻的剑痕横贯了整个瀚海学府的主殿。 散发着锋锐至极，仿佛能将万物斩灭的不朽剑意！ 房梁上，墙壁上，都是这一剑过境蔓延而出的裂纹。 这一剑，竟是穿透了瀚海学府的主殿，在这个传承久远的古老学府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一笔！ 轰！！ 紧接着，破空之声才不绝于耳。 被剑痕极速压缩切开的空气形成了爆鸣的飓风，吹得众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疾速奔泻的飓风仿佛藏了锋利的刀。 一条条血痕在风中浮现。 文道联盟众人仰的仰，翻的翻。 “……” 他们艰难的抵抗着。 直到风暴平息， 再看文道联盟，已经尽显狼狈之态。 而这时…… “过此线者，便算你们合格。” “莫让孤太失望。” 那位目光如剑的天圣武王端坐主位，如此说道。 “……” 此时无声胜有声！ ------------ 第57章 一道剑痕！ 场面一时静极了。 好半晌，众人才反应了过来。 这位武王的下马威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第一时间，一丝被强权欺压的愤怒在他们心中点燃。 尤以瀚海学府的人为最。 看着那条散发着森然剑气，横贯了整个学府主殿的剑痕。 学府众人握紧了手指。 这可是他们的学府主殿，是他们传承了千百年的古老象征！ 而今竟然……竟然…… 这跟直接一巴掌打在他们脸上有什么区别？ 欺人太甚！ 有学府的夫子不忿，刚想上前理论。 府主便先一步站了出来，挡在了所有人面前，给了他们一个不要闹事的眼神。 随后便皮笑肉不笑的对陆辰说道，“武王殿下好功夫！好手段！” “在下佩服！” 陆辰没理会他，闭上了眼睛，似是在闭目养神。 随口说道，“孤时间不多，开始吧。” “……” 他还闭上眼了？ 嚣张！太嚣张！！ 这里可是他们文道联盟的地盘儿！！ 文道联盟众人霎时脸都气得绿了。 很快便有一个文道联盟的高层站了出来。 “老夫万岳书院副院主，前来接受王爷考校！” 万岳书院副院主，一位精深明意境多年，已经半只脚踏入金丹宗师之境的强者。 他第一个站了出来接受陆辰的‘考校’，一出手便是副院主级的高层。 其他势力不清楚陆辰的真本事，以为是大虞故布疑阵，但他们文道联盟这种自己人还能不清楚？ 这位可是真正以碾压之姿，施展青天日月明手段镇杀了妙法门主的武道天人！ 要面对他布下的剑痕，非各大府主高层出手不可。 而这，恐怕也是陆辰真正的目的。 他今日来，正是为镇压他们文道联盟所有学府书院而来的！ 但，你这区区一条剑痕就想压垮我们整个文道联盟。 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点儿？ 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拳脚无眼，王爷小心了！” 说罢，他便直接站到了剑痕面前。 抵达明意极限的武道真意覆盖己身，抬脚便欲突破陆辰划下的这条剑痕。 然而，脚刚抬起。 那条横贯了整个学府主殿的剑痕便映出了渗人的冰寒之气！ 铮—— 铮—— 一道道有如实质的剑气开始围绕着剑痕苏醒。 咔咔咔…… 森白的剑气流转。 锋锐的利刃忽的隐藏在了空气里，刺得他发肤生疼。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寸皮肤都在震颤着。 用源自身体的原始本能告诉他： 不能跨过去！ 会死！！ 同时，随着剑气的流转，剑痕四周，一道道如蛛网般的裂纹再次蔓延。 地面，墙体，房梁上…… 主殿开始震颤，摇摇欲坠！ 啪嗒…… 一滴滴豆大的冷汗从副院主的脸上滴落。 它迸溅到了流转的剑气上。 砰！ 恐怖的反震之力在一瞬间爆发。 “噗……” 副院主整个人霎时扭成了一个弓形，如脱镗的炮弹般被弹飞出去。 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了万岳书院的方阵。 “副院……” “啊！！” “……” 副院主倒在了地上，生死未卜。 万岳书院一片狼藉。 这让在场所有文道联盟之人双眼都触了触。 这…… 这是什么手段？ 只是一条剑痕就让一位半只脚踏入金丹宗师境的强者不能逾越半分，甚至还遭受了如此强烈的反震。 皇室的青天不易诀中有这等玄奇之术？ 这究竟…… 众文道联盟的高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从对方眼中知道个详细。 但却无一人能给出答案。 此等手段……怕是陆辰在青天不易诀之外，自己领悟的独家绝技。 众人眼神一交汇。 又看了看因为万岳书院的遭遇而发愣的学生们和个别夫子教习。 “……” 不行，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 下一刻，便有另一位高层站了出来。 “老夫天悦学宫宫主，前来讨教！” 天悦学宫宫主，一位成名多年的老牌宗师，一手天悦浩然气已臻至化境，在天地榜上享有声名。 金丹宗师级强者，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一方霸主。 如今却以接受考校之姿来到了剑痕之前。 他的出场，便让事态进入到了另一种层次。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等待这位老牌宗师突破剑痕，给文道联盟狠狠出一口恶气。 然而，即使是面对老牌宗师。 陆辰依旧没有睁眼看一下。 “哼！” 天悦宫主一声冷哼。 浑身浩然气便猛的倾泻而出，在半空中形成各种异象，如元神出窍。 欲打破剑痕的封锁！ 嗖！ 他驾驭着浩然气，身化流虹，又化作千军万马，踏破那条剑痕的阻隔，闯过这条天堑！ 但…… 砰！ “哇哈……噗……” 剑网无边。 将浩然气所化千军万马全部斩灭！ 天悦宫主也步了副院主的后尘，硬闯不过，被挡在了剑痕之外。 一口浓血喷出，砸进了天悦学宫的阵营中。 一去一回。 比万岳的副院主还快！ 他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 “！！！” 在场所有人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 他们……是在做梦吗？ 这！怎么可能！？ 连天悦宫主堂堂一尊老牌宗师都闯不过那区区一道剑痕？ 甚至都不是陆辰亲自出手。 仅仅只是他目光凝聚而出的一道剑痕啊！！ 怎么会有这种事？ “府主，这……” 瀚海学府众人急了，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 堂堂一尊老牌宗师，你说你打不过陆辰很正常，可连区区一道剑痕都闯不过去，这是不是太离谱了点儿？ 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天下人还怎么看他们文道联盟？ 说他们文道联盟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都没有，在自家地盘儿，被人用区区一道剑痕就镇压了？ 耻辱！ 奇耻大辱啊！！ 瀚海府主脸色阴沉，深深的看了一眼端坐于主位上，从头到尾就没改变过姿态的陆辰。 “……” “王爷造化通神，在下不才，也想一试！” “还请王爷赐教！” “还有老朽，王爷此等手段，老朽见所未见，一时心痒，还望王爷莫怪。” 瀚海府主话音刚落，文道联盟的另一个大阵营里的领头老者也站了出来。 “你们都上了，本座也不能落下，算我一个。” 又是一位顶尖学府的府主开口。 三人尽到了剑痕之前。 此刻，除了正阳学府，大虞三大学府府主齐聚！ ------------ 第58章 瀚海天人 他们都是天人感应境的顶级宗师，距离最后的武道天人只差一步之遥。 无论放在何处，都是足以独当一面，代表一方的大人物。 可眼下，为了迎战陆辰的随手一道剑痕。 三位顶级的大人物齐聚联手破阵！ 这让文道联盟不少人看得眼睛发直，心里发怵。 他们看了看如临大敌的三位府主， 又看了看那位在主位之上，始终云淡风轻，自剑痕布下后便未睁开眼看过任何一人的天圣武王。 哪怕是三位顶尖的府主齐聚联手，他也不曾动摇半分。 “……” 此刻，哪怕是处于对立面，是被欺压的那一方。 文道联盟中也有不少人为这位天圣武王的气魄而折服。 好男儿，当如是也。 下一刹。 三大府主便如事先交流好了般，分别占据了一个方位。 以天地人三才之阵列。 分别施展各自的绝学。 三尊天人感应宗师的威压瞬间被三才之阵凝聚在了一起，爆发出远比以往更强盛的恐怖气息！ 一尊散发着浓郁浩然正气的文圣人异象出现在了三人头顶的半空。 他左手执一册书卷，右手握着一支笔。 书映江山，笔走龙蛇。 浩浩荡荡，气冲云霄！ 文心山上空，风起云涌。 浩然正气铺天盖地，镇压天地间一切阴暗！ 永州边城中，燕青和穆五爷看着天空中汇聚的文道正气，隐隐凝聚出一尊文圣虚影。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还真是大场面，怕是有多位天人感应境的强者出手了，才能调集如此庞大的天地之力。” “那便是四大学府的府主了。” “只是一场检阅罢了，他们竟然也亲自动手了，还是在王爷面前。” “这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是宣示自己的强大？” “看来，文道联盟的确有不臣之心呐。” “天高皇帝远，这帮玩意儿近年又加强了联盟权力，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容不得半点儿挑衅。” “现在真皇帝来了，他们便急了。” “全军！准备好，随时接应武王殿下，踏烂他文道联盟！” “是！！！” 边城，军阵杀气逐渐蔓延，蓄势待发！ 瀚海学府内。 “临！” 三人在文圣人异象的笼罩加持之下，缓步走向了那一道对他们文道联盟中人而言如同天堑的剑痕。 一步……两步…… 每走过一步。 文圣异象便会挥动纸笔，写下一片锦绣江山，召来浩荡正气。 磅礴的威道之力重重压在了所有人心上。 紧扣着所有人的心弦。 他们瞪大了双眼，等待三位府主联手打破这位天圣武王的剑痕‘枷锁’。 近了……近了…… 文圣与剑痕发生了接触！ 下一刻。 铮—— 石破天惊！ 剑痕刻印之上，一道森白的惊天剑气再次复苏！ 这一次，似是受到了挑衅。 剑气格外暴躁，格外凌厉！ 唰！ 巨大的风压再次掀起了恐怖的涡旋风暴！ 风暴之中。 一道惊世白光一闪即逝。 众人眼前便一片虚无。 除了通天的白光，再无一物。 一直到白光消散。 风平浪静。 眼前的世界才变得清晰起来。 日光清澈，秋风徐徐，岁月静好。 地面上，那条剑痕还在，完好无缺。 三位府主则脸色苍白的…… 等等。 日光？秋风？ 哪里来的？ “……” “！！！” 看清眼前的世界后，文道联盟传出一片惊呼之声。 嘶！！ 各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传承了千百年的瀚海学府主殿。 有的只是一片被掀掉了房顶的断壁残垣。 再看天空中。 厚厚的云层被撕开！ 只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天之痕’！ 而在这天之痕下，三位顶尖的府主各个脸色苍白。 一条深深的血痕几乎贯穿了他们整个胸膛，胸前的衣袍早已被鲜血浸湿，红艳艳的一片。 随着三人的大口喘息而起伏。 “……” 全场鸦雀无声。 直到瀚海府主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才瞳孔震颤着，不敢置信的看着陆辰。 “这……这究竟是什么手段？” “一道剑痕，只是一道已经刻下的剑痕，竟能破我三人合击的三才之阵？” 直到此时，陆辰才睁开眼，瞥了三人一眼。 “文道联盟都是你们这般才疏学浅之辈么？连洛家的剑意留形都认不得。” 剑意留形！？ 听到这话，陆辰身旁的洛枫愣了。 啊。 啊？？ 啊！！！ 不是，你说这是《繁花剑指》第七层的剑意留形？ 见鬼了，老爹他们也没跟我说过它这么厉害啊！ 瀚海府主三人也愣了。 片刻才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只是剑意留形怎么可能做到这等地步？” 一般的剑意留形当然不行。 但武学这个东西是因人而异的。 就好比普通的一本化气拳法。 在化气境武者手里就只是一本拳法。 可在武道天人手里，就算只是化气拳法，他也能融入自己的独到见解，将其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而陆辰， 不管是他的修为境界还是武学见识理解，都远在世人之上。 这道剑痕，只是他诸多手段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 “看来这就是你们文道联盟练了那么久的结果了。” “竟连一个能跨过剑痕的都没有。” “你们让孤很失望。” “……” 文道联盟众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看了一眼万岳书院，天悦学宫，又看了看三位惨败于剑痕之下的府主。 他们没话说。 “……” 一道剑痕啊！ 就只是一道剑痕啊！ 就把他们文道联盟全都挡在了外面。 这说出去谁敢相信？ 正当文道联盟所有人沉寂之时。 瀚海学府深处。 一道古老的庞大意志苏醒。 “后生可畏啊！” 漫天文气飞扬。 浩然正气忽的出现，浩荡千百里。 它们在半空螺旋，堆叠。 最终降于地面。 在瀚海学府主殿内凝聚成一尊仙风道骨正气傲然的大儒身影。 “但殿下这般欺压我文道联盟，未免也太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 看见这大儒出现。 陆辰嘴角微微上扬。 终于出来了。 瀚海天人！ ------------ 第59章 陆地神仙 看见瀚海天人从无尽文气中凝聚了身形，文道联盟众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投来了尊崇和期待的目光。 “老府主！” “参见瀚海天人！” “……” 一个天人二字，便是此世最高的荣誉象征。 天人，通天之人！ 那是与武道金丹完全不同的超然境界！ 每一位武道天人都是各自领域的巅峰，将武道金丹升华，引天地之力入体，与茫茫天地合二为一！ 从此天人一体，遨游无穷，得寿千年！ 其一举一动，更是有着引发山崩地裂，卷起滔天海啸的莫大威能。 每一尊天人都是此世的武道巅峰象征，是凌驾于世俗之上的超然存在。 也是一方势力屹立于大虞的不朽基石！ 无论何时，只要有天人在，底气便在。 何况他们的瀚海天人还是一尊历经了五朝变更的老前辈，多少风风雨雨都被他轻易镇压。 只要他在，文道联盟便乱不了。 瀚海天人的出现，让文道联盟所有人重拾辉煌之心。 纷纷热切的喊着他的尊名。 瀚海天人没有理会众人，而是郑重的看着陆辰。 宗师观其形，天人见其貌！ 正是因为他身为天人，所以才更能明白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子究竟藏着多么深不可测的力量！ 此乃大敌！ 陆辰则瞥了文道联盟众人一眼，便看向瀚海天人，说道，“准备了这么久，终于出来。” “看来你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应对孤的手段。” “你，还有那些暗中藏着的人。” “都出手，让孤看看你们的本事吧。” 闻言，瀚海天人脸色变了变。 他神情愈加郑重。 陆辰这话，他竟然早已察觉到？ 此等实力…… “哈哈哈……” 瀚海天人正凝重着。 天地间，响起了一阵阵放肆的狂笑。 “哈哈哈……” 嗡…… 一阵黑风袭来。 落下片片黑羽。 一个散发着滔天邪气的黑袍人便由一片片黑羽凝聚堆叠出了身形。 他凌虚御风，背负着双手，只露出一双狂邪霸道，透着丝丝黑气的眼睛。 “瀚海老哥，人家武王殿下都已经盛情相邀了，你还扭捏着干嘛？” “还不上正餐，殿下都要怪我太平教不识礼数了！” “这可不是我太平教的待客之道！” 说罢，黑袍人大手一挥，垂下几片黑雾降于文道联盟众人之间。 被黑雾笼罩的文道联盟众人都愣了愣。 下一刻， 一丝丝诡异的红光从他们眼中浮现。 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乱，口中也发出了一声声奇怪的喉音。 他们失控了！ “聚天魂百炼大阵！” 嗖！！ 瀚海学府中，有不少学子直接撕破了人皮，化为魇之身。 以鬼影之态现于人间，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大阵方位入阵。 砰！砰砰！！ 乱石穿空。 还有更多的黑色鬼影自学府的地底深处冲出，嗖嗖冲上半空，整个扭曲的身子便如张开翅膀的蝙蝠般高挂云上。 一个又一个。 一层又一层！ 如乌云般，遮天蔽日！ 轰！！ 一张虚幻的暗红阵图自天空中落下，将每一只魇笼罩，使其凶性更盛。 狂暴的杀戮之气伴随着魇独特的不祥黑气，将整个文心山化为了末日绝景！ 到处都是不祥的黑暗气息，令人心生绝望！ 那黑袍人便端坐于虚空，如魔神般凌驾于无穷黑暗之上，肆意而狂邪的发号施令。 “天魂百炼，人间如狱！” “武王殿下，我太平教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如何？” “可能入你法眼？” 黑袍人嚣张狂霸的笑着，旁若无人，好似已经胜券在握。 他看向陆辰。 “当年，你爷爷昭贤帝便是死在我天魂百炼之下！” “而今……” 他锋利的手指举起，点向了陆辰。 “到你了！” “别怪本座，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自大，太嚣张！” “明明知道我太平教一直暗中隐藏，还敢只身东巡！” 被黑袍人点住。 洛枫和蓝韵等人连忙护在了陆辰身前。 他一把拔出佩剑，强大的七玄剑气顿时四溢，驱散身周围绕而来的无边黑暗。 “又是一尊天人……还有这么多妖魔鬼怪……” 加上瀚海天人，这就是两尊天人在场了！ 他又看了看四周那些红了眼，如行尸走肉般朝他们涌来的文道联盟叛逆。 洛枫心下一沉，这下麻烦大了。 “殿下，敌人势大，我们必须立即与边城的……” “哈哈哈……” 黑袍人又笑了起来。 他看了看永州和泉州的边城。 “就凭那些土鸡瓦狗也想攻破我天魂百炼大阵？” “呵，痴心……” “废话真多。” 黑袍人正肆意的说着，便听到主座上那淡漠的人影这般评价道。 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一下。 “……” 他一时哑然。 眼中忽的闪过浓烈的杀意。 “……找死！” “瀚海，一起出手杀了他！” 说罢，黑袍人立即调动了天魂百炼大阵，聚集天地至暗，朝着陆辰压去！ 另一边，瀚海天人也毫不犹豫的凝聚了文气，施以审判之击！ 轰！ 两大天人齐出手。 天地震动，文心山发出了崩裂般的嘶鸣，令苍茫世界陷入永劫之暗！ 然而…… 在这极致的黑暗中。 一道璀璨至极的琉璃青光如救世之光浮现。 它一出现，便以摧枯拉朽之势碾压了黑气。 猛然撑开黑暗的压制！ 嗡…… 光明，再次击碎了黑暗，降临人间！ 在琉璃青光的照耀下。 原本被黑气影响，红了眼的文道联盟纷纷从失控中清醒过来。 “！！！” 但下一刻，又都陷入了极致的战栗中！ 天空中。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弥盖天际的巨脸。 而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那清冷似月宫谪仙降世的五皇子陆辰！ 此刻，他恢复了仙之威仪。 冰冷淡漠的神灵之眸中，两道琉璃神炎绽放，以俯瞰人间的姿态碾碎一切！ “！！！” 这一刻，黑袍人和瀚海天人猛的睁大了眼，瞳孔不住的放缩，几经涣散。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真实。 这……这是…… “陆……” 咕嘟！ 恐惧之音自喉间颤抖发出。 “陆地……” “神仙！！” ------------ 第60章 陆地神仙之威，平原 永州边境。 看到那庞大的文心山被一道道黑雾包裹。 燕青顿时大觉不妙。 “这种黑雾……” 他看向了身旁的穆五爷。 只见穆五爷已经穿上了战甲，骑上了战马，如临大敌。 “快去帮殿下，有天人出手了！” 燕青心中一凛，连忙抽出战刀，胯下一用力，战马顿时如飞箭离弦。 “全军出击！！” “结军阵！凝军魂！” “支援武王殿下！” 锵—— 大军立即提枪上马，展露了锋芒之势。 “是！！” 大军气血凝结，在黑压压的军阵上空凝聚成了有如实质的气血狼烟，幻化成一头仰天咆哮的血色巨狼！ 巨狼发出怒吼，獠牙森森！ 在巨狼的笼罩下。 手中利器与身上战甲皆染上血色，映出刺目的红光！ “杀！！！” “支援武王殿下！” “驾！” “驾驾……” 马蹄嘶鸣。 尘烟如浪。 骁勇善战的军阵从永州边城出发，攻入文心山。 浩浩荡荡，气吞万里如虎！ 另一边。 泉州大军也以遮天蔽日之势而来。 一头血色巨熊在他们的军阵上空咆哮，欲打破黑色雾气的封锁。 两大军阵骑行。 文心山上的雾气变得浓郁了，一张黑色天幕笼罩了整座文心山。 燕青双眸微合，“阵法？” “准备破阵枪！” “先锋军，右路试探！” “是！” 踏踏踏…… 疾驰的飞烟马在战场上纵横。 大军中央，一道巨大的血色长枪在军魂的照耀下快速凝聚。 “穆五爷，劳烦……” 燕青一句话还没说完。 下一刻。 一道璀璨至极的琉璃青光便如利剑般刺穿了黑暗天幕。 山巅之处，绝世的光华绽放，照耀了整个边境！ 砰！ 那文心山大阵才刚刚凝聚，便轰然碎裂！ 狂暴的飓风猛烈的吹拂！ 燕青以手掩面，抵抗着飓风，想努力看清文心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他看清文心山上的真实后…… “！！” …… 文心山。 瀚海学府内。 黑袍人脸上的笑容不再。 眼中再也没了狂邪。 他笑不出声了。 眼中尽是恐惧骇然之色。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妙法门主那个家伙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留下就死了。 可现在才明白， 晚了。 瀚海天人看着天空中那张铺天盖地的巨脸，手指也发紧发白。 这种无力的压迫感，是传说中的陆地神仙没错了。 陆地神仙……继陆圣熙之后，陆家又出了一个陆地神仙！？ 而且还那么年轻…… 老天啊！ 陆家的命数竟然还未断绝？竟又降下了一个神子来力挽天倾。 “……” 我瀚海学府，选错路了？ 正阳啊正阳。 老夫修为比不过你，连眼光也终究不如你啊。 这般想着。 天空中的神灵巨脸远去，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庞大无比的巨掌！ 巨掌遮天蔽日，在这巨掌面前，这座传承了千百年之久的名山文心山显得何等的渺小！ 巨掌压下。 卷起致命的风压！ 瀚海天人和黑袍人堂堂两尊天人，在这一刻竟脆弱得好似凡人。 凡人之躯，怎可抵挡神灵之威？ 呼呼呼…… 呼啸的飓风挤压着他们的身体。 砰！ 双膝一软，砰的跪在了地上。 随着巨掌的压下，整个人深深嵌入了地面！ 那些撕掉人皮的魇，也在飓风的狂躁中或化为劫灰，或承受不住压力爆开，或深深的融入了地底！ 轰！ 整座文心山轰然裂开！ 传承千百年的名山古迹就此碎裂，化为了尘埃！ 方圆百里，四象清平！ 不见名山耸立，不见山脉连绵，亦不见郁郁葱葱。 荒原平旷！ 唯一留下的，唯独一个巨大的掌印！ 它从泉州边城起，至永州边城终。 横盖了曾经文道联盟之地。 令城中前来一看究竟的百姓与江湖武人触目惊心，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不少修为高深的武者连忙壮着胆子跑出了边城，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他们抵达时。 只看到了一片平旷的土地上。 两支军团整整齐齐的立着，恭恭敬敬的环绕着。 众人心头一惊。 如此大动静下，竟然还能有两支军团活下来？ 这简直就…… 众人凝着心，朝大军环绕的中心看去。 最中心处。 一道清冷如谪仙的身影，着玄黑蟒袍傲然耸立。 他的面前，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这一刻，江湖武人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各个发出了连片的嘶声，心中卷起了惊涛骇浪！ 两军中央。 陆辰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人群，淡淡的说道，“到最后，你们这所谓的文道联盟也无一人通过孤的检阅。” “反倒还演了一出谋逆的戏。” 文道联盟众人连连俯首。 “求殿下宽恕……” “我等无意于朝廷为敌，我等……我等……” “我等实在不知身边竟然藏匿着那样的妖魔。” “……” 陆辰没理会他们的言语。 只说道。 “看来，这文道联盟的存在，不仅对我大虞学子毫无促进之用，倒还成了某些人滋生野心的藏污纳垢之所。” 他瞥了脸色苍白的三大府主一眼。 “大虞总共四大顶级学府，除了正阳，都在这儿了。” “而方才的叛逆分子，大多也都是从你们三家里出现。” 他走到了三大府主面前，冰冷的目光居高临下。 “你们三个有什么话想说么？” 三大府主浑身战栗，目光惊恐。 回想起刚才的一切，他们至今还心有余悸。 两大天人，那么多的魇，还有那天魂百炼大阵，竟然都……都一招覆灭？ “我……我们……” “武王殿下，我……” “看来你们三大学府是没什么话说了。” 陆辰转身离去。 只丢下一个轻飘飘的字，“杀！” 接到陆辰这个杀字。 燕青等军伍中人立即十分热切的看了陆辰一眼，眼中的狂热如若见神！ “遵令！” 他们来到了三大学府所有人面前。 “走！” 将一行人排成了长长一列。 押到了文道联盟所有人面前最显眼的位置。 “不！不！”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随后。 咔嚓…… 咔嚓！ 手起刀落。 一颗颗人头滚落旷野平原。 刺鼻的血腥汇聚成河。 为这片刚刚诞生的平原点缀上了一抹鲜艳的红！ ------------ 第61章 横跨两州的剑痕 血流汩汩。 飘荡着浓厚血雾的刺眼鲜红淌到了文道联盟所有人面前，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流过。 一丝丝腥甜之气直冲喉间，令众人脸色苦得发白。 “咕嘟……” 不少学子都艰难的咽了咽，双眼颤抖，久久难定。 哪怕是那些个顶尖的宗师府主宫主，此刻也都静默着，白着脸一言不发。 场面一时静极了。 唯恐发出了一点声响，便会引来灭顶之灾。 然而。 踏，踏踏…… 轻盈的脚步还是来到了他们面前。 伏着的一双双眼睛里，映入了蟒袍的底纹。 踏踏踏！！ 随后是一阵阵沉重的脚步。 并带有盔甲碰撞的金铁交击之音。 一队队铁甲，将他们再次围绕。 咕嘟…… 联盟中，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紧张吞咽。 在这极致的惶恐不安里。 那位主宰着所有人生死的王，终于再次开口了。 “即日起，文道联盟就地解散。” “各大学府学宫将直接归属我朝廷管辖。” “你等，可有异议？” 清冷的话语中透着数不尽的冰冷。 他们毫不怀疑，此刻若是有人敢驳斥，那必将遭到比三大学府更惨痛一万倍的下场！ 于是各个都绷紧了身体，快速的回应道，“是！” “谨，谨遵武王殿下之令！” 场上响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回应之声。 但下一刻， 一股沉重至极的骇人威压再次覆盖在了所有人心上！ 砰！ 砰！ 一大片人都被沉重的威压挤弯了腰，重重的沉在了地面上，头颅都嵌入了地底。 “你们回答的语气多有不甘，是对孤的王令有意见么？” 陆辰冷淡的瞥了一眼那些被他的威压挤入地底，失去反抗之力的人。 有夫子，有学生，也有府主宫主。 “拖出来。” “遵令！” 泉州大军和永州大军再次行动起来，进入了文道联盟中，将那些扛不住威压被挤弯了腰的夫子学生全部拉了出来。 噌—— 闪亮的长刀再次闪耀在了夺目的阳光下，发出渗人的寒光。 而一个个行刑的军士，看着那一颗颗人头，眼中都散发出了绿芒。 只待武王一声令下，便再次饱饮叛逆之血！ “不……你不能杀我们。” “我没有不甘！” “我没有谋逆，我没……” “我们都是大虞的臣子，你不能……你不能……” “斩！” 一声令下。 铮—— 咔嚓！ 咔嚓…… 又是一片人头落地。 文道联盟愈加噤若寒蝉。 天人死了，三大学府之人死了，各大闹得欢的学宫之人也都死了。 死了……都死了…… “……” “你，站起来。” 血雾环绕中，陆辰随便点到了一个年轻学子。 那人一个激灵。 立刻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只听陆辰说道，“孤刚才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 “武王殿下要解散文道联盟，以后各大学宫直接归属朝廷管辖。” “大声些，孤听不见。” 那人苍白的脸上涨出了一丝血红，用此生最大的声音说出了：“武王殿下要解散文道联盟，以后各大学宫直接归属朝廷管辖！！！” “管辖……” 余音震颤，深深灌入了每个人心里。 那位王又将目光指向了其他人。 “他听清楚了，你们呢？” 剩下的人连忙扯开了喉咙，拼了命的发出声嘶力竭的声音。 “听清楚了！！” “武王殿下要……” 文道联盟上万夫子学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平原上汇聚成大江大河。 奔涌着，迭荡着。 传遍四野。 传入了每一个因为好奇而来一窥究竟的江湖游人耳中。 “很好，看来不用孤再复述一遍了。” 最后看了一眼文道……不，现在已经没有文道联盟了。 最后看了一眼这帮被杀破了胆的读书人。 陆辰转身离去，象征天家贵胄的蟒袍在微风中轻舞，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绝景。 “回宫！” “是！” 在所有人众星捧月，如若见神的环绕下。 陆辰踏上了马车。 临走。 他又似想起了什么。 回过头。 “对了。” “这一次的检阅结果，孤很不满意。” “瀚海学府的那道剑痕虽然已经不在，但……” 话到此处。 陆辰一挥手，随手从身旁的军士腰间抽出了利剑。 下一刻，石破天惊！ 斩！ 一道天神之剑划开了混沌，自天而降！ 虚无的剑气横贯泉州与永州！ 唰！！ 气压震荡，空气爆鸣。 一条直直的看不到边的深痕忽的贯穿了泉州与永州两个大州！ 纵横了数千里之远！ “！！！” 所有人瞳孔猛然收缩， 嘴巴也张得老大。 这……这…… 锵—— 利剑归鞘。 “……这一条，孤希望你们能牢牢记在心里，时时鞭策。” 话落，陆辰的马车朝着来时的方向缓缓驶去。 原地，所有人还惊愕在刚才那一剑看不到边，似乎横跨了两大州的惊天壮举中。 好半晌才反应了过来。 “……” “嘶！！！” 而军伍中。 那被陆辰借了剑的军士，已经被震得七荤八素，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了，迷迷糊糊，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直到有人伸手朝他的剑探来，他才猛的惊醒，一巴掌打开了那一双双探来的手。 他一把将宝剑抱在了怀里，警惕的看着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战友，誓死守卫自己的传家宝！ 从今天开始，这把剑就是他的传家宝！让他当统领他也不换！ 这是荣耀！ 无上的荣耀！ 他要祖祖辈辈传下去。 等到日后老了，就拉着后人来到这条横跨两州的剑痕之前，告诉后辈： 当年，天圣武王就是用这把剑，一剑斩开了泉州和永州！给天下读书人留下了最深刻的印痕！ 这把剑，是武王亲手用过的！！ 其他战友见此，不由呲牙咧嘴的叹息悔恨。 当时自己怎么就不站近点儿呢？ 说不定就被武王殿下顺手给借走了。 哎呀！！！ 军伍之人羡慕嫉妒恨。 而一众读书人则看着眼前那条深不见底的剑痕出了神。 脑海里，仿佛又浮现了那张笼罩了整个天空的弥天巨脸。 “……” 一滴滴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滴落。 浸湿了衣衫。 …… ------------ 第62章 魔门，人间之神 大虞皇庭。 浮世殿中。 老皇帝正与各大皇子大臣商论着近日的一些调整措施。 “……皇儿们，我大虞的密库翻阅得如何了？可有找到先祖留下的克敌线索？” “回父皇，我们已经找到了些许眉目，在那密库中，若施展青天不易诀，某些方位会有模糊的反应。” “而越是功法进境高深，那种反应便越是强烈。” “想来，那也许就是先祖为我们留下的指引。” “如此的话……” “报！！” 一句话还没说完。 外面便传来急促的声音。 而听这高亢的语气，似乎是难得的好事发生？ 众人纷纷侧目。 在眼下这个关头，要听到这种值得急报的消息，可真是太难了。 “报！！” “武王殿下东巡大捷！” “文道联盟的叛逆全被武王殿下以陆地神仙人间之神之伟力一力镇压，瀚海天人和太平教神秘天人身死，叛乱主谋的三大学府也全被当众斩首。” “天悦学宫，万岳书院等三大学府的核心支持者从谋也都被一一斩杀！” “文道联盟就此解散，今后将直属我大虞皇庭管辖。” 传讯者快速简洁的汇报了此次东巡的战报。 他说完之后。 整个浮世殿像被按下了休止键。 静得可怕。 “……” 所有人都懵了。 老皇帝懵，皇子们懵，大臣们懵，连洛家一系的官员们也懵！ 陆地神仙，瀚海天人，太平教神秘天人，文道联盟叛逆…… 这些字眼他们都听得懂。 可连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难理解呢？ “……” 半晌， 老皇帝才龙瞳微张，“你刚才说什么？” “老五是陆地神仙！？” “此次东巡，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快如实说来！” “启禀陛下，事情的起因是……” 他快速而详尽的说完了在文道联盟上发生的大事。 听完之后，群臣惊愕！ 所有人的嘴都张得老大，久久无法合拢。 这这这…… 这还了得！？ 一掌抹杀了两大天人的陆地神仙？ 陆辰？ 疯了，疯了！ 陆地神仙那可是被称为人间之神的境界啊！ 自上一代人间之神陆圣熙之后，大虞已经有3000年没再出过一位抵达人间之神境界的存在。 其中困难与艰辛，不言而喻。 而今，才二十岁的陆辰就已经是陆地神仙？ 疯了，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群臣心中卷起了滔天骇浪。 而龙椅之上的老皇帝也是沉默了许久。 沉寂的浮世殿中才传出如此一段： “好……好……好啊！” …… 镜州之地。 地处大虞之边。 一对奇怪的师徒组合来到了镜州城。 师父身材魁梧，裹着宽大的兽皮衣，头发蓬乱，浑身散发着荒蛮的原始野性。 徒弟则穿得白白净净，看上去像是个文弱书生。 他们看着镜州城墙上的皇榜告示。 又听着耳边传来的赞扬感叹之声。 师父咬了咬牙，“可恶！真是欺人太甚！” 他一甩兽皮做成的宽袖，气呼呼的往镜州城外走去。 白白净净的小徒弟立即跟上。 只听师父说道，“欺人太甚！踏马的欺人太甚！” “从昭贤帝时代起，我魔门便远离大虞之地，一直在域外隐居。” “哪儿来的什么魔道巨擘入侵皇城？” “老子怎么不知道我魔门有这般人物？” “欺负我魔门身在域外，不知内情，就随便往我魔门头上扣帽子是吧？” “我魔门名声这么坏，就是这帮瘪犊子玩意儿搞出来的！” “老子刚闭关结束，神功大成，就给老子来这套？” “走！老子倒要去皇城讨个公道，看看他昭贤到底是怎么教出这么个混账儿子的！那混账儿子又是怎么教出个天人儿子的！” 头发蓬乱的兽皮中年人刚这般说着。 身边，闹哄哄的人群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真的！那还能有假？” “刚从泉州来的消息！” “有武林名宿亲自骑着血烟马寻着剑痕全力奔跑，都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从泉州剑痕的起点跑到了末尾。” “那可是上古妖兽血脉异种的血烟马啊！连血烟马都要全力奔腾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将剑痕跑完，你可以想想这道剑痕究竟有多长！” “说跨越横穿了整个泉州和永州，那真是半点儿不夸张！” “而这，还只是那位武王随手的一剑！” “当真是随手的一剑？”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永州边军知道吧？武王切开泉州永州留下剑痕所用的剑，就只是随手从边军一军士手里借来的一把普通的剑！” “现在不少边军将士都遗憾自己当时为什么不离武王更近一点，不然那把剑就是用的他们的了。”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武王殿下那一剑横贯两大州的剑痕，竟然连一个误伤之人都没有！” “这种恐怖的控制力，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听此人这般绘声绘色的说道，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一剑绵延数千里，剑气横贯两大州，还不误伤一人，这等修为……传说中的陆地神仙当真如此恐怖？” “陆地神仙陆地神仙，那可是已经走到了武道尽头，远超武道天人，被称为人间之神的存在！” “人间之神想划开两大州，还不易如反掌？” “现在各州已经有不少剑道强者连夜出发去往剑痕所在了，那可是人间之神留下的痕迹，若是侥幸能从其中悟出些什么，受益无穷啊！” “有此神人在，太平教还想谋反？痴心妄想啊！” “陆家果真是天命所归，危难之际，总有人站出来力挽天倾。” “天佑我大虞……” “……” 听到耳边诸如此类的话。 书生小徒便默默地问了句，“师父，我们还去吗？” “……” 兽皮中年人默默地调转了一个方向，“为师想了想，我们魔门说不定还真有这么个人物去皇城大闹了一场。” “师父去了，不占理啊。” “正好，为师的神功还有一些瑕疵，还得回去继续闭关完善。” 徒弟撇撇嘴，“那您回来这趟干嘛？” 闻言，师父回头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眼中流露几丝复杂。 他摸了摸徒弟的脑袋，“为救世啊！” “救世？” “……等你也当了师父，就会明白了。” “走吧。” …… ------------ 第63章 正阳，回宫 正阳学府。 讲道中的正阳天人停住了恢宏的正道之声。 他看向了学府之外。 “……” 学府中的夫子教习们也都随着正阳天人的目光看去。 不见一物。 “府主？” “……来了。” 正阳天人随手点出一指。 一道道文气便化作了虹桥自正阳学府之巅通向了山脚。 不多时，一个白衣文士便踩着虹桥踏光而来。 一见了正阳天人，那白衣文士便立即禀报道，“禀府主，文道联盟那边……散了！” “被武王陆辰以一己之力打散，瀚海天人和其共谋者当场身死！” “三大学府和万岳书院等谋逆分子，一个都没活下来！” 此话一出，正阳学府中人都愣了愣。 随后心中第一时间升起了浓浓的庆幸。 还好，还好他们的正阳天人坚守立场，洁身自好，没有跟文道联盟那帮伪君子同流合污，否则他们正阳学府此刻也得跟着玩完！ 紧接着，他们又升起了厚厚的好奇，武王陆辰究竟是怎么凭一己之力挫败文道联盟的？ “武王竟有这般本事？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是依靠了军阵之力，布下了阵法？” “……” 学府中，响起了一个接一个的询问。 而正阳天人则脸色平静的翻开了手中经义的下一页。 他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似乎早有预料。 “……” “……是陆地神仙……” 但当他听到陆地神仙四字时，翻书的手却顿了顿。 “……” 他关上了手中经义。 “既然如此，今日讲道便到这里吧，少了三大学府的竞争，想必不用老夫讲道，也够你们平步青云了。” “去吧。” 众人一时哭笑不得，纷纷告是而去。 待学府各大夫子教习离开。 正阳天人才看了看大虞皇城所在的方位，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感叹道，“昭贤，你不仅生了个好儿子，还有了一个好孙子啊！” “……” 感叹着，正阳天人脸上多了几丝笑意。 他转身走进了学府主殿自己的静修室中。 静修室的书案旁，一幅长长的画卷悬挂。 画卷中，一轮烈日和一弯清月高悬，日月同天！ 一个身着龙袍的帝皇至尊身处日月之下，谈笑间，一指定山河！ 正阳天人来到画卷前，照常点燃了三炷香献于画卷之前。 “崇德老师，您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您的后人们没有退缩，他们各个都很优秀！” “……” 话音刚落。 画卷上的帝皇之景便化作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双漆黑的眼瞳从画卷深处探出。 整张画卷便剧烈的震颤起来。 正阳天人见此，不动声色的运转浩然正气，化作煌煌大日！ 烈日锦绣，永镇山河！ 他虚空写下了一个充斥着天地正气的镇字。 镇！ 镇字浮现。 画卷中的黑瞳深深的看了正阳天人一眼，便再次陷入了黑暗。 画卷也恢复了正常的帝皇之象。 正阳天人便把三炷香插进了画卷前的香炉里。 “别着急。” “老夫只有一百多年可活了。” “慢慢等吧。” …… 皇城。 陆辰的队伍刚踏入。 一股热闹便席卷而来。 皇城中人夹道相迎。 有老有小，有男有女，纷纷站在皇城正街的两边，用如同见神的目光看着陆辰的车驾。 马车一驶过皇城门。 阵阵声浪便猛的回荡在了皇城的上空。 “恭迎武王殿下凯旋！” “恭喜武王殿下！贺喜武王殿下！” “陆地神仙！！” “武王殿下天下无敌！！” “……” 皇城子民们十分热情，目光中尽是狂热之色。 陆辰掀开车帘，将皇城子民此时的狂热尊崇尽收眼底。 有一片热气腾腾的火焰在子民们身上燃起。 它烧出绚烂的光！ 烧出万民的信仰。 其名为希望，名为寄托！ 名为……大虞！ “……” 他对着皇城百姓们点了点头，随后便闭上帘幕，一路驶进了皇宫。 “！！！” “我的妈呀，武王殿下刚才是不是对我点头了！？” “你胡说，明明是对我！” “……” 皇宫。 大门前的禁卫一见了陆辰的马车，连忙行礼，“恭迎武王殿下东巡回宫！” “陛下和朝廷百官已经等您很久了。” “陛下听了前线大捷的消息，一直在浮世殿上等着您回来，要给您大封特封！” 禁卫统领说这话时，身体都在轻颤着，话里也尽是激动。 天可怜见，眼前这位武王可是陆地神仙！ 是被誉为人间之神的存在！ 是跟当年的更始帝陆圣熙一样，一人就能镇压一朝的绝代人雄！ 自己现在跟武王说话，那3000年后的史书会怎样记载？ 说：武王东巡回朝，禁卫统领相迎，为武王牵马，引至浮世殿？ 嘶……我是不是也算名留青史了？ 这般一想，禁卫统领更激动了。 他一个激灵便将来到了车架前，拉住了马绳。 “小将军，您先歇着，我来牵马。” 随后便跟达到了人生巅峰似的，“殿下，请跟我来。” 身旁的禁卫们也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这马，他们也想牵啊！ 在一众禁卫的瞩目下。 禁卫统领昂首挺胸的牵着马，到了浮世殿前。 浮世殿内，老皇帝和群臣百官已经等候多时。 老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陛下！陛下！” “武王殿下到了！” 瞌睡沉沉的老皇帝立时精神了起来，“皇儿回来了？” “你个狗奴才！还不快宣！” “你是想让我皇儿在马车里受累吗？” “是，奴才遵旨！” “宣武王陆辰觐见！” 浮世殿外。 陆辰的身影浮现。 “儿臣，参见父皇！” 老皇帝连连摆手，“诶，免礼免礼。” “皇儿快起来，你刚刚平叛，镇杀了两大天人和数不尽的太平教叛逆分子，想必是累极了。” “谢父皇。” 陆辰起身，迎着文武百官和各大皇子兄弟那不可思议的眼神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道道目光跟锁定了似的，一直围绕着他转。 龙椅之上的老皇帝也不例外。 他左看看右瞧瞧，上下打量，最后发出了一句若有深意的感叹。 “皇儿可真是瞒得朕好苦啊！” ------------ 第64章 父皇要摊牌了 陆辰看了老皇帝一眼。 他可没藏。 您也没问。 而且论起藏，又有谁能藏得过您这位影帝啊？ “父皇见谅。” “此前之敌不值一提，倒不便施展此番手段。” “……” 此话一出，众人脸皮都抽了抽。 听听，什么话？ 此前之敌不值一提…… 合着在您眼里，只有一整个文道联盟再加上太平教天人的设伏，才能让您稍微的施展神仙手段，高看一眼是吧？ 啧，也就是您这位人间之神了，要换了其他人来，就文道联盟这一次的阵容与设伏，谁来都得死！ “……” 朝堂百官看着刚刚全胜归来，但却毫无波动，依旧云淡风轻，好像只是随手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陆辰。 又看了看四周的同僚。 能做到他们这个地步的，哪一个不是常人口中的天才？ 哪个没有年少轻狂，潇洒肆意过？ 但眼下看看。 ……他们这些所谓的天才跟眼前的这位无敌武王相比。 呵，所谓的天才只是见他的门槛罢了！ 各大皇子也是十分复杂的看着陆辰。 随后都默默的叹了口气。 陆地神仙，人间之神呐……一人可镇一国的存在。 他若不当皇帝，其他人就算坐上去了，也坐得不安。 看父皇这非要等他回来的架势，八成此次朝会上就要直接定下储君之位了。 不过……这样也好。 大皇子陆蕴忽然松散了些，仿佛释放了内心的某些压力。 他看了看身周的皇弟们。 至少，都能安心的做自己的逍遥王，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闹得兵刃相接了。 太平教逆贼和魇族掀起的乱世，想必也很快能在五弟的镇压下烟消云散。 此乃，大虞之幸啊！ 他们该庆幸才是。 三皇子陆琅看到了陆蕴投来的眼神，给予他回应。 随后便朝着陆辰笑了笑，也不多言，颇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风度。 六皇子陆桓自不必说，他哥当皇帝，他双手赞成！ 老皇帝将各大皇子的表现尽收眼底。 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 “好一个不值一提！” “我皇儿果真天下无敌！” “有我皇儿在，这大虞江山便永远牢不可破！” “区区逆贼和魇族想颠覆我大虞万世的辉煌，痴人说梦！” “哈哈哈哈……那区区刘宇小邪祟还说什么我人间的守护神已经护不住我们。” 他扫视了一眼群臣，又指了指殿外天空中的太阳，“看看，这太阳多亮！多灿烂！” “它，就是我大虞！我大虞永远都是这人间的太阳！人间的守护神！” “一些低贱入泥的见不得光的东西，又怎能与我大虞争辉？” “这，就是天命！！” 老皇帝说得慷慨激昂。 群臣连忙附和道，“恭喜陛下！恭喜武王殿下！” “陛下万年！大虞万年！” “哈哈哈哈……” 浮世殿内又响起了老皇帝那爽朗而放肆的笑声。 良久乃绝。 待到笑声停止。 “老五……” 在场众人心中一提。 他们知道，此次朝会的重点要来了。 而这，也正是老皇帝把他们留到现在的原因。 那悬而不决的储君之位，今日便要定下终章了。 这场刚刚开始没多久的夺嫡之争，已然到了结束之时。 这大概是自大虞开国以来，最快决定储君之位的一次了。 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 “儿臣在。” 老皇帝将目光落在了陆辰身上，反复打量。 眼眸深处，一丝丝徘徊不定的犹豫在反复隐现。 “……” 一句老五之后，他停顿了许久。 最后却只说道，“此次东巡镇压叛逆，想必你也累了。” “眼下，你可是我大虞的基石支柱，可别累坏了。” “这倒是朕考虑不周。” “你就先下去休息，其他事，我们改日再谈。” “儿臣遵旨。” 老皇帝点点头。 “好了，这次朝会就到此为止吧。” “那关于魇族的线索，皇儿们，爱卿们，不可懈怠啊！” “退朝！” 老皇帝挥挥手，最后看了陆辰一眼，便离开了浮世殿。 搞得各大臣子一脸懵。 四目相望，尽是难言。 陛下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他昏君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 “我……” 朝堂众臣，以及各大皇子，全都愣了，好半晌没缓过劲儿来。 不是。 您这非要等到陆辰回来的架势，不就是要给他封太子储君？ 再不济，好歹也得象征性的给一些其他奖赏吧？ 您这现在一句不提，就让人家回去休息？ 人家是人间之神呐！ 人间之神可懂？缺你那点儿休息时间？ 而且以人家人间之神的实力，又还有哪个不长眼的皇子敢争？ 你问问陆圣熙的兄弟们，他们敢动吗？ 您搞这一出，完全没必要啊。 “……” 看不懂，他们是真看不懂！ 还真就应了一句话：君心难测啊！ 洛家一系的官员连忙到了陆辰这里。 “殿下不必在意，陛下他大概是……心疼殿下，这才推迟了时间。” “不错，以殿下您陆地神仙的实力，又有哪个敢不赞同？” “我们只需等待几日便是。” “……” 陆辰没在意。 老皇帝刚才临走的那一眼。 青天日月明的共鸣力场。 藏都不藏了。 他这是要摊牌了啊。 等着便是。 …… 皇宫外。 一辆马车在重重卫队的保护下出了宫。 前往内城区临近皇宫，被重重保护起来的安平居。 安平居内。 负责保护安平居的洛家亲卫头领来到了小院中。 便看到了那道端坐在石凳上，皱着眉头揣摩着丹青之笔的靓丽倩影。 他顿了顿，脸色有些怪异。 不管看几次，他都总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家王爷的翻版。 两个人都是这么安安静静的。 看着书，喝着茶，练着技艺。 不过不同的是，自家王爷看的是武学。 而这位摆弄的是琴棋书画。 “……辰姑娘，贵妃娘娘来了。” 贵妃娘娘？ 辰曦连忙起身，收起了桌上那幅未完的画卷，整理好仪容着装，来到了安平居正门前。 贵妃的马车缓缓驶来。 一位身披琉璃霞衣的美妇便出现在了辰曦面前。 “民女辰曦，参见贵妃娘娘！” ------------ 第65章 父子谈心，皇族传说 元贵妃穆锦棠一把拉住了辰曦，“你就是辰曦？” “果然人如其名，不负江南第一美人之称。” “连本宫见了，也是越看越喜欢。” 辰曦忙说道，“娘娘谬赞了，比起贵妃娘娘的绝代风华，曦这些虚名实在不值一提。” 穆锦棠轻轻摸了摸辰曦的脸，笑说道，“哎哟，这小嘴可真甜。” “走吧，我们进去说。” “本宫这次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说呢。” “好，辰曦当洗耳恭听。” 穆锦棠拉着辰曦的手走进了安平居。 见此，洛家亲卫的头领眼皮一跳。 他记得没错的话，贵妃娘娘这是第一次见辰曦吧？ 第一次见，就拉着手这般亲昵？ 这态度似乎有点儿…… 不对劲！ 该不会是…… 头领正琢磨着。 穆锦棠已经带着辰曦，在层层守卫的保护下进入了那座小院。 两人相对而坐。 “小曦，坐。” “民女……” “没事，以后进了宫，这样的机会多着呢，坐吧。” 闻言，辰曦愣了愣，好似明白了什么。 只是……贵妃娘娘可是有两个儿子啊。 也不知她是为哪个儿子而来？ 想着，辰曦脑海里快速掠过那道清冷如天山之雪，来去如风的身影。 “……是，谢娘娘。” 辰曦理了理裙摆，再文文静静的坐下。 见此，穆锦棠是愈发满意。 她开口道，“来皇城的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辰曦回道，“劳娘娘挂心，有皇城守卫和洛家亲卫的守护，曦倒难得有了些清闲日子，居所内亦是应有尽有。” “那就好。” 穆锦棠又看了看四周，“这些日子以来，来找你的人不少吧？” 辰曦抬头看了穆锦棠一眼。 “曦机缘巧合会了那一首曲子，的确会有不少达官显贵挂念。” “但可惜，即使辰曦有心教，那曲谱到了别人手里，好似也没了作用。” 穆锦棠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本宫可不是为了那首曲子而来。” “本宫只是想看看，都有哪些个皇子来过。” “毕竟自古英雄爱美人，似小曦这般绝色，连本宫看了都喜欢，他们又怎会按捺得住？” 其江南第一美人的绝色，再加上那首独一无二的曲子，整个皇族，又有哪个不对她有别样心思的？ 交好了她，甚至是拥有了她，那便是拥有了一件克制魇族的无敌武器！ 在这皇子夺嫡的节骨眼儿上，又有谁不在意她的存在？ 只不过是有人量力而行，有人不自量力的区别罢了。 辰曦便浅浅的笑了笑，说道，“各大皇子多多少少都派人来过。” “除了五皇子。” “……” 穆锦棠滞了滞，“……辰儿他公务繁忙。” “你也知道，他身为陆家的武道天人，家国都在他肩上担着，自然会比其他皇子更……少时间。” 辰曦甜甜一笑。 她已经知道这位元贵妃是为她哪个儿子而来的了。 “似王爷这样的人雄英豪，家国天下都在他肩上担着，自然顾不上儿女情长。” “曦知道的。” 穆锦棠莞尔，这辰家的女子倒是冰雪聪明，省了她不少话。 “昨日，本宫便已命人去宁州辰家传了话。” 辰曦手指微微一动，捏了捏裙角。 “他们说，已经为你备好了一切。” 捏着裙角的手便松了开。 穆锦棠又笑问道，“但本宫不喜欢强人所难。” “这种事，还是要问当事人的好。” “小曦，你以为呢？” 辰曦低着头，“娘娘和二老为曦做主……” “娘娘！娘娘！！” 安平居外，传来急促的欢喜声。 “娘娘！” “王爷凯旋了！” “他挫败了文道联盟，强势击杀了瀚海天人和太平教天人，敕令解散文道联盟，并于泉州和永州划下了不灭剑痕。” “如今整个皇城都在庆贺王爷的功绩！” 穆锦棠大喜，“辰儿平安回来了……那就好，那就好。” 她又看了一眼辰曦，“小曦啊，本宫……” 辰曦便说道，“娘娘不必担心倾城，您先去看看王爷。” “此次东巡一路艰辛，娘娘还是及时回去看看的好。” 穆锦棠便上了马车，告别辰曦，立刻回了皇宫。 目送穆锦棠离去。 辰曦回到了小院里。 重新画起了自己那幅未完的画作。 …… 回到正宣宫。 陆辰刚坐下打开生死魔瞳的古本。 一股浩瀚的力场便猛的覆盖了整个正宣宫！ 一轮烈日与一弯清月悄然浮现。 映照了正宣宫一带的天空。 将此处的时间静止。 秋风静止，吹动的树叶保持了风的形状。 垂落的叶片悬在了空中。 泡茶的蓝韵停顿在了弯腰倒水之际，水流定成了一条水晶柱。 宫外的银甲侍卫们也保持着闭眼的状态。 没有人察觉到，正宣宫外。 一个年老的帝皇之影正踏着沉稳有力的脚步走来。 路过了银甲侍卫的身旁。 与凉亭中的陆辰遥遥相视。 来人，正是老皇帝。 见了老皇帝来。 陆辰将蓝韵手中的茶取下，亲自倒上了两杯。 父子二人便各自捧着茶，坐在了凉亭中，看着眼前这静止的时空。 谁也没有先说话。 待到一杯茶见底。 陆辰再次倒上两杯时， 老皇帝才说道，“你刚回来时，朕的确是打算直接立你为太子储君。” “这样的话……朕作为君主，是尽了传承之责，家国之法。可作为一个父亲，朕或许是太自私了些。” 这个自私，不是对其他皇子，而是对陆辰！ 只听他说道，“我陆家的皇帝都是短命鬼。” “修为越高，就越是短命。” “皇族记载，崇德帝在位五十七年后，便退居幕后，为太上皇，闭关突破陆地神仙，此后便绝于人间。” “但事实上，崇德帝登基后只活了五十七年。” “再有，我大虞的传奇皇帝，更始帝，圣熙先祖。” “史书记载，更始皇帝在位四十八年，之后便放手人间，去求仙问道，追寻上古仙神的足迹。” “最终于第九十八年，飞升仙界。” “但事实是，更始皇帝一代人间之神，登基之后也只活了四十八年。” ------------ 第66章 地核之说 “再比如朕……” “朕也快了。” 老皇帝看着天上的日月，呢喃道，“今年是朕登基的第二十六年。” “也许是二十六年，也许是二十七年。” “朕登基之后，也就这么些寿数了。” “你奶奶说的没错，我们陆家人命苦。” “陆家的皇帝更是如此。” “一代又一代，都为人族，为大虞，燃尽了生命！” “所以朕在太子之位上，犹豫了。” 老皇帝转过头，看着陆辰说道，“老五，你太优秀了。” “优秀到，陆家历史上都从未有一人能与你比肩。” “二十岁的陆地神仙，这简直就是天生的武圣人。” “你有大好的未来，有寻仙问道成仙做祖，追寻自由的无限可能！” “就像当年的更始皇帝一样。” “他本可以不站出来，去追逐上古仙神的足迹，寻求更高的风景，留下更多属于他的足迹，而不是把一生燃烧殆尽，化作守护人族的力量。” 老皇帝低下头，把玩起了手里的茶杯。 “所以作为一个父亲，朕不该，也不能自私的把大虞皇帝的职责加在你身上。” “你有更好的选择啊。” “……” 陆辰偏过头，看了一眼老皇帝。 “儿臣是吃陆家的饭长大。” “练的也是陆家的神功。” “没有大虞陆家，便没有儿臣的今日。” “父皇只需告诉儿臣，人物、时间、地点。” “父皇摆不平的，儿臣自会替您摆平。” 老皇帝闻言笑了，“哈哈哈……” “好，好志气！” “不愧是我陆家的人间之神！” “现在想来，只怕当初在茶会时，你就察觉到了朕隐藏的修为，一直在暗中看着一切吧？” “武道茶会的谋刺，乃至皇城的魇，你都知道是朕的手笔？” “你小子，可不厚道。” 陆辰给老皇帝再次斟茶。 “我只是看父皇在钓鱼，便也想看看到底是哪条大鱼，值得您一位练成青天日月明的武道天人，装了这么久的昏君。” 老皇帝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几次端起茶杯，又几次放下。 最后才长长一叹，“曾几何时，朕也是想堂堂正正的做一个明君，亲手改变这个世界，让百姓们过得更好。” “可最后才发现……如果不当昏君，那就会跟你皇爷爷落得一样的下场。” 老皇帝看了一眼玄心宫的方向，“你皇爷爷就是太锋芒毕露了，也太小看了魇族的复苏程度。” “当他能察觉到魇族的时候，魇族早已布局人间，拥有了不俗的力量。” “没练成青天不易诀第八层的他吃了个大亏……大虞也跟着吃了个大亏。” “那些年里，要不是靠着你奶奶的声望与手腕儿把持朝政，稳固了大虞江山，只怕情况会比现在更糟。” 老皇帝说罢，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而那个时候，朕还没突破，若是跟你皇爷爷一样追着魇族跑……难啊！” “朕只能装，只能藏，顺着他们来，让他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尽在掌控，好放松警惕，给我大虞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但……” 他放下了茶杯，本就苍老的身形愈加无力，“这一次，世界不站在我们人族这边了。” 他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大虞边境，镜州的方位。 “镜州的地核，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它撑不住了。” 没等陆辰问，老皇帝便解释道。 “地核的来历已经不明，只知道跟我大虞的始祖皇帝陆星河有关。” “它自上古时代终末而始，由创始帝传下。” “大虞三十六州，每州皆有一枚地核凝聚大虞地脉精华，守护一州安宁，并阻挡魇族的冲击，使魇族无法降临人间。” “时至今日，这些地核已经守护了我大虞近万年的时光。” “而在这万年里，魇族也不断的对地核发起冲击，用尽各种各样的手段来消耗地核的力量。” 听到这里，陆辰想到了前些日子的人魂火。 “人魂火……” 老皇帝点点头，“不错，人魂火那种消耗地核的自残方式，朕不用看就知道是出自魇族之手。” “它们为了削减我地核的力量，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什么手段都用遍了。” “有那么一些手段，你甚至都察觉不到是它们的手笔，令人防不胜防！” “就好比当年的天丰帝，他便是上了魇族的大当，才致使镜州地核惨遭重创，使大虞失衡。” “而为了防止镜州地核恶化，维持稳定，最后是更始皇帝燃烧了自己的生命，为镜州地核补充力量，才将情况稳定了下来。” 说到此处，老皇帝深深的看了陆辰一眼，“而这……就是我们陆家皇帝短命的原因。” “因为只有我们陆家皇族的血脉，才能为地核补充力量。” “我们每一代，都在做着这样的事。” 陆辰明白了，他看了一眼老皇帝花白的头发。 “难怪您会突然老了这么多。” 老皇帝摇摇头，“如果只是这点儿苍老，就能换来我大虞的长治久安，那倒是值了。” “但可惜，镜州的地核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程度，即使有再多陆家人去献祭，也无法再为它续命。” “三千年前的重创，今日是彻底压不住了。” “白天对魇的压制减弱，魇在大虞境内复苏，这只是地核灭亡的前兆。” “在不久的将来，人间必将成为炼狱！尤其是镜州一带！” “将来妖魔乱世，人与魇的共存共生共斗，必然成为一种常态。” “所以朕必须提早再做点什么。” “朕要放弃它，以镜州地核为饵，彻底引爆我们人族与魇族的种族之战！” 老皇帝负手而立，这一刻的他颇有帝王之风。 “这个决定也许有违祖宗之法。” “可眼下已经不是三千年前的更始帝年代，地核的衰亡已经是必然，一味的禁绝魇族痕迹，只会让人族将来缺少对付魇的手段与勇气。” “长此以往，如何面对将来爆发的种族之战？” “时代不同，不变不通。” “所以朕一直在引导你们先一步接触魇，随后一步一步扩散至大虞子民。” ------------ 第67章 明皇曲，狼谷 “这是朕最初的想法。” 既然是最初，那后来必然是有了变故。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陆辰之前想的那样。 “辰曦的出现……或者说明皇曲的出现，在您的计划之外。” 老皇帝赞许的点点头，“陆地神仙境的洞察力果然非同凡响。” “不错。” “明皇曲的出现，的确在朕的计划之外。” “它的出现，甚至可以说是把朕原本的计划搅得一团糟。” “不仅让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人皮魇暴露在大众视线，还让太平教的人进一步提高了警惕，更快的怀疑起了朕。” 老皇帝轻轻感叹了一声。 “朕不得已，只能提前把你推到了大虞的风口浪尖来进行造势，将原本的布置提前。” “但其实……这还并不算什么。” “人间的规则越来越薄弱，魇的暴露是迟早的事。” “明皇曲在此时出现，说不定还是一个转机。” “真正让朕措手不及的……” 老皇帝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知道算是欣慰还是无奈，或是两者皆有的复杂神色。 “是你，朕的老五！” “你才是最大的意外！” “因为你的每一步，都走在了朕的意料之外。” “还记得当初宫里那个说朕忌惮你成为另一个陆圣熙的流言么？” “你啊，太天才了，才二十岁就已经是武道宗师，这样的天资注定有人会容不下你，让你平白多些麻烦。” “所以朕故意让人以为是朕在猜忌你，好减少他们对你的关注，让你能有更多时间来专心修炼成长。” “结果武道茶会上，你就展露了青天神炎的火候。” “以你青天神炎的境界，天人不出，便无人争锋！再让你藏下去，反倒是让你接触的少了，将来会陷入被动。” “于是又给你皇城兵主之权，再一次引导你接触魇族之秘。” “结果又出了明皇曲这个意外。” “之后的皇城被袭，和你在文道联盟展露陆地神仙之力，自是更别提。” “步步难测。” “你小子……” 老皇帝感叹了几声后，又说回正题，“说回明皇曲吧。” “那明皇曲……” “她有问题？” 老皇帝摇头。 “……朕说不清楚。” “朕只是根据先人遗留的只言片语，找到了一些关于明皇曲的线索。” “据传，明皇曲是世界之正的具现，它有着克制一切邪祟与阴暗的力量，是一种世界规则的化身。” “至于这个规则从何而来……这就好比问为什么我们陆家人的血脉能够补充地核，为什么陆家的青天神炎能克制魇族一样。” “除了各自的始祖，无人知晓。” “而传承明皇曲的这一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然也是跟我们陆家一样，天生与魇族对立，是此间最纯正的人族。” “但遗憾的是，明皇曲这一脉，早在上古年间就已经被魇族赶尽杀绝，销毁了传承。” “甚至连魇族那边都认为明皇曲已经彻底失传，它们魇族最后的克星，只剩下了我们大虞陆家这一脉。” “可如今，这自上古时代起就消失无踪的绝技又再次现世！而且偏偏还是以这般巧合的一种方式，出现在了这么关键的时候。” 老皇帝又回头看了陆辰一眼，“而你，我的皇儿，练成了青天神炎陆家有史以来最天才的传承者，又恰巧降生在了这个年代！” “青天神炎，明皇曲……两大魇族克星都聚齐了。” “有时候，朕都不禁在想，这到底是不是天命的安排？” “在这魇族最强大的时代，人族最没落的时代，竟再次给予了人族希望？” 没等陆辰说话，老皇帝便又说道。 “朕很想去这样相信。” “但有些事，朕不能轻易相信！”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小心谨慎些是没错的。” “就像朕刚才说的那样，魇族会用尽一切手段来削弱地核，有些手段甚至你想都想不到是出自它们之手。” “所以你问朕她有没有问题……” 老皇帝还是摇头，“朕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这个问题，朕只能交给你自己去决断。” “事关明皇曲这种规则产物……或许也只有你这样的陆地神仙才能看到其真正的问题所在。” “若是没问题，那自当皆大欢喜，她将是你最好的助力。” “陆家血脉配合明皇曲，就算是人间化为炼狱，也未尝没有再塑乾坤之力。” 陆辰点了点头。 便说起了老皇帝的镜州计划。 “您打算如何引爆镜州？” 老皇帝没回答，只是转过头看着陆辰，再一次确认道，“老五，你真想好了要负起大虞了？” “朕说的这些话，你应该也听懂了。” “这个担子，可是比你想象中的还重。” “魇族的力量也比你想象中更强！” “朕不得不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你要知道……更始皇帝一代人间之神，最后也只是以身炼核。” “而非带领人族反攻，打破魇族。” “这也就意味着，魇族内部有着连人间之神都无法处理的强者存在！” 坏消息？ 这不是好消息吗？ 但愿那所谓的魇族强者能经得起他折腾吧。 陆辰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儿臣也得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世人看不到魇族的深浅，魇族又何尝能看到我的全部？” “天人观我如星，陆地神仙见我如月！” “孤即使肩负万民，手托大虞，亦能开辟万世太平！” “大虞有我，乱不了！” “……” 日月的光辉在这一刻异常强盛。 将父子二人的身影拉长。 老皇帝闻言沉默了许久。 “……老了，老咯！” 他嘴角咧了咧。 “朕活了这么多年，反倒还没我儿子有雄主之心。” “好！” “老五既有如此气魄。” “那你我父子二人，就给他太平教和魇族再演上一场大戏，彻底引爆镜州，给它们一个教训！” 老皇帝佝偻苍老的身躯在此刻变得挺拔了不少。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自己。 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句。 “下次的朝会上，朕会宣布封你为太子，令你以太子之位监国，总揽大权。” 走到宫门处时，他又似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本生死魔瞳……” “算了，你比朕更有主见和见识。” “朕只提醒你，在上古时期就被诅咒的功法非同小可。” “尤其这本功法的下落，连朕都不清楚，它恐怕是从魇族内部高层手里流出来的。” “你要多加防范。” 天上的日月开始消散。 静止的时空恢复了流动。 老皇帝一步踏出，身影消失不见。 宫门外银甲侍卫们闭着的眼睛便得以睁开，他们眨了眨眼睛，继续看守起了宫门。 时间一晃，又是半日。 …… 大虞边境外。 狼族之地。 天边夕阳，落在了狼谷之上。 狼谷的日落，是享誉天下的至美之景。 深受各地人士的喜爱。 此时，狼谷之上。 几个裹在黑袍里的阴影目视着太阳的落下，眼中的阴暗愈发渗人，愈发冰凉。 “托了陆辰的福，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美的日落了。” “那你就多看看吧，这颗该死的鬼东西，再过些日子，你就见不着了。” “……但愿如此。” “但愿？怎么，陆辰的出现让你怕了？” “倒不是怕，只是觉得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天意在护佑陆家，令它陆氏命不该绝吧。” “明明这一代皇帝都成了这个样子，却还能出现一个比陆圣熙更过分的陆辰来力挽狂澜。” “这一代皇帝恐怕不是个简单人物，你们最好别小看了他。” “你还想为你的愚蠢计划辩解？” “……你说得对。” “你的那个愚蠢计划，浪费了我太平教多少宝贵的资源？” “你说得对。” “连我们的另一个计划……” “你说得对。” “……” “……” 两朵诡异的火苗在几个黑袍阴影之间诞生。 它们相互碰撞，越烧越烈。 一股强大的波动开始激荡，紧张的氛围蔓延，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 轰！ 一道从天而降的影子制止了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 他一把按住两人的头。 “你们两个，是听不懂本座的话么？” ------------ 第68章 规则的破灭 凛冽冰冷的目光从黑袍的兜帽下望来，直直打在两人身上，令他们如坠寒潭。 浑身都透着刺骨的冰凉。 其他人见了，也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这位突然从天而降的存在。 “本座说过多少次，我教内部不允许有分歧！” “就算你们之间有再大的成见，在陆氏这个唯一的大敌面前，你们也得给本座忍着！” “怎么？是本座说的话不好使了？还是说要教主亲自出面，才能改掉你们这身臭毛病？” “嗯？” 按住两人头颅的手，一丝丝森然的不祥黑气流溢。 那双大手变得坚如金石，捏得他们的头颅发出咔咔的响声，几欲被捏得变形。 两人的脸色顿时大变，“副教主息怒！” “属下只是一时情急，万不敢忘记副教主的教诲。” “一时情急？” 副教主藏在黑袍里的阴暗黑瞳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 他松开了手，“如果再有下次，本座会让你们明白，什么才叫一时情急！” “哼！” “是！” 两人松了口气，一滴滴血珠从头上滑落，“多谢副教主！” 副教主一甩黑袍，站在了狼谷最前方。 他看着天边那颗落日。 “说吧，云护法，镜州城这边的布置安排得如何了？” 云护法正是对掐的两人中，怀疑皇帝有诈，临时发动突袭皇城计划的那位护法。 “回副教主，镜州城这边一切妥当。” “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举攻破镜州地核，彻底解开镜州的封锁。” “只是……” “只是什么？” “这……”云护法犹豫道，“当初我们都没算到陆辰的存在。” “以他陆地神仙境一人镇一国的实力，我们的那些布置，只怕很难引爆镜州！” “尤其是此次镜州计划牵涉甚大，可镜州城和朝廷，乃至天剑王与剑啸军团都没有任何察觉，计划进行得太过顺利。” “属下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话一出。 “我看你是想得太多了。” 另一个与他对掐的万护法笑了笑，笑声中多有不屑。 但碍于副教主刚才的教训，他并未有出格的动作和言语，只说道。 “他们现在还在恼火文道联盟的反叛和陆辰的修为，内部都搅得一团糟了。” “哪还有心思关注我教的动向。” “我看你就是太疑神疑鬼了，保持这样的态度，教中大事你可做不好。” “……我只是为大计着想，谨慎一些思考。” “放心，大虞没……” 听到两人的话，副教主回头瞥了二人一眼。 两人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 看着两人，副教主平静的说道，“万护法所言不错，我太平教存在的意义便是推翻大虞，毁灭地核。” “畏首畏尾，可做不成大事。” 万护法闻言脸上一喜，刚要说什么，便听副教主又说道，“但云护法的话，也不无道理。” “万事想得周全些，也没什么不好。” “就比如此次文道联盟的设伏。”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又有谁能想到陆辰会是陆地神仙，拥有一剑斩开两大州的实力？” “你们能想到吗？” 副教主的目光在一群人身上来回扫视。 众人连连摇头。 陆地神仙这玩意儿，三千年来也就一个陆圣熙做到了。 全人间仅此一例！ 否则世人也不会为这个境界冠以人间之神这等特殊的称呼。 他们是想破了头，也不敢往陆辰是陆地神仙上想。 二十岁的陆地神仙，这比陆圣熙还离谱。 谁敢想啊？ “所以，事无绝对。” 副教主拍了拍云护法的肩膀，“万事多留一个心眼是好的。” 云护法心里松了口气，护法们蠢没关系，只要副教主心里开始有了怀疑的种子，那就够了。 副教主便说道，“出了陆辰这个变数，镜州计划暂且延后，按兵不动。” “镜州地核已经不可挽回，这是世界的规则决定，它的破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算陆家再出一个陆地神仙又能如何？安能为此地核续命？” “我们等得起！皇室可等不起！” 副教主看着天边落日，呢喃道，“等着便是，看看到底是谁先按捺不住。” “是！” …… 无涯学宫。 “驾！” “驾！！” “吁……” 墨文居的老马又换回了血烟马。 在文道联盟事件得以解决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无涯学宫。 抵达学宫山门。 墨文居跳下马，立即前往了严夫子所在的居所。 路上，墨文居看到了不少同门师兄弟带着羡慕和憧憬的目光看着他，并向他行礼。 “墨师兄！” “辛苦墨师兄一路奔波了。” “此次金秋大试，祝愿墨师兄能一战成名，从此叱咤大虞朝堂。” “……” 墨文居有些莫名其妙，“你们这是做什么？” “文道联盟之乱已经解决，怎不赶紧备考？” 师兄弟们摇摇头，“师兄有所不知。” “宫主他们已经决定，此次金秋大试，我无涯学宫只能有你一人参试。” 嗯？ 墨文居愣了愣，第一时间在想宫主是不是贼心不死，竟还想作乱。 但转念一想，武王殿下东巡的那一剑早就杀破了文道联盟的胆，至今还让人记忆犹新。 宫主一向明哲保身，怎会做这等无谓之事？ 想必这背后定还有着其他的考量。 墨文居这般想着，严夫子已经在学宫大殿向他招手。 “文居。” “夫子！” 严夫子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这多亏了夫子……” “这些话之后再说，先跟我来，宫主要见你。” “好。” 他也想看看宫主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严夫子带着墨文居到了学宫主殿。 鹤发童颜似老神仙的无涯宫主已经等候多时。 他见了墨文居便说道，“你现在一定很疑惑，老夫为什么说此次无涯学宫只有你一人参试。” 没等墨文居回答，无涯宫主便说道，“因为除了你和你的夫子是干净的，我们无涯学宫的所有人在皇庭那边都是‘将死之人’。” “他们若是去了，会让你的处境变得十分尴尬，难堪。” ------------ 第69章 皇城秋深 “尤其是在有正阳学府那一系的人作为对比的情况下。” 墨文居瞳孔微张，他似乎明白了老宫主的用意。 只听老宫主说道，“聚众谋逆，放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朝廷不可能放任一群聚众谋逆，别有用心的叛逆之徒在朝堂中搞风搞雨。” “这一次，武王殿下没把我们斩尽杀绝，是因为文道联盟体量过大，几乎囊括了整个大虞的上层读书人。” “若是全部杀了，会导致文道势力断代，使正值用人之际的朝廷无人可用。” “这才只是诛杀了三大学府和天悦学宫等领头的造反势力。” “但俗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 “聚众谋逆的罪，朝廷可一直给我们记着呢！” 老宫主呢喃道，“老夫可以预见，此次金秋大试必然是以正阳学府那一系为主。” “正阳那边，只要不是太差劲的，朝廷是有一个用一个。” “而我们其他学府学宫……一旦有了能够替代我们的，必然会被朝廷秋后算账，被一贬到底。” “最后是莫名其妙的牵涉进一些大案中，被牵连诛杀，连累了整个学宫。” “就这还得你有足够的能力待在上层里才能有这下场。” “而那些能力不足的，死法更是千奇百怪得叫人叹为观止。” 说到这里，老宫主看了墨文居一眼，“莫以为老夫是在跟你说笑。” “谋逆失败，就该是这个下场！” “但你不一样。” “一来，你报信有功。” “二来，你跟武王殿下是熟识，提前站队了他。” “你是干净的‘武王’近臣。” “你的这些师兄弟们跟你一起去金秋大试，只会影响你的声誉，连累你在其他人眼中的作风形象。” “平白受到排挤和猜忌。” “也莫以为老夫是在夸大其词。” “官场黑暗，有的人为了扳倒你，哪怕是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灰点，他也能给你说成洗不掉的黑点！” “何况这个灰点，还跟谋逆有关。” “……” 老宫主看似如此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堆为他好的话。 但其实他心中早已明白老宫主说这些话背后的意思。 其为自己的官途顺畅是真。 为无涯学宫的未来更是真。 因为能救无涯学宫的，只有他墨文居了。 老宫主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从来如此！ 墨文居悠悠一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老宫主微微滞了滞，随后叹了口气。 略带些苦涩的说道，“世事如棋，从不由人。” “老夫没什么发扬无涯学宫的理想，只是想让无涯学宫活下去，别在老夫手里断掉罢了。” “皇朝的主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赢就好。” “你或许觉得老夫一个武道宗师，活得窝囊，理应高尚。” “但于这芸芸众生，老夫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罢。” “老夫言尽于此，你们……” “去吧。” 说完，无涯宫主闭上眼，挥挥手示意严夫子和墨文居退下。 两人便离开了主殿。 路上，严夫子看了一眼兴致不太高的墨文居，说道。 “对无涯学宫失望了？” 墨文居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不上，只是突然觉得有些……闷。” “闷就对了。” 严夫子走在墨文居身前说道，“还记得我在挽青城茶会上跟你说过的话吗？” “有些东西，是你在学宫的书本典籍上学不来的。” “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那时，你听不进去，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 “现在经历了，你便懂得了这句话的可贵。” 严夫子感慨道。 “人生在世，有很多事都没办法像典籍里教的那样光明且正直。” “有人会屈服于现实，有人会执着于理想，亦有人会随波逐流。” “有千百种遭遇，便有千百种人，亦有千百种心。” “我们从来不能任意的评判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因为你没变成他……那只是你没经历过。” “所以……”严夫子笑着拍了拍墨文居的肩膀，“别去管老宫主说了什么。” “做好你自己就够了！” “去吧，金秋大试没几天了，收拾收拾东西就上路去皇城吧。” “夫子您不去吗？以您的学识和智慧……” 严夫子笑着摇摇头，“老夫的学识和智慧……” 他点了点墨文居的脑袋。 “都在这里了！” “去吧。” “……夫子，保重！” 严夫子站在学宫大门处，与墨文居挥手作别。 …… 过了几日。 秋景深了。 皇城的树枯了些。 黄黄的落叶如散落的蝴蝶，铺满了皇城的大街小巷。 时而有路人踩过，便发出嗤嗤的静响。 让那秋日的私语，愈加绵长。 是日闲暇。 银甲亲卫出了皇宫，来为陆辰找寻一些有意思的民间古籍或功法。 以前这事儿是洛枫在做。 但现在洛枫负责管理皇城守卫那边，公务繁忙了起来，便交给了他亲手带出来的银甲侍卫们。 “哟，将军您来了。” 来往的人，都认识了他。 “您快瞧瞧，本店新进的货。” 银甲侍卫看了一眼，“看得出来是新的，都还沾着土呢，来路有点儿说道。” 店主嘿嘿笑了笑，“将军您这话说的，小的蒙谁也不能蒙您呢。” “谁不知道您是给武王爷办差的？” “您放心啊，这些货都是小的真金白银收来的，每一本我都亲自检查过，可都是一般市面儿上见不着的稀缺货。” “是哪座墓里挖出来的？” 银甲侍卫用手绢包着沾了些泥土的古册，随便翻了几页。 的确是不怎么多见的货色，有些新说道。 “嘿，这个嘛……那荒郊野外的，咱也就是听说，听那帮卖货的人说，是个早就绝了户的当地世家，祖上阔绰过。” 银甲侍卫继续翻着这些刚出土的新书，仔细看了好几页，都没什么问题。 “这本，这本……还有那本……” 他说着。 耳边传来了咣当一声响。 转头，只见两个狼族人正心疼的看着地上碎裂的酒坛。 “怎么办的事？这么不小心？” “二位消消气，这坛算我们的，我们酒肆照价收购。” “行，掌柜的敞亮人。” “赶紧卸，卸了我们还得采购去。” “……” 银甲侍卫见了，便问身旁卖书的店主，“狼族人卖酒卖到皇城来了？” ------------ 第70章 太子储君！ 店主瞥了一眼两个狼族人。 “你说他们啊。” “这俩家伙是前不久来皇城通商的。” “听说是在醉仙居喝了他们的醉仙酿，就大放厥词说皇城的酒不过如此。” “等哪天让他们尝尝狼族的酒，看看到底什么叫做人间佳酿。” “这话放出去那还得了？” “各个都嚷着要狼族好看，让狼族拿出水平来。” “倘若狼族真有比醉仙酿还好的酒，醉仙居愿意全价收购！” 店主努努嘴。 “诺，这不，就变成这样了。” “皇城各大酒家都抢着收购。” “眼下啊，可是一等一的抢手货。” “那些来往皇城的江湖中人一场拼杀后，都爱来上两坛，美得很呐！” 银甲侍卫哦了一声，便若无其事的问道，“你可喝过？那狼族的酒真有这般美味？” “美味……说不上。” 店主砸吧砸吧嘴，“他们的酒，可能是酿造技术工艺不同吧，又或者加了某些狼族之地特有的原料……” “比起我们大虞的酒，它的确有着一种特殊的风味。” “进了嘴里，一股子野性奔腾的感觉，放肆得很。” “习惯了大虞酒，突然喝到这个，的确是有一种别开生面的新奇感。” “别的话……倒没什么了。” “我看呐，也就一股新鲜劲儿了，等这新鲜劲儿过去，还得是我们大虞的酒更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他又问，“这酒大面积流入皇城，就没人……” 店主哈哈笑了笑，“将军多虑了，这异族之物能进了皇城，还大面积的通商，自然是经过了无数道的检查工序。” “从狼族到皇城，那得是多少道关隘多少次检验？” “何况进了皇城通商，还得经过皇城守卫的检查和镜影台的许可。” “这里面又是多少高手亲自监督，确认无误后才能通过。” “……倒也是。” 银甲侍卫便把这批刚出土的古书收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两枚金锭。 店主连忙止住，“诶，将军这可是为难我了。” “给武王殿下的东西，小的还收钱，那不是打小的脸，显得小的不知轻重吗？” “武王殿下为我大虞百姓，中镇皇城挫败魔道，又东出文道联盟一定江山。” “付出了多少心血。” “小的这点东西，若能为武王殿下多出几分克敌手段，那便算是小的祖上积了天大的德了。” 店主将书塞进了他的包裹里。 “那便多谢了。” “将军哪里话，欢迎将军下次再来。” 银甲侍卫便背着一包古籍，踏着逐渐沁凉的秋风，回到了皇宫。 …… 是日。 天又凉。 守卫森严的皇族密库内。 几个皇子又趁着闲暇时间来到了皇族密库中找寻有关魇族的线索。 虽说皇位已经无望。 但抵抗异族守护大虞，乃是他们作为皇子的本分。 大虞倒了，他们这些皇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三弟，你来得可早。” 陆蕴随手翻开了一本族中古籍，便对一旁的三皇子陆琅说道。 陆琅放下一本古书，又拿起了另一本翻阅。 “托了五弟的福，近些天来，大虞四下都安安静静，没什么烦心事发生。” “倒是有了清闲的时间来接着找寻先祖留下的线索。” 陆蕴也说道，“那倒是。” “在这四面皆敌的危难之际，我陆家有五弟这样一位陆地神仙坐镇，当可保天下无忧。” “此乃我陆家之幸啊！” 两人这般说着。 十皇子也默不作声的翻着族中秘典。 要换了以前，他高低会说上两句。 可眼下，他不想再多说一句。 他已经没了那些不必要的心思。 陆地神仙，这个差距足以磨灭一切妄想！ 此时此刻，不管是撺掇他的，还是挑拨离间的，他都只有一句话： 我怕我五哥误会。 其他皇子也跟十皇子的想法差不多。 他们也想得开了。 有陆地神仙在，他们还争什么争？斗什么斗？ 躺好，等着跟在他们五哥（五弟）后面做事就行了。 将来说不定还能跟着这位陆家的传奇骄子一起留名青史，留下个美名！ 这不比白白送死，成为斗争失败的牺牲品强多了？ 一众皇子静默着，手里干着实事。 放开了青天不易诀的功力，尽全力感知着血脉神功留下的指引。 时间一晃，又是半日。 皇子们已经翻得快疲乏了。 正当此时，大皇子陆蕴翻开了一封族中秘本。 “御神诀？” “以陆家的特殊血脉为源而开创？” “炼之可坚守自身纯净，抵御外邪入侵？” 陆蕴眉头一挑。 这本秘术……好像有点儿门道。 陆蕴便仔细查看了起来。 翻到其中某一页时，他心头突了突。 有夹层！ 他连忙将夹层的那一页剥开。 “……” 陆蕴瞳孔一缩。 “！！！” “这是……” “陆圣熙！！” …… “陆圣熙？” 浮世殿上，老皇帝发出了惊奇的疑惑。 陆蕴捧着手里的御神诀。 “正是！” “儿臣在这本御神诀的书页夹层里找到了一张金片！” “只要输入我皇族的青天不易诀功力，便能在金片上看到陆圣熙三个字！” “儿臣敢断定，这一定是先祖留下的魇族线索。” “只不过儿臣功力不高，只能让金片上浮现陆圣熙三字，无法看透金片背后更多的线索。” “想来，此金片是被更始先祖设下了禁制，神功造诣越高者，越能看到其上的隐秘。” 老皇帝便挥挥手。 老太监会意，将御神诀和金片拿到手，欲呈上给老皇帝。 但下一刻便遭到了老皇帝的辱骂。 “没眼色的混账东西。” 他瞪了一眼老太监。 “朕是让你把金片给老五。” “没听朕的皇儿说这金片需要神功修为造诣才能开启？” “整个朝堂上，除了朕这陆地神仙境的老五，还有谁能破解更始皇帝留下的金片？” 老太监连忙称是，将金片和御神诀交到了陆辰手里。 刚一拿到金片和御神诀。 龙台上便又响起了老皇帝的声音。 “对了，趁着此次朝会，朕要宣布一件国之大事。” “我大虞的太子储君。” “朕已经决定了。” ------------ 第71章 三十六地核 老皇帝此话一出。 堂下群臣并没有太大反应。 太子储君之位，从文道联盟被陆辰以一己之力打散后，就彻底没了悬念。 也不敢有悬念！ 那条横穿了永州与泉州的剑痕至今还烙印在那片大地上，令无数人胆战心惊！ 更令每个跨过剑痕的读书人汗毛颤栗！ 陆地神仙之威，足以将这场皇权斗争湮灭于无形，提前落幕。 让多少家族，多少派系十几年来的准备谋划成为泡影，白费心机，到头一场空。 但他们又能如何呢？ 谁让这一代的皇子里，出了一个比陆圣熙还离谱的怪物啊！ 以他的能耐，别说太子储君了。 就是现在想立刻登基，那也是一呼百应啊！ 众人心中一叹。 便听老皇帝说道，“朕决定册立朕的老五。” “皇五子，陆辰！” “为我大虞的太子储君！” “并行监国之权！” 老皇帝说完，身旁的老太监便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诏书。 扯着尖细的声音喊道， “皇太子辰，天纵聪明，日跻圣德，中兴宸构，已有大功……” “……宜令权监国。” “钦此！” “儿臣遵旨，谢父皇。” 结果毫无意外。 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皇子群臣便立即躬身行礼，口中说着，“我等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看着行礼的群臣。 老皇帝满意的点点头。 “有我皇儿为监国太子，坐镇大虞，朕倒要看看那些叛逆分子还敢怎么闹腾？” “怎么颠覆我大虞的万世荣耀？”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陛下万年！大虞万年！” “有太子殿下在，我大虞国祚无忧矣！” “……” 群臣百官拍起了马屁。 老皇帝大笑几声，便又说道，“太子之位已定，说回这金片吧。” “老五，以你的境界，可能破解圣熙先祖留下的这枚金片？” 陆辰拿起手中金片。 一股强大的法力洪流顿时从金片上涌出。 在陆辰眼里，这块金片就像是一颗小太阳般热烈。 如此强大的法力反应，若是真在皇族密库中，此前去时他又怎会看不到？ 显然，这块金片是最近才出现在密库中，故意让皇子们找到的。 看来父皇引爆镜州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想着，陆辰便往金片中灌入了纯正的青天法力，将金片彻底激活！ 嗡…… 金片之上，陆圣熙三字淡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 全是更始皇帝陆圣熙为皇族后人留下的关键讯息。 上面记载了地核，陆家血脉，以及克制魇族复苏的应对手段。 陆辰将其尽收眼底。 “老五，如何？” “那金片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老皇帝‘望眼欲穿’。 他‘急切’的问道。 陆辰便呈上了显化文字后的金片。 “父皇请过目。” 老皇帝拿起金片，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脸色顿时变幻起来。 苍白的老脸上时而惊叹，时而震恐，又时而怒气冲霄。 看着老皇帝变幻的脸色， 朝堂众臣也都好奇那块由更始帝留下的金片上究竟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竟让皇帝有这般变化。 朝堂上一时沉静，纷纷等着老皇帝的发话。 片刻。 老皇帝放下了金片。 砰！ 他又猛的一巴掌拍在了龙案上。 “奸贼啊！！” 下一刻，老皇帝怒目圆睁。 直直的看向了在场的某一人。 众人都被老皇帝的反应给吓了一跳。 连忙避开老皇帝的视线，移动脚步。 很快，一个人就出现在了群臣面前。 此人眼熟，正是当初献上人魂火秘法的那位大臣。 “给朕跪下！” 大臣一个激灵，连忙跪伏在地。 这这……三千年前的更始皇帝留下的讯息，还能跟他扯上关系的？ 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只听老皇帝怒问道。 “当初那人魂火之法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献上？” “还不快从实招来？” 大臣傻了眼。 人魂火？ “陛下饶命！那卷人魂火的确是微臣在家中古楼里意外发现的。” “求陛下明察！微臣对大虞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哼！” 老皇帝怒气不消，“你可知地核究竟是为何物？” “这……微臣不知。” “根据更始皇帝所言，这地核，乃是我大虞，是整个人间的命脉所在！” “三十六州，三十六枚地核，它们共同组成了守卫我人间大地，防止魇族入侵渗透的青天大阵！” “地核有损，便是人间有损！” “地核有失，便是人间有失！” “地核一旦出现问题，魇族便可突破大阵，长驱直入，祸害我人间大地！” “届时，人间沉沦如炼狱，我大虞子民都将活在魇族的侵害中！” “而你，竟然献上了消耗地核之力的人魂火，意图损害我大虞命脉！” 砰！ 老皇帝气得一掌打碎了龙案！ “你该死啊！！” “来人！” “把他给朕拖出去！” “斩了！” 锵—— 殿外侍卫涌入。 将那大臣一把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微臣微臣……” 侍卫们手起刀落。 咔嚓！ 一颗人头滚落。 血腥气蔓延。 老皇帝这才顺了口气，“这些该死的奸贼，真是怎么杀都杀不完。” 他凌厉的目光扫视了在场所有臣工。 令他们噤若寒蝉。 许久。 才有皇子开口打破了此刻的静默。 “父皇，三十六颗地核共同维护着我大虞人间，地核无恙，人间无恙。” “如今魇族却悄然复苏，暗中扶持太平教祸害人间。” “那岂不是说，三十六地核已经出现了问题？” 老皇帝点点头，“按照更始先祖所言，三千年前魇族复苏，致使镜州大乱。” “在这场大乱中，镜州地核遭受了重创，先祖费了很大的功夫和心思才将其稳定下来。” “但魇族亡我人族之心不死。” “它们抓住了这颗地核的重创破绽，日夜侵蚀，终于是将这颗地核耗尽了本源，削弱了青天大阵，得以突破规则，在人间藏匿。” “这才酿造了这诸多祸端。” ------------ 第72章 御神诀 闻言，在场众人神色纷纷为之一变。 地核与魇族的联系，他们虽是第一次听说，尚不清楚其背后的真实内情究竟如何。 但他们清楚更始帝陆圣熙啊！ 这地核与魇族既然能让更始皇帝堂堂一位陆地神仙如此慎重的留下金片信息作为引导。 并且还在三千年前，如此大范围的销毁与魇族有关的典籍。 这便预示了此事背后必然不简单！ 再想想那些民间传说里关于魇只言片语的记载。 以及最近发生的关于魇族的诡事…… 只怕老皇帝口中的：地核有失，人间有失，并非夸张的说辞啊！ 正当众人这般想着时。 “哈哈哈……” 老皇帝又笑了起来。 “皇儿与爱卿们可是在担心魇族会趁势而起？搅乱我大虞？” 他说道。 “无需多虑！” “这帮小鬼能做到的事，我族先祖又岂会想不到？” “更始皇帝他老人家高瞻远瞩，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祸端。” “他在这块金片上留下了克制魇族的几种神仙手段，足以令我大虞保全自身，克敌制胜！” 他又看了看陆辰。 “再有我皇儿这位当世无敌的陆地神仙坐镇，区区魇族，又岂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更始皇帝能镇压他魇族，我皇儿难道就不能逆天改命？” “更何况我朝如今还有着明皇曲这等神妙之曲现世相助，这可是当年更始皇帝都没能拥有的助力。” 老皇帝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半躺在了龙椅上。 “区区魇族，呵……” “连文道联盟那般的叛逆，都要败在我皇儿一剑惊天横跨两州的伟力之前。” “魇族又能如何？不过是大上些许的蚂蚁虫子罢。” “我皇儿翻手之间便可覆灭。” “魇族之祸，无虑也。” “你们呐，只需跟在我皇儿身后，为我皇儿摇旗助威，莫扯后腿，便可使山河无恙，人间无忧。” 闻言。 众人的眼眸都往陆辰身上看了看。 即使看了金片上魇族和地核的秘闻，他依然轻如闲云，淡若清风，脸上不曾出现过一丝慌乱。 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让这位清冷似谪仙人的五……太子为之动容。 其挺拔修长的身形，如一座神山般镇在大虞皇庭，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神光，使这个古老的皇朝屹立不倒！ “遵旨！” “我等必将全力协助太子殿下击退魇族，还我大虞一片清平！” “有太子殿下在，魇族若敢来犯，必叫它有来无回！” “我大虞必将再次开创创始与更始时期的无上辉煌！” “陛下圣明！” “太子殿下威武！” “……” 群臣发出了振奋人心的激昂之声。 老皇帝满意得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日子来，也就你们现在说的这几句话中听了。” “……” “陛下。” 笑过之后，趁着老皇帝高兴，众臣中有人连忙问道。 “不知更始皇帝他老人家都留了些什么手段在金片上？” “可有臣等能帮上忙的小事？” “太子殿下万金之躯，既要处理朝政，又要防备魇族之患，难免分身乏术，累坏了太子殿下。” “若当真如此，那就得不偿失了。” “臣等不才，也想为太子殿下分担一二，莫让那些小事琐事去烦了太子殿下的清净。” “理当如此，若是什么事都要我皇儿亲自出手，那还要你们这些个臣子有什么用？” 老皇帝便又拿起金片，说道，“先祖一共留下了两门克制魇族的手段。” “其中最基本的一门便是这御神诀。” “人人都可以修炼，加固自身纯净，抵御外邪入侵，并能将自身精气神圆融一体，看破魇之虚妄，对魇族造成比武道气血更有力的压制效果。” “换句话说，修炼此法后，你们便能看破魇的形体，不必再担心会被常人看不见它们的规则钳制。” “同时，多修行此法，亦能防备类似人皮魇那样的诡异之物。” 闻言，众人神色一震。 此法好啊！ 他们当时为什么担心魇族入侵？ 不就是因为这玩意儿钻了世界规则的漏洞，只能不讲道理的单方面挨打吗？ 现在有了御神诀，能看到魇的真身了，那谁还怕你魇族？ 武者武者，不跟你动武，叫什么武者？ “老五，你以为呢？” 正当众人想着不用再单方面受怕挨打时。 便听老皇帝突然疑惑的问了一句。 “这御神诀是更始皇帝在镇压了当年的魇族之乱后为我等后人所创，还未真正实施过。” “还是要亲自确认一番的好，否则传下去，还平生麻烦。” 啊？ 这…… 众人嘴角抽了抽，“这……没有御神诀，更始帝他们当年竟也能反抗魇族？” 老皇帝便说道，“按照先祖所言，我们此刻看不见魇，魇却能对我们动手，只是因为世界规则的混乱。” “等到混乱之后，规则趋于稳定，我等便能看见它们的形体。” “所以这御神诀的创立并不是为了看见魇，而是为了固守自身纯净，防止外邪入侵。” “看见魇这个特性，只是更始先祖当年吃了这个亏，被魇族打了个措手不及后而专为我们后人添加，好让我们在规则的混乱期内不至于这般被动。” 原来如此。 众人这才放下心。 看向陆辰。 却见陆辰正出神想着什么。 “……太子殿下？” “老五。” “可是昨夜练功过度没休息好，累着了？” 陆辰摇摇头。 他只是看到更始帝留下的克敌手段后，突然有些想法。 就像完善生死魔瞳，推演青天不易诀等功法一样。 他也可以像更始帝这般针对魇族，创立一门特殊的功法。 这门功法，他自己虽用不着。 但他身边的人，如洛家，陈家，还有大虞的万千子民却能用得上，有备无患。 等之后多去抓几个高阶的魇族来当武学实验材料，好好研究一番。 “御神诀并无大碍。” “倒是另一门气血圣火，儿臣认为并不适用大虞子民。” 后半句话，陆辰说得郑重。 ------------ 第73章 大虞，后继有人！ 听到陆辰这郑重认真的话语。 老皇帝眼眸深处，一丝犹豫之色一闪而过。 经过了摊牌之后的父子二人，自然明白对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显然，他这老五是在告诉他，气血圣火的法门不要拿出来，这东西有缺陷，不行！ 这一点，老皇帝又何尝不知道？ 气血圣火，与人魂火类似，都是针对魇族确有奇效的手段。 但与人魂火不同的是，人魂火烧的是地核，烧的是人的精魄，使用之后会使人内虚，损耗本源。 而气血圣火……它不烧地核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怖的寿命消耗！ 它加倍烧命！ 每一把烧在魇族身上的火，都是赤果果的活人阳寿！ 是真正的阳寿战法！ 练了这法门，大虞武者有几条命都不够烧的。 但……没办法啊！ 地核的破裂是注定的，就算有再多陆家高手以身练核为其补充，也已经无法挽回。 三千年后魇族的复苏是世界的偏爱。 到了那时，人族就只能拼命了！ 以身炼核的更始皇帝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才创下了这气血圣火的法门，至少留给人族一个拼命的机会。 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而现在，他的儿子却驳回了祖宗留下的拼命机会。 “……” 老皇帝想了想，“朕倒是看这气血圣火能大大的打击魇族的猖獗啊。” “皇儿认为不可……莫非皇儿有更好的主意？” 陆辰只说道，“自然。” “儿臣自会出手解决一切祸端。” “父皇安心便是。” “……” 老皇帝怔了怔。 他又看了看陆辰，看着那双平静而淡然的眼睛。 “……” 罢了罢了。 朕已经老了，这个时代是属于你的。 你是大虞未来的帝皇。 你既然有了想法，那便放手去做吧。 老皇帝心中感叹，表面上却是大笑了起来。 “好！” “有皇儿这句话在，朕就放心了。” “有我皇儿监国，朕当高枕无忧！” “哈哈哈……” 朝堂群臣也跟着附和老皇帝。 至于那气血圣火…… 太子殿下一位空前绝后的陆地神仙级武道奇才都驳斥了，他们还惦记着干嘛？ 虽说那手段也是一位人间之神级的存在留下。 可这两位人间之神…… 想想陆辰的年龄，再想想那道横跨了两大州的剑痕。 谁更有权威还用说吗？ 跟着这位大虞新一代的天命之子走就对了！ 没见其他皇子们放弃皇位，都以他马首是瞻了吗？ “陛下圣明！” “恭喜陛下！” “贺喜太子殿下！” “……” 片刻，又有大臣说道，“陛下，既然那地核如此重要，我们何不派遣高手去守卫，以防魇族趁虚而入，对我大虞地核暗中做下手脚。” 众人心中无言，不由看了这人一眼，将其记下。 问地核在哪儿？ 你是真傻还是真蠢？ 这种东西肯定是皇族暗中派人守护，根本不可能示外。 真让外人知道了，那地核还能安全？ 老皇帝也看了他一眼。 “地核的安危尔等无须担心，有我陆家先人留下的手段在，外人是找不到地核的。” “是，是微臣多虑。” “……” 之后，朝会上再讨论了一番御神诀的传播安排，以及各方的布防安排。 朝会便在老皇帝的一声退朝中散去。 退朝之后， 老皇帝坐在回云宫的马车内，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多少年了，他从没像今日这般舒心过。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一个人提防魇族的入侵。 如今，终于有人能接过他肩上的担子，对他说一句：我会出手！ 老皇帝靠在了车厢上。 看着窗外明明是秋意深浓的皇宫惆怅之景。 却也觉得格外亮眼，格外清新。 此时，风也清，花也香。 “……” 他这儿子，太争气了！ “父皇啊……” “您看见了么。” 大虞， 后继有人了！ …… 正宣宫。 作为监国太子的陆辰本该搬去历代太子专属的宫殿了。 但他念旧，早已习惯了正宣宫的布置，再去其他地方，不习惯。 各方的奏章便直接送到了陆辰的正宣宫来。 起初，有多的，杂的，乱的。 更有一封封奏章屁事没写，尽写一些华丽词藻拍马屁，最后来一句问候太子您可安好的。 这帮人，不会写可以不写，没事报，可以不报！ 他陆辰可不讲究什么每日一奏。 没事就别来烦他！ 于是下令统统打回去让他们想好了再报。 这才减少了奏章的堆砌。 是日。 陆辰又抽空翻了翻奏章。 有一封洛枫写的。 陆辰抽出来看了一眼。 “……” 洛枫写的都是皇城守卫的巡逻总结，皇城四大正门的人员调整。 以及一些他认为值得注意的事。 其中，洛枫写到了狼族人。 说明了狼族人在皇城内卖酒的事情。 那酒虽然经过了多方检验，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但洛枫却觉得皇城多年没有异族出没，而今这节骨眼儿上却有异族之人突然现身卖酒通商。 只怕这背后一定有些说不清的猫腻在。 这时。 银甲侍卫从皇宫外回来。 他还抱了一坛子酒。 他先是取下了身后的包裹。 “殿下，这是卑职从外面新收来的古籍，有些新货。” 又指了指这坛子酒。 “这酒则是狼族人的酒。” “最近皇城里出了两个狼族人，在皇城之地大肆卖酒。” “虽说经过了检验，没查出问题。” “但卑职总觉得这两个狼族人没安什么好心。” “好端端的，他们不在狼谷待着，竟跑到我皇城来了。” “卑职怕有诈，便拿了一坛回来请示殿下。” 陆辰点点头，洛枫挑出来的这几个银甲亲卫都是细心且忠诚的好手。 “你做得很好。” “谢殿下夸赞！” 陆辰看向狼族的酒坛。 眸中一轮烈日与一弯清月立即升腾而起。 “……” 酒坛，是普通的酒坛。 ------------ 第74章 狼族酒，镜州启 酒，却不是普通的酒。 里面加了两种特殊的东西。 其中一种是一种能让真气退散的毒药，有些像武道茶会上，太平贼子们用过的灭元散。 但比起灭元散，它无疑高明了许多。 另一种，则是一种难以察觉的特殊蛊虫。 这种蛊虫，陆辰没见过，应该是狼族特有压箱底的玩意儿。 而这两者一混合，便混得十分的巧妙别致。 两者互补，相辅相成，不仅使药力发挥到了极致，更让其无色无味难以察觉的特性愈加突出。 狼族背后，是有着一位手段高明的天才蛊师啊！ 不过即使如此，这批酒想通过大虞对狼族的第一道防线——天剑王所统辖的剑啸军团…… 作为陆家皇族的一代天骄，天剑王天生剑体，剑心通明，其自创的心剑之界有着与青天日月明异曲同工的奇效。 他可不是瞎子！ “狼族这些酒，都有剑啸军团的通关许可？” 银甲侍卫点点头，“是，卑职确认过了，是剑啸军团经手过的。” “天剑王呢？” “据悉，天剑王似是参悟青天不易诀第八层有所得，早在这批酒入关之前就已经闭关静修，希望能突破第八层境界。” 天剑王闭关的时间可太及时了，就像故意给狼族人送酒入皇城留下机会。 陆辰了然。 那就没错了。 这批酒，多半是经过了他父皇默许放进来的！ 而他的目的…… 陆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将洛枫的奏章收起。 狼族进入大虞的第一站就是镜州。 看来，这就是父皇镜州计划的开端！ 引爆镜州的大戏，已经开始了。 “去通知皇城守卫，令他们立即将狼族人捕获，押入天牢。” “所有流通在市面上的酒，也全部收回。” “那些喝过狼族酒的人，先把他们控制起来，留待观察。” “是！殿下！” 陆辰命令一下达，银甲侍卫立即去了皇城守卫那边报信。 刚出门，他便撞见了往正宣宫而来的六皇子陆桓。 “卑职参见桓王殿下！” 陆桓点点头，便走进了正宣宫。 他说道，“看他走那么急，莫非又出了什么事？” 说罢，他便看到了地上的酒坛。 “咦……这是……” 作为镜影台的执掌者，陆桓自然知道狼族卖酒的事。 他这一次来，除了报信外，也是想聊聊这酒的事情。 而今见了这酒出现在正宣宫。 银甲侍卫又走得那么急。 陆桓心中一突，“难道这酒真有什么大问题？” 陆辰淡淡的说道，“发现得早，算不上什么大事。” “哦。” 那就行了。 见陆辰这么平静，陆桓不着急了。 他哥既然都说不算什么大事了，那就是没事。 什么时候他哥要是也急了，那才是真的大事！ 正当陆桓这般想着时。 “过些日子，准备跟狼族全面开战。” “……” 啊？ 陆桓愣了愣，随后嘴角抽了抽。 跟狼族全面开战？ 不是……这事儿还不算大？ 这狼族存在多少年了？ 历代多少皇帝都想征服狼族，打下狼谷，开辟狼谷的十万大山，最后却都无功而返。 到他哥这儿……就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霸气！” “蓝韵，倒茶。” “是！” 蓝韵放下手里的毛料，便起身去倒茶。 陆桓连连摆手，“茶就不用了，孤一会儿就得走。” “我来这儿是给哥你报个信儿的。” “报信？” 陆桓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 “这个嘛……你最近忙，没去元乐宫。” “你应该不知道母妃正在给你张罗选妃的事儿。” “选妃？” 陆辰抬起头，“早了些吧。” 虽说作为皇室子弟，开枝散叶，延续陆家皇族血脉是必备的。 尤其是他如今贵为太子，太子无后，家国难安。 但无论怎么说，也早了些。 他才二十岁，正是身体巅峰期，武学突飞猛进之时。 此时考虑选妃，未免太着急。 陆桓摊了摊手，“据我了解，母妃的确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替你选妃的。” “但上次被皇祖母召见去了玄心宫回来后，她便着急了。” “玄心宫？” 听到玄心宫三字，陆辰略微有些意外。 随后便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如此。 “是那个叫……” 他想了想名字。 “辰，辰曦，可对？” 闻言，陆桓眼眸一瞪。 “你这都能猜到？” 确定了。 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好，孤知道了。” “……” 陆桓无言，“知道……选妃你还这么淡定。” 陆辰不置可否。 说是选妃，实际上却是监视。 就像他们父子摊牌时说的那样。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验证明皇曲和辰曦。 这个问题，他只能交给自己去决断了。 他是把辰曦放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监视。 同时，也算是一种保护。 毕竟作为此世唯一的明皇曲传人，论安全，又有哪个地方比他这位陆地神仙的身旁更安全的？ 见陆辰不当回事。 陆桓心下无奈，他哥真是武痴入骨了！ 连选妃这种大事也不在乎。 唉。 “算了，一会儿母妃就来了。” “我走了。” “一会儿她来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说完，陆桓便出了正宣宫，看了看四周，从另一边绕回去。 陆桓走后没多久。 宫外便有侍卫来。 “启禀太子殿下！” “贵妃娘娘正往正宣宫来。” 陆辰放下奏章起身。 “快请。” “是！” 他到了正宣宫门外。 等待元贵妃到来。 片刻，宫外便出现了元贵妃穆锦棠那披着琉璃霞衣的雍容华贵之影。 “辰儿！” “儿臣参见母妃！” 穆锦棠一脸期待的说道，“你猜猜娘今天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 陆辰故作不知，皱着眉头想了想，“今天好像不是母妃生辰。” “也不是儿臣和小弟的……” “那是……” 见陆辰想不到，穆锦棠便轻笑着说道，“不是生辰，是娘要给你一个惊喜！” ------------ 第75章 选妃，监视！ “大喜事？” 穆锦棠以手掩唇笑了笑。 “看这儿。” 随后便往身后的一辆轿子招了招手。 “小曦，别害羞了。” “快出来吧。” 话落。 众人寻声望去， 便见到轿子的帘幕拉开。 一个如花似玉，肤若凝脂，貌若玄女，有着倾城之姿的美人从轿中走出。 抬头一刹，明艳动人，惊艳四方！ 一身简单低调得没有过多绚烂雕饰的素白罗裙让她穿出了雪山神女的风华。 她朝着陆辰落落大方的施礼。 “民女辰曦，参见太子殿下！” 其仪态端庄，谦谦有礼的模样让穆锦棠越看越是喜欢。 她伸手牵住了辰曦，“小曦，跟本宫来。” 回头又牵住了陆辰，一路走向正宣宫，对着陆辰眨了眨眼。 “辰儿，这个惊喜如何？” 陆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母妃说的惊喜是这个。” “劳烦母妃为儿臣操劳了。” 说罢，他便看了辰曦一眼。 一轮烈日与一弯清月霎时浮现眼底。 “娘哪里算得上操劳，娘能帮你做的，也就这些了。” 穆锦棠说着叹了口气。 她摸了摸陆辰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之色。 想到有其他人在场，很快又将眼中的担忧掩去。 转头看向辰曦，已是如花笑颜。 “小曦，之前你与辰儿是在琴楼有着一面之缘，那时他在处理公务，一眼匆匆，看得并不仔细真切。” “如今真正在正宣宫见了……” “你觉得如何？” 穆锦棠虽是问着如何，但言语中却满是自豪。 自己这大儿子究竟如何？ 她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无论是气质相貌，体格仪态，亦或是心性才能，那都是大虞一等一，凤毛麟角的存在！ 再有这绝世无双的武圣人般天资与那天下无敌的神仙修为。 自古美人爱英雄，这世间哪个女子能不倾心？ 哪个女子能配得上？ 问句如何，不过是谦虚罢了。 至于辰曦肯不肯，会不会不习惯，会不会觉得陌生…… 她们这些世家女子，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好机会，这样的好命了？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数女子往往是连夫家的面都没见着，便定下了一世之缘。 没有感情基础，也没有执手相见，更没有月下两相逢的一见倾心。 只有到了那洞房花烛时，夫妻二人才第一次相见，才得以知晓自家夫君究竟是何模样，是何人才。 最后日久生情…… 亦或是终日幽怨，却也无可奈何。 想选到她大儿子陆辰这样的盖世人雄，未来的绝世帝皇，这得要多大的福分运道？ 也亏了她是明皇曲的传人，才能有这个待遇啊。 如此，又哪儿来的不习惯？ 听见穆锦棠这话，辰曦看了一眼陆辰，便低下头，柔声说道，“能相伴太子殿下左右，是曦几世修来的福分。” “曦……全凭娘娘做主。” 辰曦的回答，穆锦棠毫不意外。 这姑娘又不傻。 “呵呵……” 闻言，穆锦棠笑得花枝乱颤，心中总算是踏实了些。 “好！本宫为你做主！” “来，你先坐下歇息。” 穆锦棠让辰曦坐在了凉亭里。 随后便拉起了陆辰朝宫外走去，“辰儿你跟娘来，娘有事要交代你。” 两人便走出了正宣宫。 正宣宫内，一时寂静。 辰曦略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四周， 便见到一个身着淡蓝衣裙，同样有着绝色之貌的少女恭恭敬敬的站在自己身旁。 “奴婢蓝韵，参见曦娘娘。” “奴婢是殿下的贴身侍女，主管宫中一切内务，曦娘娘若有要交待，或不熟悉的，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另外还有门外那几位银甲侍卫，他们都是洛枫将军一手带出来的亲卫，您若是在宫外有什么事，也尽管交待他们便是。” 辰曦点点头，“多谢蓝……” 蓝韵忙阻止道，“奴婢知道曦娘娘心善，但您可别千万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 “曦娘娘请跟奴婢来，奴婢先带您熟悉一下正宣宫，以后这就是您的家了。” 说罢，蓝韵便热情的带着辰曦熟悉起了正宣宫。 宫外。 陆辰和穆锦棠走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只见穆锦棠换了一副神色。 秀美的眉眼之间尽是担忧。 “辰儿，你可知为娘为何这么早就替你张罗选妃的事？” “……听说母妃去过了玄心宫？” 穆锦棠点点头，叹道，“娘从你皇祖母那儿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你……” 她看着陆辰，几次欲言又止。 陆辰便拍了拍她的手，“母妃安心说便是，儿臣在这儿。” “……娘听说了，陆家的皇帝似乎都不长命。” “尤其是这几代。” “看看你皇爷爷，再看看你父皇……就好像有块儿阴云，一直在我们陆家头上旋绕不去。” “而你父皇，眼见着时间不长了，这个国家马上就要交到你的手上。” “届时辰儿你便是皇帝了。” 穆锦棠脸上的忧色浓浓，久久不散。 “而今又是天下大乱，各种乱事频生，叛军四起，甚至还出了魇族这样的诡异怪事。” “娘担心啊。” “担心你要是有个……” 说到这，穆锦棠连忙止住话头，“不，娘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可要是如果……如果……” “你要是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娘至少还能有个念想，我们大虞好歹也能有个皇帝血脉延续祖宗基业。” “所以娘才给你着急的筹备了选妃，找到了辰曦。” “这女子，娘看过了，她冰雪聪明，知书达理。” “又会明皇曲这等玄妙之曲，她啊，能帮到你！” “娘就是……” 见母妃心中不安，陆辰便轻轻拍着穆锦棠的手背，“母妃，您就别担心了。” “有儿臣在，这大虞固若金汤，天下乱不了！” “儿臣可是他们口中的人间之神啊。” “您只要每天过好，玩好，看见您身体安康，这就是对儿臣最大的帮助了。” ------------ 第76章 抓捕狼族人 也不知皇祖母跟她说了些什么。 整个人都操劳得有些忧郁了。 陆辰安抚着穆锦棠，一丝丝清平宁和的法力涌入，驱散其内心的担忧。 又说了一些小时候的趣事。 穆锦棠脸上才浮现了笑容。 片刻。 她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娘还得去玄心宫陪太后她老人家说说话。” “你快回去吧，别送了。” 说罢，她看了一眼正宣宫内，对着陆辰眨了眨眼。 随后便坐上了去玄心宫的马车。 目视穆锦棠离去，陆辰回到了正宣宫。 看到了蓝韵正带着辰曦在宫内各处介绍讲解着。 两人一见到陆辰回来，立即行礼道，“殿下！” 陆辰轻轻嗯了一声，便对辰曦说道，“宫内闲置的屋子很多，你可随意挑一间住下。” “有不方便的，直接问蓝韵便是。” 说罢，陆辰又回到了凉亭内。 处理完今天的奏章，他便继续翻阅参悟起了生死魔瞳。 一如以往。 辰曦的到来，并未打乱他的生活节奏。 于他而言，这宫里不过是多加了一副碗筷，多了一个会呼吸的人罢了。 至于说选妃…… 这里可不是地球，讲究那么多感情不感情的流程。 陈秋有三十七个孩子，妻妾加起来接近二十个，其中十八个都是洞房即初见，跟点将似的，照着青山郡有名的女儿家挨个儿点。 你问陆辰为什么这么清楚？ 陈家也想亲上加亲，让陈家女儿爬上龙子的床啊。 陈秋那家伙是一找到机会就跟他推荐陈家女儿或跟陈家关系匪浅的闺女，吹嘘哪家女儿是如何了得。 他耳朵都听免疫了。 自然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只是寻常。 何况，他这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选妃。 这个辰曦…… “……” 陆辰翻阅着生死魔瞳，眼中的黑白之气逐渐变得浓郁。 这世上最变幻莫测的造物莫过于人心。 人心难测！ 他闭上了双眼。 而最通俗易懂的，则是武学！ 它就摆在这里，任由陆辰索取。 不可辜负。 “……” 看着陆辰闭上双眼，静坐凉亭。 一旁的蓝韵辰曦二人便又继续逛起了正宣宫。 期间，蓝韵还说道，“殿下这个人就是这样，性子比较冷，倒不是针对曦娘娘，娘娘您以后就知道了。” “好。” 辰曦只是浅笑着回应，眼角余光偶尔会扫过闭着双眼练功的陆辰。 半晌，两人看过了正宣宫。 辰曦便放好了自己的琴坐到了凉亭对面的花园边上。 又置上丹青笔墨。 时而看看天空，时而看看那座凉亭。 挥动画笔。 经过了最初的喧闹，正宣宫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看书的看书，画画的画画。 如此直到傍晚。 蓝韵便突然觉得自己此前的那句话有些多余了。 这位曦娘娘，好像跟她家殿下是一类人。 宫中落叶枯黄。 蓝韵又去了内府，多取了些丝绸皮毛，多置办了冬日用的暖炉。 她们这正宣宫，还是要多些‘火气’的好。 …… 皇城。 醉仙居前。 重重皇城守卫形成包围圈，将整个醉仙居围了起来。 “抓起来！” “还有那些酒，全都收回！” 随着洛枫一声令下，皇城守卫便将两个狼族人扣押，又把一坛坛酒水搬回。 醉仙居众人连忙赔着笑脸道，“爷，洛爷，这是怎么了？” “好好的，怎么……” 噌—— 洛枫拔剑出鞘，冷冽的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 “都听好了。” “你们中凡是喝过狼族酒的人，都站出来。” 啊？ 狼族酒……莫非有问题？ 但这酒不是经过了高层的检验许可了吗？ 众人心头一凛。 便听洛枫说道，“狼族的酒中蕴含奇毒，你们要是不想死的，最好现在就站出来，别让……” “狗娘养的大虞人！你放屁！” 洛枫一句话没说完，两个被扣押的狼族人便义愤填膺的叫喊起来，“我们这酒都是按族中秘技精心酿造。” “乃是我族的上品。” “即使是本族中人，若非喜庆之日都喝不上一杯。” “此次要不是我族有意与大虞交好，建立通商渠道，你们根本就没资格喝我们的酒！” “而且此酒还经过了剑啸军团的检验，你们皇城的这些酒囊饭袋没本事，难道还信不过剑啸军团？” “你今敢污蔑我等酒中藏毒，你究竟是何居心？” “这就是你大虞的待客之道？” “你是想挑起我族与你们大虞的战争吗？” 两个狼族人叫嚣着，洛枫则是冷淡的看着他们。 “说完了吗？” “说完了，那就跟本将军去天牢走一遭吧。” “带走！” 两个狼族人更加愤怒。 “可恨！可恶！” “狗娘养的！你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待！” “否则我等必上书王庭，要你们大虞付出血的代……” “哈哈哈……” 洛枫笑了，“上书王庭，那你去啊！！” “忘了告诉你们，抓捕你们的命令，来自我朝太子！” “你们尽管闹，闹得越欢越好。” “想必太子殿下不会介意在他登基之前，再顺手收复了你们狼族。” 听到抓捕狼族的指令来自太子，来自大虞新一代的人间之神。 醉仙居内众人立时怔住了。 片刻，一个个喝过狼族酒的人自觉的站了出来。 连陆地神仙都说狼族酒有问题，那它必定得有问题啊！ 众人一脸悔恨。 该死，还是大意了。 我就说狼族人好好的突然来皇城卖酒，必定是不安好心！ 结果上面的人偏说这酒没问题。 狼族人必定是买通了朝中高官！ 奸贼！ 朝廷里面还有祸国奸贼啊！ “洛将军，我们……这，太子殿下可有说这毒是否致命？可有解药？” 洛枫瞥了一眼站出来的酒客。 还真不少。 “殿下有令，命你等集中一处，留待观察。” “其他的待本将军审过了他们，请示了太子殿下，自会来告诉尔等。” “都带走！” 踏踏踏…… 皇城守卫们押着狼族人前往了皇宫。 “其他小队，继续搜索狼族酒和散落的酒客，绝不能少了一坛酒，落下一个人！” “是！” …… ------------ 第77章 突如其来的黑雨！ 晚些时候。 洛枫从天牢出来，便急忙忙的去了正宣宫。 “殿下，洛枫将军求见。” “传。” “是！” 洛枫走进正宣宫。 “末将洛枫，参见太子殿下！” 陆辰闭着眼，只是微微抬头，“那两个狼族人可招了？” 洛枫摇头，“末将动用了各种大刑，但这两个狼族人就跟块啃不动的硬骨头一样，死活都说自己不知道。” “就连被折磨到昏迷了，也说不出半个其他的字眼来。” “这两个狼族人只怕还真以为自己是单纯来卖酒的。” “无妨。” 陆辰平静的说道，“战书一样下。” 洛枫点点头，“酒中藏毒，这是事实，狼族合该为此付出代价。” “这狼族对我大虞觊觎已久，两边矛盾摩擦不断，也是时候将它彻底收复，归入我大虞国境了。” 洛枫不劝陆辰要三思了。 人间之神这四个字可不是白叫的。 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在人间之神面前，狼族就算聚集百万大军，举族出动又能如何呢？ 不过尔尔！ 更何况…… 洛枫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陆辰那天说的话：陆地神仙之上，不可知境。 他现在正在反复琢磨这句话的真实性。 想当初，洛枫以为他是宗师，结果他是天人。 后来以为他是天人，结果他又变成了陆地神仙。 那现在他成了陆地神仙…… ？？？ 虽说陆地神仙已经是武者已知的最高成就。 但放在他这位皇子表弟身上，所有的不可能，都能变成可能，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就像他没出现之前，你敢相信世上会有年仅二十岁的陆地神仙？ 同理，那他为什么就不能是陆地神仙之上的不可知境？ 因此陆辰当时的那句玩笑话，此时就显得有些离谱了。 在洛枫这里，陆辰俨然已经跟无所不能和无敌等字眼划上了等号。 陆辰说，他照做便是，不管有多离谱。 因为他这位皇子表弟，一定会更离谱！ 而说到这里，那就不得不再次提到他们当年那场以平手告终的对决了。 “……” 要不……族谱还是单开算了？ “那些喝了狼族酒的人眼下如何了？” 洛枫忙说道，“目前还没有任何反应，想来那毒也许是一种慢性的影响，随着时间的增长会越来越深。” “末将已经通知了太医署，令他们前去诊断，分析毒理。” “应该很快就能有答复。” “另外……” 洛枫犹豫片刻，说道，“自从各大皇子掌控朝廷以来，吴家势力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出面干涉，如今在朝堂中甚至都隐隐有些淡化了。” “这跟吴家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并不相符。” “而此次狼族进入皇城卖酒……” “狼族能过剑啸军团这条防线，可以说是天剑王在闭关而有所不察。” “那吴家呢？” “镜州城可是吴家人的大本营！” “狼族酒能从吴家人眼皮子底下，毫无阻拦的通过镜州城，末将只怕吴家人是在故意装瞎！” “若是如此，一旦前线剑啸军团跟狼族发生了大规模战役，吴家便可直接从后包抄，与狼族里应外合。” “届时……” 陆辰只是嗯了一声，“孤心中有数。” “是。” “你先去司礼监，令他们拟一封国……” 话到此处，陆辰突然顿住。 他闭着的双眼间，一丝魔气突然得到了蓬勃的生长，变得格外活跃！ 他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殿下？” 陆辰止住了洛枫，“……要下雨了。” 下雨？ 这…… 洛枫不太明白。 下雨不是常事吗？值得太子殿下…… 正这般想着时。 啪嗒！ 一滴水珠掉落在了洛枫的肩膀上。 下一刻，肩膀处便传来了痒痒的，似是被烧灼的不适感。 洛枫连忙转过头，只见肩膀上一滴黑色的水珠正沿着盔甲滑落。 一丝丝淡淡的不祥黑气从那水珠上发散出。 “！！！” 洛枫猛然抬头。 只见远远的天边，一颗颗黑色的雨滴正朝人间扑来！ 雨，是黑色的！？ 哗啦啦…… 黑雨一出现便以倾盆之势坠落人间，且越下越大，形成了连绵不绝的雨幕，将人间大地染成了一片漆黑！ 在这黑色的倾盆大雨之下。 整个世界都被冲刷。 丝丝缕缕的黑气立即得到了蓬勃生长，就像是打破了什么规则，使世界的天平彻底失衡，在这个世界生根发芽！ 黑暗滋生！ …… 云宫， 老皇帝站在云宫的屋檐下。 看着那漆黑的雨幕。 手指捏得发白。 “黑雨，世界规则彻底失衡了……” “太快了……” “……” ‘苍天呐！！’ 老皇帝的脸上彻底没有了一丝血色。 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 正阳学府。 外面黑雨瓢泼。 正阳天人的书房内却是充斥了象征天地之正的浩然正气。 它们凝聚成一尊尊神祇异象，与书房内那张突然得到了恐怖增强的画卷相互抗衡。 画卷漂浮着，无风自动。 浩然正气不断滋生孕育着，以天地之正镇压着画卷。 画卷上，那双漆黑的眼瞳再次浮现， 对着正阳天人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似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又似在嘲笑他的努力全都白费。 对此，正阳天人一言不发，只是挥动手中玉笔写下一个又一个镇字。 而学府外。 黑雨笼罩下的幽暗之地。 一只只黑色的鬼影突然自虚无中显化了身形。 它们沐浴着黑雨，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舒适。 “呵呵呵……” 群魔乱舞！ …… 镜州之外。 狼族谷地。 兽皮裹衣的师父一个纵跃跳上最高的山顶。 他浑身燃烧着赤红的血气与那漫天的黑雨相抗衡。 燃烧的赤血化作了一尊顶天立地的魔神，欲行那逆天之举，将黑雨倒悬！ “吞！” “给老子吞啊！！” “狗日的杂碎们，想祸害人间，先过了老子这关！” “你们以为我魔门的道是如何来的？” “就是为吸干你们这些狗杂碎而生！” 魔神张开了魔掌，将一只只在黑雨中显化的鬼影一把抓住，顷刻吸收炼化！ “来啊！” “再来啊！” …… ------------ 第78章 第九层，青天不易 黑暗的苍穹之下。 几道黑袍身影徜徉在黑色的雨幕下。 他们展开怀抱，尽情拥着这片浩瀚如烟的雨幕，发出放肆而猖獗的笑。 “哈哈哈哈……” “大虞啊！你看到了吗？这一次连老天都不帮你们了！” “这场黑雨之后，魇气滋生，黑暗降临！就算你陆家再出一个人间之神又能如何？岂能抗衡这伟大的天意？” “上天，要你陆家灭亡啊！” “哈哈哈……” “原本还想搁置计划，拖垮你们，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了。” “听好了，继续推进计划！给我引爆镜州！” “是！” …… 民间。 遮天蔽日的黑暗连接成囚笼， 百姓们都被困在了雨幕中。 “见鬼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下起了这么大的雨。” “而且还是黑的……感觉阴森森，怪兮兮。” “不对！你们不觉得这雨有点儿烧灼感吗？” “是有一点……等等！你们的脸色怎这般白了？” “你你……那是……” “！！！” “小心你们后面！” 雨幕下，一只只漆黑的鬼影朝着百姓们冲来，其来势汹汹，气焰猖獗。 一张张血盆大口咧开夸张的弧度，发出渗人的笑。 嗤—— 它们冲入了人群，在倾盆黑雨下进行着属于它们的狂欢！ …… 皇城，正宣宫。 原本艳丽的花园因黑雨的冲刷而失去了鲜艳，垂下花朵，黯然失色。 宫中原本枯黄的树，也迅速尽染，被雨水打下了一片片干枯的叶片。 庭中的生机正在这场黑雨下快速流失。 陆辰伸手接了几滴黑色的雨水。 雨滴散发出淡淡的黑气，与他眼眸间的魔性气息相呼应着。 令生死魔瞳所带来的魔性更加猖獗。 亦使得陆辰那颗代表着衰败死亡的灰黑右眼变得愈加幽深，进境神速，远超了象征蓬勃生命的圣白左眼。 生死魔瞳。 一生一死，一阴一阳。 此前生死相成，阴阳平衡。 而今，阴彻底超过了阳。 世界的天平已然倾斜！ “……” “怎，怎会有黑色的雨！？” “史书不载，前人未述！”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洛枫瞳孔震颤。 “殿下，我们……” 他转过头，只见陆辰正闭着眼。 浑身上下，一道道青色华光正慢慢升起，流于体表，盈于发肤，将其整个人化作了琉璃之躯。 无尘无垢！ 星星点点的青色辉光散发，迎向天际。 成为黑暗苍穹之下，唯一的光！ “！！！” 这！ 这是…… 洛枫瞳孔一缩，一个早已成为神话传说的古老之名涌入了脑海。 第九层！ 青天不易！！ 叮叮—— 就在此时，黑暗的天幕下。 一道道琴声也突然响起。 它的出现，似乎唤醒了某种沉睡的力量，使人间大地的煌煌之势复苏，汇聚！ 一道道白蒙蒙的雾气从虚无中衍生，与黑雨裹在一起。 那些经过了白雾的黑雨，竟肉眼可见的白了些许。 那一丝丝不祥的黑气也在白雾中消散，净化。 落到了地面上，已变得跟平常的雨水相差不远。 那莫名不祥的刺骨黑暗，也随着琴声的出现而退避，消散了些。 陆辰二人立即朝琴声来源处看去。 只见辰曦正快速的拨动琴弦，奏出那一支被称为天地之正化身的明皇曲！ 叮叮—— 铮铮—— 琴音变奏，好似刀枪剑鸣。 她奏出一曲战火熊熊，似在发出进军的号角，指挥人间之正的千军万马，毅然决然的冲向那一望无边的黑色雨幕！ 见此，陆辰紧闭的黑白之眸中涌现了几许微光，那颗象征着生命蓬勃的圣白左眼，也忽的闪烁出了光芒。 几乎能与黑雨降落时，右眼的猖然相提并论。 明皇曲竟还有这个能力？ 这倒是有点儿意思了。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研究明皇曲的时候。 得先把麻烦给收拾了，不能让规则失衡的影响再扩散。 陆辰一步踏出，浑身青光闪烁。 琉璃无瑕，无尘无垢！ 他再现人神之身。 自陆圣熙之后，便已绝迹了整整三千年的皇室无上境界，青天不易！ 终于再次于人间绽放光芒！ 力挽天倾！ 唰！ 耀眼的青光横扫天际！ 其以陆辰为中心，向着整个大虞疯狂席卷！ 使万事万物，皆笼罩在了青天之光下！ 嗡…… 青光席卷。 一股奇妙的波动，也顺着无尽虚空疯狂蔓延。 嗡嗡嗡…… 虚空传来回响。 天地震动！ 世界嗡鸣！ 轰！ 无尽苍穹之上。 黑暗尽散！ 朗朗青空！ 亘古不变的青天，再一次笼罩了这个世界！ 青天下。 一轮浩瀚的烈日散发出无穷光芒，挤开了压倒世界的黑暗，将原本因黑雨到来而显得阴暗的世界照亮！ 那弥漫半空的黑气一经烈日照射，便如初阳融雪般消散了。 紧接着，又是一弯皎洁的清月浮现于天际，它静静高悬，倾下一缕又一缕清丽的辉光。 修复着因黑雨的洗涤而受损的人间。 在这日月的照耀下。 宫中的枯树回到了此前金秋时分的容貌，一片片掉落的枯叶也如时间逆流般从地上飞起，恢复了浅黄，重新挂在了金灿灿的树梢上。 院中枯败的芬芳也受到了鼓舞，再一次盛开了鲜艳的花朵。 一滴滴黑色的雨珠也被按下了休止键，一个猛子急停在了半空。 而后又流向了来时的方向，朝着天空中飞去！ 此时，天地扭转！ 雨幕倒悬！ 所有的一切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复原，恢复着黑雨之前的原貌！ 一旁的洛枫已经看傻了眼。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青天不易吗？ 此等威能，跟上古传说中的仙神手段有何区别？ 嘶……青天不易！ 还真是青天不易啊！ …… 云宫。 老皇帝看着倒悬的雨幕。 捏得发白的手指不知何时悄然松开。 那颗紧绷的，悬着的心，也随着青天不易领域的展开而落下。 “……” 他心有千言万语。 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此时此刻，他只是笑。 放声大笑！ “哈哈哈……” 他笑着回到了云宫。 回到了那间挂满了大虞历代皇帝画像的书房。 随后便朝着一幅幅画像无声站立。 “……” 许久，许久。 书房内才传出了一声悠长的， “列祖列宗保佑啊！” …… ------------ 第79章 明皇曲的规则 正阳学府。 在青天不易的光辉之下。 那原本邪气猖然的画卷被迅速镇压。 一个个漂浮于书房内的镇字也有如神助，飞快的涌入了画卷之内，刺痛着那双诡异的漆黑眼瞳。 “啊！！！” 黑瞳发出了不甘的怒吼。 最后却也只能恨恨又畏惧的看了一眼外边的异象，沉入了画卷之中，再次被封锁。 书房内的黑暗被驱散，阴寒的气息横扫一空。 正阳天人这才放下了手中玉笔，望着窗外的异象，长长舒了口气。 “青天不易……” 他抚摸着花白的胡须，眼中尽是感慨。 “崇德老师，您当年未能踏足此境再现神功辉煌的遗憾，您的后人替您实现了。” 他走到了画卷之前。 点燃了三炷香插入面前的香炉中。 “这人间，终将如您所愿。” “安然无恙！” …… 狼族谷地。 浴血的魔神停下了已经杀红了眼的嗜血步伐，那双赤红的血瞳也逐渐散去了血色。 他看着天空那一片亘古不变的青色，久久无言。 一直到身周那些妖魔鬼怪不再源源不断的浮现。 他才冷冷的扫了一眼四周的虚无，发出充斥着滔天血性的一声冷哼。 “哼。” “算你们这些鬼东西走运！” 嗡…… 他再次挥出一道赤色匹练，赤红的光芒照耀了天际，朝着剩下的魇冲去！ 将其灭杀于无形。 随后，他便脱下兽皮衣，隐去体表那一道道赤色血纹，大咧咧的挤干了兽皮衣里沉甸甸的黑色血水。 回到了自己的闭关之所。 …… “见鬼了！” “副教主，这……” 看着天空中横跨了整个大虞的青天异象，众护法一个个瞪大了双眼，惊愕无言。 许久才回过味来，连忙看向最前方的副教主，眼底里充斥着震撼与询问。 副教主也一时无言。 好半晌才悠悠一叹，“好一个陆辰啊！” “陆家，还真是又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第六境陆地神仙的修为，还有这独步天下的青天不易神通……” 此时此刻，即使是副教主也不由心中泛起了感叹。 难道真如世人所言，这大虞真就是天命所归？每当危难之际，就有一个绝世奇才横空出世，力挽狂澜？ 当年的陆圣熙如此，如今的陆辰更是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他才二十岁啊！ 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抵达了这般境界，若是再给他几年时间…… 副教主的面容隐藏在宽大的黑袍下，缩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副教主，我们现在……” 他抬手打断了护法的话。 只说了一个字，“等！” 又等？ 众护法面面相觑。 “黑雨的降落他可以阻止，但世界规则的破灭却无法更变，否则的话，他就是创世神灵了。” “这黑雨于我们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有当然最好，没有也无需强求，左右不过是些水磨工夫罢。” 说罢，副教主化身入了阴影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两句话在苍穹下回荡。 “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你们，都做好准备，随时待命！” “是！” …… 皇城之上。 漫天逆流的黑雨都在辰曦急促的明皇曲琴音，与陆辰青天不易的神通中快速消融化解！ 只是片刻，黑压压的阴云便被驱散了。 天空又恢复了晴朗。 漫天的青光与日月同天的异景消散，穿透力极强的琴音也曲终落幕。 苍穹之下，不见了那些邪恶不祥的鬼影，不见了具有烧灼感的冰冷黑色雨滴，亦不见了那覆盖天地的阴冷灰暗。 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到了黑雨之前的模样。 好似刚才他们所经历的所有，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人们深深的明白，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如今这灾难烟消，不过是因为有一位被称作人间之神的存在，扛起了这片天！ 幸哉！ 幸哉啊！！ 而此时，正被所有人心心念念的‘人间之神’，已经收了神通重新恢复了人间之体。 他看了一眼辰曦。 其许是消耗过度了，正被蓝韵搀扶着，俏丽的脸上略有些苍白之色。 “曦娘娘，您感觉如何了？奴婢去给您熬两碗参汤来。” “您可千万别硬撑，以您凤体为重啊！” 蓝韵着实是紧张担心的。 因为刚才那场黑雨里的惊变，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位曦娘娘，是当真能帮助到她家殿下，成为殿下的贤内助。 只要是能对她家殿下好的，蓝韵自当上心。 看着蓝韵紧张的表情，辰曦挤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摇摇头，“不必劳烦，我只是有些累了，歇息一下就好。” 说罢，她便看向陆辰，“倒是太子殿下才施展了那般神通，阻止了这场黑雨的蔓延，太子殿下更是辛苦才对。” “孤无碍。” 陆辰缓步走到了辰曦面前，他问道。 “除了让魇族显露原型外，你这明皇曲竟然还有这等功效？” 陆辰现在对明皇曲颇感兴趣。 根据明皇曲刚才调动天地之正，驱散净化黑雨的表现来看。 它所拥有的规则之力十分罕见且强大，难怪能与他们陆家的青天不易诀一起被称为魇族克星。 而这，正是陆辰如今所需要的。 此世武道六境，前三境是锤炼精气神打下基础。 后三境，金丹认知世界，以人身撬动玄奇，接触天地之力。 天人遨游世界，引天地之力入体，天人合一，利用天地之力。 陆地神仙则脱离人身桎梏，化入天地浩渺之间，掌控万物玄奇伟力！ 而在这六境之上的，便是规则！ 听闻陆辰这话，辰曦自己也有些疑惑。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曦也不太清楚这明皇曲的功效。” “只是那黑雨来临之际，我便心血来潮，突然有一种直觉般的意识告诉我明皇曲对这黑雨有效，让我本能的去弹奏它。” “同时，脑海里也有一些断断续续的莫名琴谱浮现……像是当时那张残曲图谱缺少的部分。” “我便跟着这股直觉按照突然浮现在脑海里的琴谱奏乐，随后便进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状态里。” ------------ 第80章 规则之力，进境神速 “就好像……” 辰曦微微皱了皱眉头，尽力回忆着刚才的神妙之境，描述自己方才的特殊状态。 “……我的意识与这天地连接在了一起，我手里的琴弦，就是这片大地的脉络，拨动琴弦，便能抖落大地脉络上的污秽，唤醒埋藏的生机。” “很是奇妙。” “至于其他的……” 辰曦摇摇头，“我便说不清了，等到我退出那个状态回过神来时，已是身心疲惫。” “望殿下见谅。” “无妨。” “你先休息一会儿。” 陆辰看向了蓝韵，“去熬两碗参汤来。” “是！” “殿下，曦不累，您……” “喝了参汤恢复得快些。” “待你回转过来，孤想再听听你的曲子。” “是！殿下想听，曦自当勉力。” “嗯。” 陆辰嗯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凉亭里。 “大哥。” “……” 洛枫还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 直到陆辰唤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过来。 “啊？” “哦。” 他快速来到陆辰面前，上下看了看陆辰，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原本是有些话的，但现在又好像突然没有了。 青天不易现世，应该是很了不起的大事。 但又隐隐约约……没有那么了不起。 洛枫现在的心情……说震惊吧，有，说淡然吧，也有，处于一种动态的模糊中。 说震惊，皇室三千年无人练成的青天不易再次现世，洛枫当然震惊。 说淡然，从金丹宗师到天人感应宗师，再到武道天人和陆地神仙，一次次超出世人想象。 任何了不得的大事，只要发生在他这位皇子表弟身上，那都是寻常。 毕竟，陆地神仙之上，不可知境嘛。 他已经习惯了，当然淡然。 因此，洛枫现在挺难受的，有话却又没有话。 最后就只能发出一句。 “太子殿下，神勇啊！” “经此一役，只怕那些太平反贼们已经是闻风丧胆，再也不敢对我大虞张牙舞爪。” 陆辰望着天空，轻轻说道。 “最近你留意一下那些为人正直，且对我朝忠心，身世清白的好苗子。” “孤有意在五司之外再设一司。” “遵令！” “这件事不用太急，注意预备着便是。” “你先去司礼监那边把狼族的事处理了。” 说罢，陆辰便挥挥手，示意洛枫退下。 “是！” “末将告退。” 洛枫离去，陆辰脑海里浮现了无数武道至理。 此前在大殿上看到御神诀时，陆辰便有心重新创造一门针对魇族的功法。 而今这场黑雨后，他的想法便更深了些。 魇族……黑气…… “……” 他手臂搭在凉亭石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一阵阵蕴含着道之韵律的微波。 微波荡漾间。 便衍生出无数个奇思妙想。 他又从这些个奇思妙想中选出了几个最有可能实现，且最具有普适性与可行性的点子。 强化武道气血，炼化魇气，构筑人体金身屏障…… 各种想法在陆辰脑海里推演。 “……”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陆辰耳边传来了悠扬的琴声。 他睁开眼，便见辰曦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此刻正坐而抚琴，奏出了陆辰想听的那支明皇曲。 明皇曲一响起。 正宣宫内便有一阵阵淡淡的白雾从莲池，从花园里升腾起，充盈了宫内。 乍一看，颇有了几分人间仙境的意味。 同时，随着这些白雾升起。 陆辰那颗象征着生的左眼便燃起了一缕缕圣白的火光！ 左眼的进境亦飞速提升！ 原本因为世界平衡倾斜，阴胜过了阳，而让右眼进境神速的生死魔瞳再次统一了步伐。 陆辰心道果然。 方才明皇曲对抗黑雨时，陆辰就有所察觉，只是那时黑雨来临，陆辰并未仔细深究。 而今静下心来感受，才发现在世界规则倾斜和明皇曲的协助下，生死魔瞳的进境比陆辰想象得还要快不少！ 原本以陆辰的推算，他大概要花一年多接近两年的时间，才能把生死魔瞳修炼到第九层。 但有了规则倾斜后的黑暗滋生，再加上这明皇曲的协助。 半年！ 最多半年，他就能将生死魔瞳练至最高境界的第九层，生死无界！ 而后推演第十层，将这上古功法推到更高的层次，从而去触碰撬动那生与死的至强规则！ 不仅如此，这明皇曲本身所带的天地之正，亦能让陆辰触类旁通，对规则有更多的认知掌控，去完善推演他青天不易诀的第十二层！ 这明皇曲…… “……” 陆辰倒上了一杯清茶。 轻轻抿了一口，入口清香。 明皇曲出现得奇，辰曦此女也出现得巧。 兴许，正如父皇担心的那样，她就是敌人故意送来的糖衣炮弹，好让大虞放松警惕，从内部击垮大虞。 但，那又如何呢？ 这层糖衣，他吃定了！ …… 丰州之地。 墨文居牵着血烟马行走在各大城池，看千种人，悟千种心。 经历了文道联盟和自家无涯学宫的事，墨文居现在是愈发深刻的明白了夫子当初的教诲。 他老人家说得没错，有些东西都是他在学宫的典籍上学不到的。 有些知识，必须自己去看，自己去经历，自己去悟！ 因此，趁着金秋大试还有些时间，墨文居便深入各大城池，时而装作赶试的书生，又时而充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感受每一种遭遇。 路途中经过挽青城。 墨文居便下意识的看了看挽青城的城门楼。 而那里，已经没有了一具具悬挂的尸体。 见此，他不由感慨的笑了笑。 挽青城，这里可以说是他人生转折的开始，是他新生的起点。 正是因为他们当初来这里参加武道茶会，才能与辰王……与太子殿下相识。 也正是因为因此，墨文居才知道世上竟有这般惊才绝艳的旷世奇才，从而被折服，下定决心追随太子。 而后有了后来的被逐出学宫，赶去皇城报信，与太子殿下再结善缘，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太子‘近臣’。 ------------ 第81章 战争，剑谷 这种种之缘……当真妙不可言！ 他是幸运的。 感慨着，墨文居牵着血烟马进入了挽青城。 城卫们见了他，严肃的表情纷纷换上了笑脸。 “墨先生来了。” “先生您请先歇着，在下这便去禀报城主。” 众人对墨文居很是客气。 且不提这位身为无涯学宫当代文道骄子的身份，光是他报信有功这一点，就足够他们以礼相待。 更别说金秋大试在即，这位即将入朝为官。 以他的能力和学识，还有此前与太子殿下的缘分在，未来必定又是一个挥斥方遒，掀动朝堂风云的存在！ 此时的一个笑脸，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一次飞黄腾达！ 客气一点，总是好的。 墨文居也对着众城卫一拱手，“不必不必。” “在下此来是为参加金秋大试，途经挽青城休息片刻。” “过一会儿就要继续赶路，去泉州观摩太子殿下留下的那一道惊天剑痕，就不必去叨扰城主了。” 城卫们会意，便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墨先生可要赶快些了。” “哦？” “这其一嘛，太子殿下那道剑痕震动天下，吸引了不少江湖人士和平民百姓前去瞻仰参悟。” “尤其是江湖上有名的各大剑修，在得到消息之后，他们便连夜兼程赶去，占据了剑痕上剑意残留最浓烈的最佳参悟地点。” “先生您也知道，太子殿下可是我大虞自更始帝三千年后的唯一陆地神仙级，被冠以人间之神名号的武者。” “他的一道剑痕，哪怕只是随手一道，都含有无上剑道奥妙，是无价的剑修至宝！谁若是能悟得几丝真意，只怕当场就能凝结金丹，成就宗师！” “更何况是这样一道划开了两州的惊世之痕？这其中蕴含的剑意，想都不敢想！” “而且我还听说啊……当初太子殿下切开两州的那把剑，先生您知道吧？就只是从身旁军士那儿随手取来的一把军中制式兵器。” “但现在，那把剑已经成为了灵器，神器！” “据说那把剑一出鞘，即使是黑夜中也能如白昼通明！” “但可惜，那把剑已经被那个走运的家伙当成了传家宝，把剑跟自己的手臂绑在一起，吃饭睡觉都带着，从不离身。” “真是个走运的家伙，当时要是我在场的话就好了。” 看得出来，城卫非常敬仰陆辰，也是真的懊恼自己不在场。 一说起那把‘幸运的剑’，眼里满是羡慕嫉妒恨。 说到一半，城卫突然反应了过来，对着墨文居尴尬的笑了笑，“……跑题了，先生见谅。” 墨文居淡笑着摇头，“无妨无妨，太子殿下这等盖世豪杰，大虞子民又有哪个不敬仰？说起他的事迹，话多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没有太子殿下坐镇大虞中枢，崛起于这大厦将倾之际，眼下的大虞还不知道有多少乱象迭生。” “那可不是！就前些阵子那场黑雨，神神鬼鬼的，吓到了不少人，都以为是天要塌下来了。” “但结果还不是被咱们这位人间之神扛了起来？抬手之间就让那神叨叨的黑雨倒流，让那些鬼东西滚了回去。” “就这样的……” 城卫又顿住，讪讪笑了笑，连忙又回到正题。 “咳，总之啊，那道剑痕所在眼下已经是我大虞有名的悟剑圣地，早已是人满为患。” “先生您若是不快些去，只怕连个能坐的好位置都抢不着了。” 墨文居点点头，“你说这是其一，那其二呢？” 说到其二，城卫看了看四周。 随后压低了声音在墨文居耳边，“前些阵子，大概就是黑雨前后，皇城那边被太子殿下查封了一批从狼族运来大虞的毒酒。” “为此，太子殿下已经向狼族下达了最后通牒。” “但谁知狼族那边竟然还十分硬气，毫不在意，甚至还主动聚集了兵马，要跟我大虞开战。” “听前线来的消息，现在双方关系十分紧张，已经起了好几次冲突，很有可能会直接爆发两边战争。” “这帮狗娘养的狼族人，明明是他们意图谋害我朝在先，竟然还这般猖狂，真是……蛮夷就是蛮夷！不可理喻的东西！” 城卫恨恨的骂了几句，便又看向墨文居，“墨先生，一旦我大虞和狼族爆发冲突，那被太子殿下镇压着的太平教只怕又会趁机作乱，甚至联合狼族，里应外合。” “到时候，我大虞只怕又不安宁。” 他看了看墨文居身旁。 “而您眼下独身一人，只怕太平教会盯上您。” “毕竟您报信有功，破坏了文道联盟的谋划，这多半是瞒不过他们的。” “在下觉得，为安全考虑，您最好还是趁早赶往皇城。” 墨文居闻言若有所思。 里应外合？ 当年更始帝时期，同样也有叛军作乱，但那狼族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而今一个比更始皇帝更强更年轻的人间之神降世，狼族反倒还硬气起来了？ 这狼族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怕死吗？ “多谢告知，墨某会注意的。” 说罢，墨文居又与城卫闲聊几句，便骑上血烟马启程前往了泉州与永州的那道令天人文人永生永世铭记的剑痕裂谷！ …… 泉州之地，山明水秀。 谷中走兽疾，林间飞鸟鸣。 一道绵延了数千里的深渊裂谷边上。 一个个人影或举目远眺，或望穿谷底。 纷纷心惊的感叹着一剑劈开此天堑那尊存在的强大。 “……这剑痕裂谷上，有不朽，有毁灭，还有五行轮转的相生相克，更带着一些阴阳扭转的奥义。” “嘶……那位究竟是怎么做到一道剑痕里蕴含着这么多种剑意的？” “而且还融合得这么完美，使它们处于一种协调的平衡里。” “不朽剑意使其万古长存，毁灭剑意则撕裂一切妄图破坏剑痕的贼人，五行剑意的相生相克更时时为这道剑痕裂谷恢复补充着元气……” “如此一道剑痕裂谷，只怕千年……甚至是万年后都还会存在着，保持着今日之威，永远铭刻在这片大地之上！” ------------ 第82章 金秋大试 “这一道剑痕裂谷，又岂止是在警告天下文人？这是在警告全天下所有的逆臣贼子啊！” “太子陆辰……无愧于人间之神！” “其手段神鬼莫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有此剑谷留存，未来我大虞不知有多少剑道奇才依此而崛起。”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 一个个江湖豪强，武林名宿感叹着，对陆辰的手段惊以为天人。 而此时，泉州剑痕裂谷旁最高的一处山峰上。 一名血衣剑客正盘膝而坐，将手中血剑横放于双膝之上，从剑鞘中拉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露出森寒的血色剑锋。 剑锋之上，赤红的剑气萦绕，与剑谷之下那无处不在的浩瀚剑气长河遥遥呼应。 千变万化！ 血衣剑客的眼前，似乎浮现了一条怒啸苍穹的剑之巨龙！ 直直朝着他冲来！ 血衣剑客瞳孔猛然一缩。 体内凝聚的剑气霎时散去，气血逆走。 “嗯……” 他一声闷哼，一丝丝鲜血便从嘴角流下。 “师兄！” 身旁的师弟们立即担忧的扶住了血衣剑客的身体。 “无碍。” 血衣剑客摆摆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前方的剑痕裂谷，“是我太急于求成了。” 师弟们这才松了口气，劝说道，“师兄莫急，这剑谷就在这儿，您随时都能参悟，切莫太心急，以免剑心被反噬，留下祸患遗憾终身。” “这到底是人间之神留下的一缕剑意，非寻常可比。” 这话，师弟们都觉得自己说得委婉了。 一个能被称为人间之神的存在，他留下的剑意又岂是凡人能够轻易参透的？ 没见着连太平教的天人和那位瀚海天人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住？ 整个文心山方圆百里都被夷平了！至今还有个巨大的掌印在那儿留着呢。 师兄您才哪儿到哪儿啊？就这么几天就想参悟人间之神的剑意？ 血衣剑客轻轻一叹。 话是这么说。 但身为剑客，又有哪个能抵挡得住如此玄妙剑意的诱惑？ 此剑谷于剑修而言，就好比琼浆与之酒徒，令人心痒难耐啊！ “师兄！！” 正当血衣剑客沉默调息时。 山峰下，有人快速奔行而来。 他带着一脸喜色，“师兄！好消息！” 众人连忙望去，只听他说道，“刚从皇城那边来的消息。” “据说此次除了金秋大试额外扩招之外，太子殿下还有意在朝廷五司之外另设一司。” “另设一司？” 众人闻言心中一动，“这一司是何职能？” 那人摇摇头，“具体是什么，暂且还不知道。” 众人无言，“你小子，连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说好消息？” “该不会是从哪个醉鬼嘴里胡乱听来的吧？” “不不不，这可是繁花剑宗那位少宗主洛枫亲口说的！” “他已经在为这一司的组建做筹备，搜集身世清白，且对朝廷忠心，又有些天分的苗子，作为这一司的第一批启动官员。” “而且这一司还与朝廷五司不同，是太子殿下亲口交待下去，听这个意思，这支新的队伍将会受太子殿下直接管辖！” 最后一句话声如雷震，震动了所有人的心！ 受太子殿下直接管辖！ 这岂不是说，他们将在太子殿下手下做事！？那位人间之神将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他们能有更多机会面见太子？ 砰！砰！ 这一刻，众人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他们心动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立即看向了那位血衣剑客，“师兄，我们……” 然而血衣剑客的动作比他们更快，只见他早已收起血剑起身。 当众人转头望去时，只看见了师兄远远离去的背影。 良久，天边才传来一声， “走！去皇城。” “……” …… 皇城守卫的城卫营。 营外已经排起了一条条长龙。 都是听到洛枫放出的消息后，迅速赶来报名的。 能在太子之尊手底下做事，已经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天大荣幸。 更何况这位太子还是无敌的天下第一？ 没有任何意外，消息一经放出，城卫营就被挤爆了。 热情的大虞子民们纷纷踊跃在城卫营外。 “洛将军！洛将军！在下家世清白，对大虞对圣上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您看我！看我如何？” “在下祖上五代为官，都是大虞的忠良，在下愿为太子殿下肝脑涂地！” “……” 听着外面热情澎湃的喧闹声，洛枫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还是低估了人间之神这四个字所拥有的巨大魔力。 才只是放出了一点点风声，这要加入的人就已经快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了。 “大哥，您看这……” 洛枫想了想，说道，“万事开头难，要想做好一件事，这开头的第一批就得精益求精，宁缺毋滥。” “老四，你去告诉他们，参与选拔者，修为不能低于化气境。” “且要家世清白，祖上三代以内不能有任何被记录在案的重大作奸犯科。” “至于其他的……剩下的人里再慢慢挑选，挨个儿查清楚。” “行。” 洛家老四刚离开大营。 便又有一个守卫有事来报。 “将军！” “什么事？” “启禀将军，正阳学府等参加金秋大试的学子已经抵达了皇城。” 闻言，洛枫抬起头，心中微微舒缓。 终于到了。 他们大虞，就快要脱胎换骨，彻底好起来了。 …… 三日后。 朝廷上下等待了许久的金秋大试终于开始了。 金秋大试，老皇帝本应出席说几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鼓励士子为官贤德的话。 但自从封陆辰为监国太子后，老皇帝便退居了幕后，将朝堂上下丢给了陆辰掌管。 出席金秋大试的便从老皇帝变成了陆辰这个监国太子。 “太子殿下到！！” 文华殿外，响起了尖细的声音。 殿内众人连忙俯身跪下。 便见到了那蟒袍上熟悉的烫金滚云边。 这让不少人心里直发颤。 前些日子在文道联盟时的回忆，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恍如昨日重现！ 一滴滴冷汗已然从他们额头上沁出。 “我等参见太子殿下！”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第83章 你慌什么？ 一旁的各大皇子也恭敬行礼。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储君亦是君。 何况以陆辰如今的声望与实力，距离那个真正的君位，也不过是差了个名分程序罢了。 各大皇子言语间，已是心服口服，俯首称臣。 “免礼。” “谢殿下！” 大试众人起身，微微一抬头，便清晰的看见了前方主位上那尊熟悉到让他们觉得害怕的身影。 崩塌的学府，覆灭的文心山，还有那条横跨两州的剑痕便再一次恍惚的浮现眼前！ 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秋风萧瑟的日子里，闻到了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刺鼻血腥！ 入眼所见，一片赤红！ 如影随形！ “！！！” 一刹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大部分人身体颤了颤，刚抬起的头立即又低垂下去，根本不敢直视陆辰。 大试上其他人见了，纷纷感叹不已。 那当初的文道联盟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他们在四大天人的指引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统领大虞文道，占据了大虞朝堂的半壁江山！ 一举一动间，都透着他们那‘高贵的文人风骨’。 可现在呢？ 看看他们的四大天人。 正阳天人脱离文道联盟，瀚海天人身死。 其余二位天人虽因不在文心山而逃过一劫，但却也是落得个被大虞通缉，终日逃亡的下场。 再看看这些往日里自持浩然正气，傲骨铮铮的文人。 呵，早已被他们大虞的这位人间之神杀破了胆，丢了他们的风度。 如今的这副模样，可真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惧其如魔，敬其如神！ 料想在他们太子殿下有生之年内，天下文人只要一提起文道联盟四字便是心胆俱裂，终生不敢反叛！ 而他们的太子殿下……堂堂人间之神，谁能跟他比命长？ 众人不由可怜的看了一眼畏惧的文人们。 这帮人，恐怕要亲眼看到太子殿下飞升仙界后，才能松口气了。 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正当所有人心中感叹着时。 主位上的陆辰传来了淡漠的谕令。 “抬起头来。” “……是！” 众文人身子僵了僵，随后轻缓的抬起头，看向了前方之人的后背，目不斜视。 “在这金秋大试开始之前，孤有一件事要交待。” 没等众人反应，陆辰便冷冷的道出两个字。 “魇族！” 听到这两个字，在场有不少人心中一突。 “这两个字，孤相信你们中大部分人都不会陌生。” 陆辰漠然的目光扫视过在场文人。 令不少人都噤若寒蝉，汗毛乍立！ 只听陆辰又说道，“前些日子，天上突然下了一场黑雨。” 啊？ 这…… 文人们坐不住了。 太子殿下不会以为是他们做的吧？ 于是立即有学宫的高层急忙忙站了出来，“启禀太子殿下，那黑雨与我们无关呐！” “自当日文道联盟解散，谋逆的元凶贼子伏诛后，我等便日复一日的背诵文道经典，专心准备金秋大试，从无二心，更无作奸犯科！” “而且那些东西也都是往日联盟的高层们在接触，我等对此是知之不详。” “还请殿下明察啊！” 陆辰瞥了他一眼，“孤说了是你们做的么？” “你慌什么？” 黑雨的降下，是世界规则的破灭倾斜，这帮人可没有那个能耐。 “草民……草民本是负罪之身，被殿下的龙气天威所震慑，又敬殿下如上古仙神，以为是仙界大帝降临问责，这才一时心切，乱了方寸。” 闻言，在场众人不由都扯了扯嘴角。 玛德，论拍马屁还得是你们这帮读书人啊！ 陆辰没再理会。 他说道。 “黑雨降下后，魇族的入侵会来得更快些。” “那场黑雨里，也有不少民众已经提前看到了魇族的真实面目。” “所以孤决定借由此次金秋大试的召开，将魇族入侵的消息传下去，好让民众提早提防，以定民心。” 说罢，陆辰看了一眼身旁的银甲侍卫。 侍卫立即会意，呈上了手中的册子。 陆辰拿起册子。 “孤这里有更始皇帝留下的御神诀一篇，可助百姓勘破魇之虚妄，保持自身纯净，预防魇族的侵害。” “你们每个人，都亲手抄录一篇。” “作为此次金秋大试的额外试前考核。” “可有异议？” 众人头如摆钟，连连摇头，口中快速说道，“不敢不敢！” “太子殿下英明！” “……” 陆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开始吧。” 说罢，陆辰便离开了金秋大试会场，将剩下的流程环节交给了考官。 众人也习以为常，他们的太子殿下向来如此，性子冷，话少，不喜欢那些繁琐的客套场面话。 今天的金秋大试，恐怕都是他们听到太子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走到大试会场大门前时，陆辰又止住了脚步，平静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孤不希望再来第二次。” “我等万万不敢！不敢！” “……” “回宫。” “是！” 陆辰坐上了回宫的马车，放下了马车的帘幕。 本以为这次黑雨之后，世界规则倾斜，文道联盟剩下的那两个天人和魇族能有些新花样，又暗中给他准备了什么大礼，想搅乱金秋大试。 但他似乎高看了他们的能力。 这场金秋大试上，没有惊喜，没有大礼，有的只是平静。 这些人，各个都很乖。 这就有些无趣了。 车轮咕噜噜的转动。 碾着金色的落叶，迎着秋风而去。 很快便消失在了皇宫的尽头。 金秋大试会场上，众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一旁的皇子们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良久，十皇子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怎么感觉五哥有些失望的样子？” 三皇子陆琅笑而不语。 大皇子陆蕴则无奈的笑说道，“也许……五弟他多半以为金秋大试上又会有什么情况吧。” 众皇子心中无言。 “那太平教和魇族可不是傻子。” “文道联盟一战，五哥已经惊动天下，镇压大虞万象。” “此时再来皇城，不过是白白送死罢。” “他们藏匿都来不及，又哪儿敢再来挑战陆地神仙之威？” ------------ 第84章 上上强度 众皇子说着论着，言语中满是对陆辰的推崇与赞叹。 可不敢有半分诋毁和不敬。 还是那句话： 我怕我哥误会！ “想当初，太平教和魇族来势汹汹，祸乱我大虞朝廷，使得人心惶惶。” “而我们哥几个还暗地里憋着劲儿要较量，看看谁先平乱，挽救朝廷，坐上那龙庭大位。” “但现在……你说早知道五哥有这本事，我们还费那劲干嘛？” 皇子们在一旁轻笑起来。 这些话，要放以前是说不开的，明面上说来也尴尬。 而如今说起来，却已是往昔笑谈。 “这是我陆家之福啊！” 陆琅打开折扇，满是感叹的道了一句，“此天下，明面上有太平教作乱，暗地里更有魇族这等诡异之物掩藏，旁边还有狼族虎视眈眈。” “若不是太子殿下横空出世……换了你我，又有哪个当真有这能耐护得住我大虞江山？” 闻言，众皇子只是稍稍的想了想，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不说太平教和魇族的后续麻烦，光是文道联盟的聚众叛乱这一项，就够他们头疼了。 “诶，说起狼族，前些日子那些误喝狼族毒酒的人如何了？” “至今都没反应，各种表现都跟常人一样，只是偶尔会有真气退散，气血虚弱的情况出现，但修养一段时间后又恢复，并无大碍。” “太医他们怎么说？” “太医们去诊断了，但也没诊断个明白，那些毒酒的饮用者，除了刚才说的真气退散外，就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这……难不成那毒酒就只有让人真气消退的效用？” “不可能！狼族费了那么大心思把酒送了进来，若只是为了让我们真气消退，那未免太可笑了，我们皇族可不会喝他狼族的酒。” “恐怕那狼族的毒酒里，还另有文章。” “他们此刻，想必是在等待一个特殊的时机，才能让那酒发挥真正的作用。” “等？可都现在这个局面了……他们究竟还在等什么？” …… 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呢？ 这个问题，陆辰也挺好奇。 耗时间，拖时间？ 陆辰可从来不怕打时间仗，更不怕等。 他等，等来的是青天不易诀的第十二层，以及再之后的第十三层。 时间的流逝，只会让陆辰越来越强大。 而那些鬼东西等…… “……” 陆辰略感乏味的挥挥手，示意来报信的侍卫退下。 之后，他便又翻阅起了生死魔瞳。 这些天来，有着明皇曲的解析，与世界规则的倾斜，陆辰的生死魔瞳进度喜人。 眼下已经练透了第五层，正朝着第六层进发。 本是一件还算高兴的事。 但现在……却差了那么点意思了。 他现在的心情就好比自己辛辛苦苦苟发育，打出了六神装，正准备大杀四方。 结果一回头发现，敌人才刚刚二级，身上都还带着出门装。 大杀四方是大杀四方了。 可这就显得他的六神装很多余，很廉价。 根本没有丝毫成就感。 放眼四周，除了寂寞，还是寂寞！ 魇族啊魇族，作为跟陆家抗衡了这么多年，逼得更始皇帝只能以身练核的致命威胁。 你们就没有一个能稍微上些台面的手段吗？ “……” 陆辰是真希望魇族能抓紧时间继续上上强度。 再等下去…… 就算是这个世界的天道规则亲自出手，也保不住你们了！ 翻开生死魔瞳卷轴。 那熟悉的明皇曲琴音便再次响起。 琴音舒缓，秋风习习。 陆辰看书，辰曦抚琴。 蓝韵依然在那棵大树下，织着冬日用的皮毛大氅。 金秋大试一过，冬天就不远了。 正宣宫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闲宁静。 …… 一连数日。 风平浪静。 有陆辰这尊人间之神坐镇，太平教和魇族似乎都偃旗息鼓，不敢再作乱。 万众期待的金秋大试得以顺利结束，没有魇族作乱，没有太平教暗中搞鬼。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徇私舞弊也未发生。 没有任何意外。 朝廷便加急审阅起了各大试子的考卷。 正阳学府一系和无涯学宫的墨文居被单独挑了出来放在一起首先审阅，民间来的寒门士子紧随其后，而其他学宫则放在最后。 等到正阳和寒门士子这边实在无人可录了，再考虑考虑其他学宫来填补余下的空缺。 “如何？都批完了吗？” “出来了，正阳天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们朝廷，此次他们那一系派出参考的学子不少，而且其中八成都能用。” “再加上此次大试门槛降低，扩大招录，让不少民间的沧海遗珠都得以绽放光彩，人数也不少。” “可够填补朝廷中枢的空缺？” “填补中枢是够了。” “但地方上可能就需要进行适当的调任了。” “那就剩下那些学宫里再挑些最顶尖的出来，分配的时候，注意把他们分到正阳的下面去。” “明白。” “嗯，你们先备好名录，我去禀报太子殿下。” “是！” “……” 金秋大试便这般无风无浪的画上了句号。 直到一天深夜。 皇城内城区。 之前误喝狼族毒酒的酒客都被集中看守。 值夜的守卫们忽然听见了酒客们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阵怪异的嘶吼。 “！！” 守卫们神色一凛，立即打起了精神。 抓紧手中兵器朝着传来嘶吼声的房间走去。 踏踏踏…… 一队队守卫到了房门前。 猛的一脚踹开房门。 一双双眼睛如鹰隼扫视。 “你们在做什么？” “抬起头来！” 随着守卫们的大喝，与房门外火光的照耀。 房间内的酒客们恍惚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随后抬起了头。 这一刻，守卫们瞳孔猛然放大。 眼前所见的酒客们，双眼已经空洞，泛着诡异的漆黑之色！ 脸上有一条条黑红的，如符文的神秘痕迹。 浑身上下也冒着一丝丝不详的黑气，其中夹杂着些许赤红。 见了守卫们来。 他们喉咙间便发出了一阵阵如野兽的低沉嘶吼。 “杀……杀！” 随着一声声杀字落下。 酒客们便如野兽出笼，疯狂的朝着守卫们扑来！ ------------ 第85章 你将被钉在耻辱柱上 守卫们立即提枪上阵。 “控制住他们！” “注意警戒！” “派几个人去皇宫，通知太子殿下和太医们。” “是！” 为预防这批酒客有变，守卫们早已准备多时。 一见了酒客们有不对劲的异常行为，他们便立即有条不紊的展开了阵势，实施抓捕。 锵—— 几把长枪瞬时交叉于守卫们身前，抵御住酒客们如野兽的袭击。 然而，长枪相触的一瞬间。 砰！ 一股巨力瞬间袭来！ 嘎吱—— 被他们真气所覆盖加持，金铁所铸的长枪竟出现了弯折！ 他们的气力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只听咔嚓一声。 他们手中的长枪竟被疯狂如兽类的酒客们生生靠着冲击而来的蛮力给折断了！ “不好！” “快散开！” 守卫们的防御瞬间被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恐怖巨力给冲散。 “死！死！！” 好几个闪避不及时，被疯狂的酒客死死摁在了地上，捏住了他们的脖颈。 呼哧……呼哧…… 守卫们被酒客捏得脸色发白。 呼吸紊乱。 一丝丝黑色气流便趁着这个时候钻进了守卫们的鼻腔中，随着那急促的喘息而深入肺腑。 下一刻。 守卫们的眼中便浮现了一缕缕诡异的不祥黑气。 整个人也逐渐停止了挣扎，随着双眼一黑，便开始变得跟酒客们一样失神。 喉咙间，也发出了那诡异的低沉嘶吼。 “吼……” 见到这一幕，压在守卫们身上的酒客便止住了，似是发现了同类，从而放弃了袭击，转向了其他人。 而那被黑气侵蚀的守卫则晃悠悠的起身。 整个人佝偻着，脚下步伐虚浮，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但只是片刻，他们便恢复了过来，转过头面向了众人。 其脸上，已然出现了跟酒客们一样，如神秘符文的黑红色痕迹，眼中也满是诡异的空洞，一片漆黑！ “吼……” 随着一声疯狂的吼叫，他们也加入了酒客的行列，朝其他人疯狂涌来！ 其余守卫见此心头猛然一惊。 他们的人这是被侵蚀同化了！？ 这么快！？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不仅力气大得惊人，还能把人变得跟他们一样！” “这一定是那狼族毒酒起了作用！” “队长，现在怎么办？还是抓捕……” “不！绝不能让他们跑掉！被他们攻击的人竟然会被同化，这要是放跑了出去，整个皇城都要遭殃！” “不要再留手了！再留手我们也得变成跟他们一样。” “是！” 守卫们展开了杀阵阵型，浩瀚的武道气血顿时燃烧。 一道道锋利的兵刃在月光与气血的照耀下闪出了刺人的寒芒！ “给我杀！！” 一个杀字气冲云霄，似是惊动了天上的月亮。 那颗皎洁的月，便如一只眼睛，微微张开了沉睡的眸。 嗡…… 无形的波动从沉眠的月眸中蔓延开。 撒下一片清丽月华。 使这月夜，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眠。 万籁俱寂！ 疯狂的酒客和燃烧气血厮杀的守卫们全都被定在了原地。 时空在这一刻静止。 一道由无数月华凝聚而成的身影踏月而来，降落在面目狰狞，双眼泛黑的异变者们身旁。 “……” 陆辰打量着浑身散发着黑色不详气息的酒客，与那吸入了黑暗之气而被迅速感染的守卫们。 双眸之中，黑白日月浮现。 直接洞穿了他们的血肉之躯，看到了内里的真实。 酒客和被感染的守卫体内，都有着一粒粒微小的黑色虫子在蠕动着。 兴许是因为黑雨的降临，这些酒中蛊虫终是孵化发挥作用了。 陆辰本以为这会是某种值得他钻研一二，印证推进一下他医术武学方面造诣的绝世奇毒。 但结果让他有些意外。 这蛊虫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些绝世奇毒，反而是：“……魇气入体。” “狼族这蛊虫，竟然是用来主动吸引魇气入体所用？” “……好东西。” 的确是好东西。 一个蛊虫都让狼族做出异界版生化危机的感觉了。 甚至还不用抓不用咬，吸进蛊虫就得中招。 而且在三十六地核组成的青天大阵压制下，魇气难以在人间留存。 狼族要想培养一种能吸引魇气入体多特殊蛊虫，非千百年的苦心不可得。 狼族能研制出这玩意儿，真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心思和精力。 但可惜的是，大虞先祖的步伐远比狼族迈得更快。 御神诀的效用，刚好是守护自身纯净，抵御外邪的入侵！ 任这蛊虫如何神妙，也只能落在御神诀之后了。 随手一拍，捉来几只孵化的蛊虫，并将守卫与酒客们体内的蛊虫一掌拍灭，陆辰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众恢复清醒，呆愣在原地的酒客与城卫们。 …… 云宫，老皇帝所在。 一道黑影趁着夜色进入了云宫深处的书房。 书房内，帝皇威仪浓重的老皇帝已经等待多时。 “你来了，看来镜州已经跟朕预想的一样，一团糟了。” 对面的黑影沉默了片刻，“……但皇城并没有乱。” 老皇帝点点头，“的确。” 他又说道。 “但有陆地神仙在的地方还能乱，岂不显得可笑？” “就算演戏，也不是这样演的，眼下这样的情况还强行让皇城变得一团糟，反而过犹不及，让对方以为我们是将计就计。” “眼下这样顺其自然，便是最好。” 黑影又沉默了一下，“……但这样的话，镜州那边该如何？” “如今皇城没乱，且本应崩乱的金秋大试也如期举行，各大士子入驻皇城中枢，上行下达。” “镜州便有了支援与后盾……” 老皇帝抬手止住对方的话，“这些事，我们没预料到，它们同样也没预料到。” “顺其自然，应时而变即可。” “何况如今的镜州已是摇摇欲坠，它们可舍不得这块即将到嘴的肥肉。” 对方便轻轻叹了口气。 “你真的想好了吗？” “镜州的重要性，作为我陆家传承的虞帝，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倘若你的计划有失，你将是我陆家和整个人间的罪人！” “你，第九十八代虞帝，陆谨，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 第86章 疾风烈马 黑影的语气十分深重，他有心劝老皇帝再慎重考虑一下。 老皇帝却不在意，只是说道，“如果只是被钉在耻辱柱上就能换来人间安宁的话，那当真是这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了。” “可惜……” 黑影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又忍住。 关于魇族的真实面目，那是留存在陆家传承血印里，唯有陆家历代虞帝临终之前才会交给下一代皇帝守护的终极隐秘。 他没资格问，也不能去知晓。 可是……他真的不明白，凭借他们陆家这么多年的积累，还有更始皇帝以身练核留下的底牌。 如今更是出了一位天资尤在更始皇帝之上的人间之神。 这般强大的实力，足以横推天底下一切叛逆，可陆谨却还要忌惮魇族至此，不惜靠着二十六年如一日的昏庸来麻痹对方。 陆谨，这可是他们陆家自崇德帝之后，又一位参透了青天日月明的绝代天骄！ 连那些江湖宗门所谓的奇才英才都有属于各自的骄傲，又何况是陆谨？ 可就是这样的陆谨，为了提防魇族竟然不惜掩藏自己的光辉，任由外界骂他狗皇帝骂他昏君，一骂就是二十多年！ 黑影不懂。 创始帝他老人家当初是怎么驱逐魇族的？ ……他们陆家后人，跟始祖当年的差距就有这么大吗？ 犹豫再三，黑影捏了捏手指。 又看了看龙椅之上，始终平静如一的陆谨。 “……” 他想起了那个在剑啸军团的雨夜。 若不是那个雨夜，他恐怕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这位昏君弟弟的真面目。 他终是自嘲的笑了笑，“……以前我不服你，还总是埋怨父皇不选我做虞帝，而是选了你这么个处处不如我的昏君。” “原来，我的确不如你，无论是心性，还是实力。” 老皇帝没说话。 黑影又沉默了许久。 许久，他才转头，看了一眼正宣宫的方向。 “我们的人间之神……他知道吗？” “当然，以他的境界，有些事即使不说，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们父子二人，将联手给魇族演上一场镜州大戏！” 黑影点点头，最后深深的看了老皇帝一眼，便转身离去。 行至宫门处。 黑影又顿住，回头看向老皇帝，神色复杂，“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老皇帝没说话。 黑影便说道，“天剑皇叔祖要我告诉你，若是计划有失……他已经做好了让剑啸军团以身镇魇的准备，就像当年天刀王夜隐王的镜州之战一样。” “镜州边线，你要提前选好下一个镇守者了。” 说罢，黑影无力而惨然的笑了笑，“天剑皇叔祖这样，你也是这样。” “我们陆家人，还真是命苦啊。” “而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唉……” 黑影摇摇头，最后转身离去，只丢下一句，“保重，陛下！” 哗…… 随着一阵疾风流过，黑影消失在了夜色深沉中。 云宫内，沉寂良久。 良久。 “保重，皇兄。” …… 旦日夜里。 一匹皇庭传讯专属的疾风烈马从边塞而来，过处，万马俯首，疾风肆虐，卷起一阵阵尘烟。 “咴咴——” 那马儿通体青色，尾巴如疾风幻形，马鬃飘扬如风，步伐矫健，身周每一寸都带着狂暴疾风的气息。 疾风烈马，一种自上古时代而存的真正妖兽异种，而非血烟马那种只拥有血脉的杂血。 它拥有着远胜血烟马的迅捷与矫健，奔行之间疾如烈风！ 但此异种自上古时代后便日渐稀少，即使皇庭有专人培育，每一代也只能产出那么极为稀少的几只，且一代不如一代。 到如今，疾风烈马已经无法再流通于世俗，往往只作为皇庭急讯专用。 每一次疾风烈马出动，便意味着发生了足以震动大虞天下的乱事！ “让开！” “让开！！” “镜州急报！镜州急报！！” “开城门！！” 哐当…… 城门大开。 “驾！驾！！” 踏踏踏…… 马蹄声裹着风声，呼啸而过。 城卫们看着那一瞬间便如疾风消失在天边尽头的疾风烈马，一颗心霎时吊起。 疾风烈马，多久没出动过了？ 上一次出动，还是先帝病危，急诏当今圣上赶回皇城。 这一次……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觉大事不妙。 疾风烈马一路过关。 最后将疾风带到了皇城。 “驾！！” 踏踏踏…… 古老的妖兽异种终于停在了皇宫，进入了云宫之内。 片刻。 已经修养多日不理朝政的老皇帝，从云宫内发出了愤怒的骂声。 一道急令立即从云宫传出，急召朝廷各大朝臣再次于深夜召开大朝会。 …… 正宣宫。 陆辰并未休息，他此刻正深入观察着几个吃下了狼族蛊虫的死囚。 关于创造一门针对克制魇族的功法，陆辰脑海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和相应的理论。 但一直缺少了高阶魇族来当实验材料。 而这狼族蛊虫能吸引魇气入体，使人变异……虽说无法与真正的魇族相比。 但多多少少也能当个替代品看看变化。 从酒客他们体内取出了几只成熟蛊虫后，陆辰便找了几个死囚喂下蛊虫，来观察魇气的运行规律，以及他们在人体内不同程度的反应。 但可惜，这些死囚能力有限，无法承受更大程度的魇气入体，更无法支撑起陆辰想要的气血框架。 罢了。 看来他还是得去抓几个高阶魇族来实验。 熊熊…… 陆辰眼中映出两道青色火焰，痛快的结束了死囚们的生命。 踏踏踏…… 刚结束实验。 宫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太子殿下！” “陛下急诏您去浮世殿参加大朝会。” “有疾风烈马从镜州出动，应该是镜州出了大乱子。” “可能跟之前狼族酒的事有关。” 镜州？疾风烈马？ 陆辰起身，淡漠清冷的眸子中多了一丝期待的色彩。 引爆镜州的戏台，终于搭好了。 有这么充足的准备时间，这一次，魇族和太平教应该不会让他失望了吧？ 身形一幻，陆辰便消失在了正宣宫。 …… ------------ 第87章 便由儿臣去一趟 浮世殿，深夜。 朝堂百官汇聚。 经历了金秋大试后。 朝堂百官已经换了新面貌。 放眼望去，大多都是新面孔。 这些新面孔的到来，让朝堂再次充满了朝气蓬勃的活力。 他们的脸上，少有对急讯到来的担忧，更多的是能一展所学的期待与满腔整顿国家的热血。 即使是在深夜，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如朝阳般的热情火光。 与当初死气沉沉，奸贼藏匿的朝堂相比完全是两个模样。 当然，这也是众臣最前方，那道名为人间之神身影的功劳。 众人心里明白着，只要他存在一天，大虞便不动如山。 哪怕是天塌了，也有这位去顶着。 他们只需要跟在这位身后，好好发光发热，为江山社稷的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发挥自己一身所学便够了。 其他的，用不着他们担心。 倘若真到了需要他们也担心的地步……那他们担心也没用啊。 连人间之神都急了，他们还是看看哪块儿地适合埋自己，趁早埋了吧。 朝堂焕然一新，朝气蓬勃。 但龙椅上的老皇帝却是怒气冲冲。 啪！ 他一把将从镜州来的急报砸在了龙案上。 “这是刚从镜州来的急报。” “上面说，狼族反了！” “那可恨的狼族人，竟然集结了大军，向我大虞镜州边境发起了冲击！” “且此次冲击远胜以往，狼族几乎倾巢而出，势要打破我镜州的边防。” “而我们的镜州城……哼！内部更是乱成了一团！” “前有各大江湖人士和江湖门派在镜州城聚众闹事，扰乱镜州秩序。” “中有魇族现世，说那镜州之地，最近多有百姓在深夜之时看到魇怪行凶，令百姓人心惶惶！” “如今更是出了一群半人半鬼的怪物在镜州内四处行凶，见人就打，力大无穷！而被这些怪物袭击的人，还会变异成跟他们一样的东西！同样具有感染同化能力。” “如今这镜州，可谓是群魔乱舞，已经乱成一锅粥！” “这帮可恶的东西，安敢如此嚣张？反了！都反了！！” 浮世殿上回荡着老皇帝愤怒的声音。 众人闻言，都瞪大了眼眸。 这镜州外有狼族大军逼境，内有魇族和江湖门派作乱，还出了什么半人半鬼的东西？ 这……这镜州眼下还真是群魔乱舞啊！ 而听到半人半鬼的怪物。 洛枫眼睛一闪。 他连忙看了看陆辰。 见陆辰对他点头，他便立刻站了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见是陆辰麾下的洛枫说话，老皇帝稍微平息了些，“讲。” 洛枫便说道，“启禀陛下，镜州急报中提到过的半人半鬼，力大无穷，且能将被袭击者同化感染的怪物，昨夜我皇城中也出现过！” “什么！？” “我皇城也出现过！？” 老皇帝闻言愈加怒气冲天，“反了！真是反了！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洛枫回答道，“回陛下，这半人半鬼的，正是当初饮下那些狼族酒的酒客们！” “不过此事因为太子殿下提早有提防，将他们全部集中在一起留待观察，防患于未然，这才将隐患抹杀于摇篮，未让事件扩大。” “而他们毒发后的表现与镜州急报中所言一模一样。” “所以臣以为，镜州那些扩散的半人半鬼，也是因狼族酒而起！” 说到这里，洛枫看了一眼朝堂上的吴家势力代表，天刑司司主吴震。 “而根据臣昨日对狼族酒的调查追踪，这狼族酒在进入我大虞后，第一个接手的便是负责镜州城的吴家！” “据臣的追踪调查，狼族人为了打通销路打点上下，曾带了一车财宝去吴家。” “从吴家出来后，他们的酒便第一时间流入了镜州城，最后一路进入我皇城。” 洛枫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话中的意思，就差直接说明吴家有问题了。 听到洛枫此话，朝堂众臣都看了一眼吴家势力，眼中泛起了奇光。 以前是没人敢动吴家，毕竟吴家背后有皇帝和吴太后撑腰，连各大皇子都要避其锋芒。 可现在，是大虞的人间之神！是太子储君的人要动你吴家了！ 而且还涉及到了镜州大乱这类同于造反的大事情里，你们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吴家，你好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而龙椅上的老皇帝闻言，也当即怒视吴震等人，“他说的可是真的？” 吴震当即跪下，“族中后辈不懂事，上了狼族的当，求陛下开恩！开恩呐！” “这么说来，是确有其事了。” 老皇帝怒其不争的瞪了吴震一眼。 “你们糊涂啊！” 老皇帝到底是念旧的。 要换了是其他人，他现在已经狠狠的丢下一句：拖出去，斩！ 到了吴家这儿，却是一句糊涂了。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呐！臣一定好好管教族中后辈，叫他们不敢再犯！” 老皇帝冷哼一声，“开恩？朕对你们开恩，那谁对镜州开恩？” “镜州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们是功不可没啊！” “朕就是对你们太过开恩，才酿成了今日之祸！” “来人！！” “陛下！” 老皇帝大手一挥，“给朕扒了他们的官服，打入天牢！” “等到镜州的乱事平定，朕查清楚了来龙去脉，再来收拾你们！” “遵旨！” 吴震等人当即面如死灰，“陛下……陛下！！” “拖下去！” “是！” 侍卫们将人拖了下去，朝堂上又空了一片。 老皇帝这才顺气了些，看向朝堂众臣。 “镜州战事告急。” “哪位爱卿可出征前往镜州，平了这镜州之乱？” 刚入朝的士子们此时正是需要功劳来装点自己之时，他们倒是愿意出征镜州。 但根据战报来看，这镜州之乱可不是他们能参与的，去了反倒是添乱。 眼下，整个朝堂上能有资格直面镜州之乱的。 恐怕就只有……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文武百官最前方，那道清冷的平静身影。 而他，也不负众望。 “既是如此，那便由儿臣去一趟。” ------------ 第88章 镜州行 见陆辰站了出来。 “你……” 老皇帝迟疑了。 父子二人虽然对此次镜州计划都心知肚明，但演戏还是得演全套。 争取把那些该死的内奸和魇族暗子全都一口气引出来，一网打尽！ “皇儿欲前往镜州平叛，自是好的。” “只是……”老皇帝犹豫道，“皇儿你这一走，那朕……这皇城当如何是好？” “像上次那样的皇城突袭，皇儿一走，难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届时，若是镜州再发生些什么意外，皇儿你又无暇脱身兼顾皇城，那恐怕……” 老皇帝的迟疑让朝堂众臣心中无言。 无论陆家有没有这个天降神子出现，皇帝，永远都是那个皇帝啊。 狼族和魇族都快把镜州捅成筛子了，您现在还只顾着自己。 若是连镜州这样的边疆重要防线都破了，那镜州之后的其他各州又如何去抵挡？ 到时候您可就真只能守着您的皇城过活了！ 于是立即有人劝谏道，“陛下！镜州战事告紧，事急从权。” “您大可让太子殿下先行镜州平乱，随后令镇守崇州的烈山王回京镇守，将崇州防线后移，如此当可防患。” “这……” 老皇帝还是犹豫。 这时，却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大臣站了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而他，正是当初询问地核所在之人。 众人都记得他。 只听他大声驳斥道，“大胆！这位同僚你是何居心？” “……” 那劝谏皇帝的大臣一脸不敢置信。 我大胆？ “我？” “正是！你竟敢让太子殿下以身犯险！还让烈山王回京？” 那大臣款款而谈，说道，“且不提太子殿下万金之躯的尊贵，稍有闪失便是我整个大虞的损失！” “光是让烈山王回京这一条……历代诸王为何远离皇都？这其中的意义，别告诉在下你不知道！” “而今你竟主张让太子殿下远离皇城，又让烈山王从崇州防线撤离……” “那在下倒是要问问你，你为何不派烈山王去镜州平叛？” 众人闻言，纷纷神色各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上一次询问地核所在，这一次又阻止太子殿下亲临镜州。 而且还在大殿之上公然说出烈山王不能回京的话。 历代诸王为什么不能回京？这道理大家都明白。 一是为了镇守各地边线。 二自然是防止诸王回京，朝中有变。 但明白归明白，有些话却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 被驳斥的大臣当即怒气上涌，“奸贼啊！” “你竟敢在陛下和太子殿下面前卖弄口舌，搬弄是非？” “怎么？在下哪一句话说得不对？” “你可知此次镜州之乱乃是前所未有的动荡？” “魇族行凶，人奸藏匿，更有各大门派伺机而动……就比如文道联盟剩下那两个早已藏匿起来的天人！” “如此局面，当世之间，除了太子殿下……” “安静！” 这时，文武百官最前方的那道身影发话了。 两人当即不敢再争论，点头称是，退了回去。 陆辰瞥了那长相清秀的大臣一眼，说道，“孤能在泉州永州之地留下剑痕，亦能于皇城之地再留一剑，护皇城周全。” 那人低下头，连连称是，“是是！” “太子殿下神勇威武！” “是小臣想差了。” 龙椅之上，老皇帝闻言，发白的脸上也多了几丝笑容。 “泉州剑痕……哈哈哈，倒也是，我皇儿之勇天下无敌。” “如此，皇儿你便去一趟，平了那镜州的宵小吧。” “儿臣遵旨。” …… 夜色将明。 那长相清秀的大臣，在下了朝之后便立即回到了家中。 吩咐下人们看好大门，便紧锁了房门，将自己关在了暗室里。 拿出一张冒着黑气的特殊纸卷，开始脸色凝重的奋笔疾书。 “……” 好半晌。 他才边写边叹息道，“我已经尽力劝阻陆辰前往镜州了。” “但……唉。” “陆辰此子人间无敌，他决定的事，我又怎能劝得动？” “只希望镜州那边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片刻，写好了要说的话。 他便起身，将这一张冒着黑气的特殊纸卷贴在胸膛，默念了几句神神秘秘的口诀。 下一刻，这张纸卷便诡异的消失不见，似乎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出门。 “写完了？” 这时，一道熟悉的清冷之声在他的身后响起。 他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 缓缓转过身，看到眼前所见，瞳孔猛的放大。 “太……太太子……” 昏黄烛火摇曳的暗室内。 陆辰的身影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正坐在暗室的凳子上，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 啪嗒。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双膝一软，便无力的跪下。 “你可以再多写一些，让他们把镜州这场戏排得更有挑战性些。” 闻言，大臣汗如雨下，嘴唇发颤，“太太太……太子殿下，饶饶饶命啊！” “臣不敢！再也不敢了！” 陆辰摇摇头，他向来不喜欢讲废话，也不喜欢说笑。 他让此人写，自是真心实意的想让魇族拿出更多手段来的。 他练了二十年的功，此天下却无一合之敌，属实寂寞难耐。 也就盼望着这场镜州大戏能给他一点儿热身的机会……不，热身可能对他们要求太高。 只要能让他高看几眼，便也算有些乐子了。 瞥了这大臣一眼。 陆辰眼中一道黑灰之气一闪即逝。 下一刻，他便消失不见。 而暗室内，也只剩下了一具早已风化的森森白骨。 …… 镜州的某座小城。 其内黑气漫天。 一具具行尸走肉充斥了这座城。 他们漫无目的的游走着，眼中已然一片空洞，满是漆黑！ 而在这些行尸走肉的最前方。 几道幽暗的黑影矗立，视这些怪物如无物。 “云护法，皇城那边最新来的消息，陆辰已经决定动身来镜州。” 云护法并不意外，“意料之中的事。” “那我们……” “做好你们的便是。” “我等既然敢来攻破镜州，自然早已有了应对的手段。” ------------ 第89章 魔尊 云护法隐藏在黑袍下的脸微微抬起，看向镜州之上那不知何时变得阴沉的天空，语气中多了些畅快。 “得益于这场黑雨的侵蚀，规则彻底失衡。” “这三十六地核组成的青天大阵终是削弱了几分，能让世界那一边的某位大人物出手干预了。” “祂已经惦记陆家人很久，陆辰来得正是时候。” 闻言，手下众人纷纷一惊。 世界那一边的某位大人物！？ “护法，您说的这位大人物……” 云护法嘴角微咧，随后便神秘的笑了笑，扯开话题，看了一眼身后的行尸走肉们。 “走吧，去下一座城。” “等到这镜州彻底沦为人间地狱，我们的目标也就不远了。” “是！” …… 金秋的夜，本是惆怅，本是掩去炎夏余韵后落定的寂寥。 但此时的镜州，却散不去了那炎夏时节的躁动。 夜深，依旧火热。 “救命！” “救命！！” “……”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烈洪城中。 一道道鬼影如狂欢般在城中肆虐。 “呵呵呵……” 它们发出诡异的刺耳尖笑。 张开那血盆大口，朝着城中百姓霍霍磨刀！ “大胆妖孽！安敢放肆！” 这时。 从天而降一道刺眼的白光。 宛如一道烛火点亮。 将四周的魇怪横扫逼退。 紧接着，一队身着青衣，身负青剑的俊俏青年划过长空，落到了被魇怪们欺负的百姓面前。 百姓见了，霎时便如溺亡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是青叶剑宗的少侠！” “有救了！孩子他娘，我们有救了！” “……” 青衣青剑的少侠们严肃的将百姓挡在身后，阻拦了魇怪们的步伐，“都去东城门，烈洪城卫军在那里设立了防线。” “赶紧走，你们在这，我们施展不开。” “是！是是！” “走，赶紧走！” “各位少侠，一定要当心啊！” “……” 有青叶剑宗的断后，百姓立即朝着东城门去。 有魇怪邪笑着想要追上去，也立即被一道道剑光击退。 这让魇怪们大动肝火，一双双漆黑的眼瞳立即落在了他们身上，眼中的愤怒怨毒有如实质，喷薄欲出！ “死！死！！” “呵呵呵呵……” 它们发出一阵阵邪笑，向众人靠拢。 青叶剑宗众人见状，目露凝重之色。 “三师兄，这一批新出现的魇怪实力比前些阵子在月山城出现的强了不少。” “而且这座烈洪城内飘荡的那种阴暗之气也远非月山城可比。” “这样下去，只怕那些人族叛徒口中的人间炼狱不远矣。” 三师兄抽出背后青色长剑，剑体之上，强大的真气流转。 “你怕了？” “怕？怕就不会跟着师兄你出来降妖除魔了。” 师弟咧了咧嘴，“而且一想到我人间大地日后会被这种东西统治，小弟我就犯恶心！” “如此，还不如跟它杀个痛快！” “小弟怕的是，我们青叶剑宗居然是镜州最后一批站出来的！” “……这可顶不住。” 三师兄身周的真气愈发浓烈，一道道渗人的剑气在无声息间凝聚了寒锋。 “顶不住也得顶！” “这世道，总得有人站出来！” 说话间，三师兄身周的剑势已经凝聚到了巅峰！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 砰！ 突然。 夜幕中，伸出了一只血色的弥天巨掌！ “哈哈哈……说得好！” “小娃子们志气不小，合老子胃口！” 巨掌包罗万象，一把将剑宗门人面前的魇怪们抓住，血色的魔性之气立即流转，顷刻间便将其炼化吸收！ 见此情形。 剑宗门人纷纷一震。 如此手段…… 是武道天人！！ 还是魔门的天人！ 轰！ 一道赤色的流星从天而降。 散发着狂霸荒蛮气息，浑身充斥着原始狂放野性，兽皮裹衣的中年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见了此人，三师兄双眼立即一瞪。 这！！ 这人是！！ “！！！” “魔尊！？” 魔尊，一位曾经的传奇人物。 此人一经崛起，便以强大有力的手段统合了整个魔道，创立了魔门，成就一代魔门之主，纵横整个江湖，风头一时无二。 实力深不可测！ 不过后来却因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魔尊带领着整个魔门离开了大虞之地，远居域外狼族，才让属于他的传奇落幕。 被称作魔尊的兽皮中年人略感意外，“哦？老子隐居域外多年，想不到这镜州竟还有小娃娃认识老子。” 三师兄当即说道，“五十年前，您与先帝比武决战炎州之巅，略输先帝半招。” “小子当年随家师前往观武，曾有幸膜拜魔尊前辈的绝代风华，至今记忆犹新。” “……” 魔尊无语的瞥了三师兄一眼，“你这娃娃，记得就记得，说那输半招的事儿作甚？” 三师兄尴尬的笑了笑，“魔尊前辈，您这次回来……” “老子再不回来，皇城那个没用的东西就要把他爹老子和历代帝皇留下的家底儿败空了！” “哼。” 魔尊冷哼一声，“算了，收拾这烂摊子要紧，不提那倒霉玩意儿也罢。” 他看了一眼青叶剑宗的几人。 “看你们几个小子还算顺眼，提醒你们几句。” “要斩妖除魔，最好再多带几个人，过些日子，这些鬼东西可更不好对付了。” “还有，远离镜州城中心，那里的灾祸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年轻能掺和的。” 说完，魔尊便一个闪身消失。 那狂暴的原始荒蛮气息终于消散。 剑宗众人总算能松了口气。 他们当即问道，“三师兄，刚才那位魔尊是何人物？” “他既号称为魔尊，必是魔道巨擘无疑，师兄您怎么看着还对他有些推崇？” 三师兄笑了笑，“这位魔尊虽然带了个魔字，但他可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正道中人更像正道，比君子更像君子。” “当年他若是没有离开大虞，想必魔门如今的风评会是另一个境地。” “可惜了。” 三师兄叹了口气，又说道，“好了，烈洪城有魔尊在，想必已是无碍。” “我们赶紧回宗复命，跟大师兄他们汇合。” ------------ 第90章 狼神后人 青叶剑宗的人离开。 烈洪城内，腥风血雨！ 盖世的魔神畅饮魇怪之血，沐浴着漫天不祥魇气，将城中魇怪尽数炼化！ 待到尘埃落定之时。 城中已然被魔神炼化扫荡一空。 飘荡在城市上空的黑暗氤氲，总算是消散了些。 但魔尊并未因魇怪的覆灭而松懈。 他反是一脸凝重的来到了烈洪城中心的某处。 “……” 看着半空中那道诡异的魇气涡旋。 魔尊手指微微捏紧。 “……镜州快撑不住了。” 他心中长长一叹。 当年先祖缔造十万大山时恐怕都没能想到，魇族先攻破的不是十万大山，而是他们身后的大虞！ 奈何，奈何啊。 魔尊正长叹之际。 魇气涡旋中。 一双漆黑的眼睛忽的浮现。 其眸中充斥着玩味与打趣，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俯瞰地上挣扎的爬虫。 一股古老而邪恶的气息顿时从那魇气涡旋中透出。 霎时，烈洪城中的气温骤降，一瞬间便从金秋之夜到了凛凛寒冬！ 魇气森冷，渗入魔尊体表，令他体内的魔气感受到了威胁，霎时本能的极速运转起来。 他的魔气，在躁动！ 而刚刚炼化的魇气，更有如神助，顷刻间发动暴乱，与他体内的魔气分庭抗礼。 在这世界的另一端，有一位恐怖的大人物隔着世界的壁障朝魔尊投来了注视！ “！！！” 看到这双藏于魇气涡旋后的眼睛，魔尊汗毛乍立。 脸色也不知是因为看到了这双眼睛，还是因为魇气的暴走而变得苍白。 一条条诡异的黑色裂纹更是在此时爬上了魔尊的脸庞，丝丝缕缕的黑气也趁着这时侵入了魔尊的双眼，就像那些吃下了狼族蛊毒半人半鬼的行尸走肉一样。 见此，那双漆黑魔眼愈发阴冷，眼中的恶意玩味也愈发浓烈。 一切，似乎已尽在掌控。 但下一刻， “敢小瞧老子！？” 魔尊猛的爆发出更强大的魔气来镇压体内魇气，双目也变得赤红如血，煞气森然！ 魇气入体的征兆立时消散。 “老子可是狼神的后人！！” 一只燃烧着血火的大手立即朝着那魇气涡旋抓去！ 砰！ 魇气涡旋发出爆鸣，消散空中。 余下的魇气也被他尽数吸收炼化。 而失去了魇气涡旋。 那双漆黑的眼睛变得虚幻，若隐若现。 它散去了恶意的玩味，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渗人的冰冷。 它就这般直勾勾的看着魔尊。 魔尊也不避不让，赤红的魔瞳与其争锋相对。 “吓唬老子？” “啊？” “……” 魔瞳带着冰冷的目光消散而去。 最后一刻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哼！” 但对此，魔尊只有一声不屑的冷哼。 至此，烈洪城的魇气彻底消散。 兽皮染血的魔尊这才松了口气，脱下兽皮衣挤干里面的血水。 哗啦啦…… “连这种东西都能出手干预镜州了。” “……麻烦！” 魔尊骂咧咧的道了一句，随后看向了大虞皇城的方向，目光复杂。 “也不知陆家那位人间之神何时来。” “再不来，镜州可就要破了。” 重新穿上兽皮衣。 魔尊踏上了去往下一站的路。 …… 镜州城。 在如今这镜州大乱的日子里，只有这片镜州的核心勉强能算得安稳了。 不少逃亡者都往镜州城中涌入。 使得短时间内，镜州城便人流涌动，鱼龙混杂。 原本就危机四伏，有乱党作祟的镜州城愈加暗流汹涌！ 是日。 天空阴沉。 黑压压的，一片昏暗。 镜州城外。 一座座难民营环绕着镜州城建立。 一队队镜州军沿着难民营与城池来回巡逻，警惕的扫视着每一个来往镜州城的人。 “驾！” “驾驾！！” “闪开！！” “……” 城外。 一支骑兵快速冲进了镜州城。 他们身上都带着伤，盔甲上也血淋淋的一片。 镜州城众人见了心中凝塞。 “这是我们飞羽城的兵……” “看样子，飞羽城也破了。” “唉，这些日子以来不是这座城破就是那座城破，我们这镜州到底是怎么了？” “究竟是做了怎样天怒人怨的事，才引来了这么多的乱事？” “魇，连这种传说中的怪东西都出来了！还有那些半人半鬼的东西……我亲眼看见我隔壁的小子只是被抓了一下，就变成跟他们一样的鬼东西了。” “这世道啊……皇帝陛下昏庸也就罢了，现在还……唉。” “我看就是这狗皇帝昏庸无道，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引发了太平教谋逆，牵扯出了魇这种传说中的鬼怪来。” “有这种天杀的狗皇帝在，我大虞哪有什么安定可言？” “大虞走到现在的皇朝末路，都是他皇族咎由自取！” 此话一出，众人连忙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才轻声说道，“嘘！这话可说不得！” “皇帝陛下虽然……可我们还有太子殿下啊！” “太子殿下人间之神，功参造化！天资造诣更在当年的更始帝之上。” “有他在，我大虞迟早能拨乱反正，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正轨，再造当年的更始盛世。” “说起来，前几日皇城金秋大试，那边还有些风声传来。” “说是太子殿下传下了一篇叫什么御神诀的功法，这功法，我听人说，好像就是用来防患那什么魇怪的。”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可惜的是我镜州在大虞之边，皇城有什么变动，等到镜州来的时候，都已经好几天了。” “那御神诀还没来得及传到镜州，镜州就已经乱了。” “不过足可见得，太子殿下对此是早有准备的！” “说不定呐，听了我镜州的乱象，太子殿下更要神临镜州，此时恐怕都已经在来镜州的路上了。” “此言有理。” “不错，以太子殿下的实力，镇压镜州之乱不过易如反掌。” 说到太子殿下。 难民们脸上多了些光彩。 人间之神，镇国神柱！ 只要等到他来，镜州就有救了！ 见难民们情绪回涨，此前那辱骂狗皇帝的难民眼中闪过阴沉之色。 又是陆辰！ …… ------------ 第91章 太子殿下的一幅画！ 镜州城外，难民营遍地。 城内，也是一片乱象。 在大乱爆发，城内涌来一批鱼龙混杂的逃亡者后，镜州城的秩序便失去了控制。 盗窃，杀人，聚众闹事等等，便在城中相继上演。 如今的大街小巷上，全是靠了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镜州军不间断的巡逻，才不至于让秩序彻底失控。 但饶是如此，城中那一道道各异的目光在这动荡紧张的氛围下，也是愈发的冰冷狠辣。 黑暗的魇气也愈发的浓厚，令人浑身难受，感到窒息！ “……” 看着四周那一道道隐藏在黑暗下的目光，镜州军统领齐衡加快了巡逻的步伐，身上的盔甲在快速移动的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嗡鸣。 一阵阵肃杀之气便随着他的目光移动冲击着那暗地里的作祟之心！ “统领！” “查到了，刚才城北的民众哗乱是铁拳门的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哼！” 闻言，齐衡冷哼一声，“铁拳门，区区一个下三滥的江湖门派也敢闹事？” “继续查！把铁拳门背后的大鱼给本将军揪出来！” “格杀勿论！” “是！” “统领！刚才城外又来了一批残兵，是从飞羽城那边退过来的。” “听他们说，飞羽城已经被那些半人半鬼的东西占领，连城主都被同化感染。” 齐衡心里凝了凝。 飞羽城，这已经靠近了他们镜州腹地了。 连飞羽城都破了……那些鬼东西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 “镜州边线如何了？” 齐衡微微捏紧了手指，“天剑王和狼族那边可有最新战报？” “最新接到的消息，天剑王出关，亲自带领剑啸军团抵御狼族。” “双方现在正于边线开战，僵持不下。” “恐怕……王爷那边是没余力来支援镜州城了。” “……徽州的援军呢？” “启禀统领，徽州那边也爆发了太平叛军，他们都被太平教牵制住了。” 砰！ 齐衡一拳砸在了石壁上。 全是坏消息！ 这镜州是非破不可了吗？ 正当齐衡心里暗骂时。 “报！！” 踏踏踏…… 骏马奔腾。 城外有讯兵快速奔袭而来。 城中人立即朝他投去了捉摸不定的目光。 齐衡心里也揪了一下。 又出什么乱子了？ “前线来报！那些半人半鬼的怪物和纵横各城的魇怪们突然都退了！” “！！！” 听到此话，齐衡愣了愣。 城中众人也滞了滞。 退了？ “你说它们都退了！？” “千真万确！它们突然间有组织的撤离，消失不见，甚至有跟我军打到一半就直接逃跑的。” “这……” 齐衡愣了。 这些怪物和魇怪明明占据上风，背地里更有人奸相助，只要一直打下去，很快就能攻破镜州。 它们为何要退？ 齐衡想了半晌，脑海里便突然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难道是…… “报！！” 又是一个讯兵疾驰而来。 “镜州边线发现了洛家银甲卫的踪迹！” “他们此刻正朝镜州城而来，所行之处，各方魇怪纷纷逃散。” 闻言，齐衡霎时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果然！ 果然是他来了！ 心中猜测得到证实后，齐衡心中满是感叹。 人间之神，终究是人间之神呐！ 人未至，名先达，叛军便已是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镜州，稳住了！ “走！” “随本统领一起去迎接太子殿下！” “是！” 齐衡翻身上马，领着部分镜州军便踏出了城门。 “驾！” “驾驾！！” “……” 望着齐衡等人疾驰而去的背影。 城中百姓里，不少人都咬了咬牙，随后不甘的悄悄退出了人群，再次隐藏起来，等候时机。 …… 镜州城出去四十里。 齐衡便接到了骑着血烟马一路奔驰而来由洛风带领的洛家银甲卫们。 但是，只有银甲卫，没有齐衡想象中的那位年纪轻轻便已是大虞神话的存在。 他又往银甲卫们身后看了看，许久都没动静。 洛枫便说道，“本将洛枫，奉太子殿下之命，先行一步到镜州来平乱。” 齐衡又愣了。 洛枫他知道，洛家的天才。 但恕他直言，眼下的镜州，就是你爹繁花剑主洛修远来了也不管用！ 你洛枫是怎么做到一路走来，能让魇怪们退散的？ 难不成太子殿下人间之神的威压已经到达了这等地步？ 连镜州都未抵达，敌人便已经举旗投降？ “这……辛苦洛小将军了！只是平叛这事儿，若没有太子殿下亲临，我军恐怕……” “统领无需多虑，太子殿下就在这儿！” 说罢，洛枫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画卷。 一眼望去，那画卷极不平凡，通体竟散发着一道道神异的青色光芒！ 被这青色光芒所照耀。 四周那原本飘荡于虚空的魇气竟如遇到了克星，连逃亡都来不及，便立时消散了去。 见此，齐衡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 他看了看洛枫手里的画卷。 又想到了洛枫一路疾驰，竟能让魇怪退避三舍，望风而逃。 “……” 咕嘟。 齐衡等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这该不会…… 正想着，洛枫便打开了手里的画卷。 画卷之上，那神秘孤高，如清冷谪仙的尊贵身影栩栩如生。 他只是坐在凉亭中，手拿一本古书，闭目养神，便自有一股学究天人的气度铺面而来！ 狠狠震慑着所有人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下一刻。 画中的尊贵之王睁开了眼！ 他睁眼，便是光明！ 嗡…… 一道奇妙的波动霎时自画卷之上蔓延开来，迭荡了整座镜州城！ 被波动席卷，那笼罩了镜州城的黑暗魇气瞬时之间烟消云散！ 黑暗散尽。 太阳重现！ 光！ 无尽光！ 青天之光再一次笼罩了这片人间大地！ 以强有力的姿态碾碎了黑暗噩梦，使秋风明日再回百姓心中。 看着眼前的一切。 齐衡等人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们想过可能是太子亲临。 可能是太子爆发神威，在镜州前线大杀特杀。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来的，只是太子殿下的一幅画！ 一幅画！！ 便令妖魔退避三舍！ “……” 众人一时凝塞。 这一刻的他们好像对人间之神这四个字有了切身的体会。 神呐！ …… ------------ 第92章 抵达镜州 时间回到洛枫出发镜州之前。 正宣宫。 洛枫来报。 “殿下，我洛家一系的银甲卫已经集结完毕，所备战马也都是最上等的飞烟马，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出征镜州。” “若是今日清晨出发，加持军阵之势日夜飞驰，大概后天入夜时分就能抵达镜州。” “后天入夜？晚了些。” 是晚了些。 但也没办法，镜州乃大虞边境，距离炎州核心隔着近十个大州，地图直线便有几万里之遥。 洛枫说后天入夜能到，那都是不计飞烟战马损失喂养聚神露，日夜兼程急行军，才有可能抵达。 要再快，那恐怕就得他家殿下自己一个人飞过去了。 陆地神仙的速度……不清楚。 此等境界，三千年来就一个更始帝达到过，那史书也没记载更始帝他老人家有多快啊。 不过根据武道天人便能畅游天地，朝北海而暮南山来看。 陆地神仙，只怕是半个时辰就能从皇城抵达边境的镜州城吧？ 快，倒的确是快了。 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跟不上啊！ 他们跟不上，那太子殿下就是孤身一人前往镜州城。 太子殿下一个人去……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但于情于理，这又不太符合皇家出征的礼仪与规格。 可如今这镜州乱成一团，多耽误一会儿，百姓和镜州将士就多一分危险，此时谈礼仪规格未免太…… 洛枫正想着。 辰曦从一旁走来，怀里还抱着一幅画。 她对着陆辰行礼道，“听闻殿下要出征镜州平乱，镇压那些作乱的魇怪。” “曦忧心殿下安危，有心随殿下一同前往，以明皇曲为殿下助阵，但军伍之行，恐怕不容曦这女儿之身拖累。” “曦只好以此画相赠，盼殿下能旗开得胜，顺利凯旋。” 说罢，辰曦将手中的画卷奉上。 陆辰看了一眼辰曦，接过她手里的画，拉开画卷。 一个在凉亭中闭目养神的‘陆辰’便浮现在眼前。 她画的正是在凉亭下修炼生死魔瞳时的自己。 辰曦的丹青的确很绝，每一笔都画出了与陆辰神似的韵味，栩栩如生。 看着眼前的画卷。 陆辰又看了一眼辰曦。 “你当真想随我去镜州？” 辰曦此女自进入正宣宫以来便一直很安静，每日不是抚琴便是画画，偶尔也跟着蓝韵一起做做衣服。 她的话很少，从不主动说起什么事，或提什么要求。 这次想去镜州，还是她第一次有这般主动的意识。 而她一提，便是提了镜州这个危机四伏，太平教和魇族已经摆好了棋等着他的设伏之地。 是当真忧心他的安危？ 还是想趁着镜州这场大戏，终于决定出手，再给这人间添把火了？ 只听辰曦略显喜气的说道，“殿下若是应允，曦当随殿下踏遍镜州之地。” 有意思。 陆辰瞥了辰曦一眼。 又看了看手中的画卷。 “既然如此。” 陆辰眼中映出一道青光。 下一刻，那画卷便愈发生动起来，通体冒着一丝丝神异的青光。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从画卷上蔓延而出，充斥了整个正宣宫，令这四周的空气里都飘荡着一股神圣浩大的气息，叫人诚惶诚恐！ “大哥你便先率领部众骑血烟马持此画卷先一步前往镜州退敌平乱。” 说罢，陆辰将画卷交到了洛枫手上。 洛枫闻言，也不惊讶。 一幅画就想平掉整个镜州的乱象，对普通人而言的确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但在他这位太子表弟身上，一切都有可能！ 这一路走来，洛枫已经习惯了自家表弟的神鬼莫测。 别说一幅画了，他现在就是隔着几万里之遥，一巴掌把镜州拍得个粉碎，洛枫也觉得正常。 总之一句话。 听他安排就对了！ “末将遵令！” 洛枫收起陆辰的画卷，便转身出了皇宫，挑了一部分银甲卫中最顶尖的好手，各个都骑上了血烟马，先行前往镜州平乱了。 “驾！” “驾驾！！” “……” 洛枫离开后不久。 陆辰这边也备好了马车，在一队队银甲卫的环绕下，启程前往了镜州。 …… 几天后。 陆辰的马车抵达了镜州。 他掀开车窗的帘幕，看向外面。 经历了魇怪复苏，以及狼蛊的侵蚀传播后，镜州的确有了些人间炼狱的模样。 一眼望去，满目破败，尽是残破荒凉之景。 那原本繁华的城池，早已人去楼空。 还留在城中的，只剩下了那带着些腐朽腥气的阴凉秋风。 然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 引爆镜州，破而后立。 这场大戏，还长着呢。 踏踏踏！！ 马车一路驶入镜州腹地，抵达了中心的镜州城。 “来了！来了！！” “快快快！！” 洛枫和齐衡接到消息，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一个箭步来到马车面前。 “末将洛枫参见太子殿下！” “末将镜州军统领齐衡，参见太子殿下！” “殿下千岁……” 齐衡顿了顿。 皇子王爷一般都是以千岁为号，一般人能活千岁属实不易。 但太子殿下可是陆地神仙啊！ 天人都已经寿元千载了，陆地神仙的寿元又岂是凡人能够揣度？ 此时再喊千岁，好像有点儿诅咒的意思了。 可万岁，那是皇帝专属，太子还未登基，用万岁太过了。 这让齐衡一时犯了难。 好在陆辰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他只是看了看城外的一座座难民营。 “竟有这么多难民么。” 齐衡恭敬的守在马车车窗外，说道，“魇怪和那些有感染同化之力的怪物来得蹊跷凶猛，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镜州靠外的城池，几乎都遭了这些鬼东西的毒手，这才造成了镜州城的人满为患。” 说完，齐衡又立即接道，“不过这两日以来，自从洛枫将军用您的画逼退魇怪和怪物之后，镜州各地都安定了不少，缓解了一些难民压力。” 洛枫没说话，只是给陆辰使了一个眼色。 自先一步抵达镜州城后。 洛枫的确靠着画卷之力所向披靡，令万邪不敢近身。 ------------ 第93章 吴家，吴极 退去了不少邪祟。 但更多的，却是它们自己有组织的退去！ 往往是洛枫人刚刚出发，它们便已经撤离得无影无踪，等到他到时，原本妖魔乱舞的鬼城魇地早已空空荡荡。 这让洛枫意识到，那些鬼东西是在有意识的退让，避开太子画卷的锋芒！ 只是太子的一幅画卷就让它们忌惮成这个样子，那它们还入什么侵？又何苦把镜州搅得一塌糊涂？ 早来晚来，太子迟早会来。 只要太子殿下在，这人间就乱不了，它们又岂会不明白这一点？ 可它们还是出来了，还是把镜州搞得一塌糊涂。 这只能说明太子的到来，一开始就在它们的预料之中，计划之内。 如今的退让，不过是想避免无谓的牺牲，好为将来与太子的决战而保存实力！ 这帮鬼东西和太平教那群逆贼们，所谋甚大啊！ 陆辰对着齐衡点点头，“辛苦了。” 齐衡忙说道，“不敢！为家国社稷，末将万死不辞。” 说罢，齐衡看了看四周已经放长了视线的难民。 他说道，“殿下连日赶路，旅途奔波，还请快入城歇息吧。” “知道殿下您要来，镜州城主府吴家那边已经备好了酒宴，要为您接风洗尘。” “吴家那位早已闭关多年突破天人之境的老太爷也亲自出关迎接，他还多次叮嘱末将及时迎接。” “他老人家，也思念着您呢。” 齐衡口中说着这般话，但眼中的不屑与冷然却表达了他的心口不一。 吴家。 眼下的镜州，没几个人会喜欢吴家。 若不是他吴家人收受狼族贿赂，带入了狼族毒酒，镜州各地岂会爆发那些半人半鬼的怪物之灾？ 若不是吴家人在镜州独断专行，结交那些不干不净不三不四的朋党，滥用职权，导致镜州各城被反贼叛逆渗透，各大城池又岂会在瞬息之间被攻破？ 镜州能到今天这地步，他吴家功不可没！ 若非镜州军高强度巡逻，一直安抚着百姓，吴家的府邸早就被积怨已久的百姓群起而攻之，爆发多次民变了。 而吴家也自知戳了大漏，唯恐朝廷追责。 这些天来都夹起了尾巴，不敢多声张。 这不，一听到太子殿下即将到达镜州的消息，吴家吓得连忙把自家那位闭关多年的老太爷也给请了出来。 吴家老太爷，吴极，一位沉浸天人感应之境多年的顶尖宗师，距离天人之境只差一步之遥。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来吴极距离那玄之又玄的武道天人之境，始终是差了那么一点，一直卡在天人感应之境。 当然，对于太子殿下而言他的修为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他的身份！ 吴极是当朝太后的亲爹。 也就是太子殿下的太姥爷！ 整个吴家，也就吴极亲自出马才能让太子殿下给些面子了。 然而吴家这次犯的罪可是致使镜州沦陷的弥天大罪！ 吴极这张牌，怕是不好用了。 更何况…… 齐衡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洛枫。 一朝天子一朝臣。 下一代臣，姓洛！不姓吴！ 不把你吴家往死里整，都对不起繁花剑宗洛家这么大的家业。 “那便进城吧。” “是！” 齐衡与洛枫在最前方开道，马车便咕辘辘的驶进了镜州城，朝着城主府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 百姓在马车两边排成两大排。 “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来了！” “哈哈哈……太子殿下的一幅画便镇得妖魔们退避三舍，而今殿下亲临，那些妖魔岂能再放肆？” “太子殿下万岁！！” “……” 看着城外聚集而来，朝他投来各种目光的难民。 陆辰对着他们点点头，便放下了马车的帘幕。 人群中当即爆发出更强烈的声音。 这让前方领路，一直维稳着镜州城秩序的齐衡唏嘘不已。 树的影，人的名。 太子殿下只是刚到镜州，还没做什么，百姓们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 这就是人间之神的威力啊！ 陆辰的马车便在这异常高昂的氛围中抵达了城主府。 城主府外。 吴家人早已等候多时。 而这一眼望去，最显眼的竟是一个个妙龄的吴家女儿。 她们聚在一起，各个双眸含春，看向那辆马车的眼睛里含着脉脉水色，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齐衡洛枫等人不由无言。 吴家这真是手段尽出了，但凡有一点儿机会都要争取。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恭迎殿下莅临镜州城！” 马车上没有回应。 只是有一个蓝衣少女掀开帘幕出来看了看四周，随后请出了马车内那位贵人。 烫金滚云边的玄黑蟒袍底纹映入眼底，令吴家众人连忙把头压得更低了。 殿下没有回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少吴家人都悄悄咽了口唾沫。 片刻。 马车上又传出些声音，好像又有人下了马车。 直到此时，才传出了陆辰那平淡的声音。 “起来吧。” 众人微微松了口气，“谢殿下！” 吴家众人起身。 吴家家主吴轩刚想让自己的几个女儿先进入太子殿下视线内。 一抬头，却看见了陆辰身旁竟已经站着一个只是身着简单白裙，便已艳压群芳，如玄女降世的女子。 而这女子身旁，陆辰的贴身侍女蓝韵正轻轻扶着她的手，在一旁候着。 这…… 吴轩愣了愣。 一众吴家女子也霎时黯然失色，失望的低下头。 这让一旁的齐衡看得心里暗爽。 吴家，呵，活该！ “殿下，镜州城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您既安全到达，末将便告退了。” “去吧。” “是！” 齐衡等人立时调转马头而去。 陆辰的目光便放在了吴家众人身上。 遍寻四周。 “怎不见太姥爷？” 吴轩连忙说道，“回殿下，老爷子闭关时出了岔子，受了些内伤，此时行动不便，未能到门前行礼，还望殿下见谅。” “受了内伤？” “带孤去看看。” “遵令！” 吴轩在前方引路，将陆辰带入了城主府。 “殿下请！” 一行人进了城主府主殿。 主殿内，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已坐在太师椅上等候多时。 “下官吴极，参见太子殿下！” ------------ 第94章 又是一个老演员 吴极虽是坐在太师椅上，但脸上却没有半分自傲与倚老卖老的拿捏，反是充斥了愧疚自责。 这愧疚，许是怪自己不察，让镜州陷落至此。 又许是怪自己练功出了岔子，而无法出门迎接行礼。 他又说道，“殿下见谅。” “下官闭关之际一时心起杂念，导致行功出了差错而遭到反噬。” “如今这腰部以下，是一点知觉也没有，这才不便外出当门行礼。” “太姥爷的伤竟如此严重？” 闻言，陆辰看了一眼吴极那近似瘫痪，无力垂在太师椅上的双腿。 眼底，日月之影再次浮现。 “是啊。” “唉。” 吴极说到自己的伤，便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怪老夫太心急，太想突破那天人之境了，忽然的一个心血来潮，便让老夫失了方寸，以为是那突破天人的无上契机已到。” “情急之时，竟是气血逆转，体内经脉错乱，导致了下半身无力发麻疼痛难耐，且日复一日，最后竟是完全失去了知觉。” 吴极老眼中满是后悔哀叹之色，“也正是因此，老夫才没有察觉到镜州城内的暗流汹涌，才让狼族和镜州的叛逆分子有机可乘。” “老夫愧对镜州百姓，愧对委老夫以重任的皇帝陛下。” “老夫，悔啊！！” “唉……” 吴极情绪低落，悔不当初，悔不该强求那天人之境，以致今日之患。 吴家众人连忙上前安慰老太爷。 而一旁的陆辰则是陷入了怪异的沉默。 “……” 他好像突然知道为什么自家父皇那么会演了。 感情，这是遗传呐！ 他这位太姥爷修炼了一门十分高深的敛息之法，而这法门陆辰很眼熟，这是他们皇族秘传的《夜隐圣法》，乃是当年征讨镜州大魇那位夜隐王的成名绝学！ 在夜隐王后人消亡后，此法便是非皇族嫡系不可修习，一直存放在皇族密库中。 太姥爷能悄悄的拿到夜隐圣法，并修炼到如此火候，当今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皇帝！ 而在这夜隐圣法下隐藏的…… 不是宗师。 是早已炉火纯青的天人之力！ 大概在十年前，他就已经突破了武道天人。 嘴上说那遭到反噬的话，都是假的！ 唯一的真话，那就是他下半身的瘫痪。 太姥爷的下半身的确瘫了。 但造成瘫痪的也不是他口中的突破反噬，而是毒！ 天人之境，体生玄妙，堂堂天人能被毒害到这地步，也真是稀奇。 而且还‘察觉’不到毒的存在，反倒把瘫痪归功于突破失败的反噬。 这一家子，是一个比一个能演。 陆辰便略感‘意外’的说道。 “太姥爷这瘫痪是突破失败的反噬造成？” 吴极点点头，刚要说什么。 陆辰便又接道，“可孤怎么看着，这是奇毒所致。” 嗯？ 陆辰此话一出。 吴家上下顿时陷入了沉默，满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一个个猛的瞪大了眼睛。 毒！？ “有人给父亲下毒？” “我吴家戒备森严，老太爷自身又是一位顶级宗师，外人想给老太爷下毒，这未免……” “那就不是外人了。” “不是外人……” “难道是！！” 吴轩好似想到了什么，勃然大怒。 他的目光立即朝着在场的几个小辈看去。 “你们几个混账东西！！” “给老子滚出来！跪下！” 在老太爷吴极闭关的那段时间里，就是吴家的这几个小辈在负责他的闭关所需物资。 能有机会下毒的，也只有他们了！ 吴轩没怀疑陆辰的判断。 堂堂人间之神，会分辨不出毒和反噬的差别？ 况且就他们吴家现在这个状况，太子殿下说什么就得是什么！ 别说是老太爷中毒了，就是说他们吴家子弟里出了内奸，他们也必须得是内奸，推出去杀了以平众怒。 被吴轩的目光盯着，几个吴家小辈当即慌了。 他们跌跌撞撞的跑出来，跪在了陆辰和吴极面前，脸色慌乱，“太子殿下，爷爷，我……我们……” “我们没有下毒，爷爷是我们吴家的顶梁柱，好好的，我去毒害爷爷干嘛？” “爷爷倒了，我吴家在这乱世怎可安好？我还等着爷爷晋升天人，让我们吴家也纵身一跃成为天人家族。” “是啊！是啊！下毒这事儿绝对不可能是我们做的！” “……” 见几个吴家小辈说得斩钉截铁，真情流露。 吴轩等吴家长辈互视一眼，眼中流露几许思量。 ‘难道不是毒？’ ‘太子殿下说是毒，是为了给我们吴家一个台阶下？’ ‘那这几个孩子……’ ‘太子殿下都给我们吴家台阶下了，不赶紧顺着下，难道还真想让我吴家满门抄斩不成？’ ‘……’ 众人目光穿梭间。 却见老太爷吴极叹了口气。 “此前病情加重时，老夫便隐隐有所怀疑，只是一直不敢相信我吴家的儿郎会做这吃里扒外的事，便以为是老夫反噬入魔的幻觉。” “而今连太子殿下也亲自确认了。” “唉。” “是老夫教导无方啊！” 他看向了几个吴家小辈里，神情相对镇定的那一个，说道，“吴念，太平教许诺了你什么？” 吴极此话一出，吴家众人连忙朝那吴念看了去。 “吴念！？” “是你！” “狗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想让我吴家万劫不复吗？” “你为何……” 吴念被吴极亲口揭穿，却是不慌不忙了。 从太子揭破吴极的瘫痪是毒所致的那一刻起，吴家最终追查到他身上便是必然。 他冷静的瞥了吴家众人一眼。 “现在知道为何了？” “当初因我庶出身份，剥夺我辛辛苦苦得来的徽州城参事之位，让给你吴家核心嫡系子弟时，你们怎不说为何？” “说啊。” “说不出来了？” “那我说。” “我早说过，你们会后悔的！吴家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吴念痛恨的声音响彻了吴家大堂，令吴家众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吴极则是无奈又痛心的又叹了口气。 “傻小子，你所求之物，那太平教又岂能真给你？” “你再是庶出，也是个吴家人啊！” “你与太平教合作，是羊入虎口。” “一旦我吴家被他们攻破，你也离死不远了。” ------------ 第95章 计中计 吴念摇摇头。 “不，您不明白太平教的目的和他们那恐怖的力量。” “他们并不在意人间的权势，更不会向这些人一样无耻的窃取夺走。” “因为他们要的从来不是皇权，而是颠覆人间！” “而他们那恐怖的力量，事到如今，孙儿也不怕告诉您，其绝非人间之力所能抵挡。” “与他们为敌，必死无疑！” 吴极沉默了片刻。 “……你可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闻言，吴念当即神秘的笑了笑，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那我成为它们不就好了？” “……” “……” 吴家众人一时无言。 没救了。 吴极也不再说他。 陆辰又看了吴极一眼。 这太姥爷表面上又是哀叹，又是无奈的。 但全程是心如止水，连气血游走都平缓如安眠，半点儿波动都没有。 这一幕，心里怕是排练过几千遍了吧？ 他便挥挥手，“拖出去，斩！” 洛家银甲卫立即将吴念拖了出去。 被银甲卫架起，吴念嘴上也半点儿没停着。 他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才斩？晚了！” “我不怕告诉你们，太平教的布置已经全部完成！就等着这位太子殿下陆辰往里跳！” “镜州城和吴家……哈哈哈，我会在下面等着你们！” “哈哈哈……” 咔嚓—— 随着银甲卫的手起刀落。 吴念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见此。 吴极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陆辰低头说道，“家门不幸，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爹，分明是这崽子养不熟，我吴家才是……” “闭嘴！” 吴极瞪了说话的吴家人一眼，“强抢别人的功劳，你们还有脸了？” 那人脸色微白，辩解道，“可我们不是补偿他了么？” “后来也让他参与了家族决策，要不然他一个庶子又怎么能爬到这么高的位子？” “对了！不好！这小子曾经参与过不少我吴家的核心计划，那里面估计还有他安插的暗子！” “还有狼族酒的事，除了这吃里扒外的小子，恐怕还有……” “老夫让你闭嘴！！” 吴极怒目圆睁，一把拍碎了太师椅的扶手。 “还嫌不够丢人吗！？” 老爷子发了怒。 那人脸色惨白，低下头不敢再争辩。 吴家大堂里静默无言。 这时。 陆辰转身离去，“看来这宴是用不成了。” “太姥爷还是先把吴家内部清理干净吧。” “入夜之前，孤要看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 “遵令！” 吴家人连忙恭送陆辰。 “太子殿下这边请。” “知晓您喜欢清净。” “我们特意为您找了一处清闲雅致的别院。” “……” 陆辰离开后。 吴极的眼神立即冷了下来。 他看向在场的吴家子弟。 “看来老夫闭关的这些日子以来，你们都长能耐了。” “有勾结狼族的，有投靠太平教的，还有欺压百姓以权谋私的。” “你们，本事不小啊！” “查！” “给老夫狠狠的查！从上到下，一个也别放过，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又是谁的儿子，都给老夫揪出来！” “老夫倒要看看是哪些人坏了我吴家家门！” “谁要是敢包庇……老夫绕得了你们，太子殿下可饶不了！” “老夫这奇毒都能被太子殿下的火眼金睛看破，你们那些小伎俩能不能瞒得过人间之神，自己掂量去吧！” 说罢，吴极便被下人抬着离开了大堂，只留下一众脸色惨白的吴家子弟。 …… 吴家密室。 吴极点燃了一根冒着丝丝黑气的烛火。 随后在烛火旁画下几枚神秘的符文，口中又念起了句句奇怪的口诀。 下一刻。 一道道不祥的阴暗气息开始在密室内滋生。 熊熊熊…… 火光轻摇。 那漆黑的烛火中，便有一个神秘的黑袍人影浮现于一片漆黑之气中。 见了黑袍人影，吴极恭敬的道了一句，“参见护法！” 护法说道，“如何，计划进行得可还顺利？” 吴极说道，“如您所料，陆辰一进门就看穿了在下所中之毒，进而将吴念扯了出来。” 护法便哈哈笑了起来，“很好！任他陆辰冠绝天下，也绝不会想到他的看穿是我们刻意为之的设计。” “更不会想到，我们在吴家留下的最大暗子，竟然是你这个深受奇毒侵害的受害者，吴家最‘忠心为国’的吴家老太爷！” “如此一来，陆辰多半不会对你设防了。” “接下来，你便能以让陆辰为你驱毒为由接近陆辰，获取其信任，等到最后决战……反戈一击！” “哈哈哈哈……” “是！护法高明！” “护法的手段，愚昧的凡夫俗子又岂能揣度。” 吴极不吝啬他的赞美。 让对方很是受用。 一般人的马屁他听着无聊，但吴极嘛…… 吴极可是皇帝的外公，陆辰的太姥爷，吴极的低头，让他感到十分的舒畅。 吴极便趁机提出，“护法，那您看那份突破天人秘诀的下半部……” 烛火中的护法摆摆手，“放心，少不了你的。” “以你的功劳，区区一份天人秘诀算得了什么？” “等到镜州城破，地核碎裂之日，本护法亲自为你灌顶，进行最高规格的魇气洗礼。” “届时，突破天人不在话下。” “是！多谢护法！” “嗯，接下来的几天很关键。” “你要拖着陆辰，让他尽量留在镜州城，不要到处走动。” “这……以其陆地神仙之境，老夫怕是拖不住啊，若是他明日就突发奇想要先去平定了狼族，老夫硬劝，恐会生疑。” “所以是让你尽量。” “拖不住也无妨，我们的必杀布置已经完成，只要陆辰还在镜州的土地上，那都是早晚的事。” “是！” “那就这样吧，你自己藏好，等本座的消息。” “恭送护法！” “……” 黑色的烛火熄灭。 神秘的符文也缓缓消散。 密室内又恢复了沉寂。 看着那根漆黑的烛，吴极的双眼霎时变得深邃。 万事已备。 这场筹划了多年的引爆镜州计划，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来吧，都来吧！！ …… ------------ 第96章 狼族也是自己人 混乱的镜州。 此时唯有那偏僻的别院，能有些许安宁。 别院中，秋风卷地，落叶纷飞。 悠扬的琴音如潺潺流水，带走城中那丝丝缕缕的不祥魇气，令安宁祥和再回镜州城。 陆辰便在这秋风落叶下，听着耳边的琴音继续推演修行生死魔瞳。 多年来养成的潜修，已让他养成走到哪儿修到哪儿的习惯。 一日不修行，这一天反倒还缺少了些什么。 武入骨髓。 而辰曦，也如在正宣宫时，做着自己的事，偶尔给陆辰弹弹明皇曲。 安安静静。 还是老样子。 晚些时候。 洛枫便带着吴家的调查结果来了。 “启禀殿下。” “吴家已经遍查根底，把所有涉案的问题人员全部拔出，押入天牢一一审讯。” “这是名单。” 陆辰嗯了一声，并不在意名单。 太姥爷也是个影帝，吴家哪些人有问题，他是一清二楚的。 “另外。” 说完了吴家，洛枫便说起了这些日子以来叛逆份子那主动避让的异常举动。 他说着自己在城门口时的推测。 “……依末将之见，这些鬼东西应该是在暗中积蓄力量，保存实力，等待着一个时机。” 这不由让洛枫很是费解。 这些叛逆份子究竟在等什么？ 等百万大军集结？ 陆地神仙境的力量……那条贯穿泉州与永州的剑痕和当初那场逆流的黑雨已经向世人证明了，这等存在的力量并非凡尘俗世所能企及。 想靠人海战术来围杀陆地神仙？ 除非你这支百万大军全是宗师！ 但这根本不可能。 想来想去，洛枫最后只能想到阵法了。 就像当初在文道联盟的那个大阵一样。 “至于这个时机……末将猜想，魇族也许是掌握着某种上古法阵，能聚集天地人之力，吸纳万灵之气，从而拥有与陆地神仙一战的力量。” “魇族此时的退让，所谋甚大啊！” “再加上连吴家内部都被太平教给渗透，还有那举兵进犯我大虞边线的狼族，这镜州之内，真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有异心的内奸。” 闻言，陆辰翻着《生死魔瞳》的手微微顿了顿，脸色也有些怪异。 他看了一眼洛枫。 太平教安插内奸？ 大虞被渗透？ “……” 他挺想告诉洛枫，事实上，大虞在太平教里反向安插的内奸，比太平教渗透得还要多得多！ 这天下看起来危机四伏，是个人都在喊反。 但其实，这谋反的大方向，一直都是人族，或者说他父皇的派系在一手主导策划！ 包括边线那已经爆发的狼族入侵！ 狼族入侵，边关告急。 陆辰本可以一念而至狼族，翻手之间便将其镇压，轰碎他的十万大山，叫这狼族之患彻底告别历史。 但陆辰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来之前，老皇帝私下里告诉过他几句话： ‘去了镜州，以你的实力也不需要跟他们演什么戏，人间之神百无禁忌，你想做什么做就是了，魇族也怀疑不到你的头上。 但是有一点很重要。 别去打狼族！ 尽量让自己显得忙一点，走不开镜州。 朕也会让狼族与剑啸军团尽量把时间拉长，不会显得太急迫，急需救援。’ 陆辰当时就问了，‘狼族也有我们的人？’ 老皇帝只回了他一句话：‘狼族，从来都是我们自己人。’ 从那时起，陆辰就知道，大虞落寞，乱世降临这场闹得欢的造反大戏里，恐怕一半多都是他们自己人在演戏，帮太平教造势。 而这诸般种种最终所服务的，正是这场筹划了多年的镜州大戏！ 有句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内奸之所以叫内奸，就是因为在他们暴露之前，你根本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内奸，谁有异心！ 千防万防，人心难防。 人心之叵测，比之鬼怪之恶更凶险万分！ 因此，与其整日防他，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送他们一场场‘胜利’，让反贼们以为自己能赢！让他们自己主动跳出来！ 来上一场彻彻底底的大清洗。 老皇帝玩的很大。 但这很合陆辰的口味。 他向来不喜欢麻烦。 内奸藏匿，总是杀一个跳一个，杀一个又跳一个，跟个苍蝇一样闹嗡嗡的没完没了。 如今能有机会一锅端了，倒省了后面的事儿。 至于说老皇帝会不会玩得太大，玩脱了…… 倘若魇族真有这种本事的话。 那陆辰也不妨再多期待一下了。 看到陆辰瞥来的眼神，洛枫连忙上下看了看自己。 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殿下？” “没事……除了吴家这摊子，其他地方的问题如何？” ------------ 第97章 脱困的魇 “其他地方……” 洛枫摇摇头，“自从您的画像到达镜州之后，镜州四方的叛逆都主动避让，偃旗息鼓。” “这些日子以来，都安静了不少，并无太大乱事。” “不过真要说的话，倒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洛枫吐出了两个字，“魔门！” 只听他说道，“我们得到的消息，当年那位整合了大虞魔门，号令天下群魔离开大虞远居域外的魔尊出现在了我镜州一带。” “而且看样子，魔尊此次回到大虞，似乎是为征讨魇族而来。” “魔尊？” 魔尊乃当世魔道功法的集大成者，一代魔道骄子。 名声顶峰时期曾与他的皇爷爷昭贤帝决战，只输半招，从而奠定了后魔道时代的无双王者之位。 输半招，这不代表魔尊弱，相反，正是证明了魔尊的强！ 因为他面对的是陆家皇帝，是强大的皇族底蕴和天下第一神功！ 在昭贤帝手下能保持只输半招的战绩，可见其魔功的强大。 而魔功之道，陆辰潜修武道，采百家万法之所长，魔功当然在百家之列，自然也听闻过魔尊之名。 对其强大的魔功有些兴趣。 但可惜的是，魔尊早已号令群魔远居域外，不再出没大虞之境，大虞魔道也就此销声匿迹。 如今竟为了征讨魇族而再次出山…… “是。” “根据青叶剑宗等宗门的消息，魔尊曾多次出没在镜州各大城池杀破魇族，保下了我镜州一座又一座城。” “而且随着魔尊的出现，原本销声匿迹的魔道也开始在镜州各地活动。” “他们都听从着魔尊的指令，在追击魇族的踪迹。” “在我们未抵达镜州之前，魔尊及其麾下魔道的确帮了不少忙。” “在这方面，魔尊这些有着魔之名号的魔道中人比起某些自诩正道的高尚士伪君子倒是更像正道。” “正道……呵。” 说着，洛枫便不屑的笑了笑，某些人，还不如人家‘魔’呢！ 陆辰淡淡的说道，“魔也好，正也罢，从来都只是一个名号定义。” “没人规定君子不能修炼魔功，也没人说魔道妖人不能练出浩然正气。” “力量只是力量本身，最重要的是使用者，使用者是正，即使是最邪的魔功也能用得正气凛然，使用者是邪，最纯洁的法也救不了他的魔心。” 正道的武林盟主其实是邪教头子，代表纯洁的光明神其实是灭世魔神之类的事，陆辰前世看过的故事桥段里实在太多了。 所以陆辰从来不认为一个固有印象就能代表一个群体。 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人心！ “令镜州城方面找找那位魔尊的踪迹，告诉他，孤要见他。” “是！” 洛枫麻利的应下，随后立即去传达陆辰的指令。 洛枫离开后。 辰曦停下了抚琴。 她眼波流转，看了看陆辰，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辰曦不开口，陆辰替她开了口。 自打进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以来，辰曦还是第一次有这般欲言又止的举动。 只听辰曦摇摇头说道，“无事。” “只是曦听闻魔道中人向来狡猾，在各种民间的话本故事上都是负面形象。” “曦担心您受了那魔尊暗算。” “不过想想殿下您的实力修为，曦便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 第98章 终于上当了 “毕竟您可是人间之神，这世上又有哪个魔能在您的面前逞凶？” 话到此处，辰曦却又是话锋一转。 “不过……” 她看了看手中的古琴，“在您刚才说要见魔尊时，明皇曲的琴声却莫名的让曦感受到一阵心悸……就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 “希望只是我的错觉吧。” “……” 陆辰瞥了辰曦一眼，没多说什么，继续翻阅起了手中的生死魔瞳。 秋风簌簌，夜色微凉，蓝韵煮了两壶热茶。 在醉人的夜色中分别端到了陆辰和辰曦面前。 小院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闲。 …… 镜州某处边陲小城。 浑身散发着滔天凶焰的魔尊正脸色凝重的看着眼前那颗比以往更盛的魇气涡旋。 其身旁，一位位魔道巨擘正联手施展魔功炼化着涡旋中的魇气，阻止着魇气的进一步扩散。 然而，这一次，即使有数位魔道巨擘联手，将自己吸得脸色发白，也无法再减弱魇气涡旋的扩张。 “魔尊，我们尽力了。” “这颗涡旋的规模实在超乎想象。” “再吸下去，我们恐怕也有被魇气侵蚀的风险了。” “收！” 炼化过量魇气的魔道巨擘们收了手，只能看着眼前的涡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魔尊摆摆手，赤红的魔瞳中也略过了一丝无奈。 “不怪你们，是地核撑不住了。” 镜州地核破灭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这才区区几日啊！ “……” 魔尊用力的捏了捏手指。 狼神呐！！ 人间，当真守不住了么！？ 魔尊心中发出了滴血的呐喊。 这时。 嗡…… 眼前的魇气涡旋突然再次扩张。 随着一丝丝不详的黑暗气流席卷而过。 一双漆黑阴冷的眼睛出现在了魇气涡旋中。 “不好！” 看到这双眼睛的出现，在场魔道众人心头一跳，连忙飞身而起，拉开距离，不敢靠近。 在场之中唯有魔尊依旧矗立原地，眼中赤红之光大烁与那双黑瞳相隔两界对立。 两方遥遥相望，各自无言。 许久。 才有一道阴冷到令人骨子发凉的声音从虚无中飘出，钻进每个人的心底！ “狼的道统……还有他的血脉子孙。” “真是久违了。” 这声音就像是死人骨头发出的摩擦喑哑，令人心里发麻。 一股冰冷腐朽的恐怖威压霎时弥漫了四下，如一座神山重重压在了每个人心上，令众人动弹不得。 而这话里的内容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汗毛耸立！ 涡旋对面这个未知的魇……认识狼神先祖！？ 这个念头刚起。 便见魇气涡旋中，那双漆黑的眼睛愈加清晰。 一个伟岸的人形轮廓逐渐显化。 祂正从世界的另一边跨界而来！ “你……” 见此，众人瞳孔猛的一缩，心中发颤。 他们立即想调动魔气，冲破压制，却发现浑身的魔气竟不知何时被魇气侵蚀同化，反过来侵蚀他们自身！ “魔气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 一只由无数魇气幻化而成的大手落在了一个魔道宗主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这便是狼这一脉的弊端了，一旦魇气超出了魔气的承载极限，便会被魇气瞬间吞噬同化，从而噬主。” “狼那个自以为是的白痴，还真以为自己能炼化魇气，走上一条与魇共生的大道。” “这可是连他师父陆星河都做不到……” 砰！ 一击血爪破空，朝着魇气凝聚而成的人形轮廓袭来。 魔尊那赤红的魔瞳反射出摄人的寒光。 “你没资格谈论我族先祖！” “更不配提起祖师名讳！” 未知的魇受了魔尊一击，但却未受丝毫影响。 只是随手一挥，魔尊便被一股强大的巨力打入了地底。 激起一地碎石泥沙！ 只是一个照面，强大的魔尊便落败，这只魇的实力和修为自然无需说明。 在场众人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手心手背尽是冷汗。 “你啊，倒是跟狼一个臭脾气。” “看来狼的血脉后人里，也不尽是月狼王那样的孬种。” “他没你这样的血性，面对我魇族，只剩了卑躬屈……” “狗杂种！给老子闭嘴！” 地底深处传来魔尊的声音。 砰！ 魔尊破开碎石飞身而起，浑身浴血，站立高空。 其身后的天上月，在这一刻也变成了血红之色。 一尊巨狼的虚影在红月中若隐若现。 “狼？” “你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未知的魇见了巨狼在红月中的虚影，身形颤了颤，漆黑的眼中浮现凝重之色。 “……呵，死这么多年了，还被子孙唤出意志来，不得安宁。” “可悲。” 嘴上说着可悲，但祂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见巨狼虚影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已是迅速打出了致命一击。 但血红之月中的巨狼比祂更快！ 嗷～～ 天狼吞月！ 巨狼加持魔尊之身，化出弥天巨口，一把将这未知的魇吞入腹中，迅速吸收炼化！ 砰！ 魔尊这才坠落地面站稳。 “嗝……” 他打了个嗝，呸了一口，“呸！真难吃！” 四周众人见魔尊吞下了那未知的魇，神色立即一震。 那只魇可是陆地神仙境的存在！ 魔尊吃了那只魇将其炼化，那岂不是说，他们人间即将出现第二尊陆地神仙！？ “魔尊，您……” 魔尊知道众人想说什么，这天底下哪会有这样的美事。 “我不过是借血脉里留存的先祖之力暂时将其压制罢。” “要炼化祂，就是有十个我都不够。”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闻言，魔道众人一时乱了阵脚。 这时，魔尊说道，“去镜州城！” “镜州地核已经到了破碎之际，魇族下一步必然是集全族之力进攻镜州城。” “我们得尽早去布防。” “另外，我身体里这只魇，也只有那位太子殿下才能解决！我必须去见他。” “走！迟则生变！” “是！” “……” 魔道众人连忙扶着魔尊，加速前往镜州城。 而在魔道众人走后。 一道道阴影从黑暗中显露了身形。 正是太平教的副教主和云护法等人。 他们看着魔尊等人离去的背影，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终于上当了！” ------------ 第99章 来了！ “月狼王那小子还真没骗咱们，狼神后人果然都藏着这么一招天狼吞月。” “这下好了，有天狼吞月这么个幌子，我们便能名正言顺的把那位送到陆辰身边，最后跟吴极里应外合，一击致命！” “这下看他陆辰死不死！” “哈哈哈哈……” 太平教中人都大笑了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美好愿景在向他们招手，触手可及！ 只要陆辰一死，这大虞焉能再有一个天命之子力挽狂澜？ 攻破人间，指日可待！ 笑过之后。 副教主又问道，“云护法，狼族那边推进得如何了？” 云护法连忙说道，“回副教主，狼族已经安排妥当，只要魔尊一进入镜州城，狼族就会立即发起总攻打破剑啸军团，与我们的人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届时，陆辰在城内要面临那位和吴极的里应外合，城外又要防止狼族和我太平教大军的前后夹击，这次，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逃！” “嗯。” 副教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还是你心细啊。” “陆辰此子深不可测，就像当初文道联盟时，也没人能想到他藏着陆地神仙境的实力。” “要杀死陆辰，必得全力以赴，一击毙命，如此方能除却这心腹大患！” “不错，云护法，此次计划你功不可没，待功成之日，本座会为你向上面请功。” 云护法拱手一礼。 “属下不敢居功，都是副教主您教得好。” “你小子。” 副教主笑了笑，“行了，多的话之后再说，眼下跟上计划要紧。” “传令各堂，叫他们立刻起兵，可以往镜州城打了！” “是！” 一众护法们得令后纷纷离开，各就其位。 离别之际。 万护法隐晦的看了一眼云护法，眼中一抹深藏的杀意一闪即逝。 “……” “万护法。” 副教主的声音突然响起。 令万护法心中一凛，眼中的神采立即掩去，变得漆黑暗淡。 “副教主？” “……你小子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些个护法里，本座最看好的就是你。” “此次攻破镜州，你切莫太大意，莫让本座失望。” “是！多谢副教主栽培，属下铭感五内，定不负您的厚望！” “去吧。” “是。” 看着万护法离去的背影。 副教主矗立原地许久。 许久。 才语气莫名的道了一声，“年轻人，毛毛躁躁，就是沉不住气。” 说罢，副教主看了看四周，身影便随风而散。 只留下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他们存在过的气息全部燃烧殆尽。 …… 大虞皇城。 老皇帝陆谨再一次看过大虞历代皇帝的画像。 从创始帝一直到他的父皇昭贤帝。 到了昭贤帝的画像面前，定定的看了一眼。 老皇帝的目光便落到了昭贤帝后面的那个空位上。 “……” 踏踏踏…… 这时，云宫外。 吴太后苍老迟暮的身影也缓缓浮现。 她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老皇帝。 “……” “……” 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许久。 老太后才叹了口气，“这一次，镜州会死上不少人吧。” 老皇帝头也不回，“若是牺牲一州，便能挽救整个大虞，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那他们到死，都会骂你是个昏君。” “无妨，陆谨是昏君，但陆辰不是。” 老太后无言的笑了笑，“你当真有把握吗？” “十万大山里的那只，再加上镜州脱困的那只，它们那边可是有两位陆地神仙了。” “只靠辰儿一人，能在地核引爆之前拖住它们么？” “我陆家儿郎就没有不行的。”老皇帝笑说道，“何况，我陆家可不止辰儿一位陆地神仙在镜州。” 说罢，老皇帝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时候不早了。” “朕该走了。” “母后……” 老皇帝最后看了一眼吴太后，身形便消失在了一颗突然闪耀的星辰中。 “……保重啊！” 云宫内便只剩下了吴太后一人。 “……” 吴太后步履蹒跚的走到龙案之前。 拿起龙案上老皇帝留下的画像。 满脸的笑，在这一刻化作了苦涩。 她看看墙上的昭贤帝，又看看手里老皇帝的画像，沉默了良久。 “哀家又是一个人了。” “……” …… 镜州城。 一大早，吴极便来拜会了陆辰。 “下官吴极，参见太子殿下！” “无需多礼。” “太姥爷今日来得早，可是吴家那边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吴极说道，“托太子殿下的福，镜州固若金汤，眼下并无乱事。” “下官此来，是想请太子殿下出手为下官祛除体内这不知是何来历的奇毒。” “昨日发现中毒后，下官便请了城中各大医家圣手诊断，却无一人能破解此毒。” “无奈，下官只能厚着脸来请太子殿下出手了。” 驱毒？ 呵。 陆辰上下打量了吴极一眼。 等了这么久，它们终于要开始了！ “太姥爷客气。” “坐。” “谢殿下！” 吴极在几个吴家心腹的搀扶下，坐到了陆辰身旁。 陆辰便‘打量’起了吴极，随口询问了一些话，多是些闲聊的家常。 好似是在了解吴极的日常生活，方便对症下药。 ------------ 第100章 大魇的袭击 “域外散人，见过大虞太子！” 魔尊以狼族之礼拜见了陆辰这位大虞的下一任虞帝，表明了自己狼族人的身份。 但口中又自称域外散人，有意跟现有的狼族人划清界限，似是在表明自己跟那些造反谋逆的狼族不是一条心。 洛枫等人闻言，都瞥了魔尊一眼。 这位域外魔尊此来的目的，有些说道啊。 魔尊行完礼后，小院中便沉寂了下来。 主座上的陆辰一直没有回应。 静默的等待中，魔尊只觉得冥冥中有某种莫大的意志透过了自己的身体，视浑身的魇魔之气如无物，将他心中隐藏的所有隐秘全部揭开！ “……你的体内，藏了个有趣的东西。” 突然，陆辰如是说道。 洛枫等人闻言神色一凛，看向魔尊的眼神霎时变得警惕。 魔尊却是有些感慨。 有趣？ 他靠着先祖遗留神力施展天狼吞月才封禁了这尊大魇，但在这位口中，却只得了一个‘有趣东西’的评价。 这真是…… 啧。 魔尊心下一叹，便说道，“不愧是继更始皇帝之后的又一位人间之神，果然瞒不过您的眼睛。” 陆辰没说话，挥挥手，示意蓝韵赐座。 待到蓝韵端来一把椅子，魔尊入座后。 他才说道，“孤本是想唤你来论道魔功之奥妙。” “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还给孤带来了一份这么有趣的礼物。” “说说吧。” “某此来有两件事。” “一是警示大虞太子您小心狼族的诡计。” 魔尊没有废话，直入主题，在这位面前他不需要废话。 而且此时多一句废话，就是让镜州多一分危险。 “……小心狼族？” 陆辰瞥了魔尊一眼。 真性情的人，向来做不了演员。 “某说的不是狼族大军，狼族大军大概只是狼族为了麻痹大虞而设，以某对月狼王的了解，他真正的目的多半是为了放出十万大山下囚禁的那个鬼东西。” “至于这样的隐秘，我为何会知晓。” 魔尊话语利索不带停顿，直接说道。 “狼族和魔道的关系……此时情况紧急，说来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某只能说，我族先祖狼神，乃是大虞创始帝陆星河祖师的得意弟子。” “魔道，便是我族狼神为了抵抗魇族而开创的一条与魇共生，炼化魇气的大道，也一直是我们狼族中人遵循恪守的祖宗之法。” “而世人之所以将狼神之法称之为魔道……实因狼神之法被狼族后人用错了地方。” “本该用来炼化魇吞噬魇的法，被用作了吞人炼人！” “世人便将此法称之为魔。” “也正是因此，后来的狼族先人们有了不同的主张，产生分歧，狼族这才一分为二，有了狼族和魔道两脉的分别。” 魔尊尽量简短，挑些关键的话来说明。 “而当今狼族之主月狼王……说来惭愧，其乃吾之兄长。” “兄长不甘先祖守护大虞之命，早已觊觎大虞多年。” “此次魇族现世，他便投靠了魇族，欲借助魇族之力攻破大虞，自己做那万世之主。” “这才酿造了狼族进犯这诸多祸端。” “还望大虞太子见谅，莫因月狼王一人之贪心，迁怒于整个狼族。” 魔尊一口气说了一堆秘闻，句句让人心惊，字字令人震撼！ 狼神是创始帝的弟子？ 狼族是为抵御魇族而生？ 魔道起源于狼族，与狼族本为一体？ 魔尊和月狼王是亲兄弟？ 这这这…… 这些话是他们能听的么？ 洛枫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目相对，又立刻低下了头。 陆辰则面无表情。 只是说道，“第二件事呢？” 魔尊又说道，“第二件事便是某体内这尊大魇了。” “某巡视镜州时，发现了这尊大魇趁着镜州地核破碎之际，从世界的另一边跨界而来。” “便借助狼神先祖之力，施展天狼吞月之手段将其封禁。” “但这只是暂时的，某一介天人之身，根本无法封禁这尊有着陆地神仙修为的大魇，更别说将其炼化了。” “要解决此魇，当时之间，唯有同样是陆地神仙境的大虞太子您了。” “所以特来求助。” 听到这，洛枫等人已经麻了。 这位魔尊带来的消息可真够炸的，短短几句话，句句都是惊天隐秘！ 陆地神仙境的大魇？ 而且听这意思，还不止一个？ 他身体里一个，狼族十万大山下还有一个？ 两尊陆地神仙境的大魇！？ 这这简直就…… 洛枫等人内心迭荡，心绪难平。 “殿下！若真是如此……” “稍安勿躁。” 说话间。 陆辰已经伸出了手，手上浮现一团湛青的神炎！ 见状，魔尊立即调动了体内的狼神之血，配合陆辰。 狼神之血一经调动。 在那不为人知的黑暗之境，困于天狼吞月中的未知大魇咧开了嘴角，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浮上脸庞。 “上钩了！” 下一刻，大魇立即反推魔尊的魔气，将其全部吞噬同化！ 轰！ 魇气爆发！ 电光火石间。 一枚巨大的魇气漩涡自魔尊身体内爆发！ 气吞万象！ 轰！ 灭世的风暴降临。 一只阴森森的魔掌自魔尊体内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毫无防备的陆辰打了过去，直击面门，杀意森然！ 快到令人看不清，令人措手不及！ 欲一击毙命！ “陆家的杂碎！去死吧！！” 大魇似乎已经看到了陆辰在这一掌下重伤的惨痛画面，看到了陆家的子孙在他面前跪地求饶。 “呵呵呵呵……” 他放肆的笑了起来。 然而，他的笑未能撼动陆辰分毫。 面对他的突然袭击，陆辰只是淡淡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下一刹。 铛—— ------------ 第101章 全军撤退！ 护体罡气。 多么陌生，又多么久远的字眼啊！ 大魇依稀记得这还是自己刚刚凝结武道金丹晋升宗师之境时所用的手段，在最初那段时间，的确给了他不少帮助。 但后来随着修为的增进，护体罡气这样的浅显手段便跟不上他的境界了。 尤其是晋升天人之后，这护体罡气的手段更显得力不从心，至此抛却遗忘，尘封在他过往的记忆里。 而今，护体罡气竟然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以一种他未曾设想出现在了两位陆地神仙境的对决中！ 这怎么可能！？ 区区护体罡气，区区金丹境的下等手段，凭什么能阻挡他堂堂一尊陆地神仙的袭击？ 他陆辰二十年的潜修，是全都练在护体罡气上了！？ 大魇漆黑的眼瞳中满是震颤的晦暗，心中的惊骇也如浪潮般奔涌。 而就在这瞬息之间。 那层无形气墙上，竟有一股奇异的吸力浮现，将他掌上的力量全部吸纳，禁锢！ 随后…… 不好！！ 大魇心中狂跳。 轰！ 一股股比之他魔掌袭击还要恐怖的反震之力自无形气墙上传来。 其势如洪水决堤，如浪潮奔涌。 一阵又一阵，一浪盖过一浪！ “噗——” 砰！ 大魇防备不及，竟是被这反震之力狠狠砸了出去。 随着反震的空气波纹，哐当一声砸穿了小院门墙，坠落地面，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由浅渐深的拖痕，陷进了一地烟尘中。 尘土飞扬。 一片狼藉！ 而反观陆辰这边。 那层无形的气墙似乎构建了一个绝对领域，万象清平，无风无浪，一切如故。 两者，高下立判！ 而直到此时，魔尊等人才从两大陆地神仙那瞬息之间的交手中反应了过来。 他们先是愣愣的看了一眼平静的陆辰，又看了一眼外面滚动的尘烟。 “……” “……” 魔尊不慌了，也不急了。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用天狼吞月囚禁的那只大魇，其实是个徒有其表的水货。 陆地神仙境的大魇啊！ 就这！？ 连搞偷袭都破不了人家的护体罡气！ 陆地神仙境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魔尊看了一眼那翻卷的尘土，陷入了沉思。 “……” 一直警惕着大魇，随时准备动手的吴极也愣了。 这…… 这还需要他反水吗？ 咱那外孙也没说过，对面是见光就倒的啊！ 这时。 吴极突然收到了什么诡异的讯息，一丝黑气悄然从眼中划过。 他便将所有心绪掩藏，看了一眼那逐渐平息的尘烟，微微埋下了头。 哗—— 碎石抖落。 一道漆黑的阴影从飞烟中破空而出，落在了众人面前。 来人一身破碎灰衣，面容苍白，嘴角挂着血丝。 正是那突然发动袭击的大魇。 此时的他尤显狼狈。 “你这是什么手段！？” 他不敢置信的怒问道。 陆辰看着他，平静的说道，“如你所见，护体罡气，金丹境小手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在骗我！” 大魇发出疯狂的咆哮，“区区护体罡气，怎么可能挡住陆地神仙的手段？” 陆辰没说话，只是面色平静的抬抬手，示意大魇可以再来确认一次。 那随意的模样，就像是大人在逗小孩儿玩。 见此，大魇心中微沉。 这个陆辰…… “……” 他又隐晦的瞥了一眼陆辰身后微微埋着头的吴极。 “竖子嚣张！” 大魇猛的暴起。 化身天地间的至暗，搅动风云。 聚集了无上天地伟力！ 一道巨大的风暴涡旋出现在镜州上空，中有雷霆翻滚，发出刺耳的雷鸣，带来恐怖的天崩之景。 大地上，亦是山脉震动，沙石走地，疑是地龙翻身，山川塌陷！ 恍惚间，似是天灾末日降临！ …… 大虞边境，镜州防线。 两族之战突然加剧。 狼族今日的打法格外凶猛，有如神助。 只是片刻之间便将威震大虞的剑啸军团打得四分五裂。 城门楼上。 “启禀王爷！狼族势大，像是吃了某种猛药，各个都力大无穷，悍不畏死，我军在狼族此般攻势下，已有不少损失。” 闻言，一身戎装的天剑王只是说道，“狼族就是吃了仙丹，也得给本王拦在边城外，耗尽他狼族的每一滴血！” “守！死守不退！” “是……” 一个是字还未脱口。 狼族的十万大山内，突然传来一声阴冷放肆的鬼笑！ “呵呵呵呵……” 笑声诡异，令人心中生寒！ 听到这笑声。 “不好！” 天剑王神色一震，当即果断的发出了最高指令。 “全军撤退！” 他浑厚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敕令三军。 剑啸军团得令，立即展开了撤退阵型，跟随天剑王的步伐从边境撤退。 而狼族这边。 见到剑啸军团撤退，各个都发出了欣喜的狂嚎。 “哈哈哈……” “大虞人，还真以为我族打不过你区区一个剑啸军团？” “要不是为了降低你们的戒心，疲敌佯攻，解放十万大山，早就破了你这边城了！” “……” 狼族一片欢声。 而身处欢声中，裹着宽大白狼皮毛的月狼王则是看了一眼十万大山的方向。 举起了手中狼杖。 “儿郎们，给我追！” “杀光剑啸军团！踏平镜州！” “喔喔喔喔～～” 狂放的狼族人骑着魔狼，奔驰在战场上，追着剑啸军团而去。 两大军团，你追我逃，一步步踏入镜州核心，直往镜州城而去。 奔行中。 天剑王和月狼王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看天空。 眼中，一抹忧色一闪即逝。 怪了……为何还没动静？ 两尊陆地神仙的争锋，不说天昏地暗大地震颤，但再怎么也不应该这般平静啊！ 难道，这关键的一步出了什么纰漏？ …… 镜州。 大乱！ 在狼族追击剑啸军团时。 镜州各地也突然间爆发叛乱。 原本藏匿的乱臣贼子全都如约定好了般冒头。 他们自各地起事，一路披荆斩棘，打着推翻大虞收复镜州的名号，冲入镜州腹地，从四面八方汇聚。 渐渐汇成了大江大河，欲冲垮大虞的岸堤，推翻大虞万年的统治！ “兄弟们！” “杀啊！！” ------------ 第102章 陆地神仙的全力一击 “夺取镜州，推翻大虞！” “我等翻身做主的光明未来，就在眼前了！” “杀！杀！杀！！” 千军万马呼啸，其势如狼似虎，气吞万象！ 所过之处山河破碎，一片狼藉！ 各大守城之军见了这如黑色浪潮般奔涌而来的叛军，纷纷变了脸色。 “铁剑门……长月宗，还有问道府，反了……他们全反了。” “将军，贼军势大，照他们这架势，只怕不到半日就能攻破我军。” “末将建议率领军众弃城，退守后方的蓝心城，并派讯兵向镜州城求援，如此方能于蓝心城建立有效防线抵抗贼军。” 有麾下军士向守将这般建议道。 守将却是看了一眼后方，摇了摇头，“办不到，镜州城已经烂到了根子里。” “我们若是向蓝心城往镜州城求援，必定会被贼军前后夹攻，到时候才是插翅难飞！” 军士变了变脸色，“您的意思是……那里可是有太子殿下在啊！” 守将瞥了他一眼，“这一点连你都知道，难道贼军会不知道？” “可他们还是发起了总攻。” “这只能说明……他们是有万分的把握拖住太子殿下啊！” 守将叹了口气，“撤吧！” “……还是往蓝心城撤？” “不！” 守将果断的指了指贼军身后的方向，说道，“弃城，往镜州外撤！” “镜，镜州外！？” “怎么？你要违抗本将的军令？” “末将不敢！可是这……这……” “镜州已是死局，再多的命都不够填，都是徒劳！老子必须为我麾下兄弟们的命考虑！” “传我军令，撤！” “……是！” “……” 大军遂弃城而逃。 叛军见此，纷纷嘲笑。 “哈哈哈……逃了！他们逃了！” “一群孬种。” “行了，别管他们了，赶紧冲入镜州腹地，跟其他各路的兄弟们汇合。” “此次，必要夺了镜州，杀了陆辰，让大虞彻底失去还手之力！走！” “驾！” “驾驾！！” “……” 守军弃城而逃，叛军便冲过城池，直入镜州最中心的镜州城。 路上，尽是他们那肆意撒欢的声音，仿佛已经得到了全部的胜利，提前享受了胜利果实。 殊不知。 在他们冲过城池后。 原本弃城而逃的守军却突然折返！ “停！” “追回去！” “啊？将军，您不是……” “兵者诡道。”守将嘴角微微掀起，大手一挥，便号令全军折返回去，“追上去！堵住他们的退路！” “老子这次要把这群猪仔围起来杀！” “是！将军霸气！” 副将神情激动，他就知道自己没跟错人。 然而，没有人发觉，说着此话的守将心中却是早已揪起。 他看着镜州城那边的天空。 暗自着急。 怎么还没动静？ 不应该啊！ …… 镜州城。 陆辰所在的小院内。 大魇高居苍穹之上。 它融身天地之间，一念风起，一意云动。 一时间，天旋地转。 整个镜州都仿佛陷入了破碎的飘摇中，化身暴风雨中海上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走向破灭。 轰！ 轰隆隆！ 一道道粗壮的黑色巨蛇带着毁灭的火光在黑压压的云层中翻滚，发出灌耳的咆哮！ 漆黑雷霆下，万物皆寂。 一股股浩瀚而沉重的天威霎时压在了所有人心上，令他们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感到战栗，莫名有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惶恐！ “……” 吴极瞪大了眼。 这就是陆地神仙境的真面目吗？ 这种仿佛要让整个镜州碎裂的压迫感…… 吴极手指微微捏紧。 外面，还有一位呢！ 他又看了一眼始终平静的陆辰。 辰儿应对一位陆地神仙，或许游刃有余，但两位一起…… 谨儿，你说的另一位陆家人间之神，究竟身在何处？ 魔尊则大有一种开了眼的震撼之感。 以前的人都说陆地神仙好，陆地神仙妙，可好是怎样个好？妙是怎样个妙？ 没人知道，只能想象，只能传之为神话。 但现在他只想说，世人的想象与神话还是太保守了！ 一尊陆地神仙的全力施展竟然能达到这种地步？ 只是一道雷霆的威压，就能压得他一个修炼狼神之道的顶尖天人战栗。 这陆地神仙与天人间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难怪这三千年来人族只有陆圣熙和陆辰两人达到这个境界。 它该啊！ 而洛枫等人则是面无表情。 陆地神仙？ 好像是挺了不起。 但很遗憾，有人比你更了不起，他总能比你高一层！ 轰！ 一道漆黑的灭世神雷忽然轰鸣而来。 天雷灌顶！ 直击身处风暴中心的陆辰，施以神雷毁灭！ 但在抵达陆辰身周三尺时。 所有的漆黑神雷，全都再次被那层无形的气墙轻松挡了下来，形成绝对领域，将其湮灭于波澜浮沉中。 “！！！” 见此情形，黑云中隐匿身形的大魇心头狂颤。 这一招他可是没有任何留手，已经是尽了几千年来修养的所有全力！ 这一击，打沉一个小小的镜州只是小意思。 ------------ 第103章 青天境 “你……你……” 看着那双冰冷漠然的日月神眸。 大魇肝胆俱裂，仿佛见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恐怖东西。 “你你……是青青……青天……” 他话语颤颤。 此刻，身为堂堂陆地神仙的他，喉间竟感到一阵发涩。 颤抖的嘴唇也失去了颜色，变得干裂。 漆黑的眼瞳不断放缩着，俨然是被吓破了胆，惊惧到了极致。 不会错。 不会错！ 这种能让他感到无力，自觉渺小的压迫感，他就是化成灰也认得！ 这分明就是陆家人的道！ 是独属于陆家一脉的…… “……青天境！” 只是吐出青天境三字，大魇便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气势萎靡，整个人再无方才那独属于陆地神仙的自信超然。 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这不由让吴极和魔尊等人心底翻卷波涛。 这……这还是他们认知中的陆地神仙！？ 号称人间之神的存在！？ 虽说他们家太子殿下的确强大天下无敌，可再怎么也不至于到这种肝胆俱裂的地步吧？ 看大魇这惊惧的模样，竟莫名的让他们觉得，陆地神仙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甚至有种……原来在太子殿下面前，陆地神仙也只是芸芸众生中一员的荒谬感。 这这，这可是存在于传说中的陆地神仙啊！ “……” 青天境。 青天境！ 到底何为青天境！？ 竟能让堂堂一尊凌驾于大虞世俗之上的陆地神仙害怕到这种程度？ 他们的目光都轻轻的转向了陆辰。 陆辰眼中的日月逐渐淡去。 “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不少。” 闻言，大魇愣了愣。 随后立即反应了过来，他连忙点点头。 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陆辰脚下。 恭恭敬敬的磕头认错道。 “是！是！” “我是魇族高层！那些至上存在都很信任我！我知道很多内幕，我对您有大用！” “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放过我，我曾经也是大虞子民，是人族的一员啊！” “我修行到此境不易，求您再给小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嗯！？ 这位陆地神仙境的魇曾经也是人！？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微凝，好似听见了什么骇人的隐秘。 尤其是洛枫。 他忽的想到了当初的妙法门主。 妙法门主也是从人变成了魇啊！ 大魇如此，妙法门主如此，那其他的魇…… 洛枫突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他该深究的时候。 他的注意力全被眼前两位当世至强的陆地神仙吸引。 只听那位端坐在石凳上的太子平静的说道，“孤若要杀你，早在你出手的那刻便已是具尸体了。” “你比自己想的，还要有用！” 陆辰瞥了大魇一眼，眼中流露着让大魇看不懂的神采。 陆地神仙境的大魇。 举世罕见的稀缺货。 耐造！ 有些陆辰以前不便施展的手段和武学思路，大可以在他身上得到反馈！ 这样的稀有材料，陆辰等了这么久才等来这么一个。 怎会让他就这般轻易的死了？ 陆辰这莫名的眼神落在大魇眼中，令他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好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比死还恐怖的事情。 “……是！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大魇纳头便拜。 “今后您若有用得上小臣的，但凭吩咐！” “用不着以后，现在就可以。” 大魇话音刚落，便听到了陆辰这般话语。 话语中，一股大魇从未感受到过的蛊惑人心的邪魔之力在风中轻语！ 他猛的抬头，眼前便浮现了一双摄人心魄的赤红魔瞳。 紧接着，整个世界便化作了一片血腥。 猩红的天！ 赤色的月！ 月下无法无天的魔人！ “……” 摄心夺魄！ 一轮红月浮现大魇眸中。 红月渗人，强大的魔念撕开了大魇的精神世界，在他的精神意识中生杀予夺！ 读取他那漫长的岁月记忆。 他却无法反抗，只能任由那股强大的意志读取自己的一切！ 不，不只是读取！ 大魇能清楚的感觉到，只要那股庞大的意志愿意，他随时都能够抹除自己的意志，否定自己的存在！ 这，这到底是…… 陆家的青天境，有这等手段！？ 大魇在意识深处疯狂嘶吼。 “……” “……” 然而在外界看来，大魇只是愣住了，呆在了原地，久久不语。 太子殿下也没管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后，便翻着手上的书本，喝着蓝韵泡好的茶。 陆家人的道里，的确没有读取别人精神意志的法门。 但陆辰可从来没说过青天不易诀就是他的全部。 青天不易诀，他十二岁那年就已经登顶。 剩下的时间里，他便博取众家所长，触类旁通，推演更高的层次，并开发了不少独立于青天不易诀之外的手段。 摄心夺魄，便是其中之一。 小道尔，不值一提。 比它强的，陆辰多的是。 而这些手段，以前用不上，也没人能让他用，都快压箱底发霉了。 眼下这魇族现世，倒是有的玩了。 读取着大魇的记忆。 读到青天境三字相关信息时，陆辰若有所思。 青天境……陆家人的第七境！ 就像文道第七境浩然，兵道第七境不战一样，都是各自道统的进一步升华，告别了法，抵达了各自规则的道！ 但跟以上比起来，青天境更具特殊性。 因为浩然境不战境只要是文士兵家就有机会抵达，而青天境，则只有陆家血脉才能修成！ 至于为何只能是陆家血脉，大魇的记忆里却没有相关记载，就跟地核的来历一样，伴随着创始帝一起埋葬，成为了不为人知的绝密。 “……” 陆辰深入读取着大魇的记忆。 小院外有侍卫疾步走来。 “报！！” “报太子殿下！” “镜州叛军作祟，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正往我镜州城方向而来！” ------------ 第104章 陆圣熙！ 镜州城。 一群阴影在黑暗中蓄势待发。 他们看着远边的那座小院，看着因为陆辰到来而浮现的青天白日，矗立良久。 “……那位魔尊进去后，这都多久了？” “怎么那边还没动静？” “难不成是失手了？” “不应该啊……即使那位正面偷袭不成，背后也还有吴家那个老家伙在。” “老家伙手里有圣尊赐予的魇器，又有那位正面吸引注意，不可能失手才对。” “……” 黑暗中的阴影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流云堂主，您说会不会是那位已经得手，只是低估了陆辰的实力，一时间难以压制，跟陆辰暂时僵持住了？”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陆辰也没有出面御敌。” “依我看，应该是得手了。即使没能得手，他陆辰怕是也伤得不轻。” 麾下有教徒如此劝道。 流云堂主想了想，又看了看天色。 “罢了，不管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计划要紧！” “要是错过了时机，我等都担待不起。” “你们几个赶紧去散布谣言，让镜州城内部乱起来。” “其他人，随本堂主去撞开他镜州地核的大门！” “是！” 阴影们立即四散而开。 离开之前，那位劝慰流云堂主的教徒看了一眼流云堂主，目露不屑。 蠢货，死到临头尚且不知。 真以为让你去打开地核之门是什么好事不成？ 呵。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陆辰的小院。 “……” 还想谋害太子殿下。 我朝太子殿下练成青天不易之境，神功冠绝当世，岂是你们这帮见不得光的妖魔鬼怪能揣度的？ 哼。 魇族，人奸！ 这次，我看你们怎么死！ 教徒披上黑袍，潜入了阴影中。 …… 镜州城，一座古老的大钟面前。 流云堂主等人的身影浮现。 他手脚麻利的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血珠。 血珠内，气血滔天，流淌着万物生灵的无穷精魄！ 洋溢着破灭的血腥！ “终于到这一天了……” 看着眼前的古钟，流云堂主神情激动，“等破了古钟入口，毁了地核，我便能重归流云一脉，也尝尝那陆地神仙的滋味！” “说不得，还能得到我流云宗始祖的真传，抵达始祖所在的缥缈境！” “呵呵呵……” 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流云堂主发出了刺耳的怪笑。 随后一把将那颗血珠吞了下去。 血珠入口即化。 狂暴的血气立即爆发在了流云堂主体内。 轰！ 流云堂主化身血人，一拳轰在了古钟上。 “呵呵呵……给我开！！” 砰！ 滔天气血化作奔涌的浪潮，汹涌着灭世的狂澜，冲击着那口古老的大钟。 受到恐怖气血冲击，大钟体表上立即浮现出了一条条破碎的裂纹。 道道青色光华从大钟内迸溅而出， 一缕缕融合了大地精元的神圣厚重气息立即飘荡出。 见此，流云堂主漆黑的双眼里猛的浮现癫狂血色。 “成了……成了！！” 然而下一刻，骇人的冲击爆发！ 无穷神光自大钟内以毁灭性的力量席卷而来！ 吞天噬地的青色火光焚烧了四方寰宇。 “！！！” 流云堂主瞳孔猛的放大。 “这，这是……” “……始祖！！你骗我！！！” “……” 铛—— …… 铛！！ 听到这悠扬的古钟声传遍四野八荒。 那位自十万大山中脱困的大魇立即化作了天边的一缕风。 “呵呵呵呵……” 只留下一连串的怪笑。 而见得那尊大魇离去。 “散开！” 在前方奔袭的天剑王立即下令让剑啸军团全部停下，以包围镜州城之势散开了阵型。 而后方原本紧追不舍，一副要把剑啸军团斩尽杀绝模样的月狼王也挥动狼杖，令整个狼族大军停下。 “停！！” “儿郎们，协助剑啸军团，将镜州给本王全部围起来，不准放跑了任何一个叛军贼子！” “？？？” 月狼王突如其来的号令让狼族大军陷入了沉默。 帮剑啸军团？ 小狼们看着月狼王，怀疑自家狼王是不是吃错药，发错令了。 但各军的狼族统领们则一脸平静的听从月狼王的指挥，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吩咐起了麾下遵从指令。 很快，两军便从生死之敌变成了盟军关系，令人至今恍惚。 月狼王骑着巨狼来到了天剑王身旁。 两人谁也没先说话。 只是听着耳边悠扬的古钟声，看着眼前的镜州大地。 准确的说是看着镜州的地底下。 “……” 星星点点的青色光芒自镜州地底升起。 虚幻的长矛……利刃……盔甲…… 以及骑着战马的士兵，很快便从地底下浮现。 只是片刻，一支百万大军便以一种类似于虚幻鬼魂的方式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降临镜州！ 而他们的战旗上，赫然镌刻着‘夜隐’与‘天刀’二字！ 两尊无双的王者，现身阵前，大手一挥，便挥动了百万雄师！ 这正是当年征讨镜州的夜隐王与天刀王！ 时隔三千年，他们的幽魂意志，再现人间！ 见了这支幽魂军团出现，天剑王和月狼王立即下马，向两位古老的王者与大虞的先贤献上了敬意。 但两位古老的王者与百万雄师已经感受不到后世人的敬仰，如今的他们，只是为守护镜州而生的残存之魂。 锵—— 一柄天刀划开生死！ “全军……” “杀！！” 踏踏踏…… “杀！杀！杀！！” 幽魂大军呼啸着雷霆之风，向着镜州深处而去。 月狼王和天剑王一直目视他们远去。 直到铁蹄声消失。 月狼王才发出了声音。 “人族……必胜！” 天剑王回头看了他一眼。 “当然。” “……我陆家三千年来诞生的两位人间之神，都在那里了！” “他们会再一次力挽狂澜，拯救人间！” …… 镜州大地之下。 大钟所连接的地核空间内。 一颗明艳如烈日的地核悬浮半空。 它的身上，连接着无数道气脉，与整个镜州大地相连。 但这些气脉的存在已经无比暗淡，濒临破灭。 连带着那明艳如大日的光芒也暗淡了下来，日薄西山。 在这暗淡的日光下，大魇的身影浮现。 看着走向尽头的地核，大魇嘴角咧开，刚要发出怪笑。 突然，地核中，一尊身青色的人影浮现。 他的笑容顿住了。 “……” “陆圣熙！？” ------------ 第105章 引爆地核 地核中。 那青色的人影一步一步走出，变得清晰。 他穿着一身玄黑帝袍。 身如琉璃，体生莹莹之光，无尘无垢，降以人神之身！ 正是青天不易诀第九层境界的体现。 青天不易！ 他的出现，令整个地核空间内的神圣厚重之气变得活跃浓郁起来。 “你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大魇身形一震，忌惮的看着陆圣熙。 力挽天倾陆圣熙的名号自然不是白来的。 哪怕是站在生死相对的种族立场，大魇也不得不承认，陆圣熙的确是他见过最天资横溢，最具才情的绝世人雄…… 当然，他那个后辈子孙陆辰不算。 虽然只是听说，但光是听说的那些，就已经让他头皮发麻了。 那个陆辰……已经不能算在‘人’这个行列了。 比起那个变态的陆辰，他宁愿面对陆圣熙。 不过话说回来，那位前辈和陆辰间的交锋也不知如何了。 按照计划，他现在应该到了才对。 难道……他那边也出现了意外？ 心绪流转间，大魇心头不安。 “别想了，你的那位魇族前辈，是没机会来帮你了。” 陆圣熙抬头看了一眼那座小院，如此说道。 大魇心中一凛。 但表面上，他却不露声色，只是说道，“哼！狂妄！” “那位前辈可是跟狼神一个时代的上古存在。” “你陆圣熙不过区区一缕残魂之身，又岂敢妄言！” 陆圣熙笑着摇摇头。 那位自魇界而来的上古大魇厉不厉害，他不知道。 但自家那位后世子孙的厉害，却没有人比他陆圣熙更清楚。 所谓天人观其如星，地仙见其如月！ 身为当初的人间之神，陆家第二位练成青天不易的存在，陆圣熙能感知到的，比其他人多了太多太多！ 其他人察觉不到，他还能察觉不到么？ 他抬头看了看镜州的天空。 又看了看镜州的地底…… 有一只大手，早已笼罩了整个镜州！ 将其握在了掌中！ “……” 这等手笔。 如此手段…… 世人都说陆地神仙是人间之神。 可到底什么才叫人间之神？ 他这位妖孽至极的后代子孙，才是真正的人间之神啊！ 早知如此，他三千年前又何苦费心留下这诸多布置？ 啧，这小子…… “多说无益。” 那大魇又说道，“你陆圣熙若是全盛时期，我倒惧你三分。” “但如今这残魂之躯……” “呵呵呵，镜州，我今日灭……” “镜州无需你灭，朕自己来。” 大魇说话间。 道道地脉之间，一缕缕青气汇集，凝聚成了一尊苍老的帝皇之影。 大魇转过头看去。 他愣了愣。 因为来人正是老皇帝陆谨！ 但此时的老皇帝，眼中全然没了浑浊与昏庸，反是呈现了极其霸道的帝皇威严，浑身凝聚着强大的帝道天威。 “……” 见了老皇帝出现在这儿，大魇哪还不明白事情原委。 他们都被陆谨骗了。 这老东西一直在装！ “好，好，好！” “好你个陆谨啊！” “你居然瞒着所有人玩了一把大的！” 大魇握紧了拳头，“这么说来，我们的计划，你一直都知道？甚至是你自己一手促成的？” 老皇帝没理会他。 他不需要跟一个死东西解释那么多。 下去做个糊涂鬼，挺好！ 他对着陆圣熙一礼。 “先祖，劳烦您了。” 陆圣熙摇摇头，“朕倒是不麻烦，朕留下这缕残魂，就是为了防止三千年后的祸患，怎么用都是用。” “你小子，可比你祖宗我有魄力。” 说着，陆圣熙微微一叹，“若是朕当年也能像你一样狠下决心，也许大虞会走向另一个不同的局面。” 老皇帝陆谨说道，“不肖子孙也是走投无路，才有了这个引爆镜州的决定，毕竟地核破裂已是定局，无法阻止，也无法挽回，还不如利用起来。” 闻言，一旁的大魇愣了，惊了。 “你……你们居然是要引爆镜州！？” “疯了！你们真是疯了！” “陆家的先人若是泉下有知……” “……” 两人没理他的狂嚎。 “开始吧。” 说罢。 陆圣熙和陆谨相对而立。 两人依靠着陆家血脉之力主动牵引起了濒临破碎的镜州地核。 使地核震颤，开始变形。 整个镜州世界霎时震颤了起来！ 天空轰鸣！ 大地哀嚎！ 镜州在崩裂！ 在瓦解！ 这一刹那。 大魇心头狂颤。 “疯了！你们真是疯了！！” 他们攻下撕裂地核和陆家人主动引爆地核那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要知道为了经营部署镜州这日后的进攻点，利用起优势，反攻人间。 他们几乎是把整个人间的可利用之力都转移汇聚在了镜州。 一旦引爆镜州，他们魇族汇聚在镜州的整个部署都会就此覆灭！多少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 他会死！ 那位魇族前辈也会死！ 跑！ 必须得跑！！ 大魇转身就往地核空间之外跑去。 …… 战乱四起的镜州。 叛军带着那些感染狼毒的怪物在大地上横冲直撞，肆意妄为。 “兄弟们，杀！” “破了这座城，我们就能攻下镜州了！” 叛军领袖斗志盎然。 但就此时。 叛军座下的战马忽然发出了不安的嘶鸣。 马蹄胡乱的蹬着。 “怎么回事！？” “这……” 恍惚中，远方的城池在摇晃。 山川大地，在颤抖。 “地龙翻身了！？” “不……不对……” 叛军统领看了一眼马蹄下那一丝丝如蜘蛛网般裂开的痕迹，以及那痕迹中透露出的青光。 “……” 砰！！ 蕴含着毁灭之力的光芒从地底喷射而出，将大地瓦解！ 所有触碰到青光的叛军都化作了虚无。 “！！！” “不好！快跑！！” 一时间，所有人都乱做了一团。 他们疯狂的调转马头，欲往来时的方向跑去，躲避灾祸。 但天塌地陷的速度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快！ 青光触之。 虚无……虚无…… 还是虚无！ 这让所有人心惊胆战，纷纷拿出了吃奶的劲儿逃跑。 然而。 来时的路上， 不知何时。 一支幽魂大军竟然向他们冲锋而来，堵住了他们的逃生之路。 ------------ 第106章 镜州，尽在掌中 “踏踏踏……” “咴咴——” 幽魂军团的铁蹄踏着破碎龟裂的镜州大地而来，于弥漫天际的毁灭青光中布下了包围他们的天罗地网！ 他们悍不畏死，一往无前！ “杀！” “冲！！” “……” 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幽魂军团，叛军们惊慌失措。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夜隐……天刀……这这！？这是三千年前夜隐王和天刀王麾下的那支军团！？” “他们不是早就跟镜州大魇同归于尽了么？” “将军，这到底是……” “是幽魂！我们中计了！” 疾驰中，叛军里的一位统领脸色霎时垮了下来。 他又看了看身后那不断喷涌，带有毁灭性的青光，“好一个更始帝陆圣熙啊！” “他早在三千年前就算到了今日，一早借用地核之力，凝练了夜隐王和天刀王大军的意志投影封存至今。” “为的就是引我们上钩，最后引爆地核，把我们一网打尽！” “呵，人都死了几千年了，还能把我们摆一道……该死！” 什么！？ 是陆圣熙的手笔！？ 一听此话，身旁的叛军高层们纷纷慌了神。 他们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焦急道，“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 统领神色阴沉的扫视着面前呼啸而来的幽魂军团。 他还想知道怎么办呢！ 陆圣熙，这可是当年力挽天倾，拦住了整个魇族，为大虞再续三千年国祚的绝世人雄！ 他的手段，又岂是自己这些连陆地神仙都未曾触及的人能够想象的？ “怎么办……冲吧！” “是死是活，那就要看到底是陆圣熙高明，还是魇族的那些大人物们更胜一筹了！” “驾！！” 说罢，统领抱着必死之心杀入了幽魂军团，欲从百万大军的包围中逃出。 身后，毁天灭地的青色光芒如收割生命的刀锋，紧追不舍。 镜州寸寸瓦解。 一片狼藉。 …… 镜州边缘。 万护法看着那毁天灭地的恐怖青光，嘴角禁不住的上扬。 “哈哈哈……” “哈哈哈……” 云护法回头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瞳中流露着莫名的神采。 副教主等人也侧过身看着他。 “……” “……” “很好笑吗？” 万护法掀开黑袍，露出了一张孔武有力的脸庞。 他嘴角掀起，直接不装了。 “当然好笑，你们不觉得吗？” “……” “……” 没有人搭理他。 云护法更是像看白痴一样瞥了他一眼。 万护法脸上的笑容猛的止住。 不对劲！ 这帮人的反应……不对劲！ 嗒。 突然，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了万护法肩膀上。 他转过头。 是副教主！ “你啊，还是那个老毛病，毛毛躁躁，沉不住气。” “从你入教起，本座就一直在教你这个道理。” “但你就是学不会。” “……” 万护法心中突然凝滞住。 又听云护法冷冷说道，“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副教主他老人家的青睐。”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但事实上，副教主什么都知道。” “！！！” 万护法瞳孔猛然一缩，“什……什么意思？” 副教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引爆镜州，不得不说，你们的确很大胆。” “一开始，我们也没想到陆家人竟然有这种魄力，主动放弃镜州。” 万护法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你……你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 副教主语气平平的说道，“还把力量集中在镜州？让你们引爆，让你们杀？” “呵呵呵。” 副教主笑了起来，“你会在意一群蝼蚁的死活？” “何况还是一群死的比活的更有用的蝼蚁。” “……” 万护法一时无言，心中警钟长鸣。 他突然感到了极度的不安！ 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降临！ 副教主也没有再跟他废话。 只是看着远处的青光矗立良久。 良久。 才突然冒出一句。 “一万年太久。” “久到，人间已经记不得祂的存在。” “但祂老人家，可是一直惦记着人间。” “惦记着陆家人啊！” …… 镜州城小院。 大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眼神惊恐的看着那比他更像大魇更像恶魔的陆辰！ 不敢想象！ 就在陆辰读取完自己的记忆后。 他竟然还在精神世界内进行了一番天马行空的模拟构想。 在他体内构建气血屏障？ 融合人族武道气血与魇气？ 把他浑身的血液抽干浓缩，灌入人血？ 老子是陆地神仙啊！！ 堂堂陆地神仙，竟然要经受那样的折磨，完全成了陆辰手里的实验玩物…… 这到底……谁才是魇！？ 大魇怕了，彻底怕了。 “别！太子殿下您饶了我！” “小臣对您还有用，小臣能替您去魇族卧底！” “我还知道很多！我知道背棺人棺材的秘密！我知道红娘子是魇族的保守派，我还知道人族的上古仙神都逃到了……” 说着，大魇愣了愣。 这些消息…… 他惊恐的看了一眼陆辰，又想起了刚才那轮恐怖的红月！ 啪嗒…… 他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恐惧得声泪俱下，全然没了陆地神仙的尊严。 “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 这时。 天空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强光。 紧接着，整个世界落入了天塌地陷中。 大魇猛的抬起头。 “……这是……” 他嘴唇颤了颤，“你……你们……” “疯了！” “你们陆家人真是疯了！！” “竟然主动引爆地核，这，这……” “以一州百姓，几千万生灵的命来做饵。” “陆家皇族，你们好狠呐！” 他又看向吴极等人。 “看看，这就是你们人族的守护神！” “皇族根本就不在乎你们的死活！” 吴极不为所动，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要是战争，就难免会有牺牲。 何况是这种酝酿了数千年的种族之战。 以一州之地，换取整个大虞的安宁，值了！ 魔尊等人则是皱了皱眉。 一州百姓…… “你的担心有些多余。” 宁静的小院内。 陆辰看着自己的手掌，静静的说道。 “镜州子民，尽在孤掌中。” ------------ 第107章 掌中天地 “是生是死……” 陆辰瞥了大魇一眼，眼中的黑白日月变得异常璀璨。 “孤说了算。” 说罢，陆辰微微握紧右手。 手指合拢间。 一座微小的镜州，在他的掌心内浮现。 而这小小的镜州中，正弥漫着毁天灭地的青光。 其上还有一个个小黑点在冲锋厮杀。 掌中天地！！ “！！！” …… “跑！” “快跑啊！！” 毁天灭地的青光下。 镜州之内，不分敌我。 所有人都陷入了生死的混乱中。 他们疯狂逃窜，躲避着地核青光的席卷。 但凡人之身，又怎能躲得过那恐怖的天崩地裂？ 只是瞬息之间，毁灭的‘刀锋’便已来到了镜州城子民眼前。 “不……不！！” 百姓们绝望的闭上了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料想着自己必死无疑。 然而。 一息，两息…… 意识依然清醒，浑身上下也并无痛处。 “……” 百姓们这才睁开眼。 “……我没死？” “我没事？” “我……” “快看地下！！” 众人循声望去。 下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了阵阵嘶声。 此时此刻，他们脚下竟空无一物！ 所有人正悬浮在半空！ 那座承载了他们的镜州城，早已化作了一片虚无，成为了镜州大地上的一处空缺！ 但这还不是让众人惊骇的。 真正让他们感到恐怖的…… 是虚无之下的那只大手！ 从这大地空洞中，百姓们能清楚的看到镜州底下有一只大手！ 托住了整个镜州大地！ 再抬头看向天边四方。 冥冥中，隐隐约约，他们能依稀看到五根擎天白玉柱，笼罩了整个天地，撑起了那崩塌的天空！ “……” “天呐！！！” …… 地核空间内。 老皇帝陆谨嘴角微微抽动。 他想起了父子二人离别时。 陆辰说过的那句话。 ‘父皇的计划……不管成与不成，尽管放手去做便是。’ “这镜州，自有儿臣善后托底。” 你说的托底，原来是这个意思？ 还真是托底了！ 他又想起了立太子，父子二人摊牌时，陆辰说过的那句话，‘天人观我如星，陆地神仙见我如月。’ ‘大虞有我，乱不了。’ 那时，他还以为自家老五是在表自己的雄心壮志，霸主豪情。 哪里晓得，这小子不是吹牛，是在说实话！ 陆谨一时间心情很复杂。 有欣慰，有安心，还有一丝丝不知所措和尴尬。 最终都化作了一句长长的感叹。 “朕这辈子对人间最大的贡献，恐怕就是生下老五了。” “幸哉。” 陆圣熙瞥了陆谨一眼，“给你一个尾巴，你能翘天上去。” “在朕一个残魂面前还嘚瑟起来了。” “这不是您这个老祖宗的血脉优秀么。” “哈哈……你小子。” 陆圣熙摇头失笑。 笑过之后。 陆圣熙最后看了一眼这人间。 “朕本来还担心地核碎裂后，人间沦陷。” “但现在，有你们在，朕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大虞……” 陆圣熙对着陆谨，又对着陆辰的方向拱手一礼。 “就拜托你们了！” 说罢，陆圣熙留下的这一缕残魂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伴随着漫天青光而去。 “遵旨！” “不肖子孙，恭送先祖皇帝！” …… 镜州那毁灭性的地核青光在这一刻似乎有了辨别敌我的能力。 叛军触之，灰飞烟灭。 而良善的镜州百姓遇到了，却是毫发无损。 在地核青光这认人的全方位覆盖打击下。 只是瞬息之间，那四方作乱的叛军便已烟消云散。 整个镜州也从大虞的版图上除名。 放眼望去，空空荡荡！ 一片虚无！ 其间唯一留下的，就是那些悬浮在半空的镜州子民， 以及一座宁静别致的小院。 和那只已经彻底显化在了人间，毫无遮掩的落入了所有人眼中的天神之手！ 透过这双天神之手延伸而来的方向。 众人能隐约看到世界之外有一尊他们十分熟悉的身影。 正是他们的太子殿下，陆辰！ 此时，太子殿下正端坐着，透着云雾，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向他们投来目光。 其身旁，有一张石桌。 石桌后，是茂林修竹。 是曲水流觞。 是一座雅致别院。 他就在那座院子里！ 而他们呢？ 他们，就好像身在一处鱼塘。 他们在里面。 太子殿下在外面！ “……” 此刻，万籁俱寂。 天地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 镜州边缘，徽州之地上。 被所有人围住的万护法才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 “你们识破了镜州计划又能如何？” “啊？” “可过得了我朝太子殿下这一关？” “哈哈哈哈……” “人间，必胜！” 万护法嘴角咧出恐怖的弧度，显露狰狞如恶鬼的笑，“魇族的狗杂种们，都去死吧！！” 万护法骂得开心，骂得酣畅。 副教主和云护法却没了反驳的声音。 他们正呆呆的看着那尊震天动地的身影，心神皆颤。 ------------ 第108章 又是护体罡气 “掌中世界！？” “我们竟然一直都在陆辰的手掌心内？” “这，这还是陆地神仙境该有的威能吗？” 一众人心胆俱裂。 陆地神仙！？ 你跟我说这是陆地神仙！？ 陆地神仙，他们魇族内部又不是没见过。 可哪家的陆地神仙会这移天换日，将一州之地在悄无声息间纳入掌中的手段？ 纳入掌中……以前他们以为这是个形容词。 但现在，这不是词藻上的形容，也不是那些智者谋士的神机妙算。 而是现实意义上的，极具震撼力的，一只货真价实的大手！ 是真正在现实层面上把镜州握住了！！ 就在他们眼前。 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陆地神仙？ 鬼扯！ 如此手段，如此威能，跟民间流传的那些开天辟地的神明传说有何异？ 而他们竟然一直在算计这样的无上存在？ 看着那只洁白的大手，看着天空中那尊仿佛站在世界之外的伟岸身影。 恍惚间，众护法们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 当他们自以为是的在幕后算计，推进各种计划时。 天空之外，一直都有一双眼睛，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而他们所谓的叛乱，所谓的捣烂镜州，竟一直是在别人的手掌中起舞！ 一旦那只大手合拢，他们所有人便是插翅难飞！ 翻手之间，天地覆灭！ 这才是真正的以天地为棋，与万物为戏啊！ 难怪从魔尊进去镜州城之后就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他们一直在人家手掌上握着呢！ 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动静？ 呵……呵…… 啪嗒。 好几个护法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后怕感，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豆大的冷汗将他们的后心浸湿，令其浑身冰凉难耐。 “苍天呐！！” “……” 一声声凉丝丝的感叹传遍了徽州边野。 云护法瞥了几人一眼，很罕见的没去嘲笑他们的愚蠢与懦弱。 因为他现在，其实也跟他们差不了太多。 他沉默了一阵，又看向副教主，“副教主，您可还有后手？” “刚才死的那些人，可够那位大人降临人间？” 副教主没说话，只是嘴角带着些难言的苦涩。 那位大人降临？ 且不提镜州死的这些人够不够让那位存在的意志降临片刻。 就眼下这个情况，就算是那位的意志降临，也难啊！ 人家都跟你玩上掌中天地了，这还怎么打？ 这能怎么打？ 在绝对的差距面前，一切谋划都形同虚设！ 打不了啊！ 副教主心中泛起苦海，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 以前他常常感叹，陆家人当真有天命眷顾，每当大厦将倾之际，总有一个如陆圣熙般璀璨的绝世人皇站出来力挽天倾。 贼老天偏心。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陆圣熙挺好！ 陆圣熙，至少还是个人。 可这陆辰……是人吗？ 还是把陆圣熙换回来吧！ 正当副教主这般想着时。 便忽然见得世界之外，那位仿佛与他们不在同一个纬度的伟岸身影向他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副教主浑身一颤。 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看透了。 在这双神灵之眸下，他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陆辰那双神眸中逐渐升起了黑白日月？ 而且还带着些许略感兴趣的期待？ 我有什么可期待的？ 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副教主这般想着。 整个人的魂灵便是在不知不觉间神飞天外！ 身体也变得格外轻盈。 像是飞了起来。 “……” “副教主！” “您……您……” 他听到了云护法等人的惊呼。 转过头。 却见自己是以一种俯视的角度在看他们。 “……” 原来自己真的飞起来了！ 这是副教主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刻。 他的体内燃烧起了焚天的黑炎！ 轰！ 黑炎弥天，霎时将他烧成了灰烬！ 一道黑影自他的灰烬中产生，从另一个世界跨界而来！ 而这道黑影的到来， 竟使得整片天空唰的一下变得晦暗！ 一种令人感到压抑发闷的暗色调笼罩了整个世界，压在了所有人心上。 嗡……嗡嗡…… 世界嗡鸣！ 一尊巨大的阴影弥盖了天际。 祂站立虚空，与苍穹之上的陆辰遥遥相对。 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灵魂惊惧的不祥气息便以祂为中心，挥洒了天地，令世界陷入了至暗。 黑暗将祂围绕，铸就祂的神威，与苍穹之外的陆辰分庭抗礼！ “人间的气息，久违了。” 黑暗的阴影降临人间，发出了腐朽喑哑，横跨万古的长叹。 祂垂下眼眸，眼中的漆黑似乎要将整个镜州的子民纳入深渊。 令万灵瑟瑟发抖。 直到那只执掌镜州的大手发出了万古不变的莹莹神光驱散了祂的黑暗。 “……掌中天地。” “在这仙神绝迹，又有青天大阵镇压的时代里，你竟能无师自通，开创此等神通。” “即使是在我们那个时代，你也是了不起的。” “但可惜……” 黑暗的阴影话锋一转，杀机毕现。 “你护住了镜州，又岂能再挡我？” 嗖！ 话音刚落。 黑暗阴影便朝着虚空中那座雅致小院冲去。 疾如迅雷！ 只是一个眨眼。 那座小院中便爆发了惊天冲击！ 两道半圆形的冲击波绽放如花朵，在这虚无的镜州之地激出别样的绚烂！ 轰！ 簌簌簌—— 冲击的音爆和被高压掀起的狂风这才灌入了耳中，激荡着所有人的内心。 这一刻，云护法等人心中一缓：成了吗？ 而镜州之人则心头一凝。 不少有见识的人族高层都皱紧了眉头。 因为的确就像那个黑暗阴影说的那样，太子的掌中天地护住了镜州，但也成了他的拖累！ 太子殿下手托镜州与那不知名的存在相争，必然是要分出心神来护住他们这些镜州子民的。 这无异于锁住了太子殿下的一只手！ 太子殿下，是真正的肩负万民而战啊！ 这让镜州众人揪心不已。 但事实上…… 安静雅致的小院里。 风波渐平。 黑暗的阴影眯了眯眼。 祂看着陆辰。 喑哑的声音里透着令人窒息的暗沉和一丝不解。 “护体罡气？” ------------ 第109章 逃出孤的掌心 黑暗阴影面前， 一道无形的气墙拦住了祂的去路。 祂便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场中一时凝滞。 而一旁的大魇却忽然释然了。 原来不只是他一个这样。 这不，就算是这位来了，还是被这可笑的护体罡气给挡住了嘛。 大家，都一样！ 他突然心里好受了不少。 黑暗阴影似是察觉到了大魇的想法。 祂瞥了大魇一眼，眼中的冷芒令后者如坠冰窖，连忙驱散了脑海里不该有的不敬念头。 意识里默念着：我不配，我不配，您息怒，息怒。 这般想着时。 那喑哑腐朽的声音再次响起。 “普通的护体罡气，就算是境界再高，也是粗浅的，上不了台面。” “你竟然把护体罡气也改造成了这般精细的防御神通。” “哼，真是天才的构想。” 闻言，一直都平静如水的陆辰，眼中终是浮现了更多的感兴趣之色。 “到底是来了个有见识的。” “不错。” 陆辰瞥了大魇一眼。 大魇：…… 他低下了头，不说话。 这俩，他谁都惹不起。 而听到陆辰的话。 黑暗阴影忽的笑了笑，“不错？” 陆辰给他的评价竟然只是一句不错。 这要是让魇界的那几个家伙知道了，只怕要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可知我是谁？” “可知这只是我的一道意志投影？” 吸收了大魇的记忆，陆辰当然知道眼前的黑影是谁。 也知道祂的本体无法降临人间，出现在这里的只是祂——亡语者的一缕意志。 亡语者，魇界的主宰之一，死亡的化身。 送葬了上古仙神的存在！ 死在祂手里的人族上古仙神不计其数，带来了仙神时代的终幕。 若不是后来被他们陆家的创始帝重创封印，祂的死亡早已能吞天噬地，将整个世界吞没。 正是因此，亡语者是魇界主宰中最恨陆家人的一位。 这不，青天大阵刚刚出现裂纹，世界规则倾斜失衡，祂便第一个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要毁了陆家，灭绝创始帝的道统。 也正是因此，陆辰才会对这亡语者的意志有更多的兴趣。 亡语者…… 他等了太久了。 终于是来了一个有分量，能跟他掰掰手腕儿的人物了！ 虽然眼前这只是亡语者的一道意志。 但没关系，先解解馋也是好的！ 陆辰没理会亡语者的话，只是伸了伸手，说道，“这不是你的本体，孤也不好以境界压人欺负你。” “这样吧。” 陆辰手中，那座微小的镜州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下一刻！ 天旋地转！ 嗡—— 陆辰的脸庞再次清晰的出现在了苍穹之上。 而亡语者，竟不知何时落入了陆辰的掌心。 “镜州复原之前，你能逃出孤的掌心，孤便放你一马。” PS：后面千字修修改改，有些细节不是很满意，再修一下，晚些时候会填充上来，大家刷新一下就好。 再说一下之前更新的事儿，更新慢了。因为前文改动之后，有很多细节也要跟着修改。 像小广子，大家都知道我删了这个人物，他的很多细节都得跟着改。还有生死魔瞳的来历，也得跟着改，因为这个东西很重要，贯穿全文。 改得我头都大了。 好在理得差不多了，后面会稳定更新。 ------------ 第110章 移山填海 “……” 片刻的沉寂。 天地聚散浮沉的黑暗氤氲猛然炸开！ 亡语者那充斥着死亡呼唤的愤怒回荡于苍茫间。 “陆！！辰！！！” 呼呼呼…… 不祥的疾风，带着死亡的晦暗，于人间疾走。 气浪奔涌，卷起千堆雪！ “你想玩是吗？” “好！” 亡语者眼中的死亡之气有如实质，滴出了眼眶，挥洒成河！ “我倒要看看你这只手究竟能承载多大的重量！” “有多少斤两能玩得起！” 话落。 死亡长河奔袭而至，将整个镜州覆盖！ 漆黑的河水中，一只只亡灵，一个个幽魂在浪潮间翻涌，发出亡者的呼号，传遍四野！ 令人汗毛乍立，毛骨悚然，一颗心霎时坠入了不见天光的亡者深渊！ 而那掌控着死亡规则的亡语者，便站立于死渊之上，驾驭着死亡长河，以冰冷漠然的目光俯视众生！ 冲刷着那不断复原再造的镜州大地。 镜州大地每恢复一分， 那冰凉的死亡长河便奔袭而至，将其侵蚀，将其吞没！ 直至再次消散于无形。 那死亡长河便又翻卷起吞天噬地的大浪，朝着更远的镜州大地吞没而去！ 但每到这个时候，原本被死亡吞噬的镜州大地又会再次从虚无中回归，重组。 以高山巨石，构筑成抵御浪潮的堤坝，填平这桀骜不驯的死亡长河。 于是，这茫茫天地间便出现了这样一道奇景： 天神巨掌中，黑海翻涌波涛。 海心四望，山岛竦峙！ 而在这吞没镜州的无边黑海之上，执掌死亡的主宰凭虚御风，号令那无尽的暗与苍穹之外那尊散发着无量青光的伟大身影遥遥相对。 一高，一低。 一天，一地！ 一光，一暗！ 如世界的两极对立！ 充满了一种波澜壮阔的史诗之感！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镜州子民。 连带着镜州之外，凡人目光所能企及的最远之地。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以前，要是有人问他们什么叫神仙打架。 他们可能形容不出来个究竟。 也无法想象。 因为他们并不觉得武者人身能够达到这种地步。 然而现在，传说走进了现实！ 他们能明明白白的指出： 这！就是神仙打架！！ 尤其是身处镜州之内，存于巨掌之中镜州子民。 他们更是对此深有体会！ 因为那翻卷的死亡黑海，就在他们脚下！ 而那竦峙的高山连壁，也在他们身旁不断浮现，演绎着移山填海的上古神话！ 此刻，他们终于明白。 那些存在于画本故事上，流传在民间传说里的上古玄奇也许并不是传说！ 而是一段确实存在的真实历史！ 上古仙神，也许的确存在过！ 因为，眼下就有一位神，存在于他们身边！ “……” 月狼王和天剑王看着一光一暗对峙的双方，沉默了许久，许久。 许久，月狼王才略有些干涩的喃喃自语道，“我们后世人，跟狼神始祖他们那个时代有这么大的差距么？” 天剑王没理会他，此时的他也无暇理会。 “……你觉得那个家伙能逃出太子的掌心么？” 月狼王又突然这般问道。 他没有说陆辰能不能赢，而是直接说亡语者能不能逃出去。 倒不是他对陆辰有着盲目的自信。 而是…… 他看了看脚下翻涌的黑海。 那赤果果的死亡威胁，当真是触目惊心！ 然而，如此恐怖的黑海从他们脚下流过，却无法伤及他们分毫。 显然，他们的人间之神在对抗黑海之时，还有余力把他们所有人护住！ 孰高孰低，自见分晓。 这掌中世界，究竟是它的主人说了算啊！ 亡语者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祂低估了陆辰，也高估了在镜州大战中死亡的生灵数量。 祂不得不承认，只是这一缕跨界而来的微弱意志，并不足以与陆辰抗衡。 如此下去，败的必然是祂！ 败，倒是无所谓。 毕竟这只是祂的一缕微弱意志，败并不能证明什么。 但祂无法忍受这种屈辱的败！ 这种猫捉老鼠般的败！ 祂可是亡语者啊！ 这般败了回去，红娘子和背棺人祂们还不知道怎么嘲笑自己！ 心绪流转间， 亡语者漆黑阴森的双眼看到了徽州边缘的云护法等人。 “……” 祂双眼微眯。 下一刻。 一道黑色巨浪便朝着云护法等人吞没而去！ 啪嗒—— 他们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成为了亡语者力量的一部分。 除了卧底的万护法。 “……我，没死？” 万护法愣了愣。 “……” 见此，亡语者双手一紧，感到愈加的愤懑与羞辱！ 万护法可以不死，那就代表着陆辰也能让云护法等人不死！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保住了万护法这个自己人，便任凭祂吞噬其他人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陆辰！你太狂妄了！！” 亡语者大怒，奋力一搏！ 一只带来死亡阴影的漆黑大手从黑海中伸出，朝着天空中的陆辰抓去！ 这一掌，弥天盖地！ 欲冲破掌中天地的牢笼！ 而面对亡语者这含怒的一掌。 苍穹之外的人间之神终于再次落下了一句轻飘飘，带着些许肯定兴致的话语。 “不差。” 但也只是不差了。 人间之神翻转了巨掌。 霎时间。 镜州大地倒转！ 神在黑海中种下了一粒息壤。 息壤横贯八方，将黑海填平！ 无数的山峰便朝着亡语者压来！ 一粒粒巨石自天而下！ 要将亡语者镇压，埋葬！ 而这些山峰巨石，隐隐间，竟浮现出一只大手逐渐收拢的轮廓！ 无法逃脱。 “！！！” 亡语者目眦欲裂。 “你敢！！！” 亡语者使出了浑身解数，欲打破陆辰的巨掌牢笼。 原本沉寂的死亡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狂暴。 但，这都是徒劳。 掌中世界收拢，巨掌压下！ 砰！ 亡语者的挣扎触之即碎！ “陆！！辰！！！” 轰！ 轰隆隆！！ 山河归位。 漫天碎石飞舞。 它们重重的落在了镜州的大地上。 将亡语者彻底镇压，埋葬！ 而那些碎石则形成了一座造型奇特，如一只大手的巨山。 诉说着这段传奇的过往。 …… ------------ 第111章 魇界，人间法则 “啊！！” “你该死！！！” “……” 黑暗无光，魇气弥漫的世界里。 一道腐朽喑哑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憎恨与怒火，传遍了天地四方！ 令晦暗的死亡在这一刻达到了鼎盛！ 整个魇界都在震颤！ 飘摇！ 魇界所有人生灵闻之，纷纷颤了颤，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因为它们深深的知道，这是属于魇界主宰——死亡化身，亡语者的声音。 亡语者发怒，整个魇界都得抖上三抖！ 只是……作为魇界的无上主宰，又有谁能把亡语者气成这个样子？ 难不成，是跟其他的魇界主宰们发生了分歧？ 魇界之东。 尸山血海中， 一个背着青铜棺，衣衫褴褛显得邋遢的青年人抬起了头，看了看那浮动的死亡之气。 随后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嘿嘿嘿……” “除了无目神女，陆星河外，竟还有人能把这家伙给气成这个样子。” “有意思。” 背着青铜棺的邋遢青年摸了摸下巴。 说着，身旁便有一个通体惨白的纸人浮现。 那白色纸人打了个哈欠，“背棺人，亡语者又在发什么疯？” “哦？连扎纸匠你也醒了。” 纸人摊了摊手，“觉随时都能睡，但亡语者的笑话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 “嘿嘿嘿……” 两人相视一笑， “所以，是谁？” “还能是谁。” “最近他不是在忙活攻破人间镜州的事儿？听说陆家又出了一个练成青天不易的小子，挺棘手的。” “想来多半是他了。” “只是青天不易的境界就能把亡语者气成这样？” 背棺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谁知道呢。” “有意思……莫非在青天大阵的压制下，他还能领悟陆家大道的真意？走入道境？” 背棺人耸了耸肩，依然没接茬。 “你不去管管？” 背棺人还是摇摇头，随后便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青铜棺。 “我只听我宝贝棺材的。” “……” 扎纸匠无言。 祂深深的看了一眼背棺人的青桐棺。 这口青铜棺是背棺人的宝贝，也是祂最大的秘密。 这里面装的东西，众说纷纭。 有说是装着开天辟地的第一至宝。 有说是装着背棺人自己的尸体。 还有说里面埋葬着背棺人自己创造的一方世界。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但里面究竟装着什么……除了背棺人自己，没人知道！ 背棺人挡住了扎纸匠的视线。 “倒是你。” “镜州地核碎裂，青天大阵已经出现了缺口，你不想再加把火彻底攻陷人间？” “攻陷人间？” 扎纸匠也摇摇头，看向了某处，“没兴趣。” 祂的目光似乎透过魇界壁障，看到了繁华人间。 漆黑的双眼中流露几丝感怀。 人间，很好。 但祂要的，可不是人间！ …… 镜州子民重新踏足了他们生活的土地。 立即左瞧瞧右看看，找找这座由人间之神重塑之后的镜州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最后他们惊奇的发现。 天地重塑的镜州。 除了某处多了一座巨山，其他的，与曾经的镜州大地别无二致。 连房间里的书本摆设，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一切，都还是他们熟悉的场景。 这让经历了一场幻灭和一场移山填海再造乾坤的镜州子民们怔怔发神。 恍惚之间，他们竟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一场。 没有什么掌中天地，也没有什么移山填海，更没有镜州大乱。 但显然，这不是梦，大家也不可能同一时间做同一个梦。 “……” “太子殿下，神武啊！” “神！！！” 镜州，陷入了喜极而泣的沸腾中。 各个道这般，说如此，感叹着太子殿下的绝世神威。 而镜州大戏的各方高层也纷纷醒转，立马带着朝圣之心向那座中心的镜州城行去。 “驾！” “驾驾！！” 镜州城小院。 大魇把自己伏了起来，都快缩成了一团，尽量让陆辰别注意到自己。 而吴极魔尊等人也是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 我在干什么？ 是啊……我在干什么？ 这是魔尊此刻脑海里最大的疑问。 他是干什么来了？ 是送了一个包藏祸心的大魇？ 还是被所有人蒙在鼓里？ “……” 一念及此，魔尊突然有些头皮发麻。 这院子，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但…… 看了看陆辰。 魔尊又有些心痒难耐，舍不得。 魔尊能成为一代魔道传奇，自然是拥有着一颗追求武道的赤子之心。 这些年来，他受困天人之境已久，而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位陆地……不，一位真正的神仙！ 若能得几句点拨，那就太值了！ 一时间，他是欲言又止。 不知该如何入题，又从何说起。 这时，陆辰好似看穿了魔尊的心中所想，突然说道，“无法突破至陆地神仙不是你的问题。” “是青天大阵和这人间的法则。” “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人间法则？ 耐心等待？ 陆辰又说道。 “关于你的魔道之法，孤颇感兴趣。” “晚些时候，孤自会寻你。” 说罢，他便看了一眼吴极。 吴极会意。 直接站起身来，腿也不瘫了。 “魔尊，请随老夫来。” 魔尊点点头，他心知此时必定有很多人会找陆辰，自己也不便打扰。 “某先告退。” “……” 魔尊和吴极离开了。 院中便只剩下了陆辰，辰曦和蓝韵三人……以及一只把自己缩了起来的陆地神仙境大魇。 院中一时无言。 ------------ 第112章 上古灾变，阴阳平衡 只是偶尔会从小院的那个阴暗角落里传出几声窸窸窣窣的颤抖。 “……” 败了！连亡语者的意志都败了。 这个陆辰……果然是个魔鬼！ 别看我，千万别看我！ 大魇心中如此祈求着。 然而，事与愿违。 他能明显的察觉到。 小院中，有一阵沁凉的秋风吹来，带着丝丝凛冬的初兆！ 天气转寒。 今年的冬，定是来得早了。 就像他的心一样，冰冰，凉凉…… 那颤抖之音便愈发强烈了。 “……” “太太……太子殿下……” “饶命啊！” 但陆辰只是看了一眼大魇，便移开了目光。 他并没有杀大魇的打算。 接下来，他还有很多想法要在他的身上实施。 这个家伙，还有大用。 移开目光，陆辰又看了一眼有些震惊感叹的辰曦。 此前，他本以为辰曦随他来镜州，是想再添一把火，趁此机会动手。 但未曾想，无论是大魇袭击，还是亡语者的降临，辰曦都始终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作妖的迹象。 好像就只是想简单的跟着他。 自己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之后便如往常那般。 或弹琴奏乐，或磨炼画技，简简单单，安安静静。 乐于其中。 在这一点上，她的确跟自己很像。 “殿下？” 辰曦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并没有什么脏东西。 她又看了看身旁的蓝韵，“我的脸花了吗？” 陆辰收回目光。 “孤有些私事要处理。” “一会儿若是有人寻来，让洛枫照常处理便是。” “至于这只魇……休息好了，就弹弹曲子，洗洗他的魇气，孤之后有大用。” “是！” 陆辰身形变得虚幻。 化作一道道莹莹流光，消散于小院中。 …… 空旷的地核空间里。 星星点点的青色光芒凝聚成了陆辰的身影。 他来到了老皇帝陆谨身后。 老皇帝正看着那处原本存在着地核的位置怔怔发神。 一直到陆辰进入地核空间，他才收了脸上的木讷，露出些笑脸。 “老五来了。” “你小子，不声不响的，又给了朕一个大惊喜啊！” “我想……儿臣应该提前告诉过您了。” “……” 老皇帝滞了滞，随后一脸无奈。 那时候不以为你小子自夸嘛？ 谁能想到你是真行！真能‘托底’的啊！ 这以前……哪怕是包括上一代人间之神更始皇帝在内，也没出现过你这么离谱的妖孽啊！ 不仅玩上了掌中天地，还把堂堂亡语者的意志也碾压了！ 对了，说到亡语者…… 老皇帝脸色逐渐严肃，凝重。 他说道，“关于刚才与你决战的那个家伙……你已经知道了？” 陆辰点点头，“亡语者，死亡的化身，葬送了上古仙神的魇界主宰。”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听到陆辰语气平淡的说着亡语者的秘闻，老皇帝略感诧异，“看上去，你一点儿不意外？” 没什么好意外的，陆辰对这些东西，其实早有预料。 一方面，是因为陆辰自己的境界就已经远远超出了陆地神仙境的范畴，他清楚的知道陆地神仙境根本不是武者的终点。 这所谓的人间之神陆地神仙境，距离这个世界能够承载能够孕育的上限，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 而他们现在的武者之路，相对于整个天地而言，也是残缺的！ 显然，武者的路并不完整。 至于这路为什么不完整……总得有个不为人知的理由。 另一方面，陆辰纵观天下武学，所读之书又何止万卷？ 在那浩如烟海的书籍中，不乏有各种上古仙神的只言片语，以及例如生死魔瞳这种上古玄奇的蛛丝马迹。 它们的存在，便已向陆辰隐隐揭示着一个波澜壮阔百家争鸣的上古时代。 还有他们陆家皇庭专用传讯的疾风烈马！ 它可不是血烟马那种玄乎的妖兽血脉产物，而是真正的上古妖兽！ 上古妖兽存在，却一代不如一代…… 还得那句话。 这一切，总得有个原因！ 而这个原因也不外乎那几种可能。 要么天地大变，不适合仙神和妖兽生存了。 要么上古仙神为了某个东西而发生内战，打得天崩地裂，打得神死魔灭，道统尽葬了。 要么就是有外敌入侵，仙神不敌，被打跑了，放弃了这个世界。 不外如是。 “没什么好意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又说道。 “倒是这些消息，都来自于那只大魇，可能与父皇您知道的有些出入。” 在魇界，那只陆地神仙境的大魇并不算什么真正的大人物，有些消息，自然是不及与魇族对抗了近万年的陆家皇帝知晓得多。 老皇帝点点头，“那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这个故事，涉及很多仙神与魇界主宰的名讳，朕本不该讲。” “因为仙神和魇界主宰的名讳都带有因果，随意提及，祂们便会听到，看到！” “哪怕是有青天大阵的压制，也保不齐会有什么意外。” “所以有些话，朕是不敢说，也不能说的，只能留在传承血印里传给下一代虞帝。” “这也是朕这些年一直装作昏庸的最大原因。” “但现在嘛……” 老皇帝看了看陆辰，“亡语者都让你小子给羞辱了一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不定现在，祂的本体真身正看着我们父子俩咬牙切齿呢。” “哈哈哈……” “咳咳咳！！” 许是笑得狠了，老皇帝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不少。 “咳，没事，老毛病了。” “朕就先从一个规则说起吧。” 老皇帝吐出了四个字。 “阴阳平衡！”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阳极则阴生，阴极则阳盛！” “就好比一种奇毒诞生，那么天地间，就一定会有它的解药在不知名的角落萌芽。” “而这，就是平衡！” “它是万物遵循的至理，是天地间最基本的根源法则！” “同时，它也是上古灾变发生的最初之因。” 老皇帝说道，“就像朕刚才举例的毒药和解药。” “有毒药就有解药，这本该是平衡之理。” “但倘若有一天，这世界只产毒药，不再生产解药……” “世人该当如何？” ------------ 第113章 末代人皇，人皇之血 没等陆辰回答。 老皇帝便看着地核空间，那本该存在着地核的位置，神色难言的轻声道，“……那就只能逃，只能躲了。” 老皇帝轻轻一叹，接着讲述道，“在上古时代的某一天，此世的平衡倾斜到达了极限。” “魇族的力量也随之空前强大，以死亡主宰亡语者为首的魇族势力趁势而起，遮天蔽日！” “人族仙神们奋起反击，却是无可奈何，连连败退！在那不久的将来，人间必定失守，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恐慌了。” 老皇帝轻轻笑了两声，“是啊，都恐慌了。” “因为这话，就好比告诉我们这个时代的人：魇族入侵了，而陆圣熙和陆辰却无力阻挡。” “这话搁到现在，谁听了谁不慌？” “所以绝望和逃亡，在那个时代就成了必然！” “于是，仙神们分割了上古大陆，带着各自的道统神国离开了，躲到了后方。” “最后还留在人间前线，守着这人间大门的，就只剩下了我们。” 说到这里，老皇帝指了指某一片一望无际的虚空。 “是的，你没听错。”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名为大虞的天地，是残缺的，是我陆家以祖地化成的人间防线。” “它仅仅只是曾经上古大陆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至于是多小一部分……”老皇帝面露些许向往，“据祖上说，上古大陆有一个名为‘天痕’的中等部族，其麾下统治着一百九十七个小型部族。” “而这一百九十七个小型部族中，有一个叫‘玄灵族’的，其所统辖的土地范围便是我大虞三十六州的三倍之多！”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型族群，整个上古大陆的广袤无垠……” 说着，老皇帝又看了看陆辰，表情里多了些打趣，“怎样？是不是觉得无法想象？” “觉得那浩瀚上古万族林立，精彩纷呈？” “朕当年得知这些消息时，也是大吃了一惊！” 陆辰只是面无表情的淡淡回了句，“是挺大。” “……” 老皇帝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这故事讲起来好没劲。 他又连忙说道，“那朕要是告诉你，这所谓的上古大陆在遥远的曾经，都是我大虞的天下。” “那所谓的天痕族，在我陆家统御之中，也不过只等同于如今一州城主的地位呢？” 陆辰哦了一声，“挺好，可惜只剩这么点了。” “……” 老皇帝一时无言。 你这关注点不对啊！ 遥想当年，他第一次得知这些足以捅破天的秘闻时，可是惊得七荤八素的。 怎么到了你小子这儿…… 老皇帝看着陆辰那平静的表情，又想到那一言不合就把镜州握在掌中，羞辱亡语者的逆天手段。 随后啧啧嘴。 要从他这妖孽儿子脸上看到波动，怕是比登天还难。 算了算了。 顿了顿，老皇帝组织了一下语言，没好气的说道，“什么叫只剩这么点儿了？” “那都是陆家老祖宗为了保存希望的火种，主动分割出去让仙神们带走的！” “不，更准确的说法……与其说是仙神带走，倒不如说是我族祖皇创始帝带着祖地离开了上古大陆，化作了大虞这道人间之门，挡在了人间之前，为人间夺取那最后一线生机。” “于是，便有了我陆家皇族与魇族的万年抗衡，有了陆家皇帝一代又一代的牺牲。” 说到这里，老皇帝或许是想起了他的父皇昭贤帝，想起已陨落了三千年还挂念着人间的更始帝陆圣熙，以及大虞为抗衡魇族维持青天大阵而奔劳一生的历代皇帝。 他目露几许悲怆，语气也变得低沉了些许。 “……你或许会觉得祖皇太傻，害了陆家子孙，让我陆家人平白受这悲惨命运。” “但那个时代，总要有人站出来！总要有人来背负起整个人间。” “而这个人，也只能是我们的祖皇，创始帝，陆星河！” “因为他是这个天下的皇！” “也是最后的皇！” “末代人皇——天命人皇！” “护佑人族，是他的责任，也是他血液中铭刻的荣耀！” “也正是因此，你会发现，我们陆家人几乎各个都是资质远超常人的天才，诸如夜隐王，天刀王，天剑王，烈山王等人间难寻的武道天人，在我皇族是代代辈出！” “而纵观整个陆家皇朝，就没有出过什么有大错的昏君暴君。” “因为身为祖皇的后人，我们陆家人体内天生便流淌着人皇之血！” “人皇之血给予了我们超越世俗的天资与聪慧，更给予了我们勇敢，给予了我们正义与良善！” “这是人皇之血留在我们陆家人体内的至高荣耀！” “也正是因此……”老皇帝深深叹了口气，“天丰帝一生都活在悔恨中，到死都不肯原谅自己。” “他上了魇族的大当，愧对列祖列宗，愧对人皇的荣耀，死前放干了自己的每一滴血，命更始帝杀了他后，不准将自己的尸体葬入陆家祖庭。” 呵。 老皇帝大概是最能体会天丰帝心情的了。 毕竟，纵观整个陆家皇朝，也只有天丰帝和他称得上是昏君了。 这时，陆辰突然说道，“史书上没有盛武帝的骂名，有的只是忍辱负重的贤名。” 盛武帝，便是老皇帝。 很符合他那‘尚武’，喜好爱看打架搏斗的精神‘爱好’。 “天丰帝那个时代，世人还不能知晓魇的存在，只能让天丰帝背负骂名。” “但这个时代，不需要了。” 老皇帝看着陆辰，无声的笑了笑。 笑过之后，他又接着说道，“说回正题吧。” “在祖皇带着陆家祖地化作人间大门后，祂便创造开启了以三十六地核为核心的青天大阵！” 说到青天大阵，陆辰脸上终于多了些兴致。 因为比起那些什么仙神故事。 他还是对青天大阵与地核更感兴趣。 因为这俩东西可不简单，是真正触及了天道本源规则，天道级的存在！ 而陆辰的下一步，正是理解天道本源，迈入天道！ 只听老皇帝说道。 “至于地核从何而来……还是朕上次跟你说的那样。” “地核与青天大阵的秘密都已经随着祖皇的离去而成为了绝密！无人知晓！” ------------ 第114章 你以为锁住的是谁？ “哪怕是魇族那边，也是两眼一抹黑，疯狂的打探着关于地核与青天大阵的隐秘，想破解了它。” “可惜除了祖皇，我们后世人还真不知道此中的隐秘，任他们怎么打探，也都是徒劳。” “否则的话……早在天丰帝上当之时，我们陆家便采取补救措施，再造地核，或是修复地核了。” 说到此处，老皇帝突然顿住了。 他看向了陆辰，欲言又止。 陆辰心知自家父皇的意思，他是想问自己能不能修复地核，或者再造一颗。 但正如陆辰此前所言，地核这东西是天道级的存在，是属于世界本源规则的一部分。 也正是因此，青天大阵才能以一阵之力镇压整个魇族，拦住把上古仙神都杀得崩溃的魇界。 想对青天大阵与地核动手脚……除非自身也迈入天道级，与天道平起平坐！ 但话又说回来，倘若自己都跟天道平起平坐了。 还要这地核干嘛？ 阴阳不平衡？ 我修改天道让他平衡不就得了？ 魇族势大？ 把他们全部修改成凡人，岂不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而且就算保守的说，他也用不上青天大阵和地核啊！ 陆辰看了一眼老皇帝，也是欲言又止。 他想说：父皇，你以为青天大阵和地核的存在到底锁住了谁？ 要不是青天大阵和地核的封禁在，陆辰早就打穿人间，去魇界找亡语者祂们打个痛快了！ 引爆镜州，毁掉地核，拆了青天大阵，其实陆辰是第一个赞成的！ 但这话当着为了地核奋斗一生的老皇帝说，属实有点儿哄堂大孝了。 陆辰便只能说道，“以后……也许有机会。” 以后？ 老皇帝闻言，眼睛一亮。 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因为，他恐怕是看不到了。 他心中微微一叹。 又说道，“总之，青天大阵建立后，它便镇压了整个人间大门，将大虞的天地彻底封死。” “而这个封死，不仅封死了魇族，也封死了我们整个大虞！” “整个大虞，一万年来，为何只出了你和更始帝两位天人之上的存在？” “究其原因就是青天大阵和地核的存在！” “那地核吸收了整个大地的地脉精华，天地灵气，全部用于了青天大阵的维持加固。” “这就导致了人间地脉负重过大，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提供充沛的地脉元气，来供养天地灵物的生长孕育。” “也更无法创造合适的悟道条件来让天人们晋升，从而与那玄之又玄的陆地神仙境失之交臂，终其一生都无法突破。” “能出现你和更始皇帝两个突破陆地神仙境的妖孽，都算是天命眷顾，地核的偏爱了。” “尤其是你！” 老皇帝跟看怪胎似的看着陆辰，“你那手段，怕不只是陆地神仙这么简单吧？” “据说，我陆家道统走到尽头，便能领悟青天日月的大道，走入独属于我陆家的第七境——青天境！” “你小子，难不成是已经悟道了，走进了青天境？” 陆辰摇头。 “不是？” 老皇帝惊了，都能掌中天地，跟亡语者干仗了。 还不是青天境？ 然而陆辰紧随而来的两个字却让老皇帝彻底愣了。 “不止。” “……不止？什么意……” “？？？” “！！！” “……” 老皇帝沉默了。 他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才看了看四周，脸上露出了苦色。 “……早知如此，朕又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为了这镜州计划，朕是考虑了多少，又怕地核引爆死伤太多引出了亡语者，又怕死伤太少起不了效果，白折腾。” “结果你小子……唉！” 陆辰平静的回答道，“儿臣应该已经告诉过您好几次了。” “说的也都是实话。” “……” 这…… 老皇帝脸色一阵变幻。 这要不是镜州一战。 放以前谁敢信啊！？ 你才二十岁啊！ 不是二百，更不是二千！ 是二十！ 他们陆家祖上就没出过这么变态的！ PS：各位中秋快乐，不好意思，昨天休息了一天。 ------------ 第115章 炼魇之法终成 “可见其城府和手段！” “如此人物若是不除，恐为我大虞一大隐患。” “老五你虽人间无敌，但小心驶得……” 说到这里，老皇帝顿了顿，又上下看了一眼陆辰。 一时语滞。 “……” 还是有点儿固有思维了。 他这老五，连亡语者的意志都能硬刚，还怕什么太平教主？ 那玩意儿要是敢出来作妖，只怕又是一招掌中天地招呼上。 唉。 老皇帝心下无奈一叹。 自家儿子太无敌了。 他这当老子的，是一点儿心也操不上啊。 算了算了。 老皇帝止住了话头，摆摆手，对着陆辰点点头，便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地核空间内。 目送老皇帝离去后。 陆辰盯着地核的位置看了很久很久。 老皇帝说了那么多，但其实陆辰在意的，始终就只有青天大阵与地核，其他反而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 听听也就罢了。 而地核与青天大阵…… “……” 陆辰眼中缓缓升起了黑白日月。 这玩意儿，他那人皇老祖宗究竟是怎么搞到手的？ 这个问题，刚才老皇帝说的时候，陆辰就一直在琢磨。 作为当时唯一一个能够正面重创魇族主宰，扛起整个人间的天下第一人，创始帝的强大自然毋庸置疑。 但这个强大也是在限度范围内。 否则他对亡语者就不只是重创那么简单了。 就好比陆辰此前说的那样，倘若他真的迈入了天道境，与天道平起平坐了。 那还需要地核干嘛？ 无论是直接修改规则，或是从本源上不承认魇族的存在，甚至是把魇族全都修改成凡人，那都不过是易如反掌。 天道……创始帝并没有触摸到它！ 那么地核与青天大阵的来历，就有点说道了！ 对此，陆辰目前暂时有两个较有可能的猜测。 其一嘛，陆辰注意到了创始帝老祖的人皇称号。 无论是他的父皇，还是那上古大魇的记忆中，对于创始帝陆星河的正确称呼都是……天命人皇！ 天命！ 天命二字，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其二便是所谓的末代人皇。 既然是末代，那就必有初代，次代……源远流长。 青天大阵与地核，或许便是藏在人皇传承中的某种隐秘。 至于究竟是哪一个…… 时间，还长着。 而陆辰眼下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 收回目光。 他又透过无尽虚空，看向了镜州城中那座小院。 那只匍匐的魇。 …… 三天后。 在镜州城为主导的清扫修复下，镜州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是日。 秋日清朗。 凉风习习，万物静响。 深秋的日子里，夏日的余韵已尽皆垂落进了大地里埋葬，等待来年的再一次盛放。 大街小巷，都染了一层浓浓的秋意。 而镜州城那座雅致小院里，却还是洋溢着盛夏时节的活力奔放。 “……魔头！” “魔头！！” “你才是真正的魔！真正的魇！！” 小院里，来自上古时代的大魇浑身颤抖着，喉间发出喑哑的嘶吼。 他看着端坐石凳上的陆辰，眼中映着深深的惶恐，就好像在看一个不世出的魔鬼，一个吞天噬地的真正魔头！ 这三天里，他不知遭受了多少种对魇族而言堪称是酷刑的折磨，又不知多少次被浓郁的生机灌满，再次生龙活虎。 随后又‘病入膏肓’。 一次又一次！ 生不如死！ 度日如年！ 但若只是这般，倒也罢了。 可眼下他看到了什么？ 他竟然看到陆辰真正的把魇气给炼化了！ 他用他这双历经了岁月的眼睛亲眼见证了陆辰吞噬了他的魇气，将其炼化成了纯正的天地元气！ 魇气，真的被逆转了！！！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要知道，吞噬炼化魇气这条路，就算是狼这个钻研最深，异想天开剑走偏锋的人皇弟子也没能解决，只搞出了一个人不人魇不魇的魔气来。 可陆辰，他竟然，竟然真的实现了！ 这意味着什么！？ 大魇脑海里猛的出现了一副人族大军追着魇族跑的画面。 在这画面里，人族不再畏惧魇族。 反而是看着魇族眼冒红光，充满了贪婪！ 在他们眼中，魇族不再是可怕的地狱恶鬼，而是一个个长脚的肥羊！一个个会跑的‘灵丹妙药’！ 他们甚至发出了这样的话：‘围住这只肥羊，别让他跑了！’ ‘嘿嘿嘿嘿……吃了它，老子这次肯定能晋升陆地神仙！’ “……” 嘶。 大魇浑身颤栗。 这样的未来，太可怕了！！ 于是他疯狂了起来，如敬鬼神，躲恶魔般拔地而起，缩在了墙角，口中念着一句句‘魔鬼’之类的话语。 陆辰没理会他。 只是看着自己手指尖上那一丝丝纯粹的天地元气，若有所思。 此前，陆辰便有开创针对魇族功法的想法。 前些日子，狼神魔道功法的存在更是给了他一个启发。 魇族能吃人，人族何为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吃魇！ 于是，前些日子陆辰便找到魔尊，参考了他们狼神一道的魔功。 随后又结合自己多年的经验与理解在这只大魇上进行多种实验。 眼下，实验已经有了结果。 他的确是创出了一门炼化魇气，使之转化为纯正天地元气为人族所用的功法。 不过…… 转化率低了点儿。 还能再完善改进一下。 陆辰这般想着。 一旁的洛枫却是异常激动。 “成了！” “殿下！” “您成了！？” 陆辰要创造炼魇功法，洛枫自然是知道的，这几天便是他一直在为陆辰跑上跑下，准备各种材料。 而今功法终成！ 他亲眼看到了陆辰把魇气逆转！ 这可把洛枫激动的。 他都不敢想象这个消息要是传了出去整个人间会有多沸腾！ 炼魇啊！ 有了这门功法，他们人间岂能再被魇族欺负？ 到时候，说不定魇族还要被人族追着到处撵！ 猎手和猎物的身份直接互换！ 当然。 最最重要的，还是人族终于能为陆辰分担了！ 毕竟，魇族势大，而人间孱弱已是事实。 就像这次镜州之战，整个人间几乎是全靠太子殿下撑着，才能力挽狂澜。 ------------ 第116章 《炼神诀》 可两族战争，总不能什么事儿都劳烦太子殿下吧？ 今天这里出了一支魇族军团要太子殿下去镇压，明天那里又出现了魇族的陆地神仙需要太子出手…… 事事都要太子亲为，那其他人干嘛？ 洛枫至今还记得那个召唤死亡长河的魇族存在说过的那句话： ‘你护住了镜州，又岂能再挡我？’ 虽然祂还是败了，可祂的这句话是对的。 是啊，太子殿下今天能护住镜州。 那将来魇族彻底入侵呢？ 太子殿下还是要肩扛整个人间与整个魇族对抗？ 对此，洛枫心里一直是担忧的，他怕人族终有一天会成为太子的负担拖累。 可现在好了。 太子殿下的这门功法一出世。 他们人族必将被唤醒嗜杀战血！所向披靡！ 这么说好像是夸张了…… 但，永远别小瞧了人类的贪欲，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追求力量与权力的决心！ 洛枫毫不怀疑这一点。 不信你把这功法扔到一个乞丐面前，告诉他只要练了就能比别人更快的出人头地，改变命运，突破阶层，成为人上人，再也不用受人白眼。 你看他追不追着魇族跑！ 乞丐之类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尝过了权力与力量滋味的贵人们了。 洛枫能预见，此功法一出，必将成为天下人狂热追捧的‘天下第一神功’！ 都说太平教笼络人心。 嘿，此功法一出，我看你们还拿什么来笼络人心！ 面对洛枫的激动。 陆辰只是把玩着指尖那一抹跳动的天地元气，脑海里又展开了一条条改进的思路。 随口说道，“算是吧。” “勉强能用。” “还能再改改。” “……” 看着指尖腾跃着纯正天地元气的陆辰。 洛枫一时无言。 什么话？ 听听这什么话。 什么叫算是？ 什么叫还能再改？ 你这…… 唉。 洛枫忽的又想起了当年那场以平手告终的切磋对决。 我洛某人何德何能跟这样的神仙打了个平手？ 啧啧。 老爹，这可怪不了我了。 这洛家的族谱，不从我开从谁开？ 你瞧瞧，这天下有谁能跟太子殿下打成平手的？ 啊？ 除了我洛枫，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人间之大，却唯我洛枫尔！ 想着想着，思维有些发散了。 正事要紧，洛枫赶紧止住， 他说道，“能用就好，太子殿下不用太辛苦自己。” “而且，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洛枫解释道，“就像那些江湖门派划分的外门弟子与核心弟子一样。” “太子殿下您初创的此法大可以当做‘外门弟子’练的低级功法，再把改进后的当做‘内门弟子’的高级功法，甚至还能再阉割一下，出一个‘真传弟子’的顶级功法。” “如此划分，那些尝过了甜头的百姓，还不跟疯了一样想挤进‘内门’和‘真传’？” “到时候，这天下都是您的门徒！民心和凝聚力将会固若金汤，太平教将再无可趁之机！”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洛枫知道，单纯的皇权信仰，是单薄的。 可如果把皇权信仰跟人人可及的利益绑定在了一起。 那整个天下都将成为他们太子殿下的狂信徒！ 陆辰点点头，“这便是孤当初让你收集忠志之士，打算筹建新司的原因了。” “这部功法……” 陆辰想了想，“就叫炼神诀吧。” 更始先祖留下的功法主防护，叫做御神诀。 而陆辰这部功法，充满了赤果果的攻击性，索性一攻一防配个套，便叫做炼神诀了。 “此后，炼神诀便是新司的入门必修功法。” 洛枫点头称是，“那这新司的名字……” “镇魇！” 镇魇司！ “是，末将记下了。” 陆辰又抬抬手，一道流光便点入了洛枫眉心。 霎时，一页页庞大的经文内容流入了洛枫脑海中，令他迅速理解消化着《炼神诀》的各大关窍。 “此法初创，还未经实战，其中许有些缺漏不足。” “镇魇司这第一批人，你要看着些，规模也不宜太大。” “直到确定投入后，再扩大不迟。” “这期间若是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及时向孤汇报。” 洛枫刚消化完脑海里的炼神诀经文，便听到了陆辰这般说道。 他来不及感叹炼神诀的奇思妙想。 连忙回应道。 “是！末将遵令！” ------------ 第117章 吞魇化气 镜州城主府中。 已经‘恢复’如常的吴极正教育着吴家子弟，仔细翻过每一篇从镜州各地送来的奏报。 镜州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正是需要加紧养护之时，懈怠不得，每一篇来自地方的重要奏报他都会亲自过目，并挑几个出来对吴家的子孙们进行说教。 翻到某一篇时，吴极神色严肃，语气也格外低沉。 “看看这一篇，平元城官商勾结，多方垄断，致使百姓背井离乡，甚至投靠太平教。” “这个消息早在两个月前就有平元城的人上报过，可好笑的是，直到今天它才过到我城主府，出现在老夫面前。”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嗯？” 吴极在吴家积威深重，只是一个鼻音里带出的嗯字，便让几个吴家小辈瑟瑟发抖。 “爷……爷爷，这应该是吴念那小子当初作的妖。” “没错，一定是他，他对我吴家一直有不满，心怀怨恨，便故意想拉我吴家下水。” 吴极翻书的手顿住，眼眸微微抬起，映出一道森冷的光。 “一个吴念就能在我吴家只手遮天，阳奉阴违？” “那老夫该说，是他太厉害，还是我吴家的子孙太窝囊？” 这…… 几个吴家小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忙低下了头。 “平元城还有几个小吏的空缺，你们几个去填了吧。” 几人闻之色变，爷爷这意思，分明是要把他们下放，逐出吴家核心层啊！ “爷爷！爷爷您……” “怎么？是老夫说话不好使了？” 吴极的话很冷，冷到再没有一丝温度。 “……” 几人不敢再多言，只能苦着脸应下。 吴极这才翻过了这篇奏报，看向了下一篇。 沙沙…… 书页在沁凉的秋风中发出轻响。 吴家众人的心也随之七上八下。 镜州身处大虞边境，本就是天高皇帝远。 再加上老太爷这些年一直闭关不问世事。 他们吴家近年来的作风的确是乖张霸道了些。 刚才那几个吴家小辈不是特例，也不是唯一。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了他们。 城主府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见状，家主吴轩连忙给吴极送上一杯热茶。 “爹，您先喝口茶，这些不肖子孙不值得您生气。” “要是气坏了身子，影响了您突破武道天人就不好了。” “不值得？” “哼。” 吴极冷哼一声。 要是不值得，他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还真以为他堂堂一位武道天人这几天坐在这儿，事事亲为，都是为了镜州百姓呢？ 还不是为了吴家这偌大的家业！ 虽说吴家变成如今这样，的确是他和当今皇帝为了计划而默许放任的。 但放任完了，就得及时扼杀那些不该有的歪风邪气！ 否则…… 吴极又翻过了一页，低沉的声音传入了吴轩耳中，“时代变了，镜州，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镜州。” 吴家，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吴家。 须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尤其是他们这种与当朝皇帝关系匪浅的外戚。 现在及时收敛，他那位贵为人间之神的曾外孙还能看在他和太后的脸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吴家舒舒服服的过下去。 可若是不收敛…… 下一代外戚，就会亲自来教吴家人，到底什么叫做收敛！ 到时候，可就不是退不退的问题了。 正当吴极这般想着时， 门外传来了一阵整齐的带着金铁交击之音的步伐。 洛枫到了。 “老太爷看上去愁眉苦脸的，莫非镜州哪片儿又出问题了？” 吴极连忙笑说道，“太子殿下一战定天下，眼下这镜州连只老鼠都找不出来，哪里还有什么问题。” “老夫不过是借着一些奏报，教育教育吴家子孙，这帮坏小子整天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实在太不像话了。” 洛枫便看了一眼吴家众人，又说道，“都是鲜衣怒马的年纪，心气高些是免不了的。” “说出来不怕您笑，洛某当初可比他们还狂。” “呵。”吴极不屑一笑，“这帮坏小子哪能跟洛小将军你比？” “他们要是能有你一半本事，老夫睡着了都能笑醒。” “一群不争气的玩意儿……算了，不提也罢。” 吴极摆摆手，“洛小将军可是大忙人，此来，可是太子殿下赐下了什么重要决定？” 洛枫点点头，“太子殿下有令，要组建独立于朝廷之外的镇魇司。” “并赐下了专为镇魇司而创，克制魇族的神功。” “洛某此次来，便是奉太子殿下之令，先行聚拢一批志同道合的年轻才俊作为镇魇司的第一批启动人员，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两族之战。” “而这镜州之地，老太爷是东道主，想必对镜州的年轻才俊多有了解，不妨向洛某推荐几个。” “原来如此。” 吴极会意，随后便说道，“这样的话，老夫还真有些合适的人选。” 他从奏报里挑出了几张，“此次镜州大乱，有不少宗门都化身叛军，投靠了太平教，令人不齿。” “但也有不少忠志之士，即使面对如此困境，也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 “洛小将军你看，青叶剑宗，天玄寺，飞鸿道门，临渊学宫……” “他们都是我大虞的栋梁啊！” 洛枫接过奏报看了几眼，点点头，“的确，此前洛某也听说了他们的刚毅勇猛，是我大虞镇魇司的不二人选。” 吴极又说道。 “但有个小问题……他们各自都有师承，依照门户之见，怕是不愿入我镇魇司，学镇魇司的神功。” 闻言，洛枫笑了笑，“这一点，老太爷不必担心。” “我镇魇司的神功，这天下怕是没有人能拒绝。” “哦？” “不知太子殿下多创这门神功是何作用？” 洛枫只吐出了四个字，“吞魇化气！” …… “吞魇化气！？” 青叶剑宗内，几个师兄弟凑在一起，仔仔细细看着那封来自镜州城的密函。 “这上面说的吞魇化气……莫非是跟魇族那些怪物一样的手段？” “它们吃人，我们吃魇？”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第118章 祖师，秘闻 “如此手段……听上去跟那些魔门中人倒有些类似。” “唉，管他魔门还是圣门，只要能克制魇族，那就是好的！” “理应如此，就是不知道这炼魇化气的手段究竟有几分效用了。” “倘若此法当真可行，那我人族面对魇族也不至于这般无力了。” “这消息可是太子殿下让洛家亲自放出的，以那位的手段与行事风格，此事既能传出，必然是十拿九稳的！” “太子殿下身为人间皇族，他还能害我们不成？即使当真要害我等，当初掌中天地便是我等死期，岂用等到现在？” “不错！” “各位师兄，他魇族为何势大？不就是仗着我们对它们了解太少，又有那能神出鬼没的诡异手段？” “眼下我们护身有更始帝的御神诀，攻伐又有太子殿下的炼神诀，要是再遇上之前镜州那样的情况，定叫它魇族吃不了兜着走！” “走吧！加入镇魇司，算我一个！” “同去！” 青叶剑宗一行人商量一番后，便聚集了一群核心力量，前往了镜州城。 …… 与青叶剑宗一样，天玄寺的高僧大德们同样接到了来自镜州城的传信。 一众僧人们齐聚一堂，说如此，道这般。 氛围与青叶剑宗一时无二。 情绪之激昂高亢比之青叶剑宗有过之而不及。 一般的僧人喜好吃斋念佛，用佛法来讲道理，渡化众生。 但他们天玄寺的僧人嘴笨，不好使，说不上什么高深的佛法，所以他们更喜欢用棍法和拳法来以理服人。 这炼神诀的到来，那是深得他们天玄寺的佛法真谛啊！ 天玄寺首席见寺中僧人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便让他们先做准备，自己去告知寺主。 “各位师弟，愿意去的，便收拾行囊做好准备，师兄先去请示寺主。” “辛苦师兄。” “……” 首席背对众人而去。 一转头，他脸上的喜悦便化作了一抹无奈的担忧。 而这担忧，正是为他们天玄寺的寺主而生。 因为对待魇族，他们寺主的态度其实一直都不明确。 说他不支持对抗魇族吧，镜州大战时，却又默认让他们去支援镜州，杀灭魇族。 可说他支持吧，在各种针对魇族的计划与安排上，却又总是避而不谈，回避各方。 他们的寺主……很矛盾。 首席总觉得，寺主心里有种莫名的挣扎，令人看之不透。 这般想着，首席便来到了寺主面前。 此时，寺主正敲着木鱼，拨动着念珠，口中默念着佛门心经。 “寺主。” 寺主手上不停，依旧闭着眼，“何事？” “镜州城来信，太子殿下创下了可炼魇化气的炼神诀，欲建立镇魇司，以克制魇族。” 说罢，首席便静心等待寺主的回应。 但过了许久许久，寺主都没有任何言语，大殿中，唯有那木鱼的声音不断回荡。 “……” 首席心下一叹，也不意外。 每次说起关于魇族之事时，寺主都是这样，不表态，弟子们爱做就做，爱去便去。 他，不明白。 “……寺主，弟子实在不明，您为何对魇族之事这般忌讳？” 木鱼声断绝。 寺主终于停下了。 他看向首席，并没有回答首席的疑惑，而是说起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 “你可知，占据大虞文人半边天的文道联盟和流云宗他们为何要反？” “是受了魇族的蛊惑，还是单纯的觉得人族赢不了？” 没等首席回答，他便直接说道，“其实都不是。” “都不是？” 首席愣了。 只听寺主说道，“老衲若告诉你，文道联盟从一开始就是魇族势力，他们的倒戈背叛，不过是回归正统。” “你又当如何？” 闻言，首席瞳孔猛然一张。 文道联盟从一开始就是魇族势力？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魇族是最近才开始大面积冒头的。 文道联盟若是反贼，那岂不是说他们早在三千年前就落子了？ 怎有一个势力能保持三千年的隐忍？ 三千年！那可是三千年啊！ 三千年的时光，掌门人都换了好几代了，这段时光足以消磨一切，也足以将其同化。 “这……这……” 寺主心知首席的想法。 他摇摇头说道，“老衲说的，并非单独的针对某个人，或是某类人。” “而是指的道统！” “文道联盟那几个主张叛逆的家伙，从一开始就道统不正，在根源上，在源头上便是坏的。” 道统？源头？ 没等首席想明白，寺主又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 “你不是问老衲为什么对魇族避而不谈，讳莫如深么？” “因为我们天玄寺也跟他们一样，道统不正！” “这件事，老衲本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告诉你们，因为这会对你们的武道产生极大的影响。” “但现在……” 寺主遥望远天，镜州城的方向。 “太子殿下功参造化，竟创造了一门有着炼魇化气之能的神功。” “有这项法门在，即使有个万一，在你们抛弃了天玄寺的功法手段后，也足以安身立命了。” 说完，寺主便挥挥手，重新敲起了木鱼，“收拾收拾，带着师兄弟们去吧。” “我天玄寺的那些法门……等你们安身之后，就不要再去修炼再去使用了，如果可以，忘掉最好。” 咣当！ 大殿铜门重重关上，将首席拒之门外。 大殿里，便只有那木鱼声不断回响。 氛围一时有些死寂。 但片刻，那木鱼声便渐渐加急。 呼呼…… 红烛轻摇。 一阵阴风不知从何而来，吹动寺主的衣袍，猎猎作响。 一阵低沉喑哑的声音也突的在寺主心底响起。 “乖徒孙，你这又是何必？” “你们练了贫僧的法，便注定是贫僧的人，这是你注定无法改变的。” “纵然忘却，那黑暗的印记也已经深入了你们的骨髓，不可磨灭。” “终有一天，还是会发作，还是会堕入沉沦。” “与其抗拒，还不如像那些读书人一样乖乖接受。” “届时，贫僧自当为你灌顶，助你突破我天玄寺之道，甚至踏入道境，领悟我天玄寺无上金刚境之妙。” ------------ 第119章 魇界主宰们 “到了那个时候，你便是我天玄二祖，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不论你想做什么，都没有人再能阻止你。” 低沉喑哑的声音里充斥着蛊惑人心的强大魔性，如水流一点一滴浸润，欲渗透寺主的心。 寺主却没有丝毫意动，只是拨弄着手里的佛珠，长长的道了一声， “阿弥陀佛……” 他这才说道，“我天玄寺之法，刚正而勇猛，修习此法的僧人们，也往往都修持了一颗为济世度人的慈悲佛心。” “祖师能开创此道，料想曾经也必定是一位名动一方的高僧大德，是佛道的栋梁。” 那喑哑的声音顿住了，流转在大殿内的阴风也变得舒缓了些许。 “怎么？小和尚想用苦海无边那套来劝贫僧回头是岸？” 寺主摇头，“弟子不知道祖师当年经历了什么，更没有那个资格去劝祖师。” “弟子只知晓，若不是当年意外得到了您的传承，老衲早已成为了那荒郊野外里的一具枯骨。” “那便不会有如今的天玄寺，更不会有天玄寺主的贤名。” “弟子受祖师恩惠深矣，又怎敢与祖师对抗？” 寺主停下了拨动的佛珠。 “这具残躯，弟子早便想舍了去，以报祖师大恩，了却这因果。” “只是那时，弟子还放不下我寺中的僧人们，不敢放手。” “如今，他们终是有了新去处了。” 寺主双手合十，“万望祖师垂怜，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天玄的因果，从弟子起，也该由弟子终。” 说罢，寺主便放开了心神，不再抵抗，任由那些黑暗将自己吞噬。 但此刻，那位‘祖师’却是止住了黑暗的侵蚀。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那低沉喑哑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人性的色彩。 “也罢，贫僧便再给你一个机会。” 祂说道。 “小和尚，你还俗成家去吧。” “去多娶几房妻妾，多生几个小崽，越多越好，就是百个千个也不嫌多。” “如此十年后，贫僧会取走你血脉中最契合最有天分的那个，便算断了你我这份因果。” 寺主没回应，只是放开了心神，任由黑暗吞噬。 见此，黑暗中的阴影便骂了一声，“呵，榆木脑袋！腐朽不化！” 虽是骂人的话，但祂的话语中却少了喑哑，取而代之的是认可与欣赏。 话落。 哗—— 疾风骤起！ 一阵阵晦暗的风如潮水般将寺主彻底淹没，吞噬！ 殿中灯火也随之飘摇。 整个大殿立时被搅得一塌糊涂，陷入黑暗！ 待到风声休止，一切停息时。 火焰在蜡烛灯芯上重新点燃。 但这一次，火焰不再是寻常的赤黄，而是幽深如墨的黑炎！ 而在这黑炎之下。 一位过分年轻，面容俊秀得有些妖异，嘴角含着肆意的邪魅，穿着一身黑色僧衣的和尚正轻轻点燃其余的烛火。 动作轻柔，带着一股子邪性。 他一边点着蜡烛，一边说道。 “小和尚是个仁义的，天玄道统传给你，倒也不算辱没。” “贫僧借你躯壳这段时间，好好看，好好悟，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另外……” 年轻的邪僧一把将寺主留下的佛珠崩碎。 哗啦啦…… “这些破玩意儿，还有那些狗屁佛理就别用了。” 他抬头看着大殿正前方那尊悲天悯人的佛祖金像，眼中划过深深的恨意。 “祂可帮不了你！” 咯嘣—— 话落。 几道恐怖的裂纹便爬满了整座佛祖金像，将其切割成了无数碎块， 跌落神坛！ …… 镜州边境。 夕阳正好。 狼族大军没了来时的激昂热血。 他们在月狼王的指挥下，迎着夕阳余晖，一步步隐入了十万大山。 目送狼族大军离去。 两道人影在边城门楼上久久矗立。 “……这一仗，我们算是打赢了吧。” “怎么不算赢？在我们的预想中，若是最后亡语……降临，你剑啸军团此刻已经全部献祭。” “眼下可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祂重新打了回去。” “多亏天命眷顾，让咱们这边又出了个天命之子啊。” 说到这里，两人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些许，对那即将到来的未来又多了几分信心。 两人又闲谈片刻。 看着逐渐消散的夕阳余晖，月狼王便挥挥手，说道，“闲聊就到这里吧，我该回狼谷了，接下来的镜州可不太平，你得多看着点儿。” 天剑王沉默了片刻。 “……留下来吧，你们这一脉为了守护我大虞，隐姓埋名多年，受了不少委屈。” “也是时候让天下人知道，你们本就是传承自始祖时代的正统大虞子民了。” 月狼王却摇摇头，“这不重要。” “但……” “重要的是……” 月狼王看向了镜州城的方向。 “在此战之前，我本以为关于狼神先祖化身十万大山，填平无尽海，镇压无尽海中邪魅的故事只是祖先们夸大的传说。” “但现在看了太子储君的手段……只怕狼神先祖化身十万大山作为大虞前线的骇人神通，并非是传说那么简单了。” “我得赶回去，看好先祖心脏化作的狼心山，以防生变。” 想想族中关于无尽海中邪魅的记载，月狼王顿觉一阵毛骨悚然。 这场人与魇的战争…… 啧。 月狼王心下暗叹，他现在只希望自家先祖都有夸大吹牛的毛病。 否则的话…… “走了。” …… 魇界。 时隔多年，亡语者再一次呼唤了魇界的各大主宰们。 于是，黑暗的天空下，飘来一座翻涌着波涛的无尽血海，接天连地。 白骨累累的尸山也忽的从地底深处钻出，将那令人发怵的森森白骨铺满大地。 又有一个个纸人搭起一座座跨越天地阻隔的神桥，在阴风中发出呼啦啦的响声。 神桥之上，一个背着巨大铜棺的青年打着哈欠，从天而降，坐在了自己的铜棺上。 他很是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刚睡着就被你吵醒。” “说吧，什么事？” “讲完赶紧散伙。” 被黑暗笼罩的亡语者看了看四周。 “只有你们四个来了。” ------------ 第120章 陆辰的威胁 “……” “……我分明已经告诉了他们所有人，此事的严重性！” 喑哑低沉，带着强烈死亡腐朽气息的声音在亡语者身周回荡。 那双漆黑到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瞳也直勾勾的落在四位魇界主宰身旁的空位上，死亡的意志在这一刻翻涌澎湃。 发出了其主人怒其不争的愤慨！ 面对死亡的怒号，背棺人随意的摊了摊手，“红娘子他们又不是第一次了。” “当他们不存在就好。” 亡语者瞥了他一眼，“你又不管事，倒是说得轻巧。” 背棺人耸了耸肩，没回话。 他确实是不管事的。 这次来，也纯粹是想看看亡语者这家伙的笑话。 要看亡语者吃瘪，那可真算得上千万年而难得一见了。 毕竟亡语者这家伙，乃是此界死亡之道的掌控者，在死亡一途上，没有人走得比他更远，说是本界死亡的化身也不为过。 而死亡一道，乃是至尊本源大道！ 祂与生命相对立，是万物的归终！是一切有形无形之存在所要面临的最终之劫！ 自然，亡语者的实力在整个魇界……不，应该说是整个寰宇，都是最顶尖的。 纵观这千万年的变迁，能欺负亡语者的，自始至终也就一个无目神女和一个末代人皇。 而今，另一个人出现了！ 并且还让亡语者重视到召集他们所有魇界主宰的地步。 这可太稀奇！ 背棺人没说话，另一边的纸桥上，扎纸匠的声音传来。 “听你的意思，那个陆辰很棘手？” 亡语者冷哼一声，“岂止棘手那么简单。” “我那一道意志投影，虽被青天大阵压制削弱，但到底也是死亡本源所化，至少也拥有着悟道巅峰的实力，一般的悟道者见了我，早已是低头匍匐，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 “而那陆家小子，不仅无惧我死亡真意，反而还在正面战场上压制了我那投影意志。” 说到这里，亡语者顿了顿，又补上了四个字，“游刃有余。” 闻言，扎纸匠所化的纸桥滞住了。 一旁的血海和尸山也停止了翻涌。 亡语者口中的悟道便是指修行的第七境！ 而第七境，因为各家所悟的道各不相同，所以也没有固定的名字。 就好比陆家道统的第七境叫青天境，佛家道统第七境叫涅槃境，兵家道统第七境叫不战境一样，百家争鸣，自有说法，各有千秋。 便是以生命进化的层次来称呼某个境界。 而在祂们这些走到道之极致的古老存在眼中，生命进化，从来只有两种层次。 一种层次叫蝼蚁。 一种层次叫修士。 而分辨蝼蚁和修士的标准，便是这第七境——悟道！ 在祂们眼中，只有走出了天地桎梏，悟了自己所行大道的存在，才能有入眼的资格。 不过这只是针对于祂们这些古老存在。 而在世俗凡人眼中，这所谓的资格已经是他们高不可攀的神圣，是神话传说里无所不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神之流了！ 第七境悟道的能耐，可见一斑。 当然，这不是重点，悟道再难再可贵，还能难过祂们贵过祂们？ 扎纸匠真正在意的不是悟道，而是青天大阵下的悟道！！ 青天大阵之下，大道不显，万法凋零，走到第六境的修士想要悟道，走入道境……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再加上整个大虞的天地元气全都被地核凝聚牵引，供给了青天大阵，维持大阵运转。 这让凡人们连走到第六境陆地神仙都成了奢望，自然更没有资本去挑战第七境悟道。 否则整个大虞这万年来也不会才只出了陆圣熙这么一个六境独苗。 而今陆辰这个悟道者出现了！ 甚至还在正面战场上压制了亡语者的意志投影！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陆辰至少有着青天境巅峰的实力！ 甚至是…… 扎纸匠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祂问道，“你确定？” “那陆辰是人皇后裔，可是他借助了血脉之利，操纵了青天大阵，从而压制了你的意志投影？” 闻言，亡语者莫名的笑了笑。 “呵呵呵……” “操纵青天大阵？” 祂语气难言的说道，“不，并没有。” “甚至，他还眼睁睁看着地核碎裂不加阻止，并炸了地核！” “……” “……” “……” 尸山血海全都沉默了。 良久，才有一声低嗡的，“他疯了？” “呵，他疯不疯我不知道，但如果我们就这样放任他下去。” “他迟早会成为另一个陆星河！” “到时候，疯的就是我们了！” 亡语者看了一眼所有人，又说道，“另外，顺道一提，他今年才二十岁。” “！！！” “二十岁！？” “这小子……” “他该不会是陆星河复生，夺舍了自家后辈子孙吧？” 亡语者闭上眼，手指敲了敲面前的虚空，“你觉得我会认不出陆星河？” 这倒也是。 这世上，别人或许会认错陆星河，唯独祂亡语者绝不会认错。 毕竟祂跟陆星河不仅有一战之仇，更有道统之争！ 阴阳，生死，日月，这些概念几乎是不分家的。 而陆家的青天日月之道，多多少少便会染指祂的死亡！ 作为死亡的掌控者，这是祂绝不能容忍的！ 这也是亡语者想对陆家人斩尽杀绝的最大原因。 确认了陆辰不可能是陆星河后，在场的魇界主宰们传出了一声声深沉的疑惑呢喃。 “突破青天大阵的压制……” “这陆家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青天大阵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鬼玩意儿，可是连祂们这些走到道之极致，生命进化顶点的存在都无法破解的。 陆辰一个稚子，凭什么？ “莫非，是陆星河给他的后人留下了什么后手？” “毕竟青天大阵这鬼东西是自陆星河而始，也只有陆星河才知道青天大阵的所有秘密。” 扣扣扣—— 虚空震响。 亡语者不耐烦的说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去追问为什么，未免迟了些。” “现在的问题是陆辰已成气候！” “再不及时遏制，他就是下一个陆星河！” ------------ 第121章 明皇！ 亡语者凛冽的眼神扫视着所有魇界主宰。 “尤其是在这青天大阵已经出现缺口的情况下。” “要知道，我们的敌人可不止是陆家，还有陆家人皇道统守护之下的那些人族仙神们！” “他们经历了万年的修养，说不定已经找到了克制我们的办法。” “他们若是跟陆辰联合起来……” 闻言，尸山血海中发出了不屑的嘲笑，“就那些被我们杀破胆只能落荒而逃的废物东西也配？” “呵，若不是出了个天命人皇陆星河护住了他们，他们早已是我海中亡魂。” “一群残兵败将，安敢言勇？” 扎纸匠等魇界主宰也没反驳。 早从阴阳平衡彻底倾斜开始，人族仙神面对他们便再无反抗之力。 那群苟活在陆星河守护下的人族仙神，祂们自始至终便没放在眼里过。 别说修养万年，就是让他们修养百万年，千万年，也不足为惧。 至于说人族仙神找到克制祂们魇界的办法…… 呵呵。 痴人说梦！ “看来与陆星河的那一战，让你这个死亡化身变得胆怯了不少。” 亡语者没说话。 一旁的扎纸匠却是看着亡语者，目露奇光。 祂的意志悄无声息的蔓延了整个魇界。 自冥冥天地间，获取着一切有关于陆辰在魇界的消息。 片刻，祂忽的说道。 “你对这个陆辰，似乎太过关注了些。” “在此之前，这个陆辰似乎并没有展露出青天境的实力。” “又岂用得上你亡语者亲自苏醒出手？” “故意献祭我魇界安插在人间的所有棋子，只为你意志投影片刻的降临，从而彻底扼杀陆辰，保证万无一失，真是好大的手笔。” 扎纸匠轻声说道。 “你对他的杀心未免太重了。” 说罢，扎纸匠便等着亡语者的解释。 背棺人等主宰也静等下文。 身为死亡化身的亡语者何时这般关注一个‘小角色’了？ 要放当年，就算是掌道级的大修祂也不屑一顾。 这个陆辰身上，必有亡语者在意的秘密！ 果不其然。 “因为……” 只听亡语者在片刻的沉默后就说出了让所有魇界主宰都为之静默的答案。 “……他练了生死神瞳。” “……” 这个答案显然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魇界主宰们忽的沉默了。 好半晌。 尸山中才传出一阵撼天动地的波纹。 “我们得到的消息里并没有这一点，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自有渠道。” “……你在陆辰身边人里还安插了暗子？” 砰砰砰！ 背棺人重重的敲了敲自己坐着的铜棺。 “暗子我不关心，我现在只想知道，生死神瞳这玩意儿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自从无目神女之后，这玩意儿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怎么可能还有传承留下，而我们却不知道。” 扎纸匠静静的指向亡语者，“别急，听他说，在这一点上，亡语者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有发言权。” 生死神瞳四字一出，众主宰便知晓了亡语者为何会对陆辰有这么大的杀心。 跟陆家的青天日月之道不同，陆家的道只是多多少少会涉及生死的概念。 亡语者对其还算有些容忍度。 但那生死神瞳，也就是后世所称的生死魔瞳，这门功法可就是直指生死本源了！ 对这门功法，亡语者的容忍度是零！ 祂绝不允许有人染指他的权柄。 因此，在无目神女陨落之后，亡语者便发动了天罗地网之势来断绝无目神女的传承，毁灭生死神瞳。 但未曾想，在亡语者的亲自主导下，无目神女竟然还有传承留下！ 并且还流入了陆辰这个陆家新一代的天命之子手中。 青天日月之道加上生死神瞳。 一旦其成道…… 这是一点儿活路也不给祂亡语者留啊！ 祂如何能忍？ 若不是受到青天大阵的限制，恐怕早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亡语者便要亲自真身降临去永绝后患了。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亡语者闭上了眼，“这个答案，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想知道。” “那本功法，就像突然冒出来的，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闻言，尸山血海震动，“连你都看不到……难不成，是无目神女的手笔？她还活着！？” 没等亡语者说话。 背棺人便第一个反驳。 “不可能！” “我的棺材亲眼目睹无目神女死在那样的天谴之下，她绝不可能有丝毫活路！” 扎纸匠瞥了一眼背棺人，“生死神瞳从何而来，我不关心。” 祂又看向亡语者，“这是你的私事。” “在我这里，并不算什么极其严重的情况。” “我也并不想介入。” “你假公济私召集我们，这次我不与你计较，下次……” “哼！” 纸桥律动，便要回归黑暗虚无，重入静默。 这时。 亡语者幽幽的叹息从四面八方而来。 “你们要是稍微管些事，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嗯？” 只听亡语者说道，“如果你们稍微多关注一下人间来的消息，而不是整天沉睡，就会知道人间出现了一个叫做明皇曲的东西。” “而现在，明皇曲的传人，就待在陆辰身旁！” “生死神瞳算我的私事，那这明皇曲算什么？” “……” “……” 逐渐淡化的纸桥再次凝聚。 一个苍白的人形纸影忽的来到了身裹黑暗的亡语者身旁。 “明皇曲！？” “这东西居然还存在着！？” “不可能！” “明皇至尊一生只收过无目神女一个弟子，普天之下，那首曲子也只有得到明皇至尊承认的无目神女能够掌握。” “无目神女既陨落，这首曲子怎么可能还存在着？” “除非明皇还有子嗣留在人间。” 此话一出，背棺人却是比扎纸匠更激动。 祂破口而出，“绝不可能！” “明皇不可能有子嗣留下！绝无可能！” 见了扎纸匠和背棺人的异常反应，亡语者这才笑了笑。 “这就对了。” “看来也只有关于明皇的消息，才能让您二位高高挂起的‘魇界主宰’关心一下魇界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背棺人与扎纸匠的嘲讽。 ------------ 第122章 孤，很期待 亡语者对两人的反应并不意外。 毕竟，这两位在当年可是明皇的忠实仰慕者，在明皇陨落后，曾疯狂追寻过明皇的足迹，欲继承其遗志，恢复万象清平。 只可惜…… 呵呵。 看着因明皇曲再次现世而动容的背棺人与扎纸匠，亡语者眼底里满是嘲弄与打趣。 而血海与尸山则保持着沉默。 祂们是后来新生的主宰，对于无目神女的了解尚且只限于各大主宰们的交流，更何况是那位古老的明皇？ 明皇二字，在魇界是绝对的禁忌，知道的人极少，即使是各大主宰们也很少提及。 因此并不太了解明皇其人。 此时此刻，祂们只需要静静的听着便好。 面对亡语者的嘲讽，背棺人沉默了一阵。 随后问道，“那个明皇曲的传人，你见过了？” 亡语者点点头，又摇摇头，“见过了，很奇怪的一个家伙。” “如何奇怪？” “说不上，那女子在陆辰身边藏着，我看不真切……你们最好是自己去看，在刨人根底这方面，你们两个比我更擅长。” 瞥了二人一眼，亡语者话归正题，“现在能坐下好好聊了么？” “……” “……直接说吧，你想怎么做？我们又怎么配合你？” “你既然叫我们来，想必已经有了想法。” “呵，很好，这样说话就痛快多了。” 亡语者轻呵一声，便说道，“无论是明皇曲传人也好，毁灭青天大阵也罢，陆辰都是我们绕不开的大敌。” “要取人间，必先杀陆辰！” 尸山血海冷不丁问道，“怎么杀？连你的一道意志降临都杀不掉他，其他法子多半也不好使。” “尤其是在你出手之后，陆家只会对你有更多防范，不会让你轻易吸食到死亡之气。” 亡语者淡淡的说道，“我何时说了要再次出手？” “……” “……” 众主宰静等下文。 亡语者伸出大手，手中燃起一朵黑灰色火苗。 火苗升腾间，一个扭曲的人影在虚空中浮现。 看到这个人影，背棺人眼眸微抬。 “狼？” “难怪我的眷属没在狼的尸体上嗅到灵的气息，原来是你一早就取走了。” “招魂师知道你抢了祂的东西么？” 亡语者手握狼的灵魂，黑暗的火焰再次蓬勃燃烧，发出嗤嗤的炙烤声。 看着掌中挣扎扭曲的灵魂，他漆黑的眼眸格外冰冷，“抢？” “陆星河那个杂碎拍拍屁股就死了，我总得找个人替他还债吧！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现在我用完了，正好再废物利用。” “拿他去对付陆辰。” “呵，我倒要看看，人皇的亲传弟子和人皇的后裔究竟哪个更厉害。” “拿去。” 说罢，亡语者将手中缝缝补补得早已支离破碎的灵魂丢给了扎纸匠。 扎纸匠看了一眼。 “……碎得只剩五成了。” “红娘子要是在，还能修一修。” “那得你自己去找祂帮忙了。” “……那算了。” 红娘子比祂还不积极。 祂至少还会偶尔关心一下，问一问。 红娘子那是从头到尾都不管事。 除了住在魇界外，祂就不算是一个魇界主宰。 “不修没事，多扎几下应该也够用。” 扎纸匠琢磨了片刻，便看向了背棺人，“你没问题吧？” 背棺人摊了摊手，“你们都决定好了，我还有什么问题？” “你尽管扎，扎好了，让我的棺材们送出去。” “以青天大阵现在的状态，送去十万大山应该不难。” “到时候，无尽海就会……” “……” 说到这里，背棺人突然顿住。 扎纸匠的眼神也猛然凛冽。 亡语者与尸山血海更是轰然打出了令大道崩灭的一击！ “谁！？” “滚出来！” 轰！ 一击天倾。 虚空生裂。 一只大魇从虚空夹层里掉了出来。 “嗯？” 看到这只大魇。 亡语者眼眸微凝。 这是祂之前派去人间刺杀陆辰，反被陆辰擒获的那只魇！ 他回来了，那么…… “……陆辰！！” 苍茫天地霎时堕入无边黑暗。 亡语者的怒吼响彻寰宇，唤醒了无穷无尽的死亡氤氲。 原本沉寂的腐朽大地，在这一刻苏醒，将那破碎的虚空拉入囚笼！ 虚空囚笼内。 大魇承受了主宰们的一击，神色木然，已是魂体破碎。 片刻便消散于无形。 在其消散的虚空之后。 一道身着蟒袍，端坐石凳，单手放在石桌上的天山孤影落入了魇界主宰们眼中。 正是陆辰无疑！ 他通过大魇这个媒介，隔着世界壁障，与亡语者们遥遥相对，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魇界主宰身上划过。 每看过一个魇界主宰，其眼中便每多一分光芒。 而魇界主宰们见了陆辰，则是又惊又怒。 “这就是陆辰？” “这小子竟然只凭一个六境小魇便锁定了我魇界的存在？” “……不，他是利用了青天大阵法则对陆家血脉的偏爱，以意志投影媒介之身混了进来！” “好手段。” “你刚才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 陆辰将各大魇界主宰收入眼底后，便饶有兴致的说道。 “是亡语者请孤来的。” “……” 亡语者神色冰冷。 只听陆辰说道。 “初次锁定魇界，这道媒介之身用得还不熟练，盯着两界规则白费了功夫。” “多亏最后关头亡语者召集你们来，才让孤循声而来，不至于无功而返。” “但还是可惜了，要是多撑一会儿，就能听到你们给孤准备惊喜的具体流程了。” 话到此处，陆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不过也无妨，惊喜要是提前拆开，那就不叫惊喜了。” “下次见面之前，多些神秘感也好。” “你们的下一步，孤，很期待。” 茶杯对着魇界主宰们微微一提。 那道虚空裂缝便开始以恐怖的速度愈合，恢复。 某种神秘至高的力量正紧急加固两界的壁障，断绝两界往来。 见此情形，亡语者神色愈加阴沉，原本沉寂的死亡在此刻发出了疯狂的咆哮，欲将世界对面的那人狠狠陷杀！ 但碍于青天大阵的存在，亡语者也只能看着对方消失在虚空裂缝中，化作一片虚无，再也不见。 “……” “！！！” “陆辰！！！” ------------ 第123章 身边人的暗子 死亡的咆哮再次传遍了整个魇界。 但这一次，背棺人和扎纸匠却没再嘲笑祂。 看着陆辰消失那片虚空壁障。 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陆辰刚才怎么来的，以及来了多久。 祂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祂们是谁？ 祂们是魇界主宰！ 是走到了道之极致，世界尽头的古老存在啊！ 若不是那具媒介之身最后撑不住了，祂们这些主宰级存在岂不是都要被陆辰瞒过去！？ 这种敛息手段……祂们中最会躲藏的勾魂师也不过如此了吧？ 尽管这其中有陆辰以人皇血脉，利用了青天大阵法则的缘故，但即便如此，也已经说明了其人手段的可怕！ 在他之前，可没有一个人能利用青天大阵法则的！ 大虞万年，只此一人！ 而且照亡语者所言，他今年才二十岁！ 二十岁的年纪，连祂们这些老东西零头的零头都不到！ 如此手段，如此天分。 这个陆辰…… 难怪亡语者对其这般重视，恨不能召集所有魇界至高共同对敌，将其扼杀。 如此人物，若不提前扼杀在摇篮里，那将是他们整个魇界的终极噩梦！ “叫祂们来。” “都来！” “叫不来就一个个叫，务必把祂们所有人都叫来！” 于是，召集魇界至高们的呼声再次传遍了天地间。 一阵又一阵，一个又一个。 直到所有人到齐。 魇界主宰们齐聚。 世界的阴面，彻底复苏！ …… 镜州城小院中。 两界壁障合拢。 陆辰挥挥手，散去了眼前的飞灰，与从魇界流出来的浓郁魇气。 看着眼前合拢的虚空。 陆辰轻声呢喃道，“意外收获。” 在创造出炼神诀后，那只大魇就失去了他在人间的利用价值。 陆辰便将其做成了媒介，投影自己的一缕意志，将其放回魇界，从而找寻魇界的位置，做个简单的魇界一日游。 找找更高层的七境大魇，探探魇界那边更多的消息……主要是高手的消息！ 陆辰对什么上古秘闻，仙神为什么走了，阴阳为什么倾斜了的秘密其实并不在意，也不感兴趣。 那些东西对他而言就像是在说皇宫里：哪两个太监今天打了一架，哪两个妃子昨儿又争了宠，哪两个侍女明天要出宫去采购。 可以听，但不需要为了听而听。 那些所谓的秘密，他不关心。 他只想关心，魇界到底有多少高手。 像亡语者那种高手又具体能高到哪个层次。 他这18级六神装，到底有没有用武之地，能发挥出几成？ 他得亲自去看看。 于是就有了魇界的那一幕。 他亲眼看到感受到了那些被称为魇界主宰的存在。 祂们…… 不差！ 他用不着束手束脚，放不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想必是有的玩了。 这不由让一向清冷的陆辰也多了几分热烈的期待。 “殿下，刚出炉的百花糕，您快趁热尝尝。” 一阵香风袭来。 蓝韵快速端来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百花糕，晶莹剔透的，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她利落的放下百花糕，便摸了摸耳垂，消退手指上的高热。 随后一脸期待的看向陆辰。 陆辰点点头，拿起一块品尝了一下。 “……” 蓝韵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陆辰看了一眼躲在小院后的那道倩影。 “……她是怎么想到把花瓣揉进面里一起蒸的？” 蓝韵闻言愕然，她也没说曦娘娘啊！ “我……您怎么知道是曦娘娘做的？” 陆辰无言。 蓝韵是他的贴身侍女，经过了宫廷的九族严选与培养。 做糕点，是蓝韵擅长拿手的。 他从小就吃蓝韵做的糕点，是不是蓝韵做的，一吃就知道。 “做得不错，但孤不喜欢吃花瓣。” “哦。” 蓝韵哦了一声，便撤下了百花糕，跟躲在院子后的辰曦商量优化改良去了。 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 陆辰眼中黑白日月一闪即逝。 亡语者知道自己练了生死魔瞳。 那必定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 而知晓自己练了生死魔瞳的人并不多。 眼前的蓝韵和辰曦便是其中之一。 但辰曦是明皇曲传人，看魇界对明皇的态度，这个人应该不是她。 而蓝韵……蓝韵无父无母，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 蓝韵若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事，那他陆辰可以直接宣布挂机退游了。 不是蓝韵，也不是辰曦。 那这个范围就再次无限缩小。 “……” 陆辰又想起大魇记忆中，有这样一条消息： 被魇寄生的道统或是家族，往往会更多的开枝散叶。 娶妻几十个，生子几百个。 因为这些子嗣继承它们的精血从小培养，从小习练它们的道统，将来便会成长为更合适潜力更大的人间容器！ 它们便能在这些子嗣后裔里优中选优，选出最强的那个！ 主打一个多子多福。 而陆辰的身边人里，符合这一条的，只有一个！ 而这个人，恰恰就是献上生死魔瞳的那个！ “陈家。” 是陈家，而不是陈秋。 跟蓝韵同理，陈秋如果是魇，陆辰还看不出来的话，直接退游得了。 陈秋这个表哥，陆辰接触得可不算少。 而陈家……陈秋早早便接任了家主之位，他们那位陈家老祖，对外是一直在某个秘境中闭关。 陆辰不曾见过。 想来，便是这位陈家老祖了。 在得知自己展露修为后，便找到陈秋，从陈秋口中得知了一切。 生死魔瞳的消息自然也在内。 陈秋看不懂生死魔瞳，但画画写写出来，不代表他那位魇界老祖宗认不得！ “……来人，传洛枫来见。” “是！” 门外侍卫立即去报。 不多时。 洛枫便来到了小院中。 “殿下！” 陆辰直入主题。 “陈秋可还在挽青城？” 洛枫愣了愣，怎么突然说起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表哥了？ “回殿下，推动镇魇司尚缺可靠的人手。” “陈秋……这家伙虽然惦记祖宗基业那回事，但好歹是自己人，能力方面也没什么大问题。” “末将便调陈秋带着此前皇城提前记录备案的那一批人手来了镜州城。” “顺利的话，应该快到徽州了，今夜就能抵达。” ------------ 第124章 要下雪了 说罢，洛枫便看了看陆辰的脸色，试探着问道，“殿下怎突然说起他了？” 他心里寻思着陈秋这家伙是不是趁着镜州大乱的空当做了什么败坏门风的事情，让人给告到殿下这儿来了。 否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提起了那个不争气的家伙？ “听到了些有趣的事，他到了之后，让他来一趟。” “是。” 交待一句之后，陆辰便不再提陈秋，又问了一句， “最近这镜州可还安宁？” 洛枫连忙恭敬的说道，“托殿下您的福，镜州一切安好，镇魇司那边也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镜州一战惊天下。 有这样一位如神如魔的太子坐镇大虞，想不安宁都难。 曾经那些猖獗的叛逆分子，只怕是早已叛了教，弃暗投明，哪里还能有什么乱子？ 不过…… “倒有一件小事，比较古怪。” “哦？” “听下面人说，最近镜州一带不少佛寺僧庙中的大佛金身都突然莫名其妙的开裂。” “寺中僧人如何查探，也都无果，毫无贼人作祟痕迹。那大佛的开裂，似乎只是日积月累风吹日晒而致。” “但若真是如此，大佛金身在同一时段全部开裂，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洛枫又道，“我们也曾派人去查探过，疑心是叛逆份子贼心不死。” “但除了大佛金身开裂外，没有其他任何征兆，也未伤及僧人和百姓，好像只是单纯的跟那些大佛金身有仇。” “颇为古怪。” 哦？ 单纯跟大佛金身有仇？ “……” 听完洛枫的话，陆辰面无表情的挥挥手，示意洛枫退下。 “是。” “末将告退。” 待到洛枫退下，陆辰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眸中掠过一丝略感兴趣的神采。 呵，青天大阵的缺口一开。 这人间，便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合上手掌。 陆辰又看了一眼天空。 此时，天色偏冷。 远方的天，送来阵阵寒风，带着一丝丝初冬的寒冷。 “要下雪了。” …… “要下雪了。” 已经凋零枯败的荒林中。 远游的旅人载着一年辛勤的成果与往来的农户们气喘吁吁的往家乡赶去。 鼻息间，丝丝烟雾腾腾的热气洗不去初冬即将到来的严寒。 今年的冬，来得快了些。 “是啊，快下雪了。” “可今年却没什么大的收成，咱们今年的冬天可难熬了。” “唉，只能把日子过得紧巴点儿了。” “来年是个丰收年，咬咬牙，挺过这个冬就好了。” “也是，回头再去附近的寺庙上两炷香，祈求佛祖保佑，咱们全家能无病无灾的把这个冬给过了吧。” 旅人们这般说着，都为即将到来的冬天而感到忧愁。 林间呼啸的寒风便愈加的凛冽。 这时。 林间传来了一阵阵年轻且带着些莫名邪性的笑声。 “呵呵呵……” “佛祖保佑？那种东西，可保护不了你们。” “与其烧香给他，还不如求求贫僧。” 众人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黑衣僧人正朝他们缓步而来，俊秀的脸庞上，满是无法无天百无禁忌的肆意。 “你这和尚，说什么胡话呢？亏你还是个僧人，也不怕佛祖降罪于你。” 黑衣僧人邪性不变，他轻轻说道，“降罪？” “汝等世人平日里这般烧香拜佛，给他积攒功德，求了香火，祂可曾有一日回应，降下佛恩？” “而今贫僧只是说了他一句无用，他便要降罪于我？” “那他究竟是慈悲的佛？还是丧了良心的邪魔？” “你这……” 众人无言。 年轻的黑衣僧人一步来到了众人面前，身形如鬼魅。 让旅人们心中一跳。 但黑衣僧人并没有做什么。 他背负着双手，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各个农户旅人。 “回去之后，别给他烧香了。” “他不配。” “有那点儿银钱，多给自己添些衣物，买些过冬的柴火吧。” “那才是最实在的。” 说罢。 黑衣僧人一挥手。 一道黑色佛光划过长空。 轰！ 无形的气浪盖压荒林，让人迷了眼。 恍恍惚惚。 他们竟看到了眼前枯败的荒林又重新挂满了绿叶。 一粒粒花骨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凝结。 春回大地！ 继而，一颗颗饱满香甜的果实，竟挂满了枝头。 传出成熟的甜美芳香，沁人心脾！ 闻上那么一口，便令人横扫心中抑郁烦闷，腹中的饥饿感也随之而去。 啪嗒…… 香甜的果实成熟落地。 落到了一个农户的脚边，果香十足。 “！！！”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这……这……” “神迹！神迹！” “这是大师！高僧！” 众人惊以为天人。 忙不迭便要向黑衣僧人行大礼。 然而一转头。 那黑衣僧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眼前的森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他们都以为是在做梦。 “佛祖显灵！” “咱们遇上活佛了！” 众人口中如此念叨着，便摘下了一个有一个承蒙佛恩的果实，满载而归。 而此时的黑衣僧人。 早已停步在了一个吹着凛冽山风的凉亭之前。 凉亭内。 一道身着黑色蟒袍，孤傲如天山寒雪，如万古青松般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他坐于石凳上，遥望远边的天空。 绝代的宗师气度，与那浓厚的天家贵气便扑面而来。 “……” “……” 黑衣僧人见此，神色微微一沉。 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并拦住他的去路。 如此实力，在这大虞之境唯有那有着人间之神称号的大虞太子， 陆辰！ 可是……自己什么都没做，这就被盯上了？ 陆家的青天之境，当真如此恐怖？ 黑衣僧人手心微微握紧，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但一转念…… 又放松下来。 且不说陆辰那能打退亡语者的实力，只凭他能感知到自己，并准确拦住去路这一点，就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打，是打不过。 逃，亡语者自爆都被压了回来，他又能逃哪儿去？ 罢了罢了。 只希望这位太子殿下不要太为难自己。 毕竟他跟亡语者他们可不是一路人，对攻陷人间，圈养人族没有任何想法。 ------------ 第125章 掌心三寸是人间 他重回人间走上这一遭，只是想完成那多年的夙愿，报仇雪恨罢！ 其他的争端，与他无关！ 正这般想着。 哗啦啦…… 那漠然如雪的身影倒上了一杯热茶。 将茶杯慢慢推到了石桌的另一边。 “……” 黑衣僧人便双手合十一礼，踏入了凉亭中。 看来这位太子殿下并不是什么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嗜杀之辈。 想来他拦住自己，应当是为了解魇界的一些秘密，好为将来的战役做准备。 “善。” “亡语者都没能喝到太子的茶，小僧倒是有口福了。” 咕嘟。 一饮而尽。 “好茶。” 喝完了茶，黑衣僧人擦了擦嘴角，便直入主题。 “太子殿下现身于此，又请小僧喝茶，想必是想从小僧这儿得到些什么？” “但说无妨。” “小僧当知无不言。” 闻言，陆辰瞥了他一眼。 “青天大阵的秘密，你知道多少？” “……” 黑衣僧人无言。 青天大阵那玩意儿，连各大魇界主宰都知之不详，你问贫僧？ 而且那玩意儿不是你们陆家人搞出来的嘛？ “……殿下可以换一个问题。” 陆辰摇摇头，再次给黑衣僧人倒上一杯热茶，“那就没有了。” 陆辰现在最感兴趣的东西，也就一个青天大阵。 其他东西，无足轻重。 “……” 黑衣僧人沉默。 这可把他给整不会了。 他原以为陆辰拦住自己是为了了解魇界的机密，提前知晓魇界主宰们的下一步计划。 都准备好相应说辞了。 结果人直接来一句那就没有了。 这…… 黑衣僧人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陆辰，见其神色平静，眼眸中写着满满的淡漠。 确定了，人家不是在欲擒故纵，而是真不想问。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 孤知道你们有计划，但孤不在乎。 “……” 这个陆辰，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啊！ 他到底在想什么？ “聊聊？” 正当黑衣僧人思考着陆辰更深层次的用意时。 平静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 聊聊？ “什么？” 陆辰瞥了他一眼，“聊天不会？” “说你想说的，讲你见过的，想到什么说什么，畅所欲言。” “……” “？？？” 不是。 你拦住小僧，就为了跟我聊天？ 就这么简单！？ 事实上，还真就这么简单。 陆辰，太寂寞了。 别看大虞那么大，但能跟陆辰有共同话题，或者说志同道合且层次又相当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这不是陆辰装，而是当他的悟性和境界达到一定程度后，许多人与物对他而言就有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尤其是在大虞这种连一个陆地神仙都没有的地界。 他降生在这儿，就好比是一个顶尖数学家在给学渣讲作业，数学家已经用他思维里最简单最容易理解的方式在跟学渣讲解了。 可学渣就是听不懂，还是理解不了，他不会……那就是真不会啊！ 听不懂，自然就理解不了，理解不了，也就没有过多交流的必要。 再加上随着陆辰的力量日复一日的强大，他的生命层次也已经实现了多次进化。 他与这孱弱的世界啊……是格格不入。 甚至还要收敛着，小心些，才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震碎了虚空，挥挥手就移平了山丘。 他的欣喜，是无人分享。 他的进步，别人也难以看到。 久而久之，陆辰的话自然也就少了。 而现在，一个凌驾于陆地神仙之上的人物终于出现了。 而且还不是亡语者那一敌对阵营的。 陆辰自然是见猎心喜，想来跟他聊聊。 至于聊什么…… 无所谓。 他只是寂寞了太久，想找个人说说话，聊聊他们可能有的共同话题。 “你刚才那个法术不错，不收他们些香火钱可惜了。” 黑衣僧人愣了愣，“你是因为那个术才察觉到小僧的？” 不应该啊…… 他的那个法术控制得很好，只调集了极小部分的法则，应该不至于让陆辰察觉才对。 相比起刚才的法术，他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借助天玄寺小和尚肉身重回人间所闹出的动静吸引了陆辰的目光。 陆辰摇摇头。 轻轻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孤这掌心三寸，便可以是整个人间。” “你们的一举一动，孤都了如指掌。” “区别只在于孤愿或不愿。” 嗯！？ 黑衣僧人闻言一愣，紧接着目光立即被陆辰的掌心吸引。 只见陆辰掌心三寸内，正飘荡着大虞烟云，演绎着极其深奥的神秘法则！ “……掌心三寸是人间！？” 黑衣僧人猛的瞪大了双眼，漆黑的眼瞳中满是不敢置信。 这种神通，就算是在他们那个时代，也是极其了不得的不传之秘啊！ 就眼下这个情况，以陆家目前的底蕴，陆辰究竟是怎么开发出有着这般威能神通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陆辰竟然愿意拿出来给他看！ 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毫无遮掩的向他演绎着这个神通的奥妙！ 这简直就…… “……所以，你早从一开始就知道太平教和魇界所有的事？” 然而，陆辰却再次摇摇头，“并不是。” “这个神通，孤开发出来后便没再使用过。” “这次再启用，是因为你们来了。” 掌心三寸监察整个大虞的神通，陆辰开发出来之后用过一段时间。 后来就不用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玩的本来就是‘破解无敌版’世界Oline，已经够没意思的了，再来一个全图挂，那这个版本真就一点儿可玩性都没了。 另一方面，全知全晓的神通对这大虞而言实在太过超然了些。 只要陆辰愿意，他可以清楚的知道每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将一切尽收眼底，行使神的权能。 视苍生为蝼蚁，以万灵为棋子，化天地为棋盘。 最后成为一个只有神性，而丧失了人性的‘神’！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以陆辰所拥有的力量与境界，保持人性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辰尤记得，这一路走来，蓝韵那丫头有好几次都说他太过生冷，想了不少法子来逗他开心。 也是难为她了。 ------------ 第126章 红娘子 听到陆辰这话，黑衣僧人心里突然有点儿抽抽。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 掌中人间的大神通还委屈你，让你嫌弃上不想用了？ 这可真是…… “……” 唉。 黑衣僧人心下无奈，他也知道陆辰并不是在跟他显摆，人家只是习惯了，把这些都当成了寻常。 毕竟，这陆辰可是一个能在青天大阵压制下悟道，并且令他也感到深不可测的怪物啊！ 黑衣僧人至今都没想通陆辰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七境悟道可不同于凡尘六境。 凡尘六境尚且有法可寻，一本顶尖的功法便能告诉你如何凝聚金丹，如何天人合一，又如何踏入陆地神仙。 而七境悟道，那是超越了法，进入了道的至高境界。 它无法可寻，也没有功法诀窍，它有的仅仅只是道本身！ 而每个人对道之本身的感悟都是不同的，哪怕是同一个道统出身，也都存在着差异。 师门前辈们能帮你的，也仅仅只是带你进入道的境界内，让你亲身体悟道的存在，从而降低悟道的困难。 换句话说： 想入七境，自己悟！ 而在这人间防线里，仙不存，神不显，仙神绝迹。 陆家人里，也没有一个青天境的老祖宗能当面指点带领后人感悟道的存在。 想要踏上那六境之上的道路，那便是盲人摸象，摸石过河，真就是一切都得靠自己悟了，难度可想而知。 但若是如此也就罢了。 更让黑衣僧人觉得惊悚的是：他是在青天大阵的压制下完成悟道的！ 青天大阵之下众生平等，大道禁绝！ 这悟道悟道，连道都被封禁了，你怎么去悟？ 悟道难度不亚于登天！ 能在这种条件下悟道的…… 即使是黑衣僧人所知的那些站在道之尽头以身化道，有着祖之名号的远古先贤！ 例如兵祖，法祖……以及他们那该死的佛祖！ 怕是也难说。 这陆辰…… “……” 黑衣僧人神色复杂的瞥了陆辰一眼。 算了，他不懂，还是别去瞎想八想了。 他只要知道，自己没有跟这大虞太子为敌，对大虞和人间也没有其他想法就对了。 “太子好神通，小僧佩服。” 陆辰合上手掌，端起了茶杯，随口问道，“你跟佛门有仇？” 黑衣僧人心中一提，只说道，“私人恩怨。” “别紧张，你与佛门的恩怨，孤不会过问。” “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恩怨多如恒沙，孤没那闲心去管这等闲事。” “你要灭佛也好，传道也罢，随你。” 说罢，陆辰再次倒上一杯热茶，轻轻推到了黑衣僧人面前。 “但且记得，莫坏了规矩。” 黑衣僧人点点头，“多谢太子提点，小僧此来人间只为报仇，不会乱了大虞的秩序。” “魇界的那些计划，小僧也不会参与。” “毕竟……” 说到这里，黑衣僧人望了望天空，眼中流露浓浓的仇恨，但最终又化作了无可奈何的感怀。 “小僧虽不幸化了魇身，但心里始终记得自己曾经是个人！” “如此便好。” 陆辰点点头，又问道，“在镜州时孤抓了一只大魇，他也跟你一样，以前是人，是大虞的子民。” “看样子，魇界中你们这样的人很多？” 黑衣僧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说道，“这种事说不清楚。” “那个时代，有直接投靠魇界，成为魇族一份子的，也有没来得及跟仙神一起逃走，被魇气侵蚀的，还有……” 黑衣僧人一叹，“还有像小僧这样，被推出来献祭，只为保他们自身平安。” “但不管是哪一种，曾经的人身都已脱去，原本炽热鲜红的心，也被魇气侵蚀的冷冰冰……丧失人的理智，不复人间，成为魇界兵卒。” “即使有幸能保持作为人的理智，此刻多半也加入了红娘子那一派，不再过问世事。” “这个红娘子……” 陆辰抬手，一指点出虚空波纹。 一副由无数气息波纹连接而成的图画便浮现在了眼前的虚空中。 画上画着的，是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盖着大红盖头，身姿诡异如话本中厉鬼模样的女子。 “孤在那大魇的意识里了解过，听说是魇界中少有的保守派。” “你可见过？” 黑衣僧人点点头，“小僧有幸见过，也得到过一些指点。” 他抬手将那红衣厉鬼的形象抹去，重新画上了一副身姿婉约的待嫁女子模样。 虽然还是一袭大红嫁衣，披着盖头，但身段上却是风姿绰约，气质也文文静静，像是一位大家闺秀，没了那鬼里鬼气的厉鬼阴森样。 料想在这嫁衣下掩着的，必是一位绝色佳人。 “这才是祂。”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传言，就把祂传成一个脾气古怪，相貌狰狞，姿态扭曲的厉鬼。” 黑衣僧人又说道。 “但在各大魇界主宰中，这位的脾气算是最好了，从不轻易动手，是魇界中极少数的真正的保守派。” “就跟祂本人一样，文文静静，话也少。” “如果不是小僧明确知道这是一位魇界主宰……那恐怕很难相信祂是出身在魇界。” 说到这里，黑衣僧人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太子将来若是遇上困难，红娘子这一派或许对太子有帮助。” “因为不提红娘子自身的态度，祂那一系麾下，有不少人都还是念着人间的。” 说罢，黑衣僧人便止住了话头。 他不是给陆辰出谋划策的，也不是给魇界红娘子派系牵线搭桥。 两人今天只是闲聊，说到哪儿就是哪儿。 之后，两人又聊了不少话题。 有时说说神通，有时又说说上古之时的各大道统派系，大多都只是那么一两句。 陆辰话本就不多，也不健谈。 今天和这个僧人说的话，就已是平常一个月的总和。 小半晌，黑衣僧人便告辞离去。 “小僧空镜，拜别太子。” 清净的山间凉亭。 秋风缓缓吹起，带来丝丝寒意。 雪白的零星点点，便落了下来，飘在陆辰眼前。 他摊开手。 那雪白的星点落入掌中，片刻便化了去。 “下雪了。” …… ------------ 第127章 炼魇，巡夜！ 又是一年初冬夜。 天上下起了雪。 白白的，星星点点，像沙，似霜，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几刻钟的时间，田土里便堆叠了一层薄薄的浅白。 将苍茫大地银装素裹，沉眠在了冬的霜寒中。 家家户户都提早关了窗，掩上门，匆匆入了温暖的被窝里，进入沉眠。 今年的冬，确是来得急了些。 沉眠中，窗外传来风的轻语。 “呼……” 又夹杂着一些怪异的声音。 “呵……呵……” 妇人睡得浅，睁开眼便望向窗外。 一道浅浅的影子忽的从窗外掠过。 “！！” 她猛然惊醒，睡意全无。 “当家的！” “……嗯……嗯？” 男人揉了揉眼睛。 “外面，刚才外面有个影子过去了。” “哈？” “真的，而且还有一阵怪声。” “该不会是有毛贼盯上咱们家了吧？” “嘘，你躲好。” 男人闻言一挑眉，便起身拿好了边上的木棍，猫着腰缓步到了窗边侧耳听墙，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 左看看右瞧瞧，也没见着妇人说的影子，听见那怪声。 他又凑到大门处。 透过门缝往外面看去。 “……” 漆黑黑的一片。 男人又看了一眼窗外，有月光，亮堂堂的。 这门外怎么就…… “呵呵……” 正当这时，怪异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男人瞳孔猛然放大，立即又从门缝中望去。 便见得那片漆黑中，一颗眼球突然出现，贴在了门缝之间，与男人隔着一道木门对视！ “呵呵……你，看见我了。” “！！！” “坏了！” 男人忽的发出一声厉喝，随后搬来家中的桌子椅子，全部抵在木门后。 便拿着木棍，以警惕的姿态将妇人护在身后，看着眼前的木门。 “当，当家的，怎么了？” 妇人见了丈夫这紧张的模样，立即抓住了丈夫的手臂小声问道。 “外面是谁来了？” 男人头也不回的说道，“是脏东西！” “一会儿门要是开了，赶紧跑，别回头！” “啊？脏，脏东西！？” “你是说……” 嗤嗤嗤—— 正说着，门外便响起了一阵阵像是利爪在摩擦木头的声音。 “咕嘟。” 夫妻二人顾不得再说什么，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握紧了手指，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木门。 一旦大门被破开，便立即采取行动。 一息……两息…… 大门缝隙中传出了一阵阵令人遍体生寒的不祥之气。 三息……四息…… 屋内，一股股幽暗森冷的寒气逐渐蔓延。 五息…… 门板出现了些微的倾斜，好似下一刻便有东西要冲进来。 夫妇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 “驾！驾驾！” 踏踏踏…… 沉重的马蹄声如惊雷炸响黑夜，突入了这片黑暗领域。 紧接着便传来了一阵令人心安的豪迈之声。 “队长你看，真有魇族现世！” “好，很好！” “可算是来了。” “今晚就让你们这帮狗娘养的东西尝尝我大虞绝学御神诀与炼神诀的厉害！” “上！” “炼了它！” 下一刻。 漆黑的夜里便浮现了一道道照亮天际的白光。 砰！ 木门外，有沉重的轰击之音不绝于耳。 “嘶呵……” 怪异的吼叫也在轰鸣中传递。 看上去，外面似乎打了起来。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 片刻，男人便壮着胆子向大门处走去，趴在门缝边上，透过那细小的缝隙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入眼。 便是一队披坚执锐，看上去威武不凡的军士。 他们此刻正以包围阵型，不断朝一个姿态扭曲的黑色鬼影围拢，压缩它的逃亡空间。 鬼影目眦欲裂，陷入癫狂，几次想以它那诡异的能力摄人心魄，借机突破重围。 然而它的每一次暴动，都会被军士们以更神奇的力量无视，克制！ 那无往不利的森然魇气，在这一刻竟像是遇到了天敌，失去了所有威能。 不到片刻，它便失去了挣扎的能力，瘫在了地上，再起不能。 “……” “嘿嘿……” 见此，包围而来的军士们竟都在此时露出了一副令男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神情！ 他们盯着那只鬼影的眼神，极具侵略性，莫名的让男人感到胆寒。 就像是……他们下一刻就要露出真面目，化作那吃人的恶魔，把黑影撕烂分而食之！ 一时间，男人竟分不清到底哪边是人，哪边才是脏东西！ “嘿嘿，咱们这炼神诀果然有用。” “嘁，这还用说？此等绝学可是出自咱们太子殿下那等神仙人物之手，我只是初学乍练这么几天，那修出来的真气质量就远胜师门真法。 要是入了门，那威能更是不敢想象，此等神功……” “啧，要不是眼下这魇族之祸，放在平常我等哪有加入镇魇司，修炼这等神功的资格？” “那还不赶紧的，好好答谢一下人家？” “嘿嘿嘿……” 说着这话，军士们的身影不断在黑夜中拉长，欲将那鬼影吞噬！ 于是乎。 男人便用自己这双肉眼，从那细小的门缝中窥见了一场让他终生难忘的‘盛宴’！ “……” “……” “当，当家的，外面到底怎么了？” 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 外面又传来了军士们欣喜若狂的仰天大啸！ “啊！爽！！” “这踏马比吃了仙丹还舒服！” “我就炼了它一只手臂的魇气，真气竟然直接增加了半成，都抵得上平常半个月的苦修了。” “别说了别说了。” “走走走！赶紧的，打起精神来继续巡夜，继续找魇族。” “负责这个片区的还有另一支镇魇小队，别让那帮孙子抢在咱们前面了。” 踏踏踏…… “驾驾！” 这帮人翻身上马，立即又潜入了黑夜中。 …… 另一边。 同样有一支镇魇小队刚刚将一只魇斩于刀下，分而食之。 边上的村民们都楞楞的看着这支‘与众不同’的队伍。 “咳，各位莫紧张。” “我等乃是大虞镇魇司麾下。” “此次乃是奉太子殿下之令而来，自今日起进行巡夜，抵御魇族入侵。” ------------ 第128章 正阳！你说话！ “巡夜？” “魇族入侵？” 一众村民神色一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忙问道，“又是前些日子那些鬼东西？” “它们又要出来了？” “不错。” 镇魇小队队长郑重的说道，“更准确的说，我们人族与它们之间的战争从未结束过。” “那些狼子野心的脏东西无时不想攻陷我等人族，吞饮人血。” “所以各位务必做好长期战争，甚至是人魇共存成为一种常态的准备。” 一听这话，村民们霎时慌了。 长期战争？甚至是人魇共存成为常态？ 这还得了？ 依照民俗传说里讲的，那些鬼东西神通广大，诡异莫测，连武者们一时不慎都会着了它们的道。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魇族入侵……这让他们这些人怎么活啊？ 镇魇小队见状，也不先急着安抚。 两族大战中，一些适当的紧绷和忧虑是必要的，这对整个种族都具有正面的积极意义。 “这可怎么办呐！” “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才大展神威把它们打退，怎么眼下又冒了头？” “唉，这世道啊……” “……” 一时之间，村民们顿感焦灼。 见此，镇魇小队队长才及时的开口安抚道，“诸位也无需太过担心。” “我朝太子神功盖世，料事如神，魇族今日的入侵，其实早已在太子殿下的预料之中！” “我等此次巡夜便是由太子殿下亲自发出的指示，令我等巡夜镜州，抵御魇族。” 提到太子殿下对魇族入侵了如指掌，民众们的紧迫感才散去了些。 那日撑起整个镜州的弥天巨掌，至今还历历在目。 队长又说道。 “不仅如此，诸位且看，这魇族面对我镇魇司可还有传说中的那般棘手？” “相信诸位有消息灵通的已经听说了，没错，今日我等御敌手段同样是太子殿下提早做好的布置！” “他老人家专为克制魇族量身打造了我大虞镇魇司一脉，扫除天下魇族。” “为此，我们镇魇司会派遣专人在各个村庄的中心驻守，附近也会有相应的巡夜队来回巡逻。” “所以诸位也无需太过担忧。” “你们只需警惕周围，及时向我们镇魇司发出警报即可。” 听到这话，众村民才终于是长长松了口气。 “好！好啊！这我们就放心了。” “多谢各位军爷，多谢太子殿下！” “殿下仁慈，心系万民啊！” “那个，军爷……” 众人千恩万谢时，人群中，几个青壮忽的犹豫着开口道。 “您这镇魇司还缺人手吗？” “实在不行，我们给您打打下手，跑跑腿，当个传令兵也好，至少帮上些忙。” “是啊是啊，诸位军爷为护佑我们村子艰苦战斗，我们却躲在一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不瞒您说，刚才各位收拾脏东西的场面着实让我们开了眼界，也想……” 小队队长抬抬手，“各位的好心，我们心领了。” “但我们镇魇司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一切都还在摸索调整，暂时不便有司外之人插手。” “哦……” 几个青壮年有些失望。 “不过……” 队长又突然话锋一转，“作为我大虞对抗魇族的常备机构，等过了这段摸索时间，我镇魇司自然是会面向整个大虞进行大面积增员，开放考核。” “届时，诸位若是能通过考核，自然有机会加入我镇魇司，与我等共同抗击在第一线，奋勇杀敌。” “诸位耐心等待便是。” “……嗯？” 说罢，小队队长看了看远边的夜色，那里，又有丝丝缕缕的魇气在环绕，令他体内的炼神诀真气蠢蠢欲动！ 他立即拉紧了缰绳。 来货……不，来活了！ “好了，此时夜深，我等还要到其他地方巡夜。” “告辞！” “驾！！” 说罢，一匹匹快马就已经如离弦的利箭迅速飞了出去。 踏踏踏…… 看那争先恐后的架势。 唯恐是落后了一步，就慢了别人业绩。 这让村民们不由感叹镇魇司的人都是些古道热肠为国为民的侠义之士。 连抵御外族这么危险的事儿都要抢着做。 有这样一支队伍守护他们大虞，大虞安矣！ …… 数日之后。 正阳学府。 学府内堂，正打坐修炼的正阳天人忽的睁开了双眼。 他看了看四周，又握了握手掌。 “……天地元气，增强了！” 天地元气浓郁增强，这对他们这些武者而言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因为元气越强，则此方愈加人杰地灵，会催生出更多奇迹，便能使他们的修行变得更容易。 但正阳天人却开心不起来。 身为天子门生的他深刻明白，一旦大虞元气变强，那就意味着入侵的加深！ “……” 他皱紧了眉头。 “你现在很开心对吧？” 正阳天人忽的对着墙上那幅崇德帝的画像说道。 “……” 画像毫无变动。 正阳天人负手来到画像之前，“难怪你最近这么安分。” “原来是想麻痹老朽，好偷偷积攒力量突破封禁。” “……” 那画像这才发生变化，浮现了一道黑色涡旋。 两只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正阳天人，其中满是阴冷的怨毒憎恨。 “你发现了又能如何？” “正阳，你困不住我了！” “再过几日，便是你的死期！” 正阳天人点点头，“不错，看这情形，老朽的确是镇不住你了。” “呵，你现在想……” 漆黑双眼还未来得及嘲弄。 只听画外的老头又说道，“但有人镇得住你！” 说着，正阳天人便大手一挥，将画卷摘了下来捆扎上。 看样子是要带去某个地方。 “……” 漆黑的眼眸猛然一缩。 “正阳！！” “你要带我去哪儿？” “是不是前些日子那个打退了亡语者意志投影的家伙？” “正阳！你说话！！” “……” “正是。” 话落，画轴立即疯狂的震动起来，欲挣脱正阳天人的手掌。 “别！” “正阳，我们可以再谈谈！” “你放我走，我不计较这些年的镇压，你我的账全都一笔勾销。” “这些话，你还是跟那位说去吧。” “等等！” “你是不是想要突破陆地神仙的功法？我有！我可以给你弄来！” ------------ 第129章 生与死 “甚至我还可以向我族的大人物们引荐你，让你获得祂们的赏识。” “只要你别把我带给他。” 正阳天人并不理会，继续封印着画轴。 “正阳！！” “崇德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陆家，当陆家人的狗！？” “我告诉你，将来我族攻陷了人间，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这些陆家派系的人！” “到时候你再想反悔，绝无转机！” 正阳天人停下了下来。 画中诡异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立即再次劝说。 但正阳天人却是轻声叹道，“若是没有崇德老师，又哪儿来今日的正阳。” “这个道理，像你这样的妖邪鬼祟，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懂得。” 说罢，正阳天人那厚重的浩然正气便猛的压在了画卷上。 让一切都归于了沉寂。 …… 大虞皇城。 下着雪的初冬，总是寒冷。 云宫中传出了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 龙椅上的老皇帝脸色愈发病态的苍白。 “陛下，龙体为重，您该歇息了。” 身旁的老太监担忧的劝道。 老皇帝摆摆手，“歇什么？” “看看这些奏报，我皇儿在镜州又弄出些新东西了。” “炼神诀，好！好的很呐！” “有了这炼神诀，我大虞子民总算可以摆脱往昔的困境，有了与魇族正面抗衡的能力，再不是单方面的御敌挨打。” “朕看着这些是高兴得睡不着啊！” 老太监心中无言。 以前就没见过您这么关心过民生问题。 看来这魇族的到来是真把他们这位陛下给急着了，居然都关心起了家国大事。 “咳咳咳！！” 正说着，又见老皇帝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整个人的背部都已经咳得弓起。 “咳噗……” 一滩刺目的鲜红出现在了老皇帝的手掌心上。 “！！！” 看见那一抹鲜红，老太监心下警钟大鸣。 他连忙扯开了嗓子。 “太医！” “来人！快传太医啊！！” “……” …… 时光，总是匆匆。 今日的天气又寒了几分。 小院外的树木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华。 时而有寒风吹过，便发出厚重的摩擦，带起呼呼的响声。 天上，也下着好似永远落不完的雪。 好在雪不算大，只是星星点点，莹莹的落下来，像是碎在半空的花火。 亭前落雪。 看上去有些诗意般的唯美。 雪花纷飞中。 蓝韵端来了烧好的火炉，放在凉亭中，煮上一壶热茶，融化那四周的酷寒。 又从殿内取来两件提早织好的毛皮大氅给陆辰和辰曦。 初冬的天冷了，又下着雪。 辰曦便也在亭子里看书画画抚琴。 陆辰也翻着自己的书册。 两人各看各的，安安静静，互不打扰。 只是偶尔歇着时，会一时兴起下几局闲棋，切磋棋艺。 “殿下，天冷该加衣了。” 蓝韵拿好之前精心雕织的那件黑虎皮毛大氅，给陆辰披上。 又整理好每一个褶皱，理顺领子上的毛发。 好看！ 纯黑色的黑虎皮大氅十分配她家殿下，穿上后少了几分天山般的清冷，又多了些人间烟火味的公子贵气，看上去也暖暖的。 尽管她知道自家殿下境界高深，早已无视冷暖，用不着这些东西来御寒。 但生活嘛，总得有些像样的生活气。 这么多年来，她也已经习惯了。 替陆辰穿好后，她又拿了一件白色的大氅给辰曦披上。 蓝韵觉得，白色与曦娘娘是配的，别有一番空灵出尘的富贵感。 “准备得急，只来得及织了这件白色的。” “曦娘娘莫怪。” 辰曦摇摇头，“我喜欢还来不及。” “曦娘娘喜欢就好。” 蓝韵甜甜一笑，便又去忙活了。 初冬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这段时间的她总是闲不下来。 她也乐得如此。 不管在哪里，‘家里’多些生活气总是好的。 小院外。 一队侍卫缓步走来。 蓝韵瞧见了，便招招手，示意侍卫轻声耳语。 “……” 片刻，蓝韵脸色变了变。 她遣散侍卫，快步来到陆辰面前。 “殿下！” “讲。” “……殿下，宫里来了消息，说是皇帝陛下近日身体不适，常常咳嗽。” “有几次，甚至咳出了血。” “经太医们诊断，说是皇帝陛下身体亏空太严重，身子骨已经空了。” “恐怕……” 蓝韵咬了咬嘴唇，担忧的看了一眼陆辰。 她知道，老皇帝要是死了。 那么自家殿下就要登基那无上尊位，成为大虞的第九十九代虞帝，君临天下。 这是生老病死，也是传承接续的规律。 历代皆是如此。 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件好事。 但这种好事真发生在当事人身上时……那就说不定了。 她轻声说道。 “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了。” “……” 陆辰无言的挥挥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蓝韵退到了陆辰身后，守在了亭子里。 辰曦也停下了手中画笔，看了一眼陆辰。 静默无言。 此时，唯有那愈加凛冽的寒风呼呼吹着。 带出沙沙的摩挲。 那是院中的草木。 它们吸收过春雨的芬芳，历经夏日的盛放，受过秋风的凋零，迎向冬日的沉眠，等待下一个春天的萌芽。 就像是人的一生，奏响生命的大乐章。 但与人不同的是： 它们，来年春天还会开花。 可老皇帝，还能等来下一个复苏的春季吗？ 陆辰不知道。 生离死别本就是人世最大的难点。 而这个问题远比单纯的生死之变更让人难以捉摸。 因为老皇帝的寿命是被青天大阵与地核的规则烧没的。 其中的规则与奥妙究竟为何，其过程又是否能够逆转？ 那是陆辰不曾接触，正在攻克参悟的。 他暂时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不过…… 翻动着手里的生死魔瞳。 陆辰眼中的黑白日月愈发深刻，愈发清晰。 生死的规则，亦愈发明朗。 他想暂停一个人的生死，并不难！ 之后，一切都交给时间。 “沙沙……” 亭中，陆辰又翻过了厚厚的一页。 用不了多久。 就要翻到头了。 ------------ 第130章 怪想祂们的 踏踏踏…… 小院外。 又有侍卫踏着风雪而来。 手里捧着一幅捆扎严实的古画。 身后还跟着几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 他们正是正阳学府的高层，此次奉正阳天人之命，负责护送封印大魇的古画来镜州城。 “启禀太子殿下，正阳学府四大夫子奉正阳天人之命，护送一枚画卷而来。” “据说，此画中封印了当年崇德帝时期的一只邪祟。” 闻言，正翻着生死魔瞳的陆辰这才抬起头，看向了他们手里捧着，保护得严严实实的画卷。 其内弥漫的魇气霎时涌入了陆辰眼中。 正如他们所言，里面的确封印了一只稀有的大魇。 他便将生死魔瞳放下，推到了一旁。 “呈上来。” “是！” 侍卫们连忙呈上手中画卷。 陆辰随手一点，便破开了正阳天人留在上面的封禁，摊开了古画。 画卷刚一摊开。 一副日月同天的帝皇肖像图便映入了眼帘。 同时，这画卷也像是受到了某种难以忍受的刺激，忽的疯狂颤抖了起来。 整个画轴不断的与石桌发生摩擦碰撞。 尤其是当陆辰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稳稳落在画卷之上时，它更是腾的一下飞了起来，想挣脱束缚，离开这片牢笼。 但可惜，它尚未飞出凉亭，便被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神秘伟力给改换了天地，重新回到了那张普通的石桌上整整齐齐的摆好，再也动弹不得。 于是，那画卷上的内容开始变幻。 一张萦绕着不祥魇气，写满了不安的狰狞面孔浮于纸上。 “等等！” “我知道魇界的秘密！没有我的帮助，人间必定会被魇族侵蚀！我可以帮你！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呵，似曾相识的话语。 自从打退了亡语者意志化身，又‘受邀’去魇界参加了一场主宰会议后，镜州四处清平。 陈秋那边他也查过了，陈秋后来的确是去见过陈家老祖，但这位老祖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鱼，小角色罢，弹指便灭去了。 而魇界那边，大概是自己偷渡魇界的事情让祂们自觉以目前的手段无法对付他，又或许是需要更多时间来准备，亦是偃旗息鼓，没了任何动静。 这近来的日子，着实是安闲了些。 他已经很久没听到关于魇族的密谋，和魇族有关的事物了。 尤其是亡语者他们。 几日不见，度日如年。 陆辰有时候怪想他们的。 也不知道祂们现在在干嘛？ 又在想什么昏招对付他？ 一想到祂们。 陆辰嘴角微微勾起，眼中的黑白日月便熠熠生辉！ 他看向了画卷中的大魇，眼中那璀璨的神光看得大魇心头发怵！ 随后，它便听到了这样的话： “你来得正好了。” “孤对这青天大阵的研究刚有所进展，找到了几个漏洞，正需要一个实验体。” “也许这一次，孤能以借魂的方式，亲自过去走上一遭了。” “……” “好好睡一觉吧。” 哒。 古老的画卷被合上。 大魇的世界，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 深夜。 大虞境外，狼谷。 月狼王骑着巨狼，高居狼谷之巅。 凌厉如鹰的目光扫视着狼谷的每一片黑暗之处，将那些从魇界偷渡而来，或是自十万大山镇压下复苏于今的魇族尽收眼底。 “王，您到底在看什么？” 身旁的狼卫不解，他们的王已经监视这些魇族好几天了。 但这些家伙，最高才不过明意境，连宗师之境都未抵达，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而且就目前这个情况，宗师以上的魇族也过不来啊！还没到那个时候。 月狼王摇摇头，轻声呢喃道，“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些天来，我的狼群们也总是情绪反常，多有狂躁，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我多次询问它们答案。” “可它们也回答不上来，只是一次次的提醒我，它们有不祥的预感。” “原来是狼群吗……” 狼卫若有所思。 每当有自然天灾即将来临时，生存于血与火中的原始狩猎者们，总有各种异常的表现。 而他们狼族的一部分人，天生便有与群狼共舞的能力，尤其是王族血脉，他们更是能与巨狼心灵相通，与狼群交流。 狼族正是凭借着这种能力，多次预警并躲避自然天灾。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王，受到影响的狼群覆盖有多广？” 月狼王没回答。 “嗷呜……” 天边，有一只神骏的巨狼踏着月光飞驰而来。 它来到月狼王身边，凑到了他的身旁，好似在说些什么。 皎洁的月辉流转下，这巨狼竟有了几分人性化的色彩。 “……” “……” 片刻，巨狼又接到了什么指令，踏着月光便飞向群山之中，消失不见。 月狼王这才一脸凝重的吐出了四个大字！ “我族全境！” “狼告诉我，这次受到影响的狼群，已经遍布了整个狼族之境，覆盖十万大山！” “什么！？” 狼卫惊恐莫名。 自狼神先祖缔造十万大山以来，从未有任何灾难席卷波及过狼族全境。 而这一次，竟然会…… 两人互视一眼，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影响整个十万大山啊！ 这是多大的一片。 十万大山若是出现了问题，那可比前些阵子的镜州之乱大得太多太多了！ 这下麻烦了！ 正当两人觉得棘手之时。 哗—— 哗—— 他们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嗯？” 海浪！？ 十万大山之地，哪儿来的海浪？ 两人只觉得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可若说是错觉，这海浪的声音未免也太清晰，太真实了。 它回荡在耳边，回荡在山脉之间，就好像…… “是从地底传来的！？” 话落。 一个久远的传说立即浮现在了两人脑海中。 无尽海！ …… 魇界。 它是一切的黑暗面，是光芒无法企及的另一个极点。 漆黑的天地里，到处都飘荡着死亡与腐朽的气息。 放眼望去，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阴凉的晦暗之中。 一支送亲的队伍迈着诡异的步伐踏入了一座古老的山村。 山村里，一间间豪门宅院排开，住着一位位大户人家。 各家各户的宅院前，都挂着通宵达旦的大红灯笼，这才给这晦暗的世界增添上了一抹显眼的亮堂。 ------------ 第131章 会面红娘子 只是这大红色的光相对人间而言，显得有些妖异了。 若是凡人到了此处，下意识的便会觉得自己进入了某个邪恶的鬼蜮。 那阴森森的恐怖氛围，令人不寒而栗！ 但那支送亲队伍并不在意，他们径直踏入村子里，将新娘送入了某一户人家。 “高先生，恭喜恭喜，祝早生贵子。” “哈哈，借诸位吉言！诸位路上都辛苦了。” “快快请进，高某已经令人备好了美酒佳肴答谢诸位。” “诶。”送亲队伍摆摆手，“这是我等分内之事，美酒佳肴便不必了。” “今日还有一家需要送亲，我们还得赶紧去下一趟，要是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何况这美酒佳肴又哪里比得上春宵一刻？” “高先生还是莫让新娘子等着急了。” “哈哈哈……” 送亲队伍与主家人客套着，不一会儿便发出了哈哈的大笑声。 惹得新娘子娇羞的打了一下高先生，后者连忙哎哟一声装疼告罪。 这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十分正常，就像是寻常人家里接亲摆喜宴。 然而，这些个当事人里…… 高先生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五境天人！ 送亲队伍的领头，更是一位六境的陆地神仙！ 而那新娘子，却只是一位练气境罢了。 寻常人家的接亲，在这些人的修为加持下，个中态度就显得异常奇怪了。 何时，陆地神仙被用来这般客客气气的送亲？ 何时，天人要娶一位练气境的姑娘，还需要这般繁琐，礼数周至了？ 正当几人客套之时。 远处。 一个提着大红灯笼的，穿着红衣的姑娘从村子深处走来。 见了她来。 无论是修为臻至天人的高先生，还是陆地神仙境的送亲领头，竟全都浑身一紧，连忙朝其低头，以示尊敬。 “李三，娘子有谕，要你去接一位特殊的客人。” 说完，那红衣姑娘便转身离去，毫不在意眼前这两位修为高深的强者。 而那被称作李三的送亲领头也毫无被冒犯的意思，反是连忙点头回应。 “是！李三谨记！” “这就去！” 说罢，送亲队伍便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不敢有丝毫怠慢。 待到两人都消失不见。 那高先生才抬起头，神神秘秘的往外望了一眼。 不仅是他，其他各家宅院也都悄悄开了一条缝，偷摸摸的打量着。 “特殊的客人？还是红娘子的客人？” “还让红娘子主动派人去接？” “乖乖勒个稀奇的！” “就算是亡语者和背棺人他们来，也没这个待遇呀。” “怪呀，真怪呀！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能让从不关心外界各事的红娘子也亲自关注？” “……” 众人轻声说着，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 将画卷大魇送回魇界后。 陆辰掐算着时间。 他的一道真意便随着媒介陷入了魇界的黑暗之中。 砰！ 庞大的真意贯穿了媒介的识海。 夺魂！ 降神！！ 轰！ 鸿蒙告破。 陆辰的一缕真意终是打开了青天大阵残缺的那一角漏洞，钻着青天大阵的空子，以借魂降神的方式，亲自踏足了魇界的土地！ 成了！ 黑暗中，陆辰的降神之身睁开了眼。 入眼，是一间装点着大红喜饰，像是婚房……不，这的确是婚房。 因为陆辰身旁，正坐着一位气质清冷独特，如空谷幽兰的红衣女子。 她身披喜庆的霞衣，脸部以上被一张红盖头遮住。 双手合着，手指交叉放在腿上，纤细的腰挺得笔直，姿态端庄。 确是一位得体的大家闺秀……如果忽略她那一身堪称走到了道之尽头，站在了魇界顶点的恐怖修为的话。 整个魇界，拥有如此修为，且又是这副待嫁女子模样，除了魇界主宰之一的红娘子，当再无第二人。 察觉到陆辰的真意神降魇界。 红娘子便微微侧过了头。 “你，好……” “陆辰。” 她的声音也较为柔和，有着江南姑娘特有的温婉。 但许是太久没有说话。 她的语调有些奇怪，磕磕绊绊的。 陆辰点点头，也不惊奇，自己偷偷进入魇界的方式还比较粗糙，被魇界主宰发现并不稀奇。 倒不如说，如果祂们连这个本事都没有，那也不值得陆辰这么期待的主动来魇界找祂们了。 不过让陆辰比较意外的是，自己神降之身的这具媒介，似乎已经在红娘子身边坐了有一会儿了。 红娘子解释道，“你用，这个媒介。” “我认识。” “我的地界，我提前知道。” “就像，用手臂。” “……” 红娘子的意思，陆辰听得懂，只是…… “你一直这么说话？” 红娘子摇摇头，“以前，不是。” 红娘子似乎并不想聊起关于自己以前的话题。 她说道，“魇界，人间，有青天大阵，阻隔。” “你神降。” “很厉害。” “亡语者，计划，应该，杀不死你。” “哦？” 陆辰哦了一声，亡语者祂们这么久没动静，果然是在憋一个大的。 只听红娘子说道。 “祂们，灭十万大山，打通无尽海。” “献祭狼，吞海中魇兽。” “扎纸匠，背棺人，降下一击，掌道境。” 这个计划，听起来就是亡语者祂们上次商议的。 “……为饵。” 这时，红娘子又再加上了两个字。 她看向陆辰，“祂们，谨慎，杀不死你。” “杀招，是招魂师，血海。” 招魂师和血海。 据陆辰知晓的消息，这两个魇界主宰一个擅长隐匿逃遁，一个擅长杀戮攻伐。 两者配合，便是于无声无息中，发出致命一击！ “有意思。” 两大主宰跨界出手！ 为了对付他陆辰，魇界还真是就目前条件下能做到的，无所不用其极。 看来上次偷渡的事情，是真把祂们给逼急了。 “这么大的事，你就这样告诉孤了？” “……你，不该死。” “理由。” “一，我跟魇界，不是一体。” “二，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魇界这么多主宰，为何找孤？” 红娘子转过头，定定的看了他一眼。 “因为，天命。” “因为，青天，日月道！” ------------ 第132章 武道九境，武祖，明皇 天命……青天日月道…… 这两件东西，都是自他陆家先祖创始帝陆星河而来。 “所以我陆家那位老祖被称作天命人皇，跟你说的那件事有关？” 红娘子点点头，红色的盖头轻微低垂摇晃。 “一个传说，很遥远。” 她依旧端庄的坐着，轻轻说出了两个字。 “武祖，说起。” “……先等等。” 红娘子还没开始讲述，陆辰便先面无表情的制止，“孤想看看魇界的风景，出去边走边说吧。” 眼下这处类似婚房的房间实在是不太应景。 “好。”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红娘子的婚房。 红娘子要讲的传说，也从此开始。 ……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开始就成熟，就理所当然存在的。 修行与修行者同样如此。 如今存在的修行体系，自然也都是从无到有，一步步摸索完善而来。 而完善成就如今武者之道的那个人，被世人称之为武祖。 武祖生有七窍玲珑之心，可观天地，识阴阳，明悟人体大秘，洞悉生命进化之妙。 遂创立武道九境！ 即一境铸体，二境化气，三境明意，四境金丹，五境感玄，六境通天，七境悟道，八境掌道，九境合道。 而根据武祖这九境体系，天地间所有的生命便很自然的分为了三个层次，并获得了各自层次对应的署名： 凡人，天人，仙神！ 其中的凡人，便是指的前三境。 因为这个阶段的武者还处于肉身潜力的挖掘，自身精气神的打磨中，无法感应并利用天地之力，寿数也不过百许，如何超凡？ 而所谓的天人，便是中三境。 这个阶段的武者领悟了天地之力，掌握了种种凡人不可想象不可理解的伟力，生命层次实现了进化迁跃，寿元大幅增加，从而超越凡尘。 故告别凡人中的凡字，得名天人。 但也正如其名，天人！ 天人天人，终究还是占了个人字，万年之后同样是白骨一具，黄土一抔，不得大自在，大逍遥，大超脱！ 于是便有了第七境，悟道！ 七境悟道者，入道境，得悟天地至理，了世界法则于心。 祂们认识道，琢磨道，利用道，余生与道为伴。 故所得之道不灭，则悟道者不死！ 万年，十万年，百万年…… 儿时故旧皆已去，他年浮华烟云间。 从此得大自在，大神通！！逍遥天地间。 因而有了那仙神之名。 之后便是八境掌道。 掌道，顾名思义，走到这一步的武者便已是掌控了道的存在，掌控了世界权柄的无上至高！ 祂们掌握世界权柄，视天地苍生如无物，随意的拨动这茫茫天地的琴弦，或逆转时空，或翻转生死，或拨动命运，或交织因果。 可谓是神上之神！仙中之仙！ 然而此天下能走到这一步的，屈指可数！ 至于第九境合道…… 自武道九境体系开创以来，从未有一个人抵达过第九境！ 包括开创了武道九境体系的武祖！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第九境只是武祖对于更高层次生命的一个大胆构想。 毕竟按照武祖的构想，第九境合道便是化身天道，化身创世神的境界了！ 直到有一天。 世界阴阳颠倒，即将覆灭之际，一位真正的第九境——合道境的至尊级存在出现了！ 其一出现，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力挽天倾，将曾经那险些致使世界破灭的黑暗驱逐，再续日月乾坤！ 第一次向世人展示了何为力量的霸道，何为创世灭世的权柄！ 何为……道的极致！ 祂便是万族共尊的第一位皇，初代人皇——明皇！ 这茫茫天地自诞生以来，唯一的一位天道级的存在！ 但可惜，祂的出现如昙花一现。 自那一次的力挽天倾后，明皇便消失了踪影，不复人间。 有人猜测，明皇逆天成道，夺取了天道权柄，故而遭到了天谴，身死道消。 也有人猜测，明皇抵达天道之境后便超脱了此界，去了另一方天地。 还有人猜测是天道太过庞大，明皇自身的意识难以承受，所以磨灭了人性，最终成为了天的一部分，成为了自然天理的一部分。 更有人猜测，明皇能够成为第九境，是因为迎合了天命大统！是因救世而得到了天道的认可，因此助力成为天道境。一旦天命完结，明皇就会跟随天命一起消失等等诸如此类的说法。 但无论是哪一种，不可否认的是。 第九境，必然有惊天大秘！ 于是仙神们纷纷追寻明皇的足迹，探寻明皇遗留下的事物。 而明皇所留之物无他，除了人皇的名号，便仅一位亲传弟子——无目神女。 祂继承了明皇的道统，并开创出了生死神瞳与明皇曲两大绝世法门， 虽未至第九境，却也当世无敌！ 祂若不说，此间自然也无人敢逼问关于明皇的隐秘。 然而，也无需众人逼问。 在此后的某一天，无目神女突然遭到了天谴而陨落！ 什么都没有留下。 就像祂师父明皇一样，身死道消，无影无踪！ 从此，明皇一脉便成为了一个传说，一个禁忌。 世人无处追寻，也忌讳追寻。 直到数百万年后。 一个叫陆星河的人出现了！ 此人也不知有何本事，一经出现，便直接获得了人皇传承大位的认可！ 成为了注定的未来人皇！ 而这位未来人皇也没有让人失望，竟是畅通无阻的进行了人皇传承。 路上的各种考验，就跟失灵了一样，甚至一脚踏出，下一步就被传送到了传承石碑面前给他灌顶。 最后领悟了一套叫做青天日月道的绝世法门！ 而靠着这项法门，陆星河亦成为了一个当世无敌的人物，继明皇与无目神女后，再一次扛起了世界的大旗，力挽狂澜。 为此界再续天命。 …… “你的意思是，就像是天命选中了我们陆家的创始帝，让他拯救混乱的世界？” 和红娘子并肩走在这片满是大红灯笼的古村中。 陆辰神色略怪异。 红娘子点点头，双手手指依然交叉握着，放在身前，步态端庄。 “准确说，不要脸。” “是，非他不可。” “人皇传承，严格。” “亿亿万生灵，一定是他。” ------------ 第133章 陆家，是明皇后裔？ “他虽确有天资，然天资卓绝者，岂止他一人？” “武祖，法祖，曾经的亡语者……皆具旷古绝今之才。” “他们却不曾，天命青睐。” “陆星河的存在。” “甩不掉，避不开，命定的因果。” “天命，竟如此有私，偏爱一人。” 红娘子语气始终平静，无论说到什么，祂都总是仪态端庄，情绪平和。 即使说起天命和陆星河之间的联系时，也只是平静的叙述，好似这所有的一切都与祂无关，无法引起祂任何的情绪波动。 祂又说道。 “另有，陆星河传承领悟的道，名青天日月。” “它与生死相似，与无目神女的道，如出同源。” “而日月，恰好便是一个明字。” “世人云，陆星河，也许，是明皇的后裔。” 陆辰大概明白红娘子的意思了。 简单说，除了明皇之外，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任何关于合道境的力量和体现。 合道，自明皇而始，也自明皇而终。 所有有关于合道的存在，一定跟明皇有关联！ 就好比后来的无目神女，她之所以能够无敌一个时代，也是因为她是明皇的弟子，得到了明皇的传承。 如此一想，那最后的陆星河他也是因为被人皇传承选中才有了横压人魇两界的威能。 而人皇的传承，不正是源自明皇这位初代人皇？ 且其所悟之道，名为青天日月。 那日月二字合一，不正是一个明字？ 如此一合计，陆星河的成就大概也是跟明皇有关。 那问题就来了。 无目神女，是因为人家本来就是明皇唯一的弟子。 可陆星河呢？ 陆星河又是为什么？ 是凭什么让人皇传承非他不要？ 其特殊之处甚至更在无目神女这个明皇弟子之上。 这总得有个理由吧？ 是天资？ 天下芸芸众生，数百万年，又岂止一个陆星河？ 何况还有武道的开创者武祖在前。 说是因为天资，这显然很难服众。 可除开天资这一条外，还能有什么？ 那就只能往血脉上猜了。 毕竟也只有血脉之亲，才能凌驾于其他诸多理由，解释他的特殊。 所以便猜测陆星河可能是明皇的后裔，也就是说，明皇也是陆家人！ 那人皇大位，本就属于陆家。 陆家，本就是天命所归！ 是天生皇族！ 陆星河的天命人皇不过是物归原主，重新召回了陆家的天命，护佑陆家罢。 而这一点，通过三千年前陆圣熙的事件似乎更能作证。 三千年前，青天大阵刚出现裂纹，新一代的天命之子陆圣熙便横空出世，如陆家先祖一样，再一次力挽狂澜。 再比如现在……他陆辰。 这好像…… “……” 在外人看来，要说陆家没点儿天命在身，这好像就真说不过去了。 “……所以你认为，孤是陆家的第三代……第四代天命，有机会再现明皇的合道之境？” 红娘子嗯了一声，“也许，世人猜错了陆家，明皇的关系。” “但至少，二十岁，就已如此，你，比任何人，都更有希望。” 陆辰看了一眼四周，看到了那位正在喜宴上言笑晏晏的高先生，语气平平的说道。 “呵，要合道的帮忙……看来你所图不小。” 红娘子说道，“这件事，本不用合道，掌道便足以。”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掌道便不再是掌道。” “我们，都失去了，掌道应有的神通。” 祂说道，“武道九境，第八境便已能掌控世界权柄，以身化道，通古今，掌因果，逆轮回。” “万千时空，无处不在。” “可现在，我们无法再拨弄因果，看穿命运。” “更无法游走时空，存在于过去和未来。” “这个能力，何时失去……无从得知。” “从失去的那一刻，我们的时间就已经混乱，对时空的感应变得模糊。” “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又或许是阴阳失衡，世界本源规则破灭，造成了天地的不完整。” “我们无法溯游时空，逆转轮回。” “防止我们，把命运和因果弄得一团糟。” “所以，我们本该有的神通，被禁止。” “想破除它，唯有合道。” “合道，改变过去，阻止我，做魇界主宰。” “……” 陆辰看了红娘子一眼。 没再说话。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高先生这对不‘和谐’的夫妻身上。 红娘子也在看着这对新婚夫妻。 天人和化气，没有阶级，相敬如宾…… 这放在人间是不太可能的事，但在魇界，在这个挂满了红灯笼的古村里，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 显然，这是源自红娘子的规矩。 祂给祂所处领域的婚姻赐予了最高的神圣。 至于为何…… 看看红娘子这一身闺中待嫁的模样，还有那间喜庆的婚房。 这大概独属于红娘子作为魇界主宰的执念。 据陆辰所知，每一位魇界主宰都有各自的‘特殊’和规则。 看了半晌。 陆辰突然开口。 “你们魇界主宰都是在执念下产生么？” 自陆辰知晓魇以来，魇一直便是特殊的。 它不是死者的灵魂，也不是陆辰认知中的鬼怪。 祂像是某种特殊的规则，某种扭曲的意志。 它的运转规则，陆辰一直没弄明白。 但现在接触了红娘子这位魇界主宰，陆辰隐隐摸到了一些门道。 闻言，红娘子便开口说道。 “魇界主宰的产生，都有各自的方式。” “无法，揣度。” “好比尸山，祂是两界大战后，无数仙神魇族的尸体上，怨念的集合，而诞生。” “再是血海，同样，杀戮过多，而自然产生的，天生主宰。” 红娘子并不想提起自己的曾经，只说了尸山与血海这两位后来诞生的魇界主宰。 “这样吗……” 望着漆黑的魇界，陆辰眸光清列，若有所思。 红娘子便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好半晌， 陆辰回过神后，红娘子才又说道，“无尽海，你去吗？” 话题回到了魇界针对陆辰的计划上。 “祂们已经，在准备。” “我可以，带你去。” “我在，祂们不会怀疑。” ------------ 第134章 魇界，无尽海 言下之意，便是想帮着陆辰打掩护。 毕竟陆辰眼下身在魇界的只是一具偷渡而来的神降之身，受到魇界法则和青天大阵的双重压制，能够发挥出的力量自然是远远不及其本体。 若没有红娘子这位魇界主宰的掩护，其他魇界主宰也许第一时间就会发现陆辰这个外来的偷渡客。 尽管这对陆辰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麻烦，说到底也只是一次初来魇界的试探罢，但有些不必要的麻烦能免则免。 站在红娘子的角度，祂自是希望陆辰好的。 “本是不打算去的，但……” 陆辰此次偷渡魇界，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从魇界这边找找青天大阵的漏洞，跟人间那边里应外合，从而拆了青天大阵！ 没办法，自从那次偷听了亡语者祂们的会议后，知道祂们的能耐后，祂便期待着，能与祂们尽快‘见上一面’。 可等来等去，祂们就是不来，镜州这些天，反而是越来越平静。 大概是上次的布局耗光了祂们在人间的积蓄，让祂们无法再轻易降临了吧。 陆辰便越来越想念祂们。 所以…… 祂们既然进不来，那他就想办法过去！ 奈何这青天大阵如天罗地网般阻挡，让他不能得偿所愿。 他只好加快进度，彻底拆了青天大阵这座龟壳。 而经过这些天的琢磨，人间那边，陆辰已经把青天大阵琢磨了个遍，虽然找到了几个漏洞，能做点儿偷渡之类的事。 但这对陆辰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他要的，是能跟亡语者祂们畅通无阻的交流！ 只是眼下这种程度，怎能解他‘相思之苦’？ 他便想到，既然内部打不开，那就从外部借力！ 跟内部里应外合！ 于是他便来了魇界，打算看看这边的门道，便算不虚此行了。 但未曾想，计划有变。 魇界主宰之一的红娘子，貌似站在了自己这边。 既然如此…… “去看看也无妨。” 红娘子的大红盖头微微晃动。 “你这具媒介，被崇德镇压，祂们也知道。” “我有一个更好的，你可以用。” 陆辰摇摇头，“何须这般麻烦。” 说罢，陆辰浑身的气势便猛的一变。 原本混杂着些微人间降神气息的躯体融化分解，化作了一丝丝最为纯粹的魇气！ 环绕在红娘子身旁。 看上去就像是一团虚无缥缈的黑雾，与魇界圆融一体，若隐若现。 “手下人，说你有炼魇化气，手段。” “但炼气化魇，你同样擅长。” “你是奇才。” “在你之前，还没人能做到。” “包括武祖和亡语者。” 红娘子再一次夸赞。 但依旧是语气平平，端庄从容，这夸赞便显得稀疏平常了。 祂除了提起自己以前的事会有所波动外，似乎便不会有其他的情绪起伏。 也不知在成为魇界主宰的那一刻，究竟是什么样的执念在支撑着祂。 “孤学的杂，看的书多了，每一样都会一点点。” “走吧。” 红娘子意念一动。 古村的尽头，便有一群小魇抬着一顶火红的花轿来到了二人面前。 红娘子掀开花轿，径直坐了进去。 陆辰：…… 明明一念即到，可祂偏要坐轿子。 红娘子对婚嫁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这大概就是祂能当魇界主宰的原因吧。 也好，他正好借此机会多接触一下这位魇界主宰，找找‘魇界主宰’这种扭曲法则的规律。 他有一个想法。 …… 魇界的无尽海。 翻涌着黑色的波涛。 它连接着人间，两界中人可凭借此海互相往来。 在当年的两界大战中，无尽海便成了入侵人间的最佳接口。 因此，狼神才献祭自身，化作十万大山，配合着青天大阵，将无尽海这座两界关口永世镇压。 但如今。 随着镜州地核的破裂。 青天大阵出现缺口。 十万大山的封印便动摇。 这座尘封已久的无尽海再一次卷起了遮天蔽日的海浪！ 欲以毁天灭地之势，冲垮十万大山的封禁，再现人间！ 而在这翻涌的海浪中。 无数魇族沉眠在无尽海中随波逐流，蓄势待发，等待着那一日的到来！ “呼呼……” 腐朽的海风呼呼吹着。 吹动亡语者那标志性的死神长袍。 祂低垂着眼眸，漆黑的死亡阴影笼罩了整座无尽海，透过那晦暗的海水，俯瞰人间的倒影。 快了， 就快了。 祂终将重回人间，亲自品尝那特殊的‘死亡’！ “扎纸匠，你准备好了吗？” 天边一座纸桥横跨无尽海而来。 宏大的声音自纸桥上传来。 “勉强能用。” “接下来，就看背棺人把狼的灵魂送到狼心山了。” “背棺人，看你的了。” 背棺人一直在。 祂已经在无尽海边上等了好几天。 大概是明皇曲重新现世，并且还跟在了陆家人这种特殊身份之人的身边，引起了祂的某些过往回忆。 祂对此事异常上心。 一听到扎纸匠的回应，他便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棺材，“久候多时。” 正当这般说着时。 黑色的小山坡上，一座惹眼的花轿出现。 在整个魇界，这火红似烈日骄阳的花轿是独一份。 除了红娘子，便无第二人。 “红娘子也来了。” “果然还是明皇的名头好使。” “一说到跟明皇有关的东西，连这平常不管事的，也终于开始上心了。” ------------ 第135章 陆辰，孤高者，新的主宰 魇界主宰是特殊的。 祂们除了拥有道之极限的伟力外，更重要的是融入某种特殊的扭曲法则……或者说，位格！ 只有得到这种特别的位格，才能称之为魇界主宰。 而这种位格诡异莫测，且各不相同。 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诞生，又在何时孕育。 就好比后来的尸山，没有人知道那座仙神坟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样的怨念，什么样的遭遇造就了尸山的出现！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那滚滚成河的杀戮里，会催生出血海这极致的杀戮化身。 魇界主宰的存在就像是一种另类的‘天命’，需要祂们时便出现了那扭曲的特殊位格，应天而生， 悄无声息！ 除了仙神们众所周知的亡语者外，每一位魇界主宰的存在都是这般的诡秘莫测。 而此时此刻，就在祂红娘子的身旁，便有这样一位特殊的存在诞生了！ 不会错。 红娘子还不至于认错与自己一样的同类。 至少，在没有动手之前，从各个方面，红娘子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 花轿内，一时安静至极。 红娘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蜕变的陆辰，保持着一如以往的端庄文静。 即使是‘大变主宰’这样的逆天之举发生在眼皮底下，祂也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的看着。 一直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惊疑不定的轻咦。 “咦？” “嗯？” “这是……” 无尽海边上。 亡语者，扎纸匠等魇界主宰神色微动，第一时间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红娘子的花轿上。 同类的气息， 祂们也察觉到了！ “新的主宰！” “竟然又有同类诞生了！？” “……” 嗖！ 一道道魇气，一道道黑色流光忽的闪现在了花轿之前。 一个个威震九天十地的至高存在皆现身于前，齐聚无尽海岸，等待那新主宰的出现。 这时，红娘子才开口对祂们说道，“我带了。” “新朋友。” 接着红娘子的话。 花轿的帘幕拉开。 清冷，略带些低沉的年轻男子声音传出。 “初次见面。” “你们可以叫我……孤高者。” 孤高者？ 闻言，亡语者眼睛微眯。 每一位魇界主宰诞生时的代号，或者说名字，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这位主宰的某种真实特质。 符合祂所拥有的‘位格’。 例如祂亡语者，代表死亡。 招魂师，代表灵魂。 血海，代表杀戮。 而这位新诞生的主宰竟然名为孤高者！ 孤高，得有孤高的资本呐！ 可身为魇界主宰，祂会没有资本吗？ 答案很显然。 这个新生的主宰，不简单呐！ 孤高者的位格…… 这是要领导魇界，把祂们这些魇界主宰团结起来的意思吗？ “……” 亡语者抬头看了看天空。 祂突然很想知道。 这位孤高者的诞生，是不是那扭曲‘天命’的指引，让祂们在这个青天大阵破碎的时代彻底向人间发起总攻？ 背棺人则看着花轿内的孤高者，眼神莫名。 许久，祂看了一眼自己背着的铜棺，神色变得愈加晦暗。 其他魇界主宰则回应着孤高者，表面上不动声色，看不出反应。 孤高者的名号，似乎让魇界主宰们各有心思。 但事实上，孤高者的名号并不是陆辰有意要号令魇界，做魇界的孤高之王。 而陆辰也并不是真正的魇界主宰，祂是人！ 眼下的祂不过是近距离接触了红娘子这位魇界主宰，对魇界规则有了一些了解，而借用并改造了祂的主宰‘位格’，穿上了一层虚假的皮套罢了。 只不过这层虚假的皮套需要一份当下真实的极致情感去支撑演化。 而陆辰当下的极致情感…… 他来这儿不就是因为感叹寂寞，感叹人间无敌。 所以想打通两界，寻求匹敌的对手，找寻刺激的吗？ 而这份情感所演化出的，便是孤高傲慢了！ 这个演化结果…… 大抵不算错。 陆辰也没太意外。 他的内心深处，或许的确是傲慢的！ 毕竟他自小生就空灵通透之心，遍读天下群书，通晓世间万法！ 那所谓的天下第一神功《青天不易诀》，他年仅十二岁就已经登峰造极。 随后更是推陈出新，融合百家所长，开创了不少超越世俗人间的神仙手段。 短短八年，他的境界修为，便已达到了不可知的境地！ 即使如今已然知晓武者体系为武道九境，亦是如此，不可知！ 因为他从创造出青天不易诀第十层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一条独属于他的路。 武道九境的体系概述显然不适用于他。 如果非要有个大致的比对。 那抛开陆辰创造的那些神通和特殊秘法，就以单纯的境界来理论…… 他应该是掌道之上，合道未满。 大概，半步合道。 而半步合道什么概念？ 这整个世界，就明皇一个合道的！ 其中意义，可想而知。 而这还只是陆辰如今所拥有的。 未来…… 青天不易诀第十二层，陆辰早已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 而今接触参悟了青天大阵和地核，短则一年，长则两年，他就能彻底完善！ 到时候，这世界是阴是阳，是圆是扁，都是他说了算。 所以他的内心深处，大概也的确是傲慢的。 正是因此，陆辰才对亡语者等人愈发急迫。 年轻的他，因为火力不足恐惧症，太过谨慎，一不小心练级练过头了。 这下好，把世界玩成了无聊的速通破解版。 他再不抓紧找些乐子，就没人肯陪他玩儿了。 于是。 “我听红娘子说，人间出了个叫陆辰的，有几分本事，你们想趁早杀了他？” ‘孤高者’迅速引入了话题，表达自己的意向。 “不错，那陆辰……大概是世界的阳面最后爆发，让那陆辰天命加身，才二十岁就已经十分棘手难缠。” “若是再不出手，只怕他会比陆星河更可怕。” “到时候，我们的去留，怕是不由我们自己做主了。” 亡语者如此说道， 随后祂瞥了一眼‘孤高者’，“如何？你可有想法？” “你能在这个时候诞生，又演化为孤高者，想必不会让我等失望。” ------------ 第136章 打通无尽海的方法！ ‘孤高者’拖着一身宽大的黑色羽翼长袍，走出了红娘子的花轿。 来到了无尽海岸，俯瞰黑色海洋下那十万大山的倒影。 无尽海……连接着人间，两界的关口！ 若是把无尽海打通，青天大阵的压制应该会大大削弱。 只是看到无尽海的第一眼，陆辰脑海里便有了这样的想法。 紧接着，一个个关于打通无尽海的办法在脑海中下意识的弹出。 “……” “你们打算怎么杀他？” 亡语者给背棺人使了个眼色。 “……” “……” 背棺人心不在焉，好似神游天外。 “背棺人！” “别喊，我的棺材可不会听你说话。” 背棺人把玩着手里那颗属于狼的破碎灵魂，说道，“我打算把狼已经入魔的灵魂送回人间狼心山。” “狼的那颗心脏，应该够炼化一具躯壳了。” “到时候，入魔的狼自然会在十万大山大闹一场，引发当年无尽海中镇压的魇兽与亡魂暴乱。” “以人间现在的力量，要处理祂们，必得是陆辰亲自出手不可。” “届时，陆辰就暴露在了无尽海，我们的视线中。” “我和亡语者找机会拼一拼，以狼为饵献祭，跨界打出一击。” “中不中无所谓……有青天大阵压制，再以陆辰的本事，大概率不会中。” 背棺人摊摊手。 “后面就是招魂师和血海的活儿了。” “祂们俩更擅长杀人。” 藏于阴影中只露出几片衣角的招魂师和翻涌的血海没说话，只是看着‘孤高者’，想听听这位新生主宰的看法。 每一位魇界主宰都有各自的特殊本领。 就像背棺人能扛着青天大阵，把狼的灵魂送去人间一样，祂们其他主宰可没这个本事。 而这位新生主宰，既然名为孤高者，那总是有独到的孤高本事。 也许祂的到来，能让祂们的计划变得更顺利。 “……” “……” 无尽海岸，一时沉默。 众主宰都等待着‘孤高者’的回应。 片刻，陆辰收回了洞穿无尽海的目光。 “比起杀陆辰，也许彻底打通无尽海，削弱青天大阵对我们更加有利。” 噼啪噼啪…… 黑色天空中。 横跨魇界的纸片神桥发出了噼啪的风声震动。 “打通无尽海，我们想过。” “做不到。” “连我们现在能稍微的利用无尽海，都得归功于镜州地核的破裂，何况是重新连接上这座两界关口？” 亡语者也平静的说道。 “不错，那镜州地核虽然破裂。” “但目前的缺口还不够我们完全打通无尽海。” “除非再有一颗地核破裂，让青天大阵再度失衡。” “那时，应该有机会。” 然而此时，‘孤高者’却定定的吐出了三个字。 “有办法。” 嗯！？ 祂的话迅速吸引了众主宰的注意。 “再精妙的东西，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破绽。” “就像阴阳平衡，相生相克，一个东西存在，便有其克制之道。” “何况还是一个已经有了缺口，垂垂危矣的东西。” “很不巧，我最擅长的便是克制，寻找缺漏。” 一听此话，众魇界主宰眼前一亮，纷纷意动。 “你能找到青天大阵的破绽！？” “这座龟壳，当真能拆了？” “……” ‘孤高者’再次凝望无尽海，“至少，打通无尽海，不算什么难事。” 听到‘孤高者’这信心满满的话语，魇界众主宰不由正色起来。 “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 “说吧，我们要怎么配合你？” ‘孤高者’指了指眼前的无尽海， “无需什么配合。” “只需要有人在里边使劲儿，我们在外边儿使劲儿即可。” “有些东西，既然外面打不开，那便里应外合。” “你是说……” 亡语者迟疑道，“阵内阵外同时攻击无尽海？” “这……可行吗？” ‘孤高者’瞥了他一眼，“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 亡语者摇摇头。 他祂并不怀疑‘魇界主宰’这个位格所拥有的极致独到。 “只是问问，毕竟这东西困扰了我们这么多年。” “期间兜兜转转，废了不少心血才把它磨到了现在这地步。” “而你这法子却着实简单了些。” “总之，你有把握就好。” 或许，这就是‘孤高者’在此时孕育诞生的意义吧。 ------------ 第137章 血脉功法，两仪阴阳 “耐心等待即可。” “最多不过十数日罢。” 孤高者如是说道，话语中透着令人极度不适的自信……那是一种近乎于傲慢的无礼。 听上去非常欠揍。 但在场的魇界主宰们并不在意。 孤高者若是不傲慢，那才叫奇怪。 亡语者转身离去，“既然如此，那我便等你的好消息。” 说罢，祂化作了一阵无形的阴风，消失在虚无之间。 天空中翻涌的血海与呼啦啦作响的纸桥也退了回去。 “一万年都等过来了，再等上区区十数日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打个盹儿的时间。” “孤高者，有什么要帮忙的招呼一声便是。” “……” 众主宰纷纷离开了无尽海，等待孤高者的破阵之法。 无尽海岸旁便只剩下了红娘子和陆辰，以及海中沉浮的无尽魇族军团。 漆黑的海岸上， 腐朽阴凉的海风吹拂。 红娘子缓步走到陆辰身旁，“无尽海，是血海的，领地，不方便。” “你在这，我回去。” “不熟悉的，让李三去做。” 说罢，红娘子和她的花轿也随着一阵阴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着装喜庆，带着红帽子的精瘦中年人。 而此人，正是古村中的送亲领头，一位陆地神仙级的大魇。 他此刻正懵逼的看着周围，好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直到看到眼前这身着黑色羽翼长袍，如一棵苍槐般立着，显着一种傲慢孤高之气的身影时，他才浑身一激灵，身体瞬间绷直了！ 这这这，这种独特的气息…… 妈耶！ 我看到了什么！？ 居然是新的主宰！！ 魇界竟然又诞生了一位至高主宰！？ “小小小……小的李三，拜见冕下！” 李三当即对着陆辰做五体投地状，模样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那不恭敬也不行啊！ 别看他李三说起来是个高高在上的六境陆地神仙。 可要跟主宰这种超然的存在相比，他算个毛的神仙。 可别显摆了。 区区六境，还神仙呢。 这都是以前那些冲不上七境的人给自己脸上贴金，非得叫个陆地神仙的别称，去碰瓷人家仙神。 他李三可碰不起，自己还想多活两年呢。 “起来吧。” “是！多谢冕下！” 李三遵法旨起身后，弯着腰便侯着。 “不知冕下召见小的，是有何要事？” “但凡小的知晓的，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凡小的能做的，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 看着眼前李三鞍前马后的模样。 陆辰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到底是他们大虞的陆地神仙太少了。 他见得也太少了。 “红娘子说你做事细心。” “也熟悉魇界各地。” “有件事，我要你去办。” 听到红娘子三个字，李三立时会意。 原来是那位冕下的意思。 这么说来，新主宰也是他们自己人啊。 魇界的保守派势力终于要增强扩张了吗？ 心里这般想着，李三连忙低头哈腰，“是！” “冕下您尽管吩咐。” 陆辰说道，“我要摧毁青天大阵。” “尚需要一些特殊的坐标。” “你便去跑一趟收集各地的虚空之气，并带领那里的魇族军团做好进攻各地缺口，侵蚀地核的准备。” “……” 闻言，李三先是愣了愣。 随后…… 啊？ 他眼睛突的瞪了瞪，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孤高者，随后反应过来，又赶紧移开目光。 他收回刚才那句话。 这位不是他们保守派的。 这得是比亡语者更激进的毁灭派啊！ 一来就要摧毁青天大阵，还要动员魇族再次侵蚀地核。 大动静！大动作！ 这可真是……妙啊！ 李三心中一荡，随后便是愈发热烈起来，“谨遵冕下法旨！冕下放心交给李三便是！” “必不让冕下失望！” 这些年身在红娘子一派，李三的日子过得实在太平静了些，这让他也有了一颗进取的心！ 偶尔也想做一些波澜起伏的事。 但奈何自家这一派的主宰着实太保守了些，除了婚姻嫁娶这档子事，其他的祂是根本不过问，也不去管。 让他有劲儿无处使。 现在好了，有主宰亲自找他做事！ 而且还是一位全新的主宰！ 新主宰，祂意味着新的机会，新的派系！ 在祂这儿，多的是机会。 此次他若是把事情办得漂亮了，在新主宰这儿留了名。 那将来如何，还用得着操心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 需要特殊的坐标来摧毁青天大阵。 可什么样的对于青天大阵而言，才能算得上特殊呢？ 李三又琢磨着，新主宰的任务似乎不太好搞啊。 这时，陆辰一指点在了李三眉心之处，留下了一枚黑白两色的印记。 “你只需依照我的吩咐，动员魇界侵蚀地核便是。” “其他的，这枚印记自会指引你布置相应法阵。” 末了，陆辰又加上一句，“先去魇界偷渡人间发生最多最密集的地方。” 哦，懂了！ 布置法阵，以阵破阵！ 李三会意。 “是！” 他立即动力满满的拜别孤高者，前往了自己印象中的那几个位置。 目视李三离去。 无尽海岸上，陆辰的嘴角微微上扬。 快了！ 随后，他便转身踏入了无尽海，消失在无尽海深处。 …… 大虞。 陆辰的本体忽的睁开了眼。 眼中那黑白的日月愈发明亮璀璨。 这一趟去魇界。 除了找到青天大阵在外部的漏洞外，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陆家，明皇血脉么……” 红娘子猜测，明皇是陆家始祖，所以天命才会青睐陆家。 这大概率是真的吧。 因为陆辰能够确定一点，那就是生死魔瞳和青天不易诀的确是出身同源！ 随着这些日子以来，陆辰对生死魔瞳精尽，他的确越来越能感受到生死魔瞳和青天不易诀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相性，十分合拍。 尤其是他的魔瞳境界达到了第七层后。 那种合拍的融洽感便愈发强烈。 甚至隐隐给了陆辰一种错觉。 那就是：青天不易诀和生死魔瞳本为一体！ 只是被人以巧妙的手段给拆分成了两部分。 而其拆分的分界线，或者说依据便是…… 血脉！ ------------ 第138章 皇庭急诏 空镜觉得匪夷所思。 简直骇人听闻！ 这陆家太子，太蹊跷了！ 没等空镜想明白，茫茫青空之上，一道通天光柱便将其笼罩。 紧接着，一套法阵便于无声中猛然钻入了空镜的脑海。 “记熟这套法阵。” “届时若是一切顺利，你自可通过阳眼穿透青天大阵，进入大阵后方守护的那片人族世界。” “……” 空镜粗略的瞄了一眼法阵。 作为当年佛道一脉最为出色的奇才，他的资质悟性自然不差。 只是一眼，便已能领会到此阵的奥妙。 按照其中思想，这阴阳颠倒两仪阵竟是顺应天理法则加强了世界阴阳的失衡，激发青天大阵的本能去反制去阻止！ 从而达到以‘天道’来克制‘天道’的效果！ 真是天才而又大胆的构想！ 不过…… “小僧若是没看错，太子这阵法似乎只是针对大阵内部。” “若是无大阵之外的助力，只怕……” 空镜的疑惑尚未说出。 那清冷的声音便已说道，“无需担心，大阵之外，孤已有手段。” “你只需做好准备，等待孤的召唤便是。” 说罢，陆辰的声音便消散无踪。 镜州城内。 陆辰再一次合上了手掌，坐在凉亭内烹雪煮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眼下，只要找到魇界那几个关键的节点，便可动手了。 快的话，应该不出五天。 快了，快了……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陆辰没等来魇界节点的告破。 却是提前等来了一封来自皇城的急诏！ …… 旦日， 天大雪。 大虞仅存的珍贵妖兽疾风烈马再次出动！ 它载着皇帝的急诏冲出皇城。 一路上，风驰电掣。 所过之处，满是疾风呼啸之音。 带起一条遨游山川大地的雪色飞龙！ 令万马为之俯首低鸣。 “驾！驾！！” “让开！！” “开城门！速开城门！！” “皇庭急诏！皇庭急诏！！” 三关驿道大开。 漫天的风雪在这一刻， 俶尔凛冽！ …… “请太子殿下即刻启程回宫，主持大局！” “皇帝陛下已然病危，只怕随时都会……” 前来传讯的皇庭使者恭恭敬敬的将急诏送到了陆辰手上。 陆辰接过急诏，并未有太多意外。 老皇帝的身体已经被青天大阵这个天道级法阵吸干。 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他只是叹了口气，挥挥手让皇庭特使退下。 小院中。 琴声休止。 针线无声。 唯有那愈加急促都风雪在呼啸，暖炉中的炭火时而发出促促的燃鸣。 蓝韵和辰曦都担忧的看着陆辰。 虽说生老病死，新帝登基，乃是人间寻常。 可任谁知道自己爹要死了，心里都会难过。 “殿下，奴婢去收……” 陆辰摇摇头，一言不发。 辰曦和蓝韵便静等着陆辰的旨意。 但左等右等。 眼前的陆辰竟变得虚幻扭曲，化作了无数碎影。 不知何时，他早已离开。 …… 云宫。 老皇帝躺在龙床上，略显艰难的呼吸着。 这位大虞的第九十八代虞帝，盛武帝陆谨，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龙床之外，后宫妃嫔，莺莺燕燕，全都聚在了一起，哭哭啼啼，好似谁哭得更真，更像那么一回事，将来的日子就会过得越好。 “陛下！” “陛下……呜呜……” 各大皇子也齐聚于此，纷纷神色庄重，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但此时的等待，并不是为抢夺帝位。 因为这帝位的继承者，天下共知！ 这个时代，能登上这虞帝大位的，是大虞太子，人间之神——陆辰！ 也只能是他！ 除了他，这个位子无人能坐，也无人能坐得稳。 他们此时的等待，不过是身为人子能尽的最后一份孝心。 “都哭什么？” “朕还……没死呢。” 老皇帝挥挥手，听不得这些莺莺燕燕的哭声。 闹哄哄的，听着心烦。 “老五呢？朕的老五还没回来？” “那急诏，还没送……送到么？” “那传旨的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敢怠慢……传旨。” 大概是装了一辈子，习惯成自然了。 即使是这个时候，都已经有气无力了，老皇帝还是忘不了他的昏庸霸道。 “等他回来，朕要砍了他，灭他……灭他九族。” “去，再去传，朕要见……” 话音未落。 老皇帝的无力挥着的手便被另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 “父皇。” “儿臣在这里。” 陆辰那独特的身影出现在了云宫内，握住了老皇帝的手。 一股股澎湃至极的生命元气朝着老皇帝体内涌去，支撑着他最后的活力。 老皇帝的脸色便好看了些。 动作和言语也终于不再是有气无力。 “回来就好。” “你一回来，朕就安心了。” “这国，可不能一日无主。” 他说道，“传位诏书，玉玺，朕都给你留好了。” “朕死之后，不准殉葬，也别那么兴师动众。” “朕这辈子，没给百姓带来什么好处，做下什么功绩。” “死了，也别再去祸害他们了。” “……” 云宫之内，一时无声。 “行了，都别婆婆妈妈的，死就死了，哪个人最后不都得死上一回？” “朕能活到一百多岁，已经算是寿终正寝了。” 老皇帝又挥挥手，唤来侍奉自己多年的老太监。 “扶朕起来。” “这屋子里太闷了，朕想再出去走走。” 老太监劝道，“陛下，今日外面下着大雪。” 老皇帝便是下了床，自己披上了龙袍，“下雪好啊。” “这是吉兆。” “朕记得，朕出生的日子就是个大雪天。” 老太监不敢再劝。 “老五，陪朕出去逛逛，散散心。” 陆辰便搀扶着老皇帝出了云宫。 身后，皇子妃嫔们远远的跟着。 宫外。 大雪急促。 将整个皇宫银装素裹。 地上，雪已深半尺余，一脚下去便是一个大窟窿。 老皇帝便踩着那松软的雪，走在冰天雪地中，说这说那。 一会儿交待哪个宫殿该翻修了。 一会儿说哪个制度等他死后就改改。 一会儿又说哪个大臣人品不行，能用，但不能大用。 一路上，老皇帝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交待不完的事。 ------------ 第139章 天命姻缘 众人只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回应，不曾打扰。 老皇帝便在皇宫里走着，说着。 皇宫的路很长。 但此时，再长的路，也显得短了些。 呼呼呼…… 寒风呼呼的吹着。 那天上的雪，便又大了几分。 老皇帝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皇子妃嫔们。 他看了很久，似乎要把他们的样子全都记住。 随后，他挥挥手，“你们都别跟着了，回去吧。” “天冷，别冻着了。” 皇子妃嫔们神色愕然，一脸复杂。 看来，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以前的老皇帝可不会这么关心他们冷不冷，暖不暖。 “遵旨。” 众人止步。 老皇帝便带着陆辰继续走在银装素裹的皇宫里。 两人走了很久。 直到老皇帝感到困乏。 他才在一座亭子前停下了脚步。 老皇帝停驻在风雪中。 抬头望天。 忽然说道。 “与魇族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可朕，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老五啊……” 老皇帝站立风雪中，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单薄，“你说，这场仗到底会打多久？” 打多久，而不是能不能赢。 即使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刻，面对这空前强大的魇族，老皇帝心里也是迷茫的。 但陆辰给了老皇帝一个肯定的答案， “最多两年，我们赢。” 两年吗？ 老皇帝笑了笑。 他没有问陆辰为什么是两年，为什么又一定是他们能赢。 只要陆辰说了，他就信。 他愿意信。 “那就好，那就好啊！” 他笑着走进了亭子内歇脚。 刚一坐下，他又问，“老五啊，那个叫辰曦的女子，你感觉如何啊？” 陆辰不知道老皇帝临终了，怎么突然便说起了辰曦。 他想了想，回答道，“目前来看，这个人的立场应该没有问题。” “魇界的人也在防着明皇曲传人。” 老皇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朕不是问你这个人有没有问题，而是问你对这个人的感觉如何。” “喜欢还是不喜欢？” “？” 这个问题，问得陆辰莫名其妙了。 “儿臣醉心于武道，无心儿女情长，也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老皇帝笑了起来，“小子，这可不行啊。” “你是储君，是皇帝！” “皇帝一生不娶妻生子像什么话？” “陆家的皇帝血脉，不说什么开枝散叶，但至少得有个延续才是。” 说着，老皇帝突然又道，“其实关于辰曦，有个事情，朕一直瞒着你。” “还记得朕当时的说的话吗，若是辰曦没有问题，你大可以接纳她，届时，明皇曲与青天不易诀两大血脉融合，必能所向披靡。” “这句话，朕不是开玩笑，这的确是朕的真实用意。” “否则辰曦此女……朕大可以安排各种身份，让她合理的进入你的监视范围，而不是准王妃。” “让她做准王妃，朕一开始就是打着让你们培养感情来的。” 老皇帝又说道，“但朕这样做的目的，并不单纯是因为明皇曲。” “更重要，或者说决定性的原因，其实是我陆家血脉深藏在传承血印里的另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因为祖皇的名号，所以朕将其称之为天命姻缘！” “这大概也是祖皇为陆家留下的保护性手段之一吧。” 只听老皇帝说道，“它就好像是冥冥中的某种筛选。” “会替历代皇帝指引，寻找到你这一生中，最适合你，和你最像，最合拍的另一半。” “最好的例子就是你奶奶和你皇爷爷。” “当年你皇爷爷就是因为突然心血来潮，非要下江南。” “但为什么要去江南，你皇爷爷又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得去，否则会遗憾。” “于是他就去了，而这一去，他就在江南各处寻找。” “但要找什么，他也是说不上来，就是心血来潮，感觉想找。” “因此他忙忙碌碌了小半年，三下江南。” “直到遇上了你奶奶，那种心血来潮的感觉就消失了。” “不过当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因为早在他们相见那一刻，两人便是一见钟情，定下终身，夫妻恩爱。” “而结果呢……你也看到了，你奶奶的确是值得的。” “无论是当年的坐镇后宫母仪天下，还是先帝驾崩时的一手把持朝政稳固大虞江山，你奶奶都做得很好，可谓是一代贤后！” “若不是她以铁血手腕儿收拾了当年的烂摊子，只怕现在的大虞会走得更艰难。” “而像你奶奶这样的情况，陆家历代不少，她们最终也都是名留青史的贤后。” 老皇帝看了看陆辰，“而这个辰曦，就是跟你奶奶类似的情况。” “当初你茶会显露修为之后，朕便有意让你继承皇位，立你为太子了。” “大概是血印了解到了朕的这个决定。” “在辰曦出现之后，朕便突然有那么一刻产生了一种，此女可为太子妃的想法！” “这种想法来得莫名其妙，且坚定。” “那个时候，朕就知道，陆家的天命人皇血脉认可了辰曦。” “此女会成为一个你奶奶那样的贤后！” “但，说来也奇怪，像这种直觉般的心血来潮，一般只会出现在皇帝自己身上。” “跨过皇帝，出现在太子和太子妃身上的，朕还是第一次听说。” “大概，是因为你太妖孽，血印想提前认你当皇帝了吧。” 到最后，老皇帝还半开了一个玩笑。 “总之，血印之后就传给你了，这种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你是皇帝，也是人间之神，没有人能强迫你，干涉你自己的选择。” “虽然……朕相信陆家血脉的天命指引，但同时，朕也相信你的能力！” 说罢，老皇帝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看向了亭子外面。 银白的世界。 大雪纷飞。 “老五啊……朕要说的，就到这里了。” “魇族的秘密，以你的能力，不管是该知道的还是不该知道的，估计早就知道了。” “朕也知晓，你人间无敌，你的心里傲慢着，藏着大事！”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 第140章 你跟她们不一样 “朕会在天上，永远护佑着你。” “护佑，大虞！” 到这里，老皇帝临终的话大抵是讲完了。 四下寂静，唯有风雪在不断的呼啸。 这时，陆辰才开口说道，“天上，父皇应该是去不了了。” “……” 老皇帝疑惑的眼神瞥来。 “青天大阵造成的道伤，儿臣暂时无法逆转。” “但将时间停止，让您的岁月保持在这一刻，并不算难。” “之后的事，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您还会回到人间来。” 哦？ 看着陆辰，老皇帝眼中浮现一丝惊叹感慨的神采。 但这抹惊叹来得快，去得也快。 老皇帝忍辱负重，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些东西自然早已看淡，早已接受。 即使听到自家老五说着逆转生死的话，他也只是看着陆辰沉默了片刻。 半晌才开口道，“有把握吗？” 不等陆辰回答，他又说道。 “老五，生老病死本是天数，朕能活过百岁已然无憾。” “你啊，若是没有把握，切莫强求，伤及自身。” 有把握么…… 陆辰向来是个务实求真的人。 做实事，说实话，不搞那些有的没的。 尤其是在自身能力方面。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能做到就是能做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尊重自己，尊重学识！ 就好比青天不易诀第十二层，他是明确已经有了一个雏形，所差的也仅仅只是时间的堆积，距离完善就只差那么一到两年的时间。 这是陆辰擅长的领域，他可以给出肯定的答案。 但青天大阵相关方面…… 陆辰是第一次接触，第一次攻克，他并不清楚青天大阵背后所对应的规则，自然也无法肯定破译之后能否将其逆转。 在青天大阵上，他是一个初学者，他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过——以他的悟性和资质——他从未失败过。 这一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所以…… 面对这个问题，陆辰第一次大胆的蔑视了自己的学识。 他平静的给予了老皇帝肯定的答复，“十成把握。” “无需担心。” “这样吗……” 老皇帝笑了笑，随后望着远方的天空，轻声呢喃道，“这样就好……就好……” “好美的雪啊……” 随后，老皇帝便沉默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风雪。 银白的风雪，冰冷刺骨。 但在老皇帝眼中，这似乎便是世间最美的绝景。 风，不停刮。 雪，一直下。 银白的素雪，将皇宫的威仪掩藏。 许久，许久。 老皇帝才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啊，就得自称朕了。” 说罢，老皇帝便闭上了双眼。 漫天的风雪，将他留在了这一天。 而那陆家传承万年的血印，也终是落在了陆辰身上。 血印，的确是很特殊超然的东西，其与青天大阵出自同源。 但比起玄之又玄的青天大阵，血印倒是简单了不少。 除了一些陆辰早已知晓的隐秘外，便是加强了些对青天大阵的掌控与运用，再有便是老皇帝口中的‘天命姻缘’指引了。 除此之外，不足为道。 “……” 风雪弥漫。 很快，便将两人的身形掩去。 …… 云宫。 陆辰将老皇帝以秘法封存，停滞了他的时间。 他便又看向身旁一直看着老皇帝的吴太后。 奶奶的时间也不多了。 不过比起老皇帝这种由青天大阵所致的损伤，奶奶的情况无疑是好了太多。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老太太便止住了他。 “辰儿，奶奶累了。” “奶奶以前就跟那个家伙约好了，一定会去找他。” “这个约定，奶奶已经迟到了二十多年。” “他啊……等急了。” “……” 陆辰沉默着，没说话。 老太太又说道，“眼下，大虞有了你，谨儿未来也有复生的希望。” “奶奶已无牵挂。” “这个时代，是你的。” “我啊……是时候去赴约了。” 老太太脸上浮现了一如以往的慈祥笑脸。 她抚摸了一下老皇帝的脸，又碰了碰陆辰。 随后便带着满身心的放松，离开了云宫。 两天后。 老太太便走了。 她将自己留在了这个冬天。 终年一百二十五岁。 喜丧。 …… 是夜，雪。 一连失去了两位至亲。 陆辰原本熟悉的皇宫，竟莫名的变得陌生冷清了起来。 开口，想唤蓝韵来说说话，却是无人应答。 “……” 他忘了，这次回来的只有他。 那自小便与他如影随形的蓝韵还在镜州城。 已经习惯了蓝韵在身边陪着的他，忽觉不适应。 想着，距离下一个黄道吉日所筹备的登基大典还有些日子。 他便见过了穆锦棠和陆桓，交待了些琐事，去了镜州城。 回到镜州城小院。 便看到那熟悉的蓝色倩影，正忙碌着。 “殿下！” 一见了陆辰，打理着府中上下的蓝韵立刻起身，来到了陆辰身旁，定定的看了陆辰一眼。 随后便伸出手，整理着陆辰的蟒袍，温柔的抚平上面的褶皱。 如往常一样。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您回来得刚好，奴婢做了您最喜欢的五灵酥，还热着呢。” 说着，蓝韵便去膳房端来了一碟热气腾腾的糕点。 待到陆辰坐好。 她又站到陆辰身后，熟练的揉捏着陆辰的肩膀，尽力为他抚去难言的疲惫。 另一边。 辰曦也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中画笔。 没有劝慰，没有复杂的词藻。 她只是轻抚琴弦，便奏响了一曲清平调。 琴声缓缓流淌，抚慰所有不平的殇。 宁静而悠扬。 默契而和谐。 一切，便在此不言中。 “……” 一曲终了。 陆辰才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轻轻开口道，“你很特殊。” 辰曦微微抬起头，“您是在说……我？” 陆辰点点头，说道。 “孤……朕，看过了，陆家血印的天命指引与其说是冥冥中的引导，不如说是一本早已写好的族谱。” “族谱上，不是姻缘，而是命中注定。” “就像崇德帝一定会找到张皇后，昭贤帝一定会爱上吴皇后。” “无论何时，无论什么身份，都非她不可！” “但你，跟她们不一样。” ------------ 第141章 新皇登基，天圣帝 陆辰眸中掠过一丝探寻的神采，他看着辰曦，“朕的修为境界已经超越了‘族谱’。” “族谱之上，有关于朕的一切，皆是虚无空白，它并不能影响到我。” “但你还是出现了，以血印之名。” “而原因也很简单，血印亲近你，或者说，你能够影响到我陆家的血印，强加因果。” “倘若我陆家当真是明皇后人，那能够影响到血印的，除了明皇本人，那就只有他的弟子，无目神女了。” “此为其一。” 辰曦沉默着，没有说话。 “其二，你和朕太像了。” “无论是沉默寡言，还是为人处世，甚至包括生活习惯，方方面面都与朕有着天然的默契。” “你太了解朕了，就像是另一个朕，是朕的影子。” “若非刻意，朕很难想象会有一个人这般似朕。” 辰曦低下了头。 “其三，明皇曲。” “此曲能够调动世界阳面，驾驭天地之正，恢复万物生机，乃生之法则的集大成表现，自是能极大克制身为世界阴面的魇族。” “但自无目神女后，它便再无人能够掌控。” “……” “你太特殊了，不是吗？” 辰曦没了言语，沉默了许久。 许久。 她才说道，“您说的这些，辰曦听不懂。” 她轻轻一叹。 “自从获得明皇曲之后，我的确能察觉到一些莫名的东西。” “但那些东西，就像是梦中的碎影，我看不清，也摸不着。” “它让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可即便如此，我也清楚的知道，我不是她。” “我的出现，或许只是‘她’觉得时机已到，阴阳的失衡终将在这个时代走向终焉。” “但无论如何，请陛下相信，民女不会背叛您，更不会加害陆氏，伤害‘她’所珍视的明皇血脉。” 而闻听了两人的话语。 蓝韵看了一眼辰曦，又看了一眼陆辰，眼中掠过一丝担忧。 手中揉捏的力道也缓了下来。 “无须紧张。” 陆辰平静的说道，“朕只是在阐述一个有趣的发现。” “你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相反，倘若你真有异心，那反倒是一件趣事了。” 他挥挥手，继续翻阅起了桌上的生死魔瞳。 “你的明皇曲精进了不少。” “继续吧。” “是。” 携带着玄妙生之规则的琴声再一次流淌于风雪中。 一切如故。 雪夜沉沦。 …… 过了几天。 黄道吉日。 登基大典。 古老的万年皇朝迎来了它的第九十九代虞帝！ 陆辰！ 年号…… “天圣。” 宏伟的宫殿上。 龙椅还是那把龙椅，老太监也还是那个老太监。 但龙椅上那位至尊的存在却已是新人换了旧人，不见了老皇帝疲惫苍老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英明神武，正值青春鼎盛的年轻君王——曾经的太子，陆辰！ 看着殿上文武，已经褪去蟒袍，换上了玄黑龙服的陆辰宣布了自己的年号。 清冷的帝皇之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文武百官立时纳头便拜，神情狂热，如若见神！ “臣等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满朝文武皆神情振奋，口中高喊着吾皇万岁之语。 所有人都相信，在大虞新一代人间之神，天圣帝陆辰的英明统治下，这个古老的万年皇朝必将走上另一个巅峰。 一改盛武帝时期的颓败溃烂，重现更始盛世！ 他们，也必将随着天圣帝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个时代，注定要被永恒铭记！ 龙椅旁，老太监看着殿上众臣那狂热如敬神的表情，便想起了当年盛武帝即位时的场景。 此时此刻，彼时彼刻…… 唉。 跟了老皇帝二十多年的他不由心中唏嘘。 感慨片刻，老太监便继续走流程，扯着尖细的嗓音。 “击鼓，启大典……” 陆辰抬了抬手，示意老太监停下。 老太监立即闭上嘴，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于是，龙椅上那尊贵的帝影便起了身。 他面向群臣。 “朕不喜繁琐冗长。” “此次大典从简。” 众人连连点头。 您是‘神’，您说了算！ “朕只说几句话。” 众臣把头压得更低了，准备聆听新帝的教导。 “朕的父皇……先帝盛武，并非昏君，而是千古难见之明君。” “先帝装作昏聩，不过是忍辱负重，麻痹魇界之敌。” “昏君骂名，不可再续。” 说罢，陆辰随手丢出一张闪耀着七色光芒的虚幻纸张，落在了群臣面前。 “此诏，写有先帝之大事决断，当传之天下。” “以正先帝之贤名。” 说罢，朝堂众臣都愣了愣。 先帝……贤名？ 这…… 没等他们去仔细琢磨那张诏令上的内容。 便又听陆辰说道。 “为悼念先帝，三日之内，不朝不议。” 陆辰最后看了朝堂文武百官一眼，便丢下一句，“退朝！” 飘然离去。 …… 魇界的黑暗一角。 背棺人凝视着自己的青铜棺，神色凝重。 “怎会如此……” “一个新的主宰诞生……怎会如此……” “孤高者……孤高者……哪里来的孤高者？” “……” 背棺人百思不得其解。 “祂是红娘子带来的，以红娘子的性格……不应该啊……” “我的棺材……可怎么办……” 正当背棺人暗自低估琢磨时。 魇界，死亡震动！ 铺天盖地的死亡意志凝聚在了背棺人身后。 “背棺人，我们的机会来了。” 亡语者拖着漆黑的阴影来到了背棺人所在。 背棺人不动声色的转身，顺势将棺材背起，挡在身后。 “哦？又怎么了？” “陆辰他爹死了。”亡语者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畅快。 陆家皇帝，死得好！ “原本我还担心那陆辰是个聪明人，要引他上当出手不容易。” “但现在……他在朝堂上当面澄清陆谨那小子做的事，要传之天下，正他爹的名声。” “呵呵……终究是年轻了些。” “料想他心里正憋着气儿，无处使。” “既然如此，我便跟他反着来，激他一下，他必定上钩。” ------------ 第142章 各有心思 背棺人不置可否，只说道，“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亡语者裹在漆黑的阴影中，看不清祂的神情。 只听祂说道。 “人间的死亡，不够支撑我再一次降临。” “我需要你帮我，帮我再去一次。” “……还去？” 背棺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裹在漆黑阴影中的亡语者，随后抱起了双臂，两眼微眯。 “有趣……上次我就想问了。” “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时候的陆辰并未显露六境之上的实力，不值一提。” “只需派出几位六境的小卒去，了不起再派一位七境悟道，必能十拿九稳，又哪里用得着你亡语者亲自降下意志？” 背棺人围绕着亡语者上下打量起来，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打趣之色。 “这降临的代价可不小啊。” “耗光了你这么多年积攒的死亡不说，只怕还牵动了你当年跟陆星河决战时落下的伤。” “都这样了，你还想去人间。” “这般执着……” 背棺人阴笑了起来。 “呵呵呵……有趣！” “看来吸引你的并不是陆辰，而是另一个你所在意的‘东西’啊。” “……” 亡语者瞥了祂一眼，“你想多了。” 背棺人便耸了耸肩，“行……吧，我也懒得管你那些破事。” 祂递出了一枚小棺材。 “但别怪我没提醒你。” “即使是有我的棺材相助，那青天大阵的压制也够你受得了。” “你自己掂量着来。” “否则……”背棺人摊了摊手，一副我不管的态度。 祂又说道，“哦，对了，话又说回来，距离孤高者接手破阵有些时日。” “听血海说，祂似乎有了不小的进展，顺利的话最近几天内就能动手。” “所以你可以再等等，无尽海若是顺利打通，对你再次降临人间有不少好处。” 亡语者收起了小棺材，“我有其他安排。” 说着，祂又补上一句，“放心，不会影响到孤高者的计划。” 背棺人不甚在意，还是一副随你便的态度。 亡语者便消散在了黑暗世界里。 待到亡语者离去。 背棺人漆黑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神情晦暗莫名。 好半晌，祂才移开目光。 将注意力再次转回到了自己的青铜棺上。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麻烦……” 正当背棺人轻声呢喃时。 一道震动传遍了整个魇界！ 孤高者，有消息了！ …… 大虞境外。 十万大山，狼族腹地。 月狼王拄着狼仗，神色凝重的看着身前那幅巨大的壁画。 画上，一头神骏威武的月白色巨狼正仰天长啸，招来月华之力，镇压四周那汹涌的波涛。 这便是他们狼族一代传一代的狼神图了，其不仅象征着狼神先祖的无上功绩，传说更能预警灭族之灾：当画中的海浪开始变红汹涌时，便是灾难降临之际。 但自此画存在以来它就一直是冷冰冰的灰色状态，没有所谓的海浪汹涌，更没有沁出丝毫红意。 族中人便都以为这只是先祖们留下的夸张传说。 直到今天！ 月狼王真正的看到了‘灭族之灾’！ 壁画上的海浪真的活化，流动了起来！ 丝丝不详的猩红沉淀在滔天海浪中，欲将最中心的巨狼吞噬，淹没！ 踏踏踏…… 急促的步伐从山洞外传来。 “王！” 闻言，月狼王立即收起了脸上的凝重。 这个时候，别人可以乱，唯独他不能！ 作为狼族的王，越是危急之时，他便越要沉着冷静。 “如何？” 来人立时回道，“情况不容乐观，山下面有越来越多的魇族脱困。” “……儿郎们已经感到吃力了？” 来人摇摇头，“还没，那些鬼东西在有意识的避战。” “它们虽然脱困，但却并不着急冲阵，只是偶尔骚扰我族，便又很快退去，好像在等待什么时机。” 时机！？ 月狼王眼眸微沉，他看了一眼身后的狼神图，便果断写下了一封信。 “去，速去剑啸军团，禀报天剑王，让其立即上报大虞太子……天圣帝陆辰！” “狼神图异动，千古未有。” “此次危机，恐怕只有天圣帝亲自出手，御驾亲征方能解除。” “快！速去！不……让我弟弟去！叫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皇城，务必要让天圣帝知晓，切莫延……” 正当月狼王这般说着时。 突然，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道独特的清冷之音。 “此事，朕已知晓。” “稍安勿躁。” “魇族要做什么让它做便是，避免子民伤亡即可。” “朕自有安排。” 说罢。 一幅奇异的阵图出现在了月狼王脑海里。 “尽快搜集材料。” “无尽海现世时，将此阵图扔进海里。” “另外，日后也无需派人送信。” “呼朕之名姓，朕便能听到。” “……” “王？” 见月狼王呆愣住，迟迟没有下文，狼族人不由唤了一声。 月狼王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面前疑惑的族人，又看了看四周…… “没事，不用了。” “你先下去吧。” “……对了，吩咐儿郎们，避免与魇族硬战，若事不可为便退回族地，某自有安排。” 说完，月狼王才挥挥手示意族人离去。 待到山洞内再次沉寂。 月狼王这才起身快步走向洞外，遥望远方的大虞！ 十万大山云深雾绕，迷魂阵立，若无狼族中人牵引，外来者向来是找不着南北。 而他们狼族腹地所在更是山势奇险，不与外界相连。 外来者想在狼族腹地精准的找到某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而今，那位大虞新帝天圣皇帝竟然直接找到了他，更是遥隔数万里之远万里传音！ “……” “呼其名姓，便可有知。” 此等神通，与神明何异！？ 天圣帝，好个天圣帝！ 陆谨没给错封号。 此子当真是天生的神圣啊！ …… 镜州，镇魇新司成为了时下最火爆的话题。 人人都说着镇魇，论着镇魇。 今儿有人说自己全家被镇魇司的大人物救下。 明儿便有人说自己亲眼目睹了魇怪被镇魇司的队伍追杀，溃不成军。 气氛好不热闹。 这不由让大量从镜州外来的行商路人们奇了怪。 魇怪诡异，自古以来便是让人避而远之的话题。 但在这镜州，人们反倒还一个劲儿的讨论，说着那什么镇魇司。 ------------ 第143章 无尽海现世 便有人驻足询问。 只听镜州人这般说道。 “嗯？你们连镇魇司都不知道……也是，皇帝陛下初创炼神诀，以我镜州为试点没几天，还没传到你们那边去。” 见众人不知内情，于是镜州中人便绘声绘色的说道起来，“来来，我跟你们说啊，这镇魇司乃是咱们皇帝陛下在朝廷各大机要之外新设的一独立机构。” “凡入镇魇司者，皆可修习皇帝陛下独创的炼神诀！” “而这炼神诀的功效……啧啧，说出来你们都不敢信，它啊，能吞魇化气！” “什么叫吞魇化气呢，嘿，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以前那魇怪诡异不是吃人吗？这修炼了炼神诀的武者们便能反其道而行之，吃魇！” “我听说啊，吃一只魇的收获不亚于化气武者数月的苦修！它就跟吃了仙丹一样，修为蹭蹭直升！” “甚至有人亲眼看到一位受困化气境多年的镇魇司武者在吃掉一只魇后，当场突破瓶颈，晋升为明意境！羡煞旁人！” “这消息一传出那还得了，整个镜州的武者就跟红了眼发了疯似的，都求着加入镇魇司，而后追着魇族跑。” “怕？根本不带怕的！” “这不，没几天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完全不消停。” “这下搞得魇族这玩意儿在咱们这儿还成了稀缺物，一冒头就有几十个人围上去眼冒绿光的抢，那阵势，啧，你是根本没见过。” “搞不清楚的还以为咱们才是魇族。” “你说说这叫个什么事儿？那些鬼东西什么时候这么落魄过？以前那都是压得我们喘不过气儿，根本没办法对付。” “现在好了，咱们天圣帝陛下一出手，直接倒反天罡了！” “当真是天佑我大虞啊！” “哈哈哈……” 一说起镇魇司，镜州中人便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讲述着因为镇魇司创立而带来的各种变化。 各方外来者也听得是眼冒绿光，心动不已。 有不少人听到一半就立即去了城中镇魇司府邸，排起了长龙。 看着眼前这火爆至极的镇魇大业。 黑暗的角落里。 一个山羊胡老者发出了悠长的叹息。 “炼神诀……好个天圣帝陆辰啊！” “不仅设计将我经营多年的太平教心血一网打尽，现在还要逆转阴阳，反过来吃魇，挖魇族的根。” “再这般下去，只怕……我族大业难成。” “不能拖了！” 山羊胡老者这般说着，眼中掠过一丝厉色，随后便悄无声息的化作了一只灰黑的老鼠，潜入了黑暗中，掩去了踪迹。 殊不知，在那无尽苍穹之上，有一双神灵之眸早已透过云层将其凝视， 了如指掌！ 镜州小院。 陆辰思虑片刻，有些印象。 便随手招来一本《上古妖鉴》翻开，在其中刻有老鼠图画的某页停下。 这一页赫然写着：千变暗影鼠，妖族核心序列，拥有千变万化诡异莫测之能……曾多次煽动各族人心，引发诸多争端。 “……千变暗影鼠，难怪先皇摸透了整个太平教都摸不到你这位教主的真实身份。” 谁又能想到，在这妖兽已经绝迹，连疾风烈马都快退化的大虞时代，竟然还有一只货真价实的上古大妖悄悄入侵了人间。 实在令人意外。 因为根据陆辰从魇界搜魂得来的消息，妖族内部似乎出了什么大问题，很早之前就一步步退出了上古战场，不插手染指两界仙神之间的争端。 之后更是近乎销声匿迹，不复人间。 一直到后来创始帝陆星河的时代，才终于有一位妖族大能带领族人出山，帮助创始帝迎击魇界，创下了一段师徒同心的佳话。 这位妖族大能便是活在如今大虞狼族古老传说里的那位狼神先祖，末代人皇的亲传弟子——啸月天狼！ 除此之外，整个阴阳大战的浩劫中，便再也不见妖族大能的身影。 而即使是这位唯一现身的啸月天狼，也只是一位人妖结合的半妖罢，并不受到妖族正统的认可，无法代表妖族的立场。 妖族的态度，可见一斑。 但如今，一只纯正的妖族，千变暗影鼠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还成了魇界的先锋，太平教的教主！ 莫非，妖族与某位魇界主宰已经暗中达成了某种协定？ “有趣。” 啪！ 陆辰淡笑着，合上了妖鉴。 “终于有些意思了。” …… 当晚。 魇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了总攻。 原本在十万大山中徘徊沉静的魇族全都展露了爪牙，朝着狼族各方发起了激进的攻势，势头猛烈，直取狼心山！ 面对魇族这般恐怖的大规模袭击，早已得到陆辰指示，心中有数的月狼王当即下令保存实力，边战边退，将狼心山拱手相让。 于是，在双方的一进一退中。 很快，狼族的圣地狼心山便被无数魇怪攻破，占据。 “呵呵呵呵……” 一时间，狼心山上群魔乱舞！ 魇气冲天！ 它们发出刺耳的狂啸，震彻云霄，似是在对一场狂欢的到来而躁动！ 在那远天之上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漆黑氤氲，释放出无穷无尽的邪恶不祥！ 而在这群魇之中，一个遍布伤痕，如行尸走肉般麻木的灵魂在无数魇魔的环绕下跨界而来！ 祂来到狼神图面前。 狼神图便发出了阵阵光芒与之呼应，好似在恭迎自己的主人归来。 然而，那遍体鳞伤的灵魂已经无法回应。 祂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狼神图。 下一刻…… 轰！ 一只漆黑的大手忽的凝结而成，狠狠拍在了狼神图上。 砰！ 只是一击，狼神图中的啸月天狼便开始哀嚎，破碎！ 最终在这一击之下走向灭亡，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轰隆隆…… 随着狼神图的破裂，一道无形的波动迭荡四方。 整个狼族十万大山便剧烈的摇晃，崩塌！ 咔……咔…… 一条条横贯了整个狼族之境的天坑地缝忽然遍布了整个十万大山，将此方天地陷落！ 一时间，天旋地转！ 无数山体破裂垮塌，阵阵碎石滚落。 紧接着， 哗…… 哗啦啦！！ 厚重的海浪之音便开始呼啸。 ------------ 第144章 开始破阵 一道道恐怖的海浪突然从地底深处涌现，挣脱了久远的束缚，以吞天噬地之势将整个破碎的天地淹没！ 原本雄伟奇险的十万大山从此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黑色的汪洋大海！ 一望无际！ 尘封多年的上古无尽海，终是自封印下脱困而出，重见天日！ …… 镜州对狼族边境， 剑啸军团天关所在。 自打镇魇司出现走入正轨之后，原本烦扰的镜州终是清净了些。 前不见狼族犯境侵扰，后不见镜州魇怪作乱。 他们剑啸军团也终于是得了些安闲日子。 这晚。 剑啸军团正享受着战后的篝火晚宴。 突然便听到狼族那边传来了剧烈得像是天崩地裂般的轰响。 巡夜的士兵们眼神一凛，立即收起了清闲，拿起武器便匆匆上了城门楼，唯恐是狼族那边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变故。 然而等他们寻声望去，看个究竟时…… 呼呼…… 海风呼啸，带来涛声。 “……” “？？？” “这……” “我是眼花了吗？” 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置信的狠狠揉了揉眼。 随后再次望去。 “……” “！！！” “山呢？那么大一个十万大山呢！？怎么突然就变成海了？” 眼前，不见了狼族群山连绵，千峰耸立。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的汪洋！ 一片深不见底，浓黑到令人发怵的无尽海！ 其上飘荡着令人感到不安的独特气息，只是一眼望去，便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就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藏在这片深不见底的黑海之下，正对他们虎视眈眈，欲脱困而出！ “……”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然而下一刻， 剑啸军团众人便都看见了令他们为之惊恐的一幕！ 只见一望无际的黑色汪洋中。 一个个狼族人和他们的巨狼正快速的朝着岸边游来。 而在他们身后。 数以万计的魇怪在汪洋中追逐，狂啸！ 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 铺天盖地！ 将整个世界笼罩成了一片晦暗！ 而在这片晦暗中， 一尊血色的巨狼虚影正伴随着一个腐朽的灵魂步步逼近。 如魔神般气吞天下！ 无人可敌！ 欲将大虞整个吞噬！ “！！！” “警戒！！警戒！！” “速去禀报！” “魇族入侵！魇族入侵！” “……” 剑啸军团立即进入了战备状态。 战争，再次到来！ 一触即发！ …… 魇界。 无尽海边上。 海浪翻卷。 各大魇界主宰齐聚。 祂们端居于无尽海之上，隔着漆黑的海水俯瞰世界的另一端，注视着魇界儿郎们对人间的清洗。 看着人族大军在魇界的攻势下丢盔弃甲，节节败退。 看上去，祂们的计划似乎很成功，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所有的一切都将如祂们所愿。 然而，亡语者等主宰并没有因此欣喜，反而是拧着眉头，有些凝重。 因为这实在是太顺利，顺利得过头了！ 人间那边的阻力不能说是没有，只能说是跟没有一样。 简直就像是人间那边在故意退让，故意让他们打开无尽海！ 否则以陆辰的实力，他怎么可能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而陆辰若是察觉，又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打碎狼神图，让无尽海重现天日？ 怪，太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看了半晌，还没看到陆辰出现的迹象后，亡语者蹙了蹙眉头，“陆辰到底在想什么？” “他为何还不出手？” 扎纸匠收回投在无尽海中，俯瞰人间天地的目光，“上次你召集我们商讨，让陆辰钻空听了去。” “想来他应该有所防范，留有后手。” “说不定在哪个地方暗中使坏，等着我们。” “不可大意。” “那人间到底是他陆家的主场。” 扎纸匠行事一向老成持重。 而对他的话，众主宰也并不头铁反驳。 自从知晓陆辰在人间正面打退亡语者意志，并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魇界偷听祂们的谈话后，祂们便清楚的了解到陆辰此子的棘手之处！ 不容小觑！ 而今事关祂们魇界重新打通无尽海的大业，多考量一番，总是值得的。 于是都看向了背棺人。 背棺人皱着眉闭上眼。 片刻。 “咦……” “难怪陆辰久久不现身。” 祂眉头舒展，略感意外，“原来如此。” “这小子被空镜给拖住了。” “空镜？谁？人间还有能跟陆辰扳手腕儿的存在？” “这个名字……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佛门那家伙。” “佛门？是那个有望成为佛门亚祖的和尚？” “对，就是他。” “哦……这样一说我就知道了，如果是他的话，能拖住陆辰倒也不奇怪。” “呵，那和尚堕入我魇界后，不是已心如死灰，不再过问世间俗事？什么时候竟偷偷降下意志跑去了人间？” “大概是去报仇的吧。” “一个背负着未来亚祖名号，本该有着大好鸿途的天骄无端端落到这境地，换了谁来都忍不下这口气，总是要讨个说法的。” “说法？不过一场大道之争罢。” “一山不容二虎，一道不容二祖，他空镜在涅槃境外自创金刚境，已是有了威胁那个家伙的资本，就算换了是我，也会借机除掉他。” “行了，既然没问题就闲话少说，快些准备吧，空镜那小子应该撑不了太久。” “孤高者，到你了！” 所有魇界主宰期待和探寻的目光都落到了神秘的‘孤高者’身上。 孤高者裹着黑色羽翼来到了无尽海上方。 抬手， 一道巨大的阵图便出现在了魇界中，覆盖了整个世界， 将魇界众生纳入阵中。 第一时间，亡语者等人的目光立即锁定在了阵图之上，探究着阵图的玄奥。 “我已将此阵连通青天大阵在魇界的各大薄弱点。” “你们只需往此阵图中注入力量，便可等待时机联合内外冲击之力，掀开青天大阵这一角，使无尽海这道关隘彻底打通！” 话音刚落。 魇界四处，恐怖的力量便开始震荡起伏，凝聚于阵图之上！ 将阵图彻底充盈！ ------------ 第145章 开战 此刻在场的都是走到了道之极点的存在，只是匆匆一眼祂们便能大致明白‘孤高者’这幅阵图的思路：集结魇界之力，以点破面！ 老生常谈的旧东西了。 在过去的万年里，祂们为了破解青天大阵，曾尝试过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次，祂们这边多了一位神秘莫测的‘孤高者’！ 这才是关键！ 于是在第一眼确定阵图没什么大问题后，无需‘孤高者’详细说明，各大主宰毫不墨迹便调动了自身法则。 将力量灌注加持于阵图中，并各自掌控了一方阵位，将阵图的力量催发到了极致！ 在破解青天大阵的事情上，祂们向来是积极的。 阵图充盈。 下一刻，虚空迭荡！ 一道无形的波动立即席卷了整个魇界，卷起千层浪，发出剧烈的震动。 一股融合了各大主宰的力量后孕育的强大意志正在阵图之上凝结！ 它的诞生使天地万物都陷入了失序的混沌中！ 令世界也为之震颤！ 掀起灭世的风暴！ 轰！ 轰隆隆！！ 风暴席卷，天昏地暗。 整个魇界都在阵图加持的力量下飘摇欲坠，向外倾泻，而后不断朝着人间发起毁灭性的冲击！ 眼见着就要清洗整个人间大地。 然而，毁灭性的冲击刚刚抵达界层之外， 一轮炽烈的骄阳与一弯皎洁的清月便悄然浮现，高挂于九天之上，释放着亘古不变的光辉。 展现着来自绝代人皇的恐怖神威！ 在这日月清明之下，那原本足以毁灭一界的冲击便如初阳融雪，云散烟消！ 人间，依旧固若金汤， 不动如山！ 看上去，祂们魇界的破阵尝试，似乎再次以失败告终？ 但事实上，在看到日月浮现的那一刻，众魇界主宰脸上便浮现了惊喜之色。 因为…… “大阵动摇了！” 近万年来，这还是祂们第一次刚刚展开阵图就能逼得青天大阵展现真身！ 如此，一旦真正合力发起冲击…… “好！” 这大概是祂们距离破解青天大阵最近的一次了！ 孤高者，你果然有真本事！ 想到这，各大主宰看向‘孤高者’的目光里不由多了些认同和期待。 而面对各大主宰的期待，‘孤高者’则是看向了人间，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他同样很期待！ 这一天，他等很久了！ …… 人间。 正与陆辰‘抗衡’的空镜神色突然一变。 随后，他便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对面那位始终平静的大虞新帝。 来了，果真来了！ 就在前些阵子，这位虞帝陛下又找上了他，要他演一场对手戏给魇界的人看。 理由是：怕魇界的人计划进行太顺利，以为有诈，不敢下场。 这句话，每个字空镜都认得，但连起来的意思还真挺生僻。 什么时候魇界主宰那帮无法无天的家伙会怕有诈了？ 只要有个机会，魇界的人肯定往死里冲，不带犹豫的！ 但现在事实证明，这位如果不这么演一场，魇界还真有点儿犹豫。 这不，背棺人已经向他求证来了。 这位到底是怎么做到让整个魇界都跟着他节奏行动的？ 空镜心下微微一叹，随后便进入状态，以意志回应背棺人。 “你们和陆辰的恩怨，我不在意，我只在乎破开这个龟壳，去找到那个人要个说法。” “自然，你只需将陆辰引到无尽海便是，其他的自有我们解决。” “……” 于是空镜装作思量片刻后，便佯装不敌，一个腾挪闪身至无尽海。 此时，无尽海上。 狼那魔神般的虚影正带领着魇族大军以大开大合气吞天下之势横扫寰宇，将镜州边境的剑啸军团和狼族联军打得节节败退。 使沉重的黑暗再一次笼罩了人间，带来最深的绝望！ 对此，空镜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做理会的钻进了无尽海中。 因为，陆辰‘追’来了！ 绝望的黑暗之海上。 一轮炽热的烈日突然闯入，暴力的撕碎了黑暗的笼罩，将热烈的光重新铺洒人间。 那一道道光，就如同尖锐的破邪神杖，刺穿了黑暗的皮囊，将不祥全部穿透，钉杀！ 凡被光芒触及的魇界妖魔，皆当场魂飞魄散！ “啊！！！” “陆陆陆……” “快跑！！！” “……” 一时间，黑暗大军立时退避三舍，躲避太阳的光而去。 所有人这才抬起头仰望， 发现那不是烈日，而是一道光芒万丈，着玄黑龙袍，如仙帝临尘威震九天十地的身影！ 在祂的光芒之下，咆哮的无尽海霎时平息。 大虞子民原本担惊受怕的心绪也归于了平静。 祂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牢牢的镇住了所有人的心！ “天圣帝！” “陛下来了！” 来人正是大虞的人间之神，陆辰。 迎着大虞臣民狂热如敬神的目光。 陆辰只是微微点头回应，随后便看向了眼前那道魔焰滔天的身影。 狼！ 作为末代人皇创始帝的亲传弟子，且拥有着啸月天狼的高等血脉，即使如今只剩下了残破不堪的魂灵，狼的实力依然不弱。 要放平常，这对陆辰而言也算是一道开胃小菜了。 但眼下，陆辰并没有品尝的心情。 他也并不想跟这值得尊敬的先人动武。 狼，该休息了。 “……安息吧。” 陆辰探出手了。 云层之上，便有一只虚幻的大手将木然的狼轻轻握住。 狼疯狂的抵抗，但在这只大手面前却显得这般无力。 只能停止了挣扎，任由大手将自己握住，净化…… 最后风一吹，便消散成了无数光点。 彻底告别了万年的折磨苦痛，得到了解脱。 而随着狼的消逝，无尽海的危机，似乎就这般轻描淡写的解除了。 他们的神再一次以绝对的姿态镇压了魇族之祸！ 底下众人刚要开口欢呼，称道陛下神威。 突然，变故横生！ 唰！ 嗤嗤—— 一道血色阴雷于电光火石间从无尽海深处升起！ 它击穿了虚空界层，以不可匹敌之势直朝半空的陆辰而去！ 打出毁灭性的一击！ 然而对此，陆辰只是微微撇过头，看向那道疾驰而来的血色阴雷。 ------------ 第146章 鲲妖与剑芒 眼中寒星微微绽放， 下一刻， 那一片空间便像是被极度的寒冷所冻结，凝固！ 血色阴雷停滞不前，在半空凝滞。 而后被生生冻得碎裂开来，化成了无数冰渣，飘零海洋中。 完全无法伤及陆辰分毫。 无尽海下方的存在对此也早有预料。 这道阴雷只是一道见面礼，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这一次，祂们不仅要打通无尽海，削弱青天大阵，更要把陆辰这个万年来的最大变数彻底扼杀！ 嗡…… 一击未果。 漆黑的汪洋下，那深藏的黑暗里，又迅速翻涌出庞大的黑影。 一只狰狞的史前巨物便突然从黑暗海洋之下挣脱而出！ 霎时间，海洋呼啸，天地翻滚！ 一座占据了所有人整个视线，完全看不到边的‘海中巨山’伴随着怒海波涛出现在了苍茫海雾之上。 大！巨大！ 难以形容，难以概全的庞然！ 人们很难用这双肉眼看清它的真身究竟为何物。 他们只能看到，此‘山’一个呼吸，便是一片不绝汪洋！ “呜呜——” 未等众人看清其真身，它便张开血盆大口，喷吐出来自魇界的晦暗之气，带来压抑多年的腐朽与死亡。 “吼！！” 长鸣间，其怒震山海，展翅腾飞！ 便是带着如太古神山般庞大而厚重的身躯腾空而起，在人间大地上投出一片覆盖了整个镜州全境的伟岸阴影！ 直到此时，众人才勉强看清其真身。 世人这才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一座海中巨山，分明是一片连绵不绝接天连地的山脉！天柱！！ 是一只仿佛天地初生时便已承载世间万物的史前神话巨兽！ 其身似鱼，长有细致紧密的黑色鳞片，身侧生有两对几万丈之远根本看不到边的漆黑羽翼。 振翅一挥，便是又一轮人间浮沉！ 巨口一张，便是又一朝山河！ “呜……” 随着一道沉闷的呼吸，它张开了吞天噬地的齿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了陆辰一口咬下，释放无穷无尽的吞噬之力！ 其势撼天动地，若神魔吞饮日月，一饮江河！ 那恐怖的吞噬之力连带着整片天空的浮云都为之奔流，无法挣脱！ 那模样，竟是要将陆辰连带着整片天空给一齐吞饮！ 令其插翅难逃！ 这骇人的场面不由让下方边境众人心头一紧。 因为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庞大的巨物！ 那大嘴一张，便是要把整个镜州给吞了。 简直就像是上古神话传说里的深海巨妖横跨时空，走进了现实！ 他们所有人，包括他们人间的神，在这样的巨妖面前是何等的渺小！ 这种恐怖到令人感到本能的绝望的巨物压制，当真是令人打从心底里感到无力，毛骨悚然！ 而其中，月狼王更是狠狠捏了一把汗。 他看着眼前那吞天噬地的史前巨妖，瞳孔震颤，轻声呢喃道，“鲲妖真的存在！” “狼神先祖的传说竟然全都是真的。” 鲲妖！ 记载于狼族古老传说里的神话生物。 据族中记载，当年的狼神先祖乃是人族方虞帝之下第一人，自镇守无尽海以来所向睥睨，斩杀无数妖邪。 直到遇上了这只鲲妖！ 最终才献祭自身化作十万大山，彻底平复那无尽海的波涛。 可如今，初代虞帝陛下和狼神皆已逝，鲲妖却还存在着！ 这如何不让月狼王感到惊恐？ 月狼王虽不清楚狼神先祖到底有多强，与如今的天圣帝陆辰比较又如何。 但他知道初代人间之神创始帝！ 狼神先祖已经是创始帝之下的第一人，可面对这只鲲妖，还是献祭了自己的生命才能镇压。 那么万年后的今天，第三代人间之神对上鲲妖，又能占据几分上风呢？ 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真正要命的是，族中传说，如此强大的鲲妖，仅仅只是某位古老存在的坐骑罢！ 倘若那位古老存在也还没死，一直藏于幕后，那恐怕…… 就在月狼王思绪流转间。 黑暗苍穹之上，变故再生！ 就在鲲妖吞天噬地，欲将陆辰和苍茫天地吞入腹中，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时。 没有人注意到，漆黑深邃的无尽海底，一座翻涌着白骨的血海虚影正静静的注视着海上半空中的陆辰。 魇界主宰血海，借助无尽海，隔着人间与魇界的阻隔，投下了注视！ 一滩闪烁着噬人幽光的血水立即悄无声息的以刁钻的角度接近了陆辰的后背！ 它化作世上最锋利的刀剑，带着无物不破的强大侵蚀力而来，将那一整片虚空都侵蚀瓦解，直击陆辰未曾设防的后心， 唰！！ 流光一闪…… 铛！！ 随着一身清脆的碰撞之音。 血水化作的刀剑被强大的反震之力弹开，崩裂得粉碎！ 如曾经那般，陆辰身周三尺，又是一道无形的气墙浮现，将血海的袭杀挡住。 魇界精心筹备的必杀一击，还是没能破开陆辰的护体罡气。 与此同时。 陆辰身前那巨大的鲲妖也已探来，锋利的锯齿近在咫尺，欲将陆辰咬得粉碎。 但…… 嘎嘣！ 鲲妖的锯齿，崩断开了！ 无法咽下！ …… 魇界。 亡语者深呼吸一口气。 “又是护体罡气！” “这个陆辰，二十年全都练在护体罡气上了吗？” 扎纸匠则是看了一眼鲲妖被崩断的牙齿，眼中划过一丝心疼。 “连血海和鲲妖的合击都破不开陆辰的护体罡气，这小子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还要不简单。” 背棺人则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这样也好，陆辰实力越强，那引动大阵内部紊乱的可能性就越高，我们打通无尽海的希望也就越大。” “等到无尽海彻底打通，我们使用的力量更多了，到时候再杀陆辰也不……” 正说着，便见无尽海对面的陆辰抬起了右手。 见此，众主宰神色一正。 “来了！” “动手！” …… 站立于鲲妖巨口边上的陆辰右手做剑指抬起。 随后对着眼前巨大的鲲妖轻轻划下！ 铮—— 唰！ 剑光绝世！ 一道惊世之白扫穴犁庭，开天辟地而来！ 照亮了整个世界！ ------------ 第147章 打通无尽海！抵达魇界！ 它于浮华中绽放一缕微芒， 将此方世界尽皆染白！ 将时空静默！ 所有人眼前便都只剩下了这一片刺目的炫白，和那一缕自宇宙初生时便萌芽的璀璨光明！ 它是那么的光彩夺目， 那么的精致优雅。 好似集结了世上的一切美好。 令人沉醉。 鲲妖也被迷了眼，整个心神都沉浸在了那一缕白色微芒中，无法挣脱。 即使它的灵魂正在战栗，正在告诉它致命的危险！ 它也无法再作出回应。 那道白光就像是有某种奇特的魔力，牢牢的吸引住了它，亦或是为它铸造了某种囚笼，让它物我两分， 与世界万物隔绝， 它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物质界的存在！ 事实也的确如此。 待到那惊世的白光散去。 眼前所见，令人瞠目结舌。 只见那座如同太古神山横绝天地的鲲妖，竟不知何时被一把天地之剑从头到尾一分为二！ 而苍穹之上，一条深不见底的天之痕也将整片天空与云彩一分为二，横贯东西！ 无尽海之上，依然是一剑分海！ 黑色的海洋被那一道绚烂的剑光给斩裂开来，碎成了两片。 久久无法合上。 那裂缝所形成的深渊中，好像有某种炽热的力量直到现在还残存着，令天与地为之分隔！ 此情此景，有如神迹！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 砰！ 哗啦啦！！ 史前巨物坠落深海，发出如同天星坠落的冲击轰鸣，卷起滔天的海浪。 并伴随着白日明朗光照乾坤而吹来咸咸的海风！ 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这才意识到原来那好似有着无穷凶威，庞大似山川地脉，能把整个镜州一口吞下的史前巨物已经就这般被轻而易举的斩杀！ 原来整个天与地竟是这般的脆弱不堪，能被人随意的斩成两半！ “……” 众人喉间不由一阵干涩。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是有点儿冲击他们那狭小的世界观了。 这实在是…… 众人再一次对人间之神这四个字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 深呼吸一口气。 刚要开口呐喊万岁之言，恭贺陛下扫除妖邪。 突然！ 无尽海再次震动！ 那海洋深处，似乎又有某种东西将要脱困！ 众人神情一变。 嗯？又来！？ 这狗娘养的魇族还有完没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那剑光斩裂所形成的分海深渊中，一只恐怖的黑色巨掌冲破了无尽海的束缚！ 带来无边的不详，梦魇的黑暗，冲天而起！ 将整个无尽海握在了掌中！ 似是要把某种东西彻底捏碎！ 但那掌中之物何其强大，坚不可摧。 两者相持不下， 一黑一白，两相对立！ 那是…… 黑色巨掌中，一道刺目的炫白正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锋锐之芒！！ 再一次将天与地照亮，染得微微泛白！ 与笼罩而来的诡异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正是他们的天圣帝陛下刚刚斩出的那分海一剑！ 原来那一剑在斩杀史前巨妖后并未消失， 是冲着无尽海深处更深层次的邪恶去了！ 而在这一黑一白的交织中。 整个世界也似乎变得混沌，模糊。 阴与阳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混淆。 魇界与人间的阻隔，正在内外两种至高力量的‘合作’冲击下，一步步削弱！ 无尽海深处，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浮现。 一条连接了两界的海路， 悄然浮现！ …… 人间的另一端。 聚集了天地之阳所在的两仪阵阳眼所在。 空镜看着远方那一黑一白的相对交织，深呼吸了一口气。 一切，果然都如那位陛下计划的那般进行着。 那么接下来……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阳眼阵图，空镜发出了不知作何感想的一声感叹。 随后他又看了看那黑白交织的场景，“……青天大阵是你们想打破的万年禁锢，殊不知……这也是囚禁了另一个怪物的牢笼。” “你们想进去，祂……也想出来啊。” “唉。” 空镜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当他们后面知道这个真相时，究竟会作何感想。 随后，他放开了阳眼阵图，盘踞双腿立于虚空之中，进入了入定状态。 一道巨大的金色阵图瞬间覆盖了整个山川大地，深入了大虞的地脉！ 恐怖的阳气立时凝聚， 汇集！ 阴阳颠倒两仪大阵， 阳眼， 开！！ …… “成了！” “孤高者的阵法有用！” “力量……力量果真穿透过去了！” 利用孤高者阵图之利，联合打出了跨界一击的各大魇界主宰见此不由发出了会心的大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万年了！这该死的龟壳阻挡了我等这么久，而今终于能打开它的一角囚笼了！” “无尽海能打通，那我等距离彻底破阵不远矣！” “孤高者，干得漂亮！” “你的出现，当真是给了我等一个巨大的惊喜。” 闻言，‘孤高者’嘴角微微上扬。 他不言不语，只是看着无尽海对岸的陆辰，发出意义不明的低低浅笑。 众主宰也不疑有他，只当是‘孤高者’生性如此。 “好了，其他的话之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陆辰！” “此子，断不能再留！” “不错！” 说不错的是扎纸匠。 祂看着无尽海里随波沉浮，被剑光一分为二的鲲妖，眼中流露阵阵凶光。 此时此刻，祂恨不能立即真身降临，将陆辰彻底撕碎！ 鲲妖乃是祂的先天伴生坐骑。 无论是成道前还是成道后，都与祂不分彼此，形影不离。 此次鲲妖被斩……虽说祂早已保存鲲妖真灵，事后能重塑修补，但每一次修补，都会损失一部分本源。 作为先天伴生之物，它的本源若是流失，那要找回可就难了！ “此子可一剑斩我鲲妖坐骑而留有余力。” “即使是有青天大阵压制相助的缘故，其实力只怕也已经无限接近了掌道。” “此时若是再不除去，将来必然祸患无穷！” “不必多言，陆家不能再出现一个陆星河，再困我等万年了。” “杀！” 说罢，一个个魇界主宰便要降下一缕分神通过无尽海打开的界口降临人间。 然而，还没等祂们降临。 无尽海的另一边。 一道身着玄龙袍，君临天下，尽显天家贵气的身影早已渡海而来！ 抵达了魇界！ ------------ 第148章 四成！疯子！ 这道身影，自然是大虞的新任虞帝陆辰无疑！ 而陆辰的到来，在祂们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是因为此时能从人间抵达魇界的，只有陆辰。 意料之外则是…… “陆辰！？” “你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主动送上门儿来！” 众主宰们一时间不知该说陆辰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看到无尽海通道被打开，正常人不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坏事了，然后尽力修补阻拦吗？ 结果你反倒还自己过来了！ 怎么，莫非是在人间镇压了一次亡语者的意志，让你信心爆棚，以为我们魇界主宰全都是那种水平了！？ 主宰们看了一眼亡语者，又看了一眼陆辰，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亡语者，我们好像被小瞧了。” 亡语者则是裹在黑色阴影中，看着陆辰，神情阴沉，不发一言。 而另一边。 陆辰通过无尽海通道渡海而来。 他左右打量着魇界，呼吸着魇界那腐朽晦涩，充满了阴冷潮湿的空气。 不算好闻，也不像那道魇界意志之身那般如鱼得水。 整片天地，都对他这个人族充满了排斥，拒绝！ 真身降临。 自是与意志降临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 但…… 这是与人间完全不同的两种天地！ 这里有至高的魇界主宰，有自成体系的魇族，有风格迥异的魇界环境。 对陆辰来说，这是十分新奇的！ 他，很喜欢！ “……” 陆辰闭上眼，右手抬起，轻轻握了握拳，又放开，细细感受了一番。 “……可惜，大概只能发挥出三成实力。” 无尽海的打通，只是撬开了青天大阵的一个缺口，未能将大阵彻底瓦解。 魇界对他的压制和排斥十分巨大。 此次趁着大阵混淆，强行抵着天地压制跨界而来，他这一身实力，大概只能发挥出四成。 四成， 不多。 但…… 够用了！ 再次睁眼。 陆辰看向了各大魇界主宰。 眼中已然满是欣喜的火苗！ 他轻轻抬手示意，便向魇界的‘主宰’发出了邀请。 “……” “……” “呵。” “呵呵呵……” 静默了一阵后。 尸山血海等脾气暴躁的主宰似是被气得笑了。 祂们正要发出雷霆一击。 这时，那位神秘的‘孤高者’动了。 祂朝着陆辰行去。 尸山血海便停了下来，看看自家这位新主宰的本事。 然而，就在孤高者到了陆辰面前时。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孤高者浑身包裹的黑色羽翼散去。 那浓郁的魇气也一散而空，化作了最纯粹的法力。 最后整个人变成了一道虚幻的气体，被陆辰吸收， 融合！ 合为一体！ “……” “……” “……” 魇界休止。 天地无言！ 众魇界主宰都在这一刻失了言语。 鸦雀无声！ 整个世界，一时竟安静到令人觉得诡异！ 许久，许久…… “？？？” “！！！” “孤高者被你……” “不……不对……” “你！你就是孤高者！！” 各大主宰瞳孔骤然一缩，浑身包裹的魇气也为之震荡难平，昭示着其主人内心的波澜。 “这，这怎么可能！” “你一个人族，怎么可能伪装成我们的同类。” “不可能，我看过了，孤高者的位格明明是对的……那种独属于我等的扭曲法则乃是天地造化所孕育，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够模仿。”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亡语者等人眉头紧锁，不敢置信。 孤高者实际上就是陆辰这个真相，远比其他任何事带给他们的冲击来得要强烈。 因为魇界主宰之所以是魇界主宰，就是因为每个主宰都是特殊的，每个主宰的诞生都绝不可能被复制，被模仿！ 这是大道所造化的奇迹！是世界阴面所拥有的独特权柄！ 从古至今，从阴阳失衡开始，有数不尽的天骄豪杰想破解此道，包括那位名动天下开创了武道体系的武祖，也都以失败告终！ 没有人能做到！ 也正是因此，从来没有一个人去怀疑过孤高者的身份。 因为，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但现在，就在他们眼皮底子，不可能变成了现实！ 他们亲眼目睹了陆辰化身孤高者潜伏在祂们之中！ 并且还主导了整个魇界，帮助魇界攻破了无尽海！ 这种神鬼莫测的天资，这种近乎于道的悟性，这个陆辰到底是…… 等等！ “……” 亡语者等人突然回味过来一件貌似很了不得的大事。 陆辰是孤高者， 而孤高者引领魇界打通了无尽海，削弱了青天大阵！ 换句话说，陆辰一个陆家人，自己把自家的青天大阵给掀了！ 自己把这道至关重要的人间防线打开了缺口！ 故意把魇界放了进来！ 所以……陆辰是傻子吗？ 显然不是！ 经过了孤高者这么一出，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存在敢小觑陆辰，敢说陆辰是傻子。 这种人要是傻子，那祂们这些又是什么？ 既然他不是傻子，那他图什么呢？ 这一刻，陆辰曾经说过的话都在众主宰脑海里回响。 ‘……孤也不好以境界压人欺负你。’ ‘惊喜要是提前拆开，那就不叫惊喜了……’ ‘你们的下一步，孤很期待。’ 期待！！！ 招魂师等主宰心头一凝，霎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多少年了！ 除了当年的无目神女和陆星河，祂们多少年没有这种浑身发毛的劲儿了！ 是的，陆辰故意打开青天大阵，把祂们放出来，就是为了打架！ “……” 想想当年的陆星河等人为了封印为了躲避祂们，死伤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流了多少血汗才有了今日。 再想想眼下这个才二十岁的陆辰，他是直接掀桌，追着祂们来了！ 背棺人咬了咬牙，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 “疯子！！” 一向稳重的扎纸匠也不由脸色凝重了起来，“呵，我们好像放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尸山血海更是骂骂咧咧，“该死，这青天大阵到底是锁我们的，还是锁他的！” “疯了，乱了套了。” “陆谨你踏马生了个什么鬼东西出来！” ------------ 第149章 BOSS攻坚战 平日里久居高位，不曾喜形于色的魇界主宰们都破了‘戒’。 因为此刻的祂们的的确确是感受到了压力。 不提陆辰化身孤高者，破解青天大阵打通无尽海的本事。 光是他这种疯子一样的态度就绝不可能简单！ 须知，陆辰化身孤高者潜伏在魇界，跟祂们在一起这么久。 祂们这些个魇界主宰的实力，以及魇界整体水平究竟如何，陆辰心里必然是有底的。 可即便如此，陆辰还是决定攻破无尽海。 要说陆辰没点儿真本事在身，祂们绝不相信！ 虽说还没正式开打。 但此时此刻，在祂们心里，陆辰已然是跟祂们同一等级的存在！ 是另一个陆星河在世！ 该死的，他才二十岁啊！ 二十岁就走到了今日的境界。 这家伙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思绪流转间。 吸收融合了孤高者的陆辰再一次抬手向亡语者等主宰发起了正式邀请。 “呵。” 一声轻呵。 主宰杀戮的血海便已经发动了试探一击！ 昏暗的世界里。 血色汪洋滔天起伏。 一颗颗人头白骨，一个个血海孤魂发出了源自灵魂的凄厉哀嚎！ 恐怖的侵蚀之力在血海中酝酿！ 无物不吞！ 它们翻涌着， 在血海中演绎群魔乱舞！ 而后将陆辰整个包裹！ 淹没！ 然而对此，陆辰根本没正眼看上一看。 那翻涌的血海在靠近陆辰身周三尺的位置时便被一股无形的阻力所挡。 无法前进半分。 即使是血海中那骇人的侵蚀之力也无法突破那一层气墙，将其渗透。 这依然是陆辰的护体罡气。 血海的试探一击折在了护体罡气之前，无法动摇其半分。 那看似可笑的护体罡气，至今还是牢不可破！ 而后，陆辰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整个血海便就这样被分开。 一指分海！ 见此。 亡语者等主宰心中愈发凝重。 又是这可笑的护体罡气！ 但这一次的祂们可是本体真身啊！ 作为魇界主宰，作为超脱于寻常八境之上的存在，祂们真身的随手一击都能打崩一方天地，陷落一方世界。 尤其是祂们中代表杀戮，极具攻击性的血海！ 祂的一击，就算是八境大修也要认真对待。 可这陆辰…… 战斗还在继续。 血海变招。 将无穷血海化作了一尊顶天立地驾驭天地桥梁的血色魔神！ 魔神手持流浆利刃，挥出一道道能令天地失色的刀气！ 刀刀致命！ 直往陆辰劈去！ 但陆辰那对比魔神看似渺小的身躯却是无比挺拔。 魔神的斩击一刀刀都斩在护体罡气上。 被阻拦！ 被反弹！ 他，依旧不动如山！ 于是，血海嘴角微微咧开，那尘封多年的杀戮之心逐渐解封！ 祂开始燃烧起来了！ 血海本就是杀戮攻伐的化身。 祂不会那些花言巧语的说道，祂只懂一件事，那就是， 杀！ 战斗，那是祂也渴望的！ 祂便一步步加强了攻击，一刀刀加快了频率。 一步快过一步，一刀强过一刀！ 血海，在翻涌！ 在奔腾！ 魇界四处都充斥了杀伐的味道！ 杀戮的血，正在复苏！ 自当年两界大战后便沉寂下去不曾沸腾的血海再一次苏醒！ 轰！！ 气吞天下！ 而另一侧的陆辰看着气势越来越浩瀚，越来越森然的血海，眼中的光芒也愈加强盛。 不枉祂费尽心思以真身降临一趟魇界。 号称天地间最强的魇界主宰，值得！ 这才是祂想要的对手！ 这才对得起他练出的一身本领！ 但…… “还不够！” 陆辰凌空而起，驾驭着波涛，站立于血色浪潮之上。 眼中黑白日月轮转。 漆黑的魇界深空之上。 便有一轮赤红，略带着些圣白色泽的烈日与一弯皎洁，隐约着些灰黑之色的清月挤开了晦暗的天幕！ 青天日月明！！ 光照大地！ 日月之光何其恢宏！ 萤火之珠岂敢争辉？ 日月当空，无数青色的光雨坠落人间，有如燃烧着火焰的利箭，将其万箭穿心！ 将其以最炽热的青天神炎灼烧！ 瓦解！ “哈哈哈哈……” 被青天神炎灼烧，血海吃痛，但却是发出了疯狂的大笑。 祂再一次翻涌，迎着陆辰的晴天日月明逆流而上！ 那恐怖的杀戮法则便愈加清晰！ 空气里，好像藏了刀剑，每一寸都充斥了刀割剑刺般的锋芒！ 嗡嗡…… 魇界的壁障，都发出了阵阵嗡鸣之音。 见此，亡语者等主宰眼神愈发阴冷深邃。 血海认真了！ 这个状态下的血海，即使是祂们也必须谨慎对待。 可是…… 看了一眼陆辰身周那始终牢不可破的三尺气墙。 众主宰神色愈发阴翳。 护体罡气！ 还是这可笑的护体罡气！ 你这护体罡气难不成是世界晶壁做的！？ 连这个状态下的血海都打不破！ 这样下去……血海只怕讨不了好。 一念及此。 招魂师神念传音与各大主宰相连。 “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起动手吧！” “今日我魇界倾巢而出，陆辰要是还不死，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今天，他必须死！” “否则必成大患！” 说时迟那时快。 招魂师一说，各方主宰便第一时间响应了招魂师，雷霆出击！ 正如招魂师所说。 若是他们魇界主宰都在，陆辰还不死，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于是趁着血海与陆辰步步攀升，打得火热时。 天地间至强的主宰们，合力了！ 亡语者对陆辰施加诅咒。 招魂师让众人的举动变得隐蔽，幽暗。 尸山顶在最前面，给予陆辰枷锁禁锢，并吸引陆辰注意。 扎纸匠撒纸成兵，丢出一个个纸人兵符结出诡秘的法阵，牵引魇界法则之力。 背棺人则穿梭于虚空之间，化身虚无，在须臾间扭转腾挪，防不胜防！ 一时间，各大魇界主宰各显神通，拿出各自的独家本事，势要将陆辰毙杀于此！ 这让陆辰看得有些眼熟。 “BOSS攻坚战吗？” 血海主C，尸山主T，亡语者法师，招魂师等辅助？ 呵，他成BOSS了！ “好，好！” 陆辰嘴角微咧，一连说了两个好字。 随后抬起手， 一指点出日月璀璨！ ------------ 第150章 BOSS二阶段！ 烈日横空！ 冷月倒悬！ 极致的光便在魇界的黑暗深空中绽放！ 以千钧无量之势朝着整片魇界大地狠狠压下！ 嗡…… 这一刻，日月变得无比庞大！ 其仿佛近在咫尺，从那高高在上的不可知境降临到了地面！ 以煌煌不灭之真身，向这片星辰大地宣告自己的伟岸！ 施以天诛！ 炙烤千机！冻结万象！ 而就在这天诛中，便是那身着玄龙袍的绝世帝皇手握日月，主宰乾坤！ 祂是烈日的帝皇，是皓月的皓月，是主宰一切的人族之神！！ 轰！！ 其手掌一个翻转， 日月倾倒！ 烈日镇敌！ 皓月肃杀！ 横压当世！ 以绝对的浩瀚之力挤压着此界， 释放日月天光！ 嗤—— 只是一瞬间，正面对上的血海便被炽热的烈日给煮得沸腾起来。 血海之中翻腾起了一个个咕咚咕咚的热气泡。 一具具深藏血海之中，蕴藏着惊人杀戮之气的尸骨也随之翻涌出，红彤彤的裸露在沸腾的血海之上，接受烈日的炙烤！ 血海立时咧着嘴红了眼。 再次发出了痛且乐的大笑。 “呵呵……真疼啊！” “哈哈哈！！” “好！好！！” 自从陆星河之后，祂多久没感受过这般令人心潮澎湃的烧灼感了！ 祂整个彻底燃烧起来了！！ 杀戮，杀戮！！ 杀杀杀！！！ 杀戮之力彻底如脱缰的野马般失去了控制，在整片天地间横冲直撞！ 一条条破碎的裂纹立即遍布了虚空。 如疯狂的屠刀，无差别的攻击着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 杀！！ 近乎实质的杀戮法则森然横扫！ 屠灭天下！ 嗤—— 划拉！！ 杀戮天刀，一刀斩裂天地缘！ 直击煌煌大日！ 另一边。 白骨堆砌的尸山笼罩在寒月的世界中。 无边的森寒带着孤月坠星的杀伐侵蚀着尸山，攻克它那号称不动如山的铜墙铁壁！ 尸山顶部，那万古不变，由森森白骨交织而成的王座便结出了一层层厚厚的霜，冻结了其内深藏的晦暗腐朽。 令这庞大的尸山沉眠在寒月中，动弹不得。 感受到寒月的侵袭，又看到另一边对阵烈日的血海，尸山心中泛起了怒意。 “昔年，你家远祖日月同天，也奈何不得我。” “今日，区区一只孤月，怎敢挑衅我尸山！” 轰隆隆！！ 震怒的尸山抖落了山顶的寒霜。 无数尸骨从尸山中抖落，换上一层层新的骸骨。 那抖落的尸骸又在下方堆叠，形成另一座尸山，凝聚出一只白骨巨掌。 将那天上的寒月笼罩，锁入白骨囚笼！ 镇！ 如此，尸山血海便是与那一双日月交缠在了一起。 双方一攻一防，一防一攻，不断突破，又不断构筑！ 僵持不下！ 堂堂尸山血海，代表了魇界最强攻防的两大主宰，一时间竟是难以突破其日月同天的封锁！ 而那位来自人间的帝皇，当真是以一己之力，硬抗了尸山血海两大至高主宰不落下风！ 见此。 招魂师等主宰眸中寒光大盛。 面对尸山血海，还能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就算是当年的末代人皇陆星河也不过如此了。 但陆星河修炼了多久？ 这陆辰又修炼了多久？ 两人修炼的时间，包括所处的天地环境，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这陆辰…… 阴暗之处，招魂师等主宰互视一眼。 眼中的杀意在这一瞬间达到了极致！ “切莫留手！” “杀！” 趁着尸山与血海硬抗住陆辰的日月同天。 招魂师等其他四位主宰威能一提再提，各显独到神通，以其诡秘之力刁钻入境，直冲陆辰各大死穴而去！ 招招致命！ 轰！！ 魇界六大主宰同时出手。 一场不亚于开天辟地的大碰撞在魇界各处爆发！ 一时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魇界各方大能惊恐侧目，无不是看得心惊胆战，汗毛乍立！ “祂，祂们这是要把整个魇界都打碎吗？” “六大主宰同时出手，那位虞帝……当真有这般可怕！？” “跨过青天大阵，追到魇界与六大主宰同时开战，这等实力，这等气魄……天地间又有何人能与之比肩？” “该死！如此人物……难道陆家又要出一位‘明皇’了？这该死的天命当真就偏爱陆家人，非陆家不可？” “……” 魇界各方，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是那些还心存人间的派系，他们多希望人间再出现一位至高者，力挽天倾，改变这扭曲的世界。 愁的，便是那些扎根魇界本土的生灵，恨不能六大主宰能一战功成，将陆辰彻底镇杀，以绝后患！ 魇界某处，古老的宁静村庄，大红灯笼高高挂。 红娘子的倩影出现在古村尽头，远远的眺望。 她安安静静，依旧不言不语。 许久，许久…… 魇界天地碰撞带来的微风才吹动她的衣裙，勾勒出那绝代的曼妙。 又带起那大红盖头， 惊鸿一瞥。 消失不见。 …… 一场惊天动地的震颤后。 日月消弭。 血海平息。 支离破碎的魇界战场。 六大主宰都微眯着双眼盯着血海与尸山环绕中的那尊帝皇之影。 此时， 帝皇站立血海之中。 血水可以没过了他的龙袍下摆。 尸骨的森寒绕过了他的身周三尺。 那层好似牢不可破的护体罡气，终是被祂们合力破了去！ 陆辰的依仗，没了。 祂们，赢了！ 扎纸匠正要开口，先肯定一下陆辰的功力，再说几句可惜之言，便终结这场大战。 但身处血海环绕中的陆辰却是做出了让祂们难以理解的举动。 只见陆辰手臂微屈，便将自己身上的玄黑龙袍脱了下来。 “……” 他……在脱衣服？ 扎纸匠不理解。 尸山血海也不理解。 好好的，脱衣服干嘛？ 想死得清白点儿？ 没等祂们反应过来，下一瞬，祂们便看到陆辰脸上浮现了一种祂们从未见过的微笑！ 如果说以前的陆辰是自持傲慢的从容，是压制神性的克制。 那么这一刻的他，便是解放了真实！ 真正把祂们放在眼里！ 换句话，他要认真了！ 这突如其来的微妙感受让各大主宰直呼见鬼。 然而，事实的确如此！ 众所周知。 BOSS攻坚战里，打破BOSS的护盾并不代表攻坚成功。 相反， 它意味着你进入了BOSS的…… 二阶段！ ------------ 第151章 人神之身 护体罡气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神通。 这一点，亡语者祂们没有说错。 自然，护体罡气也并不是陆辰的依仗。 它不仅不是陆辰的依仗，更准确的说，它反而是陆辰对人间的一种隔离保护手段。 用来隔离， 真实的陆辰！ 陆辰的真身早已达到了不可知境，他的存在，他的生命层次早已实现了质的飞跃。 达到了另一个界限。 与这凡俗人间，格格不入！ 倘若不加以压制，光是他所散发出的生命气息，对于普通人来说便是一种天然的生物灭绝。 更别提他的呼吸，和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护体罡气这层隔膜，保护的从来不是陆辰，而是…… 芸芸众生！ 脱下玄龙袍。 陆辰随手切开空间界层，将玄龙袍封存进了空间结界中，以免误伤。 这件衣服，是蓝韵亲自选的材料，熬着灯火，亲手缝制了小半个月才缝制成的。 小姑娘从小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这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 这件龙袍，她做得可得意了。 误伤了不好。 封存了龙袍，陆辰这才整理了一下雅黑的丝绸内衫，抬头看向了六大魇界主宰。 轻轻说道，“能破朕四成功力的护体罡气。” “你们这些魇界主宰着实不差，对得上那些个名头。” “不错。” “朕心甚悦。” “……” “？？？” 招魂师等主宰眉头微凝。 他说什么？ 四成功力？ 意思是，我们这些世界阴面的集合，六大至高魇界主宰合力，仅仅只是打破了你四成功力的一个护体罡气？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四成功力就能让我们六大主宰合力抗敌？ 那你十成功力要干嘛？ 踏破天道吗？ 这话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突破了第九境。 血海刚要嘲弄几声。 啵…… 陆辰一步踏出，踏在了血海之上，荡漾出一圈圈醒目的波纹。 霎时间，血海瞳孔猛然一缩，心中警钟长鸣！ 一股直击灵魂的震颤忽的直上心头，令祂如芒在背，一下子就绷紧了！ 四周仿佛有某种致命的危险正在靠近！ 这陆辰， 变了， 变了！ 血海能敏锐的感知到，就在陆辰迈出那一步后，他的气势就变了！ 变得锋芒毕露！ 变得如渊如海！ 变得深不可测！ 突然间，他就像变了个人！ 而他脚下所踏出的血海波纹，更是在不断冲击血海的规则，冲击着魇界的壁障，令此世之法则为之合鸣！ “不对，你……” 啵！ 又是一步踏出。 波纹迭生。 席卷浪潮！ 一朵青色的火莲竟在陆辰踏出的脚下浮现，钻出血海，燃烧一方！ 火莲耀世，星星点点的青色光辉也氤氲在陆辰体表，透出莹莹光泽。 而那股如渊如狱的深不可测之感也愈加突出，愈加骇人。 原本直击灵魂的震颤变成了令祂毛骨悚然的战栗！ 危险！ 极度的危险！ 血海的杀戮本能正在警告他！ 眼前之人，极度危险！ 其带来的窒息感，已经是远超了当年的末代人皇陆星河！ 血海立时后撤。 翻涌起滔天血浪远离了陆辰，与其他主宰待在了一起。 其他主宰并未惊异血海的异常举动。 因为那股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已经扑面而来， 祂们也感受到了！ 一时间，一座巨山压在了众主宰心上。 “这家伙……” “真是……见了鬼了！” 众主宰直想骂娘。 今天遇到的事儿，是真够离谱的！ 一层厚得需要祂们六大主宰联手才能破开的护体罡气已经够吓人了。 现在好，罡气破了之后才是正餐！ 人家才刚刚热身结束！ 这种恐怖至极的实力，别说是陆星河了，就是陆星河跟无目神女加起来也不够看！ 毫不客气的说。 陆辰眼下所展现的实力，在整个阴阳两界的时空长河中，可称天下第二！ 仅在已经故去的明皇至尊之下！ 换句话说，陆辰， 就是当世绝顶！ 当世的， 天下第一！ 而这个天下第一，今年才踏马二十岁！ 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炼，这也太离谱了。 六大主宰开始怀疑起了世界的真实性。 祂们怕不是集体做了一场噩梦。 或是天道跟祂们开了个恶意的玩笑。 这个怪胎！！ 众主宰骂娘间。 啵—— 陆辰又踏出一步。 其气机再次增强！ 浑身星星点点的青光变得清晰，变得璀璨！ 整个人也变得灿若琉璃，无尘无垢！ 通体都散发着晶莹的色泽。 远远看去，他就像是脱去了凡体，化作了元素身。 不…… 准确的说，凡体只是他蒙尘的枷锁。 如今这琉璃之态，才是他的真身！ 是属于神的形态！ 人神降世！ 熊熊…… 青色的神炎自虚空中孕生，如坠落的天花，炙烤人间大地。 一朵朵青葱琉璃的火莲也在人神的脚下绽放。 祂每走过一步，便有一朵朵火莲绽开，连绵一方，筑成一片莲池火海，烧灼出席卷世界的浪潮！ 在这铺天盖地的浪潮之下， 整个魇界的法则都为之颤抖！ 令六大主宰为之惊惧！ “看来，咱们得合力拼命了。” “搞不好还得逃命去，各奔东西。” “呵，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当年我们追着人族仙神撵，现在人族出了个更变态的，直接打了过来。” 见此情形，背棺人不由自嘲似的说道。 “别废话，动手！” 一声暴喝。 六大主宰合力了！ 祂们共筑防御战线，以血海为攻，尸山为防，紧盯陆辰的一举一动，抵御陆辰的进攻。 途中，祂们看到了红娘子。 心下一喜。 面对陆辰这种怪物，魇界主宰这样的战力自然是越多越好。 七位主宰共同协作总好过六位。 但红娘子只是在战场边缘远远的看着，并没有插手战场的意思。 祂依然不插手阴阳两界的任何争端。 陆辰也看到了红娘子， 微微点头。 便一个瞬身到了六大主宰面前。 轻轻一挥手。 优雅而从容。 狂暴的法则洪流便形成灭绝的飓风，带着法则利刃将祂们撕扯。 万箭穿心！ 招魂师吃痛藏身虚无，从旁以刁钻角度探来。 陆辰只是撇过头看了一眼。 眼中神光一闪。 砰！ 招魂师便如脱镗的炮弹倒飞出去！ ------------ 第152章 把陆辰送回去！ 一股无法抵御的巨力狠狠压在了招魂师身上，发出阵阵空爆！ 随后‘砰’的一声平地惊雷， 招魂师便被深深嵌入了地底！ 不见了踪影。 只在战场上留下了一道道蔓延至方圆数十万里，如蜘蛛网密密麻麻的裂痕！ 而整个魇界大地也都因招魂师的陷落而出现了诡异的倾斜。 山川为之倾倒， 江河为之易道。 整个魇界大地竟都以招魂师坠落之处弯曲，呈现出一个显眼的弧度。 远远看去， 就像是原本平整的纸张被人捏得变了形而出现了凹陷。 这一击，贯穿星辰！ 移天换日！ 而造成这一切的，仅仅只是人神的一个眼神！ 这不由让血海等主宰暗暗咋舌。 眼前这个散发着莹莹青光的人神，跟之前那个顶着护体罡气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今日此战，麻烦大了！ 于是众主宰相视一眼…… “我来！” 尸山挺在了最前面。 展开白骨领域，将天地四方拉入白骨真界，化出一座座堆砌着腐朽枯骨的山川地脉，形成炼狱囚笼，将陆辰封锁，困入其中！ 血海则趁机调动天地间的杀伐之气，铸造一柄最锋利的血海魔刀，欲一刀斩开陆辰的人神之身！ 扎纸匠点出一张张纸符，遍布虚空，吸收牵引着法则伟力，筑成一座天地熔炉，加持于尸山的白骨领域上，进一步镇压其内的人神。 亡语者呼唤死亡，以最纯粹的死亡真意叩响天地的丧钟，发出死神的低语，令其道入归终！ 背棺人大手一拍，一座青铜棺从魇界大地深处钻出。 棺材一开一合，便将那恐怖的人神锁入了青铜棺内，将其侵蚀，炼化！ 地层深处。 招魂师发出了狂啸！ 一只遍布寒霜的死亡巨掌从地底苏醒，穿破地层，一般将整个白骨真界握在了掌中。 巨掌收拢。 遮天蔽日！ 天地无光！ 只有两个血淋淋的大字镌刻在巨掌掌心。 那两个大字正是： 陆辰！ 招魂师在祂的灵魂法书上刻下了陆辰的真名，势要将其魂灵永生镇压！ 侵蚀祂的肉体，击碎祂的魂魄！ 嗖！ 一柄聚集了天地间至邪至恶的血海魔刀也击穿法则而来。 陆辰，死！ 各大主宰都不再保留，各自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共同讨伐这位自人间跨界而来的人族君皇！ 这一刻，不加掩饰的死亡恶意以最凶恶的形式降临在了这位四面皆敌的年轻皇者面前。 将那死亡的伤痕赤果果的撕开，扣响归终的大门！ 这一击，前所未有。 堪称魇界有史以来的最强一击！ 因为此前从未有一个人能够让六大主宰同时拼尽全力去镇杀。 这是魇界的最强形态！ 无人可挡！ 然而，面对这天杀地绝的必死一击，陆辰依旧云淡风轻。 在遍观各大主宰的杀招真意后，甚至还发出了一声带着些赞赏的感叹。 随后…… “散。” 漆黑的巨掌久久无法合上。 有一股无形的巨力将它从容撑开。 黑暗中。 青色的火光涌现。 它燃烧，蔓延，烧成滔天火海！ 白骨堆砌的山川和漫天飞舞的纸符便在火海中融化，烧成虚无。 那座青铜棺也伴随着一声震荡而爆裂开来，化成无数破片，席卷着火海而去，荡开千层浪，卷起千堆雪！ 而那柄凶威滔天的血海魔刀则停在了陆辰身前，被两根洁白的手指稳稳夹住。 再轻轻一弹。 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魔刀便从刀尖开始断裂，存存瓦解。 吹口气，便消散在了风中。 六大主宰的至强一击便就此湮灭。 而那位恐怖的人神，自始至终不紧不慢。 一言，一弹，一呼吸。 优雅而从容。 尽显天家之威仪。 “……” “……” 六大主宰一时没了声音。 祂们只是看着陆辰。 后心便逐渐发凉。 四下无言中…… “继续。” 那位年轻的皇者这般说道。 砰！ 轰轰！！ 冷不丁，又是一轮进攻在电光火石间爆发！ 六大主宰神通尽出。 搅得天翻地覆，星河倒转！ 战况愈发激烈。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六大主宰神色阴沉而焦灼。 而那位人族的帝皇，始终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双方的大战，那位人族的帝皇竟是以一己之力压着六大至高主宰打！ 于是一道道神念紧急在战场中穿梭往来。 ‘此子太过妖孽！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怎么办？你们都别藏着掖着了，有退敌之法赶紧拿出来，否则为时晚矣。’ ‘我们六个合力都这般吃力，还能有什么办法？找个机会，逃吧！’ ‘不，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嗯！？ ‘你们难道忘了陆辰是怎么过来的？’ ‘……青天大阵！’ ‘陆辰是趁着无尽海初通，此刻大阵尚未稳定，才偷渡进入我魇界。’ ‘眼下，我们只要想办法让大阵平衡下来，就能把陆辰重新送回去。’ ‘……’ 此话一出，众主宰都沉默了。 许久。 招魂师才叹了口气，自嘲道， ‘所以，我们这是干了什么？’ ‘那青天大阵我们做梦都想破掉。’ ‘结果呢？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却又被逼得要把大阵重新稳定下来，甚至还要靠着这破阵来退敌。’ ‘呵……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行了，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于是众主宰目光都指向了背棺人。 魇界这边有陆辰在，青天大阵想要重新稳定下来，就只能从人间内部想办法。 而要从内部动手，祂们中只有背棺人才有这个能力！ 迎着众主宰的目光。 右手藏在身后，摸着自己宝贝青铜棺的背棺人顿了顿。 片刻，祂传声道，‘这种事，你们应该先问问亡语者。’ 祂看向亡语者。 ‘亡语者，别藏了，该你了！’ 嗯！？ 提到亡语者。 众主宰这才意识到，亡语者今天很不对劲儿！ 作为魇界的激进派领袖，实际的掌权者。 这家伙在对人间方面一向激进而凶猛。 尤其是在对待陆家人上。 可今日，亡语者的话很少，看到陆辰这个修行日月之道的陆家人也没有急着上去喊打喊杀。 这不像祂！ ------------ 第153章 加固青天大阵！！ ‘什么意思？’ ‘亡语者，你和背棺人在打什么哑谜？’ ‘有什么招数赶紧上！别藏了！’ ‘……’ 亡语者沉默了一阵，什么话也没说。 但另一边的陆辰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有所感应的摊开了自己的掌心。 天地尽现！ 掌中人间！ …… 大虞。 镜州小院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祂裹在一身破烂的黑袍里。 通体散发着阴暗腐朽的气息。 其过处，尽是死亡的低语。 尽是不详的噩兆在显化！ 院外侍卫见了，正要拿下这可疑的鬼祟之人。 然而，他们只是刚刚靠近。 便如同被抽去了魂魄，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祂便如入无人之境，径直踏入了镜州小院内。 与此同时。 小院中正书写字帖的辰曦顿住了。 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致命的危险。 脸色立时苍白了起来，身形也颤了颤。 “……” 一旁的蓝韵见了，连忙关切的询问。 “曦娘娘，您……” 听到蓝韵的声音。 辰曦猛的抬起头，脸上露出了让蓝韵觉得陌生的神情。 她从未在这位曦娘娘脸上看到过这种神色。 这一刻的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只听她开口急切的说道。 “你……” “逃！” “你不能在这儿！” “快逃！” 蓝韵：？？？ 没等蓝韵反应过来。 小院外。 那身裹黑袍，携带死亡之风的身影出现在了辰曦蓝韵面前。 见了这身影。 辰曦第一时间将蓝韵护在了身后。 “亡语者……” 亡语者没有搭理辰曦。 话，什么时候都能说。 但事儿，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能做。 争分夺秒！ 嗖！ 亡语者一爪探来，直取辰曦的心脏。 黑袍下那漆黑的瞳孔，在这一刻露出了夙愿终于得逞的阴狠毒辣！ 死！ 就在亡语者即将得逞，抹杀辰曦之际。 眼前的辰曦忽然变得虚幻模糊了起来。 祂与辰曦之间的距离正在拉大！ 不，准确的说，是祂在后退！ 是这片时空在回溯！ 因为来时的风，吹向了相反的方向！ 这种能力…… “！！！” 亡语者瞳孔骤然一缩，猛的抬起头。 果然，就在那云层之上。 在世人看不到的天外天，界外界。 一尊伟岸的帝影正透过高天，静静的注视着此处。 人间浮云，祂尽收眼底。 尽在，一掌之间！ 亡语者嘴角抽了抽。 祂明白了。 陆辰当初使的不是掌中天地的神通。 他是直接掌化人间，将整个大虞给握在手里！ 可惜，祂明白得太晚了。 亡语者最后看了一眼辰曦。 眼中满是功亏一篑的不甘。 眼眸合上。 冥冥中，五根撑起了天地的天柱便缓缓朝祂合拢来。 砰！ …… 魇界。 陆辰捏爆了掌中的亡语者。 又看向了前方亡语者的本体。 “有意思。” “朕本以为你们都无法再降临人间界。” “没想到，你居然还藏了一手。” 亡语者没说话。 祂恨啊！ 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祂就能杀掉那个女人。 可惜…… 可恨！ 其他主宰则是惊喜的看着亡语者。 听陆辰的意思。 亡语者刚才又偷偷跑去了人间搞了一场破坏？ “亡语者，你成了？” “你这家伙，竟然提早做了准备？” “难道你早就预料到了今日？” “……” 面对众主宰的疑问。 亡语者轻轻说道，“只是以防万一，为自己多准备条后路罢了。” “没想到，真用上了。” 闻言，众主宰当即笑了起来。 “哈哈哈……” “不愧是你亡语者！” 众主宰笑，只有尸山深深看了一眼亡语者，不做言语。 背棺人则呵呵笑了两声，这家伙怕不是歪打正着。 不过，也无所谓了。 魇界这边一片和睦融洽。 陆辰则是略带可惜的看了一眼众魇界主宰。 他这才刚刚进入状态，尚未尽兴呢。 嗡嗡嗡…… 两界壁障震动。 一轮浩瀚的烈日与皎洁的明月再一次出现在了两界之间。 稳定下来的青天大阵再现！ 嗖！！ 下一刻，无数道锁链直直的探向了陆辰。 “……” 陆辰无言，“老祖宗，你这阵法可害苦了朕。” 可陆家老祖宗又哪里能想得到，他的子孙里面会出现一个能跨过魇界，追着魇界主宰跑的猛人。 “罢了罢了。” 陆辰大手一挥，转身将青天大阵的锁链弹开。 “朕自己走。” “……” 陆辰便踏向了来时的路。 魇界主宰们松了口气，目送陆辰离去。 就在陆辰即将离开魇界时。 这位来自人间的帝皇又突然回头，对亡语者等主宰说道，“莫要懈怠。” “想想办法变得再强一些。” 帝皇转身，离开了魇界。 只留下一句远远的。 “朕还会来找你们的。” “……” “……” 看着陆辰离去的方向，众主宰嘴角抽搐，面面相觑。 许久…… “真是讽刺啊。” “我们这万年来一直为了破解青天大阵而奔劳。” “现在阵要破了，却发现阵里面有一个更狠的！” “我们到底放出了个什么鬼东西啊！” “陆星河啊陆星河，感情你这个阵不是为了拦我们，而是为了保护魇界？呵呵呵呵……” 笑声中，满是无奈的嘲弄。 “青天大阵现在是不敢破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招魂师呵呵笑了两声，“能怎么办？” “除了想办法加固青天大阵，还能干嘛？” 此话一出。 众主宰更是没了话语。 加固青天大阵…… 呵。 这是祂们身为魇界主宰该做的事儿吗？ 祂们不想说话。 这显得以前积极破阵，放下豪言壮语的祂们非常可笑。 像个小丑。 于是祂们愈发沉默。 鸦雀无声。 “……” “……” 也不知过了多久。 “都回去召集各自部族吧。” “从今日开始，我魇族停止一切针对人间界的活动，任何部族不得再去破坏青天大阵。” “另外，招魂师，扎纸匠，你二人擅长阵法之道，得尽快召集一批我族的阵法师，想办法把之前破坏的那些大阵间隙和薄弱点全部修补上。” “绝不能给陆辰任何可趁之机，让他再从人间界里跑出来了。” 亡语者如是说道。 ------------ 第154章 无目神女转世身 而对亡语者的安排，其他主宰也并没有任何意见。 祂们无话可说。 因为通过这一次与陆辰的大战，祂们是真正的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是的，致命！ 这话要是说给人族那些仙神们听，祂们恐怕都不敢信。 魇界主宰何许人也？ 那可都是秉承天地位格而生，以身化道，从而超脱了寻常八境的至高存在！ 纵观整个阴阳两界，不算上明皇至尊，也只有无目神女陆星河二人……勉强再算上一个武祖，能够与祂们相提并论。 除此之外，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存在能比祂们更强，更伟大！ 但即使是上述的三位，拼尽全力也只是能做到将祂们压制，并不能令祂们感到致命。 就好比当年末代人皇陆星河决战亡语者，其人神通尽出，也只是重创了亡语者，而非镇杀！ 可偏偏祂陆辰可以！ 祂们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 倘若不是身在魇界有魇界法则压制了陆辰，倘若不是有尸山这个最强的盾分担了陆辰大部分的攻击，倘若不是扎纸匠擅长阵道再一次压制了陆辰部分的威能，倘若不是亡语者对陆辰下了极暗诅咒，倘若不是…… 呵。 倘若不是祂们今日都在…… 但凡少了一个主宰不在场。 今时今日，祂们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得死在陆辰手里！ “……” 六位主宰！ 整整六位主宰啊！ 整个魇界，整个世界阴面的最强集合！ 联合起来竟然会被陆辰一人压着打，还险些性命难保！ 而这居然还只是陆辰的四成功力！？ 这个四成功力是真是假…… 据他们所知，自从跟陆辰对上以来，这家伙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假话。 以防万一，权当真的听吧。 所以…… “……” 沉默，还是沉默。 许久……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要先沉睡了。” 尸山突然说道。 众主宰看了一眼尸山。 只见那原本堆积如山的森森白骨已经被粉碎了不少，剩下的骨头也都变得晦暗无光。 作为魇界的最强之盾，尸山在刚才的战斗中主动分摊了陆辰最多的攻击，是六大主宰中受伤最严重的。 “辛苦了。” “这次多亏你了。” 尸山抖落几块破损的骨片，传出低嗡的声音，“客套的话就不必了，你们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 “……” “……我们到底放出了一个什么鬼东西。” “祂才二十岁……这世间当真有这种生而神圣者吗？” “不然你想说祂是谁的转世？” 转世？ 开玩笑，祂们这些老东西都有跟武祖一辈的，是天地间最最最老的老资格。 谁还不认识谁了？ 化成灰都认得！ 陆辰若是谁的转世，祂们一眼就知道。 何况转世轮回这种东西，自从阴阳失衡那场浩劫后就已经不复存在。 “那明皇呢？” “明皇何必去转世？” “而且……” 扎纸匠抬头，目光洞穿了魇界，直直的看着人间那颗高挂九天，亘古不灭的煌煌大日！ 太阳的光，无论过了多久，都总是这般的明亮，刺眼！ 其他主宰也看了一眼那颗金灿灿的太阳，随后沉默不语，默契的不再提起明皇和太阳的话题。 祂们转移了话题。 “这么说来，陆辰怕是血脉返祖了，继承了明皇的绝世天资。” “不！” “陆家绝对不可能是明皇的后人！” 说这话的依然是背棺人。 其他话题，祂总是乐呵呵的看，但只要说到明皇的后人，祂便是这般的斩钉截铁。 “你为何这般肯定？” 背棺人不说话。 其他主宰也不追问，祂们中哪一个没有一点儿属于自己的秘密了。 “算了，都先回去召集各部族。” “现在想办法加固大阵，修补缺口才是正事，否则……” 否则大阵进一步塌陷，陆辰便会再次跑出人间界。 届时，陆辰受到的压制减弱…… 那祂们可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嗡…… 血海沉寂。 招魂天外。 各大主宰纷纷离去。 而一旁观战的红娘子也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 沉寂的黑暗里。 一座白骨尸山再一次钻出了大地，停在了亡语者面前。 “她是谁？” 亡语者双眼微眯，“谁？” 尸山轻轻耸动起来，发出低沉的笑声，“呵呵呵……亡语者，你忘了吗？我可是尸山！” “是在无数枯骨中诞生的尸山！” “你瞒得过祂们，瞒不了我！” “你去人间，根本就不是提前留了后路，你只是歪打正着。” “你是冲着那个女人去的！你想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杀了她！” “包括上一次你借助‘死亡’降临镜州，真正的目的也是为了杀掉那个女人。” “什么重视陆辰，什么不容青天日月道和生死神瞳再现，都只是你的借口和迷惑我们的饵料。” “你一直在追杀她！” “……” 亡语者不语。 尸山又呵呵笑了起来。 “从陆星河时期开始，你就一直偷偷的在追杀她。” “甚至为了杀她，你还跟陆星河正面对上，这才受了重创。” “呵呵呵……也就祂们会相信你是为了魇界才去对上陆星河。” 尸山一言一语的揭开了亡语者当年与陆星河决战的真正内幕。 “我很好奇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亡语者瞒着所有人做到这地步！” 亡语者依旧不语。 尸山便笑了起来，“那就让我大胆的猜，我猜她就是曾经那位……”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瞒着你们了。” 亡语者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们每个魇界主宰都有各自的秘密！” “以前我可从来不知道，你尸山还有这种能力。” “哦？” 尸山来了兴致，“听这意思……” “我们七个中，我无法肯定有人是否完全站在魇界的立场。” “祂若是知道无目神女的转世出现，后果难料。” 尸山震动了起来。 “果真是祂！” “祂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轮回转世已经彻底崩塌瓦解，不复存在！” “更何况祂还是死在天谴之下，连灰都不曾留下，怎能转世再现？” ------------ 第155章 春来江水绿如蓝 “问我？” 亡语者呵呵冷笑两声，“这就好比问我为什么陆辰会这么强。” “我去问谁？” “……”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尸山有些头大，一个陆辰就已经让祂们焦头烂额，被迫退守魇界了。 现在又冒出来了无目神女的转世身。 怎么？阴阳失衡调换，现在是轮到阳的时代了？ 可明明前些日子那场黑雨才刚把阴的i覆盖推进了一步啊！ 祂不理解。 “……可惜了，如果你把她抓住或者杀掉，咱们就能少一个大麻烦。” “说不定还能借此堪破明皇的秘密，找到更进一步，或是克制陆辰的法子。” 亡语者呵呵冷笑，眼中透过冰冷的光。 “没有如果。” “祂逃跑的本事可大了！” “当年祂在陆星河的时代现身，大概就是因为知道陆星河能保祂。” “现在又出现在陆辰的时代……” 陆辰的时代，这比陆星河还要棘手！ 想再动那个女人，难度上升了百倍不止！ “罢了，先防着陆辰，无目神女的转世身之后再找机会吧。” “对了，这事儿绝对不能让扎纸匠知道。” 尸山了然，“放心，我若是有心让祂知道，刚才早拆穿你了。” “扎纸匠这家伙，祂要是知道无目神女还活着，这个曾经的文道之祖怕是会立即叛变，带领文道一系重回人间。” “那就这样吧，你先沉睡修复伤势，其他的之后再说。” 说罢，亡语者再一次遁入黑暗中。 尸山则看着亡语者离去的方向抖落了几片碎骨。 “亡语者……” 呵。 这家伙，半真半假，又没说实话。 这位祂们中第一个诞生的主宰，究竟还有多少秘密藏着！ “……” 沉默一阵。 尸山最终沉入了魇界地底。 消失不见。 …… 人间界。 镜州小院。 陆辰遥望无尽海。 漠然而冰凉的眼中透着一丝丝尤有余韵。 祂估计得没错。 四成功力，不多不少，的确是够用了。 够祂好好的玩了一场。 不错。 那么接下来，五成功力？ 要在魇界用上五成功力的话…… 陆辰看了看天地四方。 漠然的双眼中油多了几分漠视苍生的意味。 浑身的气息也愈发的高远，离尘，不食人间烟火。 倘若祂把天地四方都给折了，想必那青天大阵便挡不住…… “陛下！” 陆辰回过头。 只见蓝韵正担忧的看着祂。 柔柔弱弱，怯生生的。 陆辰很少见到小姑娘这害怕的模样。 “……” 陆辰褪去了人神之身，将华光尽收体内，重蒙凡尘。 眼中漠然的神性也退了去，换上了人性的色彩。 祂，又变回了他。 陆辰伸手一握，将封存的玄黑龙袍取回。 “那边的灰尘是多了些。” “朕把它收了起来。” 蓝韵这才笑着摇摇头，“脏了不怕，奴婢会再给您缝制一件。” 说着，蓝韵便整理了一下龙袍，重新服侍着陆辰穿上。 理清他身上的每一个褶皱。 待到给陆辰重新穿好了龙袍，蓝韵便又去煮了热茶，烧了暖炉，扶着陆辰坐下，按摩他的肩膀，忙前忙后，欢迎陆辰归来。 多年来，总是如此。 她从来不会问陆辰去了哪儿，又做了什么。 只是这般忙前忙后的为陆辰洗尘，抹去他的疲倦。 天空中，大雪纷飞。 凉亭里，二人围炉煮茶。 冬雪天里，总多了几分属于人间的烟火。 一旁的辰曦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又从何说起。 这时。 一杯热茶，被推到了辰曦面前。 “喝茶，宁神。” “你现在看上去并不稳定。” 陆辰望着亭外的大雪说道。 “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消化。” “朕也还要出去一趟送个朋友。” 说罢，陆辰又朝蓝韵道，“吩咐下去，准备准备，待朕回来便启程回宫。” “遵旨！” 呼…… 大雪纷飞，陆辰已经不见了踪影。 …… 阴阳颠倒两仪大阵阳眼处。 陆辰的身影出现在了空镜面前。 “要走了？” 空镜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年轻虞帝。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 这简直太……离谱了！ “托陛下的福，小僧借助两界冲击，勉强摸到了海岸尽头的那一边。” “如此便好。” 陆辰点点头，“你就先行一步，去替朕看看那边的世界吧。” “希望万年之后，朕的子民们依旧安好。” 空镜一个作揖，“陛下的赐福，小僧会带到的。” “另外……” 空镜又说不出另外了。 他本想劝陆辰多小心魇界主宰那帮诡计多端的家伙。 但想想如今整个魇界怕是都得封锁起来躲着陆辰。 这话便说不出口了。 得，走吧！ 空镜转身离去。 陆辰则看着空镜走向那道通往另一个人间界的甬道，眸中略带些好奇。 另一片更广阔，更宏大的人间界啊！ 可惜，青天大阵还没削弱到能容忍他出去的地步。 想了想。 “等等。” 陆辰叫住了空镜。 他说道，“你这一去是为寻仇，恐有祸端加身。” “你帮了朕这么大一个忙，朕也当有所表示。” 于是，他伸手摘下了一根长长的头发。 随手一挥。 那发丝便穿在了空镜手中的念珠上。 发出一阵阵青光，消散不见。 “若有危险发生，朕这一根发丝，当能保你一命。” 一根头发，就能保空镜堂堂一位七境巅峰修士一命？ 这话貌似是天方夜谭。 但空镜深信不疑！ 因为这位到底有多猛，空镜可是有着最清楚的认知！ 不信？看看那些魇界主宰吧，都被这位帝皇给打成丧家犬了！ 如此恐怖的人物，即使是他的一根头发也有着无穷的威能！ 至少，保他空镜一命，绝对不是空谈！ “小僧空镜，拜谢陛下！” “万望陛下保重龙体！” “来日人界再会，小僧定带领佛道扫榻相迎！” 空镜离开了，去了世界的另一边。 “来日吗……” 陆辰笑了笑。 他扫视了一眼大虞天地。 伸手接住了一片从天空飘落的雪花。 “又是一年大雪日。” 待到春来江水绿如蓝， 来日， 不远矣！ …… ------------ 第156章 师姐！ 回到了镜州小院。 辰曦正看着外面的大雪怔怔出神。 陆辰来到了她身后。 “看样子，你恢复些了。” 辰曦连忙回过神来，“陛下，我……” 陆辰抬抬手止住了辰曦，“想必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朕都有足够的时间听你的故事。” “坐下慢慢说吧。” “遵旨，谢陛下。” 两人落座后。 陆辰提起了火炉上煮着的热茶，倒上了两杯，推给辰曦。 辰曦便捧着热茶，缓缓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自从……那一年，我突然学会了明皇曲后，就一直在做一些荒诞离奇的……我也不知道该称之为梦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因为比起梦来，它显得太真实了，就像是把我曾经所经历过的以梦的形式再现。” “我便有心探寻梦里的东西，将其记下，待到醒来时再对照着古籍一一验证。” “可梦醒后，那原本清晰到如若亲身经历的梦又变得支离破碎，无论我怎么去回忆，都只记得些许零星的碎片。” “而在这些零星的碎片里，我一直在做一件事，那就是……” 辰曦望着外面的大雪，哀叹似的道出了一个字，“藏！” 她握紧了手里的茶杯，靠着茶杯的温暖去驱散那些梦里的森寒。 “梦里，有人在追杀我，在寻找我！” “一次，又一次。” “没完没了。” “我曾想过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告诉父亲，好让他请一位武道高手或是名医来为我诊断，结束这些梦魇。” “但每当我有这种想法产生时，便突然会觉得莫名的心悸，就好像是本能在警告我绝对不能把这些说出去，否则必定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同样，连带着那一晚的梦也会变得阴森可怕，因为在梦里……我被那个人抓住了！” “紧接着，第二晚的梦就会变成我在躲藏，以及如何躲藏，掩饰真正的自己。” “我的梦，在指引我，在教我……” “所以我便学会了隐藏自己，隐藏梦里的那些东西……从不示以外人。” “直到……” 辰曦抬头看向陆辰，“直到那一次的皇城琴会！” “我的梦发生了改变。” “它不再要我隐藏。” “它强烈的预示我，一定要在那一场琴会里弹奏出明皇曲！” “因为只要弹出了那首梦里的曲子，就会有人来保护我。” “让我免于被梦中恶鬼追杀的命运。”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陆辰并不意外，他早有所料。 毕竟辰曦出现的时间太巧了。 巧到没有什么身份都说不过去的地步。 他点点头，示意辰曦接着说。 她便又说道，“从那一天开始，我便没有再做过那些离奇的梦。” “我本以为那些梦，终于远去了。” “可后来，天上下了一场黑雨，我才知道，梦一直都在，它只是换了另一种形式。” 辰曦叹了口气，“那场黑雨里，我本不知该做什么。” “突然脑海里就有一个十分强烈的念头，要我弹奏明皇曲另一个我并不熟悉的篇章！因为这样能够帮你练功！” “但那个篇章我并不熟悉，如何能弹？我也只能抱着试试的态度拿起了琴。” “可我一接触到琴弦后，我的手指便失去了知觉，就像是有另一个人操纵了我的手，在替我弹奏。” “又或者说……是我身体里的本能在弹奏，因为在那遥远的年代，我似乎已经弹奏过了无数次。” 说到这里，辰曦沉默了好一阵，才继续说道。 “再后来，亡语者第一次出现了。” “祂出现在了镜州小院，与你对弈。” “尽管祂全程都没有看我一眼，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我这样一个小人物。” “但我心里明白，祂其实是冲我来的！” “因为我终于看清了一直在梦里追杀我的那个恶鬼……就是祂！” 说到亡语者，辰曦身体颤了颤，好似受了寒。 她连忙喝了一口热茶，驱散心中的寒意。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的梦越来越清晰。” “尤其是当亡语者第二次降临，也就是刚才……” “我的梦清晰到与现实发生了融合，让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蓝韵说那时的我像变了一个人，似乎也的确如此。” “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我究竟是辰曦，还是辰曦还是另一个意识，亦或是两者都有的融合。” 说到此处，辰曦带着求助的目光望向陆辰。 陆辰仔细看了一眼辰曦，说道，“轮回转世之说，朕听过不少，但实际见过的，你还是第一例。” “不过，关于你究竟是辰曦还是另一个人，这种问题并不值得纠结。” “从灵魂的角度讲，辰曦也好，另一个人也罢，你们都是源自同一个灵魂。” “从认知的角度讲，你的前世并不是前世，而是你未曾书写完成的篇章，需要这一世的你继续谱写，来组成你完整的故事。” “这好像好比一个故事，你只看了后半部，所以里面有很多人物关系和故事细节你都不曾知晓。” “于是你回过头来看前半部，补上了那段空缺的细节和剧情走向，这才终于恍然大悟，知道了这个故事为何。” “而这，就是一个故事，或者说一段人生的由始到终。” “所以你不需要纠结自己到底是辰曦还是另一个人，因为到了该你‘恍然大悟’时，你便不会产生这个疑问。” “回过头说说你的那些梦吧，朕想知道，除了亡语者，你还见过谁。” 辰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随后语出惊人。 “除了亡语者，我还梦见了祂的对手。” “对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祂的名字叫陆星河！” 听到陆星河三个字，陆辰眼中精光一闪。 创造了青天大阵的老祖宗！ 他立刻问道，“那祂可有说些什么？” “比如与青天大阵相关的某些隐秘。” 辰曦摇摇头，“并没有提到青天大阵。” “梦里，我们的话也不多。” “看来你们只是普通的见了一面。” 辰曦面色怪异，“应该不是……” “？” “……祂叫我师姐。” “……” ------------ 第157章 武道之祖！ 师，师姐？ 陆辰微微顿住了。 他看了一眼辰曦。 又看了看自己。 陆家的始祖陆星河得叫她师姐？ 那问题来了。 自己作为陆家始祖的第九十九代孙，又该叫她什么？ “……” 只听辰曦接着说道，“而关于另一个我与陆星河之间的话，大多便是关于那位亡语者的！” “根据祂们的意思，那位亡语者似乎并不只是一位魇界主宰那么简单。” “祂有更深的秘密藏着。” “对上祂一定要万分小心。” 听了辰曦此话，陆辰不置可否。 他端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亡语者…… 也不知道这家伙还敢不敢来了。 祂要不敢来，那接下来的日子可就无趣了太多。 但愿祂能再搞点儿新花样出来吧。 否则，就要到新的一年了。 …… 魇界极西之地。 亡语者的身影伴随着黑暗之风出现在一间简陋的草庐面前。 还没等亡语者开口，草庐中便传来一声苍老无力的叹息。 “回去吧，老夫早已决心归隐不插手凡尘俗世，这阴阳两界的恩怨，你们自己决断便好。” “何况……连你们六大至高主宰联手都无法抗衡的强敌，就算再加上老夫又能如何？” 亡语者呵呵笑了起来，“修道者，您太谦虚了。” “别人不知道您的本事，我还能不知道？” “只要您愿意，七大至高主宰随时都能变成八大至高。” “毕竟……” 亡语者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草庐恭敬一礼，“您可是我的恩师！是曾经道临天下的先贤！” “是万族共尊的武道之祖啊！” “……” “……” 亡语者说完之后，草庐中沉静了好半晌。 许久。 那被亡语者称之为修道者的存在才发出一声低叹。 “若是老夫当年就把你杀掉，也许一切都不会到如今这地步。” 亡语者哑然失笑。 “不，恩师您错了。” “就算没有弟子，也会有另一个‘哀叹者’‘歌颂者’出现。” “因为这是阴阳碰撞的大势，是胜利者写下的终局！” “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 “就像恩师您一样，您堂堂武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被侵蚀堕入魇界的一天！” “而这就是大势！无论您如何挣扎，都改不了，也挡不住！” 说到这里，亡语者眼中有残忍嘲弄之色一闪即逝，“那侵蚀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啊。” “您与其受这般折磨，还不如顺从了魇界的法则，与弟子同行。” “以恩师您的本事，只要顺应了此中天理，将来必定能堪破第九境，再一次道临天下！” 草庐中的武祖没有回应。 “……” “……” 亡语者等候片刻，又接着说道，“您还在犹豫什么？您还在等什么？” “您心里明白！您比谁都明白！” “明皇！明皇已经输了！” “祂败了！” “祂保护不了这个世界！” “祂留下的这些布置，也仅仅只是让此界苟延残喘些许年罢了。” “您的坚持，都只是徒劳！” 这时，武祖终于出声了，“你的心，乱了。” “急了。” “以前的你可不会说这些。” “看来，那位叫陆辰的年轻人确实让你感觉到了危机。” “很好。” “这说明老夫的坚持没有白费。” 说罢，武祖便封闭了六识，不再听取亡语者的任何声音。 “你！！” “……老匹夫！你等着吧！不听我的，你迟早会后悔的！” 哼！ 留下一声冷哼，亡语者长袍一甩，便化作无形的风消散在了原地。 就在亡语者离开后不久。 远方的某座山头上。 一个背着青铜棺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浮现。 祂看了看亡语者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那间草庐。 “……” 祂便默然无语的走向了远方。 …… 魇界这几日热闹了。 七大至高主宰共同下令封闭魇界！ 从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开始，魇界任何部族，任何派系，都不得以任何形式去破坏青天大阵。 同时，所有潜入人间的部族立即返回，从此关闭所有通道，任何部族都不得再次跨越潜入人间界。 而这个命令的下达，无异于是在挖它们魇族的根儿了！ 不破坏青天大阵大阵，那它们怎么去人间界了？ 不去人间界，那它们怎么吃人？ 不能吃人，那它们还怎么进步？ 靠自己练吗？ 别，体会过了吃人的快感，哪个傻子还去自己练？ 你练吗？反正我不练！ 就这种脑残的命令，要是放在以前，魇界各大部族不说直接拒绝，那也必须得是阳奉阴违！ 你在前边儿堵，我在后面偷，主打一个意外频发。 但放现在，魇界各大部族只能说： 主宰英明！ 就现在这情况，谁还敢去人间界啊？ 没看见连六大主宰联手都被那位虞帝给打成孙子了吗？ 主宰都这样了，那它们…… 它们什么档次啊？ 配跟至高的主宰比？ 显然不配！ 所以它们很听话的回到了魇界，从此不再踏入人间界一步！ 这便导致了魇界近日迎来了一次大回归。 该撤回来的都回来了。 能不热闹吗。 于是热闹起来的魇界，各地都说着近日发生的事。 “以前都是我们破坏青天大阵，去迫害人间界，现在倒好，完全反过来了，攻守易型，我们被逼得退守魇界了。” “这叫什么事儿？晦气！” “从那部炼神诀出现开始，或许就早有预料了。” “以前可没人能做到吸食魇气化为己用啊。” “这样下去……” “……” “……” 这样下去会怎样呢？ 众魇说不出话来。 短短几个月内，魇界就已经从当初的全面进攻到被迫退守，甚至还要加固那该死的大阵防止对面追过来。 这天翻地覆的变化，真叫人不敢想象未来会发生什么。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当初阴胜过阳，人间界沦陷。 现在又轮到了阳压过阴？ 魇界，怕是危矣。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做个人。” “也不知那炼神决能不能把我们这些本来是人的重新转化回去。” “……” 炼神决！？ 重新做人！？ “……” 所谓说者无意闻者有心。 魇界还真有部族开始思考这条退路的可行性。 魇界的‘民心’渐渐有了倒转风向的苗头。 …… ------------ 第158章 准奏！另一个世界 “踏马的，最近这些魇怪是怎么回事？” “各个都不出门了。” “怎么，它们那边也要筹备过冬？” “那你倒是滚出来抓人啊！不抓人怎么过冬？” “他奶奶的！干活儿都不积极！” 大雪天里。 一支镇魇小队骂骂咧咧的寻找着魇族的踪迹。 但找了两个时辰，愣是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魇气痕迹。 那些魇族像是回家过冬去了，一天比一天少！ 于是一个个开始了破口大骂。 “……” “唉，看来那个说法是真的了。” “我听上面的人说，是因为咱们的天圣帝御驾亲征魇界，让魇界狠狠的吃了个大败仗，使得魇族不敢再进犯人间。” “这才让人间界的魇族越来越少，杀一只少一只。” “托陛下的福，咱们这人间呐，终于是安定了下来。” 是啊，人间是终于安定下来了。 可这样下去，他们镇魇司将来还有业绩吗？ 这如何使得？ 没有了魇族，他们还怎么进步？还怎么加官进爵？ 镇魇镇魇，有魇才能去镇啊！ 魇都没了，这才刚刚起步的镇魇司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他们镇魇司该不会成为大虞历史上最快被撤销的机要吧？ 而且最最重要的，没有了魇，他们还怎么享受吃仙丹一样的修行速度啊？ 难道又跟以前一样，自己忙活？ 诶，过惯了‘锦衣玉食’，以前的‘粗茶淡饭’实在是难以下咽啊！ 众人愁了脸。 这时，有人说道。 “队长，您说，魇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了？” “它们跟咱们一样，能生儿育女吗？” “要是可以的话……” “……” “！！！” “？？？”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朝提出这个观点的人看来。 “……我就是说说，提出一个观点。” “嗯，这个观点提得好啊！” “你别说，我突然也对魇族能不能正常生育有十足的好奇！” “就是啊，大家都知道有魇，但魇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没人追究，没人研究！这太可惜了。” “以后孩子要是问起来，我也答不上来，你说这多不像话。” “对啊！我们不能把这样的疑问留给后世。” “这样，联络附近的镇魇小队，咱们合作共享几只魇，今晚就好好讨论讨论这个非常有建设意义的话题。” “……” 队长无语的看着一帮好像突然开了窍的队员，“行了，歇歇吧。” “就现在这个情况，能想到养殖魇族的，肯定不只我们一队。” “所以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么多人搞养殖魇族……再加上未来可能有的私养，倒卖等灰色产业链……一个控制不好，那将来会有多少魇族？” “到时候会给人间造成多大的麻烦？你们收拾得过来吗？” “想过其中的后果吗？” “这……”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危险。 “而且，最重要的，养殖魇族这么严重且敏感的事儿，你问过咱们陛下了吗？” “要知道……” 队长抬头指了指天空。 “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这一刻，众人再次回忆起了…… 那只撑起了镜州的巨掌！ 那尊通天彻地的身影！ 众人心头颤了颤。 便不再说养殖魇族的话。 各个闷着头继续找寻起了魇族。 “……” 半晌，才有人叹了口气，“可惜了……如果可行的话，应当可以快速的提高我们大虞武道的整体素质。” “就像养猪养牛一样，顿顿有肉吃，练武才更快。” 队长闻言思虑片刻，“其实也不是不行，如果能够上奏陛下，得到允许的话。” “陛下金口一开，那这事儿就是合法合理的了。” “但就怕有些大人物为了这种事大搞私利，中途截下蒙蔽圣听，我们的建议传达不到陛下那儿去啊！” 正说着。 突然。 镇魇小队耳边响起了一声清冷的低语。 “养殖魇族，有趣的想法。” “准奏。” “？？？” 这……这是…… 听到这熟悉的清冷之音，镇魇小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们立刻下马，躬身跪下拜伏。 “卑职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拜伏之间。 那清冷的帝皇之音又在耳边响起。 “着镇魇司即日起致力探究魇族起源，并建立魇族畜牧场，以待后效。” 说罢。 天空中，一道灿金色的圣旨自虚空中浮现，映着璀璨华光，轻飘飘的落入了小队队长的手中。 “……” 看着手中的圣旨，小队队长浑身颤了颤，便立即把头压得更低了。 “卑职遵旨！” 许久，他们都没能再听到那位帝皇的声音。 他们这才起身，看向那一道圣旨。 “……” “……” “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 一望无际的黑色汪洋中。 一叶孤舟驶出了黑暗。 抵达了阳光所照的世界。 “……终于，回来了！” 小舟上，黑衣的年轻僧人攥着手里的念珠，如离家的游子发出了沉积内心多年的感叹。 他离开了小舟，凌空而起。 踩着虚空到达了岸边。 放眼眼前这个…… “……” 支离破碎的世界？ 眼前所见，没有空镜想象中的百花齐放！ 也没有武道昌隆！ 空气里，反而充斥着一种腐朽破败的味道！ “怎么回事？我来错地方了吗？” “大虞身后的人间净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空镜展开了天地视听。 找寻到了一座寺庙。 他一步踏入了寺庙中。 “这位大僧，您是要……” 空镜没有理会庙中僧人。 而是盯着最中间的那座金色大佛。 “……没有。” 大虞没有香火的气息，空镜能理解。 但为什么，这边的世界也没有香火！？ 祂呢？ 祂去哪儿了！？ 那个畜生又抛弃了祂的信众，独自离开了吗？ 可这边是人间净土，没有魇族的迫害，还能有什么危机？ 此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镜回头，一步踏出了寺庙。 身旁的僧人见状，立时瞪大了双眼！ “这这这……” “不，不见了！？” “……神神神，神仙！？” “世上真的有神仙！？” “我的天呐！” 小和尚大吼着跑了出去。 …… ------------ 第159章 林泽山庄，神死魔灭 人间净土。 飞羽界城。 一位游侠打扮的紫发年轻人跋山涉水，登上了界城后方的天顶山。 天顶山上，有一座古老的山庄巍峨屹立。 其名为，林泽山庄。 传说，此山庄疑似神话中的仙神所建，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内部存放有大量关于仙神时代的珍贵典籍。 当然，在这个‘神死魔灭’的时代，那所谓的珍贵典藏已无足轻重，世人只把它当做民间话本里的故事，并不在乎。 但，他在乎！ 他正是为此而来！ “咚咚咚！” 年轻的游侠叩响了山庄的大门。 “来了……” 山庄内响起了老人家的声音。 紧接着，门便开了。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出现在年轻游侠面前。 “这位少侠，来此所为何事？” 说着，老者便看了看年轻游侠那有些显眼的紫发。 紫发？ 还有人的头发是紫色的？ 这可稀奇了。 见老者看着自己的紫发，游侠将帽檐往下压了压，又说道，“在下吕岩，一位巡方游侠，今日乃是久闻林泽山庄包罗上古珍藏之大名，特来拜会。” 老者会意，“哦……是来借书看的啊。” “这年头了，竟还有人惦记那些陈年旧书。” “请进吧。” “多谢老丈！” 吕岩便踏入了山庄，跟在老者身后，一路前往了山庄内部的藏书楼。 一边走，老者一边说道，“前些年，有一批喜欢研究上古传说的读书人来过。” “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我林泽山庄是仙神所建，藏有仙神秘法的谣言。” “兴冲冲的，不远万里凑了车马路费来借阅。” “结果在藏书楼里待了半天，把书都翻烂了也没翻到他们想要的，各个恼羞成怒，把里面弄得一塌糊涂。” “还说什么我们山庄写的东西都是假的，嘿，这些家伙啊……” 老者无奈摇头，“老是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鬼怪？” “倘若那些东西是真的，哪还轮得到他们来看？倘若是真的，我们山庄的人早就成仙了，早就不知道哪儿逍遥去了，又哪里还会窝在这山上。” “也就是那些东西是历代庄主辛苦传下来的老古董，有些传承意义了，否则早就扔了去，省得占地方。” 老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 吕岩听出来了，老人家这是在点他呢。 让他别抱太高期望，真以为他们山庄那些藏书里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到时候失望了，又在藏书楼里发泄一通。 吕岩当即说道，“老丈放心，在下只是对各地的神话故事有些好奇罢，并不是什么痴人。” “借阅之后，在下也会将书本一一归还，打扫了藏书楼，必不让老丈为难。” 老者这才点点头，领着吕岩来到了一座高塔下。 “到了。” “你自个儿去吧，临走别忘了锁门。” “另外，咱们山庄可不供你白吃白住，银钱你得自备。” 说罢，老者摇晃着脑海，双手背在身后离去。 吕岩便深呼吸一口气，踏入了藏书楼中。 迅速地找到了一本名为《人皇末年纪事》的大部头。 “人皇末年，青天大阵建立，最后一代人皇离开了我们，他将带领皇族祖地与悍不畏死的将士们拼杀在第一防线，以人皇之躯镇守人间之门！并誓约皇族不死，国门不破！” “于是自那一天起，曾经惑乱众生的恶魔终于消失了，混乱的世界终是得到了安宁，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但这份安宁能持续多久？没有人能够给出肯定的答案。” “为不负人皇陛下和将士们的期望，兵祖、法祖、佛祖、道祖等远古先贤立即联合起来探寻破解之道，欲扶正天地，拯救苍生。” “祂们决定开放各自的道统典籍，供天地间万族自由参阅，共同探讨，集思广益，以此探寻出一条能够实现自我拯救的道路。” “于是那些年，百花齐放！数不尽的天骄豪杰在各家道统的催生下横空出世！” “有天骄凝结道佛之心，化道佛之根本于一身，功参造化！” “亦有天骄参透兵法之变，融兵入法，开创无数战争攻伐之术！” “一个璀璨的黄金大世，俨然来临！” “然而，总有地底的暗流隐藏在光明的外表之下。” “妖族！这个曾经早已退出了战场，甚至是被人遗忘的古老族群，再一次的登临了历史的舞台。” “它们展露了狼子野心，向我人族露出了爪牙，发动了全面战争！” “而我人族刚刚经历过了两界大战，人皇离去，高层死伤无数，早已是元气大损。” “面对妖族的袭击，我人族自是难以抵抗，节节败退。” “以法祖为首的大人物只能被迫与妖族进行和谈，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妖族魇界才是两族大敌，人妖两族应当联手抗敌，否则将来必遭魇界反噬。” “直到那时，我们都天真的以为妖族是出于种族之争才会趁虚而入。” “然而，事实却是……妖族内，竟出现了早已隔绝的魇气！” “原来，妖族竟不知何时，早已与魇族狼狈为奸！” “妖皇裂天在和谈中突然暴起袭击了法祖！” “法祖当即拼死施展放逐之术，将妖皇裂天放逐天外，才为己方换来了逃命之机。” “但法祖本人，却是当场陨落！” “我族的通天顶梁柱，又折了一位！天地同悲！” “而那妖族，却是步步紧逼，再一次趁虚而入，压迫我族的生存空间。” “自此，我族进入了最后的悲痛纪元……神死魔灭！” 人皇末年纪事写到这，若是换了其他人或许早已嗤之以鼻。 还人皇，还妖族呢，哪儿呢？ 其他地方也没有写啊！ 你现在给我找一个妖族出来！ 没有吧！ 但吕岩不会。 他深深的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妖族的！ 因为…… 吕岩掀开了自己的帽子。 紫色的头发里，两只尖尖的毛绒耳朵正直直的立着，昭示着他与普通人之间的最大差距！ ……他吕岩， 就是妖！ ------------ 第160章 人间崩乱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他的确是妖！ 而且大概也是这天地间，最后一只妖！ 至少，从父亲离世后，吕岩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感知到任何一个同类的气息。 而那些所谓的有着仙家本事的奇人异士里，吕岩也没有发现一个跟他一样真正有着超凡之力的存在！ 他似乎是这个神死魔灭时代里，唯一的超凡之人了！ 而作为唯一的超凡之人，在这神死魔灭的时代，他吕岩就像是一个与此世格格不入的异类。 他时常感到孤独。 他开始渴求一个同类！ 渴求……祂们的去向！ 既然他吕岩这个与众不同的奇人异士能够存在，那就说明在那遥远的曾经，仙神的确是存在过的！ 只不过是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祂们才与此世隔绝。 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于是，吕岩便开始了祂的寻访之旅，到处找寻那些有着古老历史的人家和势力，从他们的典藏中窥见上古神话的一角，还原仙神失落的真相。 正是因此，当他听说了林泽山庄存放有大量古典籍后，他便不远万里来到了飞羽界城。 万幸，这趟没有白来。 看着人皇末年纪事中那刺眼的悲痛纪元四字，吕岩眼中掠过一丝哀叹之色。 脑海里又想起了父亲离世前那不甘的模样。 “……” 他握紧了拳头，半晌才舒展开，放平心绪接着看了下去。 “……那年，人为鱼肉，妖为刀俎。” “在妖族面前节节败退的人族，失去了抵抗之力。” “它们将人族俘虏圈养，如猪牛羊等牲畜般标好了价格，将我族中人分三六九等畜牧，分批为妖族高层提供血食。” “我曾听闻一只猪妖将十万人族纳进一个小小的猪圈里，喂其粪水，采其血肉。” “当晚的一场喜宴，更是耗费了两万之人数，或做成肉排炙烤，或剁成肉糜炖煮，亦或生煎活烤，听其悲惨之音。” “期间有酒，猪妖言，乃采人族稚子之血入百草为酿，灌稚子之头颅为杯而成，饮之甘美！” “此中之痛，笔墨难书！” “如此困苦近千年后。” “兵祖道祖佛祖参悟青天大阵终有所悟，领得一丝真意，祂们便提议效仿人皇再筑一方镇妖界，将妖族尽数打入镇妖界中，与人间净土隔绝，立起一道妖族防线，还人间净土之安宁，并保存人族火种。” “这个提议得到了人族一致的认可。” “于是兵祖道祖佛祖三大先贤以身化道，祂们牺牲自己化作镇妖界，将妖族尽数封……” “哈哈哈哈……” 吕岩正看到关键之处。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不加掩饰的嘲讽之声。 “是贫僧眼花了吗？那个畜生竟然会答应献祭自己，筑成镇妖界？” “哈哈哈……怕不是背地里刺杀了道祖兵祖，好扫清屏障，自己做那人族之祖吧！” “如此，当真是一举多得！” “高！实在是高！难怪祂能做佛祖！” 吕岩皱起了眉，抬头看向身旁那突然出现的黑衣僧人。 “亏你还是个僧人，怎这般出言不逊，恶意编排侮辱先贤！” “你，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黑衣僧人便是空镜了。 他在找寻此世变故时，意外感知到了吕岩这个半妖的气息。 特来问个究竟。 于是便有了如此一幕。 空镜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吕岩，笑说道，“先贤？” “且不说祂配不配。” “倒是小施主一个半妖，怎敬佩起人族的先贤，还这般义愤填膺了？” 吕岩闻言，神色微微一僵。 半妖…… 正如空镜所言，吕岩是一个半妖，身上同时拥有着人和妖的血脉。 但他一直以自己作为人的那一面自居。 而妖的那一面，吕岩并不想承认。 一方面，这显得他像是被遗弃在这个世界里的异类。 而另一方面，吕岩身上的妖血乃是祖上曾经受辱的证明！ 是那个悲痛纪元里的……血与泪！ “我才不是妖！我是人！是真正的……” 等等！ 吕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早已仙神绝迹，神死魔灭。 眼前这个僧人是怎么知道他是妖，而且还一眼看出他是个半妖的！？ 还有， 他刚刚是怎么出现的！？ 自己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啊！ 难道…… 吕岩立即瞪大了双眼，他又惊又喜的看着眼前的黑衣僧人，“你，大师你也是超凡……不，你也是修士！？” 空镜摊了摊手，“修士算不上，也就比你稍微走得远了那么一些。” 吕岩点点头，能让他都察觉不到，自然是比他厉害的。 “这些年我走南闯北，像大师你这样的，我一个都没遇上。” “我还以为这世上就我最后一个超凡了。” “没想到……” 许是看见同类的存在，吕岩的话变得多且急促了起来。 他连连开口，“对了，大师，你在哪间佛寺隐修？佛寺中可还有我们这样的人？” “你们是传说中的那种宗门，还是什么不世出的隐秘家族？” “这世上没有妖了，是不是你们……” 空镜无言一笑，“小施主的问题还挺多。” “可惜，贫僧是从很远的地方来，你的这些问题同样是贫僧的疑惑。” “要知后事如何……” 说罢，空镜一个眼神，那本人皇末年纪事便凭空飞了起来，无风自动。 “容贫僧看完之后，才能给小施主你解答。” “……” 书本簌簌翻动。 片刻。 空镜便看完了整本人皇末年纪事。 他沉默着，良久才叹了口气。 “人性啊……唉！” 空镜有此叹息，实因镇妖界之后发生的事着实令人叹息。 简单说，在法祖兵祖道祖佛祖这四大先贤先后陨落之后，人族便缺少了一个能够镇住整个种族的至强者！ 偌大的人族一时间群龙无首，各方八境修士各自为政，且各有心思。 有人主战，有人避战，还有人风吹两边倒。 人族的精气神，在至强者们都牺牲后的纪元里，彻底的散成了一盘散沙！ 于是，人间崩乱，就成了必然的定局。 ------------ 第161章 祖境，武祖陨落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些个八境修士就像是割据一方的军阀，各有各的打算，把整个人间净土搅得不得安宁，一塌糊涂！ 某几位大能者有心想管管，把各方势力再次凝聚到一起，但同为八境修士，谁又能服得了谁？ 便只能各干各的。 主战的，就不断的激励门下，一次次投入镇妖界的战场，击杀妖族，防止妖族逃出镇妖界。 避战的，则一个个想方设法的避世而去，切割人间净土，驾驭自己的道统自成一界遁入虚空。 而那些墙头草…… 唉，空镜看得是佛火大动，不提也罢！ 空镜在这儿摇头。 吕岩则是捡起空镜抛下的书本，继续翻阅了起来。 越看，他就是越是生气，“他，他们怎么能这样！？” “难不成，我们的仙神就是因为内斗才落得了如今这样的下场？” 空镜抚平心绪，“那倒不是。” “不是？” 空镜说道，“再往后翻几页，有个叫巫祖的站了出来，祂的出现倒让人族不至于那么绝望。” 说到巫祖，空镜眼中流露出些许感怀之色。 书里写的巫祖，空镜认识。 因为那时，他们一个是另辟佛道的佛门佛子，一个则是独创巫道大放光彩的‘先行者’，都是有望突破八境的绝世奇才。 所以他们大道争流，互为对手，也惺惺相惜，互为好友。 空镜还曾与他打赌，看看谁先突破八境。 可现在……那家伙不仅跨过了八境，还成就了巫祖！ 而他，还在自创的金刚境中徘徊不前。 呵…… 吕岩接着往后翻，果真看到了一页转折。 “……但就在这个时候，当世的八境中又有一位收束了道统，以身化道，成就了巫道之祖！” “巫祖的出现，强势镇压了混乱的人间，再一次撑起了人族的脊梁，终是让这纷乱的人间重新凝聚了起来。” “……” 吕岩抬头，眼中流淌着热切，他略有些激动道，“大师，这些名为祖的存在，当真有这般强大吗？只要一出现，就能镇住整个人族的心。” 空镜点点头，“祖字意味着一切的源头，以祖字为号的存在自然不凡。” “他们都是在八境的基础上有了各自的见解，将己道化归己身，收束道统，化为原初，从而再踏出了……” 吕岩听得有点儿懵。 空镜便笑着摇摇头，“你要想明白八境和祖境的关系，那可就长了，得从一切的根源，一个创造了现有体系，名为武祖的无上存在说起。” “武祖？这本纪事里似乎没提到过祂。” “那是当然，因为武祖的时代远在这之前。” “左右也是无聊，就与你说说这些上古往事吧，而且人族之后发生的事，也跟这位武祖有关。” 与世隔绝太久，空镜也乐得跟吕岩多说说话。 他说道，“武祖，顾名思义，武道之祖，我们现有的修行体系，全是由这位一手整理开创！” “祂是武道的起源，一切的源头！” “自祂之后的修行者，可以说全都是祂的弟子。” “当然，说是这么说，武祖祂老人家可从不轻易收徒，真正能被祂收入门墙，得到祂传承的屈指可数，各个都是横贯古今的绝世天骄。” “例如已经陨落的法祖。” “以及第二代人皇，辛。” “人皇？人皇也是祂的徒弟？” 吕岩惊了。 “是第二代人皇，不是你在人皇末年纪事里看到的那个人皇。” “……你也不用问人皇如何如何，这样讲下去没完没了。” “总之，武祖在武者中的权威和地位就是这样。” “好，大师您继续。” 空镜便又说道，“在武祖提出并开创武道九境之后的很多年里，武祖一直都在完善第八境之后的道路。” “因为祂虽然提出了武道九境的理论体系和构想，但这世上却一直没有一个人能够突破到第九境，包括武祖自己！” “那第八境掌道到第九境合道的途中，似乎差了些什么，有些东西还不够清晰。” “于是武祖沉下心，思考第八境到第九境这一步的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是这片天地不允许，还是自己的思路出了问题？” “而这一思考，武祖便发觉，第八境掌道乃是掌控天地大道，乃是与天地争夺权柄，其太过于依赖天地或者说天道这个概念，所以这个掌道不是真正的掌道，而是‘借道’，借天地之道。” “一个借道者，凭什么成就九境，去与那天地合一，与无上的天道平起平坐？” “于是，武祖在重新整理体系理论后，提出了伟力归于自身的概念！” “虽然这个概念还是无法触及第九境，但至少又在曾经第八境的基础上又朝第九境迈出了一小步。” “即，收束道统，以身化道！” “道就是我，我就是道！” “这话你可能难以理解，就以那位巫祖来举例。” “巫祖，就是巫本身，是天地间所有巫道的本质，从此，巫祖在，巫道兴，巫道不死，巫祖不灭！武者不再是单单受限于天地这个概念。” 说到这里，空镜又想起了某个畜生。 是啊，佛道不死，佛祖不灭，佛祖就是佛道本身。 从此修行佛道，便是向佛祖借力。 所有佛道中人的生死兴衰，全在佛祖一手掌控之中。 这正是祖的意义。 可他空镜不知死活，竟敢独在佛道之外走出了另一个佛道，开创了金刚境。 那么未来空镜成道，他的金刚境到底是篡了佛祖的涅槃境，取而代之成为新的佛祖，还是佛道一分为二，拥有两个源头？ 这种情况下，谁能不防他空镜呢？ 可他空镜，从未想过要篡位啊！ “……” 唉！ 这时，吕岩又挠挠耳朵，大胆的问道，“大师您说巫道不死，巫祖不灭，那假如……我是说假如，巫祖要是死了呢？” “就像那位法祖一样。” 空镜摊了摊手，“那么从此，法道不兴！静如死水！” “所有修行法祖道统之人，都将法理不显，寸步难行！” “而这，就是人皇末年纪事上人族后来遇到的最大问题了。” “因为……” 空镜指了指书本的某一页，吐出了这样的话。 “……武祖陨落了！” ------------ 第162章 飞升通道 “武祖怎么会……” 吕岩刚想说武祖这么伟大的存在怎么可能陨落，祂可是世间修行的起源和武道本身啊！ 但又一转念……武祖祂老人家要是果真还活着，他们人族也不可能被欺负成这样了。 只听空镜又感慨着说道。 “在巫祖成道的那些年里，人族各方被巫祖重新团结凝聚，主战的避战的还有那些墙头草，都被巫祖坐镇中枢，强势镇压！” “在这之后，巫祖便往来于镇妖界和人间净土之间，时而支援前线，时而坐镇后方，又时而闭关找寻解决一切灾祸的破解之道。” “可谓是一手撑起一片天！” “而人族便在巫祖的带领下众志成城，逐渐回暖，复苏。” “直到有一天，人们发现魇气再一次出现在了人间净土！” “但这一次的魇气根源，不是妖族，也不是魇族！而是……” “人族自己！” 人族……自己！？ 吕岩瞪大了眼睛，“这……” 他无法理解，并大为震撼。 人族还能自己产生魇气出来！？ 空镜摊手，呵呵笑了笑。 “这不算稀奇。” 且不提魇界那一帮由人变魇的家伙。 光是你眼前，就正大光明的站着一个。 “真正稀奇的是：没有了魇族，也没有妖族，缺少了传播根源之后，人族还能被侵蚀！” 吕岩大概懂了，“所以这里面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大师您刚才说的，武祖陨落？” “不错。” 空镜接着说道，“魇气在人族身上重新出现的事情引起了巫祖的高度重视。” “远在镇妖界前线抗敌的巫祖第一时间回到了人间净土坐镇后方，探寻魇气再次产生的根本。” “而在这期间，人间净土各地相继再次出现了魇气侵蚀的问题，且覆盖面甚广！” “以前都是修行文道的读书人和精研死亡之道的修士等几个道统容易出现问题，可这一次，几乎是所有道统的修士都出现了侵蚀的症状！” “这样的情况让巫祖感到心神不宁，终于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那就是……武祖已经陨落了！” 空镜说道，“正如我之前所说，被称为祖的存在便是道本身。” “法祖死，则法道崩。” “同理，武祖陨落，那么从武祖陨落的那一刻开始，武道就已经走向了末路！” “换句话说，失去了武祖之后，武道再也无人能够庇护，武道已死！前路断绝！” “也正是因此，世间武者才会出现被侵蚀的症状。” “因为根源出了问题！武道本身，这个体系，这片天地，已经被侵蚀了！” “世人不管是想避免被魇气侵蚀吞噬的结局，还是更往前一步，都只能抛弃武道，斩却根源，重新寻找另一条通天之路，重构修行体系！” 这么说着，空镜自己却是先皱起了眉。 因为这个说法，疑点很大！ 第一，武祖陨落的时间在末代人皇陆星河之前。 倘若武道已死，那么从那个时候就该出现问题才对！ 第二，武道若崩解，后来的陆星河又何以成道？甚至包括巫自己也能再次收束道统成就巫祖？ 这显然是说不通的。 而这些，巫作为后来成就的祖境存在，祂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巫在隐瞒什么？祂知道真正的原因，却不敢说出来，害怕动摇了人族之心？ 空镜皱着眉头，仔细揣测巫的用意。 “……” “！！！” 突然，空镜瞳孔微缩，他想到了一个骇人的可能！ 武祖不死，武道永存，难不成当年武祖祂…… “……” 倘若武祖当真被侵蚀。 那么以祂老人家的位格，绝对是七大至高，甚至是凌驾于七大至高的存在。 可七大至高里，也没有任何一个可能是武祖啊。 亡语者和扎纸匠，这俩曾经是谁，天下人都知道。 再排除红娘子和背棺人，武祖在世时，祂们俩就已经存在。 最后的招魂师和尸山血海……那招魂师的作风不能说不像武祖，只能说完全不搭边。 而尸山血海，时间或许能对上，但其他方面是完全对不上，因为这俩根本就不是人！ “大师？” “……大师？” 空镜思考得入了神。 吕岩便不再去打扰。 虽然大师佛法精深，熟知上古奥秘，能讲解得更明白，但自己看也不是不行。 他便拿起书，自己翻阅起来。 “于是后来，为给人族找寻出一条自救之路，巫祖摘取人间的根本，斩出了最纯粹的天地之源，将其再造乾坤，化作一方净土。” “又效仿远古人皇，摘下自己的双眼化作净土之日月，取精血淌出汪洋河流，遗血肉为山川草木，脱巫骨作大地脉络，留精魂以看护净土万世！” “巫祖，就此陨落，这位先贤终是与法祖祂们一样，为人族的未来流尽血汗。” “为人族的薪火永传，前赴后继！” “……” 吕岩无言，这本人皇末年纪事实在看得他难受，里面除了牺牲，就是压迫！ 也难怪那些人不肯接受林泽山庄藏书，大骂林泽山庄的藏书是胡编乱造。 他们恐怕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心中的‘上古仙神’是这个憋屈样吧。 但，也许正是因为有这么多伟大人物的牺牲，他们人族才能走到今天啊。 “……” “巫祖的牺牲为世人带来了一个新的希望，人族从此走向新的篇章。” “各方领袖遵循着巫祖的遗志，抛却过往，斩却自身污秽踏入了新的世界，谋求一条新的救世之道。” “尽管这条路还未有丝毫光影。” “但我相信，一定会有！” “人族，薪火永传！” “人皇末年纪事，终。” “……” 吕岩合上了书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道的时候，他好奇上古仙神为何绝迹。 现在知道了，反倒不是个滋味儿。 吕岩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问问身旁空镜这个同类人的想法。 却见空镜不知何时早已去了另一边，凌空翻着另一些书，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大师，您在找什么？” 空镜头也不回的说道。 “飞升通道。” ------------ 第163章 反攻魇界？ “当年去往新世界的并不是人族的全部，有部分人不愿意放弃如今辛苦修来的成就，他们选择了留下。” “又或者是因为故土难离，或是还想挣扎一番，看看武道之路还有没有救。” “当然，更大一部分是因为新世界初立，尚无一战之力，倘若所有人都抛弃过往，那么镇妖界前线就会有风险。” “因此，还需要有人留下来看护，直到新世界成长起来，能够与旧世界进行互换交接，才能完全把旧世界隔开，将镇妖界前线与新世界连接，从而彻底断绝这片被侵蚀的武道旧地。” “为此，去往新世界的先驱便留下了一条飞升通道，用作新旧交接的过渡，也给另一部分犹豫的人留下后悔的机会。” “后来的大部分人便是从这条飞升通道里离开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片武道旧地会神死魔灭。” “因为能走的后来都走了，而走不掉的，比如像你这样的，就只能在这片被遗弃的世界里落寞，一代不如一代，最终泯然众人矣。” 吕岩点点头，随后便激动的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飞升通道，就能前往先贤们所在的那个世界。” “这真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吕岩又想起了自己的半妖之身。 “……” 像他这样的半妖，有资格前往那个新的人族世界吗？ 空镜似是知晓吕岩心中想法，他随口说道，“就算是半妖也是有大作为，大志气的。” “贫僧就知道一个叫啸月天狼的半妖。” “半妖的出身虽让他两头不讨喜，但他没有自暴自弃，妄自菲薄，反是有大志气，大志向，欲整合人妖两道，消除人与妖的隔阂，使两族和睦相处。” “后来，他也的确是闻名人妖两族，成为了人族的一方领袖，妖族的一族之王。” “所以你不必在意。” “况且……咱们能不能找到那条飞升通道还没个定数。” 吕岩侧身过来，“莫非书上没有记载？” 空镜依旧头也不回，“理论上是有的。” “但事实上……” “有人把它藏了起来！” 藏了起来！？ 吕岩心头一惊，难道是巫祖走后，人族内部又出现了分裂？ “看看这个。” 一张单薄的书页忽的凌空悬浮在了吕岩面前。 上面写的是关于飞升通道的各种事项，条例记载非常清晰，然却独独在飞升通道位置所在的地方有大片空缺。 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把那一页给抹掉了。 “……为何？”吕岩不懂。 空镜也暂时不清楚其中缘由。 但作为一个七境巅峰，有着佛门亚祖之称的存在，这些东西还难不倒他空镜！ 翻阅着手里的书籍，空镜眼中的漆黑逐渐换上了道道璀璨金芒。 …… 算算时间，空镜离开大虞也有一段时日了。 想来他已经跟后方的世界会了面。 也不知这一万年过去，大虞后方守护的那片净土究竟如何了。 有没有发展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冬深浓，天愈寒。 正宣宫外的寒风又凛冽了几分。 地上的积雪也厚厚的加了一层新被，蒙了万物的热烈，将世界的生机尽数埋葬。 大虞的冬天，总是如此。 单调，而无聊。 那被陆辰收拾了一遍的魇界，也好像跟着入了冬，各个都缩了起来，久久没有半点儿动静。 看样子是没了后续。 陆辰很失望，便是念叨起了已经去了另一边好几日的空镜，和那片真正的人间。 念想着。 哒…… 辰曦落子了。 近来，辰曦又想起了不少东西，记忆逐渐与前世重合，各方面见解都厉害了不少。 闲暇之余，陆辰与辰曦便会下上几局，偶尔聊聊一些上古往事，无聊解解闷。 “陛下，该您了。” 陆辰看了一眼棋盘，正要落子。 宫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臣洛枫，参见陛下！” 陆辰点点头，示意洛枫起身来奏。 “启禀陛下，关于镇魇司开展的魇族养殖计划目前已经起步，进入了初步的测试阶段。” “据目前的情形来看，几名研究此道的学士认为养殖计划应当可控，但是否能够顺利进行，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此外就是陛下您亲自交待的探寻魇族起源的事情，几位学士认为，要找到魇族真正的起源，还得从魇界本土入手。” “所以他们希望陛下您能恩准开几道从人间进入魇界的口子，他们好方便研究。” “同时，这也是镇魇司和各方将士们的一致意愿。” “一方面，是因为大虞眼下四下安定，不需要打狼族，也不需要再防患太平教余孽，更不必再提防突如其来的魇族大军，一时间，他们都闲不下来，想找些事儿做。” “另一方面，我们人族被魇界欺压了这么久，先帝更是被魇界害得只能自污英名方能麻痹对方，此中苦痛，如今每每想起，便是心火大焚！ 他们恨不能吃魇族肉，喝魇族血，将其生吞活剥，方能解此苦痛，报先帝之仇！” “再有……就是炼神诀了。” 洛枫笑说道，“大家修行了陛下您开创的炼神诀，才刚尝到了一些甜头，现在却又要回到以前那种苦日子，由奢入俭，实在是不习惯。” 别说他们了，就是洛枫自己这个豪族继承人，在修炼了炼神诀尝到了甜头后，也舍不得就这么回到以前。 要回到以前那穷苦日子，这炼神诀不就白创了吗？ 陆辰也轻轻笑了笑，“你们想反攻魇界的声音，朕近来的确是听到了不少。” “但那魇界大军的厉害，可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 大虞的强者，除开他陆辰，如今最强的也不过武道天人。 只是武道天人就想在魇界搞风搞雨，反攻魇界，倒是自信了点儿。 洛枫想想也是，就当时镜州小院里的那个陆地神仙境的大魇，就够他们人族联军喝上一壶的了。 除开陛下，以大虞如今的实力要跟魇界硬碰硬，好像的确不自量力了些。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 哒！ 陆辰执白落子，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准奏。” ------------ 第164章 大军改，战功！ 毋庸置疑，以大虞如今的实力去反攻魇界，那纯属是送死，去多少，死多少！ 两方世界的战力水平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也不为过。 但这不是还有他陆辰吗？ 那魇界，陆辰去不了，不代表他的子民们也去不了。 他以子民们为棋，化那魇界为棋盘，与亡语者祂们再来上一场真实的‘棋局’对弈，也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乐趣。 尽管要跨界保证那么多大虞子民在魇界的安全，是有点难度。 不过…… 看着眼前的棋盘，陆辰那平静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些许浅笑。 ……有难度才好啊！ 这或许是他距离完善青天不易诀第十二层余下的日子里，仅剩的还算有些挑战性的事情了。 机会难得。 他自然是要准奏，予以鼓励的。 而听陆辰这么一说，洛枫反倒是迟疑了片刻，“陛下，这……会不会太激进了？” “若是在魇界遇上几个陆地神仙境的大魇，那我们的联军岂不是……” 陆辰摇摇头，“无需担心，朕已有办法。” 说罢，他拿起棋子，点了点面前的棋盘。 这些天来他跟辰曦下棋对弈，可不只是用来消遣娱乐。 这东西，是落子的棋盘， 也是他手中的战场！ 哒！ 棋子入盘！ 落子成兵！ …… 是日。 大虞皇庭。 镇魇司上下各级官员全都收到了来自洛枫的紧急调令，需立即到场，不得延误。 这是他们镇魇司自开创以来，第一次有这般大的动作。 众人不敢耽误，连忙早早的到了场。 一到场，看见了熟人，便着急忙慌的上前问道。 “诶，严队长，你也到了！” “快快，你消息灵通，快跟咱们说说，上头这是怎么了？这么急着调集我等。” “还能有什么事？不用想都能猜到。” “咱们这最近不是一直跟上面反应大虞的魇族数量急剧减少，魇族各个都宅家不出门儿，导致镇魇司几乎快成了个摆设吗？” “这不，洛司主带着陛下的旨意下来了。” “而陛下的旨意，无非两种：要么就地解散镇魇司，避免镇魇司官员冗杂吃空饷，以镇魇之名鱼肉百姓，要么……” “要么怎样？” “嘿，还能怎样，四个字：反攻魇界！” “我个人倾向是后者。” “咱家陛下是何等的少年天骄？那能是一个肯吃亏的主？” “无论是当初的镜州大战，还是后来镜州外的黑海大战，咱陛下就从来没怯过场，有仇当场就报。” “而今它魇族说退就退，嘿……能退哪儿去啊？它欺压我大虞这么久，咱陛下能不给它还回去？” “况且我还听说啊，镜州那边有消息传来，说镜州镇魇司在搞什么魇族养殖研究，这么大的盘子，你说说，要是没有咱陛下点头首肯，谁敢……” “咳！” 正当镇魇司众人说得热火朝天时。 镇魇司外，响起了一阵阵伴随着盔甲交击之音的沉重脚步声。 紧接着，洛枫的身影便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众人立即收声站好。 “卑职参见司主！” “我等参见司主！” “……” 洛枫点头回应，雷厉风行的来到了所有人面前。 他开门见山道，“今日召你们来的原因，想必你们也已经猜到。” “没错，如你们所想，魇族没了，我大虞镇魇司也要跟着大改了！” “……” 闻言，众人先是愣了愣，随后…… “啊？” “这……”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朝着之前那位款款而谈的严队长看去。 不是，说好的反攻魇界呢？ 怎么就变成大改了？ 严队长一听洛枫这个口风，也懵了。 这，这不对啊！ 从镜州那边的情况来看，陛下应该是有意反攻魇界的啊！ 这这，这怎么就…… 见镇魇司众人愣住，洛枫这才笑了笑，接着说道，“陛下谕旨，着我镇魇司自今日起分别从镜州，兖州，永州，宁州……等十三州节点处组织镇魇大军反攻魇界，杀敌封魔！” “而此战乃是由我大虞对外发起的种族荣辱之战，同时也是复仇扩张之战，不再只限于向内求稳，维护大虞，因此，我镇魇司将重做功勋体系，并面向全体大虞子民！” “自今日起，凡我大虞子民，凡有进取杀敌之心者，皆可入籍镇魇司，领镇魇卫一职，修习初等镇魇秘法，从而进入魇界杀敌。” 洛枫一口气说了镇魇司的几大改动。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之后有几个关键词，他们很快便领会到了。 面向全体大虞子民？重做功勋体系？镇魇卫？初等镇魇秘法？ “……司主，您刚才说初等镇魇秘法？” 洛枫点点头，“开疆扩土，上阵杀敌的事儿，怎能少得了加官进爵？” “今后，我镇魇司会实行战功制。” “职阶分别为镇魇卫，镇魇士，镇魇校尉，镇魇统领，镇魇将军，镇魇元帅。” “而这些不同的职阶，除了各自相应的品级权利外，最最重要的一点……” “随着你们职阶的上升，我镇魇司宝库的神功秘法也会依次对你们开放权限！” “譬如，你们所知道的我大虞夜隐王的成名绝技，夜隐圣法！以及烈山王的烈山九印！甚至是天剑王的心剑之界！这些曾经你们想都不敢想的绝学秘法，都会随着职阶依次开放！” “还有，你们刚才说的，你们最关心的镇魇秘法——炼神诀！” “我朝天圣帝陛下功参造化，将炼神诀再次改良优化，新秘法对魇气的炼化效率将会大大提升！” “而这本新秘法，跟以前的炼神诀一样，依然会投入镇魇司，面向大虞万民。” “只要你的职阶提升，战功足够，便可到镇魇司宝库兑换相应层数的镇魇秘法。” “从此，一朝顿悟入宗师不再是梦！” “这个大改，诸位以为如何？” “……” 洛枫说完，镇魇司内便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 “啊！！” “呜呼！！” 惊天的欢呼传遍了四野！ “陛下万岁！！” “陛下万万岁！！！” “……” 镇魇司彻底沸腾了起来。 …… ------------ 第165章 棋盘，诗与远方 镜州某处。 一支披坚执锐，装备精良的军团在大雪天里汇聚。 他们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那个被破开的漆黑裂口。 好似即将前往的并不是什么凶险环生的战场，而是他们心目中最美的‘诗与远方’。 那热烈的光芒，即使是此刻的大雪也无法将其掩藏。 “咴～～” 身下的战马似乎也察觉到了其主的热诚，不断拖动铁蹄，发出充满战意的嘶鸣。 远处，另一群人远远的看着这支军团。 大军过处，总是能吸引一片看热闹的人。 尤其是如今的大虞，近无内忧，远无外患，又如何值得一支大军出动？ 于是便有一群人跟着来看个究竟。 而这一看，那可不得了了。 他们没看错的话。 那个漆黑的裂口，该不会是…… “魇界通道？” 人群中，几个修为高深的武林人士互视一眼便吐出了这四个字。 “……八成是了。” “否则的话，以大虞如今的情况，又哪里用得上大军出征？” “而且这支军团里还有几个是以前镜州镇魇小队的熟面孔。” “反攻魇界，这就开始了？咱们那位天圣帝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如此也好，咱们被魇族欺负了这么久，不得扬眉吐气一回？” “打！狠狠的打！叫它魇族知道我们的厉害！” “那魇界通道，也不知我们能不能去，要是可以的话……” “嗯？他们在做什么？” 几个武林人士顿住了。 只见那支军团前方，一个军官正捧着一张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棋盘，挨个儿让后面的士兵滴血其中，然后才准许他们骑着战马奔向了那条魇界通道。 滴一个， 走一个。 如此循环往复。 “……” “那个棋盘……”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滴血进棋盘这个步骤，他们确实没看懂。 这难道是某种军队的赐福仪式，保佑出征顺利？ 看着也不太像啊。 “……” 他们沉默的看着。 看着。 直到那支军团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只剩下几个军官围着棋盘，摆好桌椅坐下，守在魇界通道旁。 他们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奔上前去。 “几位军爷，敢问你们这是……” 军官抬了抬眉眼，“你们来早了，大营还没建成，第一批先遣队也才刚进去，得再过几天，镇魇司才会面向全大虞开放入籍登记。” 面向全大虞开放？ 这意思是…… 几个武林人士若有所思，还没等他们再次提问，那边又说道，“具体事项，各大城池都会有镇魇司的专员进行下发，你们回去就能知晓。” “现在还请不要妨碍我等公务。” 于是，众人便寻着军官的话回到了各自的城池。 各大城池中，镇魇司的专员已经抵达。 他们宣讲了镇魇司的各项改动，以及反攻魇界和修行镇魇秘法等相关事项： 陛下决定发起全民战争！举族反攻！ 所有人都能凭借战功加官进爵，福荫子孙。 而当初那传的神乎其神的炼神诀也将提供给所有人修行！ 于是乎，整个大虞都炸了！ …… 魇界。 某处黑暗的村落。 几只魇怪正聚在一起喝酒。 魇界关闭，近来无事。 它们得了闲暇。 时不时就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直围着人间转，事事都以冲破青天大阵为先那般忙碌。 虽然的确是闲下来了，但……这少了一个大目标，总觉得哪里不太习惯。 可不习惯又能如何呢？ 那大虞如今有那位在世人皇坐镇，固若金汤，坚不可破。 它们就算不习惯，也无可奈何。 难道真要去送死不成？ 别，它们想活！ 这不，就只能喝喝酒，聊聊天，度过这不习惯的日子了。 正当魇界村落众魇喝着小酒时。 轰轰轰…… 远处，似乎有轰鸣声传来？ 连带着酒杯里都出现了阵阵荡漾的微波。 它们放下酒杯，凝着眉头朝前望去。 那边，尘烟滚滚！ 踏踏踏…… 一支铁蹄从尘烟中冲了出来。 马上的士兵一看到它们的存在，立时红了眼。 “它们在那里！！” “好多！” “快快！跟上！” “驾！驾！！” “……” 铁蹄嗡鸣的频率便是愈发急促。 村落里的魇怪们则是楞楞的互相看了看。 “……” “我没看错吧？” “那是……人？” “这么浓的人气，错不了！是人！” 确认这一点后，众魇怪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尤其是当它们看到那帮家伙眼冒绿光的朝它们冲来，而其中却全都是些二境三境的小角色时。 “呵……呵呵呵呵……” “这可真是……” “呵！” 一时间，它们都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显然，因为魇界的退让，这帮人是彻底把它们当成可以随意猎杀的猪崽，就算是跨界也要捕杀它们！ 身为堂堂怪异，人间民俗传说里人见人怕的鬼怪，居然有一天沦落到被一群小角色当成猪崽追进了魇界里！ 反了！真是反了！！ 你们还真以为我魇界的退让是怕了你们这群废物不成！？ 魇界怕的从来都是你们的在世人皇！是那位天圣帝！ 可不是你们这帮没用的废物！ 你们这些废物什么档次？ 也配跟那位天圣帝比？ “好，好，好啊！” “七大至高要是知道咱们的退让反而激发了这些蠢货的贪欲，也不知会作何想法。” “贪好啊！他们要是不贪，又哪里来的我们？又哪里来的送上门的下酒菜？” “他们还不算笨，知道组成军团来围杀，但杂鱼再多也只是杂鱼！” “呵呵呵呵……” 魇怪们相视一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七大至高只是让我们不能出去，可没说不能在魇界里吃人！” “你们自己闯了进来，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这么多人，够咱们吃个饱！” “杀！” 嗖！！ 魇怪们冲天而起！ 遮天蔽日！ 以不可阻挡之势朝着大虞的镇魇军团冲击而去！ 来势汹汹！ 如繁星坠落！ 不详的黑暗之气瞬息之间摧人骨髓，叫人心神冷彻。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魇怪便已占得上风。 ------------ 第166章 没完没了的大虞军 它们如魔神降临般在大军中横冲直撞，睥睨纵横！ 抬手之间，便将一大片人族联军轰得人仰马翻！ 一片狼藉！ 抬腿一踏，便引得地面崩裂塌陷，将突袭而来的军团无情坑杀！ 在强大的魇族面前，大虞的镇魇军团一败涂地！ 两方的差距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呵呵呵呵……不自量力的东西！” “那炼神诀把你们的脑子都练傻了是吗？看不清形势差距！” “没有陆辰在，你们这些废物不过是我等随手拿捏的口粮。” “呵呵呵！！” 魔影猖獗！ 魇怪们自以为得胜，发出渗人的阴冷怪笑。 “呵呵呵……” 它们一步步踏向那些败落的人族，张开了血盆大口，便要享受今日份的可口血食。 然而，面对魇怪们那噬人的目光，败落的人族联军竟是没有一个退缩，出现它们预想中的悔恨与恐惧。 相反，他们眼中的那份狂热依然存在！ 他们就像是一群悍不畏死的死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一刀又一刀，一剑又一剑的砍杀着， 以命换伤！ “……” 这样的行为实在令它们感到费解。 且不说这一刀一剑的能不能给它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算是，它们顶多休息休息也就恢复了过来。 可这帮家伙……命没了，那就是真没了！ 这样的送命方式，有意义吗？ “……你们，是脑子有问题？” 看着败落的镇魇大军，魇怪们百思不得其解。 连吃人的欲望都下降了不少。 就这种玩意儿，吃了该不会影响智力吧？ 面对魇族的疑惑，为首的领军者却是露出了一个令它们愈加看不懂的灿烂笑脸。 “来来来，凑近点儿，爷告诉你为什么。” “……” 魇怪走近。 嗤啦—— 迎接它的是一把大刀！ “混账！！” 魇怪霎时怒目圆睁，漆黑的眼瞳里满是惊怒。 砰！ 它一拳洞穿了领军者的心脏，结束了他的性命！ 然而，即使是到了这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位领军者依然笑着，如此说道。 “嘿嘿……别着急嘛，时间还长着。” “咱们啊，走着瞧！” 说完，他还不忘趁着说话的机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力气再砍出一刀！ “……” “他……他们……” 魇怪们面面相觑。 说实在的，且不提它们魇族跟人族的渊源，光是这么多年的种族之战，跟人族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它们自觉算是够了解人族的了。 可今天，它们实在觉得陌生，了解不了一点。 “……算了，就当他们疯了吧。” “管他呢，人都死在这儿了，还能怎么样？你们不想吃，我可吃了！” 说着，有魇便要拖动人族的尸体开始享用。 然而，正当它要下嘴时。 眼前的尸体竟然无端化作了无数道星光，流向了天际，最后凭空消失！ 它连忙转头看向其他尸体。 “！！！” 眼前所见，哪里还有什么尸体？ 空荡荡的一片！ 若不是还有他们战斗过的痕迹留存着，魇族都快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这……这到底是……” “幻术吗？我们什么时候中幻术了？” “不，不对，不是幻术，就凭那些土鸡瓦狗，怎么可能布下让我们都中招的幻术？” “那，会不会是阵法？” “阵法也不合理啊。” “……” 一众魇怪犯了难，百思不其解。 没过一会儿。 正当魇怪们要有所行动时。 轰隆隆…… 远处又有轰鸣声传来。 它们转头看去。 又是一片尘烟飞扬！ 紧接着，又是刚才那几个家伙领着大军冲出了尘烟，向它们冲来！ 一样的领军者。 一样的铁蹄！ 一模一样！ “……” “见鬼了！” …… “见鬼？老子现在宁愿见鬼！” “踏马的，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古老的城墙上。 魇族大军的统领看着眼前再一次冲阵而来的人族联军，气得破口大骂。 几次了？ 几次了！？ 如果他没记错，这已经是它们第九次面临人族联军的围攻！ 关键还每一次都是同一批人，同一批战马！ 杀光了又消失，消失了又来！ 九次！整整九次啊！ 你们踏马都是猫变的啊？都有九条命！？ “统领，这帮人次次以命换伤，跟个鬼一样没完没了！” “这样打下去，我们就算是铁打的也吃不消啊！” 身旁的魇族士兵着急的向统领请示。 闻言，魇族统领心中一叹。 眼下的情况，何止是吃不消那么简单？ 要知道，对面那帮玩意儿可是有炼神诀在身的！ 每一次冲阵，它们魇族军团只要出现了折损，对面的人族联军就会一次比一次强！ 到如今的第九次，他们的整体水平已经比初见时高上了至少两成！ 这才第九次啊…… 鬼知道他们到底还能来多少次！？ 一百次！？ 一千次！？ 实在不敢细想啊！ 它便做了一个决定。 “传本座命令，令本城各大人员全都撤退后方，避免与大虞军交战。” “本军团各大将士一样，击退这一次的大虞军后，立即摆下迷阵撤退，掩藏我等行踪，防止大虞军追来。” “切记，决不可恋战！” “……您的意思是，我们弃城而逃？” “怎么？听不懂本座的话？” “……是！” 于是。 魇族，退了！ 它们第一次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弃城而逃！ …… 漆黑的大地上。 日月无光。 一支铁蹄在漆黑的平原上行军，找寻着魇族的痕迹。 而这片焦黑平原，根他们搜寻得来的消息是某位魇族强者的地盘儿， 其人修为臻至五境天人巅峰，武功高强，且性格暴躁如火，十分凶残。 哪怕是同族中人惹上了，也是动辄打杀！ 更别提他们这些人族‘异类’了。 倘若真遇上了那位强大的魇族天人，以他们这三瓜俩枣的实力，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但，那又如何呢？ 天人？ 嘿。 他们还没试过怒骂天人，最后死在天人手里是什么感觉呢。 想想……还挺期待的！ 毕竟天人这个层次放在他们大虞，已经是高不可攀的至高权贵了。 平日里谁那么不长眼敢去惹武道天人？ ------------ 第167章 笼罩魇族的大手 但今天…… 嘿！那位天人不出来也就罢了。 真出来了，我还就得去惹上一惹！看看他的脾气到底爆不爆！ 这般想着，焦黑平原上，大虞军的气焰愈发高涨。 一个个眼中的火焰，恨不能将这片平原燃烧！ 看得出来，他们这些曾经的凡夫俗子，就没有一个带怕的！ 而究其原因…… 士兵们脑海里不由想起了进入魇界之前，将军拿出那张棋盘时的画面： ‘此物为何？’ ‘此乃陛下御赐圣物，可保我等在魇界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就跟民间神话里的仙神法器一样？’ 将军神秘的笑了笑，‘不，那可完全不一样，差距大了。’ ‘那所谓的仙神法器顶多让你增加些修为，增添几寸锋芒。’ ‘但咱们陛下所赐这件圣物却能让你……’ ‘如何？’ 将军回头，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 ‘不死！’ 是的，不死！ 陛下所赐圣物的能力只此简简单单二字！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是远胜他们曾经听到过的任何仙神法器，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神圣力量！ 这天下，谁人能做到不死？ 闻所未闻！ 只要是人，那么被杀就一定会死！ 这是常识，也是不可违背的自然天理。 人要是被杀了，还能不死，那整个世界都得乱套了。 然而今天，凭借陛下所赐的这件圣物，他们却实实在在的逆转了这个不可违背的天理！ 无论哪些魇族究竟是以何等方式将他们残忍坑杀，他们最终都会完好无损的在原点复活，一次，又一次！ 哪怕是身体碎成了无数血沫，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复活之后的战力。 这便是他们能够横行魇界，敢去招惹武道天人的最大底气！ 而造成这一切奇迹的，也仅仅只是自家陛下的一副棋盘罢了。 一副棋盘便已有如此逆天之力，那他们陛下本身…… 大虞军已经不敢想象那位至尊至上的虞帝陛下究竟到达了何等境界。 他们只知道一点： 陛下，是大虞的无上帝皇！ 陛下，是他们人族的神！ 作为大虞子民，他们当聆听神的旨意，向神剑锋所指发起冲锋！ “驾！！” “都再加把劲儿，抓紧时间把这一片儿的地形图绘制完成。” “咱们这个战区可不能落后了其他军团进度。” “是！！！” 震天响的声音整齐的回荡在焦黑平原上。 传遍四方。 打破了平原的寂静。 平原深处的黑暗废墟里，一双燃烧着愤怒邪焰的魔眼霎时睁开！ “该，死！的东西！” 嗖！ 被打扰的它立时冲天而起，驾驭着漫天邪火抵达了喧闹的大虞军面前。 轰！ 火焰气浪横扫千军！ 立时烧灼了大虞铁骑，搅得人仰马翻。 但对此，领军的将领只是瞥了一眼，便呢喃着移开了目光。 “情报没错，还真有个魇族天人在这儿潜修。” 他又转过头去，知会身旁的副将。 “小马，把这坐标记下来，后面在地形图上重点标记。” “其他人，抓紧时间继续勘察地形。” 说罢，将军便领着大军继续开散在焦黑平原上，勘察地形，绘制地图。 至于那位暴怒的魇族天人。 它爱干嘛干嘛去。 他们现在实在没空搭理。 虽说这天人级的魇族是很可口没错，但就凭他们这支先遣队……都不知道一千次围攻够不够打破人家护体罡气。 有这时间，他们干什么不好？跟这难啃的骨头干耗？ 吃力不讨好。 索性直接无视了，继续绘制完地形图，好早些回去跟上大部队围剿魇族村庄吃肉喝汤，那才叫过瘾！ 大虞军散了开。 把那魇族天人看得莫名其妙。 这帮人，什么毛病？ “……” 算了，不管了，先杀了再说。 带着这样的心态，魇族天人开始了它的猎杀。 一时间，血雨纷飞。 血腥之气弥漫黑色平原，带来最原始的杀戮惊惧！ 但这样的杀戮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刻钟后，魇族天人的心态便发生了极端的变化。 它麻了！ “……”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你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它惊怒的大吼。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答它。 先遣队都忙着勘测地势，记录重要节点。 它便一把抓住了一个士兵，将他高高举起，威胁道，“说！” 士兵对它翻了个白眼，“滚一边儿去，没空搭理你。” “我缺的战功你给我补啊？” “……” 魇族天人沉默了。 而此时此刻，诸如此类的事情，正在魇界各大边缘城市上演。 人族联军一时在魇界各地掀起了波涛，将魇界搅得一塌糊涂！ 有人族联军追着魇族跑。 也有人族联军被魇族高手不断追杀。 更有双方相持不下，一直纠缠。 魇界，乱象已生。 而这所有的一切。 都早已在一张小小的棋盘上演化！ 有伟岸得不可言喻的执棋者化魇界为棋盘，执大虞万民为子！ 哒…… 棋子入盘！ 落子成兵！ 苍穹之外。 那执棋者落下了一枚蕴含着无穷生机的白子！ 白子坠落，便是自天外天降临了魇界，而后撒下一片又一片浓郁的生命精气向外蔓延。 其四周，便有一队队大虞铁骑自白茫茫的雾气中显化，再一次踏足这片棋盘所笼罩的战场，奋勇厮杀，冲锋陷阵！ 白棋，起势！ “朕的棋，到了。” “现在，该你们了。” 魇界的上空。 有一只大手，悄然笼罩！ …… 魇界某座华美的宫殿内。 神情不安的魇族斥候正诉说着来自各大边城的急报。 听闻了斥候所言，王座上的男子散发出了无形的阴冷威压。 “你说，有大虞人入侵了我魇界，对各大边城发起了攻势？” “而我们的人无论怎么杀，还都杀不死他们？” 斥候狠狠点头，“没错，主上！各地的高层都在向我们反应，这些消息八成错不了。” “……” 男子沉默了片刻，“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复活的？” “阵法？还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神通？” 斥候想了想，“暂时无法确定。” “消息里称这帮人被杀之后会直接消失，然后又从来时的方向再次攻来。” ------------ 第168章 人与魇 “没人去他们复活的地方看看？” “五方城的崇光天人去过，但也没看出个究竟来。” “据崇光天人说，那些人就只是突兀的出现在那里，就跟他们的突然消失一样，完全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异常。” 闻言，王座上的男子双眼微眯，“……大虞人敢这般放肆的攻入我魇界，他们所依仗的底牌自然不是区区天人能够看破的。” 说罢，男子沉吟了片刻，又道，“对了，你刚才说五方城……” “本王记得五方城一带似乎是那位周夫子的隐修之地。” “以他老人家独步浩然境的实力，那大虞人这般猖狂，周夫子岂能不知？” 斥候脸色微苦，“崇光天人退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过周夫子他老人家。” “但……咱们的情况您也知道，崇光天人哪能有那个资格请动他啊！” 世人都说人间离乱，仙神割据，可他们又哪里知道魇界的‘难治’更甚人间数百倍！ 人间，人间好歹还有祖境强者和人皇能够将全族镇压，把人族全部凝聚起来团结一心共抗他们魇界。 而他们魇界这边……能称为魇的存在，哪个不是被无限放大了内心的阴暗？哪个不是易怒易躁之辈？ 要让他们听话，难，难，难啊！ 尤其比起人族那所谓的仙神割据，他们魇界这边的道统之别，更叫一个棘手！ 且不提那些六境七境的‘小门小户’。 光是各大主宰之间就有的说道。 ‘自焚者’跟‘凋零师’不合，‘堕落’跟‘皎洁’又是世仇，几个主宰道统见面就是死磕，谁也不惯着谁。 自然，也别想他们道统的人能够听除各自道主以外之人的话。 更别提在这些主宰之上，还有七位被冠以至高之名的真主宰！ 而这七位真主宰…… 别的不说，就拿那位浩然境的周夫子为例。 要想请动那位周夫子……扎纸匠这位真祖要是不开口，其他六位谁的命令他都听不了一点儿！ 自然更别说他们月王宫这么一个小小的‘官方机构’了。 “唉，罢了罢了。” 王座上的月王摆摆手，“此事，本王思量之后自有定论，你先退下吧。” “是！” 斥候离去后。 月王半躺在王座上，长长吸了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前些日子，七大至高才输给了虞帝，今日魇界就被人族以这种方式反攻。” “这样继续下去……” 月王微眯起了双眼。 他沉默了许久。 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紫金色的令牌。 而这枚令牌，若有万年之前的人在此，必能认出，这正是当年人族皇庭中枢大员所持有的身份令信。 “……阴阳轮转，属于世界阴面的时代，终于要过去了吗？” “呵，真是讽刺啊。” 这般说着。 月王宫里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 “有什么好讽刺的。” 王宫后方走来一个虬髯大汉，他说道，“人与魇，本就是与世界阴阳对应的一体两面。” “彼时，阴胜过了阳，我们才变成了魇。” “而今，阳胜过了阴，魇也自当再化作人。” “这就好比两个国家发生战争，彼时魇国赢，我们成了魇国子民，今时虞国赢了，我们也就成了虞国的子民。” “……这国与国之间谁输谁赢，从来不是我们这些‘百姓’能够决定的。” “我们能做的，一直都只有随波逐流。” 月王回头瞥了一眼虬髯大汉，“听你这话……看来你们那位祖师已经是倒向虞帝了？” 虬髯大汉摊了摊手。 月王又问，“你怎么想？” 虬髯大汉笑了两声，说道。 “能怎么想？当年文道那些所谓的君子，可曾有人问过他们是否愿意堕入魇界？” “但这重要吗？” “连文祖都堕入魇界了，他们哪里有的选？” “你我做好普通小老百姓该做的事就够了。” “剩下的，让那些真正能决定下层人生死的大人物们考量去吧。” 虬髯大汉再次摊摊手，便拍了拍月王的肩膀，“走，喝酒去。” 月王无奈的挥挥手，“自己去吧，没心情。” 大汉也不劝，自己便逍遥去。 看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月王深深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挺羡慕这些小道统出身的修士。 因为，他们知道的少。 而知道的少，麻烦就少啊！ “……” 作为亡语者派系的‘月王’。 他深深的明白着，人和魇的关系根本就不是两个国家打仗那么简单！ …… “如何？这个缺口可能修复？” 低洼的河谷内。 魇族的陆地神仙领军将大虞的联军困锁在了他们复活的地方。 这些大虞人，杀不死，斩不绝。 还踏马用着炼神诀，越打越强！ 无奈之下，魇族大能只好紧急抽调族内的阵法师，设下大阵，把这些大虞人全都困在原地，令他们动弹不得。 这才免去了之后的麻烦。 但这样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谁知道人族后续有没有其他招能够破解他们设下的困阵？ 连无限复活都搞出来了，破解个困阵算什么？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就只能想办法把青天大阵的缺口给补上！ 魇族阵法师盯着大虞军所在的魇界通道看了片刻。 随后，冷汗直冒！ “将，将军，这个缺口，我们恐怕是不可能合上了。” “嗯？为何？” 阵法师颤巍巍的说道，“这缺口是被人强行撕扯开的，上面残留的力量……很可怕！如主宰般可怕！” “想来，这是人间那位存在的手笔，我，我们……” 我们几个小角色去补虞帝撕开的缺口？ 我们打虞帝？ 你认真的？ 魇族大能闻言也脸色一变，犯了难，“果真是那位的手笔。” “这下难办了。” “……” 几人愁眉不展。 而困阵之内的大虞联军则一个个眼冒绿光的凑到困阵边上仔细的看着他们。 “统领，这帮鬼东西在琢磨什么呢？” “哼，还能琢磨什么？想法子收拾我们，破掉我们的不死之身呗。” “那让它们琢磨去！” “我倒要看看它们能鼓捣出什么东西来。” “嘿，咱们的不死之身可是陛下赐予的，就凭这几个小破玩意儿也配跟咱们陛下比？” ------------ 第169章 你要玩？不陪！ “啊呸，做梦去吧。” “他们就是琢磨十年也是个屁！” “诶，可别十年了，我还想早点儿出去。” “就现在被困的这么一会儿，又得损失多少战功啊！” “战……” “……” 不提战功还好，一提战功，困阵内的大虞将士们都气得牙痒痒。 战功是什么！？ 战功现在就是他们的亲娘们儿！ 只要有战功，他们不仅能换到更高阶的炼神诀，还能换取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皇室秘法，更能提升爵位官阶！ 而且他们听说泉州战区那边已经摸到了好几个魇族宗师的坐标情报，一份情报居然才卖一百战功。 一百战功就能获得魇族宗师的坐标参与猎杀宗师，从而炼化宗师级的魇气，一步登天！ “……” “这帮该死的缺德玩意儿！” 看着困阵外的魇族大军，众人把牙齿咬得嘣嘣作响，恨不能将它们生吞活咽了！ “得想个办法尽早破开这困阵。” “否则再这么下去……也不知道还得困到什么时候？” “说是容易啊，对面那个家伙可是陆地神仙境的存在，有他看着，除非是陛下出手，不然的话……” 大虞将士们愁眉不展。 不死之身遇上了困阵，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另一边。 魇族大能看着魇界通道沉吟了片刻，挥了挥手，“撤。” “这事儿关系到那位虞帝，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了。” 此次的大虞军入侵，看似是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 但事实上，这是那位虞帝和七大至高之间的博弈！ 是至强者之间的棋局！ 并非他们这些凡俗之人能够左右。 “等那七位至高主宰出手吧，以祂们的本事，应该早已知晓。” “想必此刻正在商论对策。” “我等静候指示即可。” “是！” 然而实际上，魇族大能想象中七大至高热烈商论对策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大虞军的不死入侵。 扎纸匠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背棺人已经好些天不见踪影。 红娘子从不干涉魇界。 尸山在沉睡。 招魂师和血海至今也没找来。 在并不危及自身安全和共同利益时，魇界七大至高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团结一心。 更多的时候，是亡语者一人在调控。 这也是亡语者被称为魇界实际话事人的真正原因，因为最关心魇界发展做实事的，只有祂。 是日，亡语者的宫殿内。 一只灰黑的老鼠跑到了大殿中央，在漆黑的神座之下化作了一个山羊胡老者。 老者躬身朝着神座上的伟大存在一礼，“小臣千变参见冕下……不，陛下！” 亡语者挥挥手，示意老者起身。 “起来吧，这些年辛苦你了。” 千变连忙说道，“为陛下效劳是小臣的荣幸！” “请陛下尽管吩咐小臣。” 说罢，他便低眉叩首，做出一副倾听神谕的虔诚模样。 亡语者便说道，“陆辰的手已经伸到魇界来了。” “以他的本事，只怕用不了多久，魇界就要成为他麾下的狩猎场。” “这个地方，我们待不久了，必须早做打算。” 千变脸色微变，“那不死军团当真有这般本事？” “不就是一个不死军团吗？那爬虫再多也是爬虫！我们找人把那些军团全部困住，让他们死不得，生不能，便可破他不死之身。” 亡语者轻轻摇头，“你没有跟陆辰对上过，你不会明白。” “像他那种人，既然决定出手了，那必然是有绝对的信心，留下了各种后手！” “就算是把那些爬虫全部囚禁，他也会有其他手段继续推进。” “他现在不动，只是在等我们的反应。” “就像下棋一样，下了棋，总要等对方落子，才好去解棋，去破局，这才是乐趣。” 千变闻言动容，他脸皮颤了颤，“陛下您的意思是……陆辰只是在玩？” 亡语者笑了笑，“玩就玩吧，让他一个人玩去，我可不陪着。” “等他无聊了，自然会歇着。” “那您的这些子民……” 亡语者说道，“让核心力量全部退守魇界大后方，至于其他的……我魇界子民众多，随便留下些玩伴给那些蝼蚁，就够打发他们了。” 核心力量退守大后方？ 大后方…… 千变闻言眼瞳一睁，“陛下，您的意思是，我们要……” 亡语者无奈的笑了笑，“我说过，以防万一，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尽管它本来的作用并不是如此。”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知道人间出了陆辰这般大的变数？” “此界的天命，总是这般偏爱于他们那一系的人啊！” 亡语者发出一声感叹，言语中略带着些不甘与潜藏的愤恨。 千变点点头，又问，“陛下，那其他几位主宰……” “祂们？” 亡语者只是冷笑了两声。 便不做言语，只是挥挥手，示意千变下去准备。 “遵旨！” 千变领命，再一次化作灰黑老鼠，钻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 大虞皇宫。 看着棋盘上久久没有变动。 陆辰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这么大动静，魇界那些家伙不可能不知道。 但祂们知道后却没有任何表示。 那答案很显然： 你要玩儿？ 不陪！ 魇界随你折腾去！ 我们退了。 陆辰便放下了棋子。 魇族能摊上这帮没责任心的魇界主宰，也算它们走到头了。 放下棋子。 陆辰又召来一个银甲侍卫。 “参见陛下！” “传朕旨意，令各大界口加快建设和投入，尽快扩张魇界版图。” “遵旨！” 吩咐了银甲侍卫后。 陆辰又看向了辰曦。 “今日可有想起关于生死魔瞳的些许记忆？” 自亡语者袭击后，辰曦对前世的觉醒愈发深刻，每天都有新的记忆浮现脑海中。 这几日来，她变了不少，变得更加从容，且伴随着一股看透了生死之变的淡泊超然，越来越有当初无目神女的几分风采。 辰曦摇摇头，“这部分记忆似乎更加深层隐晦，前世的我很少去触及它。” “也许，这就是我无目神女名号的由来吧。” ------------ 第170章 生死魔瞳第九层！ “想来也是。” 陆辰看了看辰曦的眼睛。 无目神女，这是个带着故事性的有趣名号。 作为一个以生死魔瞳闻名天下的至强者，祂那双掌控生死的眼睛便是此间的绝顶。 按理来说，神女的名号应当是生死神女，或是天命神女等等，绝不至于会是无目神女！ 这无目二字…… 就好比是一个剑修没有了剑，刀客没有了刀，有些戏剧性。 而根据陆辰从后世那些残存典籍中所得的只言片语：这位无目神女据传是遭受了某种诅咒，因此自己主动放弃了生死魔瞳。 这个说法若是放在以前，他倒也不想深究。 可放到如今，就有些意思了。 无目神女何许人也？ 一位与陆家祖皇陆星河师出同门，能以强有力姿态镇压亡语者等魇界主宰的至强者！ 纵观整个历史长河，也唯有那位疑似陆家始祖的明皇和他陆辰能够凌驾其上。 如此强者，竟然会因为某种‘诅咒’而放弃生死魔瞳，自毁双目？ 那这诅咒着实有点儿东西了。 “……” 陆辰手指轻轻点了点石桌，那本生死魔瞳便浮现于桌前。 有着世界阴阳倾斜的加持，以及辰曦明皇曲的辅助，陆辰生死魔瞳的进境十分迅速。 如今已堪破了第八层巅峰，距离最后的第九层只剩下半步之遥！ 而前八层那些所谓的诅咒魔性，在陆辰看来也不过尔尔，完全达不到能够危及到无目神女的地步。 想来是他未能抵达九层，将这门功法完全堪破的缘故。 大概在那‘诅咒’的眼中，只有彻底掌握生死魔瞳的人才有资格面临真正的诅咒吧。 如此，便要堪破第九层，才能有幸领会当初那让无目神女也感到棘手的诅咒了。 而第九层…… 青天不易诀和生死魔瞳被一拆为二的答案，大概也藏在了这里面。 挺好。 “今日也麻烦你了。” 陆辰对着辰曦点点头，示意她再弹明皇曲。 辰曦便调好了琴弦，说道，“无妨，我也挺想知道曾经的我究竟为何放弃了它。” “不出意外，今日便能有答案了。” 辰曦点点头。 铮—— 琴音奏响！ 那能调动天地之正的琴音再次回响于正宣宫内。 琴音舒缓，调动天地伟力加持陆辰之身。 陆辰的双眼中，黑白的日月霎时浮现！ 黑白交织！ 生死轮转！ 约莫一个时辰后。 嗡…… 随着一道无形的波动席卷。 第九层的世界，豁然开朗！ 破！ 陆辰眼前， 天地失色！ 整个世界化作了黑白之界。 园中的花丢失了色彩。 池中的波纹不见了荡漾！ 有的只是代表生与死的黑白。 此间的一切全都以最本初的颜色向陆辰展现着这个世界的真实： 非黑即白！ 非生即死！ 天地……阴阳！ 真实到有些简朴，简朴到令人觉得压抑。 但眼前的黑白单调，陆辰并未在意，他只是抬起头，看向天上的太阳！ 太阳的光，依旧明亮！ 金灿灿的，将四周的一切尽数照亮，赋予色彩！ 在这非黑即白的世界里。 它的存在实在有些突兀了。 就好像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非要给这压抑的黑白世界填上几分动人的色彩。 所以，它当然是不受欢迎的！ 那天空之上，有灰蒙蒙的一片雾！ 它散发着惊人的魔性，不断的靠近太阳，欲侵蚀它，吞噬它，将其同化！ 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 万年？十万年？百万年？ 亦或是从天地开辟至今？ 陆辰无法断定，但他能够确定， 这颗太阳，撑不久了！ 因为他能清楚的看到，太阳的内部已经发生了‘病变’！ 那一缕灰蒙蒙的魔性气息已经将其渗透，它的表面已经出现了如‘尸斑’状的灰点。 它们凝聚，交织，酝酿着滔天的魔性之气！ 而后…… 狂躁！！ 轰！ 魔性之气发现了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陆晨！ 它疯狂了起来，朝着地面上的陆辰奔涌而来！ 下一刻。 嗡…… 无形的波动如时光倒流般重回原点。 黑白的世界恢复了明亮的颜色。 大雪急，寒风凛。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在陆辰紧闭的双眼里。 一丝丝恐怖的魔性早已在他闭合的眼眸间奔腾如巨浪！ 极度的不详邪意以陆辰为中心不断朝着四周扩散。 寒潮奔涌！ 凛冽刺骨！ 令人如芒在背，神寒意冷！ 咔咔…… 琴弦上结了一层冰，辰曦的手被恐怖的寒邪之气冻僵。 片刻又被辰曦体内深处所发散出的蓬勃生机给驱散。 但一旁的蓝韵却是从眉头开始凝结，挂上了霜花。 娇俏的身躯不断的发抖。 哪怕是穿再厚的棉服，再靠近火炉，也无法抵御此刻的寒邪。 眼中，也似乎透出被莫名邪意侵蚀的无助。 辰曦见此，立即第一时间抱住了蓝韵。 用自己体内深藏的那股蓬勃生机为蓝韵驱散这渗人的不详邪性。 但好在这股邪性只持续了片刻。 那蔓延的不详魔性便好似遇上了克星，被重新囚禁于一片虚幻的青色火海中，消失不见。 辰曦这才松了口气，“你突破了？感觉如何？” 陆辰闭着眼，眼角散着朦朦胧胧的光，燃烧着澎湃的神炎。 他没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辰曦和蓝韵退下。 蓝韵不由有些担心。 “放心，以陛下的功力，炼化这些魔性只是时间问题罢。” “我们留在这儿反而让陛下施展不开。” 此时的辰曦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只懂琴棋书画，不懂武学技法的普通女子。 随着记忆的复苏，她越来越像前世的自己，对于武道的认知自然也会逐渐恢复，越来越深刻。 因此，她才愈发的明白眼前这位只有二十岁的年轻皇者究竟拥有着怎样惊天动地的力量！ 至少，即使是她记忆中，那位曾经称呼她为师姐的人皇陆星河，也从未带给她如此恐怖的压迫感！ 那种压迫感…… 是源自生命等级的绝对尊卑！ 是与潜藏在她久远记忆深处，久远到已经模糊的那个被她尊为师傅的人，类似的存在！ ------------ 第171章 皓月已死 想来，他即使未突破第九境，也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那个生命层次，相去不远矣。 如此强者，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若是连他都压制不住生死魔瞳的魔性诅咒，那她们担不担心的也根本没必要了。 “走吧，待陛下压制住了魔性，自然会召见我们。” 说罢，辰曦便带着蓝韵离开了正宣宫，将这片生与死的战场留给了陆辰。 正宣宫内，一时沉寂。 天地无言。 陆辰就这般端坐在石桌旁，闭着眼，如入定般沉入了风雪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很快，夜幕降临。 一轮皎洁的明月爬上了云端，高挂九天之上，撒下一缕缕清丽的朦胧凌霜，将漫天风雪染上一层如水月华。 月色如水，倾泻而下。 如天地经引般落在了正宣宫内，照在了陆辰身上。 将地上的人与那天上的月相互接连。 直到此时，陆辰才打破了宫中沉寂。 抬起头，看向了天上的明月。 那明月高悬，光照万古，自是人间绝美。 但在陆辰眼中，那颗月，却是黯淡无光！ 它失去了本该有的清晖。 失去了月流如浆。 变得腐朽而僵硬！ 失去了夜之主宰该有的伟岸！ “……皓月已死。” 寂静的月色下，陆辰轻轻道出了此话。 是的，皓月已死！ 这颗看似明亮的月，已经死了！ 它早已在不知名的岁月中被侵蚀，被同化！ 失去了对夜的掌控。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魇族能在夜晚行动自如，却独独在白天受到压制。 因为，日，还活着！ 而月，却早已沉沦！ 至于这日月为何能镇压魇族，与魇族扯上关系…… 陆辰起身，背负双手立于皓月之下。 一双充斥着不祥魔性与炽热神炎的黑白神眸定定的落在那轮皓月之上。 若有所思。 “……” 这个世界的日月，显然并不是陆辰认知中的某种星体。 而是另一种非常奇特的东西。 这种东西是什么，陆辰看不真切，暂时说不上来。 魔瞳中那深藏的魔性阻挡了祂的视线。 它甚至是想把陆辰也给彻底吞噬，同化！ 用最纯粹的恶意来唤醒并放大陆辰心中深藏的阴暗！ 不得不说，在修成生死魔瞳第九层之后，这魔性诅咒便如同脱胎换骨，像是一枚能够直入人心的钥匙，无孔不入，能将人心深处封锁的黑暗全部释放！ 在这股纯粹到极致的恶意侵蚀下，陆辰甚至能听到另一个自己在耳边如此低语： ‘为何要压抑自己？你明明拥有着无视一切的力量！’ ‘你本应是高高在上的神！与那些低贱入泥的贱民不是一个物种！’ ‘为何要守护他们？那些贱民配吗？’ ‘身为强者，你就应该随心所欲！想杀谁就杀谁！’ ‘魇界为何是你的敌人？不，不应该如此，作为神，你不需要站在任何立场上，你应该……’ 阴暗面，每个人都有。 但区别却在于有的人道心如铁，坚不可摧，可无视之。 所以它唤醒的不是陆辰内心的阴暗。 而是…… 神性！ 砰！ 陆辰双手微微虚握。 顿时引发一阵虚空风暴，将周遭的一切尽数湮灭！ “很有意思的诅咒。” “难怪连无目神女那样的强者最终都被逼得放弃神瞳，自毁双目。” “不错。” “正巧亡语者他们不陪朕玩儿，朕还觉得无趣。” “剩下的日子里……比比看，究竟是你先同化朕，让朕堕入魇界，或是唤醒朕的神性？还是朕先踏进天道之境？” 原本陆辰估算着，他踏入天道之境还有个一年两年的。 但现在，有青天大阵可以参悟，还有生死魔瞳能够补充融合青天不易诀。 一年两年怕是用不上了。 就这点儿时间…… 你可得加把劲儿了。 …… 人间净土。 空镜闭目盘坐虚空找寻着那被人藏起来的飞升通道。 如此已经整整三日。 吕岩也不敢打扰。 百无聊赖的他便在一旁翻阅起了其他上古典籍，了解上古仙神的秘闻。 当他拿起一本破破烂烂的古书时…… 哐当！ 一枚古朴的青铜镜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吕岩吓了一跳，连忙将青铜镜捡起。 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青铜镜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把铜镜重新塞回了破烂的古书里。 “咦……” 正当他要将古书放回去时，却发现刚才青铜镜掉落的位置上还有一张字迹娟秀的纸条。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什么字。 吕岩只是大致瞥了一眼，便看到了两个字： 夷光。 “……” 夷光？谁？ 吕岩正要看个究竟。 这时。 “找到了！！” 空镜从入定中苏醒，猛的叫了一声。 “走！跟贫僧来！” 说罢，空镜便拉住了吕岩的手，意念一动，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世界模糊。 待到一切平息之时。 吕岩和空镜已经来到了另一片天地——一座人迹罕至，大树参天的原始密林！ “……大师，您……不只是一个秃……僧人那么简单吧？” 吕岩至今还惊魂未定。 他呆愣愣的看着空镜。 不是，哪家的和尚能飞天遁地？能一念之间就把他们送到原始密林的？ 和尚不都只会念经骗人吗？ 你管这叫就比我走得远了那么一点点？ 你这是一点点的事吗！？ “施主刚才是想说秃驴对吧？” “不是……”吕岩嘴角抽了抽，他又看了看四周，“大师，这就是您说有飞升通道的地方？” “这看着也不像啊。” “那是你肉眼凡胎，无法得见真实。” 说着，空镜便大手一挥，掀起一阵狂风。 呼呼呼…… 狂风呼啸。 眼前的原始密林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那些参天大树都活了过来，如腾龙闹海般翻滚腾挪。 很快便交织出了一个醒目的空洞！ 而在那空洞之中，一个暴风眼缓缓形成，散射出虚幻之光，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你看，这不就是了？” “……” 吕岩没说话，只是一口一口的吞咽着口水。 “收收吧，这后面的世界还有够你吃惊的。” 说着，空镜便要带着吕岩踏入飞升通道。 但就在这时。 空镜脚步止住，脸色微变。 飞升通道的另一边，有东西！ ------------ 第172章 通道内的尸体 他挡在了吕岩面前。 “小施主，退后。” “？？？” 吕岩不解，“大师……” 大师二字还未脱口，飞升通道内便传出一阵味道刺鼻的腥风！ 紧接着，一只硕大的毛茸茸的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通道中探来！ 一把抓向了空镜与吕岩！ 其力大势沉，还带着一股子不可抗拒的霸道，碾碎一层层音障，直击吕岩那弱小的魂灵！ 恍惚间，吕岩似乎看到了一只对天咆哮的蛮荒巨熊，正用嗜血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令他毛骨悚然，从骨子里感到战栗发冷！ 完了！ 吕岩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等待死亡的来临。 然而，一息，两息…… 想象中的剧痛和撕裂感迟迟未来。 诶？ 吕岩缓缓睁开眼。 便见得眼前那位黑衣僧人如定海神针般挡在他的面前。 不见其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右手微微拨动着手中念珠，便有一层层温暖明亮的佛光迸发开来，散发出一股子令人心安的祥和宁静。 那通道中跨界而来的危机便迎刃而解，倒在了黑衣僧人面前。 也是直到此时，吕岩才终于看清了那跨界而来神秘物件的真正面目。 那是一只庞大似山岳的蛮荒巨熊！ 它静静的躺在地上，便如同在这原始森林里立了一座山坡，突兀得很。 吕岩无法想象，那小小的跨界通道究竟是如何能容纳此等巨熊？ 他砸吧砸吧嘴，又看向空镜，“大师厉害啊！这么大的巨熊也直接倒在了您的手上。” 空镜笑着摇摇头，“小施主怎的平白污人清白？” “这熊可不是贫僧杀的。” “这东西……” 空镜看向了飞升通道的另一边，目光变得幽深，“死得可有些年头了。” “……” 吕岩脸皮抽了抽，“这……您的意思是，刚才的动静全是一具尸体弄出来的？” “我……这……刚明明有一只爪子出来。” “而且这尸体不会腐烂？尸体怎么能有这般……” 空镜头也不回的说道，“小施主对强者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待你进了后面那片世界，便找个门派好好修炼吧。”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体生玄妙，万年不腐并不算什么。” “真正了不起的……” 吕岩听得入神，“真正了不起的如何？” “……” 空镜没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手上的念珠。 念珠之间，有一层亘古不灭的璀璨之光正熠熠生辉。 他的脑海里便又想起了那尊旷古绝今的伟岸帝影。 “……这个问题，等你之后拜了山门再去自行寻找吧。” “不过，咱们能不能过去，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吕岩愕然。 随后他看了看地上的巨熊，便立即领会了过来。 “！！！” “是妖族！” “飞升通道里有妖族！” 是了，这飞升通道连接的可是另一片充满了希望的崭新世界！ 那里没有魇族，也没有妖族，乃是真正纯粹而干净的最后净土。 可现在，连接新世界的飞升通道里竟然出现了一只死了不知多久的妖族尸体！ 那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妖族突破了镇妖界！ 新世界，也沦陷了！ “难怪有人把飞升通道藏了起来，他们是不想妖族通过这条飞升通道找到真正的人间净土！” “这样的话……搞不好上面已经……” 吕岩神色微变。 空镜则不置可否，“是与不是，得上去看了才能知道。” 说罢，空镜又对吕岩劝说道。 “小施主，眼下的情况你也看见了。” “飞升通道之后只怕另有变故，你若要去，恐会有祸端上身。” “大师放心，吕某心里明白。” “但……即使前方有万难，也总比在这方被遗弃的天地里做个异类，举目无亲的好啊！” “到时若有意外发生，那也是吕某自己的选择，必不让大师为难。” 空镜笑了笑。 随后抓住了吕岩的肩膀，一个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进入了混乱的飞升通道内。 半刻钟后…… “妖族有，人族也有。” 看着飞升通道内漂浮虚空的妖人两族尸身，吕岩轻声呢喃道，“看来他们曾经围绕飞升通道爆发过一次重大冲突。” 至于其他的细节……吕岩见识少，他看不出来。 空镜没理会他，只是加快了横渡虚空的步伐，又时而看看从身旁擦肩而过的那些人族尸身。 在这些人的尸体上，空镜感知到了另一种特殊道韵！ 但这种道韵并不属于空镜以往见过的任何一种‘路径’！ 显然，它不在武道之内！ 它的存在，与武道风格迥异！ 乃是独立于武道之外的新体系！ “……” 新世界的先行者，他们成功了？ 带着这个疑问，空镜再次加快了步伐，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直冲天际！ 片刻。 空镜便已到了飞升通道的尽头。 那里，一个破碎的漩涡正静静的绽放着，讲述着其久远的故事！ “……” “……大师，通道口好像碎了。” “贫僧不瞎。” “那大师您……” 空镜笑了起来，“也就是遇上了贫僧。” “否则还真拿这玩意儿没办法。” “当年阵祖在时，贫僧有幸跟祂老人家学过两手。” 吕岩点点头，松了口气。 大师有办法就…… 诶！等等！ 他刚说什么？ 阵祖还在时，跟阵祖学过两手？ 阵祖！？ 吕岩唰的一下转过头，猛的瞪大了双眼。 阵祖，一位祖境存在！ 吕岩在人皇末年纪事里没看到过。 这说明阵祖陨落还在人皇末年之前！ 那么问题来了。 这位大师，他他他他，他跟阵祖学过！ “……” 咕嘟。 吕岩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震恐之际。 “开！” 空镜已经施展阵祖之学，逆转乾坤，将那破碎的漩涡重新凝聚，修复！ 片刻，一个完整的通道大门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散发出玄奥莫名的气息。 两人互视一眼，便直接踏入了大门中。 啵—— 随着一阵清脆如水波的震荡之音。 空镜与吕岩的身影出现在了一片碎石堆积的阴冷废墟里。 ------------ 第173章 佛门尽灭 入眼，满目破败。 四周都是破灭的景象，到处都是风化已久的断壁残垣。 一阵微风吹过，便卷起黑红的风沙，露出沙土下掩埋的森森白骨，与那早已发黑发硬的斑驳血痕。 一股股阴冷潮湿的腐朽之气便随之而来，不断钻入口鼻，在腔内形成令人恶心的晦涩之味。 “呜……” 吕岩只觉喉间一阵不适。 他皱紧了眉头。 “大师，这里……就是新世界？” 这与他想象中的‘仙神之界’有些差别。 “根据此界道则所散发的气息……没错了，这里就是新世界。” 空镜看了一眼四周，感知着此方天地的道则。 繁荣而昌盛，不像人间净土那般死气沉沉。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充满了活力的强大世界！ 只不过…… 看了看黑红沙土下掩埋的白骨，空镜原本平静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悲天悯人的不忍。 “此处应当是当年人族镇守飞升通道的核心阵地，只是后来遭遇妖族袭击，惨遭屠杀，于是失守遗弃。” “而后来者也没能再击退妖族，打回此处，便逐渐被遗忘至此，成为妖族的屠宰场。” 闻言，吕岩略感惊讶。 “大师这般确定？” 只是一眼，这位就像是亲身经历过般说出这么多信息。 啧，不愧是能从阵祖时代活到现在的老怪物啊！ 诶，不过话说回来，人间净土都神死魔灭了，这位大师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而且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自是确定，因为……” 空镜抬起头望向废墟之东，他的目光似乎洞穿了虚妄，看到了那一方的真实。 “我们现在就在妖族腹地。” “它们，正看着我们呢！” …… 血红的宏伟宫殿。 一座由无数人骨堆积而成的白骨座椅上，古老的蛮荒生物正盘踞缠绕于座椅上沉睡。 呼……呼！！ 呼啸的狂风伴随着它的呼吸而席卷整个宫殿，发出如雷鸣般的震响。 俶尔， “嗯？” 狂风休止。 白骨座椅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闷响。 一双猩红的巨瞳突然睁开，映出万丈红光，照亮了整个宫殿。 “是那座通道传来的波动？” “有人从那边过来了？” 它立即展开天地感知，往那边探去。 “……嗯？这股气息，好像是那帮秃子？佛门还有强者活着？” “不，不对……这好像是……” 猩红的瞳孔猛然一缩。 下一刻，宫殿内狂风大作！ 嗡！ 一只庞大如山岳的巨兽振翅而飞，突入云层！ 如闪电破空般，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道流光残影驱散了流云，折怯了青葱。 卷起万丈风涛。 狂嚎的风暴下。 妖族监牢中的人族修士们遮眼抬头。 “这该死的杂毛鸟又出去了。” “嘁，八成又是闻到了哪儿来的稀罕人味儿，赶着去抓回来享用吧。” “唉，但愿我们那同胞能提早察觉到，退回人族疆域去，逃过此劫。” “呸呸呸，都在说什么丧气话？就不能是有我族强者带领大军打回了这里，要宰了那杂毛鸟？”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 但……这可能吗？ 唉。 若是当真可以，他们怎会不希望有人族强者打回此处来救他们？ 但这种事情，也就只能想想了。 自从妖族撕开镇妖界的那一天起，他们人族的结局似乎便已注定。 两族间的碰撞。 他们没有胜利，也没有硬仗，只有一次次的退让和妥协。 今天割让这里，明天放弃那里，任由妖族一步步蚕食，一步步将人族的精气神亏空殆尽！ 这样下去，也不知道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唉！ 一念及此，浓浓的哀愁与绝望便是涌上心头，令人心中发苦。 正当此时。 “呖——” 一阵凄厉的鸟鸣之音从天空中传来。 嗯！？ 是那杂毛鸟的声音！？ 它它它……它受伤了！？ 不会吧，那杂毛鸟可是七境妖王，乃是等同于道终境的存在！ 要让它受伤，必是有人族道果境大能出手！ 但道果境大能出手，岂不是违背了两族当初签订的条约？ 难不成…… 监牢中的人族心头一动，连忙抬起头望向天际，迫切的想要知晓答案。 紧接着。 “呖——” 凄厉的惨叫再次传来！ 天空垂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一只血红色的巨鹰如陨石般自天空坠落！ 它煽动翅膀挣扎！ 欲挣脱坠落之势，再次翱翔天际。 然而，在那苍穹之上，似乎另有一种可怕的力量镇压住了它，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于是，它慌了。 硕大的鹰目中透出心焦之色。 “等等！空镜！你不能杀我！” “我不是你的敌人！” “我们是一起的！” 巨鹰疯狂的叫喊着。 监牢内的人族神色迷茫。 空镜？ 谁？ 能镇压杂毛鸟的人族强者里有一个叫空镜的吗？ 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没有。 这么说来，是它们妖族内讧了？ 这样的想法刚刚产生。 下一刻，一道佛光的出现便震碎了他们的念头！ 嗡…… 天空之上，佛光普照！ 一个卍字标记猛然压了下来！ 一只巨大的金色巨掌随着佛光而现，将那巨鹰镇压其中，令其动弹不得！ “居然是佛光！？” “佛戮之战后，佛门竟然还有人……不，还有这般大能活着！？” “这怎么可能！？” 众人瞪大了眼眸，感到不可思议。 自三千年前佛戮之战灵台上古佛圆寂后，佛门道统尽灭，从此淹没于历史尘埃，此事人尽皆知。 而今，佛门却突然有一位能够镇压七境妖王的存在现世，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毕竟佛门既然有此强者存世，为何这么多年来杳无音信？ 而且那位一直追击佛门的八境大妖王，又岂会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并放过他？ 思绪流转间。 空镜的佛掌已经重重压在了巨鹰身上。 令其羽毛碎裂，体表出现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血线！ 砰！ 四分五裂！ 血流成河！ 一尊七境妖王就此陨落。 它直到死，也不敢相信空镜身为魇族，竟然会杀它！ 而直到此时，天空中才传来空镜平静的声音。 “跟贫僧一起……” “你也配？” ------------ 第174章 佛圣者 “……” 一语毕，四下皆无言。 所有人脑海里都一片空白，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杂毛鸟死了？ 就这样被一掌摁死了！？ 不是，我寻思着，这也还没到天黑的时候，怎么就做起梦来了？ “……” 看着那碎裂成无数破片跌落了满山的巨鹰尸块，众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而监牢外负责看守人族囚犯的妖兵们更是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吓得傻了眼儿。 起初看到妖王坠落时： 是它们起猛了吗？ 这这……人族的强者怎么突然敢到它们天鹰岭来了？ 他不怕两族议会的高层们追究吗？ 再看到妖王被一掌镇杀四分五裂时： 坏了！ 人族难不成要毁约了！ 它们完了！ 于是双方都陷入了这般死寂中。 许久，许久。 直到天上的佛光逐渐消散，幻化成两个人影朝他们走来。 监牢内外才反应过来。 颤颤巍巍的妖族们连忙俯首，跪了一片，只希望这位人族强者今日之举是为报私仇，而非针对它们妖族。 监牢内的人族修士们更是满心热切的向空镜行礼。 “我等参见佛圣！” “拜见佛圣！” “……” 他们的声音充斥着热诚，如洪钟嗡鸣，将整座监牢震得嗤嗤作响。 可见其内心的激动与尊崇。 虽然这位空镜佛圣究竟是谁，又到底是从哪儿跑出来的，他们一无所知。 但，不管祂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都改变不了祂是一位人族佛圣的事实！ 那杂毛鸟镇守此处这么多年，它的实力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杂毛鸟的阶下囚还能不知道？ 不客气的说，那杂毛鸟在整个妖族七境妖王的行列里都算得上最顶尖的那一撮。 想伤它难，要杀它更是难上加难！ 若非如此，妖族也不会派它来镇守天鹰岭的佛门遗址了。 可这位空镜大师竟能以一掌之力将杂毛鸟直接镇杀，此等实力除了那能抗衡八境大妖王，有着圣人之称的人族道终境外，还能是什么？ 这必是一位佛圣无疑！ 而作为堂堂一尊佛圣，一位立于人族之巅，可一言决人族大计的通天神柱！ 祂的一言一行极具代表性，可谓是十分敏感，能严重影响到两族间的关系。 就比如说今日他强势镇杀了杂毛鸟。 这件事若是换了别人来，左一个理由，右一个借口，杀了也就杀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佛圣这等人族领袖级的存在亲自下场，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往小了说，这是人族领袖违反了两族盟约，侵害妖族利益。 往大了说，那就是又一次种族之战的开端！ 因此，如佛圣这等存在，祂们的一举一动必然是经过了谨慎的深思熟虑方才落子。 那么祂今日降临天鹰岭镇杀杂毛鸟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没错。 他们要反攻了！ 他们，终于不用再一味的向妖族低头了！ 于是，一双双热诚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空镜，就等着空镜一声令下，他们便能重整旗鼓，吹响反攻的号角！ 但很遗憾，这只是基于双方认知不同而产生的误解罢。 空镜目前并不知晓此界的种种因果。 他之所以杀了那巨鹰妖王…… 第一，此妖残害人族百姓，空镜不能惯着它，助长其嚣张气焰。 此妖，它该死！ 第二，佛门道统！ 在进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时间，空镜就敏锐的感知到此界佛道不显。 香火之气几近为零！ 曾经繁荣昌盛如大江大洋的佛道，如今竟是干涸见底，不再有丝毫的流动。 这正常吗？完全不正常！ 佛门，出大问题了！ 没等空镜仔细感知，探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巨鹰妖王就找上门来。 这一找就算它精准的撞枪口上了。 身为佛门亚祖的空镜岂会感知不到此妖身上那庞大的佛道因果业力？此界佛道落得这番地步即使不是它所为，也跟它大有关系。 一个害了佛门的妖还敢在他空镜面前蹦跶，真当他这个佛门亚祖是死的不成？ 你不该死谁该死？ “佛圣？这个尊号，灵台上古佛用倒是恰当。” “贫僧嘛……” 空镜笑着摇摇头，又说道，“贫僧法号空镜，曾是天玄寺僧人。” “诸位唤贫僧空镜禅师便好。” “不敢，不敢。” 众人一边连道不敢。 一边脑海里回忆着关于天玄寺的相关讯息。 天玄寺么。 嗯……没有印象。 在场的人族都是些后来的新生代，他们距离巫祖的时代尚且还远，更别提天玄寺这个早在巫祖之前就已经堕入魇界的道统了。 只有人群中的一位老者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天玄寺这个名字…… “天玄寺……佛道三脉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听闻老者此话，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立即探来。 佛道三脉的传说？ 什么意思？ “哦？你竟听说过天玄寺？” 空镜略感意外。 按理来说，以那个狗东西的性子，打从他空镜堕入魇界起，天玄就应该成为一种被祂遗弃的禁忌，从此绝迹于天下才是。 未曾想，都过了这么久，世界都已经换了新，竟还有人知晓他的天玄寺。 不应该啊。 难不成，那个狗贼又在算计什么？ 被空镜注视着，那老者神色一紧，连忙正色道。 “回佛圣的话，老朽……在下年轻时喜欢琢磨上古典籍追寻上古往事，凑巧听上一辈的老人说起过一些关于天玄寺和佛道三脉的传说。” 空镜眸光微闪，“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老者仔细斟酌着言语，将自己知晓的全盘托出，不敢遗漏了分毫，“据他们说，佛道在上古年间曾有三脉共立，分别对应着三位佛道至强者！” “其中一位就是我们所熟知的佛门至高佛祖，一位则是佛道真正意义上的‘佛祖’灵台上古佛，至于最后一位……” “那便是传说中的天玄寺之主了。” “祂被佛门中人尊称为未来佛，寓意佛门未来的掌舵者，是为佛门亚祖。” “有这三大佛祖共立世间，佛门于万族中的可谓是风头无二，鼎盛至极。” ------------ 第175章 金鹏，真相 “尤其是那位天玄未来佛，祂的存在就像是注定了佛门有天命在身，合该佛道大兴。” “因为据上一辈的老人说，这位天玄未来佛是有极大可能立于佛道而再证佛道，成就另一位祖境存在的。” “即使不成，那也至少能成就八境。” “届时，佛道便能实现一门三圣的伟大壮举，一跃成为武祖道统与人皇道统之下的最强势力！”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我们的守护神，武祖陨落了！” “祂老人家一走，魇族便是如脱出囚笼的猛虎，向人间展露了最为锋利的爪牙。” “于是时局动荡，人间缭乱，两族间的战争猛然激化，各大道统都接连遭到了魇族的毒手。” “而那位天玄寺主，据说就是在某场与魇族的战役中，携天玄一脉奋勇杀敌，最终不幸被魇族侵蚀，亦或是与魇族大军同归于尽，自此绝迹人间，只留下了这久远的佛道三脉传说。” “不过，也有另一种说法称……” 说到此处，老者顿了顿，看了一眼空镜，有些犹豫。 后面的话，都是些后人的揣测或者说小道传闻了。 准不准确不敢确定，但冒犯佛门的那位佛祖那是一定的！ 当着一位佛圣的面，去恶意揣测人家的佛祖……他是万万不敢啊。 空镜却是抬抬手，“称什么？但讲无妨。” “这……听说那位天玄佛祖天资绝世，当初乃是与巫祖齐名的当世天骄，深受人族高层的重视和保护！” “天玄若是遭遇了魇界毒手，人族高层必会第一时间援救。” “再加上那位早在出事之前就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八境，修为高深，战力远超常人，若非魇界主宰出手，绝不可能将其轻易抹杀。” “而魇界主宰们都有我族的各大祖境和八境修士负责，祂们但凡有异动，我族必能第一时间知晓，做出应对。” “可偏偏那位天玄佛祖还是不明不白的出事了。” “所以就有人怀疑，对天玄佛祖下手者其实并非外人，而是内贼！” “至于这个内贼究竟是谁……”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空镜，见其脸色并无异样，才接着说道，“在我族，能有这个实力，并且有足够动机的，除了那位至高佛祖外，当不会再有第二人。” “毕竟以当初武祖所建立的理论体系来看，极有可能是一道不容二祖，有人要成祖，那么另一个人就得让路，那位不想冒这个风险。” “那祂做出这个选择，自是情理之……” 老者说着说着，却发现监牢中不知何时起变得异常安静。 原本那炽热而高涨的情绪被冻结。 一股诡异的气氛正在逐渐蔓延。 他扭头悄悄看了一眼四周。 却见得其他人早已悄悄低下了头，再也不敢抬头直视空镜。 有的人甚至在微微发抖！ 不知道佛道三脉之前也就罢了，不知者无惧。 但知道了佛道三脉后，还听不明白的……那还是别明白了。 听听人家怎么说的：天玄寺要么毁于魇界主宰之手，要么毁在了至高佛祖手里！ 总之就是，天玄寺早就人间绝迹了！ 那问题来了，你猜猜眼前这位天玄寺僧人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天玄寺又有哪一位不得了的大才是能够抵达佛圣之境的！？ 你再猜猜，祂这次回来是干嘛的！？ 猜不了！ 一点儿也不敢猜！ 这位不管是栽在魇族手里，还是栽在佛祖手里，祂回来的意义都不好说啊！ 他们现在宁愿自己没听过天玄寺和佛道三脉的传说。 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老者连忙结束话题，并补上一句，“当然，这都是老一辈的人瞎讲八讲，胡乱猜测的，当不得真，佛圣莫怪。” 空镜扫视众人一眼，摇头笑了笑，“评说前人功过，本就是人间一大趣事。” “难道贫僧说不准，天下人私下里就不会说了？” 老者连连点头称是。 其他人也低着头跟着附和。 不再像方才那般狂热。 他们沉默， 畏惧！ 空镜哑然一笑，便拨动起了手里的佛珠。 “罢了罢了，贫僧只再问一个问题。” “此界佛门，现今如何了？” “……”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颤颤的回答道，“回佛圣的话，三千年前，就在此地曾发生过一场由大妖王金鹏发起的佛戮之战。” “在那场战役中，灵台上古佛陨落，佛道……” “尽灭！” 空镜拨动念珠的手顿住了。 众人愈发的颤抖，低着头，弯着腰。都快贴近了地面。 “……” 四下里，一时静如死水。 片刻。 空镜才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感慨，“上古佛啊……” “呵呵。” “呵呵呵……” 感慨完，他便呵呵笑了两声。 笑声中，满是赤果果的杀意！ 它掀起了一层无形的声浪，在天鹰岭中蔓延！ “呵呵呵呵……” 在这声浪覆盖之下， 嗤—— 天鹰岭中大小妖族体表上都浮现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纹！ “……” 有小妖察觉不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 但这一低头，它便顿觉世界颠倒，一阵天旋地转！ 待到一切平息。 砰！ 随着一道闷响。 它便看到了自己的无头之躯爆裂成了无数碎片。 一时间，天鹰岭偌大的连山天阙中， 山花烂漫！ 天际长红！ 无数朵鲜艳如血的花开遍了天地间，撒落星星点点的花瓣，激出浓郁的芬芳！ 一片又一片！ 微风轻抚，便挥洒枝头，娇嫩欲‘滴’！ 一笑间，万妖诛灭！ 此后，天鹰岭方圆万里内再无一只妖！ 有的，只是那一片遮眼的猩红！ 其浓郁似雾。 众人哪怕只是轻微的呼吸，便觉得刺鼻难耐，喉间一阵腥甜！ 如此手段无疑是残忍而血腥的！ 要是放在平时，他们说不得要秉持正义替天行道。 但现在…… “好！” “杀得好！” 安静的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阵强烈的叫好呼声。 这些妖族的畜生就该死！ 杀它们，哪怕是手段再残忍一万倍又有何妨？ 怎及得上它们对人族的百分之一？ 就这么杀了，都算是便宜了它们！ “哈哈哈……这帮杂碎终于死干净了！老爹，你看见了吗？呜呜……” “多谢佛圣为我等主持公道！” “我等叩谢佛圣天恩！” ------------ 第176章 佛与祖 在亲眼目睹天鹰岭群妖伏诛之后。 众人的情绪比之方才更是高涨了数倍不止！ 在这激动的情绪之下，他们也懒得去猜眼前这位到底是谁了。 祂到底是谁，他们管不着。 他们只知道，这位来自天玄寺的佛圣给他们出了头！ 帮他们死去的同胞报了仇！ 替他们人族扬眉吐气！ 祂干了其他圣人不敢干的事！ 这，比什么都重要！ 面对众人那突然高涨的情绪，空镜淡笑着挥挥手，“不必言谢，贫僧也只是替我佛门中人讨回一个公道罢。” 说罢，他大手一挥，将人族监牢中所有的封印禁制全部消除。 “如今此地方圆万里之内的妖族尽被贫僧除去，你们大可趁机逃回去。” “贫僧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空镜转身离去。 见此情形，监牢中一个气息沉稳，看上去颇有上位者之风的紫袍中年连忙飞出监牢，大喊道，“佛圣请留步！” “您可是要去找那位金鹏大妖王为佛门报仇雪恨？” 空镜回头瞥了他一眼。 他连忙躬身说道，“请恕在下失礼，那金鹏大妖王当年便能击败灵台上古佛，将佛门吞食，其如今的实力只会愈加高深莫测。” “况且金鹏大妖王身处妖族腹地，其中高手如云！” “您若是就这般去找它，难免会遭遇其他大妖王的联手阻截。” “佛圣若要为佛门报仇，大可不必急于这一时。” “在下以为，您大可回到我人族疆域，与我族各大圣人商议对策。” “届时强强联手，必有破敌之机！” “还请佛圣三思！” 紫袍中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他实在不希望这位佛圣被仇恨冲昏头脑，一个人深入妖族腹地，冒这般大的风险。 一方面，这很容易让他们人族方失去一位顶尖的圣人。 另一方面……这位佛圣祂硬啊！ 那杂毛鸟祂只手镇杀，天鹰岭万妖祂说杀就杀。 如此强硬的做派和风格，祂们人族多少年没出过这般人物了？ 反观其他圣人，不是退就是让……虽说他们也理解，圣人们的妥协让步是为了保全整个人族，为人族争取更多时间。 但这样退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步退，步步退，到了真要进攻的时候，人族还记得怎么进攻吗？ 这些年来，人族都已经有谈妖色变的趋势了！ 这样下去， 他们人族的脊梁骨还能硬起来吗？ 难，难，难！！ 因此，眼下好不容易有一个作风强势的圣人出现振奋人心，紫袍中年当然得紧着他。 然而…… “谁说贫僧要去找金鹏了？” 紫袍中年：？？？ 空镜拨动着手中的念珠，眼中流淌着深浓的杀意。 “贫僧此去，是为解决一场积压多年的私人恩怨。” “此去，难有定数。” “人族……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紫袍中年眼前便失去了空镜的踪迹。 “……” “罗城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被称作罗城主的紫袍中年叹了口气，“先抓紧时间逃回我族疆域吧。” “那杂毛鸟身死，天鹰岭的妖族又尽被屠戮，这么大的动静，必会引得妖族震怒。” “搞不好会出大问题！” “我们必须尽早回去，将此事告知上面人，好让他们早做准备。” 众人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空镜离去的方向。 “那，那位佛圣祂……” 罗城主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四周，“刚才那位佛圣身边不是还跟着一个小家伙吗？” “他啊？跟着那位一起走了。” “这样……罢了，先回去再说。” “走！” …… “小施主，新世界已到，你怎不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吕岩摊了摊手，“跟他们不熟啊，说不上话，相比之下，还是空镜佛祖您老人家好说话。” 在听了佛道三脉的传说后，吕岩确定空镜的身份并不难。 毕竟，他可是亲耳听到这位对佛祖不敬的！ 能对佛祖那般不敬，还认识阵祖，并且突然在人间净土出现。 那除了那位天玄佛祖外还能有谁？ 空镜瞥了吕岩一眼，笑了，“知道了贫僧的身份，还敢跟上来？” 吕岩笑道，“您是个好人！我有什么不敢的？” “您就送佛送到西，再带我一道吧。” “……” 不知者无畏啊！ 吕岩所在的时代，除了他便没有一个超凡之人，也没有超凡的知识。 他的骨子里便没有那些森严的等级尊卑，更没有对强者的认知。 所以他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若是换了刚才那些人，看看有一个敢跟上来的吗？ 这样…… 挺好！ 空镜笑说道，“既然知晓贫僧身份，小施主也当知晓贫僧将要去找谁的麻烦。” “你与贫僧一道，就不怕祂知晓了把你也判为我天玄一脉。” “以祂的能耐，定叫你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吕岩略显惊讶，“啊？您来真的？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才说不去找金鹏的。” 他又说道，“您去找佛祖报仇……那佛祖不是已经死了吗？整个佛门都被灭了！” “您还能找谁去？” 空镜瞥了吕岩一眼，“谁告诉你他死了？” “……人皇末年纪事里不写了吗？” 空镜嘴角显出几许嘲弄，“他写你就信？” “贫僧虽看不起那个狗贼的人品，但却从不怀疑他的才能。” “这个狗贼，可是超越了创道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第一人！” “是多少佛家弟子心目中，能够比肩武祖的，无所不能的神啊！” “他没那么容易死。” 在说到佛家弟子心中无所不能的神时，吕岩能敏锐的感觉到，空镜说这话时，情绪十分复杂。 想来，这些‘佛家弟子’里，曾经也包括了他吧。 “……听上去，那位佛祖十分了不得。” 空镜点点头，“自是了不得的。” “他不是佛道的开创者，却能以后来者之身走在了灵台上古佛这位佛道开创者前面，摆脱创道者的影响，证道祖境，收束道统，成为佛道之祖。” “此天下之大，能做到这一点的，却独他一人！” ------------ 第177章 发丝异动 “如此人物会因为铸造一个镇妖界就身死道消？那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再加上灵台佛的陨落，暗合其三生缘法之神通，这让贫僧更加确信，那个畜生此刻必然躲在哪个地方，暗中谋划着什么。” 吕岩闻听此话，心中一动。 “您的意思是……灵台佛的陨落，是祂刻意为之？” “十之八九。” 空镜嘲弄道，“那畜生独霸之心强盛无比，即使成就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佛道之祖也并不满足，曾多次与武祖论道，欲从武祖祂老人家身上获得更高境界的启发。” 一人之下？ 听到这里，吕岩又有问题了。 “只是武祖？不是还有人皇陛下吗？” 空镜摇摇头，“人皇和人皇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而这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这位人皇祂是否姓陆！” 吕岩懂了，“意思是真正的人皇正统血脉是陆家人？其他人只是篡位？” “……” 空镜无言的摇摇头，暗道罪过。 “小施主不可无礼！“ “我族人皇之位向来能者居之，历代人皇中也有不少经天纬地的大能者，为我人族立下了汗马功劳，是值得我等后人尊敬的。” “贫僧之所以说人皇是否姓陆，这就是一个自初代人皇而起的大胆猜测了。” “至于这个猜测如何……说来就复杂了，总之目前还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能够证明初代人皇是陆家始祖，这般说法，不过是我等后世人的打趣罢了。” 说是这么说，但空镜脑海深处却突然浮现那位天命人皇陆星河天子守国门的无双帝影！ 继而又是三千年前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的陆圣熙。 最后是那尊以一己之力打得魇界六大至高抱头鼠窜的伟岸帝影。 陆家，一连三代猛人！ 代代都在逆天改命！ 尤其是这一代的那位，都快把魇界给打穿了！ 这要说陆家不是明皇的血脉吧，他都有点儿不自信了。 “……说回正题吧。” “那畜生与武祖论道多年后，似有所得，便从此闭关精研佛道与武道理论，推演祖境之上的合道之境。” “如此数十万年的精修，祂最终还是失败了，未能找寻到合道之法。” “但却在闭关中摸索开发出了一门名为三生缘法的神通！” “何为三生缘法？顾名思义，这门神通可以把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以及未来的自己三位一体，三生合一，从而洗净凡尘，使自身成为一种永恒态，得大自在，大超脱！” 吕岩瞳孔猛然放大，“这……这岂不就是永生不死，不死不灭了？” 空镜又道，“不止如此，当这三生合一，达成三位一体后，你自身的潜力也会被开发到极致。” “因为从理论上来讲，未来的成就已经被你融合，过去的错误也将被你修改，你将永远处在过去现在未来三种形态的相互影响和修正下，从而将‘本我’的概念发挥至最完美。” “那畜生开发出此等神通后，便向佛门高层传下，好令我佛门中人皆可实现永恒态，令佛门一跃成为此世之不朽。” “这可把当时的佛门弟子高兴坏了，只觉佛祖大公无私，普度众生，那佛祖的伟岸便愈发的深入人心。” “佛门中人无不将其当做神来看待，在那时，这畜生在佛门的威望一度超越了武祖，甚至可与传说中的初代人皇相提并论！”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贫僧。” 说到此处，空镜眼中的灰黑之色逐渐凝聚，一抹深沉的杀意一闪即逝，“那时的贫僧，当真以为他是救苦救难救众生的真佛，是为拯救此世的阴阳颠倒而来，遂与其共研三生缘法之道，力求突破。” “可贫僧后来才知晓，这所谓的三生缘法，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贫僧和灵台佛来的！” “这三生里，他是现在，灵台佛是过去，而贫僧便是未来！” “他这所谓的三生缘法，指的便是吞噬贫僧与灵台佛，将佛道三脉彻底统合，从而贯彻佛道始终如一！” 空镜冷笑了起来。 “想法很好，但可惜，天不遂其愿，凡事总有意外。” “原本那畜生是想等贫僧晋升八境之后，再以三生缘法之神通将贫僧与灵台佛吞噬融合，然而还未等贫僧晋升八境……” “佛道，便被魇气侵蚀了！” “无奈之下，那畜生只能放弃计划，提前动用三生缘法，将整个佛道的侵蚀全部转于贫僧这个佛道异数身上，以此来保全整个佛道！” “毕竟，贫僧是能威胁到他佛祖之位的新创道者，他选择牺牲贫僧，也是理所应当。” “但没想到即使如此，这畜生还是向他的师父动手了，且还拉上了整个佛……” 正说着。 嗡…… 突然。 空镜手中的念珠发出了一阵阵玄奥的黑白之光！ 那念珠中间，一根乌黑发亮的发丝正轻轻飘动着，荡漾出阵阵虚空波纹，将某种未知的力量排除在外。 “陛下的发丝……” 看见念珠上陆辰赠予的头发轻轻飘起，空镜瞳孔猛然一缩！ 自从离开大虞后，这根头发从未有过任何异动。 毕竟以他空镜的实力，都被逼得用上这根头发，那至少得是八境的古老存在！ 而今陛下的发丝突然异动预警。 “……” 有八境的存在盯上他了！ …… 妖族腹地。 一座庞大的云间圣殿内。 古老的神秘生物突然睁开了硕大的赤金色眼眸！ “……终于……” “缺少的那一颗未来之果终于出现了！” “哈哈哈哈！！！” 云海之间响起了狂放的笑声。 声浪如雷震。 震得整个云海疯狂翻涌。 “若生，你的三生道果，本王就全部收下了！” “来！” 云海翻涌！ 一只巨爪撕裂了虚空，将天地断层！ 然而，就在此时。 “嗯？” 一道极其霸道蕴含着至阴至阳之力的黑白流光忽然浮现，将巨爪弹了回去！ 哐当！ 清脆的金铁交击之音响起。 “……” “……” 云间休止。 圣殿之内，那古老的神秘生物微眯着赤金眼眸，久久无声。 ------------ 第178章 跨界而来的目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 云海之中再无变故。 圣殿中的古老生物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齿爪。 那原本光洁无瑕的灿金色麟甲上，竟多了一条深深的模糊血痕！ 久久难以愈合！ “那究竟……” 看着这条深痕，赤金色的眼眸微垂，一道道捉摸不定的不知名神采正在其中酝酿。 “……是什么东西？” 作为一尊得天独厚的妖族之王，祂的肉身麟甲不敢说是万法不侵不朽不灭，但至少也是傲视群雄，远超同阶！ 然而，刚才仅仅只是一个照面…… 不，祂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没有察觉到那究竟是什么，便被碰碎了麟甲，留下了这条深痕！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难道……这就是你留下的后手？” 云海翻卷。 祂轻声呢喃。 那血色模糊的齿爪在圣殿中轻轻敲击。 若生那家伙向来诡计多端，留下些难以破解的后手，倒也正常。 不过，刚才那股力量，可不像是若生祂们佛道一脉的。 那股力量霸道如帝皇，浩瀚如天威，好似日月当空般至尊至上！ 反而更像是陆家的那位天命人皇！ 但那位天命人皇…… 祂摇摇头，皱起了眉。 正琢磨着。 殿外，有飞鸟破空而来，在圣殿前毕恭毕敬的停住。 展翼躬身而伏。 “参见金鹏大王！” “前线传来消息，天鹰岭出现了不明力量，将整个天鹰岭方圆万里的族人尽数斩杀，天鹰妖王也殒命其中。” “青鸾妖王正在深入追踪调查。” “但不出意外，这必然是某位不知名的人族大圣所为！” “除了人族大圣，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天鹰岭，并斩杀天鹰妖王在内的无数族人。” 嗯！？ 天鹰岭！？ 金鹏大妖王猛的抬了抬眼眸。 说别的地方，祂可能不知道，也不想了解。 但天鹰岭这块儿，这可是祂下令重点观察之地！ 因为这曾是佛道一脉的扎根之地，也是那座破碎通道的连接点。 那枚缺失的未来之果若要现世，大概率会跟天鹰岭有关！ 而今天鹰岭出了事。 祂刚才又遭遇了这般变故…… “再探再查。” “本王要第一时间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 回应是之后。 那飞鸟又说道，“此外，吾王，天鹰岭的消息传来后，各方族人的反应都很激烈。” “他们认为这是人族刻意的挑衅，是人族有了底气之后的反抗，必须及时惩治，让人族认识到自己在我族面前的地位。” “所以它们请命集结大军，向人族讨要个说法，再次缩减人族的势力圈！” 对此，金鹏只是嗯了一声，轻轻煽动羽翼，卷起云海波涛。 “此事，本王自有主意。” “你先下去吧。” “是！” 飞鸟退去后。 金鹏妖王矗立圣殿王座上思绪良久。 三千年了。 自从吞噬佛道以来，祂等了那颗未来之果整整三千年。 如今得偿所愿，天鹰岭终于出现了它的踪迹，一切都照预想中的发展。 按理来说，祂理当亲自动身前往才对。 但…… 脑海里回想起那道骇人的黑白流光，金鹏犹豫了。 又思虑片刻后。 “……” 金鹏沉默着，从护心麟羽下取出了一枚椭圆形的黑色鳞片。 一股古老而蛮荒的原始气息立即从鳞片上爆发！ “吾皇，为了我族的大业，请再帮我一次。” 说罢。 金鹏闭上了双眼，开始对着自己手上那条血痕，释放黑色鳞片中蕴含的力量，以血痕上残存的黑白之气为引，追寻其背后的神秘！ 轰！ 随着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传出。 金鹏的神念追寻着黑白之气的来源，挤进了某个不人为知的模糊时空！ 在那片模糊里，祂看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宏伟帝宫。 帝宫内，一座镌刻有山河社稷的屏风于幽暗中耸立。 屏风后，似乎有一道模糊的黑色帝影就在那屏风后静静的立着，若隐若现。 金鹏快步走近，想看个清楚。 然而，就在此时。 “！！！” “不好！” 轰！！ 一股尊贵到极致，浩瀚似苍穹的至高威压突然浮现！ 咯嘣…… 这一瞬间，金鹏手中的黑色鳞片霎时四分五裂，被那强大至极的威压碾得粉碎！ 砰！ 紧接着，那股霸道至极的威压便穿透了无数时空，打穿了天与地的界层，重重打在了金鹏身上！ 金鹏那庞大的身躯便如脱镗的炮弹般猛的倒飞了出去，击穿了圣殿，打碎了云海！ “噗……” 一口炽热的精血伴随着些许内脏碎片喷洒长空！ 通体流金的光泽也随之黯淡。 这一击，金鹏的妖身俨然已是受了重创！ 但此时此刻，金鹏已无暇顾及自身的伤势。 祂那赤金色的眸中，满是惊惧的骇然！ 因为祂深深的明白，造成眼下这一切的，仅仅只是那人隔空望来的一道目光！ 祂看到了！ 在被打出未知时空的那一刻，金鹏看到了一尊身着玄龙袍的至尊帝皇！ 看到了祂燃烧着黑白日月的漠然神眸！ “我族，危矣！” …… 大虞。 沉寂的帝宫内。 陆辰收回了略带着些魔性的目光。 “妖族么……” “空镜终于遇到麻烦了。” 这般说着，陆辰嘴角微微上扬。 想来再过些日子，就有得热闹了。 “报！” “陛下！” 宫门外，一个侍卫急忙忙的跑来。 陆辰便再次闭上眼，将眼中的魔性掩去。 “讲。” 那侍卫连忙道。 “启禀陛下！” “我朝在魇界前线的队伍有重大发现！” “几位夫子经过对魇界部分遗迹和典籍的深挖，他们推断出了惊天大秘密！” 那侍卫严肃的说道，“我们以前认为，魇族是能够同化人族，所以才有从人变成魇的案例。” “但现在，几位夫子推测，这个世界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魇这种事物！” “所有的魇，全都是由人而变！” “人与魇，是一体两面！” 侍卫的话说出，却并未引起陆辰丝毫的波动。 人也好，魇也罢，这种东西不值得他关注。 他在乎的，只有所有问题背后的那个根源。 那一份阴阳颠倒扭曲规则的根本所在。 他挥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帝宫内，便再次陷入了沉寂。 ------------ 第179章 魇界之变 魇界。 在经过了大虞军团悍不畏死的多次冲锋后，各大战区的大虞军团已在魇界有了自己的根据营地，正式立足魇界之地。 这日，泉州战区。 踏踏踏…… “驾！驾！！” 铁蹄嘶鸣。 远征前线的先遣队又一次满载而归。 营地内的众将士连忙凑了上去，以免错过了最新的讨伐情报。 “吁——” 先遣队下马后，先是将捕获的几只重要魇族押进了大牢候审，才将一封封情报张贴在营地内的讨伐榜上。 “诶，张哥快看！又来了三张新的甲级讨伐，咱们的战功加起来刚好够接下来，你要不要拼一把，一口吃成大胖子？” “得了吧，吃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张哥翻了个白眼，“甲级讨伐对应武道宗师，那宗师的天堑有那么好跨吗？就咱们这点儿修为就算有不死之身也不够人拍的。” “有这点儿忙活的时间，还不如多接几个乙级讨伐来得快。” “乙级……唉，抢得到再说吧。” 士兵面露苦色。 自从他们出征魇界，发现自己成为不死军团后，整个大虞都快疯了！ 但凡有点儿修为在身的，各个挤破了脑袋都想挤进来参与这场战争。 因为会死人的战争，叫冒险。 但死不了的战争，那踏马叫发财！ 眼下各大战区的根据地，那是每天都有新面孔涌入，还各个眼疾手快，他们这些老人要是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儿，连丙级讨伐都抢不到，只能去做勘察地形这种最常规的丁级任务。 而丁级任务和丙级讨伐之间的战功差距…… 他只能说，要是抢不到讨伐，他能比魇更像魇，当场躁给你看！ 于是乎，在最新讨伐下发的那一刻，一场无声的争夺战悄然掀起！ 泉州营帐内。 六王爷陆桓将众将士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 自从他哥陆辰立储之后，他们这些个皇子再留在皇宫也没什么意义，那个至尊无上的位置注定不会属于他们。 于是便离开皇宫，逍遥自在或是追求武道修为去了。 后来出了魇界入侵的事儿。 他们又琢磨着得众志成城共抗魇界，好叫对面那帮鬼东西看看他们陆家子弟的血性，于是热血沸腾要亲自上阵，也做做开疆扩土保家卫国的事儿。 但谁能想到，自家五哥真就神仙下凡，一个人就把对面玩弄于股掌之间，打得魇界哭爹喊娘。 这就显得他们这些同样是‘陆家皇子’的家伙很无能。 便又无奈作罢。 再之后就是这举族反攻魇界的大事了！ 这件事，他们怎么也得参与一下了。 一来，这的确能大大提升他们的修为，借助炼神诀之力，说不定他们在有生之年还能一窥青天不易诀七层之上的光景。 二来，这种保家卫国的事儿，他们多少也得分担点儿，说不好将来还能跟当今圣上一起载入史册。 于是，他们这些王爷便进驻了魇界各方战区，主导进攻魇界的各项事宜。 陆桓所负责的便是泉州战区。 正当陆桓思绪之际。 他的门客从帐外走来。 “王爷，将士们都热情澎湃呢。” 陆桓摇摇头，“甲乙丙丁四级讨伐最初是为了快速在魇界站稳脚跟，扩张版图而设立。” “放到如今，这四级讨伐的制度倒不太适用了。” 说罢，陆桓坐回了主位。 “说说吧，前面又传来什么消息了？” 门客躬身而拜，恭敬道，“回王爷，我们的人又发现了不少上古时代的典籍。” “这些典籍经过夫子们的研究，几乎都能佐证魇族曾经是人族的事实。” “哼……” 闻言，陆桓呵呵冷笑两声，“此前东找西找也没找到几个有用的东西，眼下这些上古典籍却是跟雨后春笋一样挨个儿集中冒头。” “有些人是唯恐我们看不到啊。” 门客愣了愣，“您是说，这是魇族的人故意放出来的？” “显然。” 陆桓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魇族这帮家伙，是真怕了！” “怕我们的不死军团，更怕不死军团背后的我族圣上！” “所以它们故意放出了魇族和人族之间的关系，以此来试探我们的态度。” “毕竟在这之前，我们的人是秉持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打法，做什么都不计后果，扫穴犁庭！” “但知晓两族的实际关系后，有些事便不必做得那么绝了，更多的是考虑利益，计较得失。” “等着吧，在这之后的几天里，魇族那边定会有人来跟我们接触，或者说……投诚。” 陆桓说完，又轻轻一叹，“不过他们这样的想法也能理解。” “毕竟人间和魇界之间的战役，就好比是两个国家爆发战争，这场战争里，总有不想打仗的无辜者和被波及的普通人，也总有利益至上的投机派。” 门客点点头，“王爷，那咱们是……” 陆桓沉吟片刻，“近来的战报都送到皇宫了吗？” “早已送达。” “陛下可有指示下达？” 门客摇摇头，说道，“这些日子以来，陛下似乎是在修炼一门绝世神功，常常是一个人待在帝宫内静修，不见外人，也不太关注魇界这边的消息。” “有时候，就连蓝大姑娘也难见上陛下一面。” “那关于人魇两族的消息报上去，陛下也只是让人退下，便没了下文。” 陆桓摸了摸下巴，“这样吗……” 作为跟陆辰一起长大‘一母同胞’的弟弟，陆桓自是了解自家哥哥的。 似这种知道了，又没下文的。 向来只会有一个意思： 朕不关心，也不在乎！ 很符合他哥那淡漠的性子。 但都当皇帝的人了，这种事关两族那么多平民百姓的大事，多少还是要关注下吧。 “那就暂时照旧。” “等魇族那边的人先接触了再看……” “报！” 话音未落。 帐外又有士兵传来急报。 “启禀王爷，十苑城魇族天人携真丹派向我军投诚，并献上真丹派秘传的真丹秘法！” “呵，这帮人，来得可真快啊。” 陆桓提剑起身。 “走吧，去会会他们。” “是。” …… ------------ 第180章 文道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镜州战区。 魇族高层携魇族边境十七城献上投诚，希望大虞军能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负责镜州战区的三王爷陆琅在大虞方的天人保护下来到了双方商定的和谈之地进行第一次谈判。 见了陆琅来，魇族高层立即抬手行礼，以表示对陆家皇族血脉的尊敬。 “三王爷，请！” 陆琅还是那谦谦如玉的模样。 他挥挥手中折扇，轻轻回礼，“请。” 双方坐下后。 一位游侠打扮的魇族高层便笑说道，“久闻陆三王爷谦谦君子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琅笑了笑，合上了折扇，“莫天人，这些客套话还是不必了。” “本王今日来此，只是想听听你们魇族的‘诚意’，而不是听这些废话。” “要知道你我两族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你们欠下的债，我大虞儿郎还未尽兴讨回！” “你们说要停战投诚就停战……若是不说出个始终来，就算本王答应，本王麾下的儿郎们也不会答应！” 陆琅话语中，满是锋利的针尖。 “三王爷这话说的……” 被称作莫天人的魇族游侠无视了陆琅话中的夹枪带棒，他又笑说道，“什么两族不两族的，咱们曾经可都是一家人。” “三王爷进入魇界这段时间，相信也看过了不少关于我们两族之间的……” 陆琅抬手止住莫天人，冷笑道，“自是看过了，你们这般刻意的揭露，本王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 “呵呵……” 闻言，莫天人干笑两声，笑着笑着，却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唉。” “三王爷，有些事情我们是身不由己啊，咱们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说到底，这人魇两界的事儿，从来都不是我们这些下层人说了算的。” 陆琅眯了眯眼。 “下层人？堂堂天人之尊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下层人？” 莫天人自嘲的摇摇头，“天人？呵，所谓天人，放在整个魇界也不过是蝼蚁一只罢了。” “这些天你们攻城略地，抓获了不少魇族，相信已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了陆地神仙境并非武道的终点，也并非我魇界的顶层。” 陆琅动作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自从进入魇界以来，他们便展开了天罗地网般的情报搜集，掌控敌人的势力划分和内部矛盾，看看能不能尝试从内部击破。 但这不查不知道，一查…… 这一查，他们才知道，跟魇界相比，他们大虞的武道实力简直就是牙牙学语的婴儿！ 且不说魇界中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六境之上大能，光是六境陆地神仙级的存在就不是他们大虞能比！ 六境陆地神仙啊！ 被称为人间之神的存在！ 他们大虞，他们陆家整整三千年才出过仅仅两位！ 可在魇界，陆地神仙只不过是看守一方城池要塞的‘王’。 初闻此消息时，陆琅着实被震得不轻。 也是那个时候，陆琅才真正明白，自己那位贵为‘人间之神’的五弟，究竟是何等了不得的通天人物，能以一己之力把整个魇界打得服服帖帖！ 祂的人间之神，绝不是世人对六境的别称，而是真正的神！ 人族的通天脊梁！ 如此人物降生他们陆家，实乃先祖保佑！令他陆氏命不该绝啊！ 不过话虽如此，这五境天人也是六境之上和六境大王之下的顶尖存在，再怎么也不至于是下层人吧？ 似是知晓陆琅心中所想，莫天人便说道，“但你们所知，其实也只是最浅层最表面的消息罢。” “在那掌握一方要城的六境之上，有着名曰道主的七境悟道，祂们各个都是一方道统的雄主或开辟者，在各方道统中有着说一不二的崇高地位。” “在这些道主之上，还有名为魇界主宰的八境掌道，祂们各个都是能只手遮天的无上存在，一念可定天地秩序，一言可决万灵生死！” “而在魇界主宰之上，还有着七位至高！祂们可以说是道的化身，是天地法则于世俗中的显化，是掌控世界命脉的无上至尊！” “如此算下来，区区天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祂们的一句话，便是金科玉律，可胜我等千言万语。” “我们是不敢反抗，也根本不能去反抗。” 陆琅有话要说。 莫天人却是止住了陆琅，看了看陆琅身旁的人员。 看了一圈后，他的目光定在了那几个文官身上。 “还请三王爷屏退此处的文官，接下来的话，文官不宜听去。” 文官？ 陆琅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位文士，“莫天人是怕之前文道联盟勾结魇族的卧底没清理干净？” “你大可放心，他们都出身正阳学府，说是我皇家的正统书……” “我知道正阳是崇德帝的门生。” 莫天人摇头，“但这不是出身的问题，而是道统！” “只要踏上了文道这条路的，接下来的话就不能让他们听去。” “……退下吧。” 陆琅皱了皱眉头，便挥挥手示意身旁负责记录谈话的文官们退下。 文官们退下后。 莫天人才说道，“失礼了，因为接下来的话会涉及到至高主宰，在下必须确定没有祂们所属道统的人在场。” “否则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是至高主宰手中的刀剑和眼睛！” “此话怎讲？” “……这就是在下之前说我们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的原因了。” “因为我们道在其中！” “……这么说，三王爷可能不理解，在下便以当初的文道联盟来举例。” “三王爷可知当初的文道联盟好端端的，明明坐拥天人文人江山，却非要反了大虞不可？” “愿闻其详。” 只听莫天人郑重的说道，“因为文道从一开始就源头不正！是真正的反贼一脉！” “这条路的开山祖师爷，就是一尊通天彻地的至高大魇！” “在祂的影响下，只要是修行文道的读书人，哪怕他们不想反，那也是必须反，不得不反！” “如若不然，轻被道统反噬，重则魂飞魄散！” ------------ 第181章 魇族真正的目的 “换句话说，从他们沾上文道之力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不再是自由之身，身家性命，全交于了那一人之手。” 听莫天人说得这般严重，陆琅眉头一挑，“这武道一途到了后面，竟是这般荒唐？” “荒唐？” “半点儿不荒唐！” “那道的化身岂是说说而已？” 莫天人无奈的笑了笑，便说道，“敢问三王爷，你大虞子民种田割麦，可要向朝廷缴纳粮税？” 不等陆琅回答，莫天人便自说道，“当然要！” “因为地，是朝廷的。” “同理，文道也是那位的，或者说文道本就是那位至高的化身体现！我等世人想要使用文道之力，向祂纳税也是理所应当。” “只不过这个税比粮税更霸道而已。” “祂若是不允许，你就会被文道之力抛弃。” “祂若厌你，你自当无法调动天地间任何一丝伟力。” “这便是道在其中！” “……” 陆琅皱着眉沉默了。 许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上古仙神之尊果真令人大开眼界。” “本王受教了。” 说罢，陆琅又问道，“那如此说来，当初文道联盟叛乱的背后便是那位文道的祖师爷在作祟？”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确定的答案。 陆琅此问，不过是想借此引出魇界的势力划分，看看魇界都有哪几位祖师在，也好提前提防这几个道统。 然而事实恰恰与之相反。 只见莫天人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文道的那位在魇界各大主宰中，其实算得上是保守派，祂对征讨人间并无过多想法。” “这些年里，祂大多时间都是在沉睡，并未插手魇界对人间的各项攻陷计划。” “？？？” 陆琅凝眉，这跟之前说的可不一样啊。 “没有文道祖师爷的允许，那文道联盟他们……” 莫天人一摊手，露出无奈之色，“所以才说是身不由己啊。” “因为那位堕魇了！” “此前说过，那位的存在就是文道的化身，祂堕魇，便是意味着整个文道都遭受了侵蚀。” “连文道本身都遭受侵蚀了，剩下的那些学子学孙又能逃到哪儿去？” “文道中潜藏的侵蚀之力，无时无刻不在唤起他们心中潜藏的阴暗面。” “他们的魇化是必然，此前不过是有青天大阵的阻隔，才延缓了这个过程罢。” “所以三王爷可听在下一句劝。” “趁早，把你们大虞所有的文士全都赶回大虞去！” “在大虞好歹有青天大阵能挡一挡，但在这儿……”莫天人看了一眼魇界上方那黑压压的天空。 “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成为魇界的内应，临阵倒戈！” 闻听此话，陆琅看了看几个文官离去的方向，沉吟片刻后。 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这侵蚀究竟是从何而来？” 陆琅敲了敲桌面，“都说世间本来没有魇，所有的魇都是由人而变。” “那造成人族化魇的那种侵蚀，到底是何种力量？” 莫天人摇头，“让人化魇的侵蚀从何而来，这个问题，恐怕就连那几位至高都回答不了。” “我这个后来者，又如何得知？” “我只知道，在上古时代的某一天，世界上突然就出现了魇这种东西。” “也是在魇出现的同一时期，此界唯一一位抵达九境的至尊——明皇，就突然横空出世！” “毫无征兆，跟魇的到来一模一样。” “因此世人推测，明皇的存在与魇之间，也许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关系。” “当然，这也只是后人胡乱的猜测罢，大众更倾向的说法还是明皇乃天命眷顾，是因救世而承载天命抵达九境！” 明皇吗？ “……这位明皇又是何人？” “……” 莫天人没回答，只是神色诡异的看着陆琅。 “……” “本王的问题有些失礼？” “不。” 莫天人说道，“明皇是谁这种问题，恐怕没有人比你们陆家皇族更清楚。” “？？？” “我？” “陆家？” 陆琅愣了愣。 只听莫天人说道，“因为你们陆家人身上，可能就流着明皇的血！” “……” 闻言，陆琅顿了顿。 半晌，他才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今天接收到的消息对他这个凡人来说，属实有点儿过度冲击了。 回去之后他得好好整理一番皇家典藏，找找以前遗漏的秘闻，再做打算。 尤其是关于那位文祖的事。 也不知道大虞究竟还有多少‘文祖’道统藏着。 心中这般想着，陆琅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但莫天人似是看出了陆琅心中所想。 “当然，只是猜测罢了。” “关于明皇的一切，很多东西都是模糊的，说来也没什么意义。” “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 他又说道，“闻我所言，想必三王爷正忧心类似于文道一系的情况再次发生？” 没等陆琅回答，莫天人便笑说道，“其实这事儿也好解决。” “实不相瞒，在下正是为此而来。” “哦？” “在下此前说了那么多关于武道体系的隐患，想必三王爷也应该明白了武道的局限性。” “武道有‘道’，只要‘道’一直存在，一直被侵蚀着，那么这个问题就不可能解决。” “毕竟，我等又怎么可能推倒那些历经万古的不朽者。” “想要解决侵蚀的问题，那就只有跳出此道这一个办法了！” “……你想说，废掉修为，抛弃武道，再建另一个体系？” “呵，谈何容易？简直异想天开，否则这么多年来，你们自己早解决了，又何须等到我们来？” 莫天人神色微妙的摆摆手，“不，这可不是异想天开。” “因为当世，就有一个人做到了！” 嗯？ “那就是您的弟弟！” “那位堪称人族之神的当代人皇！” “……” 陆琅眯了眯眼，嘴角微微上扬。 说了这么多，这才是你们魇族的真实目的吧！ 他笑了起来。 “哈哈哈……” “莫天人啊。” “你前面铺垫了这么多。” “又是讲明武道弊端，又是危言耸听的。” “原来不过是见我朝陛下神威无敌，而贪图我朝陛下的道统！” 陆琅轻轻挥动折扇，“呵，还真是敢想啊！” ------------ 第182章 亡语者的意思 被戳穿了心思，莫天人也不再拐弯抹角。 他笑说道，“三王爷此言差矣。” “非是我等贪图陛下道统，实在是这武道体系犯了病，唯有此法方能根治魇化之兆，解救我等于水火啊。” 莫天人口中，已是称陆辰为陛下，尽显俯首称臣之心。 “……” 陆琅没正面回应，只是在原地踱步，好半晌才轻轻说道，“陛下的道统能否解救魇族暂且不论。” “莫天人又是如何确信我朝陛下创造了另一个修行体系？” 莫天人没回答，魇族方的另一位天人便目露感慨之色说道，“这还用想？” “你们陆家的青天日月之道早被天命人皇陆星河收束，以身化道。” “天命人皇一死，这条道便是死道，你们陆家后人即使天资再高，也难以与其共鸣。” “继续在这条死路上前行……突破青天境也许能做到，但要想踏入八境掌道，再次掌控青天日月之道，那便是天方夜谭！” “因此，我等敢断定，陛下定然是凭着超然的天资悟性在那青天日月之外融入了自己的见解，从而走出了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道路！此为其一。” “其二，那青天大阵是何等的霸道？在它的压制下，武道不显，道则难存！” “要想在青天大阵下接连突破，攀升武道高峰……这都不是难不难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做不到！至少基于武道体系的理论来看是这样。” “但偏偏陛下他做到了！” “若说陛下不是另辟蹊径，创造了另一条通天大道，恐怕没人敢信。” “所以……” 说到此处，魇族方的几大天人互相看了看，漆黑的眼眸中，一抹炽热的渴望终是藏匿不住，熊熊燃烧！ 他们本就是被放大了内心阴暗的魇，强行压制本能的贪欲，就像是饥饿的野兽控制自己不去进食！ 心中难耐！ 而今话到终末，那股魇里魇气的疯狂终是勃发！ 一道道带着强大蛊惑之力的深沉低语立即回荡陆琅耳边！ “陛下何不天下布武，效仿当年的武祖，做那天地之师，以福泽万方，令大虞永恒不朽，令我人族再次辉煌？” “您作为陛下的哥哥，也必将随陛下一起，站在那不朽的至高点！” “如此光景，您难道不想吗？” “……” 看着眼前疯狂而炽热的魇族，陆琅久久无言。 …… “王爷！烈山王亲笔！” 永州战区。 一封急报的闯入，打破了会议上的沉寂。 陆蕴立即接过信件，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陆蕴又看了一眼身周翘首以盼的魇族。 他便摇着头，半带嘲弄的说道，“呵呵呵……本王就说你们这些说着道统，说着等级森严的家伙怎么突然就要停战投诚，敢光明正大的背叛魇族了。” “原来……” 陆蕴把信件甩到了对方的面前。 “你们都是魇族高层故意放出来的弃子啊！” 魇族方的天人脸色微微一变，立即看向身旁的人。 眼中的神色无不透露着一个意思： 谁泄的密？ “别看了。” “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自打我们进魇界的那天起，就对我们千防万防，百般凶残。” “那时的你们，可从没提起过什么都是一族本家之类的话。” “而今却突然大反转，抛下各种线索，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再加上你们自己说的魇界等级森严，什么道统啊，祖师爷的，若不是上面的人出了大问题，你们怎敢这般大胆的背叛？” 陆蕴摇晃着手中茶杯，似笑非笑道，“有时候想想，真觉得可笑。” “当初的你们对我人族百般觊觎，恨不能侵入人间赶尽杀绝。” “如今我们真到了魇界来，反而是主动退去，只留下你们这些弃子来吸引注意。”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被陆蕴这般嘲讽，魇族天人也不敢发作，只是沉默，而后陪笑。 “王爷，说归说，笑归笑，我们刚才说的，您以为如何？” 陆蕴没回应，只是严肃的问道，“先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这次魇界高层的撤退是谁的意思？” 陆蕴不理解。 虽说他们大虞军在魇界有不死不灭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并非无解。 且不说多次复活会损耗他们本人的精力，需要一段时间来定时修养这个缺陷。 光是魇界那压倒性的战力就能对他们大虞军进行针对性制裁，例如锁魂阵，迷踪阵等简单手段，完全可以让他们的不死军团摸不着南北，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战损。 两族间的交战，人族绝非全面占优。 既是如此，以魇族人那自尊自大无法无天的性格又怎会完全不抵抗，直接撤退？ 这必然是上面有更高层次的存在发话，方能让魇界全体上行下效。 那祂的目的是什么？ 撤军对祂有什么好处吗？ “这是亡……” 有人刚要说出那个名号，身旁的人连忙碰了碰他，止住他的话语，怒斥道，“你疯了！不可呼其名号！” 那人连忙改口，“亡……这是七大至高中，实际统治魇界那位的意思。” 七大至高，实际统治魇界那位！？ 回想起关于七大至高的情报，陆蕴凝住了眉头。 是祂？那位死亡化身的亡语者吗？ 作为死亡的化身，祂不是渴望战争，渴望死亡，就像当初的镜州之战。 “……” 祂在想什么？ 陆蕴思虑片刻。 唤来身旁随从。 “你携本王印信，让战区内的各大文士，文道修行者，暂时退出魇界，留待观察。” “另外，快马加鞭，务必将这里的事报与陛下知道！” “倘若陛下在闭关不见外人，也务必要让蓝大姑娘或洛枫将军知晓！” “是！” 随从接过陆蕴的印信，便快步前去宣令。 于是，一大堆文道人士接连退出了魇界。 而这一切。 都被魇界黑暗深空中那座跨越了天地鸿沟的纸桥看在眼里！ 祂目视一个个沾染着祂文道之气的徒子徒孙穿梭两界通道，静默良久。 半晌，化作无数飘散的纸片。 消散无形。 …… ------------ 第183章 你也被侵蚀了！？ “看样子……扎纸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这一去，避免不了和陆辰做过一场。” 不知名的黑暗之所，翻涌的血海中传出了震如雷鸣的声音。 “迟早的事，从亡语者说出明皇曲的那一刻起，扎纸匠就不再是以前那个扎纸匠。” “他的心，被亡语者搅乱了。” 血海旁，一道深邃的黑暗阴影耸立，发出扣动灵魂的声响。 “亡语者八成是故意的，哼，这家伙连自己人也算计。” “自己人？人心已是难测，又何况是亡语者。” 招魂师冷冰冰的说道，“别看他现在一副站定魇界立场，为了魇界殚精竭虑的样子，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这话也是，除了我和尸山这天生地养的生灵，你们五个谁又没点儿自己的秘密呢？” “尤其是你招魂师。” 血海睁开了魔瞳，露出试探的神采。 “一位掌控灵魂的主宰。” “所谓天地万物皆有灵，灵魂这东西可比亡语者代表的死亡还要霸道不少。” “而纵观天地，也没有一位能在灵魂之道上有所建树的大能者。” “你招魂师在这条路上可谓是独树一帜啊。” 招魂师沉默着，没回话。 血海便翻涌着，换了一个形态，“罢了，那我换一个问题。” “啸月天狼还记得吧？就是那个半妖，陆星河的亲传弟子。” “他的灵魂对你而言不仅美味，还藏着关于陆星河的秘密。” “他被亡语者偷偷截下，收了去。” “作为收割灵魂的主宰，这么多年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招魂师还是沉默。 血海便叹了口气。 “你们几个啊……红娘子一心向着人间，陆辰伪装孤高者这事儿就是她搞出来的。” “背棺人又一直神神秘秘，现在还跑得没了影儿，不知所踪。” “扎纸匠更是个痴情种，情在哪儿，他的立场就在哪儿。” “亡语者就更不必说，作为天地间第一位诞生的主宰，嘴里还没一句实际的真话。” “我们魇界七至高，不用陆辰打，就已经是散得七七八八。” “做人，真有那么好吗？” 血海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作为天生地养自然孕育，最纯粹的魇界主宰。 祂实在无法体会做人的心情。 何况祂们都已经是八境之上，以身化道的存在了，做人做魇又有什么分别呢？ 只要力量在身，便是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啊！ 血海在这边感叹。 招魂师转过头看了祂一眼。 深藏于阴影中的黑瞳里，满是令人看不透的神采。 “我说的有错吗？” 血海不解。 “……”招魂师抬眼望天，“给你和尸山一个忠告。” “亡语者有问题，不可信。” “最好离他远点儿。” 说罢，招魂师便一步踏出，融入了魇界的阴风中消失不见。 “……” 目视招魂师离去的方向，血海沉默了片刻。 “他不可信，你就可信了。” “五个人，一百个心眼子。” “麻烦。” 算了，祂操心那么多干嘛。 祂血海，只管杀戮就够了！ …… 另一边。 正闭目养神的亡语者也猛的睁开了双眼。 “……你还真去啊。” 祂显得有些错愕。 当初祂故意放出这个消息，的确是存着让扎纸匠去跟陆辰对上的心思。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等扎纸匠跟人对上。 陆辰自己就先打进来了。 结果呢…… 陆辰那玩意儿有多猛，祂们六个加起来在自己的主场都顶不住。 现在你一个人就敢去？而且还是在对方的主场。 你真觉得陆辰闭关了，就发现不了你了？ 为了确定那明皇曲传人的身份，就非去不可吗？ “……” 亡语者觉得自己可能不理解什么叫爱情。 祂也不想懂。 祂只觉得，就为了看这么一眼，白挨一顿打根本不值得！ 不过…… “去了也好。” “有你拖着陆辰，也不用担心他乱来了。” 这样，你好，我也好。 “千变。” “准备得如何了？” 宫殿的黑暗中，千变暗影鼠钻出了阴影，来到了帝座之前躬身而拜。 “陛下，一切已安排妥当。” “只待时机到来。” “很好。” 亡语者挥挥手。 宫殿便再次沉入渊底。 …… 大虞。 前往魇界的文士被全部送回。 “嗯？”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一众文士也是摸不着头脑，“我等也不清楚啊。” “具体的不知道，只是听上面的人说，好像是跟魇界的某位大能有关，我们修文的留在那边会很危险。” “这样吗……总之，听安排吧。朝廷也是初次征讨魇界，那边的情况目前都还没摸清楚，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就是可惜这段时间的战功了，耽搁这么几天，我们同期的只怕都快破境了。” “还真别说，我听人讲魇族那边有人投诚，献上了上古时期的炼丹秘法，可以把魇练成大药，如此再运行炼神诀，便能事半功倍。” “当真？” “骗你们干嘛？”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却无人发现，在这些文士身上，一丝丝诡异的魇气正缓缓升起。 在不可见的世界里形成一个个纸人虚影，牢牢都贴在这帮文士的身后。 纸人凝聚后。 它的眼睛便逐渐有神。 逐渐睁开！ 这一瞬间。 在场的文人墨客都不由失了神，眼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幽光。 但片刻，又恢复如常。 众人还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殊不知，来自世界另一端的意识早已悄然注入，跨过重重阻隔，向人间投来探视的目光。 与此同时。 正在闭关融合青天不易诀与生死魔瞳的陆辰停了下来。 紧闭的双眼微微开合。 那滔天的魔性便如洪水决堤般奔涌， 直达万万里之外！ 冲击那一道跨界而来的庞大意识！ 轰！ 扎纸匠眼前，一双燃烧着黑白神火的眼眸如日中天！ “嗯！？” 这股气息是…… “你……” 扎纸匠愣住了。 祂定定的看着黑白神眸中那一缕缕燃烧的魔性。 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 “化魇！！” “你也被侵蚀了！？” ------------ 第184章 不是心上人 但下一刻，看到那双眼睛中极其醒目的黑白二色，扎纸匠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生死神瞳……是了，你练了她的道，染上侵蚀也不足为奇了。” 不过…… 那生死神瞳的侵蚀，可全都隐藏在第九层中啊！ 而根据亡语者的意思，陆辰才得到生死神瞳不足半年。 区区半年的时间，就能把生死神瞳参悟到这等地步。 “你的天资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万倍！” 感叹一声后。 扎纸匠便不再理会陆辰，将目光投向了大虞皇宫。 陆辰，祂自知是对付不了。 此次借着文道子孙的身躯降下一缕意志不过是想远远的看上一眼。 一眼，确认了就足够了。 而这一眼，扎纸匠看得很长，很长。 祂看到了那个温婉可人的女子。 虽然她已不再是当年那风华绝代的模样，但祂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扎纸匠眼中的黑暗缓缓融化，多了些许追忆往昔的感慨和心安。 祂轻声呢喃。 “活着……就好。” “……” “……” 如此许久。 再无其他动静。 扎纸匠撇过头看向那双黑白神眸，“你还不动手？” “免了，你若真身在此，朕倒有几分兴致。” 帝宫中的陆辰屈指一弹，霎时间，改天换地！ 扎纸匠的身影忽的出现在了帝宫中，端坐于陆辰对面。 “你难得来人间一趟，喝杯茶再走吧。” 哗啦哗啦…… 茶盏凭空而动，斟上一杯香茗。 “请。” 平静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话语从帝皇之躯中传出。 那杯香茗静静的落在了扎纸匠面前。 “……” 扎纸匠没动。 “不必顾虑，朕若要对付你，那日横渡魇界时便动手了。” “那时的朕虽只有四成功力，不足以将你们全部镇杀，但杀死你们其中一个的力气还是有的。” 扎纸匠这才端起了那杯香茗。 祂心知陆辰这话虽然听起来十分狂妄，但多半不假。 因为这个才二十岁就已经登临至尊巅峰的少年，其内心深处是极其自信！自信到近乎傲慢的！ 那是独属于他的骄傲。 他不屑说谎，也用不着说谎。 他既说能杀掉他们中的其中一人，那便是了。 “既然如此，你那时为何不动手？” 陆辰给出了这样的解答。 “像你们这样能与朕站在同一个纬度的高手有七个……只有七个。” “死一个，就少一个。” “……” 扎纸匠：？？？ “你们活了很久，是世间最古老的生灵，你们理应有更强的压箱底手段才是。” “朕不希望因为朕的不请自来而坏了兴致，让你们无法全力以赴。” “便先打个招呼，好叫你们对朕有个清楚的认识。” “下一次，精心准备准备，再好好打一场也不迟。” “否则，朕难免会觉得孤独。” “……” 扎纸匠沉默了。 祂沉默着，喝下手中的热茶。 半晌，才说道，“你跟你的祖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坚定着人族立场，不论何时见到我们都是喊打喊杀，排除异己，宣扬人魇不两立，誓死捍卫人族的纯正。” “是真正的人皇。” “而你……” 扎纸匠深深的看了一眼陆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比起他，你更像是一个不在乎世俗，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此话一出，陆辰紧闭的双眼微微抬起，荡漾出一片森然的滔天魔性！ 在这恐怖至极的魔性氤氲下，合着那冰冷漠然的黑白神眸，陆辰就仿佛一位古老的至上魔神降临人间！ 这一刻的他，比扎纸匠这个堕落的魇界主宰更邪！更魔！ 但不过片刻， 一朵朵青色火莲便悄然绽放，将魔性全部压制，炼化！ 陆辰的双眼褪去了黑白，恢复了正常的人性光泽。 “连你也这么觉得……”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平静的语气里颇带些玩味。 “看来这诅咒的确有几分实力。” “连？还有人这么说过？” 扎纸匠顿了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评价陆辰的。 实力不够，没那个本事，也没这个资格。 陆辰抬手指了一个方位，直接揭示道。 “你刚才不是在看她吗？” 扎纸匠顺着陆辰的指向望去。 渐渐的，又入了神。 期间，祂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间显着痛苦。 那回忆，想来苦涩。 这时，耳边传来陆辰打趣的声音。 “曾经的心上人？” 扎纸匠摇头，“所有人都以为我爱慕她，完美的误解，至少这样，他们就会对我产生误判。” “就好比这一次，辛一定认为我会为爱痴狂，为了夺回她而跟你死磕上。” “不是爱人，那就是亲人？” “别猜了，就只是一个恩情和一个承诺罢了。” “当年她救过我，我还她一个承诺。” “但可惜，我没能保护好她。” “是我失约了。” 陆辰再次倒上了一杯热茶，推到扎纸匠面前。 “朕很久没跟人聊天了。” “有兴趣聊聊？” 扎纸匠轻呵一声。 “我的故事并不精彩，没什么好聊。” “倒是你这双眼睛，精彩纷呈！” 只听扎纸匠说道，“她曾经告诉过我，生死神瞳并不是她自创的神通。” “而是她师傅明皇至尊赐下。” “哦？” “她的眼睛不是天生？又以双眼为基创造的神通？” 扎纸匠点头又摇头，“眼睛是后天形成，但的确是先有眼睛才有了生死神瞳的神通。” “此中细节，外人哪里知晓，便只能乱猜乱写了。” 陆辰了然。 “所以是明皇将自身伟力分割，赐了她这双眼？” “那就不知道了。” “我只知晓那双眼睛上有诅咒，而那份诅咒是她从明皇那儿继承过来的。” “换句话说，生死神瞳上的诅咒，原本是下给明皇这位九境至尊。” 说着，扎纸匠便诡异的看了一眼陆辰。 “用于九境至尊的诅咒，我等未进九境之人自然无法承受。” “所以后来，她也只能自毁双目舍弃了生死神瞳，这才保住了自身的清明。” “你……” 扎纸匠本想说些什么。 但想了想陆辰的年纪，和他那恐怖的天资与实力…… 算了。 管他作甚。 ------------ 第185章 生之眼 “这样吗……” 听完扎纸匠所言，陆辰的目光便洞穿虚空，在辰曦身上微微停顿了片刻。 原本充斥着人性光泽的双眸中再次带上了一缕神性的思量。 “后来呢？她怎么死的？” 他又指了指辰曦，“她的记忆残缺不全，有些东西她都不记得了。” 扎纸匠并不意外，反是理解的说道，“只是付出些许记忆，就能实现转世重生，这笔买卖再合算不过了。” 说罢，祂顿了顿，便说起了无目神女的死因。 “那份源自明皇的诅咒十分强大，早已伴随着生死神瞳深入了她的灵魂。” “就算是自毁双目将眼睛毀去，那无处不在的诅咒依然在逐步侵蚀着她。” “为了解决这个隐患，她遍寻人魇两界，找寻那份与诅咒相生相克的‘解药’。” 扎纸匠微微一叹，“但她又怎么可能找到呢？” “这个世界病了，已经不再讲究阴阳平衡，又哪里来的解药可用？” “倘若真有解药，明皇至尊早就找到了。” “又或者说，也许明皇至尊就是那份解药本身。” “报！！” 扎纸匠沉默了。 宫门外，有侍卫快马加鞭而来！ “报！魇界前线急报！” 陆辰伸出手指。 那封急报便浮现于两指之间。 他匆匆扫了一眼，不起波澜。 那份急报又化作一道劲风，吹在了侍卫身上，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依然是：已读，不回。 扎纸匠这才说道，“如今的武道已成为掣肘他们的拖累，若是能有一条新的修行体系取而代之，他们自是欣喜若狂。” 陆辰摇摇头，“他们走不了朕的路。” 陆辰的道，说不上什么新体系不新体系的。 他只知道四个字：随心所欲！ 就像青天不易诀修炼到了第九层没有后续，他便自己推演一样。 有就练，没有就推演，推演的学识不够就接着看，接着悟，接着练。 天地为师，万灵为伴，随心而动之，随念而欲之！ 如是而已。 不过，从某种层面上来讲…… 陆辰的道虽然是以武道为基，但从第六境开始，他就已经转而走上了另一条路。 他的确是创造了另一个不同于武道的体系。 但很遗憾，这条体系只独属于陆辰一人。 因为其他人并不具备陆辰那超然的悟性与根骨！ “说回正题吧，刚才说到哪儿了？” “……总之，她被诅咒侵蚀似乎成了必然。” “即使有人能替她分担侵蚀，也不过是减缓这个终末的到来。” 说到此处，扎纸匠的语速变得快了些。 “再后来，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篇邪门歪道的献祭秘法。” “竟欲向天道献祭自身这个诅咒源，从而彻底粉碎诅咒。” “这样的行为兴许是触怒了冥冥中的天道，遂降下天谴，最终令她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却未曾想……她竟然能在那样的天谴下成功转世。” “也算这贼老天终于开眼了。” 陆辰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只是静静的听着。 不过，说完这一段后，扎纸匠便没了接着说下去的意思。 祂将杯中香茶一饮而尽。 “谢谢你的茶。” 后起身便欲离去。 临了，祂又说道，“另外，还有件事……你大概不会放在心上。” “……三千年前，镜州地核的碎裂是辛一手主导的。” “辛，也就是亡语者。” “那家伙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撼动了青天大阵的龟壳。” “想来……是跟人皇传承有关吧。” “毕竟作为明皇之后的第二位皇，他多少也学了点儿东西，跟你们陆家算是一脉相承，兴许了解你们陆家的破绽。” “再有，三千年前，他除了碎裂镜州地核之外，似乎还背着我们做了些什么其他安排。” “这次他让魇界撤退，抛出弃子，也许就跟他三千年前的安排有关。” “他身上的秘密很多。” “言尽于此。” 说罢，祂便裹进了阴影中，再次融身黑暗。 “故人在此，不去见见她？” 扎纸匠脚步顿住。 祂又回头看了看辰曦。 “……” 藏在阴影中的黑瞳流露几许久远的怀念。 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扭曲至极的阴暗…… 这一抹怀念便成了苦涩。 “……” “不必了。” 风吹动了祂的衣角。 将他的身形散入了虚无之间。 目视扎纸匠离去。 陆辰重新闭上了双眼。 嘴里慢慢流出一句，“不看也好。” 毕竟，辰曦并不是祂记忆中的那个人。 在陆辰将生死魔瞳修炼到第九层，并尝试将其与青天不易诀融合后。 他便察觉了辰曦转世的真相。 辰曦，并不是无目神女的转世。 她的真身，只是一颗散发着无穷生机，流窜于人世间的眼睛罢了！ 是的，辰曦不是人，是无目神女代表生的那颗眼睛！ 它并没有被毁去，而是瞒过了所有人，秉承着某种使命留在了人间。 那么，另一颗代表死的眼睛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陆辰并不重要。 正如扎纸匠所言，他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他对亡语者当年碎裂镜州地核撼动青天大阵的手段却相当感兴趣。 于是，帝宫中的‘熔炉’再起！ 黑与白交织。 青色神炎与森然魔性相互交融。 时而光明，时而黑暗！ …… “……回来了。” “没动静就回来了？他跟陆辰没打起来？” “陆辰这个人……大概是觉得扎纸匠去的只是一缕意志，没意思吧。” “那扎纸匠能忍他？无目神女可是他的禁脔啊！现在却被陆辰带在身边，这都打不起来？” “事实就是，他忍了。” “……” “……” “……我们魇界没救了。” “慌什么？不还有亡语者？” “亡语者？扎纸匠都怂了，他还能……” 议论中，一道冰冷的目光望来，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 “扎纸匠现在心情不好，别去惹他了。” “没劲，我去看看尸山恢复得怎样了。” “……” 警告了招魂师和血海后。 扎纸匠又察觉到了另一道注视。 那边是…… “红娘子？” 祂皱了皱眉头。 红娘子向来不管闲事。 自己跟她也没什么交情。 她关注自己干嘛？ ------------ 第186章 红娘子，长渊 “有事？” 天边的红娘子双手互握在身前，披着那醒目的大红盖头款步走来。 “你想摆脱，魇界主宰之身？” “……”扎纸匠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自顾自的离去。 身后却又传来红娘子平静的温婉之声。 “有一个，办法。” “你知道。” “……” 扎纸匠沉默片刻，语气逐渐变得冰冷，“我没功夫陪你闹。” 说罢，他一甩袖袍便要离去。 但红娘子接下来的话又令祂生生顿住了脚步。 “阵祖陨落，祂的毕生心血，都给你了。” “你在阵法上的，造诣，正是得益于此。” 扎纸匠瞳孔微微缩了缩。 祂回头，假装平静的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平静的话语中，深藏着噬人的冰冷！ 好似只要红娘子接下来有一句话不对，便会被祂以雷霆手段当场袭杀！ 红娘子似乎没察觉到扎纸匠的情绪变化。 依旧文文静静，端庄大方。 她说道，“阵祖，曾是你的学生，不是吗？” “……” “……” 此话一出。 天地静默。 谁也没有再先开口。 整个世界，一瞬间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状态！ 一股可怕而深沉的力量正酝酿，沉积！ 一直到扎纸匠脸上出现了复杂的情绪变化，那可怕得令人压抑的静默才被撕碎。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他们都死了。” “你，到底是谁？” 红娘子没有回应。 只是说道，“阵祖留下的心血，是时候用上了。” “帮他改写，青天大阵。” “他能终结，我们所遭遇的，一切。” 说罢，红娘子转身离去。 风，轻轻的吹拂。 吹动她的裙摆，勾勒出曼妙的风华。 红盖头也微微掀起一角。 令扎纸匠在惊鸿一瞥间，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故人之态！ “！！！” 祂神情霎时凝滞，如遭雷击。 “你……你是……” 祂又猛的回过头，极尽目力回望大虞所在的方向。 那……那她又是谁！？ 扎纸匠想立即踏上前去问个清楚。 你既然一直在。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告诉我！？ 当初的天谴内幕又究竟为何！？ 一步， 只需要小小的一步。 祂便能解开这无尽岁月里的疑惑。 但每每回想起当年的事，这一步，祂是如何都迈不出去。 祂看着红娘子离去的身影。 在原地矗立了许久。 许久。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嘴角，又泛起了更多的苦涩。 于是，所有的话语，最终都只化作了一声悠长的轻呵，回荡于天地间。 “呵……” …… 新世界。 人族边境。 罗城主终于带领众人逃出了妖族疆域，抵达了人族地界。 戍守边疆的将士们远远的，便看见了他们。 “那是……是罗城主！” “嗯？罗城主他们不是被天鹰抓走了吗？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说话间。 罗城主已然化作一道流光飞到了众将士面前， 神色沉重。 “快！开启大阵！” “从今日起，我人族进入一级战争戒备！” “？？？” 将士们不解，一级战争戒备，向来是两族关系最紧张，紧张到随时都会爆发种族之战时才会启用。 但眼下，圣人们才刚跟妖族大圣们签订盟约不久，正是休养生息缓和之时，又哪里用得上一级战争戒备？ 而且这种关乎整个人族的命令，也必须上报圣人，经圣人确认发出才可全族通行。 这罗城主一回来就这般作态，难不成，天鹰岭那边出了什么能影响两族关系的大事？ 比如，他把天鹰妖王一系给杀了？ 那他也没那个能力啊！ “什么战争戒备？” “城主慎言呐！圣人们好不容易换来的缓和期，你可不要辜负。” “城主想必是在妖族受到了惊吓，精神过度紧绷才出此言。” “城主放心，你已经回到我人族……” 罗城主气得咬牙切齿，他恶狠狠盯着眼前众人，“人族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软蛋鬼！才会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滚开！” “老子要马上去面见圣人！” “晚了你们就等死吧！” 说罢，罗城主带着几个跟他一起冒死逃生的高层修士飞进了边境界城。 这时。 锵—— 另一队守卫飞速将他们拦下。 “站住！” “姓罗的，你还未经过我等排查，暂时不得入境。” “你想硬闯，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在身？” 一个气势如虹的银甲统领玩味的挡在了罗城主面前。 其身后的守卫也来势汹汹。 “不错，你还未向我等说明，你区区一个道缘境，是如何从天鹰妖王手中逃脱的？” “那天鹰妖王发了善心不成？把你们都放了回来？” “还是说，你其实已经被妖族收买，想通过这种方式加害我族？” “哼，先抓起来！” 见了眼前的银甲统领，罗城主双目霎时通红。 眼前之人他如何不识？ 此人觊觎他的城主之位多时，常常跟他唱反调，搞特殊。 这次他被天鹰妖王擒获，背后恐怕就有此人的功劳。 眼下拦住自己，说不准会用什么由头来对付他。 罗城主只觉得心中悲愤。 都什么时候了，人族竟还有这种蝇营狗苟的畜生！ 他真想把眼前之人一掌毙命！ 但眼下情况紧急，并非徇私之时，他必须马上见到圣人！ 于是…… 他犹豫了一下， 握紧了拳头！ “嗯？你敢拒捕？” “大胆！你是想叛族吗？” 只见罗城主后退了一步，随后运足一身灵元，仰天长喊。 “长渊！！” “你给我滚出来！！！” “睁开眼睛，给老子好好看看这个世道！！” 如洪钟奔鸣的声音立即回荡在整个边城。 令闻者顿时脸色大变！ 纷纷不敢置信的看向罗城主。 那银甲统领更是神色慌张了起来。 “你你你！！你大胆！” “姓罗的，你真是疯了！” “竟敢冒犯圣人！” “快快，快把他抓起来！” 但没等边城守卫们动手。 罗城主便猛然遭受了某种重创，被狠狠压在了地面上！ 轰！ 整块儿大地立即龟裂开来！ 蔓延出无数条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见状。 其余人连忙躬身跪地而拜。 神情庄重而虔诚。 “我等恭迎圣人！” ------------ 第187章 救人 在众人澎湃的朝圣之音中。 天地间，一道冷傲的声音静静回响。 “为何？” 被无形威压惩戒，摁在地上的罗城主这才露出了鲜血淋漓的笑脸。 他笑道，“圣人平日里听惯了族人们祈福奉承的话。” “我若不说些刺耳的言语，又怎能这般快见到您。” 说罢，罗城主扫了一眼银甲统领，猩红的血流从他的眼角滑过，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狠厉！ 似是察觉到了罗城主的目光，那银甲统领身形颤了颤，把头压得更低了。 与此同时，另一股无形的压力也似乎顺着罗城主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顿了顿，霎时让他汗毛乍立，冷汗淋漓！ “……” “既如此，你有何要事求见？” 罗城主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痕，自说道，“天鹰岭群妖，包括天鹰妖王在内尽皆伏诛，无一活口。” “妖族若是有知，必不会善罢甘休！” “恳请圣人立即昭告全族，谨防妖族来犯！” 此话一出，整片天地都凝滞了片刻。 随后，那道冷傲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天鹰岭？” 这次，祂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切。 “天鹰岭此次变故，可是有佛道中人现世？” 听到这话，罗城主略感意外。 自从两族盟约签订后，妖族和人族泾渭分明，谁也不得擅自越界。 所以即便是以圣人之能，也不能以天地视听之手段，在妖族的地盘儿随意窥探。 长渊圣人自然不可能知晓天鹰岭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眼下祂能说出这话，显然是一早就知道些什么隐秘。 于是他连忙解释道，“不错！” “而且其仅用一招就将天鹰妖王毙命，疑似一位人族新圣！” “不过这位佛圣在消灭天鹰妖王后，就再次深入妖族腹地。” “问其故，佛圣言此去是为一早年的私人恩怨。” “卑职劝阻不能，特火速赶回禀报圣人！” “还望圣人出手，与佛圣交涉，以更改我们人妖两族的局势！” 罗城主说完，便恭恭敬敬的等待着圣人的决定。 然而过了许久，天地间也没再传来一句回应。 “圣人？” “……” 圣人，早已离开。 …… 妖族腹地。 空镜捏着敛息法诀带着吕岩在原始古林中穿梭，躲藏。 时不时的幻化出一道虚影，将妖族的眼线引向另一个方向。 每当此时，天空中便有一连串阴影滑过，不断的追寻着空镜的踪迹。 “那秃驴往东边儿去了！” “快追！” “……不对，上当了，那是幻影！他在那边！” “追！” 一个追字刚刚落下。 便有一道刺眼的佛光迎向它们。 灭！ 佛光耀世。 群妖尽皆化作了齑粉！ 但下一刻，又有一连串阴影从天边飞来！ 见此，空镜皱起了眉头，“真是没完没了。” 自从陛下的发丝有异动开始，空镜便知自己被八境的存在盯上了。 但，那家伙究竟是怎么盯上他的？ 作为天资横溢的佛门亚祖，空镜自信只要不遇上祖境的存在，他都有办法避开那些妖孽，不被其察觉。 而这也是空镜敢进入妖族腹地的底气所在。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刚刚深入一点，还未来得及感知那畜生的准确方位，便莫名其妙的被盯上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吕岩四处躲避奔逃，避开妖族眼线。 但这些家伙真就是得寸进尺，烦不胜烦！ 他有心施展仙神手段，如在天鹰岭那般再来一次生物灭绝。 然此刻妖族的七境妖王大多出动，四面环绕。 更有一尊八境的大妖王疑似在暗中窥探。 一个不好，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大师，我……” 空镜身侧，连续的奔逃让吕岩大喘粗气，脸色涨红。 空镜以为他是吓到了，便安慰道。 “小施主不必惊慌，只要那位八境大妖王不出手，贫僧自有办法逃脱。” “纵使祂出手拦截，贫僧也还有一件压箱底的法宝可保平安。” 说罢，空镜摆弄起了手中的佛珠。 这佛珠上陛下所赠的发丝…… 若非万不得已，空镜实在不想把这来自世间最强者所赠的保命手段轻易用掉。 他现在最想对付的，也不是妖族。 妖族，但愿你们识趣点儿，别逼急贫僧！ 此时吕岩却摇摇头说道，“大师，我不是害怕，我是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 这一路的逃亡，不知是过于刺激还是怎样，吕岩时时觉得自己很热，心跳异常的快！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尤其是当他和空镜穿梭于妖族的袭杀，直面死亡危机的那一刻！ 那种灼烧感尤为强烈！ 空镜了然，“应当是这一路的逃亡让你感受到了大危机，从而激发了你妖族血脉中的本能。” “这是好事，因为一般的妖族血脉可做不到这一点。” 吕岩闻言犹豫了片刻，“那您知道我的血脉来自哪一支妖吗？” 空镜摇头，“贫僧那个时代妖族早已隐匿，我等所有的精力都拿去打魇族了，哪里管得上研究妖族的血脉图谱。” “你若想知晓，可待此间事了往人族疆域去，他们跟妖族打了几千年，对妖族有更多的认知。” 吕岩正欲开口。 突然，一股沉重的威压自虚无间迸发！ 映照在整个苍穹之上！ 一时间，风云变幻，天地失色！ 恐怖的庞然大物弥盖了天际！ 自云层中投下了荒蛮而古老的噬人阴影！ “！！！” 空镜神色微微一变。 这种感觉…… 妖族八境的存在出手了！ 于是他立即握紧了手中佛珠，随时准备祭出陆辰所赠的发丝。 但就在此时。 另一股浩瀚的威压豪横的挤进了妖族领域！ 将那片古老的阴影撕扯开来！ “嗯？” “长渊！你胆敢过界！” “找死！” 雷霆惊怒！ 一只利爪横空而下！ 但那挤进妖族领域，名为长渊的存在并未理会祂的寻衅。 “随我来。” “我带你们回去。” 冷傲的声音在空镜二人耳边回响。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手掌自虚无中探来。 一把将二人抓住，遁入虚空。 便消散了去。 哗啦—— 那奔袭而来的利爪击了个空。 便将四周粉碎！ 发出尖锐的怒鸣！ …… ------------ 第188章 妖族密议 在长渊过界救走了空镜二人之后。 妖族震怒！ 各方妖王立即汇聚妖族圣殿，共讨人族！ “啊！！那长渊狗贼欺我妖族太甚！竟敢把手脚伸到我妖族地界来！” “更是放任其手下之人残杀我天鹰岭数百万妖众！”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是在打我妖族的脸！” “此仇若是不报，将来我妖族还有什么脸面立足天下？” 被长渊当面救走了人的冥羽大妖王在妖族会议上气得羽发林立如刺，浑身都散发着渗人的暴戾之气！ “打！必须打！这一次，本王要把人族彻底打趴，将他们生生世世奴役！” “否则这群卑贱的东西就要爬到我妖族头上撒野了！” 狂暴的气息卷起惊涛骇浪，不断冲刷着妖族圣殿，拨动每一位妖王的心。 在冥羽大妖王这般的带头发声下，不少妖王也跃跃欲试，发出了战争的嘶鸣！ “竟有这种事……那本王岂能忍他？” “本王当年就说过，人族的贱民都是养不熟的狗，我等早该一鼓作气将他们彻底镇压，奴役为我妖族的奴隶，又哪里用得上签订什么盟约？” “哼，现在动手也不迟！” “……” 妖族圣殿中，一片火热。 各个都叫喊着要人族付出代价。 但各大妖王中也有冷静理智的，他们静静的看着殿中的狂欢。 一言不发。 直到群妖发现大妖王们都没动静，逐渐冷静下来时。 一位浑身闪耀着雷霆火花的大妖王才平静的说道，“人类杀我天鹰岭万妖，他们的确该打。” “但怎么打，如何打，为何要打，不是你们几句愤懑之言就能轻易决定的。” 另一边，一只通体火红的大狐狸也摩挲着自己的尾巴，发出妩媚但却带着不可抗拒之威严的声音，“两族之战，岂可儿戏。” 在经历了当年的魇族之祸，和他们妖族的袭杀之后，人族的力量的确被削弱了太多。 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作为当年的天地霸主，人族终究是有着深厚底蕴在的。 其他不提，光是人族的那九位圣人就是一大威慑！ 为何？ 人家都要被灭族，被奴役了，你看那九位圣人跟不跟你拼命！ 他们要是拼了命……那妖族得死上几个大妖王去陪他们？ 而且谁去？ 谁愿意去？ 能修炼到大妖王之境的，又有哪个是不惜命的？ 正是因此，他们当年才不敢对人族赶尽杀绝，而是采取温水泡青蛙的策略，一步步蚕食。 对付人族这种曾经的天地霸主，急是急不来的，只能徐徐图之。 “说说吧，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王绝不相信，人族都到这地步了，还敢做出血洗天鹰岭的事情来。” “这背后，必定有鬼。” 闻言，冥羽大妖王皱了皱眉头，便看向了另一边深藏云端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金鹏。 “这就要问金鹏大哥了。” “天鹰岭这个地方，乃金鹏大哥当年亲自攻下，后又派遣麾下羽族重兵把守。” “天鹰岭若有什么变动，哪能逃得过大哥的法眼？” 众妖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到了金鹏身上。 云端之后，金鹏睁开了赤金色的眼眸，看了一眼冥羽大妖王。 “本王多年来一直在闭关，不理族中之事。” “天鹰岭之变，本王不知。” 说到此处，众人本以为金鹏也要说此事暂且押后，待查明之后再议了。 毕竟金鹏大妖王乃是妖族元老，其性格稳重，做事干练，深受万妖爱戴，是当年妖皇陛下最器重的左膀右臂。 他一向不赞成对人族赶尽杀绝，以免把对方逼急了，得不偿失。 但未曾想。 金鹏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人族害了我羽族儿郎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这笔账，该算！” “否则我羽族儿郎难以瞑目。” “只可惜本王闭关正到节骨眼儿上，走不开身。” 祂又说道，“冥羽，你就代本王带领我族去敲打一下人族吧。” 此话一出，火红狐狸和雷妖都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看了金鹏一眼。 而冥羽大妖王则是一脸振奋。 “大哥有令，小弟怎敢推脱。” “大哥放心，您好好闭关！” “讨伐人族的事包在小弟身上，小弟定会踏碎他人族边界，要他给我羽族儿郎一个交代！” 说罢，冥羽大妖王便招呼着圣殿内的好战分子腾空而起，向整个妖族下达了进攻指令！ 于是，妖族沸腾！ 万妖乱舞！ 它们以遮天蔽日之势朝着人族边界进发！ 妖族圣殿内剩下的妖们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目相接。 片刻又有几个选择了加入战争，或是不插手此事。 相继离开。 不一会儿，原本闹腾的妖族圣殿便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了金鹏和雷妖，以及红狐狸三妖。 直到这时。 火红狐狸才轻踱肉掌，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靠近金鹏。 “大哥，你今天有些不对劲。” 雷妖也腾飞在半空中，“你明知道，眼下的人族不可再胁迫，为何还要同意冥羽的要求？”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意见对整个妖族有多大的影响吗？” “作为陛下最器重的臣子，你就是这样照看妖族的？” 金鹏闭着眼，依旧不语。 “哼！” 雷妖便发出一声冷哼，欲转身离去。 狐狸也叹了口气，离开妖族圣殿。 临走，她只留下一句，“看来大哥心里是有不可告人的愁事压着。” “但除了我们俩，放眼整个妖族，你还能向谁倾诉？” “眼下的妖族，又还有多少妖王能念起陛下？” “……只有我们了。” 这句话似是触动了金鹏的内心。 祂终是睁开眼，发出了唱响于灵魂深处的质问。 “……” “你们俩，可还忠于陛下？” “本王，能相信你们吗？” 雷妖和狐狸顿住脚步。 他们对视一眼，转身拜在金鹏面前。 只说了一句话。 “我妖族，从来就只有一位皇！” “那就是裂天陛下！” “很好！” 金鹏看着拜倒的二妖，这才挥动羽翼，将整座妖族圣殿笼罩，流入云层深处。 与世隔绝！ …… ------------ 第189章 新道之六境 人族，虚空之界。 黑衣僧人与有着一头冰蓝色长发而容貌昳丽的俊美男子相对而立。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感慨。 “长渊……” “好久不见。” “你都成为能跟八境大妖王抗衡的圣人了。” 名为长渊的俊美男子也目露难言之色，“我也没想到，出现在天鹰岭的那个人会是你……” 空镜，他跟巫祖两人的光芒何其耀眼，直将他们其他人的光芒磨灭。 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而现在，祂好像终于赢了空镜。 但…… 祂真的赢了吗？ 按下心中的杂念，长渊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不，我早该想到的。” “灵台佛说的那个人，除了你空镜这位未来佛，又还能有谁。” “灵台佛？” 空镜愣了愣，长渊这话透露的意思就有些蹊跷了。 “你的意思是，灵台佛早就算到了今日？” “这就说来话长了。” “而且这也是你们佛门内部的事，回头你自己去了解吧。” “眼下最要紧的是谨防妖族来犯。” “那天鹰岭是两界通道所在，背后藏着当年我们离开时的净土，那地方，妖族觊觎已久。” “如今你突然现世天鹰岭，又杀了它们那么多妖众，那群畜生必会来拿你。” “我已传讯其他八位圣人，护你周全。” “你不必担心。” “嗯……他们来了。” 说罢，长渊看向了另一边的虚空。 虚空波纹迭生。 一道道古老而神圣的伟大身影踏入了虚空。 “空镜小子，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我看看……魇气？那狗日的若生老儿，玩得真大，这东西都敢碰。” “灵台佛说的契机，原来是你这家伙。” “……” 杂乱的声音在空镜身后响起。 他回头一看。 大多都是他的老熟人，只有三个他不认识的，想来是此界的后起之秀。 而他们所说的话，也让空镜脑子嗡嗡的。 若生？ 灵台佛？ “你，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生那个畜生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闻言，众人互视一眼，沉吟片刻道。 “这么说来，连你也完全不知晓内情了。” 说着，八位圣人都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空镜一番。 而后又看向他身旁的吕岩。 但发现吕岩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驴的小半妖，便不再关注。 只有八位圣人中，一位看上去最为年长的老者深深的看了吕岩一眼，一抹复杂的感慨之色一闪即逝。 “？？？” “这到底怎么回事？” “……” 众人沉默了一阵，“你都知道多少？” “贫僧只知巫祖化界，你们来此开创了新体系。” “后来的事，便没有记载了。” “这样吗……” “那就从我们来这儿创造新体系说起吧。” 随后，祂们说道。 “而要说到新体系……” 说到新体系三字时，圣人们的脸色有些不正常，显得有些犹豫徘徊，好似在纠结一个不知正确与否的答案。 直到其中一位与空镜有过数次论道颇为亲近的墨染圣人出面，直接向空镜问道。 “空镜，你的天资才情当属此世绝顶，依你之见，我们修行者与天地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互利共生，还是……逆天而行？” 空镜没犹豫，直接说道，“修行，理当是顺天！” “倘若真是逆天之举，天道只需不降灵气，不降道则，便可令我等修行之人困毙。” 大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失去了相应的天地环境，没了天地法则的加持，除了有天命在身的陆家人，大虞武道连个六境都拿不出来。 “祂甚至都不需要消灭灵气，磨削道则，只需遍布漫天狂雷，便可让这所谓的逆天之举尽数烟消。” “修行，当属顺天才是。” 得到空镜的答案，墨染圣人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当初的我们跟你是同样的想法。” “所以我们一致认为，武祖的道，从根本上就错了！” “因为祂老人家的道，乃是夺取天地权柄，是窃取天地之力！” “所谓的掌道，再进合道，不就是对天地强取豪夺吗？而那所谓的祖境，也太过于狭隘局限。” “其他不提，就说法祖，在当年法祖陨落之后，那如日中天的法道便一夕崩裂，法道中人全都止步不前，被天地弃绝。” “整个法道诸多大能，就这般遭受了牵连，无论其天资如何，都无法再将法道复兴。” “因为法道，早已死亡！那被法祖窃取的天地自然之法道，已经随着法祖的陨落而彻底崩裂！” “从此，世间再无法。” “如此这般数百位祖境，甚至数千位祖境后，天地间岂不是再无一道可用？整片天地支离破碎了？” “长此以往，世界岂不越来越乱，越来越残破？” “这种道，它无疑是畸形的！” 墨染圣人这般评价了武道的弊端，“它是在与天地争权，欲取天地而代之！” “可天道无私，从始至终都在庇护祂的子民，施下灵气，衍生道则，以供天地万物壮大己身。” “所以，武道是自私的，天道是无私的。” “两者的思想从一开始就背道而驰。” “武道又如何顺应天心？” “第九境合道，又怎能合上？” “也许，这正是武道迟迟无法突破第九境的真正原因。” “所以我们吸取了武道的教训，转而走向了另一条符合天道本质，与天地互利互惠的顺天之路！” 墨染圣人双手背负身后，于虚空间缓缓踱步，“我们认为，天道与万灵本就是一体。” “倘使万灵孱弱，各个手无缚鸡之力，则天道不显，世如飞虫流蚁，挥手即碎。” “倘使万灵自强不息，人人如龙！则天道强盛大兴，当横击恒河流沙之间，凌驾浩渺无穷之上。” “我们修行者与天地的本质关系，就该是如此！” “基于这一点，我们展开了无数次讨论，博取众家所长，最终创造了新的修士六境。” “是为道种境，道始境，道心境，道缘境，道果境，道终境。” ------------ 第190章 天道不在家 “而此六境分别所对应的便是挖掘自身本质凝聚道种，而后催发道种走入道的开端，再凝聚道心为道种保驾护航，面临天地间的各项考验缘法历经风雨，结出属于自己的那颗道果！” “最后将其挂在世界这棵大树上，与天地共同印证，从而得到超脱！实现互惠双赢。” “简单的说……” 墨染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看向了空镜。 “……这就好比灵台佛和若生。” “灵台佛是佛道的创造者，祂创造了佛这片天地以供其弟子成长。” “若生是佛道的辉煌者，祂接受灵台佛的教导，一步步挖掘自身潜力，最终与灵台佛论道印证，从而超越了灵台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灵台佛也从若生的成长中汲取到了更多的佛道真理，使自己朝前迈了一大步！” “双方相互成就，相互印证，互利互惠。” “而这，就是我们的路！” 听完了墨染圣人的叙述，空镜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这时，自八位圣人到来后便一直没说话，保持着冷傲的长渊瞥了空镜一眼，开口道， “又或者说，茫茫天地本就是一棵大树。” “我们所有人都是大树上的一份子。” “只是有的人能够结出甜美的果实，长出脆嫩的绿叶，让这棵大树看起来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空镜回头看了看长渊。 “听起来有那么回事。” “那你们最后成功了？眼下可有人抵达道终境？” 长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其他八位圣人，说道。 “你眼前。” “都是。” “……” “？？？” 空镜愣了愣，“意思是，你们的理论出错了，最后的成就并没有达到超脱天地的高度？” 墨染圣人一脸难看的解释道，“只是对外宣称我们是刚刚踏入道终境。” “但事实上，我们九个还是道果境巅峰，卡在道终境的门槛上。” “……武道的失败已经够给人族压力了，倘若新体系再失败，那对人族整体的士气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不过好在妖皇裂天早在当初就被法祖舍命放逐，妖族那边目前还没有一个超出圣级之上的存在……” “圣级，也就是对应八境的道果境巅峰，为了区别于普通的道果境，并方便统一，我们人族一般都称这一等级的存在为圣。” “妖族目前还没有一个妖圣之上的存在，所以道果境巅峰还勉强够用，否则的话……” 墨染圣人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空镜凝了凝眉头。 这么说来，新体系失败了？ 但根据墨染和长渊他们的说法，这条路应该比武道更加合理才对。 怎会失败呢？ 是时间不够？ 也不应该啊。 此前的他们就已经是武道八境，最接近合道的存在了，他们对于天地的认知只差临门一脚。 即使转修新体系，也不过是散功重修罢，积攒恢复些时日随时都能尝试突破道终境。 “……” “是哪一步遇到了难点？” “不是遇到了难点，而是我们最后发现，这条路根本就行不通。” 长渊圣人又冷不丁的说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是学生拿着完成的课业去找夫子评鉴。” “……夫子给你拒回了？” “错。” 长渊圣人平静的说出了一个让人心头一颤的事实。 “是天道根本不在家！” 此话一出。 众圣人脸色愈加发苦起来。 他们千算万算，这般谋划那般谋划，几乎算尽了一切。 但就是没有想过天道会不回应！ 连最基本的天劫都没有！ “……” 空镜也闻之愕然。 天道不在家……这也太…… 长渊圣人又说道，“那个时候，我们便意识到，武道或许并非行不通，明皇也并不是那个武道之外的特例。” “明皇之后之所以无法再出现合道，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天道出了问题！” “我们这个世界的天道，已经无法再指望了。” 墨染圣人接上他的话，“所以这些年里，我们力求休养生息，为的就是争取更多的时间来探索出一条无需指望天道的路来。” “有眉目吗？” 墨染圣人点点头，“算有吧。” “有族人提出，既然天道靠不住，那就挖掘自身，自己进化！” “于是便有了不同层次的生命形态。” “后天，先天，以及最后的超脱级生命。” “而这个理论的依据便是我们自身。” “空镜你也知晓，这个世界的确有那么一些得天独厚，天生地养的先天生灵！” “他们生来就有无穷异能，有着漫长的生命，可通人心，晓万物，知天命。” 听到这里。 一旁一直安安静静待在空镜身边听着这些人族秘闻的吕岩再也忍不住震惊。 “嘶……天生地养！” 居然还能有人不是爹妈生的？ 他难不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吕岩一出声，众圣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这小子…… 吕岩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该在圣人们面前放肆。 连忙低下头。 这时。 一道苍老但却不失力量感的笑声忽的响起。 “先天生灵，自然是有的。” 说话的是九位圣人中最年老的那位。 见是祂开口，其余人包括空镜在内，立即正色恭敬起来。 因为这位乃是他们人族真正的长者，活化石般的人物！ 其名为，希！ 是武祖的胞弟！ 只见希笑呵呵的对吕岩说道，“老夫所知的，就有不少。” “曾有一少年自书本纸页上诞生化形，天生拥有浩然文气，并伴生一似鱼似鸟的神奇坐骑，可遨游无穷虚空，逍遥自在。” “亦有少年从寒冰中凝结，天生自带无尽寒气，可冻结霜天万物……诺，就是他。” 希指了指长渊。 长渊点了点头，随后便打量起了吕岩。 希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祂老人家既然肯对这个半妖少年和颜悦色，说起先天生灵。 那这个半妖少年的身上必然是有着一些祂长渊没能看透的古老隐秘！ 空镜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吕岩。 这一路走来，他也没发现吕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 第191章 佛戮之战的真相 一众圣人也都打量起了吕岩。 一双双眼睛好似要将吕岩整个人洞穿。 而吕岩闻听希所言后，他实在压不住内心的好奇，壮着胆子瞧了瞧长渊，看看这从寒冰里蹦出来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冰蓝色的长发，姿态冷傲，一身生人勿近的寒气…… 的确像块儿冰一样。 这就是先天生灵吗？ “在下受教了。” 吕岩对着希拱手一礼，便不欲再打扰圣人们的谈话。 但希好似对他青睐有加，又说道，“不必多礼，你能随空镜来到此地，那便是有缘。” “何况老头子也很久没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说话了。” 说罢，希又说道，“对了，光顾着唠叨，还未问你是从哪儿来的？” 吕岩忙回应道，“在下是从飞升通道之后，那片神死魔灭之地而来。” “故土之人吗……” 希点点头，如话家常般接着问道，“家中有几口人啊？” “父母皆已远去，并无亲族，唯在下一人，且半妖之身也难以与世俗相融，故四处漂泊。” “一直到遇见空镜大师，在下才找到了同类，遂与大师同往飞升通道，前来此界。” “这样吗……”希浑浊的老眼微微闪烁，手掌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花白胡须。 “圣人，在下的家世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老头子就是随口问问罢。” 希又转向空镜，“照这么说来，倒是这位小友唤醒了沉睡的你？” 空镜摇头，轻飘飘的说道。 “贫僧自无尽海跨界而来，发觉此界飘零，于是极尽感知才在一座山庄内找到了他。” 此话一出。 希抚着胡须的手顿住了。 长渊墨染等人也猛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 “你居然是从无尽海跨界而来？” “你跨的那个界……可是我们认知中的那个。” 空镜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 “……” 众圣霎时失态，“这怎么可能！？我一直以为你是被若生用什么特殊手段封印在了故土用作佛门后手。” “没想到竟然是……这这……” “你怎么不早说！” 空镜无奈的摊了摊手，“你们一上来就表现得什么都知道，就贫僧蒙在鼓里的样子。” “贫僧以为你们全都知晓。” “知晓？知晓个屁！” “老子要是知道若生老儿有这个把你从青天大阵里送出来的本事，说什么也要把他的佛骨从金鹏那儿抢回来！” “这狗日的若生老儿，瞒得我们好苦啊！” “快说说，现在魇界那边到底如何了？” “亡语者他们可有打破大阵的迹象？” “人皇陛下呢？你可见着祂了？你出来，祂老人家可有什么吩咐？” “……” 众圣七嘴八舌的关心着魇界和大虞人族的情况。 不关心不行啊。 说到底，他们和妖族之间的死磕只能算分战场，人皇和魇界才是真正决定此世生死的主战场！ 魇界要是赢了，那他们也用不着折腾了，连人皇陛下都输给了魇界，他们再折腾也是等死。 迎着众人那心急如焚的询问，空镜心里舒坦了。 刚才各个都跟他兜圈子装神秘，一副你慢慢听的模样。 现在可算轮到你们了。 于是他慢悠悠的说了一句，“魇界？” “魇界已经用不着你们担心。” “亡语者他们……嘿，都快自身难保了。” 嗯？？？ 亡语者……自身难保！？ 众人互视一眼，都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陛下祂在祖境之上又做出突破了！？ “什么意思？快说说。” “字面意思。” 空镜长长吐出一口气，“总之……这里面的事儿说来话长。” “之后再说吧。” “你们还是先告诉贫僧，若生那个畜……嗯，若生和灵台佛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他跟若生之间似乎有误会。 那他这万年的血仇…… 空镜眼中难得的掠过了一丝彷徨迷茫。 但只是片刻，又被坚定所取代。 哼，谁知道这是不是若生老畜生的另一个骗局呢？ 只听墨染圣人加快了语速道。 “就在我们研究后天生灵与先天生灵的本质时，一直稳定的镇妖界突然出事了！” “就在三千年前，妖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三大先贤仿造青天大阵所化的镇妖界崩出了一条裂口！” 三千年前，镇妖界裂口？ 这两个字眼合在一起，不由让空镜心头一凝。 外面的人也许不明白裂口和三千年前这两个东西组在一起代表着什么。 但来自魇界的空镜却深深明白，这个东西有多敏感。 因为，亡语者正是在三千年前用不知名的手段，动摇了青天大阵，撕开了镜州的地核！ 这能是巧合吗？ 想想史书上记载的，妖族与魇族狼狈为奸。 魇族才刚被逐出世界舞台，妖族就立即袭击了人族。 个中情况，怕不是巧合二字能够解释的！ 倘若真是如此…… 空镜眉头微微皱起。 又听墨染圣人接着说道。 “镇妖界被撼动，原本束缚着妖族的镇妖界法则也失去了应有的镇压之力。” “一时之间，妖族倾巢而出，毅然发动了反攻！令我族在前线节节败退。” “也就是那个时候，一直镇守着飞升通道的灵台佛突然找上了我们，称妖族的金鹏趁着镇妖界崩裂之际，吞噬了若生佛祖遗留的佛骨。” “金鹏为了补全佛骨中的力量，下一步必然会直冲他们佛门。” “灵台佛请求我等，到时候装作无暇顾及佛门，定要让金鹏将佛门尽数吞噬。” 嗯？ 也就是说，佛戮之战的真相是：灵台佛故意将整个佛门送入金鹏之口的！ “为什么？” “我们也想知道。” “但灵台佛只说了这样一段话……” 墨染圣人顿了顿，随后意义莫名的看了一眼空镜，“他说，佛门的过去之所以会成为过去，就是因为过去已经跟不上现在的时代，需要现在来决策佛门的走向。” “可如果有一天，连现在也无法掌控佛门的走向，无法应对即将到来的变数。” “那么现在就将成为另一个过去，使佛门走向新的未来，从而令佛道永恒。” “尽管未来无定数，可能生，可能灭。” “但他和若生，依然想去赌那个未来！” ------------ 第192章 请陛下显圣！！ “所以他拜托我等，倘若有一天佛道故地再次出现了佛门中人，那就一定要保住他。” “因为到了那时，我们人族也许便会出现一丝改写大局的转机。” “这就是我们所知的一切了。” “我们原以为你会知道其中内幕，但没想到……” 圣人们微微凝了凝眉，觉得有点儿难办。 长渊圣人则无所谓的表示道，“问题大概是出在那个金鹏身上了。” “它吞了佛祖的佛骨，又吞饮了灵台佛与整个佛道，过去和现在都在它的肚子里。” “我们只要捉住金鹏，让空镜与之感应，届时便能弄清来龙去脉。” “想来，这就是灵台佛拜托我等鼎力相助的真正原因。” 毕竟以空镜现在的实力想去碰金鹏……那真是异想天开。 其余圣人闻言，眉头依然紧皱。 “金鹏……” “这狗鸟是天地异种，体魄精气冠绝世间，是妖族少有的天生王者血脉。” “而且这狗鸟当年跟在妖皇身侧，学到了妖皇裂天万法不侵之身的几分精髓，羽翼一挥便能挡去我等大部分的攻伐手段，速度又还快。” “再加上其他大妖王的环伺，要对付它……不好搞啊。” 长渊圣人又说道，“并不难，这一次，就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此次空镜突然现身天鹰岭，又杀了天鹰岭数百万妖众，以妖族的德行必不会放过空镜。” “它们定会以此为借口再次向我族施压，随时都可能发动战争。” “我们大可以此为计，有心算无心，提前针对金鹏设下天罗地网。” 墨染圣人思量片刻点点头，“倒也可行，毕竟金鹏也不会想到，我们真正的目标只有它一个。” “既然如此……” “嗯！？” 在场的圣人说到这里都顿了顿。 他们的目光一致落在了虚空之外，人族边界所在。 “来了。” “说来就来。” “来得真快啊。” 圣人们目光所及。 黑压压的妖众正以遮天蔽日之势降临人族边界！ 其来势汹汹，一个腾挪间便有无数妖族飞身而至，欲将整座边城踏破！ 而它们领头的，正是与金鹏同为羽族的冥羽大妖王！ 它以纵横睥睨之势端居九天之上，漠然无情的俯瞰着底下的人族。 “人族，当年签订盟约之时，本王就说过，倘若尔等再敢冒犯我族，本王必将尔等赶尽杀绝！” “今日，该到履约之时了。” 说罢。 冥羽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和辩驳的机会。 只是大手一挥，无数妖众便如蝗虫过境般疯狂涌入了人族地界，立即开启了血腥的杀戮！ 罗城主等人族边境高层当即号令全军， “人族儿郎们，妖族欺人太甚，都随本座杀敌！” “今日，定要它妖族付出代价，为我等死去的同胞报仇雪恨！” “杀！！！” “……” 战争，启！ 虚空之中。 圣人们皱着眉头，将一切尽收眼底。 “冥羽这杂毛鸟怎么回事？” “说打就打，杀心未免太重了些。” “不应该啊……按理来说，冥羽应该先开口要人才对。” “但看它这架势，完全不像来要人的样子，单纯只是想杀人。” “这杂毛鸟疯了吗？” 人族可以被压迫，但绝不能被赶尽杀绝。 这一点，妖族心里明白，人族也明白。 因为妖族承受不起他们九位圣人的同时爆发！ 但今日，冥羽却跟失了智般直接发动战争，连谈判都省了。 真当他们九大圣人不存在是吗？ “动手吧！我要宰了冥羽这个狗杂种。” “莫急，有古怪，金鹏还没出手。” “雷妖和天火狐也不在。”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 “……” 众圣因冥羽的反常举动而议论纷纷。 没有人注意到，目睹了两族之战，亲眼见证了无数死亡的吕岩正轻轻颤抖着。 他的双眼中，一抹抹猩红正在沉积。 两只紫色的毛绒耳朵微微蜷缩，飘荡着丝丝缕缕难以察觉的死亡之气！ 除了……一直关注着他的希。 “……” 看到吕岩这副模样，希浑浊的老眼中流露出挥之不去的复杂。 有感慨，有惆怅，有犹豫，更有……浓浓的杀意！ 但最终，祂手指颤了颤，便闭上了眼，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唉。 这时。 空镜突然站了出来说道。 “各位不必担忧。” “这祸是因贫僧而起，自当由贫僧而终。” 此话一出。 众圣都神色莫名的看了空镜一眼。 空镜的天资悟性，他们不曾怀疑。 但天资悟性跟实力是两种东西。 眼下的空镜连八境都不是，哪里来的能耐摆平妖族？ 所以这一眼，懂的都懂。 空镜也不恼，只是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笑说道，“刚才各位不是很好奇贫僧为什么说魇界自身难保吗？” “？？？” “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罢，空镜取下了手中的佛珠。 “……” 临行前，陛下所赠这根头发，空镜本是打算留作底牌，用在若生那个畜生身上，要教他好好做人的。 即使八位圣人之前怎么说，空镜都没有动摇过这一点。 因为自打被自己视为神明的人背叛过一次后，空镜再也不想相信任何人。 尤其不相信若生！ 关于若生的一切，空镜都只会觉得是圈套。 但现在…… 此番祸端本就因他而起，他若是再因一己私心而让人族平白受难。 那他跟若生那个自私自利的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呵，罢了罢了。 双手捧起佛珠。 空镜将力量缓缓注入其中。 “……陛下，您的子民比小僧更需要您的帮助。” “请您显圣吧！” 话落。 佛珠上的发丝便好似产生了某种感应，微微飘荡于空中，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力量，不断向四方蔓延。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孤高之音便在空镜脑海中静静回响。 “和尚，朕一诺千金，既说是予你寻仇保命，便当护你周全至报仇结束。” “眼下，你当真要用作他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空镜脸上顿时浮现惊喜之色。 “陛下，您能听到！？” “只是朕的一道思想罢了。” ------------ 第193章 这句话，朕不喜欢 一道思想？ 这话不由让空镜想起了他们佛门三千烦恼丝的典故。 其言，人头上的发丝乃是恩怨情仇的具现，是世俗欲望的发源。 每一根头发都代表着一种思想。 故而，他们佛门以剃度来断绝尘缘，以表示佛门之人看透世俗的大彻大悟。 不过，这只是一种夸张化的形容罢了。 人的头发有十万之多。 这世上哪有人能做到，每一根头发都代表着一道思想？ 然而今日，空镜好像看到了传说中的典故走进了现实。 妙哉。 壮哉！ 心中这般感叹着，空镜对于陆辰的修为又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原来如此……那还请陛下显圣，救苍生于水火吧。” 空镜坚定的说完，便低下了头，静等陆辰那道思想的回应。 而染长渊等人见了空镜这副模样，一个个都惑之不解。 空镜这是在搞什么？ 没等他们询问空镜。 下一刻。 空镜手中的佛珠便爆发出了无比耀眼的黑白二色！ 黑与白的降临，穿透了界层，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黑白！ 令万物失色！ 令天地陷入沉寂！ 风，停止了喧嚣。 时空，在这一刻定格！ 整个虚空之界就此停滞了流动！ “……” 长渊和墨染等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祂们只知道作为圣人的祂们居然被静止，被冻结。 而祂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一时间，紧张与不安在这停滞的世界里不断蔓延。 正当此时。 一道清冷孤高如天山寒雪的声音响彻了天地。 “你的请求，朕收到了。” 继而，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至尊至上，至威至贵的气息猛然自浩渺中降临了这个时空！ …… 人妖两族的战场。 血火纷飞。 这一次的妖族来得格外凶猛，格外迅疾，俨然一副完全不顾及两族盟约，丝毫不在乎九大圣人，势要把人族赶尽杀绝的模样。 在它们这屠杀性的攻势之下。 人族遭受了巨大重创，损失惨重。 无数族人命丧妖族之口，成为妖族的口粮。 几个人族高层便多次发出警告，欲与妖族的妖王们进行谈判。 但，那些妖王们高高在上，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请求。 它们只是一味的杀，一味的吃！ “该死的妖族杂种！！！” “我艹你们祖宗！” “跟它们拼了！” “……” 人族高层奋起反抗。 但下一刻，便被天上突如其来的麟羽洞穿！ 万箭穿心！ “哼，区区贱民也敢在本王面前狺狺狂吠。” “找死！” 出手的正是冥羽大妖王。 祂以睥睨之姿，将所有意图反抗的人族高层就地格杀。 其身旁，一位妖王皱了皱眉头，“冥羽，够了吧？” “金鹏大哥只是让我们给人族一个教训，要个交待便是。” “你倒好，一来就屠城不说，别人想讲和你也不听，如此行径，岂不是真要与人族不死不休？” 冥羽冷哼一声，“不死不休？区区一群贱民也配？” “当年若不是那群怕死的家伙忌惮人族九圣，这帮低贱的东西早就成为我族永生永世的奴隶了，哪里还用得着今日？” “哼！” “不过今日也不晚。” “今日，本王就要这群低贱入泥的东西彻底跪下！为奴为婢。” “凡人族的贱种，有一个算一个，本王要他再不敢抬头直视我族！” 说罢，嚣张狂妄得不可一世的冥羽大妖王便要挥动羽翼，赐下灭世之风暴，将边城连根拔起！ 然而，就在此时。 天空中，突然弥漫出一片浩浩荡荡的清气！ 绵延千万里！ 随后， 一轮炽热的烈日，与一弯皎洁的清月立即挤开了云层，浮现于苍穹之上！ 呈日月同天之景！ 冥羽愣了愣。 其他妖族也愣住了。 日月同天？ 好熟悉的东西…… 他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 久远的记忆开始复苏。 冥羽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 这，这是…… “！！！” 祂硕大的鹰隼之眸霎时缩成了针尖！ “青……青天……” 一个天字才刚刚脱口而出。 嗡…… 天上的日月便荡漾出一阵席卷世界的波纹！ 波纹过境。 妖族的刀停顿在了空中。 纷飞的血肉也清晰的留滞于半空。 那手段尽出的诸多神通也迟迟无法落下。 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永远的定格！ 或是，就此进入终焉？ 直到遥远的天边。 有一尊伟岸的神秘阴影缓步而来，证明这个世界还存活着。 其一步一日月。 踏着无上的帝威，缓步至冥羽大妖王身前。 冥羽这才看清楚眼前的神秘存在究竟为何。 眼前之人十分年轻。 约莫二十岁的青少年模样。 容貌俊美，身如青松。 着一身玄黑龙袍，气质高贵而清冷。 一双眼睛凌如寒星，透着一股危险的神采。 祂平静的看着冥羽。 轻轻说道。 “刚才你说，人族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得抬头直视你们？” 此话一出。 冥羽心中顿时警钟长鸣！ 它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眼前之人只是这般静静的站着，并没有什么滔天的威压和异样的举动。 可内心深处，就是突然涌现了一股致命的危机感！ 那危机感无孔不入，仿佛发自肺腑，发自灵魂深处，令他不寒而栗！ 整片天地，也似乎突然开始针对他。 无形的压力，如针如刺，突破了他引以为傲的麟羽，不断刺激着他每一寸肌肤！ 这个家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是当年的人皇陆星河，也不见得能带给他这么恐怖的压力。 内心惊惧着。 对面那年轻的皇又轻轻举起了手。 朝他探来。 “！！！” 这一刻，冥羽的危机感达到了极致！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都在用本能的战栗告诉他： 危险！危险！！！ 冥羽很想立即躲开，远遁万里之外。 但动不了！ 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根本动不了！ 他感到无力，感到窒息！ 这种恐怖的窒息感，竟令他恍惚回忆起了曾经： 自己还是个雏鸟时，面临自然天灾的惶恐！ 而那份惶恐，乃是凡俗对于天威的敬畏！ 是刻在生物本能里的等级尊卑！ 啪嗒！ 在冥羽的颤抖中，祂的手终是轻轻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随后，他便听到大手的主人这般说道。 “这句话，朕不喜欢。” ------------ 第194章 发丝，摧枯拉朽 轰！！ 一朵青色火莲猛然在冥羽心中燃起！ 火光迸发！ 由内而外！ 痛到极致的灼烧感立即遍布了全身！ “啊！！！” 绝望立时弥漫了冥羽的眼眸。 祂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响彻整片天地。 令所有妖族闻之而胆寒！ 但它们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冥羽被点燃。 被烧尽！ “不！！！” 冥羽的生命被寸寸烧尽。 他颤抖的伸出手，向着某一个方向。 “陛……陛下……救我！” “……” 轰！ 在痛苦绝望的呼喊中，冥羽堂堂一尊八境大妖王，就这样被彻底烧成了虚无。 如草芥般逝去。 毫无反抗之力！ 呼……呼…… 此时天边吹来一阵强劲的疾风。 将空气中的烧灼吹散。 世界又恢复了流动。 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 但眼前这尊状如神魔的帝皇就是最大的证明！ “！！！” “跑！！” “快撤！！” 其余妖王如惊弓之鸟散去，瞬息之间退避千万里。 他们逃了，逃得没有一丝犹豫。 但凡犹豫一下就是对冥羽的不尊重。 那可是八境的大妖王啊！ 是此世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但却被对方随意拿捏。 而且作为八境大妖王，冥羽的实力虽然比不上金鹏那等妖族元老，但至少也是中上水平。 连冥羽这样的大妖王都死得毫无反抗之力，他们其他妖王就算一起上又能如何？ 左右不过是多出几捧飞灰罢了。 妖王们逃了。 正在厮杀的妖族也被吓破了胆，丢盔弃甲，做鸟兽散，再也不复来时的嚣张气焰。 它们逃！ 疯狂的逃！ 但有的时候，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熊熊！！ 一场天火突然坠落人间，凭空燃烧在整个战场！ 覆盖了天与地。 将世界映得一片青苍。 凡被天火所覆之地，空气都被烧灼得扭曲起来。 “烫！烫……” “啊……” 无数妖族尽焚于天火之中。 被无情的青色神炎烧成了虚无。 整个战场上，霎时弥漫了烧焦的味道。 天空中，也时不时坠落一片黑影。 但还未砸落在地面上。 剧烈的高温便将它们焚于半空，消失不见。 放眼望去。 整个战场竟是空了一大片！ 不到片刻的功夫。 原本黑压压，铺天盖地，数以千万计的妖众便是死伤殆尽！ 无论三四境，亦或五六境。 在这一刻，统统没了区别。 全都是青色火海中的一粒蜉蝣。 火海一烧，便殒命当场！ 在场的人族将士全都看得傻了眼。 他们第一次知晓，原来生命可以脆弱到这种地步！ 曾经那难以战胜的妖族竟是如同蝼蚁，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是我族新突破的圣人吗？” “新的圣人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 “……” 新时代的人们这般说道。 而老时代的前辈们则是看得一言不发。 嘴唇不断的颤抖。 眼中满是激动。 “日月同天，这分明是青天日月明的绝技啊！” “还有这天火……错不了，这一定是青天神炎！”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我们的皇，终于回来了！” “……儿郎们，追！把这些狗娘养的全都给我留下！” 人族前辈发出了激动的怒号。 但他们还未踏出两步。 便惊奇的发现，整个世界正在扭转！ 天空中那炽热的日和皎洁的月发出永恒不变的光辉，普照大地！ 在这光芒笼罩之下。 世界变得虚幻。 一个恍惚。 那逃遁的妖族便不知何时回到了原位。 而那些早已逃遁出千万里之外的妖王们也突然回归，立在了它们走时的位置上。 “！！！” 群妖惊惧！ “我，我怎么在这儿？” “我明明已经逃出去了……” “鬼！见鬼了！” “……” 妖王们更是震得魂灵发颤。 他们看着天上那仿佛永恒不变的日月，口中发出了震恐的呢喃。 “这，这是……” “青……青天不易！” “当真是人皇！？” “人皇，真的回来了！？” 他们不明白，不理解。 人皇，人皇怎么能回来呢？ 但可惜，他们的疑惑注定得不到解答。 在青天不易永恒不变的光辉之下。 青天神炎笼罩四海八荒。 高高在上的妖王们在这一刻贱如路边野狗。 被人生杀予夺。 “不！！” “饶命！饶……” “……” 伴随着妖王们痛苦的哀嚎与渴求。 无物不燃的火海，将他们尽数埋葬！ 至此。 天地清明。 妖族引发的战争彻底结束。 今日来此的妖族，无一生还！ 它们永远留在了人族边境的战场。 铸就人族不朽的丰碑！ “……” 沉默。 还是沉默。 看着眼前的一切，所有人都惊得没了话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 才有人发出了低嗡的哭啼之音。 “……赢，赢了。” “终于……” “呜……可惜大哥你再也看不到了！” 战争总是需要牺牲的。 失去至亲的人，即使走向了胜利，也会痛哭流涕。 这时。 天空中那道伟岸的帝影回头看了看他们。 “……” 祂手掌微微一转。 天空中的日月便轻轻轮转。 于是…… 天地逆流！ 时空回溯！ 战场上的血肉无风自动，漂浮在空中，以曾经碎裂的轨迹重组。 那原本流入地底的鲜血，也从地面上溢出，凝聚成一团飞向破碎的血肉。 一个完整的人形，正在复原！ 战争中死亡的人， 再次苏醒！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堪称匪夷所思，神乎其技！ 众人瞪大了双眼！ 差点儿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这一定是做梦吧！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妖族入侵。 也没有什么妖王殒命。 他们都是在梦里。 是梦里。 梦里…… “……我，我还活着？” “小，小弟，这……这到底是……” “！！！” 他们很想说服自己这是一场梦。 可那复活之人的双手何其炽热！ 何等真实！ 众人险些呆滞。 而天空中那尊帝影却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祂只是侧过头看了看底下的人们。 一眼万年。 随后，祂便化作一道道星光消散了去。 而在那星光消散下的真实所见，仅仅只是一根细小的发丝罢了。 “……” 这一刻。 四下哑然。 鸦雀无声！ ------------ 第195章 这能是个人？ “……” 许久，许久。 人们才相互的摸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认对方的真实性。 而后，一道道急切的惊叫声在人群中爆发。 “我没看错，你也没看错对吧？” “刚才那位消散之后是一根头发！？” “也就是说，那位是一根头发化成的！？” 众人迫切的，想从别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以此来证明并非自己眼睛花了。 “我的天呐，一缕发丝便能有这般可怕的力量！” “那位究竟是何等存在？” “道终境巅峰！？还是道终境之上？” “可有人认得刚才那位？我人族竟然还有这样一位强者存世？” 有老一辈的人族强者斥道，“什么叫那位？” “没礼貌的小辈，那是我们的皇！” “你们这些小子平日里不总问人皇陛下究竟在哪里？又究竟是何等人物吗？” “现在可明白了？” 众人面面相觑，“那位就是人皇陛下？” “哼，错不了！” “刚才那标志性的静止时空之能，除了我族人皇陛下的独门绝技青天不易外，此世便再无这般神通！” 虽然……人皇陛下的青天不易主张的是‘不变’。 而非眼前这惊世骇俗的‘逆转’。 回溯时空节点，将死去的人复活……当年的天命人皇似乎不曾施展过这手段。 但，毫无疑问，那的确是青天不易诀错不了。 “可你们不是说，人皇陛下天子守国门，独断两界大门，一直支撑在前线无法回归吗？” “啊……这……” 这属实是把他们难住了。 按理来说，陛下确实不该出现在此界。 毕竟祂若是回来了，那便意味着青天大阵崩裂，魇族将再次侵入人间大地。 可眼下……也没有魇族现世的痕迹啊。 众人不解。 同样，处在另一个空间内的九大圣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们静默着。 时而看看底下的人族将士， 时而看看陆辰化身消散的方向， 又时而看看身旁的空镜。 不发一言。 沉默，还是沉默。 一直到空镜笑呵呵的主动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各位，现在明白贫僧为什么说魇界自身难保了吧。” “……” “……” “……刚才那位，好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位天命人皇吧？” 空镜点点头，“当今虞帝，天圣帝陆辰，天命人皇正统嫡系第九十九代孙。” “九十九代孙……这么说来，陛下当年铸造青天大阵后果真油尽灯枯了。” 听空镜这么一说，在场众圣不由有些伤感。 天命人皇陆星河，那是一个时代的骄傲，是他们人族的通天脊梁啊！ 当年若非这位横空出世，镇压了天与地，他们人族岂能撑到今日？ 一念及此，他们不由…… 嗯？ 等等！ 墨染圣人突然转过头，有些不太确定的再次问道，“你刚才说第九十九代？” 由于逆转时空和掌控命运的权能早已被天道禁止。 世人已无人能够调整时间流速。 那么不必说，他们这里过了万年，那青天大阵那边也必然是过了万年。 万年时光，九十九代。 这都能传到第九十九代了…… 就姑且算他百年一代吧。 那么显而易见，那位天圣帝陆辰最多也就是一百岁出头。 而一百岁出头的年纪…… 墨染圣人仔细回想片刻，自己一百岁的时候在干嘛。 有了墨染圣人的灵魂发问，其余圣人也惊疑不定起来。 “这个……第九十九代，难不成是前面的帝王太短命了？” 空镜大笑起来，“不用猜了。” “陛下今年才……哦，要到新的一年了，算二十一岁吧。” “！！！” “你说什么！？” “二十一岁！？” “你说的是个人！？” 一百岁有此能耐，他们就觉得天塌了。 现在却告诉他们其实是二十一岁！ 二十一啊二十一，这踏马连他们修炼时间零头的零头都不到啊！ 面对众圣的惊慌失态，空镜表现得很淡定。 因为当初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瞥了众圣一眼，“你以为天圣帝，天圣这两个字是白叫的？” “……我……” “这……” 众圣面面相觑。 “二十一岁的年纪，就已经神功盖世，举手投足间抹杀数位大妖王和不计其数的妖众。” “而且我没看错的话，这还不是他的真身，仅仅只是一根头发所化，那他的真正实力……” “不敢想象！” “这就算不是合道境，也必然只差那么一丝了。” “纵观古今，历史有记载的，天资最高，突破最快的是谁？” “……不算明皇一系的话，最快的应该是辛皇。” “辛……” 说到辛这个字眼，几位圣人脸色稍微暗了暗，便自动跳过了他。 “……那就是若生了。” “若生十岁拜师灵台佛，十六岁凝武道金丹，二十岁入天人，三十二岁成陆地神仙……” 三十二岁才成陆地神仙。 这跟空镜口中那位天圣帝陆辰陛下比起来…… 这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啊！ 他们能说什么？ 无话可说！ 没别的。 除了震撼就是震撼！ 这世界……疯了！ 紧接着，众圣便疯狂的追问道，“快详细说说！这位陆辰陛下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魇界自身难保，难不成这位陛下已经打到魇界去了？” “……” 空镜抬手止住众人，“别急，听贫僧慢慢道来。” “……” 说着，空镜便将关于陆辰的事迹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顺带提了一嘴这位嫌弃世界太弱，无一敌手，故而开发了绝世神通也弃之不用的事儿。 “……直到有一天……祂发现了魇界主宰这种东西！” “于是……” “……” “临行前，陛下便赐予了贫僧这根头发保命用。” “贫僧本是打算用在若生身上的。” “可惜啊……” 空镜不缓不慢的讲了一通。 此时若是有一杯茶的话，想必是极好的。 “……” 听完了空镜的话。 众圣一脸呆滞。 这空镜……明明说的是人话。 但他们怎么就字字难以理解呢？ “……” 好半晌。 墨染圣人才看了一眼装起来的空镜，摸了摸额头，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幸亏佛祖死得早啊。” ------------ 第196章 妖皇，另有其妖？ 如若不然。 真让空镜把这根头发用在了若生佛祖身上…… 若生佛心碎不碎的，他不知道。 但他能肯定的是，人一定是没了！ 听闻墨染的感叹。 空镜呵呵笑了笑。 其实……就算没有陛下赠予的那根头发，自己也有把握对付若生！ 若生是天才没错，可他空镜又何尝不是？ 作为佛门亚祖，一个能在若生之外走出另一条路的天之骄子，他空镜岂是浪得虚名？ 在魇界的万年，他日夜钻研三生缘法，终是找到了若生的破绽，创出了反三生之法，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陛下那根头发，只是用作最后的保险罢，倘若事不成…… 不成就不成吧。 空镜也不争这个硬气了。 直接放底牌，干他！ 硬气和报仇， 当然是报仇要紧！ 他空镜向来吃不了亏，一旦吃了亏…… 那是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 要不然他也不会开创以棍法和拳法来阐述佛理的天玄道统了。 不过这一点就没必要和墨染他们说了。 一方面，他尚不知这里面有没有若生的算计安排在。 另一方面……这正说着陛下呢，跟陛下一起提他空镜是个天才。 空镜自己都觉得尴尬。 他转移了话题，笑说道，“料想此刻，亡语者祂们正想办法紧急修补青天大阵吧。” “哈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 这般说着，其余圣人至今还一脸的震撼，沉浸在空镜描述的壮举中： 那位陆辰陛下，以一人之力，顶着魇界法则和青天大阵的双重压制强行降临魇界。 而后，更是以枷锁满缚之身压着六大至高主宰打！ 闲庭信步！ 他们真的不敢想象， 空镜这说的能是个人？ 六大至高加起来都被压制！？ 想当年，天命人皇和无目神女也做不到这一点啊！ 正震撼不已时，又听空镜这样说。 呵。 可不是嘛。 风水轮流转。 以前，青天大阵是阻碍魇族进攻的人族防线，魇界做梦都想破掉它，重新降临人间。 而现在，青天大阵成了祂们保命的手段，恨不能大阵再牢固一点儿，别把里面那个狠人给放出来了。 这叫什么？摆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圣神情恍惚。 好半晌。 才有人试探着说道，“要不……咱们也想想办法，从后方施加力量，把大阵给破了？” “想法是好，但问题是怎么破？” “若想破阵……最好还是能跟陛下联络上，陛下在里面，我们在外面，共同寻找薄弱点发力。” “就像陛下进入魇界那一次一样。” 说着，众人的目光指向了空镜，眼中流露的意思很简单。 你空镜既然能从那边出来，那能不能想办法原路返回？ 空镜扯了扯嘴角，“你们别看贫僧。” “贫僧能出来，那是陛下法力通天，肯送贫僧出来。” “但要想再进去……” 他摊了摊手，“难！” 他又说道，“而且青天大阵那玩意儿，亡语者祂们加起来渗透了万年才打开一角。” “我们还不如亡语者祂们呢。” “……” 这话倒也是。 “慢慢等吧，急是急不来的。” “你们急，亡语者祂们更急。” “为今之计，还是看好人族子民，抵御妖族的进攻吧。” “就是对陛下最大的帮助了。” 众圣默默的点点头。 随后，便有人说道， “对了，刚才冥羽死的时候，喊过陛下？” “没错。” “……妖皇裂天早在万年前就被法祖舍命放逐天外，令妖族至今无主，按理来说，祂没这么快回来才对。” “而且裂天若是回来了，以祂的性子和能耐，早就席卷我人族了，怎会默默忍耐至今日？” “冥羽口中的陛下，怕是另有其人。” 长渊眯了眯眼。 作为九大圣人中的年轻战力代表。 他跟妖族打过不少交道。 “妖族跟我们不一样，那群畜生向来以是出身和血脉为尊，除了裂天的血脉能被称为皇之外，其余妖脉都只是王。” “那群畜生，只认裂天，非裂天不足以服众。” “所以它们这么多年来，才一直没有新皇。” “而今突然冒出来一个陛下……” “难不成，上天眷顾妖族，又孕育出了一个能跟裂天一较高下的皇血？” 众圣凝住了眉头。 唯有希，在听到众圣的讨论后，目光变幻得十分复杂。 祂有心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都只化作一声响在内心深处的长叹。 而后，祂又看了一眼正满脸崇敬，畅想着人皇神威的吕岩。 “……” 祂闭上了眼。 圣人们还在讨论。 “说这些没用。” “眼下，还是尝试一番若生的安排吧。” “妖族今日被天圣帝陛下杀破了胆，我们大可借势乘胜追击，设计抓捕金鹏。” “否则等妖族回味过来，我们依然会很被动。” “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 与此同时。 金鹏带着雷妖和天火狐进入了某个隐秘的黑暗之地。 此地，法令密布！ 律条重重！ 到处都是骇人的禁制！ “大哥，这里是……” 金鹏没说话。 只是从护心麟羽下取出了一枚有着裂口的椭圆形黑色鳞片。 看到这枚鳞片，雷妖和天火狐瞳孔一缩。 当即跪倒在鳞片面前，低下了头颅。 随后，金鹏催动了鳞片上留存的气息。 嗡…… 无形的波纹在法条遍布之地奔涌。 整个世界顿时变得敞亮起来！ “昂——” 一声高亢的龙鸣忽然震彻天地！ 一尊庞然大物的身影在天地间盘旋，浮现在无数法条之后！ 一双深邃的巨瞳自天幕中睁开，将地上的三妖尽收眼底。 “雷妖，天火狐，你们还认得本皇么？” 如雷鸣般的声音充斥着恐怖的力量感，在雷妖与天火狐心中响起。 二妖立即躬身叩拜，“吾皇！” “臣下无一日不思裂天陛下！” “臣，拜见陛下！” 见此，那盘踞的庞大龙影才垂下身躯，将三妖全部环绕。 “认得就好。” 雷妖和天火狐便愈发激动。 “陛下，您受困至此，为何万年来都没有丝毫消息？” “臣若是有知，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助陛下脱身！” ------------ 第197章 妖皇，裂天 “哼！” 不提这茬还好。 一提这茬，裂天那硕大的龙瞳中便满是滔天之怒。 祂冷哼一声，怒声道，“本皇若是能告知你等，又怎对得起那狗东西的精心算计？” “那狗杂种又怎能蛊惑你等妖众，取本皇而代之？” “嗯？” 一听这话，雷妖和天火狐当即明白过来，裂天陛下当年被法祖舍命放逐的背后必然有他们不曾知晓的内幕。 于是，二妖互视一眼，没有狡辩，而是第一时间先认错道，“臣等该死！” “求陛下恕罪！” “……起来吧，这事怪不了你们。” 裂天吞吐着炽热的龙息，“连本皇都着了他的道，又何况是你们。” “你们俩能依旧记得本皇，忠心事主，已是不易。” “是！多谢陛下宽恕！” 二妖松了口气。 他们起身后，看了一眼一旁似乎早已知晓一切的金鹏，又抱怨道，“金鹏大哥，你既然早知陛下受困于此，为何不早告知我们？” “还有此次大举进犯人族，你既然早知陛下身在此处，为何还要……” 金鹏呵呵笑了笑，打断他们的话，“二位贤弟，本王若是不这样做，又怎能分清我妖族中到底还有哪些是忠于陛下的？” “就像你们自己说的，如今这妖族，除了你们俩，又还有谁能记得陛下。” “妖族这些年是什么样，二位贤弟想必是心中有数的。” “陛下多年来杳无音信，那个人，已经快成为新的妖族之主了。” “这种情况下，本王要是敢透露陛下的信息，恐怕……” 此话一出，雷妖和天火狐都沉默了一阵。 是啊，他们都是各自族群的王，且身居妖族高位这么敏锐的位置，他们又怎会不知妖族近年来的变化？ 自从陛下失踪后，那个人就几乎成为了妖族新主，指挥着整个妖族为他做事。 起初时，他还比较遮掩，整个妖族也较为抗拒。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裂天陛下的迟迟未归，那个人便愈加放肆，妖族之心也有了倾向。 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啊。 更何况那个人，还曾是裂天陛下亲自首肯的妖族共主！ 这么多年来，他在妖族已经根深蒂固，不少妖王都成为了他忠实的信臣。 金鹏若是稍微透露些风声出来，只怕裂天陛下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可大哥你也太瞧不起我们了，连我和三娘你也信不过，我们三个当年可是陛下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就算是死，我和三娘也不可能背叛陛下。” 金鹏无奈一笑。 这时，裂天的声音适时传来。 “你们也不必怪金鹏，金鹏他也是最近才知晓本皇下落的。” 二妖愣了愣。 只听妖皇裂天说道，“本皇虽然跟那个杂种合作，但本皇从未真正相信过他，呵，区区一个下贱的魇族，也配跟本皇共谋？” “所以，本皇私下里赐予了金鹏一枚命鳞，倘若事情有变，便让其见机而行。” “但未曾想，那个杂种从一开始的目标竟然就是本皇自己！” “在此之前，本皇可从不知道诤有这么一手以命相搏的放逐之法。” “但他知道，毕竟这个杂种和诤可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师兄弟！” “他早知本皇若是出世偷袭人族，诤那个直来直往一根筋的家伙必然会拼了命阻止本皇。” “……这狗杂种可真狠啊，连自己的师兄都算计。” “呵。” 这么说着，裂天发出了嘲弄的声音，也不知是在嘲讽法祖诤，还是在嘲讽自己。 嘲弄之后，裂天又说道，“总之，像本皇这样的情况，金鹏就算有本皇命鳞也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近来，金鹏终于动用了命鳞神通去探寻一位神秘的存在。” 闻言，金鹏略有些尴尬。 但裂天反而是大笑起来，“这一下探得好啊！” “那位跨界而来的力量直接透过了命鳞，传达到了本皇的真体之上！” “令本皇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但同时，诤的放逐法条也被这股强大的冲击震得出现了裂纹！” “本皇这才能联系上金鹏，令他暗中观察，试探妖族究竟还有哪些是忠于本皇的。” 裂天说完，雷妖和天火狐这才明白过来。 紧接着，他们心中又升起了浓浓的好奇。 “您说……金鹏大哥探知了一位神秘存在？那是谁？” 这个问题由不得他们不好奇。 要知道，如果把整个世界的强者来做一个顺序排列。 那毫无疑问，明皇是超然的独一档，不参与排序。 所以便是明皇一脉的无目神女和陆星河排在最前。 紧随其后的便是人族的武祖，和他们的妖皇裂天陛下，以及魇界的七大至高和祖境强者。 然后就是魇界主宰和各大八境了。 他们共同构成了这个世界的绝顶层次，令万族共尊之。 而现在， 仅仅只是一道反噬在命鳞上的力量冲击，便透过鳞片冲击到了裂天陛下的本体，还震碎了法祖以生命为代价所施展的放逐法条！ 这岂不是说，那一道反噬，竟然同时震退了法祖和妖皇两大绝顶强者！？ 这简直令他们觉得匪夷所思。 绝顶层次里还有这样的人？ 就算是探到陆星河跟无目神女也不至于如此吧？ 还是说，你探到明皇了！？ 迎着二妖的目光，金鹏深呼吸一口气。 “是人皇。” “……陆星河？” “不，是一个比陆星河更恐怖的存在。” “？？？” 金鹏没解释，只是将目光放在了人族边境的方向，静静的等待着。 许久。 “来了。” 话音刚落。 一股极度恐怖，恐怖到令整个时空都为之凝结的威压猛然降临！ 紧接着，一场无情的碾压屠杀，就在人族边境上演。 许久。 那股霸道至极的威压终是消散了去。 但与他同时消失的，还有数以千万计的妖众，和以冥羽为首的数位大妖王！ “……” “……” “？？？” “！！！” 沉默。 长久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 雷妖和天火狐才反应过来看向金鹏，“他们……都……都死了？” “你是故意的？” 金鹏淡淡的回应道。 “显而易见。” PS：看到有书友在问后期的各大体系的实力境界划分，所以这里交待一下，像祖境啊，七大至高啊，其实都是属于八境范畴，不到九境。 他们有区别，但区别没有那么大，大不到单独进入一个大境界达到境界碾压的地步。 这里面的区别，就好像都是实验班的优秀学生，但有的人就是能考第一，有的人只能考倒数第一一样，看人！ 而作者其实也不太喜欢一个大境界里面又分几个，甚至几十个小境界，什么半步巨头，万古神王，然后又超级天王什么的…… 最主要是……不管咋分，他们都得挨主角的打。 所以作者一开始没打算细分，记人记特殊的天才就好。 但后来考虑到有的书友喜欢那种有直接比较的，看着方便。 所以单独把七大至高和祖境的概念提了出来，列成另一档。 然后这章也简单拉了一下实力排位表。 以上。 ------------ 第198章 要过年了 金鹏又说道，“从本王在那和尚身上探知到那位人皇存在的那一刻起，本王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雷妖动容，“那……那可是都是我族的子民啊！” 金鹏冷笑起来。 “妖族圣殿上，本王就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真正站在我妖族这边的，根本不可能会跟着冥羽去攻打人族。” “他们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攻打人族究竟是谁的意思？呵，当他们做出选择的时候，就代表着他们已经背叛了裂天陛下，效忠了那个杂种。” “既然如此，他们死了最好，免得成为裂天陛下回归的阻力，向那个杂种通风报信。” 雷妖和天火狐闻言，思虑片刻，也点点头。 金鹏说的没错。 从裂天陛下要回归的这一刻开始，妖族其实就有阵营了。 一场发生在妖族内部的内乱，必不可免。 此时，筛选一些蠢货出去，的确对裂天陛下的回归更有益处。 “……那刚才那位……人皇？” 裂天摇了摇头，“暂时不必管他，他出不来，如若不然，此次现身的就不是一道发丝所化的思想了。” “明白了，那我们现在……” 只听裂天说道。 “诤的法条虽然被震开，但短时间内，本皇还无法回归。” “所以，本皇需要外力的帮助。” “去跟人族接洽吧。” “嗯！？” 雷妖和天火狐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让他们去跟人族接洽？ 他们是妖啊！ 盘踞的龙影缓缓升腾起，飞向了天际，隐于云层之后。 让裂天的身影越来越远。 “这肉，再烂，也只能烂在我们自己锅里！” “人和妖，可以打，谁成为新的天地霸主都行，因为我们都是天地万灵中的一员。” “但魇族算什么东西！？一个异化的产物，歪门邪道的玩意儿也敢打侵蚀世界的主意！？” “哼！” 裂天升腾于云层之后，身周，一层层明亮的光芒缓缓升起。 “雷妖，你和金鹏去接洽人族，金鹏身上有人族需要的东西，他们会帮忙的。” 嗯？ 金鹏？ 雷妖看了一眼金鹏。 金鹏：…… “……” “是若生的三生道果，当年镇妖界初开时，若生的遗留显化，我将其吞饮。” “本以为是机缘所致，能借这三生道果升华血脉体魄。” “但没想到这是若生小儿的算计，若不是裂天陛下及时找上我，看穿了若生的手段，我恐怕会成为三生道果的一部分食粮，最后全便宜了那个臭和尚。”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当初会去找灵台佛的麻烦，吞了整个佛道。” 又听裂天再次说道，“这些事，你们私下里再说。” “天火狐，你去暗中接洽其他部众，试探他们对本皇是否依旧忠心。” “是！必不让陛下失望。” 天火狐媚笑起来，姿态妩媚，充斥着诱惑，“玩弄心灵，这是臣最擅长的手段。” “很好。” 说罢，裂天的身影再次远去，声音也变得高远。 “本皇要开始准备冲出法条了。” “待你们准备妥当之时，便是本皇脱困之日。” “去吧。” 最后，裂天的身影似乎进入了一个炽热的光圈中，消失不见。 “恭送陛下！” …… 大虞皇宫。 正在闭关融合青天不易诀和生死魔瞳的陆辰忽有所感。 一根晶莹的发丝从虚空中轻飘飘的掉落。 躺在了陆辰的手背上。 陆辰双眼微微开合。 那发丝便化作一道思想涌入他的脑海。 “……” 片刻，陆辰便通过这道思想‘看’到了另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 “……竟被妖族欺到了这个地步。” “看来，亡语者果真是一早就跟妖族勾结上了，提早做了这些安排。” “不错，能让妖族为你做到这地步，的确是有些手段。” “难怪他们都说你亡语者身上藏着诸多秘密。” 陆辰平静的脸上难得的多了些感兴趣的笑容。 “之前是怂恿扎纸匠，现在又是鼓动妖族，那下一步又是什么呢？” “你还有什么把戏没放出来？” “朕现在对你是越来越期待了。” 说着，陆辰又看了一眼笼罩整个大虞的青天大阵。 青天大阵是依赖于祖皇的力量和整个大虞而建。 以他目前对青天大阵的研究，只要折了天地四支，强行破阵不算难。 只不过这种方法…… 除了他自己，大概没人能活下来。 “……” 他便又闭上了眼，眼中的黑白日月已是愈发的精纯，愈发的摄魂夺魄！ “……罢了。” “反正时间也不多了。” 帝宫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只有一座恐怖的‘熔炉’不断融合，不断精炼！ 酿造那举世无双的神奇！ “陛下！！” “陛下，大喜讯！” 帝宫外，传来了蓝韵雀跃的声音。 陆辰敛住了双眼中燃烧的火热，收去不断蓬勃的魔性。 他挥挥手。 打开了宫门。 蓝韵有些日子没见着陆辰了。 她很是高兴的凑到陆辰身边，拿着一封信件说道，“陛下您看，咱们大虞终于有第二位陆地神仙了。” “哦？” 陆辰抬了抬眼。 蓝韵便将信件呈到陆辰面前。 “是天剑王！” “他在修炼您开创的炼神决后，再配合魇族投诚者献上的丹道秘法，终于堪破了天人层次，晋升陆地神仙，成为您之后的第二人。” “现在整个前线都闹开了，各个都说着我们这边也有了陆地神仙，下次就可以直接抓捕陆地神仙来炼丹的话。” “这事儿也让大虞三十六州的百姓狠狠舒了口气呢，因为天剑王证明了吞魇化气在陆地神仙上的可能性。” “为了庆祝，并州百姓要提前举行欢庆活动，因为刚好也要到新年了嘛。” “听说办的可热闹了。” 修行无岁月。 原来，这么快就要过年了吗。 陆辰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蓝韵，“想去？” 蓝韵下意识的点点头，但很快又摇头。 “……” 陆辰便自顾自的说道，“说起来，自朕登基以来，还未仔细看过并州风光。” “听说那边的雪不似皇城，有诗里面的柔和，唯美。” “你陪朕去看看吧。” “嗯嗯！奴婢这就去收拾。” 日中，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皇城。 在冰天雪地里留下一条简单的车辙。 消逝在大雪里。 ------------ 第199章 不谈，叫他滚 魇界。 天剑王在众多天人的守护之下，练成收功。 其浑身的气息在经过了多日的沉淀后终是彻底稳固了下来，并又精进了几分。 见得天剑王收功睁眼，一旁的天人们连忙凑上前，着急的问道，“天剑王，您感觉如何？” “那真丹秘法可有隐患？” 自从魇族的投诚者献上炼丹秘法之后，他们大虞便开始着手尝试炼制针对六境陆地神仙的‘入神丹’与‘落定丹’，配合炼神诀来落实其可行性。 而已经登临天人境巅峰多年的天剑王便是他们中的第一个实验者。 五日前，天剑王便吞服了一枚‘入神丹’，靠着丹药和炼神决的力量，终是踏破了天人的桎梏，抵达了那遥不可及的陆地神仙之境。 今日，天剑王又再次以身试丹，尝试‘落定丹’增进巩固修为，并再次冲击自身灵力，以试探三日前的入神丹是否含有隐患。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将关系到他们其他人的晋升之路，由不得他们不关切。 “感觉不错，并无大碍。” 天剑王手掌微微凝聚灵力，又很快散开，如此反复数次，感受着体内灵力的变化。 “那入神丹和落定丹，说到底也只是将我们曾经利用不到的魇气浓缩凝聚了起来，使得魇族的利用率更高，从而使炼神诀的转化更高效罢。” “即使有什么魇气之外的隐患，也会被炼神诀特殊的行功路线所察觉。” “但本王多次运功也未察觉异常，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话到此处，天剑王又话锋一转，“不过为保险起见，还是多观察一段时间好。” “……对了，蓝大姑娘已经收到信了吧？” “皇宫那边可有回应？” “关于您突破陆地神仙的事儿，陛下已经知晓，不过还是跟以前一样，陛下并没有额外指示。” 天剑王嗯了一声，“这样吗……既是如此，之后的时间里，你们也可以尝试突破一番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天人们都激动了起来。 不少人更是热泪盈眶。 “好！好啊！！” 终于……终于，他们这些人也能有机会触碰那个妙不可言的传说境界了吗？ 不容易啊！不容易啊！！ 曾几何时，他们都以为自己一辈子只能是个天人，只能在千年后遗憾落幕了。 毕竟，陆地神仙之境整个大虞三千年来也只出了两个。 他们有自知之明，不觉得自己会是那传奇的第三个。 但未曾想，大虞出了一位堪称先天神圣的绝世帝皇，其以神鬼莫测之能击退了魇族对大虞的窥伺。 后又功参造化，开创了能够吞魇化气的无上神功炼神诀，并以一己之力开启了大反攻的时代！ 他们真是命好啊！ 能生在这样一个时代，遇上这样一位经天纬地的帝皇。 幸哉！ 看着四周沸腾的天人们，一向不苟言笑的天剑王也露出了几分畅快的笑意。 陆地神仙，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甚至在那不久的将来，大虞将拥有一支完全由陆地神仙组成的超级军团！ 这光是想想就让人激动。 未来……可期啊！ 想着，天剑王离开了营帐，去处理公务，将空间留给了振奋激动的天人们。 但处理公务片刻之后， 冷冰冰的现实又给天剑王的陆地神仙军团计划泼了一瓢凉水。 因为， 人太多，而魇却不够用了！ “……” 他看着一张张奏报上的消息，微微惆怅了起来。 自从亡语者抛出了一部分弃子，令魇族高层全部撤退之后。 大虞军便如出笼的猛虎，解开了所有枷锁，一路上摧山破城，势如破竹，擒获了不少魇族‘羔羊’。 这让他们大虞军在这短时间内，整体实力疯狂上涨！ 但与之对应的则是…… 魇族，越抓越少！ 近来的战报显示，周遭这一片儿的魇族是越抓越少。 那地域是越开辟，就越人烟稀少！ 魇界的魇，突然之间少了好几成。 可他们大虞这边的勇士，还在前赴后继的奔赴魇界前线，人是越来越多。 就现在这一片儿的情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人族才是魇界的原住民呢。 这样下去不行啊。 他们好不容易才打上这么富裕的仗，怎能说结束就结束？ 于是，天剑王打开了地形图观察起来。 “……还好，魇界足够的大，比本王想象中的大得太多太多了。” “根据得来的消息，我们现在所开辟的这一片只是魇界某个下等部族所辖领地的东半部。” “我们得往上迁移。” “上面才是这个下等部族的核心区，然后就是另一个中等部族……” 只不过，这个中等部族据传是魇界七至高中的红娘子麾下。 而红娘子是何许人物，天剑王心知肚明。 他可不再是刚入魇界的初生牛犊，深知七至高代表的含义！ 尤其是如今晋升了陆地神仙，亲自感受过陆地神仙境的力量之后。 红娘子……陆地神仙在她面前可是连狗都算不上的！ 那等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而且根据魇界的小道消息，也是这个等级的存在，当初跟他们的天圣帝打了一架，打得魇界天崩地裂的。 这种存在，不好惹啊！ 但好在根据得来的消息，红娘子似乎是魇界的保守派，从来不插手人魇两界的事，甚至还偏向着人族一方。 可以尝试交涉。 “来人。” “王爷！” “你带几个人从此地出发，沿着地图一路向北，去跟地图上这个中等部族进行交涉。” “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大开方便之门，让我们借道。” “是！” 账外，又走来一个士兵，“启禀王爷！” “接到消息，西边又有一方魇族势力请求和谈。” 闻言，天剑王都气笑了。 “又和谈？” “呵呵呵……” “当初入侵我大虞的时候，怎么不提和谈的事情？” “现在知道打不过了，要被练成丹了，就挨个儿上来和谈？” “它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 “哼！这帮混账玩意儿把我大虞人族当什么了？” 天剑王一拍桌子，发出了怒吼。 “不谈，叫他滚！” ------------ 第200章 扫穴犁庭 “是！” 士兵连忙下去传达天剑王的王令。 速度之快，快到唯恐自家王爷又临时反悔。 因为，他也不赞成和谈，完全不赞成！ 就像王爷说的那样。 我弱的时候，你想打就打，恨不能趴在我人族身上吸血。 现在人族有了一位绝世皇者临朝，在祂的带领下，人族终于强盛起来可以反攻了，你却突然说不打了？ 你不打了，那人族先辈流的血怎么办？白流了？全喂狗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笔债，你魇族不还了，那就绝不可能罢休！ 一念及此，士兵一个转身，连忙就去下达天剑王的王令。 “等等……” 听到天剑王喊出等等。 士兵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以为是王爷气头过了，又重新考虑起了两族关系，要从大局着想。 但谁知，天剑王直接扔了一个颇有厚度的卷轴过来，冰冷的声音中依然充斥着怒火。 “传令下去，以后凡是这份卷轴上有记录的魇界部族，一律不考虑和谈。” “我大虞子民若是见着了它们，打！给本王狠狠的打！扫穴犁庭！连个种都不准给它们剩下！” “……” “是！” 士兵兴冲冲的去了。 天剑王目视士兵离去，眼中余怒依旧未消。 “和谈……哪有这种好事。” 尤其是那份卷轴上的。 当初攻打人族，就属这帮畜生最积极！ 那个时候，它们可有想起过自己以前是人族的话？ 现在还敢在他们面前提什么同族之谊，你早干嘛去了？ 还和谈？ 做梦去吧！ …… 魇界。 天边有一道孤影，在黑暗的角落站定良久。 风吹过。 便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碎纸声。 “……” 祂看着古老村落里那道醒目的红色身影，缓缓踏入了村庄。 见了祂，门口守村的李三顿时脸色一变。 孤高者的事，终是让祂们来找红娘子算账了吗？ “小的李三，参见冕下！” “冕下是要见娘子？且容小的前去通报。” 扎纸匠没理会他，径直朝前方走去。 李三心中一急，刚要再次劝阻。 却听远处传来一道安静平和的温柔女子声音，“李三，退下吧。” “……是。” 扎纸匠缓步走到那道曼妙的红色倩影对面，又瞥了一眼李三，说道，“虽然你只是她的一只眼睛。” “但，你还是有几分像她。” “至少，你们的属下都很忠心这一点，很像。” 听闻扎纸匠所言，红娘子依然保持着双手握于身前的端庄姿态，平静而淡泊。 “你猜到了。” “……” 扎纸匠沉默了一阵，“我以为她的两只眼睛早就被毁了才对。” “看来，她瞒过了所有人。” “……” 又是一阵沉默。 两人久久无言。 许久，扎纸匠才再次开口说道，“她给你们俩安排了什么任务？” “我……能帮上忙吗？” 红娘子摇摇头，“她不是神，并非万能。” “她算不到今日，也算不到未来。” “她只是在做她认为该做的事。” “所以她留给我的并不是什么任务，只是一份记忆，和对应这份记忆应有的责任。” 红娘子又说道，“她一生都在为抗击世界侵蚀而战，消灭魇界……或者说，驱散笼罩世界的污秽，便是她毕生所愿。” “眼下便是最有希望的一次。” “因为……” 红娘子的盖头微微摇曳，她的目光似乎洞穿了魇界，看到了世界之外的某个人。 “那个人，已经远远超越了她！” 扎纸匠了然。 “生死神瞳，是你给他的？” 红娘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扎纸匠也不再问。 祂说道，“你说让我帮他改写青天大阵。” “阵祖留下的东西……我会尝试启用。” “但能不能改写青天大阵，我无法保证。” “只能尽力一试。” 红娘子点点头，“多谢。” 扎纸匠便欲离开。 临走。 祂回头看了一眼红娘子，张了张嘴，想问一问：你们两只眼睛都在，那她本人呢？ 她又身在何处？ 到底是生是死？ 但这句话，始终无法脱出口。 “……” 于是作罢。 化风而去。 …… 魇界的另一边。 招魂师找遍了整个魇界，也没找到背棺人的踪迹。 祂皱起了眉头，“背棺人这家伙能去哪儿？” “……” “该死，祂不会凭着自己的特殊能力，一早就跑了吧？” “……” 祂又仔细感知了许久。 许久，也没有背棺人的丝毫回应。 “难道真跑了。” “……跑了……跑了也好。” “哼。” “魇界七至高，扎纸匠和红娘子心不在这儿，背棺人又不见了踪影。” “啧，亡语者，你最后能指望的，也只有尸山和血海那两个白痴了。” “呵呵呵……” 说着，招魂师便自发的邪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笑声久久不绝。 …… 并州。 陆辰的马车驶入了并州城。 并州的雪是柔和的。 遮不住天日。 星星点点的飘落下来后就小了些许。 蓝韵只是伸出手，接了几片碎雪来，刚入手心便被掌心的温度化了去。 那漫天轻舞的银白，就像是夜里的流火，点缀在地上后就消散。 自小陪着陆辰在皇城地带长大的蓝韵，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雪景。 一路上，她兴致很高，颇有种来到异国他乡旅行的新奇感。 “陛下，您看……” 说罢，蓝韵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们这趟是微服出行。 不能叫陛下的。 否则以陛下如今在大虞的威望，他们是彻底体验不到人世间的美好了。 蓝韵便下了车马，伸出洁白的玉手，将陆辰请下车。 “公子，请。” 陆辰换了一身锦衣，但依然掩不住那满身的贵气和孤高浩远的气质。 两人行走在并州城中，一路上迎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心里都想着这是哪家的公子。 “公子，您看，那边好热闹。” 因为天剑王晋升陆地神仙，再加上新年将至。 这一路走来，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一派热闹喜庆的模样。 蓝韵欣喜的指了指前面一个正在表演戏法的摊位。 摊主精彩的表演吸引了不少来往的路人，到处都是叫好的声音。 ------------ 第201章 你真的很失礼 “各位好汉，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咱家是传承了七代的戏法世家，祖上曾有幸进宫给皇上表演过，获得过陛下重赏，绝对值得各位驻足一看。” “看好，接下来，就是咱们家的拿手绝活了。” “……” 有了这番言论。 驻足停留的路人便更多了，里里外外，将那戏法师围了个水泄不通。 蓝韵将此话听了去。 她看了看陆辰，低笑道，“公子，那他们家这算不算二进宫了？” 陆辰只是笑了笑，看了一眼后便移开目光。 对如今的他来说，这人世间，已经很少有东西能够引来他的注目。 察觉到陆辰对于戏法的兴致并不算高。 蓝韵又四处找了找，看到了一家挂着灯谜的店。 “诶，公子您看，现在就有猜灯谜的了！” “您要不要试试看？” “奴婢听说可好玩儿了。” “皇城里各大世家的公子小姐，每年都会去猜上一次。” “咦，那边还有求签的！” “也不知道来年的运势如何。” “……” 对比兴致缺缺的陆辰，蓝韵就显得很活跃了。 看见什么都是新奇的模样，浑身都洋溢着青春活力的人间烟火气。 她话多了起来，一句两句的说个没停。 对于蓝韵的反应，陆辰心知肚明。 蓝韵很小的时候就被配给了他做贴身侍女，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可谓是朝夕相处。 他了解蓝韵，正如蓝韵了解他一样。 有时无需说话，只是偶尔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知晓对方所想。 小姑娘也总是藏不住事的。 每当陆辰过于生冷时，她总会想办法逗陆辰开心，无论是吃的，还是穿的，亦或是玩的，她用了她能想到的一切法子。 这一次，也不例外。 大概是近日来闭关融合生死魔瞳与青天不易诀的缘故，陆辰身上的确是多了些生人勿近，超然于世的神性意味。 所以此刻的她，正跟当初一样，尽力的想让他开心起来，更贴近人间烟火，而不是老闷着。 用她的话来说，闷着会闷出病来的。 “……公子，您这样可不行啊。” “奴婢说了这么多，您就没有一样在意的吗？” 蓝韵美眸忽闪着，脑子里迅速流过一样样物件，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是以前没做过，或是自家陛下感兴趣的。 “……” 在意的？ 陆辰在意的，当然有！ 那也是陆辰在这人世间，为数不多，真正在意的了。 不过…… 他看了一眼蓝韵，嘴角掠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浅笑。 随后迈步向前走去。 蓝韵则是愣了愣。 陛下，笑了？ 可有些日子没见着他笑了。 为什么？ 我刚才说什么了？ 思量着，却见陆辰已经朝前走去。 她连忙追了上去。 “公子，您等等我！” “并州崇山有百花融雪景，每年只有新年的那几天能看见，你再慢点儿，等开了春就见不着了。” “对哦……快要开春了。” 蓝韵凑在了陆辰身旁。 掰着指头细数，嘴里也鼓囊着，“等看了雪景，还得准备春天的东西。” “公子喜欢崇州的丝绣……还有龙雾山的早春雨茶……” “嗯……衍河坊的六日花也得备早些。” “……” 蓝韵细数着要筹备的东西。 轻飘飘的流火，将两人落在青石板上的影子点缀。 远去了，碎雪中。 …… 新世界。 吕岩总算不用跟着东奔西跑了。 空镜大师和八位圣人有要事商量，好像是关于那位金鹏的。 没空管他。 他便到了人族圣城闲逛，顺便打听一下当世有哪个门派的术法是适合他们半妖的。 但，结果不太好。 因为妖族对人族的过度压迫，连带着半妖也受到排挤，眼下的圣城里，很难找着一个对半妖没有异样看法的门派。 而有些更是见了他这个半妖就变脸，好几次都想动手揍他。 但好在八位圣人中那位最古老的长者，希，做事周全，考虑周到，一早就想到了这些情况。 特意派了一位仆从跟着他，这才让吕岩免去了不少麻烦。 否则，以他半妖之身想走在这个人族的圣城，那是寸步难行啊！ 是日。 吕岩正打算在圣城中的一家小客栈内用餐。 刚坐下，门外就走来一个背着青铜棺，衣衫褴褛，一副邋遢模样的青年人。 他一进来后，就走向了吕岩这桌。 “嘿，兄弟，人满了，我拼个桌，你不介意吧？” 说罢，背着青铜棺的青年人便大咧咧的坐下了。 吕岩愕然的张了张嘴。 背着棺材来跟人拼桌？ 不是……背着棺材吃饭？ 你认真的吗！？ 吕岩又看了看其他人，见其他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好像并不在意这背棺之人的到来。 “……” 好吧，修士的世界真是五花八门。 连人背着棺材来吃饭都能忍。 这要是放在他们那片世界，早被店家赶出去了。 那玩意儿多晦气啊！ “……您都坐下了，小子还能说不吗？” “只是，您这棺材，就不用上桌了吧？” 背着棺材的邋遢青年笑了笑，“修行之人，不必在意这种小节。” “何况，我都不嫌弃你是个在死亡里诞生的半妖，你还嫌弃起我的棺材了。” 嗯？ “死亡里诞生？前辈什么意思？” 邋遢青年摊了摊手，“失礼的小辈，在问这种问题之前，你是不是该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们认识吗？你就问！” 你也知道我们不认识啊！！ 你也知道失礼啊！ 那你还带棺材上桌！ “……在下吕岩，见过前辈。” “吕岩啊……这名字不好，掉价。” 吕岩：…… 你真的很失礼！！ 要不是看你背这么大个铜棺，我很可能打不过你…… 只听邋遢青年又说道，“你听我的……我叫夷光。” 说罢，邋遢青年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吕岩。 而吕岩则是滞了滞。 夷光，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对了！ 是在林泽山庄里！ 那枚青铜镜压着的纸条上，有夷光两个字。 “唉哟～～小子，看你这样子，莫非是听过我的名字？” “我居然这么出名？” ------------ 第202章 我叫亡语者 吕岩嘴角抽了抽。 “倒不是……小子只是意外在某个地方，看到过夷光二字。” “在哪儿？” “额……一个叫林泽山庄的地方，” 林泽山庄？ 邋遢青年微微凝了凝眉。 “对了，前辈，您还未告诉在下，死亡中诞生的半妖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是先天的死亡命格，拥有呼唤死亡的力量。” “这份力量一直潜藏在你的血脉里，只有当你临近死亡时，才会有所触动。” “这种命格，很难得啊，都快跟先天生灵差不多稀有了。” “咱们这整个世界，除了你之外，也就我的另一个老朋友是这种稀有的先天命格了。” “按理来说，有他在的话，你不应该存在才是。” “难不成……算了，关我屁事。” “他麻烦越多越好。” 闻其所言，吕岩脑子里一下炸开了。 先天生灵？ 我！？ “……我？” “废话，除了你还能是谁？” 说话间。 店小二将吕岩点的饭菜陆陆续续送来。 邋遢青年毫不客气，一上菜就动手吃了起来。 嘴里还说着，“愣着干嘛？吃啊，别跟我客气。” “……” 看着邋遢青年毫无形象的用手扒拉饭菜……也难怪他看着这么邋遢了。 吕岩突然没了胃口。 “在下不是很饿，那个前辈，您既然了解这种命格，那我应该怎么开启这种血脉力量呢？” 吕岩迫切的追问。 这些天来，他拜访各门，查阅群书，也没找到一个能跟他对得上的妖族血脉。 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懂门路的，他得紧着问呐！ “简单。” 邋遢青年吃着菜肴，头也不抬的说道，“找个名师指导你一下就行了。” “我看你身上沾染的气息……至少还是有那么一个老东西是懂行的。” “怎么，他不愿意教你？” 说完，邋遢青年又耸了耸肩，“嗯……他不教也对，教怕了。” “毕竟有一个前车之鉴。” “再教一个出来，那他们可就遭老罪了。” “？？？” 吕岩满脸问号，正要继续追问。 “嗝～～” 却见邋遢青年简单两口将饭菜全部一扫而空，然后打了个满足的嗝。 “唉，有人气的饭菜就是好吃啊。” “以前我都吃的啥玩意儿。” 说罢，邋遢青年便起身，背着青铜棺欲离开。 “小子，这顿饭，我不白吃你的。” “以后遇上麻烦呢，就直接报我名字。” “做了啥坏事儿，也尽管往我头上甩，别客气，我啊，不怕麻烦，就怕不够麻烦。” “哦对了，我的名字不叫夷光，刚才骗你的。” “我叫亡语者。” “坏事儿的时候，报这个名字就对了。” “走了。” 说罢，邋遢青年背着青铜棺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原地。 目送这怪人离去，吕岩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 “……” 他无奈，转头看向身旁那位希派给他，话一直很少的仆从。 “圣城里，这样的怪修士多吗？还报他的名字……他不会是什么练尸派的吧？” 仆从皱起了眉，“什么怪修士报名字？你在说什么胡话？” “？” “！！” 吕岩霎时僵住了。 …… 人族圣殿。 八大圣人与空镜正商议着如何借着此次人妖之战的余威顺利抓捕金鹏。 “……那金鹏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此次冥羽来攻人族，他不参与就算了，事后这么多天竟然还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像他。” “而且此次冥羽一言不合就发动进攻的举动也着实反常，妖族目前的态度我们双方都心知肚明，这冥羽……就像没有经过妖族内部统一一样。” “难不成，妖族内部出了问题，金鹏跟冥羽有了分歧？” “不至于，冥羽还不配跟金鹏叫板。” “……” 圣人们对此议论纷纷。 正当这时。 嗯？ 圣人们神色微凝。 “人族的朋友，不劳烦你们惦记了。” “本王来了！” 说罢，一记锋利的鹏爪撕开了虚空。 金鹏和雷妖的身影浮现在了大殿中。 圣人们神色冷厉，正要呵斥金鹏二妖大胆。 下一刻，便听二妖说道。 “冷静！” “慢着。” “我说，咱们都打多少年了，本王和雷妖要是想对你们不利，用得着主动送上门儿来吗？” “而且你们也知道，本王对你们人族的态度从来都不是赶尽杀绝。” 说着，金鹏赤金色的眼眸瞥向了已经凝聚出一把玄冰剑握在手中，跃跃欲试的长渊圣人。 “你别挑事儿，今天不想跟你打架。” “有正事。” “……” 长渊冷冷的回道，“你妖族前些日子才攻打我人族，还未找你算账。”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 “那本王若是把你们想要的三生道果免费送给你们呢？” 金鹏嘴角微微掀起，“你们想找本王，不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吗？” 此话一出，八大圣人当即互相看了看，眼中的意味十分明显： 金鹏怎么会知道，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 不……不应该，若是他们中有人泄露消息，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 “别看了。” “若生那点儿小门道，怎能瞒得住伟大的裂天陛下？” 什么！？ 是妖皇裂天！？ 当日冥羽口中的陛下，真的是祂？ 祂当真回来了？ 没等八大圣人回应。 雷妖直接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还未回归，情况跟你们想的有些出入。” “情况紧急，我简而言之……我们妖族这边即将发生内乱分裂。” “而裂天陛下遭魇族的小人算计，目前被困。” “所以我们需要你们人族的帮助，解救陛下，共同对抗魇族。” “而报酬，就是你们想要的三生道果！” “此外，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们妖族在战后会再跟你人族开战，或是中途背信弃义。” “甚至，我们还会帮着你们开启青天大阵。” 雷妖指了指上空，“因为你们那位人皇的神威，那日之后无人不晓。” “有这种威慑在。”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我妖族还是拎得清的。” 雷妖三言两语简述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和妖族面临的险境。 众圣闻之，沉默良久。 ------------ 第203章 妖族当年的真相 他们各个眉目相接。 于无声中交流了好一会儿。 那位最年长的老圣人，希，才开口说道，“这么说来，当年小诤和裂天那一场，是遭了人的算计？” 雷妖点点头，“我皇乃是真龙！是秉承世界意志而生的天地真灵，素晓天地万物之缘理。” “我皇言，人与妖就好比世界的两极，虽可相争，却不可相灭。” “否则必有损于天地。” “只不过那些年来，你们人族大兴坐稳了天地霸主之位，大量的捕猎我妖族，狩猎妖丹，使我妖族元气大损。” “裂天陛下气不过，这才想设计利用魇族，来杀一杀你们人族的锐气，将这天地霸主的位置换一换。” “因此，我族从那个时候就退出了世界舞台，让你们人族和魇族互相消耗，最后由我族来坐收渔翁之利。” “而这个计划也的确进行得十分顺利，我族成功完成了所有目的。” “直到那次和谈的时候……意外终是发生了。” 只听雷妖神色凝重的说道。 “那次与诤的和谈，陛下本是打算就此收手，放你们人族休养生息，而转头去对付被陆星河封锁的魇族。” “可我们万万没想到，族中竟然出了几个叛徒！” “那几个杂碎不知何时背叛了裂天陛下，向那个人效忠。” “他们依照那个人的吩咐，在陛下和诤谈判的关键时刻，打着将人族一网打尽的旗号，毅然发动了突袭，袭击了诤！” “而诤的性子……各位也都知道，说的好听叫刚正不阿直来直往，说得不好听……就是一根筋。” “诤对我妖族本就有偏见，那次和谈中，他便一直提防我族。” “一见了我们这边有人出手突袭，那结果自是显而易见。” “……” “……” 长渊墨染等人闻之，眯了眯眼，思量了半晌。 “呵……裂天作为堂堂妖族之主，万法不侵的真龙，竟然连自己手下出了叛徒都不知道？” “看来裂天这条蠢龙也不过如此。” “长渊！！” “你放肆！” 充满了嘲讽味道的话从长渊圣人口中说出，立时让雷妖和金鹏这两个妖皇的忠臣气得脸都绿了。 “怎么？我说的有错吗？” “你……” 雷妖和金鹏憋了片刻，无话可说。 因为他们的妖皇陛下着了别人的道，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二妖憋了好一会儿，才反驳道，“陛下本以为自己的实力能够镇压一切，即使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制止。” “但没想到……诤还藏了这么一招拼命的困术。” 长渊再次冷冷的评价道，“哼，傲慢之罪。” 听到这个傲慢，一旁的空镜不由想起了另一位‘陛下’。 那位陛下，也傲慢。 可他的傲慢是掌控一切的傲慢，是无敌于世但求一敌手的超然。 那么他的傲慢就不能叫傲慢，应当叫统御全局，乃是美誉。 而裂天…… 祂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可惜，祂玩砸了。 美誉也就成了嘲讽。 “……” 空镜忍不住，咧了咧嘴。 雷妖和金鹏瞪了他一眼。 他笑得更开心了，“抱歉，想起了些好笑的事。” 雷妖金鹏：…… 你以后最好别单走！孙子！ “……总之，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想必你们应该也能看出来。” “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压着手底下的族人，不准他们进一步挑起争端。” “否则……以你们人族现在的实力，我们只需付出一些代价，就能将你们彻底灭族。” 雷妖和金鹏如是说道。 几位圣人再次交换一个眼神。 “这话暂且不谈。” “我们想知道，你们说的那个人，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让妖族血脉背叛裂天？” 裂天乃是天生的妖族之主，是世界所钟的真龙，祂注定生来就是妖族的皇。 凡妖族麾下血脉，先天就会崇拜裂天，亲近真龙，那种血脉里的烙印堪比思想洗礼。 妖族，从来只有裂天信徒和狂热的裂天信徒两种，无一不是！ 听到这个问题。 雷妖和金鹏反而是一脸莫名的看向了人族众圣。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们才是！” “因为那个人……是你们人族曾经的辛皇！现在的亡语者！” “更是武祖一手养大的亲传弟子！” “没有人比你们人族更了解他，不是吗？” 说着，雷妖和金鹏的目光便移向了老圣人希这位武祖的胞弟。 “果然是他。” 听到这个答案。 众圣没有丝毫意外。 一来，亡语者的确是魇界的实际统治者，魇界若有什么行动，多半出自他手。 二来，在众多魇界主宰中，也只有辛，对他们人族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所以，这次冥羽的异常举动，便是辛……亡语者授意的？” “不然呢？” “……” 众圣沉默了一阵，凝住了眉头。 墨染圣人直接说道，“荒谬之言！” “亡语者被青天大阵阻隔在外已有万年之久，他如何能联络你们妖族，操纵你等？” “亡语者再有能耐，还能突破青天大阵不成？” 金鹏冷笑，“这个问题再次还给你们，辛，不是我妖族养出来的！” “本王只知道，他确实做到了隔着青天大阵对妖族各大已经效忠他的妖王下达指令这一点，至于他是怎么做到……” “呵，那就得问问你们的好武祖，到底都教了他些什么鬼东西！” 二妖的目光再次指向了老圣人希。 “……” 希则摇摇头，平静的说道，“兄长若是有打破青天大阵的能耐，就不会陨落了。” “人族也不会发生这诸多的悲剧。” “想来，这是亡语者自己的能耐。” “毕竟，他是天地间第一位诞生的魇界主宰。” 希没有答案，众圣便直接看向了空镜。 空镜在魇界生活了万年。 本身还是一个魇！ 论对魇族和对亡语者的了解，在场中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空镜的。 见众圣目光探来。 空镜想了想说道，“据贫僧所知，亡语者似乎并没有穿透青天大阵的特殊能力，否则他也不会被困在魇界这么多年，都无法打破大虞的防线。” ------------ 第204章 裂天，有把握对付魇族？ “相反，真正拥有穿透大阵能力的，是另一位至高主宰——背棺人！” “……” “那，会不会是背棺人与亡语者沆瀣一气，帮了亡语者？” 空镜摇头，“不太可能。” “背棺人向来独来独往，十分神秘，在七至高中，他只跟扎纸匠关系不错。” “亡语者嘛，只能说认识。” “要想让背棺人帮他……” “且不说帮不帮的问题。” “背棺人所持的特殊扭曲规则虽能穿透大阵，但也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有时只是送出去一个东西，就会损耗他大量的元气。” “一般情况下，即使是背棺人自己也不会轻易动用这个能力，更别说帮亡语者了。” “而且据我所知，背棺人曾经的身份似乎是明皇的忠实拥护者，他在魇界也不怎么管事，对人间没有什么恶意。” “所以也不太可能去帮亡语者。” 说到这里，空镜又补上了一句，“当然，贫僧所知的消息都是外面流传，能让我们知晓的。” “至于到底是不是……那就只有各大主宰自己才知道了。” 就像背棺人穿透大阵是否需要付出巨大代价，背棺人自说自己曾是明皇的拥护者一样，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魇界主宰这种存在，做什么几乎全凭喜好，他的话，能有一半可信度就不错了。 “贫僧建议，在亡语者的问题上，各位可以慎重些。” “毕竟就像希爷说的那样，亡语者到底是天地间第一位诞生的魇界主宰！” “而魇的到来，可是跟明皇脱不开关系的！” “那么亡语者是否掌握着某种明皇那个层次的隐秘，就很难……” 说着，空镜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向金鹏问道，“等等，有件事，贫僧想请教一下二位。” “三千年前你们从镇妖界脱身，这件事是否跟亡语者有关？” 雷妖和金鹏互视一眼。 “……是他。” “从裂天陛下被他设计，利用诤以命放逐开始，亡语者那一系的人就在妖族中暗中扩张，秘密执行亡语者的意志。” “但那时的亡语者一系还比较收敛谨慎，给本王的感觉……就像是主人不在，所以按照主人离开之前的计划小心行事，等待主人回归一样。” “直到三千年前，镇妖界出现裂纹，亡语者那一系的妖族，便是猖獗了起来，就像有人撑腰了一样。”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亡语者实现了隔着青天大阵对妖族进行远程操纵。” 空镜闻言，瞳孔微微缩了缩。 “好个亡语者！不愧是曾经的辛皇！”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怎么了？” “……同样是三千年前，在人间前线的大虞也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就是青天大阵三十六地核之一的镜州地核出现了裂口！” “魇族趁势而起，欲彻底打破青天大阵的封锁。” “面对魇族的狂猛攻势，整个大虞险些失守。” “但好在那个时候，陆家又出了一位传奇的更始帝陆圣熙，以身练核，将大阵重新补上，力挽天倾！” “这才避免了失守之祸。” 众圣闻之，心中一跳。 原来三千年前，大虞陆家就差点儿被攻破了吗？ 而三千年前，他们却还被妖族撵得四处跑。 倘若那个时候大虞前线当真失守。 那他们整个人族是被亡语者两面包抄啊！ 万幸…… 万幸陆家自有天命在，又出了一位猛人来逆改终局。 这般想着时，众人又忽的觉得羞愧。 想想， 人家人皇一脉，大阵差点儿破了，都还能补救回去。 可他们这些承载着希望的后方人员却落得个自身难保的下场。 这一对比…… 唉！ 他们愧对陆家历代人皇的付出啊！ 空镜看出了众圣的羞愧，便劝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人皇那等经天纬地的存在。” “你们已经尽力了。” 作为护佑人族至今的圣人，他们无疑都是为了人族的存续呕心沥血的，他们的付出毋庸置疑。 但，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像陆家三代绝世奇才这种情况，纵观天下万族又能有几例？ 更何况，圣人们接到人族时，就已经是个烂摊子了。 而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可是完全体的妖族，和一个曾经冠绝天下的人族奇才——二代人皇，辛皇！ 能保持现在这样子，都算不错了。 “唉……” 众圣无言，拂袖而叹。 但雷妖和金鹏可不管你们叹不叹的。 二妖直接说道。 “所以镇妖界的断裂，是亡语者在碎裂地核时安排的？” “可……镇妖界是后来的事儿，亡语者又是如何知晓妖族现状，并且精准找到镇妖界的？” 空镜摩挲着手指，说道，“他既然都设计暗算裂天了，那么为了后来顺利操纵妖族，此前必定也是在妖族暗子手中留下了一个能够为他指引方向的物件。” “现在想来，亡语者先是利用诤放逐了妖皇裂天，令妖族群龙无首，从而操纵妖族。” “后来又利用裂天的放逐和法祖的陨落，勾起两族间的仇恨，令人妖两族血战，互相损耗。” “现在又碎裂了镇妖界，隔着青天大阵对妖族实施操纵。” “一环扣一环。” 空镜呢喃着，“那他的下一步……” 他抬头，直直的看向了雷妖和金鹏。 雷妖和金鹏沉着脸没说话。 许久。 “……接下来，我们会密切关注族中的一举一动。” “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们会第一时间防范。” 说完，二妖又看向了希。 妖瞳中流露的神采，就差直接指着希的头骂：看看你们教出来的什么玩意儿！ “……” 老圣人闭上了眼，默默的叹了口气。 “好了，正事也说的差不多，你们也都了解了我妖族如今的处境。” “怎么说？给个准信吧。” “若答应跟我们一起营救裂天陛下，三生道果立即奉上！” “我和雷妖，可以裂天陛下的命鳞起誓！” “……” 众圣犹豫了。 他们再一次眉目交接。 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裂天，可有把握对付魇族？” ------------ 第205章 亡语者出现了！？ 听到人族众圣此话。 雷妖和金鹏立即正色起来，二妖知道，他们已经有大致的倾向了！ 于是，金鹏连忙说道，“这个问题……事关两族存亡，本王也不好说什么肯定的话，因为裂天陛下的能力你们都十分清楚。” “而魇族如何……又有几位主宰和至高会加入这片战场，却是没人能保证的。” “所以本王只能说，裂天陛下在当初与亡语者合作时，曾留下过一个掣肘亡语者的后手。” “此外，为了我们两族的共同存亡，裂天陛下也会尽力而为，与人族站在同一战线。” “当然……这仅限于打败魇族之前。” “魇族没了之后嘛，你我两族一切照旧，该干嘛干嘛。”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就是我们妖族能够保证的了。” “……” 金鹏话音落下后。 整个人族圣殿陷入了沉寂。 金鹏二妖也不催，耐心的等待着人族的决定。 “……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来确定一些东西。” 圣人们如是回应道。 金鹏和雷妖点点头，转身便欲离开此地，“好，等你们消息。” 临走。 金鹏又顿了顿。 他看了一眼空镜。 “……” 张口，一团散发着祥和佛光的光晕从金鹏口中吐出。 随后，他将这团佛光丢到了空镜面前。 “可惜了本王三千年来的温养……全便宜你小子了。” “拿去吧。” 空镜和人族众圣都愣了愣，迟疑了起来，“这不是你的交易筹码？” “呵。” 金鹏冷笑一声，“得了吧，还不知道若生在里面给本王下了什么套。” “继续留在本王这儿，除了耗费本王的真血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还不如还给你们，看看能不能再加强一下你们的实力。” 说罢，金鹏和雷妖便穿梭虚空，消散了去。 只留下一句， “魇族那些杂毛容不下你我两族，你们弱了，我妖族也不好过。” 嗡…… 余音回荡间。 金鹏和雷妖的身影已悄无声息出现在妖族腹地。 回到妖族。 二妖先是看了一眼四周。 雷妖才语气凝重的开口说道。 “大哥，刚才空镜说的那些三千年前的隐秘，亡语……” 金鹏羽翼一挥，将雷妖口中的亡语二字击散。 他止住了雷妖，“这里没有九圣的领域压制，也没有人族的圣阵禁法。” “谨慎起见，那个人的名号，就不要轻易提起了。” “这种关键时候，小心些总没错。” 说罢，金鹏又道，“至于那个人接下来到底会有什么安排……” “那就得看三娘摸没摸清楚，我妖族到底有多少部族被那个人蛊惑了。” “你先回去吧，莫让族中那些暗子生起疑心。” “待三娘回来之后，我们再做计较。” “好。” …… 人族圣城。 因为吕岩的异常表现。 被希派来监视吕岩的仆从很快就反应过来吕岩刚才遭遇了某种他无法知晓的异常状况。 而作为能被希堂堂一尊圣人派出来，用作‘监视’的‘仆从’。 他的实力早已抵达道缘境巅峰，乃是人族中一绝的强者。 能够让他一尊道缘境巅峰高手完全无所察觉，这样的人可不多！ 而且这里还是圣城，是圣人脚下！ 敢在圣城搞小动作……这目的可不怎么正面向。 于是他连连试探着旁敲侧击了好几次。 吕岩也担心自己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怪东西，便很诚实的跟仆从说了，好让他回去之后跟圣人们反应。 他们作为护佑人族至今的古老先贤，吕岩不信他们还能信谁？ 可吕岩说是说了。 但仆从得到的答案就是一片空白！ 例如，吕岩已经说了好几次，自己遇到的那个人背着一副青铜棺，模样邋里邋遢的。 落到仆从的耳朵里，就成了完全听不懂的神秘语言。 吕岩又试图将这一切写下来。 但刚刚写上几个笔画，那些字迹便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初入修士世界的吕岩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层次。 但他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那个人有大问题！ 于是，他左思右想，尝试着不去想关于那个人的事，而是单独把自己想问的问题以另一种方式问出来。 他试探着问道，“什么是先天死亡命格？” 这句话，仆从终于听到了。 他神色变了变。 “先天死亡命格！？” “你从哪儿……跟你刚才遇到的情况有关？” 吕岩点头。 仆从沉默了片刻，解释道，“先天死亡命格是一种很神奇的命理，它的存在某种程度上跟先天生灵差不多，非常稀有，举世罕见。” “我们整个人族历史上，只有一个人是这种命格。” 吕岩闻言猛猛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那个人是谁？” 仆从深深的看了吕岩一眼，说道，“祂是武祖的亲传弟子，我人族继明皇之后的第二位人皇，辛！” 一听这话，吕岩心跳直接慢了一拍，“人皇，辛！？” “我……我竟然跟人皇是同一种命格！？” 吕岩激动了。 这句话对吕岩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 他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半妖血脉有意见，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个人，而非妖！ 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他的坚定，终究无法磨削外界对他的质疑。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跟人皇竟然是同一种命格！ 那岂不是说，他等于得到了来自人族皇者的最高认可！？ “……你先别高兴太早。” ‘仆从’无奈的给吕岩浇了一头凉水，“辛早就不被承认是我们的皇了。” 吕岩：…… “他背叛了人族，投靠了魇界，成为了魇界的第一位至高主宰——亡语者！” 吕岩一下子没了话，失去了所有言语。 “……” “……” “谁！？” “……你说辛是谁？亡语者！？” 他目光呆滞了起来。 楞楞的说道，“刚才那个人……他也说自己叫亡语者！” “？？？” “你说什么！？”仆从闻言大惊，“刚才你看到的那个人是亡语者！？” “坏了！！” “走！跟我去面圣！” 仆从一把抓起吕岩就飞速朝着人族圣殿赶去。 “嗯！？等会儿，怎么这句话你就能听见了！？” ------------ 第206章 死亡命格 之前一提起半个字，你就耳朵聋。 现在一说那个人叫亡语者，你听力就恢复了？ 吕岩这才回过味儿来。 ‘惹事儿了就报我名字。’ ‘我叫亡语者。’ 感情报你名儿还真有用啊！ 可你这名儿我能报吗？ 你都人族叛徒，不被人族认可了！ 惹事儿了，提你名字不得被当场打死？ 呸！ …… “参见圣人！！” 仆从领着吕岩一路疾驰破空，迅速化作流光抵达了人族圣殿，面见正在商讨人族大事的九大圣人。 希见此，眉头微微一皱。 此前他已经吩咐下去，密切关注监视吕岩，若有无法定夺的异常发现，立即上报。 眼见着，便是发生了！ 他苍老的眼，立即锁定在了吕岩身上。 “说。” “启禀各位圣人，亡语者出现了！” “？？？” 九大圣人和正在打量佛光的空镜都愣了一刹。 “亡语者！？” “是！” “……” 自寒冰中诞生，但却性情似火的长渊圣人立即展开天地视听，寻找亡语者出现的痕迹。 但，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你从哪里看见的他？” 仆从连忙拉了拉吕岩。 吕岩会意，忙说道，“是在一间客栈里。” “他直接找上了在下。” 嗯？ 亡语者现身，只是为了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吕岩？ 众圣互视一眼，最后看向了希。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希能够解答了。 希目光闪烁着，语气凛然的问道，“他单独找上了你……” “都说了些什么？” “……” 吕岩嘴巴在动，滔滔不绝的说着。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意义不明的东西。 根本听不懂。 可这却让圣人们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因为只凭这一招，他们就可以肯定了。 毫无疑问。 这的确是来自七大至高那个层次的力量！ 也只有那种层次的存在，才能屏蔽掉他们这些圣人的感知！ 仆从和吕岩没说谎，也没开玩笑。 他们的确遇上亡语者了！ 而看见圣人们阴沉的脸色。 吕岩意识到圣人们很有可能也听不到这段话。 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 “是先天死亡命格！” “小子是先天死亡命格！” “辛也是。” “我想正是基于这一点，他才找上我。” “并且让我惹了事儿就报他的名字。” “他说他叫亡语者。” “……” 吕岩此话一出。 圣人们的脸色霎时变幻了起来。 “你居然是先天死亡命格，难怪……难怪他会找上你。” “也难怪希圣这么关注你。” “先天死亡命格拥有者千万年难得一见，拥有此种命格之人注定不凡，亡语者此次找上你，恐怕是想拉拢你这个与他出自同源的未来至强者。” “好小子……你若是被亡语者蛊惑沉沦，投向了魇界，那魇族岂不是又要多上一位主宰？” “不，重点是死亡的规则本就容易被侵蚀，再加上这小子是先天死亡命格之人，他被侵蚀变成魇，几乎是必定的事情。” “隐患！这小子若不除去，必成隐患呐！” “希爷，您不能……” 希抬手制止了话语纷纷的圣人们。 “诸位现在的反应，或许就是亡语者想要看到的呢？” “否则，他为何掩去了其他言语，唯独只留下这一句，让吕岩可以报他的名字？” “以他的心机，他会想不到吕岩说出他名字后的下场吗？” “他恐怕就是在赌，赌我们不敢再留一个先天死亡命格者。” “借我等之手，除了吕岩。” “这……” 众圣眉头微凝。 “那么问题来了，亡语者为什么要杀吕岩？” 没等众人说话，希便解释道，“先天死亡命格非常特殊，拥有这等命格的人必定是在死亡中诞生，先天与死亡为伴，可以说，他生来就是死亡的化身。” “而这种命格的拥有者只要一直存在着，世上就几乎不可能产生第二个。” “因为这会涉及到死亡权柄的分割！” “正是因此，亡语者才会想杀了吕岩。” “他不容许有第二个人染指他的死亡！” 希说完之后，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其他圣人，“那么这里，又有一个问题了。” “亡语者既然现身了，为何不自己动手杀人？” “吕岩在世这么久，他又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现身？” “……” “老夫有一个猜测。” 希抬头看了看圣殿之上的无尽苍穹，接着说道，“这恐怕跟我们那位天圣人皇炸掉了镜州地核，并打穿了无尽海有关。” “镜州地核彻底碎裂，青天大阵便是缺了一角，全不复往日神威。” “再加上无尽海被打通，那青天大阵的威能再一次被大大削弱。” “这就给了亡语者机会。” “三千年前，他就能趁着镜州地核碎裂操纵妖族，而这一次，只会比三千年前更直接！” “正是因此，他才能感知到吕岩的存在，不杀他，仅仅只是因为还达不到能够动手的地步。” “但这个时间会持续多久？” “……恐怕，要不了多久，金鹏他们担心的事，就要成为现实了。” 希这般推测之后。 在场众人都沉默了。 “……” 半晌的沉寂后。 墨染圣人抬了抬疲惫的眼，“空镜，你怎么看？” 空镜思量片刻，只说道，“这些事，贫僧难以断定。” “但有一点，贫僧就是从那边出来的。” “有一，就可能有二。” “甚至……” 空镜没接着说下去。 大殿内又陷入了沉默。 这让吕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 他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焦点。 而且圣人们还一个个要杀他的。 “吕岩。” 希在唤他。 “啊……在。”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一直待在圣殿。” “期间，你可以翻阅圣殿内的藏书，自行修炼。” “至于那死亡命格之力……” 希顿了顿，“老夫若有闲暇时再说吧。” 他又转向空镜。 “空镜小子，你也跟他一起，好好参悟若生留下的三生道果。” “如有发现，及时联系我等。” “好。” 安排了空镜和吕岩。 老圣人又道， “联络金鹏吧。” ------------ 第207章 亡语者的不详预感 众圣无奈。 “希爷，我们当真要释放了裂天？” 希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说道，“亡语者已经现世，现在这情况，最坏又能坏到哪儿去？” “可……咱们还有那位天圣帝啊！” “正是因此，我们才更要与裂天合作了。” “亡语者操纵妖族，现身吕岩面前，已经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但我们的皇……老朽并不怀疑那位年轻新皇的天资才能，老实说，那天发生的事，至今令老夫难以忘怀，惊以为神人。” “可现实就是，我们的皇，被困在了大阵里无法降临，否则那天剿灭冥羽的就不是一根头发，而是祂的真身了！” “至少目前为止，的确如此。” 希叹了口气。 “而想要打开青天大阵，只靠我们是万万不能撼动的。” “所以我们需要裂天这条天地真龙和他麾下大妖王们的帮助。” “做两手准备。” “……” 沉默片刻，众圣都点了点头。 “那就联系金鹏，开始准备吧。” “另外……” “既然已知晓他亡语者现世，那我们这些年来精心为他准备的大礼，也都可以派上用场了！” 说到大礼二字时，希的语气变得沉重而凛然。 那些大礼，可都是人族无数天骄历经了多年精研而总结开发出，专门针对亡语者这个狗东西的压箱底的珍宝！ 里面蕴藏了他们人族对亡语者这个叛徒的最大恨意！ 如今，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 魇界某处混乱的界域。 正聆听着死亡低语的亡语者突然睁开了眼。 “……” 祂紧蹙着眉头，向四周看了看。 不知为何。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 祂突然感到心绪不宁。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偏移了祂原本的计划，脱离了掌控。 令祂感到莫名的烦躁。 该死，又有谁在算计祂？ 能让祂亡语者感觉到心绪不宁的……现如今也只有另外六个家伙和陆辰了。 尸山和血海，两个纯魇界生灵，可以排除。 红娘子，除了帮过一次陆辰外，也没其他动作，不像。 扎纸匠，他现在应该没这心情。 背棺人，一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应该也不是他。 招魂师，魇界现在这样子，他也没有算计自己的理由。 那就只剩陆辰了。 “陆辰……你又在想什么？” 亡语者头疼的低骂一声，“真是阴魂不散。” 被这样一个逆天的怪胎整天盯着，换谁来都头大。 祂思虑片刻。 低沉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里回荡。 “千变。” 黑气幻化。 凝聚成一只老鼠的模样。 它毕恭毕敬的来到亡语者面前。 “小臣千变，参见陛下！” 亡语者直入主题，“那边没出现什么乱子吧？” “回陛下，都好着呢。”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只是，金鹏和雷妖他们几个还是难搞，依然不同意进攻人族。” “小臣觉得，金鹏他们只怕是已经有所察觉。” 亡语者并不意外，“他们几个是裂天真正的嫡系亲信，我一开始就没想过他们会归顺我。” “不必管他们，只靠金鹏几个，翻不起什么风浪。”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的？” 千变犹豫了一下，他眼珠转了转，看向另一边，“倒……也算一件，小臣觉得不算太重要。” “嗯？” “是这样，就是那位陆……陆人皇，他的一根头发被带到了那边去。” “冥羽他们，都死在了那根头发化身手里。” “而根据我们的推测，这根头发应该是当初空镜离开大虞时，被那位赐予保命带出来的。” 千变无所谓的说道。 无论是说起陆辰的头发，还是说起冥羽等妖族的死亡。 陆辰的头发，再厉害也是已经用过的东西，他空镜可没有第二根了！ 而冥羽等妖族的死亡嘛……呵呵，他们缺的就是这个！ 谁死，都一样！ 所以，这在千变看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亡语者闻言后，霎时了然。 “一根头发所化……如果那道化身能够与陆辰本体相连的话……” “那陆辰已经知道了新世界那边的现状？” “原来如此。” “难怪我刚才会有心绪不宁的感觉。” 说着，亡语者静止住了。 “陛下？” “……” “陆辰既已知晓，那就不能再拖下去了。” “以他的本事，再拖下去，只怕又是一场大闹魇界。” “必须加快进度！” 亡语者敕令道，“那些不必要的安置。” “全都舍弃！” 祂的眼中倒映出一片笼罩世界的深邃黑暗！ “遵旨！” 千变退下后。 亡语者也消失在帝座之上。 不能再等了！ 祂要立即去找尸山和血海！ 主动出击！ …… 七天后。 新世界。 安静的人族圣殿内。 拿到三生道果的空镜并未直接吞饮炼化。 而是以反三生之法将若生留下的三生道果抽丝剥茧，深度解析！ 因为他绝对不相信若生会这么好心。 这枚三生道果里，一定藏了若生的后手，就等着他往里跳！ 于是，这七天来，他一直在反复推演，利用反三生之法找寻破绽。 最终，皇天不负，他果然在三生道果的内核之底找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而这一缕气息，空镜并不陌生。 这正是当年，被他敬若神明的佛祖若生所留！ “哼！” “你果然留了手段藏在里面。” 这般说着，空镜一把捏住了那一缕属于佛祖若生的气息。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极度冰冷。 并带着一丝丝大仇得报的畅然，念头通达！ “若生，你输了！” “哈哈哈……” 三生道果中传出了一道温和而爽朗，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声。 “是啊，贫僧输了，终究还是被你找到了。” “恭喜你了，未来佛。” “我和师尊果然没看错你。” 空镜冷着脸道，“怎么？现在要开始预谋式说教，说这都是为了挖掘我的自身潜力？好让贫僧放你一马？” “哈哈哈……” “你啊，还是这么睚眦必报，哪儿像个和尚。” 道果中，若生的声音也不急躁，依然缓和，不紧不慢。 “放心吧，贫僧不会辩解什么。” “甚至贫僧可以直白的说。” “如果你没有开发反三生之法，找到贫僧所在，那么贫僧的确会将你吞噬，化三生合一，再利用金鹏三千年的温养，成就永恒态，令我佛道再上一层楼！” “因为这恰恰说明，你并没有打败代表现在的若生，那么，你也就不配成为未来，取代佛道的‘现在’。” ------------ 第208章 妖族内战爆发 “贫僧吞了你，心安理得。” “但现在嘛……只有比现在更强大的未来，才能给佛道，给这个病态的世界带来新的希望。” “就像贫僧和师尊灵台佛一样。” 若生轻轻说道，“所以，恭喜你，空镜！” “贫僧赌输了。” “你凭本事超越了贫僧。” “未来，是你的了。” 若生的声音逐渐远去。 “莫让人族再受辱了。” “贫僧将化作你力量的一部分，永远祝福你。” “祝福佛道！” “祝福，人族！” 说完，若生的那一缕气息便彻底消散了去。 三生道果中代表现在的若生佛骨也发出了纯粹到极致的祥和佛光，将空镜笼罩，与空镜体内的佛道之力遥相呼应。 它像是原本就属于自己一样，没有丝毫的生涩感。 空镜能清楚的感觉到，只要自己愿意，立即就能将这枚三生道果完全吞噬，化作自己本源的一部分，从而直接跨过八境，再一次统合佛道，成为新一代的佛道之祖！ 而这新的佛祖之位，不再是祖境那么简单。 它拥有空镜自己的金刚佛怒，也有若生的慈悲怜悯，更有灵台佛的虔诚求索，以及金鹏一尊大妖王历经三千年的温养！ 一旦成就……正如若生当初所言。 空镜将超越祖境，化作永恒之态，获得前所未有的潜力与力量。 但，很遗憾。 空镜能很明确的说，这三生合一，依然达不到九境合道！ 达不到拯救苍生！ 甚至……也做不到压制亡语者他们！ “若生，你话说太早了。” “什么莫让人族再受辱……” 空镜神色复杂的感叹道，“你是能开发三生之果，做到超越祖境。” “可你又何曾想到，亡语者他们，也不再是一万年前的他们啊！” 在这世界阴阳颠倒倾斜到极致的病态世界里。 世界对亡语者他们是何其偏爱？ 那一场黑雨后，阴阳失衡已达到前所未有的极致！ 亡语者他们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一万年后的他们，正当是最强之时！ 用魇族某些人的话来说，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魇界最强大的一次！ 当年完整的人族尚且要在魇界面前低头。 而今人族凋零，又遇上了最强时代的他们。 光靠他空镜一人……再加上一个妖皇裂天，又能撑多久呢？ 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若生啊若生…… 看着手中的三生道果，空镜陷入了沉思。 他时而凝眉，时而看了看天地四方。 又时而回溯自己的记忆，找寻着某种可能。 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在空镜脑海中诞生。 正当此时。 空镜身旁一直翻看着各种人族典籍，尝试自修的吕岩突然大叫了起来。 “嘶……啊！！烫烫！” 吕岩脸色涨红，整个人都往外冒着热气。 “大，大师，我，我好热！” “突然，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烧！” 嗯？ “你练了什么东西？” “没，就是正常的练练……不，刚还没练，就是在看。” “突然就热起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空镜立即搭住了吕岩，为其注入一丝清凉之气。 但下一刻，空镜的力量就被一股恐怖的死亡气息弹了回来！ 砰！ 一声闷响。 空镜连连后退了数步。 “！！！” 这让空镜当即心中一凛。 吕岩区区一个未入修行门槛的凡人，居然把他堂堂一尊七境巅峰修士给震退了！？ 那种恐怖的死亡气息……那根本就不是属于吕岩的力量！ 那问题来了，不是吕岩，又能是谁？ 一个可怕的名字，立即浮现在了空镜脑海中。 亡语者！ “坏了！” 空镜当即打开了圣殿中的禁制，展开天地视听，找寻问题根源所在。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妖族。 不知何时，自己打起来了！ 无数的妖尸在妖族的领地上堆积。 猩红的血，汇聚成河，流满了漫山遍野，将整片天地染得满目赤红！ 随着一羽轻风吹过。 便是浓烈如雾的刺鼻血腥气扑面而来！ 数以千万计的妖族尸身堆积如山。 到处都是森森的白骨与破碎的血肉。 滔天的杀戮之气在这一座座尸山血海之上浮沉！ 同时，一股恐怖的死亡气息也在这些妖族尸身上不断酝酿，浮沉！ 每当其壮大一分。 空镜身旁的吕岩，便会发出痛苦的声音。 “烫！烫！！它还在烧！！” “大师，我到底是怎么了？” 空镜神色难看的说道，“你跟亡语者是同种命格，多半是外界的死亡杀戮太过浓郁，让你的命格被动激发。” “又或者……” “或者什么？” 空镜声音沉重，“或者，你能感应到亡语者的到来！” “什么！？亡语者！？” 空镜没再理会吕岩。 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脑海里不由想起了当初的镜州之战！ “……跟镜州之战一样的手段！” 一模一样！ 不管是谁死。 自己这边的也好，敌人那边的更好。 只要有人死。 那就能为亡语者所用！ “亡语者，祂又要借助大量的死亡来强行降下意志了！” 但，空镜不懂。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毫无征兆！ 妖族的内战说爆发就爆发。 金鹏他们呢？ 希爷和长渊他们不是已经决定跟金鹏合作。 妖族爆发内战，金鹏他们为什么不提前预警？ …… 人族前线， 感受到妖族领地那边的异动。 人族的将士们全都看得呆了。 他们各个站在城墙上，或凌渡虚空，远远的看着妖族的内战爆发。 “不是……他们前些日子还攻打我们来着。” “怎么突然就自己打起来了？” “啧，这帮玩意儿对自己人下手都这么狠。” “打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妖族的某两大派系在竞争妖皇之位了？” “有可能，这帮妖族对王啊皇的十分执着，各个都想称妖王大妖王，为了妖皇之位打起来倒也说得过去。” “打！打得好啊！最好是打个十天半个月，把妖族打得绝种了才好。” “……”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不妨碍人族将士拍手叫好。 这积年累月的仇恨。 他们恨不能让妖族自己内斗至死。 ------------ 第209章 好戏即将开场 边境城墙外。 几个身手敏捷的人族斥候回到了边城。 “回来了。” “如何？探清楚了吗？” “妖族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见了前线斥候回来，以罗城主为首的众人族将士第一时间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道。 斥候喘了两口气，“是金鹏雷妖他们的部下，跟残天大妖王的部下打起来了。” “残天的部下首先发起的进攻，动作很迅速，就跟兵变逼宫似的，昨天夜里就秘密埋伏，到今日发起进攻，想将金鹏那一系一网打尽。” “至于为什么打起来……它们打得太狠了，我们探不进去。” “只隐约听到几个为了陛下，还有什么旧皇已死，新皇当立的字眼。” “想来，应该是那残天觊觎妖皇之位已久，眼下准备充足了，终于发动了兵变，要打服金鹏这一脉，彻底统领妖族。” 众人闻言，露出了然之色。 是残天啊，那就不奇怪了。 残天是妖族万年前新晋的顶尖强者。 其实力之强大，直追金鹏这种顶尖的妖族元老！ 曾直面兵祖而不落下风。 当年那段人族的悲伤纪元，残天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奠定了自己在妖族的无上威名。 不过，自从三千年前镇妖界被撕开后，残天就很少在人妖两族前露面了。 那时，他们还以为残天是在镇妖界的撕裂中受到了重创，故而闭关养伤，不理两族之事。 但现在想来这哪是养伤，分明是在蓄锐，秘密积攒自己的势力，好发动兵变啊！ 而且妖皇叫裂天，你又自号残天，就冲这名字…… 说你没有反心，谁信啊？ “战况如何？” “残天一脉羽翼丰满，来势汹汹，且都是些年轻妖脉，战意高得吓人。” “裂天一脉底蕴深厚，都是些实力强大的老资格。” “双方现在正斗得两败俱伤。” 罗城主闻言，眸光顿时闪烁了起来。 “妖族两败俱伤，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在针对妖族这方面，他一向是个激进派。 “……这么好的机会，圣人们总不会错过了吧？” 就在罗城主心里暗自嘀咕时。 空镜的声音从人族圣殿中传出，传遍了整个人族。 “全军备战！” “开启第一禁条！” 既然知道亡语者可能降临，他们人族岂会没有任何准备。 这第一禁条，便是七天前成立，是九大圣人专门为亡语者准备的第一份大礼！ 而这项禁条，没别的能力，唯独专克死亡！ 其他主宰都没这个待遇。 这正是他们人族对于亡语者的特别偏爱！ 亡语者啊，你感受到了吗！？ …… 法条遍布的虚空。 古老的真龙隔着禁条发出了嘹亮的龙鸣！ 它正红着双眼，持续冲击着诤以性命为代价所释放的放逐法条。 而他的另一边。 金鹏雷妖等大妖王和人族九圣也各显神通，凝聚出强大的穿透之力，击穿困锁裂天的那片虚空。 “……裂天，你使劲儿了吗？怎么这法条的禁制还这么硬。” “连我们各大圣人和大妖王共同冲击，这法条外界都这般难缠，法祖有这么强吗？” “不是法祖强，而是裂天被放逐的那个地方有问题！” 老圣人希，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裂天那庞大的龙形虚影后，那片炽热的灿烂金光。 那熟悉的圆形金圈轮廓……毫无疑问，那就是他们的生命之源，太阳！ 法祖竟然把裂天放逐到了太阳里面！ 难怪会有这么强的阻力。 “别废话了，都再加把劲儿！” “……” 众人再一次凝聚破界之力，狂暴的冲击着那片虚空。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外界突然传来恐怖的震动。 众人心中一凛。 这是…… “不好！他们动手了！” “不打人族，改打内部……坏了！亡语者是在收集死亡！” “该死！那个杂种怎么突然动作这么快？” “难道是我们最近的举动，让他察觉到了异常？” “……” 众人急了。 另一边，裂天也愈发的猩红了硕大的龙瞳。 祂张开龙口，吞饮虚空乱流。 “别分心，本皇就要出来了！” 砰！ 一口灼热的狂暴龙息，狠狠的喷吐在已经出现了裂纹的虚空界层上。 界层再一次受到冲击，缓缓消散。 想来，再多一些时间，裂天就能彻底脱困了。 可照这界层消散的速度，他们能来得及吗？ 众人沉寂着，紧张焦灼的气息在虚空中无声蔓延。 谁也没有察觉到。 裂天身后的金圈内， 有一缕神秘的微光飘落。 悄然融入了裂天的龙息中！ …… 天鹰岭。 背棺人站在山巅，遥望远方的妖族内斗和人族开启第一禁条的汹涌紫光。 “啧啧啧，凶残！” “啧啧啧，可怕！” “啧啧啧……” “……” “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 背棺人摇着头，“算了算了。” 祂脱下青铜棺放在地上。 把它当做凳子坐了上去。 而后便随手虚空一抓，不知从哪儿抓来了一把蚕豆，嘎嘣嘎嘣的磕了起来。 又转头，透过无穷虚空，看了一眼正在脱困的妖皇裂天。 “亡语者的反应很快，但你们也不算慢嘛。” “不错，有长进。” “不枉我特意警示你们一番。” 嘎嘣嘎嘣…… 呸！ 祂吐掉了豆壳。 “好戏马上开始。” “亡语者……嘿嘿嘿……这下有你小子受的了！” 一想到亡语者接下来要面临的事儿。 还有他的脸色。 背棺人就想发笑。 “嘿嘿嘿……” 邪性的笑声在天鹰岭上空静静回荡。 但片刻，背棺人的笑声止住了。 祂好似感应到了什么。 猛的抬头看了看天空。 “……” “……玛德，你牛逼啊！” “……” 祂一下子站起身。 重新背上了棺材。 “这戏是看不成了。” “我还是赶紧跑吧。” 说罢。 背棺人便一步踏出。 直接钻进了天鹰岭深处，那条残破的飞升通道内。 与此同时。 大虞。 并州崇山之上。 陆辰和蓝韵踏着松软稀疏的雪。 来到了崇山之巅的融雪峡前。 此地最是适合观看百花融雪景。 ------------ 第210章 魇界至高，降临 陆辰和蓝韵来的时节刚好。 天上那好似永远落不停的细雪已经好些时日不再连续。 到今天，五个时辰内都不见一毫雪沫。 融雪峡里，松软的雪已变得稀疏。 沉睡的百花从那斑驳的积雪缝隙间露出了惹人注目的碎影。 蓝的，黄的，粉的…… 花花绿绿，躺在雪白的峡谷里，靠着自身的芬芳，融化积雪。 就好像画师那令人惊叹的笔墨，星星点点的徜徉在洁白的画布中，构出绝妙的意境。 “哇……公子，您快看！” 姑娘家总是喜欢这些花花绿绿又带点儿唯美意境的东西。 何况这还是在皇城里长大的她，从来见识过的人间绝景。 蓝韵见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便满是对于百花融雪景的惊喜。 陆辰则只是笑了笑，挺拔的身形静静立在那儿，陪着蓝韵看完这场景。 片刻。 陆辰突然转头看向蓝韵。 “雪要化了。” “化雪之后，还有一些特别的景色。” “想看看吗？” “那我们要在这儿等很久吧？” 陆辰摇摇头，大手一挥。 整片融雪峡的积雪便被一股神秘力量抹除去！露出了积雪下掩藏的真实。 然而，那片真实不是五颜六色的花。 而是一座巍峨的边城！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 和一个崭新的世界！ “……啊，这是您在路上说的，属于我们大虞的另一片领地？” “您不是说，那片暂时去不了吗？” 蓝韵转头，惊奇的看向了陆辰。 路上无聊的时候，陆辰给她讲过一些关于魇界和新世界的事情。 所以她也大概的知晓一些。 陆辰平静的说道，“有了坐标定位之后，只是看看的话，易如反掌。” 蓝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向那片她从未踏足过，也从未了解过，只在陆辰口中听过只言片语的新世界。 “……公子，这个就是您说的妖族吗？” “跟奴婢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奴婢以为妖族都是疾风烈马那个样子。” “诶……它们怎么都打起来了？” 说到妖族怎么打起来了时。 陆辰嘴角微微一勾，他的目光直接穿透了融雪峡，落在了那片厚重的死亡之上！ “因为，亡语者想再次利用死亡，强行降临那片土地。” “就像当初的镜州之战。” 闻言，蓝韵脸色变了变。 整个大虞，谁会不知道镜州之战？ 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仙打架啊！ “……镜州那次，是因为有您在。” “可那边的世界，没有公子您啊！” “您没办法去那边，那边的子民撑得住吗？” 陆辰笑了笑，“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只不过……这种办法引发的后果，无论是你们，还是他们，都承受不起。” 闻言，蓝韵忽的有些沉默了。 她在自家陛下的事情上一向比较敏感。 陛下这句话，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蓝韵总觉得有些距离感。 你们，他们的分类…… 那陛下呢？ 陛下不属于任何一类吗？ “陛下……您修炼的那门神通……” 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了蓝韵头上。 陆辰摸了摸蓝韵的秀发，没再言语。 蓝韵的担心，和自身的变化，陆辰心知肚明。 起初，陆辰原以为是那份针对明皇的诅咒，确实起了作用，让他的神性越来越强，人性越来越弱。 可最近陆辰才发现，并不是诅咒起作用了。 而是他陆辰，已经触碰到了天道级生灵的境界，要再一次实现生命进化了！ 生命进化，每一次都是一种蜕变，一种区别于普通人的蜕变！ 陆辰当初跟空镜聊天时，就说过这一点， 相较于其他人，他陆辰实在是太过于超然了，显得格格不入。 就好比……他们身处二维，而陆辰却在三维！ 如此已是距离。 可现在，陆辰即将踏向四维。 可他们，还在二维。 届时，他们对于陆辰来说是什么呢？ 能算是地上的蚂蚁？ 姑且算是吧……陆辰可以控制自己不去踩这些蚂蚁。 但有的时候，天要下雨，地要震动，那些蚂蚁难免不会被波及，哪怕陆辰并非有心。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源于生命进化所带来的生物本能！ 所以，并不是陆辰变了。 变得高高在上，变得人性薄弱。 而是…… 这才是真实的他！ 而对于真实的他而言，无论他怎么变，又走到了哪一步，有些东西都是不会变的。 那就是…… 他来时的路！ “……” 抚摸着蓝韵的秀发。 看着下方厮杀成一片，死亡之气浓郁得有如实质的尸山血海。 陆辰平静的说道。 “无需担心。” “至少这一次，他们看上去是有充足准备的。” “你看，他来了。” …… 妖族， 已经杀得昏天黑地。 双方不知杀到了哪儿，又杀了多少。 他们只知道杀杀杀！ 把一切全都杀掉！ “呵呵呵……” 浓郁的血腥之气扑到了漫山遍野。 一道充满了恶意的怪笑声突然回荡在了天地之间。 “杀戮……美妙的杀戮……” “呵呵呵！！亡语者，你我的合作果真是绝配！” “我吸够了，尸山，该你了！” “给那边苟活了一万年的残兵败将们好好上一课！” “叫他们知道，无论逃到哪儿，都永远无法逃出我等的手掌心！” 轰隆隆！ 一座修罗血海的倒影突然浮现在妖族尸首凝聚而成的血泊中。 紧接着，那些妖族尸首便沿着血流过的痕迹汇聚，融合，堆积！ 须臾之间，一座庞大的尸山便堆叠而成，耸立天地之间，遮天蔽日！ 哐！ 一只虚幻的白骨巨掌将这座庞大的尸山尽数收拢，凝聚！ 一个由无数尸首凝聚而成的人形之躯出现在了白骨巨掌中。 底下的血海便疯狂灌入白骨内，以那滔天的杀戮血腥为其塑造奔腾的血流！凝聚其不羁的血肉！ “亡语者，时候到了。” 随着尸山这句话落下，那浮沉的死亡气息也加入了其中，围绕着那具人形之躯徘徊。 沿着他的双耳，嘴巴，灌入。 那人形之躯便有了神，有了魂！ 他睁开了漆黑的双眼，披上了神秘的黑袍，将整片天地纳入他的死亡世界之中！ 魇界至高，亡语者！ 降临！ ------------ 第211章 还认得本皇吗？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死亡之气化作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自天而来！ 重重压在所有人心上！ 晦涩不详的气息顿时侵蚀了每个人的内心，激发出他们源自生物本能的极致恐惧！ 此时此刻，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心脏，变得谨小慎微。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滞住了。 令他们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身体也仿佛失去了控制，脚下生了根，竟是动弹不得。 他们只能呆愣在原地，任由那无边的黑暗将自己侵蚀。 看着苍穹之上那位无上存在的阴影笼罩整个世界！ 看着祂将死亡带到这片大地的每一分每一寸！ “亡……” “亡语者！！” 在这死亡的伟大化身面前，地上的蝼蚁发出了惶恐不安的惊惧之声。 那熟悉的死亡阴影再次勾起了他们脑海里封存于万年之前的恐怖回忆！ 这一片久不见伟大的土地，时隔万年，终是再一次领略了何为力量的恐怖！ “为……为什么！？祂怎么突然出现了？” “我们的皇呢？青天大阵破了不成？” “我族的尸体……凝聚成了亡语者？” “！！！” “残天！你这个叛徒，竟然投靠了魇族的狗杂种！” “……” 听着耳边传来的死亡低语。 人妖两族乱了，彻底乱做了一团。 但，有人乱，有人却不动如山。 漆黑的阴影中，残天大妖王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亡语者身后，躬身俯首向祂示以最高的崇敬。 “小臣残天，参见陛下！” 残天是个紫发紫瞳的妖异青年。 他跟千变一样，在亡语者面前都喜欢以人形态现世。 因为，他们的皇便是人形！ 这正是他们亲近皇的一种表达方式。 残天身后，其他暗中归顺了亡语者的大妖王也纷纷化形而来，跪倒于亡语者身前，向他们的新皇献上最高的敬意。 “臣等，参见陛下！” 妖王们臣服的声音如海浪奔涌，清楚而有力的传到了亡语者耳中。 亡语者回头，将妖王们臣服的身影尽收眼底。 片刻，祂长长舒缓了一口气，裹着黑袍的身影颇有几分意气风发。 妖族的臣服啊…… 很好。 但， 还不够好！ 祂又转头看了一眼世界另一端的人族，漆黑的眼眸中略过一丝深入骨髓的恨意！ 祂要的，光是一个妖族可不够！ 祂要让该死的人族也彻底跪在祂面前，为他们当年的轻慢而付出代价！ “……” 如此匆匆一眼，亡语者很快便收敛了眼中的恨意。 对付人族，现在还不是时候。 祂得争分夺秒，真正实现从魇界到妖族后方的降临！ 毕竟祂此次的降临并非是光明正大的回归，而是无可奈何的逃亡！ 陆辰那个怪胎，可一直在盯着祂们！ 若是晚了一步，天知道那个怪胎又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 于是，亡语者示意众妖王平身之后，便又冷冰冰的说道，“还不够。” “继续杀！” “今日之内，必须把通道彻底打开！” 说着，亡语者愈发的急切。 祂看了看四周，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不知为何。 即使已经成功降临意志化身，计划已经成功接近了尾声，祂的心里依然有些不安。 祂总觉得…… 好像哪里有问题。 “……” “抓紧时间，速去！” “遵旨，陛下！” 话音落下。 归顺亡语者的妖王们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无差别攻击。 而亡语者则踩着死亡的脉络，淌着尸山与血海，凝聚出一柄长逾万里的魔刀！ 一刀斩下！ 切开阴阳！ 朝着某处肉眼难见的裂纹斩去！ 开！ 那恐怖的死亡之力斩却，眼见着就要将此界的壁障切割。 正当此时。 “昂——” 天地间，一声高亢嘹亮的龙吟忽的震彻九霄。 狂暴的音波带着炽热的龙息直冲魔刀锋刃而去！ 其过处，各大妖众心神猛然振奋，血脉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 那是……信仰！ 是铭刻在每个妖族血脉最深处，对于皇的崇尚！ “！！！” “龙吟！是龙吟！！” “我皇平安！” “祂回来了！是裂天陛下回来了！！” 妖众心神激荡。 天空中的太阳内。 一条通天彻地，疑有数千万丈的巨龙猛的探出了龙爪，以遮天蔽日之势，重回苍茫大地！ 哐当！ 似金铁浇筑的神龙之爪硬接住了魔刀，令它的锋刃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紧接着，一双赤红的龙瞳浮现在了亡语者面前。 紧贴着亡语者，居高临下！ 睥睨众生！ “狗杂种，你还认得本皇吗？” “……” 看着眼前那仿佛弥盖了整个天际的巨物真龙。 亡语者瞳孔微微一缩。 “原来是你！” 难怪这些天来，祂一直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当时还以为是陆辰又在想什么招破开魇界。 没想到，居然是早已被祂忘却的妖皇裂天！ “你怎么出来的？” “诤的那一招……你根本不可能逃脱！” 裂天龙爪破空。 一击将魔刀捏得粉碎。 而后风暴降生！ 一条龙尾从虚空中横扫而来！ 砰！ 狂暴的巨力将亡语者狠狠砸落地面！ 击穿了地层！ 使得亡语者刚刚凝聚的身躯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亡语者刚想反击。 唰！ 又是一击龙爪只手遮天！ 带着不可匹敌之势压在了亡语者的身躯之上，将其紧紧按入地底，囚于龙爪之下！ 那神圣的巨龙头颅这才垂了下来，再一次居高临下的看着亡语者。 “你问本皇怎么出来的？” “哈哈哈哈……” 裂天大笑着，“这就要多谢你了。” “？？？” “若不是你三千年前给青天大阵撕开了一条不可挽回的裂口。” “空镜又怎么可能出来？” “他不出来，金鹏又岂会动用本皇的命鳞。” “那位天圣帝力量又怎会穿透命鳞，撼动本皇的本体，从而震开诤的法条？” “哈哈哈……你机关算尽，到头来，是自讨苦吃！” “……” “陆辰！！！” 闻言，亡语者漆黑的双眼里再也藏不住那刻骨铭心的怨恨！ “又是你！” “可恨！实在可恨！！” “你们这一脉为何总是与我作对，夺走我的一切！！” ------------ 第212章 钉杀亡语者 他忍不了了！ 再也忍不了了！！ “啊！！！” “都去死吧！！” 亡语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眼中的愤怒与憎恨，有如实质，几乎快要滴出眼眶。 祂愤怒， 那漫天的死亡也跟着愤怒！ 天，悲鸣！ 地，流殇！ 难以估量的死亡之气喷薄而出，席卷整个世界！ 将天地化作灰黑之色。 地上的花草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万物生灵也在以飞跃似的速度衰老，失去青春活力，走向死亡。 见状。 裂天的龙瞳中流过些微凝重之色。 祂爪子微微一合， 至尊霸道的力量再一次挤压在亡语者的身躯之上。 咔咔……咔…… 亡语者的身体寸寸粉碎。 那暴走的死亡终于消停了些许。 “哼！” “你本体在此，本皇尚且不惧。” “区区一道死亡化身，也敢在本皇面前放肆？” “狗杂种，是你我分开的时间太久了吗？才让你这般不尊重你的皇？” 裂天看着寸寸粉碎的亡语者，冰冷的说道。 那数千万丈的庞大龙躯，是何等伟岸，带给人以极大的心理压力。 祂只是在半空微微盘旋，未曾显露全部的真身。 此前暴乱的妖族便整个安静了下来。 残天一脉的大妖王们，一见了这庞大的龙躯，血脉里铭刻的尊崇便再次苏醒，曾经效忠妖皇的记忆跃然脑海中。 原本就摇摆不定，被迫造反的妖王们立时停住了杀戮。 “……吾……吾皇！” “您……您还活着呢？” “残天，你骗我们！！你不是说裂天陛下已经陨落了么？” 残天一脉开始内乱，互相指责。 片刻，他们看了看各自身旁。 随后默契的停住了所有举动，退出了人形态，重新回归自然的妖躯，俯首站在原地，等待真正妖皇的发落。 裂天的回归，让妖皇这个有些褪色的名号恢复了本来面目，向世人展示了，究竟何为皇！ 当然，有直接重回妖皇麾下的，就有顽抗到底的。 “裂天回来又如何？” “撇下妖族万年，它已经不再是我们的皇了！” “旧皇已死，新皇当立！” “杀了裂天！我们重新建立一个真正的妖族，令我妖族真正伟大！” 这些妖王已经被魇气吞噬，彻底堕魇。 他们眼中没有了妖皇，有的只是赤果果的野心和残暴的杀虐！ 但，裂天没有理会任何一个妖王。 祂只是任由妖王们说着，静静的看着亡语者。 龙瞳中的微妙神采，好似在说： 你看，篡位者，终究不是真皇。 你还是做不了皇， 你，不配！ “裂天！！” 裂天没说话，可祂的眼神好似深深刺痛了亡语者内心深处的某一块儿。 撕开了祂难以启齿的伤疤。 祂怒吼道，“这是你逼我的！！！” 身体粉碎的亡语者，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 原本被裂天镇压住的死亡之气再一次暴动！ 那些沉浮于死亡之间的有形无形之物，尽在暴走的死亡中随波逐流，汲取着人间大地的生机，化天地万物为养料。 世间各地。 众人的身躯出现了褶皱。 身体里的血液正快速流失，一点一点凝聚，流向天际！ 他们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老。 他们想运功反抗。 但浑身上下像是被抽干了，根本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亡语者……只是一道化身，祂能动用的死亡之力竟然能达到这种地步？” 释放了裂天，刚刚调息过来的人族众圣和各大妖王连忙就位。 “这万年的时间里，祂又变强了！” “还好，我人族针对亡语者，有不少准备。” “第一禁条，把祂的死亡之道给我压制下去！” 九大圣人归位。 将空镜下令开启的第一禁条催动到了极致。 冲天的紫光猛然突起。 在天空中形成一座巨大的镇压法阵，专门针对亡语者的死亡之道。 在这冲天的紫光之下。 那暴动的死亡如同遭遇了克星，大片大片溶解，重新飘落地底深处。 万物生灵的枯萎与衰老也得到了缓解，不再如此前那般迅速。 紧接着。 九大圣人掐出法诀。 “请兵祖神兵！” 一柄寒光闪烁的赤红长枪从人族圣殿深处苏醒！ 其枪尖的锋芒，隐隐流淌着破灭之光。 那无处不在的黑暗，在那破灭之光下尽皆俯首，被彻底瓦解消融！ 锵—— 枪啸雷鸣！ “败亡枪！” 败亡枪，顾名思义，挫败亡语者之枪！ 这是兵祖离世之前，专为亡语者这个叛徒打造的最强神兵！ 它跟第一禁条一样。 牺牲了其他方面的能力，专克死亡！ 这败亡枪，打其他的不行。 但唯独打亡语者，乃是神器中的神器！ 而这，正是他们人族对于亡语者这个人族叛徒的特别偏爱！ 败亡枪， 去！ 见着第一禁条和败亡枪的压制到来。 亡语者气得笑了。 “呵呵呵……” “人族！” “人族！！” “呵呵呵……” “你们就是这样报答你们曾经的皇？” “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劣根玩意儿！” “无情无义！卑鄙！小人！狡诈！奸猾！！” “我……我要把你们彻底灭族，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裂天闻言，冷笑着瞥了亡语者一眼。 “这话用在你自己身上倒是合适。” “武祖待你如亲子，诤视你为兄弟，教了你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把你推上人皇之位。” “如此大恩，最后却换来你的算计。” “背叛人族，弑杀恩师，逼死师兄。” “论卑鄙，谁能比得过你这个狗杂种？” 说着，裂天便龙尾一横扫。 真龙伟力，万法不侵！ 祂以最直白最粗暴的方式，把亡语者直直打向了败亡枪！ 前后夹击！ 轰！ 万物寂灭！ 裂天的龙尾击碎了亡语者的死亡真意。 败亡枪的无双锋刃在第一禁条的加持下瓦解了黑暗，穿透了亡语者已经粉碎得不成型的身躯。 化作一道坠落的流星。 将祂钉杀在了一座陡峭的山峰上。 那随亡语者而来的不详黑暗，终是退却了去。 阳光的色彩重回大地。 亡语者的破界计划，似是以失败告终了。 然而，钉杀了亡语者的裂天并未松懈。 其龙瞳中的凝重，更深了些。 ------------ 第213章 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因为裂天那硕大的龙头前面。 一个笼罩在阴影中的黑袍人正用漠然死寂的目光，跨越两界的壁障，直勾勾的盯着祂！ 那浩瀚如烟海，令给此方世界带来终焉的不详死亡，几欲突破壁障，侵蚀祂这万法不侵的真龙之躯。 但那壁障的阻隔，终究无法让祂得偿所愿。 祂只能这般看着，眼中满是深邃的黑暗，一见一缕恨意，平静如水。 但熟知亡语者的裂天深深明白，亡语者并不是平静，这反而是祂已经气到了极致的表现！ 而在亡语者身旁。 一座接天连地，挂着无数枯骨与破烂碎布的白骨之山也垂在死亡之中。 皑皑白骨挤压滚动着，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痛苦哀嚎。 而这层哀嚎的白骨，正是此前妖族内战中殒命的各大妖众！ 它们的尸首，成为了尸山的最佳养料，为祂的强大添砖加瓦。 另一边。 一座翻涌的血海不断交织变幻。 血海中被囚禁的魂灵，也传出撕心裂肺的杀戮之音！ ‘杀……杀！！’ ‘杀光一切……杀光人族！让我妖族再次伟大！’ 亡语者，尸山，血海！ 魇界三大至高都来了。 看着眼前的三大至高，裂天眼中的凝重久久难散。 如果只是一个亡语者，祂裂天倒是不惧。 但若是再加上尸山和血海这两个天生地养的至高主宰…… “……” 裂天又看了一眼双方世界壁障之间那条不知何时蔓延扩大的裂纹。 祂心中微微一凛。 真龙之躯悄然盘旋回绕，将那扩大的裂纹整个包裹了起来，囚于龙躯之中。 “……” 但魇界那边的三大至高，仅仅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裂天。 黑袍一甩，便转身扬长而去。 “呵呵呵……” 只留下了尸山血海那好似响彻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的邪笑！ 见此，裂天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 “昂——” 嘹亮的龙吟震碎九霄。 一道灿金色的真龙之印从裂天口中飞出，牢牢刻印在了那破碎的裂纹上，阻止其进一步的蔓延。 做完这一切，裂天才稍微收拢自己那弥盖天际的千万丈龙躯，腾飞至人族边境。 身后的妖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走！” “紧随陛下！” 他们连忙迎风而起跟在了裂天身后，紧随妖皇的脚步。 只有残天一脉彻底堕魇的那些妖王们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说进吧，他们的陛下亡语者好像被裂天干碎了，怎么进？我们几个去打裂天？ 说退吧，裂天虽然没管他们，但那无处不在，铭刻在妖族本能里的真龙之威却是令他们难以承受，根本没有让他们走的意思。 于是，残天一脉就这样被遗弃在了原地，进退不得。 黑压压的妖众，以庞大的古老真龙为首抵达了人族边境。 众人族将士各个如临大敌。 以为是裂天干掉了亡语者，就要来打他们人族了。 但事实上，压根儿没人管他们。 九大圣人正和裂天交流着。 “如何？” 裂天摇了摇硕大的龙首， “那狗杂种的确有些手段，裂口又被他撕开了不少。” “本皇的真龙印只能延缓一时。” “尽早做准备吧。” “亡语者，再加上尸山和血海这两个跟他是绝配的家伙，可不好对付。” 闻听裂天之言，九大圣人互视一眼，当即说道，“亡语者，我们九个配上兵祖的败亡枪和第一禁条，以及另外一些没用得上的手段，暂时拖住亡语者一段时间应该不难。” “关键在于，你可有把握在这期间镇压血海和尸山？” 裂天瞥了九圣一眼，“本皇能镇压尸山血海又待怎样？魇界其他主宰也不是吃素的。” “那口子一旦开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主宰跟着逃过来。” “毕竟，大虞有你们那位天圣人皇在，他们巴不得离开魇界，离祂远点儿。” “这……” 裂天龙躯微微一缩，数千万丈的身躯幻化缩小，“若生不是还留了一招么？那小子破解得如何了？” “空镜七天前就在我族圣殿中闭关，想来应该有些眉目了。” “是吗？” 说着，裂天的目光便穿透虚空，直达人族圣殿，想看个究竟。 若生那小子鬼灵精，吸纳熔炼了整个佛道，又借了金鹏三千年的温养，应该是能做出点儿成就来。 而这一眼望去。 裂天顿住了。 “……” 祂看到了空镜身旁的吕岩。 片刻，祂龙口微微一咧。 突然说道。 “如此，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进去，等本皇片刻。” 说罢，裂天便回转真龙之躯，以妖皇之威重临万千妖族之上。 各方妖众一个激灵，连忙跪叩道，“我等恭迎陛下归来！” “参见陛下！” “……” 黑压压的妖众跪成了一片儿。 浩浩荡荡，无边无涯！ 当真是从人族边境，一直跪到了数千万里之外！ 场面端的是无比壮观！ 对此，裂天却只是随意挥动龙爪，便掀起一道道罡风，吹过数以亿万计的妖众，令他们重沐真龙之息！ “即日起，我妖族与人族停战，并形成攻守同盟，共同对抗魇族这个唯一大敌。” “若有不从者……杀！” “至于残天一脉……” 呵，残天。 这个天是裂天的天吧？ 唰！ 裂天的龙爪穿透虚空，直达千万里之外，将远遁逃亡的残天大妖王直接握在了龙爪之中。 “你也配叫残天？” “不……不，陛下饶命！饶……” 砰！ 在妖族皇者的真龙之威下，残天大妖王直接被捏成了纷飞的碎末，当场毙命！ 使得其他彻底堕魇的大妖王们冷汗淋漓，如坐针毡。 “……看好这帮逆贼，本皇还有用得上他们狗命的地方。” 说罢，裂天不管其余人是什么反应，直接钻入了人族圣殿中。 金鹏等嫡系妖王紧随其后。 …… 人族圣殿。 真龙降临！ 直直的看着吕岩和空镜。 那无与伦比的神圣巨物以恐怖的体型差撞入两人眼球，令人惊叹不已，诚惶诚恐。 “……” 身在人族圣殿，空镜倒还神色如常，“见过妖皇。” 吕岩却已经快近乎昏厥。 空镜也不奇怪。 吕岩一个普通人，哪里见过真龙？ ------------ 第214章 你们以为我在骂他？ 何况他还是个半妖。 妖族的血脉，注定会让他畏惧妖皇！ 吕岩没有被当场吓破胆尿裤子，都算他心理素质强大了。 于是，空镜站到了吕岩面前。 “妖皇，还请收起真龙之威，莫吓到他了。” “他虽是个凡人，却对我族十分重要。” 闻言，裂天只是笑了笑，便收敛了龙威，庞大的龙躯再次缩小。 祂将目光落在了空镜身上。 “小子，看你的样子，若生的道果你已经成功破解了？” “成就如何？尸山血海你任选一个，能打吗？” 闻言，九大圣人也立即向空镜探来目光。 三生道果很重要！ 空镜若是破解了。 即使达不到若生所预料的高度，至少也是一位非常能打的顶尖战力了。 如此一来，他们这边又多了几分把握来应对魇界那帮被天圣帝打跑过来的主宰们。 一说起这茬。 空镜当即直白的说道，“成功是成功了。” “但很遗憾，达不到能扭转大局的地步。” “最多……就像妖皇说的那样，尸山血海中间贫僧挑一个，剩下的，还得人妖两族来抗。” “到时候又得像万年前那样，魇族越打越强，而我们的人却越打越弱，越打越少。” “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金鹏听这话不乐意了。 “你这秃驴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空镜瞥了他一眼，“别急，贫僧还没说完。” “其实……关于这枚三生道果，贫僧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知是否可行。” 墨染圣人摆摆手，“都什么时候了，快说吧。” “不管好点子还是烂点子，只要有希望，我们就得琢磨。” “因为再烂也烂不到哪儿去了。” 空镜点点头，说道，“那么……各位当真觉得我人族面对魇族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吗？” “若真是如此，亡语者祂们又怎会忙着撬开镇妖界后方？” “是大虞陆家不够吸引人么？” “错，恰恰相反，他们并不是不想毁了陆家的人皇道统，而是根本做不到！” “因为，祂们就是被人追到魇界，从魇界那边打出来的！” 众人沉默了一阵。 “……别卖关子了，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 “正好妖皇也在，我们可以一起考虑你的想法是否可行。” “好，那贫僧就说了。” “祂亡语者既然能借道降临，我们为什么不能效仿祂，主动接引天圣帝陛下？” 空镜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说道，“所以贫僧打算放弃这枚三生道果，把它做成一枚阴阳子母神胎！用来接引天圣帝陛下的降临！” 阴阳子母神胎…… “……” “……” “……”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正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空镜的想法很简单，无非就是借着三生道果穿透三生为永恒态的特性将道果分离为两枚神胎。 届时这两枚神胎就会像金鹏感应空镜，空镜察觉到道果大概位置一样，产生远超于此的联系。 靠着神胎之间的联系，理论上，那位天圣帝的确能通过神胎来降下一道法身。 有可行性。 但可行性极低。 因为首先要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们该怎么把其中一枚神胎送到那位的手上去？ 这时，空镜说道，“青天大阵对修为越高的人，压制越强，对修为低的人，反而会弱。” “就好比那些低阶的魇族能出入大虞，而主宰们却只能困在魇界一样。” “修为越低，越不容易受到青天大阵的关照。” “你们九位圣人，再加上金鹏雷妖这些大妖王，以及最重要的……” 空镜看了一眼神游天外的裂天。 “妖皇！” “妖皇乃天地真灵，你的龙躯有天赐的万法不侵之力，从无尽海这个贯穿三界的特殊地界，简单的送一个人进去，并不难吧？” 裂天龙嘴微咧，“那就得看是怎样的人了。” “像你这种的……本皇可没那位天圣帝这么大的本事。” 空镜看向九位圣人，摊了摊手，“你看。” 九大圣人又沉默了片刻。 “……那你要怎么确保神胎不会丢失？” “你要知道，从无尽海进去，的确有可能进入大阵内。” “但还有可能是落入魇界！” “魇界魑魅魍魉遍布，又有各大主宰窥伺，那个进去的人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察觉，又怎么能保证把神胎准确的交到人皇陛下手上？” “另外，人选问题！” “你说的这个人……” 这时，妖皇裂天突然说道，“其实还真有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诺，他不就在这儿吗？” “难道还有比他更合适的？” “一个……完全的普通人！” 裂天的龙躯来到了吕岩身后，在他耳边重重的点了点普通人三字。 嗯？ “吕岩？” “他恐怕不行，他另有使命……” “哈哈哈……” 裂天笑了起来，“行了，本皇还不清楚他究竟是谁？” 祂来到了吕岩面前，已经缩小的龙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打趣。 祂说道，“这可是本皇当年为了掣肘亡语者而留下的完美作品！” “本皇还打算上哪儿寻他去，没想到，他就在这儿！” 一听这话，圣人们还没表示。 吕岩就急了。 “龙……您是说，我是你创造的？” “不错。” “一份来自亡语者的精魂，再加上本皇的精血喂养催化，最终就诞生了你！” “……”吕岩愣住了。 “所以，我的那份半妖血脉是来自您？” 龙…… 龙是天地真灵，是民间传说的祥瑞。 如果他的半妖血脉是龙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裂天毫不客气的打破了吕岩的幻想，指了指吕岩那对紫色的毛绒耳朵，“你哪里像龙？” “……” “……” “你的半妖血脉跟本皇可毫无关系，本皇的血只是催生你的能量。” “！！！” 这下不只是吕岩。 就连空镜和各大圣人都愣住了。 吕岩的半妖血脉跟裂天无关。 那就是…… “哈哈哈……” 裂天嘲弄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希这个老东西到现在都没告诉过你们？” “你们该不会以为本皇叫亡语者狗杂种……” “是在骂他吧？” ------------ 第215章 辛之往事 “！！！” 人族众圣闻言，顿时如遭霹雳！ “你……你是说，辛……辛从一开始就是个半妖！？” “人族之皇，是一个半妖！？” 众人难以置信，纷纷惊悚的看着裂天。 “哈哈哈……” 被人族众圣注视着，裂天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快意畅然。 祂来到了老圣人希面前。 “老东西，是本皇来，还是你自己说？” “……” 众圣的目光纷纷复杂的朝希望来。 这么多年了，希爷可从来没说起过这种隐秘之事。 一个半妖，当初是怎么登上人皇之位的！？ 他们人族的皇，曾经竟然是一个半妖！ 这实在是…… 众圣一时间不知是何心情。 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希深深叹了口气。 “……” “那是发生在数百万年以前……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没有魇，也没有明皇，甚至都没有人族这个概念，有的只是一个个各有特点，各有奇玄的世间万族。” “他们凭着各自的种族天赋占据着天之一方，各自称王，群雄割据！谁也不服谁。” “所以打仗，就成了那个时代最常见的事。” “昨天这两个族打，今天那两个族打，明天就大家一起打。” “而这就是所谓的万族之争了。” 希追忆着以往，“这场万族之战打了很久……谁也不知道究竟打了多久。” “或许是从天地开辟之初，万灵有意识以来就在打吧。” “总之，那个时代混乱而荒蛮，充斥着野性，更无丝毫安宁祥和可言，无数生灵都为了这场战役前赴后继，死伤无数。” “直到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他决定改变这个世道，让世间万族都换个活法。” “于是，他凭借自己的七窍玲珑之心，参天悟地，开创出了一条教万族如何利用天地之力，并开发自身潜力，实现共同进化的修行之路！” “而就在他开创的这个体系中，人这个关键的核心概念便被首次提出。” 希目光灼灼的说道，“人者，顶天立地也，他提出，凡天生地养者，凡万灵孕育者，凡凝冰而结粹者，凡踏火而行歌者……” “凡顶天立地，存于世间者，皆可为人！” “这便是他提出最初的人族……不，那会儿还不能叫人族，他只是在尝试传教，传下人这个概念的教义！” “他应允万族，只要认同‘人’的文化传承，‘人’的教义信条，便可入他门下为教徒，修习人之进化大道——武道！” “于是人族的雏形人教，就这么在武祖……也就是我兄长的传播下建立了。” 希停顿了片刻。 “再后来嘛，结果显而易见。” “人教发展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当然，这也离不开兄长的绝对镇压。” “有时候，适当的武力镇压配合教义，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人族就这样慢慢的成了！” “曾经的天痕族，太昭族，冰灵族等上古大族纷纷化为了人族的一员。” “人族正式登临了世界的舞台，在武祖的带领下，直接登上了天地霸主之位！” “这场持续了不知多久的万族之战，终是在人族的带头引领下，停了下来。” “除了……” 希瞥了一眼身旁的裂天，“妖族！” 裂天龙嘴微咧，露出不屑之色。 但祂并未打断希，任他继续说着。 “因为妖族跟我们不太一样。” “妖族，有天生妖脉的生而为妖者，也有后来化开了灵智，从飞禽走兽进化而来。” “而这就导致妖族在某种程度上会跟我们人族有先天的矛盾冲突。” 这个先天矛盾冲突，希无需讲明，在场的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 毕竟……谁从来没吃过一次飞禽走兽？ 只要你吃了……那他们各脉的王能惯着你？ 更别说妖族还有妖丹和皮毛利爪等珍惜材料了。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妖族跟我们其他种族走的路不太一样。” “我们走的是精气神的进化之路，而妖族却凭借天生的体魄一枝独秀。” “像当年与文祖伴生的那只鲲妖……先天就能遨游虚空，垂翼九万万里，一口吞饮，便是一弯江河！” “他们看不起人族的修行之路，也不需要人族的修行法，他们本就是天地的宠儿，依赖于天地而活。” “所以，妖族根本不鸟人族和武祖，依照本心和本性而活。” “这让兄长很伤脑筋。” “因为万族不打不内斗之后，妖族好像就成了万族共同的敌人，而妖族也方便了目标，找准一个打。” “这下万族之战是没了，但这人妖之战却也不见得弱到哪儿去。” “甚至有了武道这条系统性的进化之路后，他们打妖族打得更起劲儿了。” “这与兄长创建武道的初衷大大相悖。” “于是，为了解决人妖两族的天然矛盾，兄长遍寻天下，想找到一个解法。” 听到这里，众圣大概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既然都说是要解决人妖的天然矛盾。 那么……一个占据高位的共通点就很有必要了！ 所以，亡语者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武祖选中了？ “没错，如你们所想。” “后来的某一天，兄长在一个发生过大战的废墟里找到了一个半妖婴孩。” “这个婴孩在血与火中诞生，在死亡中徘徊，他是先天的死亡命格，拥有着注定不凡的潜力！” “只要有名师教导，将来一定成皇做祖，护佑一方！” “所以，兄长决定把他带回人族，隐去其妖族血脉，留在身边悉心教导。” “盼望着这位同时拥有人妖两族血脉的天生皇者，将来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妖两族之间，君临天下，为人与妖的争端带来转机。” “而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兄长，就只有身为他胞弟的我了。” “就连诤都不知道他半妖的真实身份。” “因为辛的身份实在敏感，在他没有真正能够独当一面，拥有专属于强者的话语霸权之前，暴露他半妖的身份，对人妖两族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惹来麻烦。” ------------ 第216章 心结，入魇 “再后来……” 希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着丝丝柔和的笑意。 “那孩子也不负兄长与我所望。” “他很优秀，有我人族的礼教仁义，也富有正义感和责任心。” “在兄长的教导下，辛从一开始就把统合人妖两族当做自己天生的责任。” “为了这个目标，他日夜奋斗，不断努力奋进，只为成为一个真正的两族君王，实现兄长口中的天地大同，天下共治！” “他，是个好孩子。” “……” 好孩子……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只听希语气复杂的说道。 “可后来，谁也没想到，明皇横空出世，魇也出现了！” “这是兄长从未预料到过的变局！” “明皇和魇的到来，完全打破了兄长的设想，同时也彻底改变了那孩子的命运！” “因为……” 希叹了口气，重重说出了两个词，“嫉妒！” “以及偏见！” “明皇成为初代人皇之后，便成了整个人族的崇拜者和精神象征。” “所有人都把能够继承人皇道统，看做是一件神圣而至高的事情。” “在明皇留下人皇传承离开之后，破解人皇道统获得明皇的认可，就成了当下人族最为渴望的事。” “因为这不仅仅代表着能够继承人皇这个自明皇而始，拥有着无上荣耀的称号，更代表着后来之人能够有望窥见九境奥秘，成为明皇之后的另一位九境至尊！” “辛，当然也不例外。” “而兄长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只听希接着说道，“世人对明皇的认知很少，但明皇擅长生与死日与月的手段却是非常显然的。” “而辛，他是天生的死亡命格者，毫无疑问能够自然贴近明皇的道。” “倘若辛能继承人皇道统，那么对于整合人妖两族之事，就有更大的可能了。” “所以在后来推举第二任人皇时，辛，就这样被推上了人皇大位！” “成为了我人族的第二位人皇，辛皇！” “在成为了人皇之后，为不负万众所托，辛愈发的殚精竭虑。” “他一边参悟人皇道统，一边处理各种人族公务，又针对妖族实施各种镇压与怀柔并施之策。”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优秀，既有皇的样子，也有皇的担当，还有皇的力量。” “只可惜……” 希深深叹了口气。 后来的事，墨染等人也不必多想了。 很明显，辛没有得到明皇的认可。 因为那个时候还有一个人。 而那个人的本名已经不详，极少有人会直呼其名。 大家后来都尊她为： 无目神女！ “……身居死亡命格，却无法参悟人皇道统，还被另一个人压了一头。” “辛，心有不甘。” “所以他愈发的努力，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越来越想证明自己。” “直到有一天……这样的话，传入了他的耳中。” 希眯了眯眼，眼中带着丝丝难言的神采，“有人说他占着茅坑不拉屎，无法参悟人皇道统的人皇算什么人皇，还不如退位让贤，把位置让给神女来坐。” “也有人说他不知天高地厚，人家明皇有亲传弟子，还用得着你来继承人皇之位？” “更有人说，如果他不是武祖的徒弟，有这层关系在，人皇之位哪里轮得到他？” “……那些恶意的中伤，给他留下了重重的心结。”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心中有了执念，有了疯魔，终是被侵蚀趁虚而入了！” “再后来……” “哈哈哈哈……” 裂天突然笑了起来，“再后来，这个狗杂种就成了亡语者，他找到了本皇，提出要跟本皇一起让妖族再次伟大，彻底毁掉人族这个有着劣根性的卑劣种族！” “他甚至告诉本皇，别的，他都可以不要，他只要人族死光，不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他要的只是如此。” “但他说了，本皇就信？” “要跟本皇合作，他不付出点儿什么实际的，本皇怎么可能答应他。” “所以他咬牙分出了一份精魂当做签订契约的代价，要本皇助力毁灭人族。” “而这对当时的本皇来说……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既能看你们人族狗咬狗，又能削弱你们人族的实力，更是捏着一份掣肘亡语者那狗杂种的后手。” “本皇没有理由不答应。” “谁知道……还是被那狗杂种暗算了。” “等本皇回过味来时，诤那小子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无奈之下，本皇只能把这后手悄悄丢了出去，等候时机给那狗杂种一个教训。” “诺，也就是你小子了。” 听完了妖皇的叙述。 吕岩的内心世界开始动摇。 他……他居然是被创造的！？ 他是亡语者的精魂所化！？ “不，不可能，我记忆里明明有父亲，他，他也是半妖！” 裂天笑了起来，“那你再回忆回忆，你父亲到底是谁？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叫什么？他长什么样子？又埋在哪儿？” 父亲叫什么名字…… 吕岩仔细回想，却惊讶的发现，记忆中的父亲根本没有名字！ 而他逝世之后又埋在哪里……没有印象！ 竟完全没有印象！ “……” 吕岩沉默了。 “狗杂种恨人族，那你就得恨妖族，以妖族为耻。” “这样，才有看头！” 裂天大笑着，如是说道。 祂的声音如雷贯耳，令吕岩心中的世界寸寸崩塌！ 这时，空镜突然站到了吕岩面前，挡住了裂天。 并朝吕岩体内灌入祥和的佛光，使其凝神。 “妖皇，如果贫僧没听错，你是想让他进无尽海。” “但你这样的话说出来，可就保证不了了。” 裂天龙爪轻轻敲击地面。 “本皇只是实话实说罢。” “有些事，总得有个来龙去脉，说清楚才好。” “好了，本皇说完了。” “……” 众人无语。 后面的话，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耿直。 “小施主安心。” 空镜拍着吕岩的肩膀，“你是谁，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即使你的诞生有些问题，但从你降生产生灵智的那一刻起。” “你就已经是你了，你已经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格和自我！” ------------ 第217章 妖皇的打算 “并非他人的附属，也并非为他人所控。” “旁人的意志只能为你稍加引导，但最终如何，还是需要你自己来做决定。” “就像现在，你不也在质疑自己的存在吗？” “小施主能质疑自己的存在，这就说明你在自我思考。” 是……这样吗？ 吕岩将信将疑。 空镜便又笑着说道，“你看，你又在质疑贫僧了。” “这依然说明了你在自我思考。” “而能自我思考……这恰恰就是你自我存在的最佳证明了。” 闻听空镜所言，吕岩这才缓和了下来。 空镜便转移了话题。 “话说回来，如果是这样的话，贫僧就能理解亡语者为什么那么恨啸月天狼了。” “狼？狼也出事了？” 听空镜说起啸月天狼，无论是人族圣人还是金鹏等妖族之王，都来了兴致。 因为狼，可是整个人妖两族历史上……除掉他们现在才知道的辛外……最为耀眼的半妖之王了！ 无论是在人族，还是妖族，狼都拥有极高的声誉。 吕岩听闻狼的名字，也心中一动。 路上，他可听到空镜大师说起过好几次这位堪称传奇的半妖！ 只听空镜说道。 “狼很英勇！” “他为拯救两界，捍卫荣耀而付出了一切。” “他的肉身化作了十万大山镇压无尽海，灵魂嘛……”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贫僧最后一次见到他，就是陛下破封无尽海的那一次。” “他的状态不太好，想必是在亡语者手中受尽了折磨。” “那时贫僧还以为亡语者他们是单纯的恨狼堵了他们的路。” “但现在想来……亡语者恐怕是在狼的身上看到了他‘梦中’的自己。” “因为狼，得到了陆家人皇的认可，被陆星河收为了亲传弟子，受到了人妖两族的爱戴。” 墨染圣人闻之也叹了口气，轻声呢喃道。 “唉。” “这凡事啊……就怕有对比。” “狼的存在，就像是在辛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想来，辛恐怕一直认为，当初人皇道统没有认可他，是因为他体内的妖族血脉在作祟吧。” 但事实上呢？ 事实上这跟妖族血脉毛关系都没有！ 纯粹是明皇传承的认可条件太过严苛了！ 严苛到什么地步呢？ 就严苛到你的名字但凡不叫陆星河，那你就过不了关那种！ 君不见，除了你辛之外，其他人也根本摸不着人皇道统的半根毛？ 自人皇尊位存世的几百万年以来，你就看看，除了无目神女和陆星河这俩关系户，还有谁获得过祂的青睐？ 没有！一个都没有！ 那玩意儿不是难的问题，它就纯粹是认人的！ 所以，不是你辛的问题，而是人皇传承有问题！ 可惜，当时的人根本认识不到这一点。 辛是吃了生得太早的亏啊。 但凡他生晚一点儿，恐怕也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了。 “行了，已经发生的事，再怎么追究原因，也无济于事。” “本皇也不想听你们人族惹出来的这摊烂事。” “当务之急，是要好好想想怎么给你们擦屁股！” 裂天不耐烦的打断了众人的惆怅叹息。 “……” “……” 众人沉默了一阵。 长渊圣人才冷笑道，“说得好像辛没有你们妖族血脉一样。” “……” 长渊圣人这话让裂天的眼神一阵怪异。 “从理论上讲，那可能还真没有了。” “到现在，你还听说过有犬妖一族吗？” “？？？” 墨染等人愣了愣。 犬妖……好像……有名有姓的妖族种类里，还真没有什么出名的犬妖。 这…… “别想了，你们家那狗杂种，早把犬妖一脉给灭族了。” 众圣：“……” 空镜心中暗道罪过。 “……还是说回妖皇你的打算吧。” 裂天龙爪轻轻磕碰两下，发出清脆的金铁交击之音。 “简单。” “犬假狗威。” “……” “……” “这小子跟狗杂种本出同源，又是经本皇之血催生，本皇只要稍作手段，便可让他进入魇界后稍借些许狗杂种的势，融入魇界法则里。” “这法子用来应对一些普通魇族，完全足够了。” “他自然性命无忧。” “至于魇界的那些主宰……” 裂天的龙首再次靠到了吕岩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本皇会赐你一片万法不侵之鳞。” “只要你不主动惹事，短时间内，他们包括狗杂种在内都发现不了你。” “但切记，动作要快！” “那魇界，终究不是本皇的地盘儿，这枚鳞片能护你多久……本皇只能说越快越好。” “所以，” 裂天又转头看着空镜，“他需要一份无尽海周围的地图！” “倘若不幸进入了魇界，那就要第一时间找到最近的节点，偷入大虞人间！” “只要进入了大虞，以那位天圣帝的手段，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众圣闻之眼前一亮。 如果真如裂天所说。 那么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和成功率就高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了。 “空镜，无尽海周围的情况你可熟悉？” 空镜仔细想了想，“无尽海周围……” “那无尽海是血海的地盘儿，血海暴戾恣睢，贫僧可不敢在它的地盘儿乱逛。” 众人眉头微凝。 又听空镜说道。 “不过好消息是只要出了无尽海……那就到了扎纸匠麾下部族所在之地。” “那里就有不少通入大虞人间的节点。” “而扎纸匠的态度你们都知道，祂对这种事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管就不管。” “如果不是当年替神女分担了侵蚀，祂现在应该是我们这边的最强支柱才对。” “想来就算吕岩光明正大的到了祂的领地，祂也只会当做没看见。” “……话也不能这么说，魇之所以为魇，就是因为心中有不可割舍的执念，才会被侵蚀堕魇，从而放大了心中的黑暗面。” “文祖祂老人家的黑暗面什么时候会爆发，会被触犯，谁也不知道，还是小心为上。” “尤其吕岩还跟亡语者有关，还是别去冒险了。” 九大圣人中，一位老资格的圣人有些尴尬的说道。 而年轻的圣人们一听这话，顿时眼睛里有了光。 ------------ 第218章 陆辰自能解决 听这话的意思，这里面又有一段先贤们不为人知的爱恨纠葛？ “老爷子不妨讲明点儿，讲明了才好应对啊。” “……” 那圣人犹豫了片刻，“据说……是据说啊！据说，文祖在创道的低谷时期曾被年少时的神女救过一命，所以祂老人家要还神女一个承诺。” “但结果就是……神女为破解侵蚀，遭天谴而亡。” “所以文祖认为自己没能履行承诺，尽到责任，故而心中有愧。” “再加上那时，文祖又替神女分担了侵蚀，身上本就有侵蚀的力量在。” “文祖的破绽便被侵蚀找到了，从那以后，天地间没有了文祖，有的只是一个叫扎纸匠的魇界主宰。”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以辛为首的魇界势力对世界的无情侵蚀！” 听完那位圣人所说。 众人恍然。 片刻又道，“但咱们这是在实现神女的意愿，驱逐魇族啊，文祖应该支持才对。” “……祂也是魇啊，你驱逐祂？” “这……” 众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咳。” 空镜轻咳两声，“其实各位不必担心。” “贫僧刚才说的是最坏的情况，是指吕岩被魇界主宰察觉到了后，扎纸匠那儿可能是最容易逃走的一个。” “但事实上只要能按照妖皇的法子进入魇界，我们就算成功一大半了，找节点这种事反而不用太过担心。” “当初他们为了进入大虞，挖了一大堆节点，密密麻麻的。” “现在就是想补，一时半会儿也补不了那么快。” 说罢，空镜又拍了拍吕岩的肩膀，“小施主放宽心。” “贫僧之后会把有关无尽海周围情况的记忆全部灌给你，你到了之后，看实际情况行事就好。” 说到这，空镜不咸不淡的开了个玩笑。 “你这一去，可是比他们这些大人物更快的觐见当代的人皇陛下了。” “再加上你这一去乃是立下挽救人族的大功。” “陛下定对你青睐有加，说不定啊……” 空镜笑道，“小施主你将来又是一个啸月天狼似的存在了。” 空镜说得十拿九稳。 吕岩也开始畅想成功之后，见到那位年轻的人皇陛下后会是怎样的光景。 听空镜大师的描述……那位可是贯穿整个人妖两族历史，最了不得的皇了。 他是史上第一位追到魇界本土把魇族打到被动逃亡的人皇！ 是魇族人人畏而惧之的存在！ 据说才二十一岁呢。 啧，这年龄，比他吕岩还小上不少。 真是了不起~～ 见吕岩开始畅想，空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就是好啊！ 这要换了个老油条来，今天还真不好办了。 眼见着，一切终于谈好。 这时，裂天却又突然说道。 “你们说得不错，但，还有一个问题！” 众人心中一突，“都这个时候了，妖皇有话不妨直言。” 裂天瞥了众人一眼，慢慢说道，“把三生道果做成阴阳子母神胎……” “空镜，你当真舍得？” “要知道，这三生道果可是你们整个佛道牺牲了一切，算计得来的一颗造化之果。” “也是你的胜利之果。” “它寄注了若生和整个佛道的期望。” “你只要吞饮下，就能拥有与本皇匹敌抗衡的强大实力。” “而现在，你却要放弃它，把它做成一枚神胎。” “你小子当真舍得？” 空镜松了口气，还以为裂天要说什么。 结果就这？ 他笑着摇摇头，随后便拿出了那枚散发着祥和佛光的三生道果，直接递到了裂天面前。 “有什么舍不得？” “贫僧就算炼化了它，可救苍生于水火否？” “可驱逐魇族，恢复世间纲常否？” “既然如此，何不将它用来做些更伟大的事业？” “而且说到底，这枚三生道果是若生的选择，而不是贫僧！” “贫僧若是用了，反倒落于下乘。” 为什么呢？ 因为他要告诉若生一个道理，一个为什么能赢若生的道理。 那就是： 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有效！ 自己救不了世，那就选一个能救世的来！ 而这，就是空镜的选择！ 闻言，裂天啧了一声。 祂第一次正视起了空镜。 “好小子，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与此同时。 大虞，融雪峡山峰之上。 陆辰一挥手，将峡谷中呈现的画面散去，恢复了百花融雪之景。 “阴阳子母神胎么……” 他抬头目视天空，眼中闪过一道道思量。 思路不错。 但有点儿实践上的漏洞。 不过问题不大。 他们负责浪就好。 其他的，陆辰自能解决。 片刻。 “看完了，走吧。” 山风吹拂，陆辰的身影远去雪中。 蓝韵脆生生的嗯了一声，“嗯！公子等等我。” 蓝韵追了上去。 一路上，人迹罕至。 只偶尔有几个趁着化雪，进山里来拾野的老伯。 蓝韵这才发现，他们刚才在时，融雪峡四周的百花融雪景都是没人的。 如此美景，竟没人观赏？ “诶，现在还有人……姑娘，看你们的样子，不会是从外地来赏景的吧？” “那你们可来晚了。” 蓝韵正回味时，有老者来问。 “这几年啊，雪怪得很，化得早，那融雪峡里的景早就见不着了。” “你们想看，得明年提前这个时日来咯。” “……” 蓝韵愣了愣。 随后她看了一眼前面的陆辰。 “……” 她展颜一笑。 “多谢老伯。” 随后，便雀跃着追了上去，依在陆辰身旁，又说起了回去之后的各项事务。 “……” “……嗯，太后娘娘此前说过不喜欢云州来的料子，这个今年就不要了。” “倒是镜州的镜隐纱不错，太后娘娘念几次了，回头叫绣坊多备一些，给太后娘娘送去。” “公子您看呢？” “你安排就好。” “……” “……”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后。 崇山融雪。 那原本覆盖着的一层松软白雪，渐渐化去。 浮现出原本的青绿苍翠。 山间的河流也随之复苏， 带来春的气息。 又是一年春日好。 …… ------------ 第219章 神的法旨 魇界之地。 在经过了长时间的厮杀修行后。 如今的不死军团早已不比当年！ 连番的征战，让这支不死的军团历经了血与火的洗礼，愈战愈强！ 曾经不敢想象的陆地神仙，他们这边已是有了整整十二位！ 昔年被称为世间绝顶的武道天人，也不再遥不可及，初步估计，他们大虞军在驻的，至少不下于一千。 而武道宗师级数的高手…… 各方战区，每天都有多人突破，消息多到令人麻木，也就没人去计较到底有多少了。 他们只知道：武道宗师，触手可及！未来大概会成为大虞军的一个用以区分的小门槛，及格线。 至于宗师之下，连金丹法力都没练出的士兵嘛……就不值得提起了。 而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们的皇，他们人族的神所带来的！ 祂让沉睡了万年的大虞子民重新复苏！ 祂让曾经的鬼怪异族退避三舍，打开了反攻魇界的大门！ 如今的人族已然坚定了崇高的信仰。 他们始终相信，人族终将在他们无上君皇的带领下，剑指天下！气吞万里！ 他们终将驰骋在这片焦黑的土壤之上，尽染三尺青锋，插遍属于他们大虞的旗帜！ 重铸属于他们大虞，属于人族的无上荣光！ 而这一天。 不会太远了！ “杀！！！” “兄弟们，前面有一只天人级的魇族肥羊！军阵准备！绝不能让它给逃跑了！” “抓住了这只肥羊，老规矩，回去练成了天人丹，按功劳分配！” “冲啊！” “是！兄弟们，打起精神来，紧随统领脚步！千万别把这到手的肥羊给放跑了。” “如今这魇界，有道统的高层是走的走跑的跑，魇族天人的数量比之前少了数倍，这要是让肥羊给跑了，老子的怨气能比魇还大，当场变身给你们看！” “别贫了，那肥羊加速了！” “追！！” “……” 踏踏踏…… 大虞的铁蹄奏响了魇族大地的脉络，深深紧扣着慌乱中魇族之人的心弦，令它们愈发的像丧家之犬。 大军后方。 一座漂浮的凉亭悬空而立。 边上，一道身着王公蟒袍，有着天家贵气的身影与另一个长相俊秀的青衣人俯瞰着大虞军团在黑色大地上驰骋，开疆扩土！ “六王爷，请！” 青衣人端起酒杯，再敬陆桓。 陆桓摆摆手，“酒这东西，适量有益，再多喝就得误事了。” “本王作为大虞王爷，一方统帅，自然要以身作则，否则必误军机。” “是是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青衣人放下酒杯，轻笑着。 片刻，他又指了指下方如饿狼捕食的大军，“六王爷，看他们这架势，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在您的指导下攻破这方部族。” “诶，本王可不敢居功。” “我大虞军团能有今天，全靠我皇兄天圣帝陛下武道通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方才力挽天倾！” “本王和将士们不过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这都有人抢着做。” 说着，陆桓轻笑起来，甩了甩身旁的几封请柬，“你看。” “本王这支龙吟军五天前就已经满员了，可到现在都还有人想求教本王，把人塞进来喝口汤。” “是极，是极。” 青衣人也陪着笑，并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毕竟大家都知道，六王爷您可是与圣上同出一母的弟弟。” “他们自然是想巴结您，在您的龙吟军里当差了。” 论当今天下权贵。 当朝圣上，天圣帝陆辰，无疑是尊贵到令人高不可攀的独一档！ 在大多数人心里，这位君皇早已不是普通的君皇，而是信仰，是神！ 整个人族的神！ 若能攀上这位，这辈子都不愁了。 但，正如此前所说。 祂是神啊！ 神，太高不可攀了！ 他们就是想触及，也没那个路子，更没那个胆子。 所以就只能走亲族路线。 而在亲族路线里，都有谁呢？ 与神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蓝韵，蓝大姑娘！ 当朝太后，曾经的穆贵妃，穆锦棠！ 还有与神出自同母的弟弟，当今六王爷，陆桓！ 以及神的母族，洛家洛修远和洛枫等母族嫡系！ 不多，就这么几个！ 而这里面还得排除掉蓝大姑娘和太后。 巴结蓝大姑娘和太后？ 想啥呢？ 哥们儿你是真不怕误会，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这不，细细数下来，能走亲族路线的，就他妈这么几根独苗了！ 天下人还不得紧着哄，给他们哄高兴了？ 就比如： 青衣人自己！ 陆桓无奈的摇了摇头，“哪里分得过来啊。” “现在这魇界，那是僧多肉少，本王都怕这么杀下去，能给魇界杀绝种了。” 青衣人拍了拍胸脯，“六王爷放心，在下在魇界生活了这么多年，周围的势力划分是摸得清清楚楚。” “尤其哪些曾经积极参与过入侵战争，哪些一直亲近人族，在下门清儿。” “错不了！” “您尽管杀！都是些彻底背叛人族的货色！” “杀完了，在下继续给您指路。” 陆桓嗯了一声，点点头，“也是多亏了你们红娘子一脉在，替我们指引方向，免去了不少摸索的功夫。” 大虞如今对魇界的态度很明显，先收账！收够了血账再谈其他的！ 只要是当初彻底站在人族的对立面，把自己当做魇族，参与过侵入战争的。 一个，杀！ 而那些保守派的，譬如红娘子一脉。 大虞军则能给予容忍度。 你说你不参与两族事？ 可以，让路就行！ 你说你要回归大虞，提供帮助。 行，锦上添花！ 眼前的青衣人便是之前与红娘子一脉交涉后，前来投诚的一尊陆地神仙。 有了他的帮助，近些天来龙吟军是如虎添翼，效率倍增。 挺好！ 原本陆桓他们以为主宰级的势力很难说话来着，毕竟主宰距离他们实在是太远了。 可没想到，红娘子一脉异常的好说话，各个心向人族。 也不知道红娘子在魇化之前是哪位人族先贤。 正这么想着。 突然，天降金光！ 一道金灿灿的法旨浮现在了整个魇界上空。 灿烂的神光，沐浴魇界大地上的所有大虞子民。 ------------ 第220章 破界！无尽海 紧接着，一道孤高的清冷之音便在他们心中响起。 “传朕旨意，即日起，凡我大虞子民，皆注意一位名叫吕岩，头上长有紫色双耳的半妖。” “不日，他便会出现在我大虞的领土之上。” “尤以无尽海四周为最。” “找到他，带他来见朕。” 说罢，那金色的法旨便缓缓消散，化作无数金光，流入了每个大虞子民的心里。 一时间。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躬身而拜，那虔诚的模样，如同见神！ 愿为神献上心脏！ 就连追杀魇族肥羊，即将唾手可得的人族将士们也纷纷停住下马，不再去管肥羊的死活。 而是第一时间做出朝圣之举！ “臣等……” “谨遵陛下法旨！！” “遵陛下法旨！！” “……” 澎湃的声浪演化出铺天盖地的声波浪潮。 那场面，让奔逃的魇族中人都差点儿以为他们集体中了邪。 参与了某种大型的邪教仪式。 “这帮大虞佬在干嘛？” “管他们作甚！不要命了？趁这个机会赶紧跑吧！” “……” 魇族幸得喘息之际，连忙使出吃奶的劲儿四散逃亡。 它们这辈子都不想再跟这帮该死的大虞佬见面了。 打又打不死。 还踏马越打越强。 打法还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又甩不掉。 呸！ 见鬼去吧！ 再也不见！ 魇族逃亡去。 天空中，也久久没再传来那位至尊无上者的声音。 拜伏了一地的大虞子民这才缓缓起身，开始议论起了圣旨的内容。 “统领，陛下说那位叫吕岩的半妖，不日就会出现……难不成，是咱们后面那片儿土地上的人？” 统领瞥了他一眼。 “多嘴！不该问的别问。” “我们只需要执行陛下的旨意，找到他，带他去见陛下即可！” 说罢，统领摊开了最新绘制，再一次填补上不少空缺的魇界地图。 “无尽海……在这儿，倒是挺近。” 统领翻身上马。 “全军！” “急行军！” “目标无尽海！” “抛弃不必要的重物，把真元给本统领压榨到极限！” “驾！！！” “驾驾……” 踏踏踏！！ 无数铁蹄朝着无尽海的方向奔鸣而去。 至于那些魇族…… 杀魇族肥羊提升修为和陛下的圣旨从来不是选择题。 在圣旨面前，天王老子也得让路！ “驾！！！” “……” …… 是日。 人间净土。 古老的林泽山庄再一次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位背着青铜棺的邋遢青年。 即，魇界至高，背棺人！ “……” 背棺人抵达了吕岩所说之地。 透过杂乱的发丝望穿虚空，直达那沾染着‘夷光’因果的藏书楼。 很罕见的。 背棺人眼中透出了些许彷徨。 已经抵达了目的地的祂，竟是犹豫了起来。 好半晌， 背棺人才一步踏出，直接抵达了林泽山庄藏书阁内。 祂手指轻颤着，取出了那本被吕岩翻到过，夹着写有夷光二字纸条的老旧书本。 打开书册。 里面赫然躺着一枚古朴的青铜镜。 那字迹娟秀的纸条便扣在青铜镜上。 “……” 看到纸条的存在，背棺人久久沉默。 这一刻，天地仿佛进入死寂。 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良久。 背棺人又翻开那枚青铜镜。 但除了在镜子上依稀看到铭刻有‘八荒’二字外。 一无所获。 这青铜镜，就只是普通的镜子罢。 背棺人便茫然的蹲坐在了地上。 “……” 好半晌。 他才发出一声难言的感叹。 “姐……” “你到底在哪里啊？” “……” 沉默着。 背棺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棺材。 “我们一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 “唉。” 随后，藏书楼中传出一声叹息。 这位神秘的魇界至高，便再一次失去了踪迹。 …… 另一边。 “妖皇和各位圣人还是省些力气，留在无尽海吧，这飞升通道，贫僧能解决。” 说着，空镜施展阵祖之学将飞升通道再一次短暂复原。 墨染圣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这手法……是阵祖的本事。”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偷偷找阵祖学过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 “……不说就不说。” “你有这本事好啊，我们此行的成功几率又能大大增加了。” “据说天命人皇在创出青天大阵之前，曾参悟过阵祖的学识。” “想来，两者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有这回事？” “……我都说了，是据说。” “……” “不管话说回来，要是阵祖没陨落的话，以祂老人家的本事，我们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这般被动。” 妖皇裂天龙尾一甩，从几位圣人中间划过。 祂不耐烦道。 “你们人族就是喜欢说些没意义的事。” “抓紧吧，我们现在是在跟狗杂种他们抢时间。” 于是，一行人迅速抵达了无尽海之地。 当初空镜出来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 空镜感知了一番四周后，确定道，“妖皇，你感觉如何？” “……找到一处薄弱点。” “应该可行。” “好！” “小施主，接下来就靠你了！” 吕岩重重的点点头。 又听妖皇语气凝重的说道，“小子，一会儿你可得抓紧本皇的爪子。” “否则……” 裂天没有说否则如何，但祂的语气已经昭示了究竟为何。 “明白！” “好，那就别墨迹了！开始吧！” 说罢。 裂天的身形再一次恢复了数千万丈，弥盖了整个天地的神圣伟岸！ “昂——” 一声嘹亮的龙吟穿云破空！ 下一刻。 吕岩便被裂天抓在了手中。 向着那片虚空的空洞发起了冲锋！ 嗖！ 九大圣人与妖族各大妖王也立即使出浑身解数，各显神通，随着裂天而去！ 轰！ 天地混沌！ 虚空爆响！ 吕岩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整个人也变得浑浑噩噩，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冲了心头。 但他谨记着裂天的话。 无论如何，绝不松开龙爪！ 又不知过了多久。 吕岩能察觉到龙爪主动松开了。 下一刻， “咕咚咕咚……” 他突破了一层薄膜，直接掉进了水里！ 呛了好几口。 “咳咳……” “噗……” ------------ 第221章 大搜寻 吕岩连忙恢复过来，拼了命的往上游，离开这片阴冷到令他骨子里发冷的水。 哗啦…… 他一个猛子钻出了水面，擦了擦眼睛便放眼四周。 “……”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妖皇和圣人们成功了，他的确穿过无尽海，到了另一片世界。 但坏消息是，他没有直接到大虞，而是到了那充斥着浓郁腐朽和晦暗不详的恐怖之地——魇界！ 错不了，按照空镜大师传给自己的记忆画面，暗不见天日正是魇界的标配。 “倒霉。” 吕岩暗骂一声，又连忙打开自己的衣袍翻找起来。 当看到妖皇赐予的那枚万法不侵之鳞正闪烁着熠熠光辉紧贴在皮肤上。 他才松了口气。 “呼……” 略微调整片刻后。 吕岩当即凭着自身被鳞片加持后，在魇界中如鱼得水的能力快速离开无尽海域，抵达岸边。 踏足了这片对他来说异常陌生的土地。 周遭的魇一见了他，神情立时一滞。 随后赶紧移开了目光，并微微躬身，以示对他的礼意。 更有甚者，直接跪拜在地上，把头深深压进了地里。 “……” 见此情形，吕岩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微妙的异样感。 体内流淌的血脉，也似乎在发出某种怪异的轻微呼声。 不过片刻，吕岩便压制住了这无端的心绪。 因为他心里明白，这些魇，不是惧他！ 而是惧妖皇的手段！ 惧那位魇界主宰——亡语者！ 想到亡语者。 他便深呼吸一口气，不再管周围的魇族，埋头就加快了脚步。 圣人们对那位亡语者尚且如此忌惮，他吕岩一介凡夫又怎敢去招惹？ 妖皇说过，他的鳞片不知道能管多久。 还是赶紧走吧。 要是途中失效，让那位亡语者察觉到了…… 作为那位妖皇为掣肘亡语者所创的生命，吕岩并不觉得自己若是落在亡语者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吕岩化作了一道风，穿梭在魇界大地上。 按照空镜所给的记忆，对比地形，找寻最近的空间节点。 与此同时。 踏踏踏…… 铁蹄飞驰！ 一队队铁骑横行霸道的在魇界众驰骋，策马奔腾。 “喂！前面那个带帽子的！你叫什么名字？” “……听不见？” “艹！把帽子给我摘下来！” “……” 大虞军团显得有些暴躁。 一个镇魇统领飞身而至，挡在了兜帽人前面，一把掀开了他的帽子。 “……” 什么也没有！ 于是， 咔—— 统领无情的捏碎了这魇族人的脖子。 “没长耳朵也敢戴帽子！” “你犯法了知道吗！” 收拾了这魇族人，统领又暗骂浪费时间，连练神诀都没运转，便抛下这魇族尸体，继续在黑色大地上飞驰起来，找寻下一个目标。 身后小队的人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统领，东边没发现。” “西边也没有。” “南边连个鬼影儿都没见着。” “……” 闻言，统领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啊，这一片儿都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难不成……那人不是在魇界？而是直接去了我们大虞本土？” “还是说，那家伙误了时辰，现在都没到？” “……会不会，那人在其他战区？陛下的意思好像是，那人有可能出现在我大虞领土的任何一寸上。” “……” “唉。” 统领无奈的伸手抚了抚额头。 “陛下登基以来好不容易下达这么一次任务，我又好不容易打赢了那帮糙货，从他们手里抢到了无尽海周围的搜索权。” “结果搜了这么多天，连根耳朵毛都没看见。” “哎哟喂，我的觐见圣上！我的光宗耀祖，名留青史啊！！” “……” 统领抱怨的哀嚎几声。 随后…… “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找！” “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到！” “是！统领！” 这支暴躁的铁骑便再次于黑色大地上风驰电掣，不断围绕无尽海周遭展开一次次搜寻。 即使路上看见了几个高质量的魇族。 他们也目不斜视。 “滚尼玛的！” “别挡道！” “……诶诶，不是说你，前面的停下！你叫什么名字？转过来让我看看！” “……” 一座隐蔽的小山峰上。 吕岩凭借鳞片之力，一路隐藏身形而至。 他本是想借着此处山峰的高度，找找地形位置。 未曾想，眼前所见，直接震碎了他的眼球。 他看到了什么？ 一支人类的军队，正在魇族群中横冲直撞，肆意妄为？ 而周遭的魇族也都退避三舍，落荒而逃，根本不敢与他们直面对上。 再听听他们说的那些话。 嚣张！ 太嚣张！极度嚣张！ 不知道的，都还以为是人族军队目无法纪，在强抢魇族民女。 不是，你俩到底谁是魇族啊？ 这怎么跟自己听到的关于魇族的说法不同呢？ 说好的人间失守，魇族势大呢？ 说好的阴阳颠倒，人族面临危机，需要拯救呢？ 这这……这根本看不出来半点儿需要拯救的样子啊！ 反倒是魇族…… 居然看着还怪可怜的。 “……虽说一万年太久，两边是会有信息差。” “可这也差得太离谱了吧！” 吕岩揉了揉眼睛，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他不太确信的探出头，再次辨认起来。 “……大虞龙吟军在此，闲杂人等统统滚开！” “乖乖，别挡路！老子下次再来杀你们！” 他没听错，这就是大虞人族的。 长得像人，气息像人，浑身的真元倾泻也像人。 唯独说的话不像人话， 像魇！ “……” 话说，听他们话里的意思。 大虞人族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什么宝贝这么贵重？能让这支大虞龙吟军这么大阵仗。 嗯……算了，别管了。 吕岩也不深想，他才刚到魇界，对这边是两眼一抹黑，多想也无益。 还是试试能不能通过这支龙吟军直达大虞吧。 于是。 吕岩快步追上了龙吟军。 “各位人族将士！” “在下吕岩，受圣人和妖皇重托，有要事求见当代人皇……” 吕岩话还没说完。 四面八方疾驰的铁骑便猛的停了下来。 ------------ 第222章 进宫，面圣！ “吁……” 无数铁骑勒马急停。 无数双眼睛猛的一个回转，将目光定在了吕岩身上。 不少将士没拉住，一个回转就滚落了下来。 但他们已无暇顾及。 一个个都看向吕岩。 好像看到了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你……你说你叫什么！？” 踏！ 龙吟军统领一个飞跃，便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吕岩面前。 他激动的把吕岩看了又看。 没魇气儿。 长得像人。 头上有一对耳朵，霍，紫色的！ 对上了，都对上了！ 找着了！ 可算让他给找着了！ “你……刚才说什么？” 吕岩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再次重复道，“在下吕岩，受圣人们和妖皇重托，有要事求见当代人皇，天圣人皇陛下！” 吕岩此话一出。 “好！” 统领便猛的一跺脚，一副激动坏了的样子。 “……” 吕岩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冒失了。 他又后退了两步。 这时，那龙吟君统领激动之后，已然是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 “抱歉。” 他变得彬彬有礼，举止得体，尽显一方军团统领的仪态气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刚才是在下失礼了。” “实在是这些日子以来，兄弟们餐风饮露，日夜兼程的寻找，令我军身心疲惫，又心里暗自着急。” “唯恐辜负了陛下圣旨所托。” “这才失了仪态。” “平常我们不这样的。” 说罢，龙吟军统领站定一礼，“自我介绍一下。” “在下征魇龙吟军第三统领。” “五天前，奉我朝天圣皇帝之命，携龙吟军在此等候找寻吕岩使君多时。” “吕使君若是没什么俗事要处理，还请与我等速回大虞，觐见圣上复命。” “……” 听到这里。 吕岩哪里还不明白。 原来大虞军之前找的那个珍宝……就是他吕岩自己！ 他要来的消息，五天前，那位天圣人皇就已经知晓！ 这…… 吕岩嘶了口气。 脑海里又突然浮现出那日在人族边境的那场天火！ 那场死而复生的神迹！ 嘶！！！ …… 大虞皇城。 正宣宫。 蓝韵正在暖炉旁，摊开一张张春天要用到的料子，一条条观察它们的织线纹路。 这自绣坊精挑细选后的料，到了蓝韵手里还得选一遍。 优中选优，马虎不得。 历年都是如此。 只不过往年，都是陆辰在一旁看书，蓝韵在这边织线。 今年，只有蓝韵一人在。 自打从崇山回来后。 陛下又进入帝宫中闭关了。 恢复了跟以前一样的作息。 不得不说，习惯了陛下在旁边看书喝茶的状态，她现在还有些不习惯了。 两个人的正宣宫，刚好。 一个人的正宣宫，却是大了些。 “……” 量着手里的丝料，蓝韵忽的想起什么。 她又看了看正宣宫的偏殿。 差点忘了，还有曦娘娘！ 不过，自从那日她跟陛下谈话，从镜州回来后。 曦娘娘也时常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调息了。 据她自说，她又想起了不少关于前世的事情。 需要一段时间闭关静养，将这些东西好好整理一下。 算来，也有快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久不见人，有时候，蓝韵都快忽略了这位曦娘娘的存在。 而陛下，好像也并不在意这一点。 直到现在，曦娘娘在宫里也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分。 想当初，是穆太后想将她立为太子妃的。 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穆太后就将立妃的事往后延了。 这一延，就延到现在，延到陛下都从太子荣登大宝，延到陛下威震人魇两族了。 这立妃的事，穆太后就不急了。 自然也不再提起，任由陛下自己抉择。 可陛下的心里，哪装有这些儿女情长啊？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会有小皇子们？ 她平日里学的那些玩具手工，又何时能用得上呢？ 蓝韵正发散着思维。 吱…… 闭锁的偏殿大门打开。 多日不见的辰曦终是出了门。 “呀！曦娘娘您终于出关了。” “奴婢参见曦娘……” 说着，蓝韵愣了愣。 因为此时的辰曦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变得宁静而淡泊。 气质清冽而尊贵。 举止愈发的典雅端庄。 她不再是一个大家闺秀。 反而更像是一位经受过皇族礼仪的嫡系公主！有着与生俱来的天家贵胄之气！ 从小陪着陆辰长大，在天家中生长的蓝韵对此并不陌生。 这是只有真皇才能养出的嫡女！ 就像他的陛下一样，乃是真正的皇室嫡出！ 一个皇子，一个皇女。 像，像极了！ 难道说，曦娘娘前世是某位公主不成！？ “蓝韵，我想起了很多事。” 辰曦宁静的双眼看着蓝韵，眼中闪烁着某种神采，“有关于明皇的一件大事。” “需要警示陛下。” …… 皇宫外。 吕岩在龙吟军的层层保护下，抵达了这座古老的皇宫。 宫门口，龙吟军正经受严格的搜身检查，方才解兵解甲放入了宫中去。 “没问题，进去吧。” “吕使君，请！” “……” 众人在皇宫禁卫的看护下，朝着那座巍峨的帝宫而去。 一路上。 吕岩看到身旁的统领和龙吟军高层将士们反复几次整理自己的着装，捋顺额前的头发，唯恐有一点脏乱，影响了面圣。 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吕岩觉得这多少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但面前的这帮人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 看着他们脸上那虔诚而神圣的庄重。 再想想一路走来，自己在大虞领土上看到的，那些如朝圣般看着自己一行人前往皇城的大虞百姓。 ……他们，是真的把天圣帝当做信仰。 当做护佑人族万事安康的神灵在看待啊！ 在他们心中， 天圣帝， 就是神！ ------------ 第223章 亡语者，没有妖气！ 片刻之后。 “……” 哐当—— 封锁的帝宫大门无风而动，打通了那条常人难以企及的朝圣之路！ 见此，龙吟军统领轻轻起身，领着吕岩踏入了那扇神圣的大门！ 他的动作谨小慎微，可谓是虔诚极了。 吕岩也不由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终于要见到那位天圣人皇了吗？ “……” 踏入静默的帝宫。 入眼便是一幕璀璨的七彩珠帘。 而在这珠帘后，便是一尊身着玄黑龙袍的帝影。 他此刻正站在一副不知名的绘图面前，背对着吕岩二人，立如青松。 好似沉浸在某种状态里，并不言语。 但即便如此。 吕岩也能感受到一股清冽的威严重重压在了他的心上，令他本能的不敢生出任何忤逆之意。 整片世界，也像是走进了某个绝对领域，遇见了某位不可言说的至高主宰而臣服，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变得凝塞，寂静。 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静得像是这个世界已经死掉了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 珠帘后的那道身影才挥挥手，示意龙吟军统领退下。 统领将头压低，再一次表达自己的敬意，便小心的退了出去。 帝宫内，便只剩下了吕岩和那道帝影。 “……” “咕嘟……” 吕岩又咽了口唾沫。 正要开口。 清冷的帝皇之音便在他耳边响起。 “你来得倒是时候。” “朕刚好将不足之处推演补全。” “起来吧。” 珠帘对面的皇者一开口，整个世界便好似得到了赦免，凝固的空气终是恢复了流动，回到了往日的平和。 吕岩暗暗松了口气。 “是，多谢人皇陛下！” “在下半妖吕岩，受妖皇和人族圣人所托，特来拜见！” 陆辰嗯了一声，“把那枚神胎拿出来吧。” “朕试试看。” “！！！” 此话一出。 吕岩瞳孔猛的缩了一下。 “陛下……您知道神胎！？” 在魇界的时候，这位人皇陛下知道他要来，特意派人搜寻他的下落。 吕岩能理解为是这个境界的存在对命理有所感应，知道可能会有人要来。 可眼下，他竟然直接说出了神胎！？ 他他他……他连神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哪是什么命理感应！ 你说他人当时就在现场，我都信！ 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听到吕岩的惊呼。 陆辰回过身，手指轻轻一抬。 眼前便浮现出另一副景象！ 而其中所呈现的，正是他们当日与妖皇讨论神胎之法的场景。 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 吕岩：…… 看来他没猜错，这位还就真的在场！ 换句话说。 他老人家对他们另一边世界所有人的行踪，全都了如指掌！ 尽收眼中！ 难怪他能准确的知道自己要来，又知道自己身怀神胎。 可这……这…… 妖皇和圣人们不是说，这位没办法出来的吗？ 吕岩心中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朕对那边的世界较为好奇。” “当初赐予空镜的那一根头发，有定位坐标之效。” “有了具体的方位，只是看看那个世界的话，并不算什么难事。” “……” “……” 吕岩麻木的点点头，随后愣愣的掏出了那枚阴阳子母神胎献上。 那枚散发着柔和神光的胎便飞到了陆辰面前。 陆辰打量了片刻。 “与朕预想的差不多。” “大概能发挥五成实力，比上次在魇界多一成。” “够用了。” 随后，陆辰便将神胎收起。 紧接着，清冷中带着些许兴趣的目光便落在了吕岩身上。 “……但比起神胎，事实上，你才是最让朕感兴趣的。” “若非这些天闭关推演补全神胎之法，你踏足我大虞领地的那一刻，朕便该将你摄来。” “……” 吕岩懵了。 “？？？” “我？” “不错。” 掀开珠帘，陆辰那充斥着天家贵气与威严的高大身影便在吕岩面前放大。 “朕初次听闻你是亡语者精魂所化时，便对你有些好奇。” “因为你跟亡语者乃出同源，而那亡语者，正好是天地间的第一位主宰。” “他的身上，充满了秘密。” “通过你，朕或许能提前揭开他的神秘面纱。” “但现在见了……” 陆辰顿了顿，他目光中的好奇之色更盛了！ “你跟朕想的情况，大有不同。” “……哪里不同？” 陆辰负手而立，走到吕岩身后。 他轻轻说道。 “朕不久前，曾真身降临魇界与六大至高主宰戏过一场。” “亡语者的招数和气息，朕很熟悉。” “但他跟你，并不一样。” 气息……不一样！？ 吕岩正欲开口问个究竟。 但陆辰接下来，那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吕岩整个怔住了。 “他的身上，没有妖气。” “！！！” 亡语者身上没有妖气！？ 这怎么可能！？ 吕岩懵了。 妖皇和九大圣人明明说过他是先天死亡命格，是亡语者精魂所化。 怎么突然就变成，亡语者身上没有妖气了！？ 那他吕岩到底是谁？ 又变了！？ 这…… “这……妖皇明明说过，我就是祂当年从亡语者精魂中分化出来的啊！” “否则，我怎会是先天死亡命格？” “还有在魇界的时候，我也的确借到了亡语者的势，祂怎会没有妖气呢？” 吕岩急了。 吕岩并不怀疑是面前这位人皇的感知出错了。 毕竟他可是听空镜大师多次说起过，这位皇究竟有多强大。 一人只身打到魇界，打到六大至高抱头鼠窜！ 整个人族历史上，只此一人！ 他要是能感知错了，那其他人的话更是没有了丝毫的可信度。 正是因此，吕岩才觉得恐怖！ 这个亡语者，怎么每次都能出幺蛾子！ 陆辰却笑了。 他轻笑着，目光便洞穿了无穷时空，直达了魇界的另一边。 “这正是问题所在。” “妖皇实力不差，他不会认错自己的造物，你的先天死亡命格也做不得假。” “可以肯定，你的存在，的确基于亡语者当初分出来的那一份精魂。” “那么现在的亡语者失去了妖气，就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了。” “看来这位第一主宰身上的惊喜秘密，远比朕想象的还多。” ------------ 第224章 这正是朕想要的 说到惊喜秘密几个字眼时。 吕岩能明显的感觉到，面前这位年轻人皇的话语中充斥着一种让吕岩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的期待。 甚至是一种……可喜可贺！？ 不是！ 亡语者没了妖气，这是个值得高兴的消息吗？ 这不就说明，妖皇当初为祂留下的后手，很有可能已经失去了作用！？ 亡语者祂不受控了啊！！ 在加上亡语者又对另一边世界虎视眈眈的，随时都有可能侵入人妖两族。 一个不好，妖皇他们怕不是要上亡语者的大当！吃大亏！ 于是，吕岩试探着说道，“既然事态已如此紧急。” “在下恳请陛下及时降下法身，阻止亡语者的跨界举动！” 话音刚落，吕岩便听到了对面那位这般说道。 “阻止他跨界？” “正是。” “为何？” “为……” 吕岩愣住了。 他猛的抬起头。 只听那位年轻得过分的皇平静说道，“让他跨，让他撕。” “这正是朕想要的。” “？？？” 不是……您这…… 陆辰的话把吕岩给整不会了。 这些天来，吕岩待在人族圣殿听了也看了不少关于魇族的秘闻。 而那些秘闻中，无一不是渲染魇族有多么多么恐怖，如砒霜般令人畏而远之。 整个人族在魇界面前又是如何如何脆弱。 魇界的势力又如何强大。 甚至包括各大圣人和妖皇，提起魇界时，也会多上几分凝重。 这让吕岩也对魇界的存在有种莫名的压迫感，给魇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恐怖面纱。 可现在到了这位嘴里。 魇界就好像不是个东西了，无足轻重，能随意处置。 “……” 跟这位说话，属实有点儿从地狱来到了天堂的恍惚感。 轻松，格外的轻松！ 只听陆辰又说道，“朕想好好看看，他是怎么破的。” “无论是他三千年前撬开了镜州地核，还是如今另辟蹊径撕裂壁障的手段，朕都十分好奇。” “因为这样的手段居然会出现在一个不到九境之人的手中，实在令朕诧异。” 闻言，吕岩心中一动。 他立即想到了世间关于魇的来源，以及亡语者作为第一个魇界主宰的推测。 “人皇陛下您的意思是，亡语者背后……有人！？” 陆辰不置可否。 亡语者背后有没有人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点，那就是明皇失踪得莫名其妙！ 再加上生死魔瞳上，那份能够针对九境合道至尊的诅咒。 这些东西，总不会是凭空而来。 总得有个原因。 至于原因究竟是什么…… 那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这背后，亡语者究竟能带给他多少惊喜！ 给了你机会下去认真准备。 你可别千万让朕失望，败兴而归啊！ “不着急的话，给朕讲讲你们那边发生的事吧。” “朕虽然看了一个故事的梗概，但其中的人物关系和细节流程，还需要你来填充。” “……” “……不知陛下想听些什么？” “就从你和空镜相遇说起吧。” 得。 这位是真不把魇界和亡语者放在眼里，还有心情听故事，给足了亡语者准备的时间！ 就差把：我无敌，你随意，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吕岩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 陛下霸气！ 我辈楷模！ 大丈夫，当如是也！ 于是，吕岩便从自己身在那片神死魔灭的世界，与空镜的相遇说起。 …… 人间净土。 将吕岩送入无尽海后。 裂天正欲松口气。 突然，祂猛的回头！ 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妖皇？你察觉到了什么？” 见了裂天的举动，众人立即警惕起来。 “……” 裂天看向一片虚空，半晌没说话。 祂皱起了眉头。 刚才那种感觉……怎么有些熟悉？ 好像是…… 想着，裂天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龙眸中掠过一丝惊疑不定。 “……” 应该不可能才对。 难道是本皇的错觉吗？ “没事。” 裂天沉吟片刻，“走吧，人既然送进去了，剩下的就是听天命了。” “在这儿继续干等着也没用，还不如回去看着那条裂口，谨防亡语者来犯。” 说罢，裂天便破空而去，消失不见。 妖族大妖王们紧随其后。 人族众圣则是滞留了片刻，再一次看了看无尽海四周。 “放心吧，应该没问题的。” 空镜说道。 “那位手段通神，可是有着一招掌中天地的神通。” “只要吕岩到了祂的地界，那位立即便会有感应。” “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即可。” “相信这段时间不会太长。” 人族众圣只能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说罢，众人查看四周，发现再无遗漏后，便也离开了此界。 待到所有人彻底失去了气息。 一个背着青铜棺的邋遢青年才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 祂看着裂天离去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虽然是破界时的意外泄露，但裂天……居然也能察觉到我的气息？” “真龙有这种能力吗？” “不应该啊！” “……” 背棺人站定原地。 时而看看裂天离去的方向，时而又看看无尽海四周。 眼中漆黑的阴霾愈加深邃。 …… 魇界后方，未知的神秘之地。 翻涌的滔天血海与白骨堆积千万重的尸山齐聚于亡语者身旁。 “亡语者，你准备好了？” “当真不叫上他们？” 亡语者的身影裹在黑袍中，看不清神色，只听到祂不屑的话语。 “叫他们？叫谁？” “红娘子吗？” “你也不怕她又把陆辰那个疯子给放进来。” “叫扎纸匠这个曾经的文祖？无目神女活着的消息一旦传出，他能立即反水。” “还是叫招魂师这个神出鬼没，总是躲来躲去的家伙？到现在为止，我们对他的了解都只限于招魂师三个字，你能信他？” “还是说指望背棺人那个一早就跑得没影儿的家伙？” “别指望他们了。” 说罢，亡语者便挥挥手，示意身后的魇族大军开始行动。 于是亵渎、不焚者、皎洁、真灵……等魇界主宰如摧山毁城的阴云，覆盖而至！ “有我们在，就够了！” …… ------------ 第225章 魇界终至 是夜。 在人妖两族的高层谈妥，形成攻守同盟关系后。 真龙印记封印之地。 人妖两族的高手已准备就绪，蓄势待发。 他们聚成法阵，将那块印记重重环绕。 无数双眼睛，就这般直勾勾的盯着它，仔细观察着它的每一分变化，方能及时预警亡语者为首魇族势力的到来。 “……” “……” 一片沉默中。 咔……咔…… 那枚真龙之印突然发出了轻微细碎的响声。 随后，真龙之印开始震颤，摇晃！ 那被龙印镇压着的破碎壁障夜猛的被撕开了一条深深的裂口！ 如同一道浮现在天之间的深渊！ 横贯了整个天与地！ 紧接着，恐怖到令人毛骨悚然，令人不寒而栗的晦涩不详之气便从那天渊中倾泻而出！ 时隔多年， 新世界的旧人们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片从魇界吹来的风！ 那股暗响在耳畔，勾动人心中所有阴暗负面情绪的邪恶低语！ 席卷世界的侵蚀…… 再度降临了！！ 锵—— 噌噌—— 人族高层将士立即拔剑出鞘，剑指邪恶天渊，发出了震撼人心的战吼！ “魇族现世！” “儿郎们，检验我人族万年苦修成果的时候到了！！” “……杀！！！” 战火的咆哮，飞扬在这片漆黑的战场！ 一时间，风云变幻，天昏地沉！ 与此同时。 人族圣殿。 时刻警惕着魇界异动的九大圣人脸色顿时一凝。 “这帮鬼东西果然来了！” “来得真快啊。” “走吧，这么多年不见，老夫倒要看看辛的本事到底涨没涨。” “趁那片儿裂缝尚未完全打开，再试试能不能把他们给打回去，关上这条口子。” “……” 九大圣人这般说着，脸上的凝重之色却不减分毫。 然而，手握着阴阳子母神胎的空镜却根本不见半点儿慌张之色。 他叫住了欲奔赴战场的九大圣人。 “各位不必着急。” “亡语者要彻底撕开壁障，那就让他撕吧。” “……” 众圣滞了滞，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却听空镜又不慌不忙的加上一句。 “这是陛下的原话。” “？？？” “什么！？” “吕岩那小子已经成功送到了！？” “天圣人皇已经成功降临了！？” “可我们怎么没有察觉到神胎异动？” “……” 圣人们突然变得热烈了起来，一人一句的问个不停。 空镜便拿出了那枚神胎。 轻轻说道，“陛下还未降临，只是通过神胎之间的感应向贫僧传达了这个意思罢。” “你们当然察觉不到。” “……” 众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就是说，神胎已经被吕岩送到了那位年轻人皇的手里，并且也成功与空镜手中的这枚产生了联系， 那位的法身随时都可以降临是吧？ 那问题来了，那位在等什么呢？ 这时，空镜又慢条斯理的，轻轻道出了所有人疑惑的答案。 “因为……” “陛下若是提前来了，亡语者他们就未必来了。” “……” “……” 众圣面面相觑，共同陷入了沉默中。 开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片刻。 他们的圣谕传达前线。 …… 漆黑天渊四周。 正拔尖向天，欲历经一场血与火的人族将领们纷纷停下。 “……停！！” 沸腾如黑潮中星火的人群立时停住。 “？？？” “……” “儿郎们，保持阵型退开！” “魇族破界，必有蹊跷，我等需谨防魇族有诈！” 也……是这个道理。 于是，人族阵营连忙退开漆黑天渊笼罩之地。 而另一边。 妖皇也收到了人族圣殿来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作为天地真灵的真龙，裂天经历得太多，也看得太多。 那位天圣人皇的心思，他又岂会不明白？ 一位才二十一岁就已经武道通神，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年轻皇者。 他的心思还用猜吗？ 猜都不用猜！ 年负盛名，早登巅峰的人，多少都有这个通病。 而作为其中翘楚中的翘楚，千万年唯一的绝顶！ 那位年轻的人皇更是将这种病诠释到了极致。 这个病的名字就叫： 寂寞！ 寂寞如雪，孤高自许！ 都不是什么正面向的好词。 所以才叫病。 但在那位天圣人皇身上，这个病就不叫病了，那贬义的词性，也会转化为褒义。 因为那位天圣人皇，的确有匹配那两个词的能力！ 祂，本来就是这种人！ 于是。 妖族也退了。 万千妖众退出了黑色天渊的厮杀区，空出了一片场地。 退出天渊的人与妖，相互看了看对方。 “……” 他们默契的低下了头。 这一刻，人与妖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这时。 那层漆黑的天渊在撒下侵蚀世界的黑暗后，便再一次扩张，直至形成一片笼罩天地的黑暗！ 将整个魇界的真面目完全浮现在新世界所有人的面前！ “呵呵呵……” 魇族那标志性的诡异笑声终是穿透而来，真正抵达了这片隔绝万年的土地！ “呵呵呵！！！” 它们狂啸着，从漆黑的裂缝中奔袭而出！ 肆意的奔行在天与地之间。 贪婪的呼吸着人间的空气。 而在他们身后，一尊尊恐怖的阴影如吞噬世界的长蛇，将整个世界笼罩！ 亡语者、尸山、血海、不焚者、皎洁、晦暗…… 曾经压垮了人族，带给世界以无穷梦魇的魇界主宰们，回归了这片大地，再度将侵蚀之力染尽万物之间。 “呵呵呵！！！” “老熟人们，我们回来了！！” “万年不见，甚是想念啊！” “还躲着干嘛呢？还不快出来见见你们的老朋友？” “……” 黑压压的一片，无情闯入！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裂缝周围围绕的人妖两族联军。 看样子，他们早已是久候多时，只待他们出来，便挥剑而上，再一次打响两界之战。 就跟当年一样。 可…… 他们为什么不动呢？ 莫不是怕他们魇界有什么埋伏？ “呵，弱小而可怜的东西，万年之后，你们竟然连抗争的勇气都失去了。” “本座真为当年与你们为同族而感到羞耻！” “你们要是不动手。” “呵呵呵呵………我们可就开始了！” ------------ 第226章 掌中世界再现 嚣张而邪性的话语响彻了天际。 但人妖两族始终保持着持剑沉默的模样，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魇界众魇都愣了。 不是，你们都不怕的吗？ 而且我们在天上啊！ 你们看地？ 那地上还能有花不成！？ 人妖两族的反常让魇界之众感到莫名其妙。 唯有亡语者，突然皱了皱眉头。 心中，突然没来由的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 一个他并不陌生的名字，浮现于脑海中。 而就在此时。 天空中，那因魇界现世而失去光泽，变得漆黑的阴云，忽然间有青蒙蒙的光亮从苍穹之上透出！ 它照亮了阴云，撕开了黑暗迷雾，投下一道道光束，将光明重归大地！ 一束……两束…… 无数根光束穿透，打碎了云层，化黑夜为白天！ 嗡…… 高天之上，青气弥漫！ 一张覆盖了整个天际的巨脸浮现在了苍穹之上！ 祂就如天外的神灵，远在高天之上，透过云层漠然的俯瞰着整个人世间！ 而这张巨脸， 魇界并不陌生。 因为他们曾在那场险些打沉魇界，打得魇界被迫逃离大虞的神战中见过！ 这张脸的主人正是大虞的新帝，人间的新神…… “陆辰！？” 亡语者身旁，尸山和血海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呼声。 “你怎么可能跟出来！？” “离开之前，我们明明把大虞那边的大阵节点全部加固了。” “该死！你又耍了什么花招？” 看到陆辰的面容浮于穹苍之上。 尸山和血海惊怒不已。 该死的！ 这陆辰怎么阴魂不散！ 他们都已经躲开大虞，被迫逃向后方了，这家伙居然还能跟来！ 该死！该死！！ “亡语者，难不成是你的计划出了纰漏？” “这跟你之前说的可不一样啊！” “……” 亡语者没说话。 “你怎么这么平静？” 祂只是瞥了尸山血海一眼。 嘴角微微咧了咧。 笑了笑。 呵。 “……习惯了。” 从镜州那一次开始，无论何时，无论他有什么计划。 陆辰的身影总是能在其中横插一脚。 比如，孤高者。 比如，裂天的封印。 再比如，那根赐予空镜保命的头发。 陆辰总能破坏祂的布局，出现在他根本不可能出现，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位置上。 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感叹后。 亡语者便又说道，“尸山，血海，到该拼命的时候了。” “哼，用得着你说！” 血海不断翻涌着，发出刺耳的怒鸣。 从天上那张巨脸出现起。 血海就感受到了恐怖的压力！ 那种可怕的压抑感，远比当初在魇界时，陆辰带给他的感觉更强盛数倍！ 这一次的他，更强了！ “杀戮！杀戮！！我需要杀戮！！” “尸山！” 尸山之上，白骨震颤。 那一次魇界大战中，陆辰给他留下的伤，正隐隐作痛！ “……当初是六个，现在却只有我们三个。” “该死！一起上吧！” “不然都得玩完！” 尸山说的一起上，并不是指祂和亡语者等三大至高一起。 而是指，所有的魇界主宰！ 不，是整个魇界！ “死亡！杀戮！尸骸！我们需要更多！更多！！” 轰！ 巨浪狂卷！ 天地暗沉！ 极端的黑暗蜂拥而至！ 霎时之间，群魔乱舞！ 整个跨界而来的魇界势力化作了一叠黑潮向着天空中的巨脸叠打而去！ 与此同时， 尸山血海第一时间展开了血海领域与白骨真界！ 将整个新世界纳入领域之中。 那滔天的黑潮便分化出小浪花，在杀向陆辰之余，也奔涌向人妖两族的联军！ 正如祂们所言，祂们需要更多的死亡！更多的杀戮！更多的尸骸！ 这是促使他们强大的最佳燃料！ “杀！！” 妖皇和九大圣人也在此时现身。 “人皇（陛下），您安心对付三大至高。” “其他的主宰，自有我等替您盯着。” 但就在此时。 天空中，陆辰的巨脸终于动了起来。 “这场最终大戏，朕等了很久。” “在朕尚未尽兴之前，怎可让他人插足？” 说罢。 整个世界便动摇起来！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无形力量将整个人妖两族与魇界势力之间拉开一条长长的距离！ 众人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那近在咫尺的魇界便被隔开了！ 两界之间，忽的被隔开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隔开这条鸿沟的…… “！！！” “这……这是……” “手！？” 人妖两族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只见，所有人眼前。 五根硕大的通天白玉柱接天连地，将魇族势力牢牢锁住，与他们之间隔开了界与界的距离！ 而这五根通天白玉柱不是别物。 正是五根手指！ 是连着手掌的五根手指！ 直到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天上那张巨脸并非是某种了不起神通的显化。 事实上，祂是写实的！ 祂只是在看！ 很普通的看！一个很简单的动作！ 如掌上观纹那样普通而简单！！ “……” 看着天外，那变得清晰的帝影。 以及那只将他们整个世界握在掌中的巨手。 原来…… 他们人妖两族不知从何时起，就一直被握在这位神的掌中了！ “……” 九大圣人和妖皇被无形的力量挡在了巨掌之外。 他们相视一眼。 便强忍着内心的狂跳，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虽然他们已经在过分高估那位天圣人皇的力量了。 但现在看来，不够！完全不够！ 他们的想象力，还是不够大胆啊！ 也是这一刻。 他们才深刻的明白空镜为什么宁愿放弃三生道果，也非要把这位给接引下来。 亲眼见证，跟别人说，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他们今天算是真正涨了回见识了。 回到原地，空镜还是那个姿势，根本没动过。 他见九大圣人回来，笑着拍了拍身旁的空地，“坐好，好好看，机会难得。” “以后出去跟人吹牛的机会，可能就这一次了。” 众圣：…… 说话间。 掌中世界，一轮烈日与一弯清月猛的浮现于天空之中！ 青天日月明！ 日月同天！ 无尽的光芒之中，一尊身着玄黑龙袍的孤高帝影，终是在日月中浮现， 降临凡尘！ ------------ 第227章 你们，一起上吧 “你们，一起上吧。” 日月光辉照耀下。 那降世而来的伟岸帝影轻抬右手，向着整个囚于掌中世界的魇族发起了邀请！ “……” 见此，整个魇族都静默了一会儿。 片刻。 黑色的浪潮翻涌至天涯海角，势若吞天！ “陆！！辰！！！” 怒了！ 整个魇族都怒了！ 无数道不详的怒鸣在那隔绝的一掌之间不断回荡，发出令天地万灵都为之心惊胆战的呼啸！ 只因他是一人！ 仅他一人！ 在这隔绝的掌中世界内，没有人族，也没有妖族。 有的仅仅是陆辰一人，以及他们整个跨界而来的魇族！ 那降世而来的帝皇竟是欲以一己之力，来挑战他们整个魇界！ 于是，整个魇族都怒了。 阴暗满溢的心底，暴怒和憎恨等负面黑暗情绪在陆辰的羞辱下，达到了鼎盛！ 邪恶的心，魔焰熊燃！ “狂妄！狂妄！你太狂妄了！！！” “即使无目神女和陆星河同时复生，也不敢挑战我们整个魇界！” “你安敢如此！如此！！！” “去死吧！！” “……” 哗啦！ 魇族万众以三大至高为主，各大主宰为辅，演化成滔天的巨浪欲将陆辰整个吞噬！ 吼！ 巨浪潮头，一条漆黑的‘巨龙’张开了血盆大口！ 无数道森然的魇气也自四面八方而来，从各个角落将陆辰包裹，令他无处可逃！ 然而。 铛—— 剧烈的撞击之音带着强大的反震之力彻响万千魇众所化的黑色浪潮之间！ 这扑天的浪潮，在进入到陆辰身周三尺之时，便被一层无形的壁障全部拦截！ 无论魇族如何咆哮，如何愤怒。 那三尺之外的无形壁障都不动如山，坚不可摧！ “！！！” “又是这见鬼的护体罡气！” “该死！！” 翻涌的黑潮之间升腾出一张目眦欲裂的狰狞面孔！ 祂看着在黑潮冲击中闲庭信步，连龙袍衣角都未曾沾湿分毫的陆辰，漆黑的两个空洞间，惊怒之色一闪即逝。 继而，更恐怖的怨怒之气澎湃爆发！ “砸！给我砸！！” “今日我魇界倾巢而出！” “即使没有扎纸匠他们，凭着这无穷无尽的死亡与杀戮，也足够撬了你这该死的龟壳！” 轰！ 无数魇气似脱缰的野马般爆发，在天地间横冲直撞。 以破灭万象之势，不断朝陆辰发起冲击！ 一时间，潮起潮落！ 邪恶的巨龙隐于海中，吞天食地！ 而那降世的帝皇，便站在那咆哮的风口浪尖，以一己之身站立风暴之下！ 遨游怒海波涛！ 手缚苍龙！ 祂就如同民间神话传说里的远古英雄，只身入海擒龙，以人族不朽之意志战胜自然天灾！ 整个场面，充斥着一种远古史诗般的宏伟壮观！ 令外界的人妖两族彻底看傻了眼。 “……” “嘶～～” “咱们这是亲临了远古史诗神话现场？” “……这比远古史诗离谱多了。” “那可是整个魇界啊！是压得我们整个人族喘不过气的世界阴面！” “人皇陛下……真乃神人也！” 人妖两族子民看得目瞪口呆。 妖皇和九大圣人也一看一个不吱声。 以一己之力硬撼整个魇界，这要是放在以前，他们根本想都不敢想。 须知，当年的两界之战，天命人皇也不过是拖住了两位至高。 其他至高主宰，则由人族各大祖境联手共抗。 至于其他魇界主宰，那也是有各大八境奋勇抗敌厮杀。 如此各司其职，相互牵制，方才将那场恐怖的两界之战坚持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是损失了大量顶尖战力作为代价。 所以整个魇界究竟有多强，他们很清楚。 正是因此，以一己之力硬撼整个魇界这种事，他们根本想都不敢想。 此前，那位说未尽兴之前，不准人插手。 他们本以为真就只是打高兴了，打舒服了，大家便一起加入战斗，共抗魇界。 可现在来看…… 他们的那位皇居然是来真的啊！ 实在是…… 逆天！！ “……” “……空镜，当初魇界那场战斗，也是这样的？” 众圣感叹着问道。 谁知，空镜瞥了他们一眼，随口就说道，“想多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 “陛下还在热身呢。” “……” “！！！” “？？？” 空镜接着说道，“这层护体罡气可不是陛下御敌的手段。” “相反，那是祂真身的封印！” 众圣惊愕。 真……真什么？ 真身！？ 这，这，这还不算祂的真身吗！？ 空镜神秘的笑了笑，“嘿。” “待会儿护体罡气破了，你们就会明白，为什么整个魇界都被陛下祂打跑了。” “因为你见了你也跑！” “到时候你不跑，贫僧敬你是条汉子！” “？？？” 众圣愈发好奇。 这时，一直观察着战场的老圣人希突然抬了抬手，制止众圣，语气凝重的说道，“那位……好像要开始动真格了。”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钉了上去。 只见那铺天盖地的黑色海洋翻涌下。 手缚苍龙的神人时而窜入海底，脚踩龙头，将魇界之龙踩入泥泞！ 时而又渡海横空，一手抓起巨龙之角，以那小小的人身，将巨龙一个倒转，狠狠砸进了海中！ 但很快，另一条巨龙又从海中呼啸而来！ 四面八方，俱是敌！ 他们如天罗地网般，万化无穷，无孔不入！ 沉重的魇界之息，毫无保留！ 不断的侵蚀着整个世界！ 侵蚀着这片世界里，那唯一的人！ “……” 至此，陆辰那始终平静的脸上，终是多出了丝丝浅笑。 那笑容，多么熟悉。 熟悉到，令亡语者三大至高心中一颤！ 因为当初他们竭尽全力打破了他的护体罡气后。 浮现在他脸上的，就是这个笑容！ 不好！ “远离他！” “布阵！！” “……” 霎时间，各方魇界主宰心底警钟长鸣。 祂们纷纷指挥着魇界众生警惕大敌！ 而就在他们的小心环绕中。 陆辰做出了记忆中熟悉的动作。 只见，他脱下了龙袍。 将龙袍封存。 而后， 闭上眼，主动解除了护体罡气。 下一刻，一股恐怖到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猛然冲破混沌，显化世间！ ------------ 第228章 人神再现 嗡…… 无形的波动横扫天下！ 卷起灭世的狂澜！ 令人睁不开眼。 只能以手掩面，本能的去遮挡那片不知为何的风暴！ 而在这片风暴中，绝世的恐怖正在酝酿！ 其神圣而宏大，浩瀚而崇高！ 如星，如月，亦如日！ 如渊，如岳，亦如神！ 轰！ 无边无垠的黑海被撑开一方绝对领域！ 天空中， 清丽的弯月愈发皎洁，将一半天化作了黑夜，灰黑的色彩在弯月上凝聚，沉淀。 炽烈的骄阳愈发灿烂，亦化半壁江山入白昼，圣白的光辉在烈日上流转，闪耀！ 一片片璀璨之花自天而降！ 化作青光熠熠的流星，坠于虚空之间，发出阵阵冲击震荡，震得整个虚空四分五裂，惴惴不安！ 一朵朵绚烂的青色火莲也喷涌出地面，连绵成一片看不到边际的青色火海，散发出极度的炽热，将天与地的界限都烧得模糊扭曲！ 在这天花与地莲的覆盖下。 魇众所化的黑潮正寸寸瓦解！ 无数魇界生灵在其中丧生，或亡于流星的坠落，或焚于青色的焰海！ “退！再退！！” “护住阵型！” “……” 魇界众生欲展开阵法，远退千万里之外。 但，那片青色火海与天花流星的异象早已蔓延出了掌中世界！ 连带着整个人妖两族四周地界都染上了一层日与月的光辉！ 而就在这恐怖的异象的正中间。 身着玄黑龙袍的帝影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灿若琉璃，身如明玉，无尘无垢，通体散发着莹莹青光的存在！ 祂的存在，令万灵寂灭！令天地俯首！ 令万事万物，皆沐神恩！ 他，又变成了祂！ 那至尊至上的存在，终是褪去凡体的桎梏，从蒙尘多年的凡身下苏醒于今！ 展露了真正属于祂的形态！ 属于神的一面！ 轰！ 火海倾天！ 人神再现！ “……” “……” 两界沉寂！ 安静的如同终焉来临的世界里。 人神开口打破了沉默。 “小餐点，朕吃过了。” “上正餐吧。” 平静的话语带着空灵的回响。 “准备了这么久，你们总该拿出些像样的东西了。” “希望不会让朕失望。” 说罢，祂轻轻抬手对着亡语者等至高示意： 请开始你的表演。 “……” “……” 血海和尸山沉默了。 翻涌的血浪被天花流星震散。 汇聚的尸山，未能凝聚白骨王座，便被无边的青莲火海焚烧。 祂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一股子令他们心中发寒的凉意，窜遍了浑身上下，冷汗淋漓！ “……祂更强了！” “上一次，我们六个都被这个形态的祂压着打，这一次，只有我们三个，祂甚至还更强了！” 怎么打？ 还有机会吗？ 尸山血海看向了沉默的亡语者。 “还有手段的话，你就拿出来吧。” “否则，不只是我们三个，只怕整个魇界都得死在这儿！” 亡语者沉默了一阵。 半晌，祂才说道，“的确还有个办法。” “我需要准备时间。” “你们俩，得拖住祂。” “要多久？” “那就要看你们能撑多久了。” 说这句话时，没有人注意到，亡语者那深埋在黑袍下的漆黑眼瞳里，一道渗人的幽光一闪即逝。 除了那位至尊至上的人神！ 祂看着亡语者，嘴角微微掀起。 亡语者， 朕果然没看错你。 “那就来吧！” 得到亡语者的肯定后。 尸山和血海立即迎神而上！ 嗖！ 一柄数十万丈高远的血海魔刀划分了天与地，一刀劈开阴阳！ 直直朝着人神的头颅正中砍下！ 尸山则演化白骨真界，驱使无数森森白骨，爬上了青莲火海，直达人神脚下！ 欲将其禁锢！ 拉入尸山的环绕中。 然而对此。 人神只是静静的看了一眼那柄血海魔刀。 青光弥漫的眼中，便有一道日月光华迸溅而出。 叮！！ 日月光华所及，那柄血海魔刀寸寸裂碎，崩成了无数残片！ 紧接着，狂暴的巨力如山崩地陷，将血海整个打飞出千万里之外，流下一摊摊破碎的血水。 人神又轻轻道出一个字。 “散。” 散字落下。 言出法随。 蔓延的森森白骨霎时止住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其生生崩裂开来！ 连带着，整座尸山也从中间裂开，散成了无数块碎片！ 砰！ 尸山如天星般坠落， 坠入了地底深处，再不可见，生死未卜！ 两大至高与人神之间的战斗， 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而造成这一切的， 仅仅只是人神的一眼和一字！ 一眼震血海，一字碎尸山！ 两大纵横两界多年的至高主宰，就这样落败。 毫无悬念！ 亦毫无反抗之力！ 这比当初魇界那一战，离谱得太多太多！ “……” “……” 整个魇界彻底沉默了。 而外界。 人妖两族目睹这一切后。 大脑已经一片空白，陷入了宕机状态。 九大圣人和妖皇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们沉默， 久久的沉默。 沉默许久，他们突然问起了一个十分值得探究的问题。 “……当初魇界那一战，亡语者他们是怎么逃掉的？” 空镜耸了耸肩，“那一次是四成功力。” “这次不一样，五成！” “……” “……” 众圣互视一眼。 又看了看被困掌中世界，弱小无助的魇界。 他们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魇界……那是他们担心了那么多年，也抗争了那么多年，关乎世界安危的核心问题。 可现在…… “……” 倒不是说魇界不该输。 只是，他们觉得很梦幻。 担心了那么久，准备了那么久。 结果到头一看，魇界要没了！ 而且，这还只是五成呢！ 五成功力的一道法身！ 那陛下祂的本体又该如何？ 纵观天下，怕不是只有当年的明皇回归，才能与陛下一较长短了。 ------------ 第229章 亡语者，想证明自己 最关键的，他还只有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天下无敌！ 那三十岁又当如何？ 四十岁，甚至五十岁呢？ “……” “天佑我人族啊！” 良久，众圣发出了这样一声长长的感叹。 另一边。 在一眼一言挫败了尸山血海后。 整个魇界的士气便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尸山血海这两大至高可是整个魇界，最锋利的刀和最坚硬的盾！ 祂们俩若是联手，那便是世间极致的攻防一体，足以横扫万象！ 其他至高，无不避其锋芒。 可现在，对面那位人神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说了一个字，尸山血海组成的最强攻防联盟便瓦解挫败！ 这能打吗？ 还能打吗？ “……” 黑潮消退。 整个魇界停滞不前。 好半晌，他们才看了看后面的另一位至高主宰，亡语者。 却见亡语者不知何时将破碎的尸山收拢了起来，捏在掌中。 恐怖的死亡侵蚀，将那森森白骨环绕，令其不断在亡语者手掌心内涌动，发出虚弱的呼声。 “亡……亡语者……你，你想做什么？” 渗人而冰冷的死亡之息，侵蚀了尸山，令祂本能的察觉到不妙。 可遭受了陆辰一击重创的祂，面对亡语者，却是再无反抗之力，只能在亡语者手掌间不断涌动挣扎。 同样，遭受了重创的血海也没能逃过亡语者的魔掌。 死亡的冰冷，如同侵蚀尸山那般，将祂的血河也攥在了手掌心里。 “……亡语者，你……这就是，你准备的后手？” “……” 亡语者呵呵笑了起来，“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你们能撑多久，我就准备多久。” 这话让尸山血海猛的一颤！ “……该死！！你一早就在算计我们！” “亡语者，你这个狗杂种！！！” 砰！ 亡语者眸光微冷，祂手掌重重合拢，将尸山血海的污言秽语囚于死亡。 随后，祂便不再理会尸山血海和魇界众生。 祂看向了陆辰，自说道。 “从你出现在这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今日悬了。” “一开始，我便打算着吞噬了尸山血海，将他们的规则融入死亡，以获得与你抗衡的力量。” “但依现在看来，即使是吞噬了尸山血海，也远远不够。” “我不是你的对手。” 亡语者说得很直白，直接挑明了自己技不如人。 “但……” 紧接着，祂又话锋一转。 “……如果你能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或许，我还有机会证明自己。” “而这，就是我最后能想到的手段了。” 面对陆辰这种强大到不讲道理的变态存在，亡语者没有再耍什么小心思。 直接摊明了自己的底牌。 因为，以陆辰那自信到几近于傲慢的性子，直接挑明反而是对付祂最有效的方式！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只听那位神圣而崇高的人神这般说道，“这正是你现在还能活着的原因。” “开始吧。” “让朕看看你最后的绝唱。” 得到陆辰的肯定后，亡语者深深的看了祂一眼。 “……好！” 一个好字落下。 亡语者终是解下了自祂当上魇界主宰以来，便从不离身的神秘黑袍！ 哗哗—— 黑袍坠下，在空中猎猎作响。 亡语者的真身终是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只见黑袍下的祂，英容俊貌，头戴帝冕，身披龙袍，脚踏云履，气质尊贵而充斥着浓重上位者威严。 微风轻抚间，便有伟岸的霸主雄风洋溢！ 俨然一副绝世人皇的模样。 而这正是祂当年作为人族第二代人皇，辛皇时的装束！ “……” 见此情形，老圣人希的目光变得愈加复杂。 时至今日，祂依旧保留着属于祂‘辛皇’的荣光。 孩子……你到现在都还放不下吗？ 众圣见之，也是唏嘘感叹。 只有身为妖皇的裂天，敏锐的察觉到了亡语者的不同！ 裂天龙瞳微闪着。 良久，祂摇了摇硕大的龙首，轻叹道，“狗杂种，你还真是不得了啊。” “难怪你当初敢那么果断的交出精魂。” “原来，你早已抛弃了妖族血脉，埋葬了自己属于妖的那一面。” “属于曾经半妖辛的精魂，自然无法再制住你。” 没错，现在的亡语者，不再是半妖之身了。 祂成为了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一个，不再拥有妖族之血的皇！ 一个，真正属于人的皇！ “唉……” 裂天叹了口气。 祂心知，接下来的这场战斗。 不再是人间和魇界的两界之争那么简单。 其更多的，是在辛的私心主导下，由旧皇向新皇发起的挑战！ 是人族的两大人皇，辛皇与辰皇……不。 更确切的说，是辛，对明皇一脉，对自己的执念所发起的决战！ 为了这份执念，辛，已经不再在乎什么人魇之分，什么魇界立场。 祂，已经赌上了所有！ 只为一个证明！ “……白痴。” 随着裂天一声意义不明的轻骂。 掌中世界。 辛挥下了一片死亡长河！ 轰隆隆！ 长河翻滚，立时在魇界众生中横冲直撞！ 这条名为死亡的河流，正将他们尽数炼化，尽数吞噬！ 化作死亡的一员！ “！！！” “亡语者！你疯了！？” “你在做什么！？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吗？” “你是魇界的主宰啊！是天地间第一位主宰！” “你怎能背叛魇界，怎能吞噬你的子民？” “……” 包括各大魇界主宰在内。 魇界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发出了惊惧的叫喊。 但辛置若罔闻。 依旧手起刀落，操纵着死亡长河，将整个魇界数以亿万计的生灵全部化作自己的食粮！ “疯了！你真是疯了！”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全都会成为辛的资粮。” “跟他拼了！” 不焚者，皎洁等魇界主宰立即挥刀而上，欲斩落辛。 可吞噬了尸山血海的辛又怎是他们能够企及？ 不过片刻，他们便融入了辛的死亡长河内，被尽数炼化，即将成为祂的一份子！ “不！人皇陛下！” “我是人！我是您的子民啊！救我！” “……” 走投无路的魇界众生，甚至开始向他们之前的大敌发出了求援。 然而，那位人神只是静静的看着。 耐心的期待着， 那一刻钟的来临。 ------------ 第230章 青天不易诀第十层，青天归寂！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演。 辛浑身的气机越来越强！越来越恐怖！ 那冰冷而刺骨的死亡真意，甚至都蔓延出了掌中世界，令外面的人妖两族也感到不寒而栗！ 一股发自骨髓的冰凉渗人，使得他们后心不断发汗，连带着整个手脚都冻了起来。 这就是以吞噬整个魇界…… 辛这一派带来的力量，不敢说是整个魇界，但至少也是整个魇界的七成了！ 整个魇界的七成……想当年，在上古皇庭的统治下，只是一个小小的玄灵族便有整整一百多亿的人口。 而一百九十七个玄灵族这样规模的小型部族才能形成上古皇庭的一方界城。 界城，上古皇庭可拥有着整整三千方界城！ 更不必提其余无法形成界城的小部族和散碎群落。 整个上古大陆的生灵之数，那得以万亿为基础单位来计算！ 但就是这么多的浩瀚生灵，他们最终有大半都堕入了魇界，在魇界繁衍生息。 魇界的七成…… 这是亡语者以吞噬了近半个上古大陆，数以万亿计的生灵，而换来的终极力量啊！ 在如此恐怖浩瀚的死亡加持下。 辛的力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祂的气息节节攀升。 震碎了天地四方！ 倒转了日月星河！ 这一刻的祂，超越了至高，超越了祖境，超越了世上一切对于境界的定义！ 祂的强大，令人胆战心惊！ 然而，即便如此。 那位人神始终不改颜色。 未曾去干扰辛的吞噬。 甚至随着辛的气息愈发强盛，祂嘴角的笑意都愈发畅快。 因为祂从来不怕对手强。 祂只怕对手不够强！ 只有对手强，才显得祂这二十年的潜修难能可贵。 才显得祂这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具有实际意义！ 很快，一刻钟的时间到了。 魇界万众被尽数吞噬。 辛的气息也终是趋于稳定，不再爆发性增长。 于是…… “你叫辛是吗？” 死亡吞天食地的世界里，人神终是踏出了一步，呼唤着辛的名字。 轰！ 狂暴的人神气息自火海中倾泻而出，将铺天盖地的死亡焚烧炼化！ 已成为此界终焉的辛猛的睁开眼，用那双满载死亡的漆黑眼瞳看着对面的人神。 只见人神再次踏出一步。 “你的名字，值得被朕记下。” 轰！！ 风暴降生！ 无数朵青色火莲猛然绽放！ 它们疯狂连绵，挤碎了掌中世界，朝着另一方被隔开的人妖两族地界蔓延！ 极度的炽热高温，将整个世界都烧得虚化。 烧得寸寸瓦解，千疮百孔！ 恐怖的威压如同天道显化的实质！ 将那来自高等生命的气息冲击化作最直观的生物大灭绝！ 压得整片天地支离破碎！ 压得万众生灵喘不过气！ 人族众圣和妖皇裂天神色猛然一变。 “不好！” “这位是想把整个世界都打沉吗？” 空镜也坐不住了。 祂轻声呢喃道， “坏了！！” “上次在魇界一打六只是牛刀小试，这次是真把陛下的兴致彻底点燃，给祂惹高兴了！” ------------ 第231章 九境，时空 与此同时。 魇界。 那座平凡的草庐内，名为修道者的老者似是感应到了什么。 眉间的皮肤褶皱轻轻颤抖了起来。 “……” 祂从封闭的六识中回归。 推开草庐，来到庐外的小凳上坐下，展望魇界的某个方向。 单薄而佝偻的身影，在寂静阴暗的魇界内，显得那样的落寞孤单。 祂静静的看着那边。 尚未完全漆黑的眼瞳内，满是苍老的浑浊。 此时此刻，祂就像是一个等待游子归家的平凡孤寡老人，坐在门前，盼望着那走错路的儿子，能回到身旁。 可祂深深的知道，那远方的游子…… 再也回不来了。 “……” 幽静的草庐，寂寂无声。 好半晌。 才传出了一声幽幽的长叹。 “……痴儿。” …… 新世界。 在将辛镇杀之后。 陆辰只是略微回味了片刻，便又以人神之态，抬手点出一击。 这一击，直接从辛撕开的那条宽广无边的天渊内灌入魇界！ 嗖！ 它如同一道炽热的天光破晓，打破了整个魇界的沉寂，自魇界的这一边，贯穿始终，肃清寰宇！ 轰！ 魇界虚空波纹迭生，那笼罩整个魇界的扭曲规则被这一击天光打入渊底！ 从此，魇界不再晦暗。 紧接着，那伟岸的人神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即日起，魇界与此方天地相连，纳入我大虞皇庭领土。” “凡朕之子民，皆可自由出入魇界，清扫魇族余孽。” 说罢。 那伟岸的神最后看了一眼魇界的方向。 便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脸呆滞，至今还沉浸在那场神战中的人妖两族。 “……” “……这……啊？” 天地万灵闻声反应了过来。 连忙躬身伏拜。 “是！谨遵人皇陛下之令！” “遵法旨！” “……” 四方之界，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大片。 声浪不断在山峰连绵之处回荡。 直到天地间，再没传来一丝声音。 他们才缓缓起身。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刚才那种状态的人皇陛下真的好可怕，我险些以为祂老人家要打沉天地四方了。” “谁说不是啊！尤其是刚才那一刹那的归寂之感……真给我一种整个世界都要被归零重启的感觉！” “我们这些观战的人尚且如此，真不知道亡语者直面那一招时，究竟是什么感受？” “太快了，太快了！我知道那寂灭之光一闪，亡语者就消失了。” “……” 众人心有余悸的讨论着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 而人族众圣这些站立世界顶点，能看出些门道的至强者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如果老夫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一招……辛好像不是败了？而是从根本上被抹除了！” “你没看错，这就是来自时间的力量！而且是极其高深的运用方式，已经达到了‘否定存在’这种不可思议的境界。” “……若是把辛存在的时间看做是一条有着刻度的线，那么刚才人皇陛下所做的，就是抹除了那条线！” “时间之线被抹除了，辛存在的证明消失，自然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换句话说，祂从诞生的根源上被那位给否定了！从虚无中来，回虚无中去！”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在场老一辈圣人绝不会认错这强大至极的时空之力。 因为曾几何时，他们也拥有过，掌握过这种力量！ 只是后来，这关乎时空的权能被收回，被禁用。 他们无法再实现因果命运和时空逆转等强大的位格手段。 即使是无目神女和陆星河也不曾破例！ 可眼下，他们再一次看到了这种崇高的位格权能！ 看到了时空的回溯，看到了一个人从根源上被逆时空否定，抹除！ 而且这个被抹除的人还是辛！ 是身为至高主宰的辛！ 这简直就…… 众圣愈发的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想要通过时空的手段来抹除辛这种绝顶的存在。 那否定其存在的人，必然是位格远超于辛的另一种高等生命！ 而比辛更高等的……还能是什么！？ 难猜吗？ 完全不难猜！ 一个早已成为传说，几乎不可能有人实现的字眼猛然浮现在了所有人脑海中。 “九境！！” “陛下已经抵达九境了！？” “这……” 众圣猛的回头看向空镜。 空镜：…… 他嘴角抽了抽，“别看贫僧啊。” “这一招，贫僧也是第一次看到。” “估计，这是陛下祂对于辛献上了这么一场精彩的落幕演出而给予的额外赏赐吧。” “平常人根本没资格见着。” “……” 众圣沉默了， 心有千言万语，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沉默片刻。 “……陛下人呢？” “打完辛，回去了。” “回去了！？” “你……你这神胎不会是一次性的吧？” “这个嘛……” 空镜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神胎，“陛下对这枚神胎做了一些说不清楚的高深改良。” “……总之目前，它能接引的力量更强了，而且只要付出些许祭品代价，陛下就能随时再次降临。” “不过就为了一些不重要的小事就去请陛下降临的话，贫僧觉得你们还是算了吧。” 算了…… 这个算了听着真闹心！ 那可是九境啊！ 九境的秘密关系到明皇，关系到魇的出现，关系到整个世界阴阳失衡的最核心关键！ 这让他们心里怎能不抓心挠刺？ 但也正如空镜所说，为了这种事去打扰陛下，献上祭品请祂再次降临，那真是不知轻重了。 众圣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那彻底打通的魇界入口，忽的眼前一亮！ “不必请陛下降临，魇界打通了！” “咱们可以通过魇界去大虞朝圣啊！” “不错，大虞本就是皇庭祖地，乃是人族中心。” “想当年，我们要见天命人皇陛下，不也是到祖地拜见？何时那么大的脸，敢让陛下屈尊到他地来见我等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青天大阵依旧在啊？咱们就算到了魇界，以我等的修为，只怕无法突破大阵的压制，进不去祖庭之地。” ------------ 第232章 幕后黑手 “……总得尝试一二吧。” “何况如今辛为首的魇界势力全部伏诛，整个魇界至少被毁了七成。” “剩下的魇里面，又都是些无心参战的中立派，不足为虑。” “魇界之劫，已于今日这一战毁得七七八八了。” “短时间，无需多虑。” “趁着这段时间，我们也该想办法打开青天大阵，迎回祖庭了。” “哈哈哈……” 众圣这般说着，耳边却响起了裂天无情的嘲讽。 “魇界之劫无需多虑？” “你们太天真了！” “本皇问你，狗……辛为什么会成为第一个主宰？他临死前告诉你了？” “辛撕裂地核和撕开这边壁障的手段什么，你又知道了？” “倘若魇界之劫当真已解，你们那位了不起的人皇也不会打通魇界，要你们扫清魇界余孽了。” “那致使魇出现的根源一日不解决，魇界的异变就会存在一日。” “辛的死，只怕是另一个幕后黑手故意设计的局啊！” 听到妖皇这么说，人族众圣眉头微凝。 “妖皇既出此言，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裂天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没错！” “就在本皇送吕岩进入无尽海时，曾略微察觉到过另一个人的气息！” “他，似乎在暗中帮助本皇打通青天大阵的禁制，故意让本皇将吕岩送进去。” 嗯！？ 什么！？ 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在，并且还故意送吕岩进去！？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 因为那个人的气息太过熟悉，熟悉到让祂觉得不可能！ 也熟悉到令当时的祂，就算当真察觉并确定了其存在，也不可能向外界透露一丝一毫。 所以裂天没回话。 祂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那时，本皇以为是穿越无尽海所造成的错觉，没有在意。” “但现在看到了辛的真身，看到他已经彻底斩却了属于妖的那一面，本皇才反应过来，辛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恐怕是遭人算计了。” “首先就是吕岩。” 裂天看向了空镜，“空镜，你不觉得吕岩那小子出现得太巧了吗？” “你刚到无尽海，吕岩这个神死魔灭时代里唯一的超凡半妖就被你遇上了？” 空镜也皱起了眉头，“他不是你掣肘亡语者的后手吗？” 裂天笑了笑，“当初本皇被辛算计，临放逐之际才将它抛了出去。” “它会在什么时候苏醒，又在何地苏醒，可不是本皇能够决定的。” “……” “……” “还有呢？” “还有就是辛的妖性了。”裂天语气深沉的说道，“辛，生来就是拥有死亡命格的半妖，这是他的原点，也是赖以生存和成长的根基！” “妖的那一面，早就是他无法割舍的本源。” “可他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割掉了。” “而这，就至少意味着一件事。” “至少……吕岩无法再跟辛完全出自同源！” “吕岩要与其同源，妖性和人性必缺一不可！” “这也就代表着，本皇在吕岩身上下的借威之法，无法起到根本的作用。” “可最后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吕岩还是把神胎送到了你们那位天圣人皇手中。” “一切，都太过顺利。” “看来那魇界中，有人想借你们那位人皇的手，除掉辛啊！” “……” 众圣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倘若裂天察觉无尽海有其他人存在这个根本线索为真。 那么这番推论，就有极大的可能性了！ 众人沉默思虑片刻。 又看向空镜。 “吕岩已到了陛下那边。” “陛下可有看出，提起过吕岩有什么不对？” 空镜摇头，平静而直白的说道，“各位觉得……以陛下的性子，就算看出来了，祂会在意吗？” “祂，从不在乎。” 众人想了想。 “……” 好。 无话可说。 …… 魇界之地。 某个阴森神秘的角落。 一直藏匿躲避的招魂师突然显露了踪影。 伸手， 三颗璀璨的结晶浮现于手中！ 一枚结晶翻涌血海，一枚结晶白骨累累堆积成山，另一枚……则显化着恐怖的死亡真意！ “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招魂师笑了。 笑得毫无克制！ 祂猖獗的邪笑在空荡荡的魇界四处回响。 “尸山，血海，你们两个蠢货，我早就警告过你们，不能相信亡语者。” “可你们偏偏不听。” “现在如何啊？” “呵呵呵……” 说着，招魂师看向了代表血海的那一枚结晶。 “尤其是你这个蠢货，你既然都已经知道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在灵魂之道上有所建树。” “而我又不曾阻拦亡语者收拢狼的灵魂。” “还劝阻你绝不能相信亡语者，他根本不是为了魇界。” “那为何就猜不到我的真实身份呢？” “呵呵呵……死亡……没有死亡，又哪里来的灵魂？” “没有灵魂，死亡的意义又何在？” “死亡和灵魂……” 招魂师轻轻摘下了覆盖全身的黑袍。 黑袍下。 一张与辛有着八分相似，充斥着邪恶妖性的脸庞第一次显露在了魇界。 但与辛不同的是， 招魂师的头顶，有着一对妖族特征极其明显的紫色双耳！ 祂耳朵一动，漆黑的眸子中，滔天的邪性便喷薄而出！ “……本该是一体！” 祂捏住了死亡的那枚结晶。 “可你这家伙，竟然敢嫌弃我，将我抛弃！” “你这该死的混蛋！” “你凭什么！？” “明明，我们一体，早就能顺应天理，彻底侵蚀此界，做那万世之主！” “可你偏偏要去做人！为了那可悲的自尊心，证明自己不输给任何人！” “该死！人有什么好！？你那么执着？” “还几次三番放过人族，拖延打碎青天大阵的进度！” “你当真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人知道吗？” “呵呵呵呵……除了我，的确没人知道！” “就连你的那位……不，我们的恩师！” “连恩师都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呵呵呵！！” “辛！你活该！！” “你这辈子都是半妖！都是人族的叛徒！” “呵呵呵！这就是你抛弃我的后果！！” ------------ 第233章 时空封锁 笑着笑着。 招魂师又收起了狂态。 “……” 看着手中的死亡结晶，祂的神情愈发冰冷，“但……我也要多谢你。” “如果不是你抛弃了我，不忠于魇界。” “我又岂会得到根源的青睐？” “世上又岂会有我招魂师的存在？” “你啊，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区区明皇的认可，又怎及得上那造就了这一切的伟大？” 手掌翻转，招魂师将三枚结晶收起。 祂悠闲的站立在魇界大地上，缓步慢行，轻松而惬意。 不过，当祂看到魇界空荡荡，少了整整七成且忠实的子民时。 祂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可惜了这么多的苗啊，本来还可以再长长的。” “那个该死的混蛋，临死前应该是察觉到了。” “……” 轻声呢喃着。 看着空荡荡的魇界。 又看了看大虞所在的方向。 招魂师眼中的漆黑之色愈发深浓。 片刻，祂化作一道流风，消失不见。 …… 另一边。 大虞帝宫。 以青天归寂手段抹杀了辛之后，陆辰退出了人神形态，回到了大虞。 “……” “陛下！？” “恭迎陛下凯旋！” 正在发愣的吕岩，看到陆辰回归，连忙迎了上去。 看到吕岩还在。 “你还在。” 陆辰点了点头，不紧不慢道，“看来朕的基本预期，至少是达到了。” “？？？” 什么叫我还在？ 我不应该在这儿吗？ 不是……您叫我留在这儿给您讲那边的故事吗？ 吕岩突然有点儿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只听陆辰说道，“朕刚才抹除了亡语者的时间线，从根源上将他归零。” “如此，一切基于他而存在的东西，都将不复存在。” “你也一样。” “！！！” 抹除时间线！？ 这么逆天！？ 诶，等等…… “……” 吕岩目光变得呆滞。 我也一样！？ “……” 嘶！！ 他后知后觉的颤了颤。 合着，他刚才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这……亡语者有这么厉害？竟值得您动用这般恐怖的神通！？” 吕岩话音刚落。 便见那位刚刚得胜而归，还残留着至尊至上之威的皇看向了他。 平静而漠然的星眸里，多了些笑意。 “这是朕对辛成就的肯定。” “也是对他背后之人的一次试探。” “还记得朕跟你说过，你和辛不一样，他没有妖气的事吗？” 吕岩嗯了一声。 有关于亡语者这个与他有着深厚联系人物的事情，他又怎会忘记。 要不是担心陛下不好说话，他早就想问了。 “辛，是以半妖之身成道。” “无论他如何否定，妖的那一面，都早已成为他根基的一部分，是他存在的另一种证明。” “那妖性，可不是他说抛弃就能抛弃的。” “要斩去属于妖的那面……那就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帮了他。” “而这个人……又或者说，某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物。” “物？” 陆辰笑了笑，“谁知道呢？” “总之，你只要知晓那个东西，很有可能就是造成如今这一切变故的根源所在。” “而朕之所以有此推测，起初是朕初入魇界，在红娘子身旁近距离观察参悟了那一份导致她成为魇界主宰的扭曲规则。” “正是因为那份扭曲规则的存在，朕才发觉了世界变异的本质。” “看。” 说着，陆辰伸手，凭空变出一池清水。 紧接着，又在清水中加入了一滴墨汁！ 那清水的局部，便肉眼可见的黑了起来。 “如果把原本的世界比作一池清水。” “那么魇的存在，就是因为这一滴墨汁的加入！” “它不断的衍生，不断的发散，一滴，两滴……无数滴！” 清水池正在快速变黑，被那一团团发散的墨汁迅速扩散！ 最终，整池清水被染尽，变得乌漆嘛黑。 “于是，它污染了这个世界，与清水彻底融为一体，对这个世界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魇界，以及那无数的扭曲侵蚀，就这样产生了。” “那时候，朕本以为是此界的天道本身出现了问题，从而诞生了内部的倾斜。” “可后来，当朕将生死魔瞳彻底参透进入第九层，并尝试将它与家传神功融合时，朕又发现了另一件事。” “时空封锁！” 陆辰一挥手，乌黑的水池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自虚空来，又自虚空去，不断奔涌的河流！ 可流着流着，整条河突然被冻结了！ 整个凝滞在了原地。 不再奔流！ “红娘子告诉朕，八境位格跌落，有关于命运因果以及时空逆转的权柄全部被回收，被禁用。” “所以，如今的八境不再完整，他们有位格上的跌落。” “但事实上，时空与命运的权柄，他们从未失去过。” “他们之所以无法动用，仅仅只是因为这一段时空被人为的封锁了！” “有人将这一段的时空彻底封锁，将其形成了一个凝固而闭合的腔！” “而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天道级的生命。” “……” 吕岩似懂非懂……嗯，可以说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他只是一个很低级，很低级的半妖啊！ 陛下您跟我说时空，说天道，是不是有点儿太难为我了！ 不过话说回来…… “陛下，以您的神通，您以前没发现这段封锁的时空吗？” 陆辰摇摇头，“它对朕无效，并未与朕发生过直接的碰撞。” “……” “……” “……好的。” 吕岩低下头，看看自己有没有站得不规矩的地方。 时空封锁都对您无效！ 我的天呐！ “朕的路，跟世人走的寻常九境不太一样。” “朕没有瓶颈之说，也没有道阻之困。” “如果非要比较，就好比，九境走的是按部就班的循序渐进之路。” “而朕，走的是生命形态的进化之路。” “所以朕不懂什么境界，只知道闷头不断的练，不断的开发，直至实现一次生命的跃迁，再接着练，接着开发。” “如此，近二十一年矣。” 吕岩闻之哑然。 在人族圣殿都那些日子，吕岩看过了不少书，并非对修炼一窍不通。 他也看过了不少人族英雄的传记，如法祖，佛祖，兵祖等等绝世罕见的天骄豪杰！ ------------ 第234章 根源，天道级生命 可他们中，从未有一人像这位一样，把修炼说得跟吃饭喝水般简单的！ 就算是若生佛祖当年为了突破八境，那也是遍寻天地四方，不断领悟自然奥妙，领略世间人心百态，历时数万年才终于成就了八境。 您倒好…… 闷头练，练不到生命进化就不断练，不断开发，进化了就用进化的视角再一次开发，再一次练…… 没有瓶颈，没有道阻！ 还特么才二十一年！ 在陛下您的面前，整个世界所有天骄都像个笑话啊！ 吕岩心中狂震，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我还是换个五体投地的姿势听吧。 这样站着听，我不自在。 “总而言之，结合明皇与魇的同步出现，以及明皇的离奇消失等情况来看。” “这个世界上，至少是存在着一位天道级生命的！” “至于这位天道级生命究竟是不是亡语者背后的存在，又是不是造成世界异变的根源……这正是朕对辛使用青天归寂的根本所在了。” 陆辰缓步走到茶桌边，倒上了两杯茶水。 又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对面。 “坐。” 吕岩连忙叩头谢恩，“是！多谢陛下赐茶！” “吕岩感激……” “不必拘束。” 陆辰挥挥手，“朕很久没跟人这样坐下来好好聊天了。” “上一次，还是空镜。” “但他没你会讲故事。” “是，多谢陛下！” 吕岩便捧着茶，安心的做起了一个倾听者。 看得出来，他们这位陛下着实孤高寂寞，可能，这就是那举世无双的天资所带来的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祂得到了举世无双的资质才情，同时也失去了世俗的烦恼。 祂希望着有一个能生命相近的人说说话。 陛下能找自己。 八成还是借了跟亡语者同源的光。 正胡思乱想着，又听陆辰接着说道。 “这一次辛突破后方世界，朕本以为他背后之人会出手。” “但没想到，仅仅只是辛和尸山血海来了。” “所以朕就想到了青天归寂。” “青天归寂是朕十四岁那年，对青天不易的后续变化有所感悟，而开发出的一种抹杀时间线的奥义手段。” “它能将一个人从根源上进行抹杀。” “凡中招者，他所存在的一切痕迹，都将消失。” “世人不会将其铭记，书本不会留其姓名，他就像从未来过一样，对这个世界而言，一片空白！” “其杀伤力极大，有伤天和，开发至今，朕从未使用过。” “当然，也没有人能将朕气到这个地步。” “此次使用，正如朕之前所言，一是对辛弑神勇气的肯定。” “二是对其背后之人的一次试探。” “倘若朕抹杀辛之后，你也跟着消失，那说明那份异变的源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朕会非常失望。” “而倘若你还在，那说明那份源头至少能从朕手中，对分割之后的个体进行独立的存在确认。” “那么祂对上朕，将不至于一败涂地，还能有的打，这是朕对祂最基本的预期。” “而假使你不仅存在，反而还记得辛，那恰恰说明辛在融合那份异变规则之后，无法被青天归寂抹杀！” “那这恰恰说明，对方的确是真真正正的天道级生命存在，朕的青天归寂无法撼动祂。” “这便是朕对祂最高的期待！” 说到这里，陆辰嘴角微微勾勒，眼中也凝聚着浩瀚的星光。 就像是寂寞多年的无敌宗师，终于遇上了可堪一战的敌手而欣喜！ “最后试探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你不仅还在。” “甚至，你到现在都还记得亡语者的存在，记得曾经有个人叫辛。” “这是天大的好事！” “朕，非常满意！” 陆辰说完。 吕岩彻底傻眼儿了。 他不理解，他大为震撼！ 不是。 您管这叫好事！？ 您抹杀时间线的手段都无法撼动那什么……天道级生命？ 这这这…… 吕岩是个庸人，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什么两界之战，什么世界异变。 他只想找到同类，然后在同类的世界好好修炼，做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修士，过着修士该过的生活。 所以他并不能理解陆辰这种渴求一个对手，甚至渴求一败的心态。 因为您不能败啊！ 您要是败了，那人族怎么办？ 世上还有其他人能撑起这片天吗？ 看见吕岩震恐的神色，陆辰笑了笑。 “无需担忧，青天归寂，可不是朕最强的手段。” 同样，对辛施展的青天归寂，也并非全盛时期。 其无法撼动天道级生命，在陆辰的预料之中。 倘若这样的手段就能撼动冠以天道二字的生命，那未免也太小瞧天道所代表的含义了。 “真正需要担心的，反而是魇界。” “朕都已经挑衅到祂的家门口了。” “祂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看来，祂目前的状况并不好。” 陆辰想了想，“也不知是明皇当初给祂留下了重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可惜朕现在受到青天大阵的压制越来越大，处处受限，不然倒是能找找根源帮帮祂。” 吕岩：…… “……这……” “算了。” 想了片刻没个定论，陆辰也不细想。 他看向了吕岩。 “这个答案，还是让你去寻找吧。” “？？？” 吕岩愣愣的指了指自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 “不错，你乃辛本初的精魂所化，甚至可以说，你比抛弃了妖血的辛，更贴近当初的辛。” “从某种层面上讲，你甚至可以当做另一个辛来看待。” “而朕，刚好有一门秘法。” “可以寻根朔源，让你借助同源之魂和死亡命格游走于命理之间，与当初的辛感同身受。” “借此，你或许能看到发生在辛身上的过往，听到当初的隐秘。” ------------ 第235章 青天大阵的实质！ “这篇秘法，算不上什么高深的隐秘。” “你是辛的精魂所化，理当拥有超越世俗的悟性。” “朕给你十天时间。” “十天，应该足够入门了。” 说罢，陆辰便闭上眼，挥挥手，示意吕岩可以离开了。 “届时，你再来寻朕。” 吕岩只愣了片刻，便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连忙叩谢天恩，“是！” “小子吕岩，多谢陛下！” 陛下所传，虽然只是一篇另有他用的秘法，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功法神通。 但好歹也是出自人皇陛下这位天下第一之手！其内的经文释义，有着远远领先于其他人的独步见解！ 这对吕岩日后的修行，有着触类旁通的深远影响。 按照民间话本里的说法，他这属于是得到了仙神残篇古字，一开始就在用仙的语言来理解世间万法啊！ 怀着激动的心情。 吕岩悄悄退了出去，离开了帝宫。 刚一转身，帝宫内，又响起了那清冷的帝皇之音。 “蓝韵。” “……” 哦，不是叫我。 吕岩低着头继续退出去。 身边，一道蓝色的倩影便迈入了帝宫内。 正是蓝韵。 “你在外面等了许久，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蓝韵点点头，轻声道。 “曦娘娘说自己又想起了一些东西，是关于明皇的，需要警示陛下。” “哦？明皇？” 陆辰有了兴致。 “传。” “是！” 不多时，一身素白衣裙的辰曦便到了帝宫内。 “辰曦，参见陛下！” “免礼。” 陆辰的目光落在了辰曦身上。 此时的辰曦，状态已经稳定，整个人的精气神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她变得愈加宁静淡泊，庄重优雅，还带着了一股浓浓的皇家贵气。 大变了模样。 “辰曦是你的本名？还是她单独给你的名字？” “主身之名原为夷光，辰曦是主身走之前，单独予以我的名字，她希望我的存在还能为这个被污染的世界带来一丝破晓之光。” “嗯，她留下了什么东西，要你警示后人？” “是关于青天大阵和世界污染的！” 嗯！？ 陆辰原本紧闭的双眼立时睁开。 “青天大阵？” “细说。” 只听辰曦说道，“青天大阵，并非陆星河所创，他只是这个阵法的启动者和维护者。” “它真正的来历，乃是基于神女的恩师——明皇陛下！” 陆辰嗯了一声，对这个说法并不意外。 很早之前他就说过了，自家始祖陆星河做不了青天大阵……这倒不是他陆辰这个做子孙的看不起先祖，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天道级的大阵，怎会出自非天道级之手？ 始祖也就打两个至高的水平，让他去开发青天大阵，属实太难为他了。 “继续。” “陛下可知大虞为何是人皇祖地？大虞又为何划分成了三十六州？地核又为何有三十六枚？” 只听辰曦语气凝重的说道，“因为这三十六州……实为人体的三十六个大穴！” 人体三十六大穴？ “你的意思是，青天大阵实际上不是阵，而是明皇本身！” 辰曦点了点头，揭开了一段来自远古时代，不为人知的隐秘。 “在远古时代的某一天，我们的世界突然遭受了外来的污染！” “祂侵蚀了这个世界，唤醒天地万灵内心深处的阴暗邪恶，促使他们变成黑暗的奴隶，令天地沉沦！” “这污染侵蚀的到来，来得莫名其妙，也来得令人猝不及防，世间万族一开始就吃了不少亏，在侵蚀面前节节败退。” “也就是这个时候，神女的恩师，明皇，世间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与天道共鸣，化身此界无上天道的存在出现了！” “祂有着创世者的伟力，上可重启这个世界，将天地万物化为混沌，重新孕育！” “下可一念生灭，断尽天地万物之缘，任意的操纵改造这个世界的一切法条，随心所欲。” “真正的向世人展示了，究竟何为天道，何为造物主！” “但是，即使是强如造物主的明皇陛下，也只是能压制污染，而无法将其根治，将其驱逐！” “而那污染却能窃取天地本源，以万灵的憎恨怨怒为食粮，不断增长，不断扩张！” “长此以往，必有大祸！” “届时，将再无挽回余地。” “于是明皇陛下当机立断。” “祂以自己的天道之身为代价，以自己的死亡来换取污染根源的重创，将其封印至人皇祖地之下，遏制其进一步的扩张！” “而那青天大阵，便是明皇陛下留下的最后遏制手段！” “倘若那污染的根源要强行破封，便启动这三十六地核，再为世间争取最后一段喘息之机！” 说到这里，辰曦又顿了顿，“至于这三十六地核，为什么非要陆星河才能启动……” 她摇了摇头，“当年，我曾好奇问过陆星河，为什么明皇留下的传承只认他。” “为什么只有他的血，才能开启青天大阵？” “他也一脸茫然，并不知道。” “他只说，那人皇传承就好像跟他有血脉感应，天生就属于他。” “哪怕自己不想要，也根本甩不掉，那青天日月道的知识和境界理论就跟耍流氓一样，自动往他脑子里灌，睁眼闭眼都是经文，强行逼着他修炼。” “不修炼，就不让他睡觉，他也没办法。” “所以也只能把青天日月道给捡起来修炼了。” “而这一修炼，他就惊讶的发现，这门功法好像是为他陆家的血脉量身定做般。” “他修炼起来进境神速，一日万里，浑身的血脉都在帮他适应。” “他也尝试过，把青天不易诀这门强大的功法传给其他人增强人族实力。” “但无一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他能看懂的青天不易诀落到其他人手里，就是一篇狗屁不通的废文，若按照上面的废文修行，轻则暴毙，重则魂飞魄散！” “只有他的子孙，能跟他一样，畅通无阻的看懂青天不易诀。” “青天不易诀这门功法，好像就只认陆家血脉。” “而他能启动青天大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他能感觉到，三十六大穴所化的地核内，回荡着与他血脉共鸣的呼声！” ------------ 第236章 渴望一败 听完了辰曦对青天大阵的叙述。 陆辰平静的星眸中略过一丝怪异的思索。 这个说法…… 怎么听着有些怪异？ 从世界外来的污染？ “……” 陆辰没忘记，自己可是个穿越者啊！ 他就是从这个世界之外来的！ 那这世界外来的污染…… 就有点儿说法了。 “……” “这其中的经过，曦虽讲得简单，但这已经是神女留给我的所有了。” “想来，有些事，即使是神女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 “这样吗……” 辰曦所言，与陆辰之前的推测倒差不差。 唯一让他意外的就是青天大阵是明皇的天道之躯所化这一点了。 也难怪青天大阵能拥有这么强的压制力了。 原来这玩意儿就不是天道级的阵法手段，而是它本身就是明皇天道之躯的具现！ 一位天道级生命凝聚了所有的遗蜕！ 那这么说来…… 辛三千年前割开镇妖界和碎裂镜州地核的手段，都是出自明皇天道遗蜕下，那位逼得明皇都只能以死相拼的污染根源之手了？ 呵…… 想到这。 陆辰不由会心的笑了起来。 “陛下何故发笑？” 陆辰轻笑着说道，“敌人很强，不该笑吗？” 那世界污染的根源，连明皇这位真正化身世界天道的存在都只能以死为代价来换取封印。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幕后的黑手，是一位更强的天道级存在！一位历史的胜利者！ 陆辰可太喜欢胜利者了。 因为……他也是！ 从来都是！ 但两位胜利者相争，最后还是会有一个失败者。 那最后的失败者会是谁呢？ 期待！ 期待啊！ 陆辰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过！ 他寂寞太久了！ 如今终于有一个可以跟他全力一战的同纬度对手出现。 他真恨不能立即解放自己全部的人神形态！ 不再管世人的死活，强行破了这青天大阵，去跟那最后的根源决一死战，好好的打一场！ “……” 看着陆辰那期待的笑，笑意中隐藏至深的狂。 辰曦便知自己接下来的话是不用说了。 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正是如何加固青天大阵，防止污染的根源逃脱。 但想到自己的立场，自己存在的责任。 辰曦还是说了一句，“陛下……就不怕败吗？” “败？” “败对朕而言，是一种非常可贵的东西！” “因为它能让朕清醒，让朕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从而让朕破而后立，有动力去更快的变得更强！” “这让朕二十一岁后的年月有了实际的意义。” “让朕能够沉下心来继续潜修二十年，直至再一次冠绝天下！” “倘若祂真能赐朕一败！” “那朕求之不得！” “这对朕来说，将是非常美好的体验。” “……” 辰曦保持了沉默，好半晌才说道，“陛下既有此决心，那曦便无话可说了。” “这个世界的存活，全寄于陛下之手！” 陆辰嗯了一声。 又看了一眼辰曦。 辰曦身上，还有不少秘密。 比如，辛为什么会一直追杀她。 无目神女留下了眼睛，那本体又去了哪儿？ 但这些秘密，在污染根源这个对手面前，黯然失色，不值一提。 陆辰没兴趣听了。 他现在满心只装着那个唯一的对手。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熔炉’无声启动。 “去吧。” “带话给吕岩，让他也不用来了，朕对那些东西已不感兴趣。” “……好。” 蓝韵和辰曦退下后。 帝宫内，再次运转起了天地熔炉。 酿造那举世无双的神奇！ …… 自陆辰打通魇界与新世界后。 又过了好些日子。 魇界再无变动。 亡语者和尸山血海三大至高以及整个魇界七成的魇族被剿灭后，偌大的魇界空荡荡，失去了生机活力。 曾经嚣张至极的魇，不再狂暴，也不再闹腾。 各个安分守己。 一时间，笼罩整个世界的魇界危机，竟仿佛就这样解除了。 令所有人都恍惚如梦。 魇族之危，跟了他们数百万年，从神女时代到武祖时代，再从武祖时代到末代人皇时代。 他们都一直跟魇族奋力抗争着。 可现在，战争好像就这样结束了？ 用不着他们再抗争了。 一时之间……他们都还挺不习惯的。 ------------ 第237章 侵蚀，魇化再现 “炼神诀？” “炼神诀乃是咱们人皇陛下开发创造出的一种能够将魇气转化为灵气，实现魇气逆转的可怕功法！” “它的功效嘛……这么说吧，倘使眼前有一个天人境的魇族，我只要运转炼神诀就能将其浑身的魇气吸干，将其中的两成转化为精纯灵气以及境界感悟，为我所用！” “我呢，就平白多了一位天人修士近两成的功力修为！” “两成！整整两成！这什么概念，嘿，你们自个儿算去吧。” “嘶……” 闻听此言，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炼神诀，平白吸掉魇族近两成的功力，化为己用……这踏马比修炼邪功还快啊！ “若真如此，这炼神诀应该是皇室秘传吧？非皇族中人不可修行。” 这话刚刚脱口。 “哈哈哈……” 商队的领头便大笑起来，“你们啊，小了，格局小了！” “还皇室秘传呢，咱家人皇陛下是看得上那三瓜俩枣的存在吗？” “我告诉你们，这炼神诀非但不是什么秘传功法，反而还是随处可见的烂大街货色！” “想学炼神诀？简单，去大虞镇魇司落个名儿，加入征战魇界的行列，炼神诀当天就能下发到你手里！” “咱家陛下可不是那敝帚自珍的人，祂老人家心里，装着的可是整个天下！是人人如龙的黄金盛世！” “你们真以为人皇这两个字是白来的？” 众人闻之，心中纷纷感叹不已。 这就是人皇的荣耀啊！ 人皇二字，重逾万金！ 反正炼神诀这样的功法，要换了他们，就算自己不练了，用不上了，也绝对不可能外泄出去一个字！ 因为今天我能靠炼神诀修炼到天下第一，那明天，别人也能靠着炼神诀把我挤下去！ 这种事，他们绝对不允许！ 将心比心，那位人皇陛下的心胸着实宽阔到令人感叹。 见了众人这幅模样，领头的人嘴角一翘，又说，“看你们这样子……你们该不会以为炼神诀是陛下用不上了，才传出来的吧？” “？？？” 领头人摊了摊手，一副世人愚钝，唯我独清的模样。 他摇着头，故作高深的说道，“我都说了，炼神诀需要魇，大量的魇，陛下身在大虞青天大阵内，又年方二十一，哪儿来这么多的魇供他修行？” “你们这些俗人啊，根本不懂天才这两个字到底什么意思，完全理解不了陛下所处的境界！” “这在你们看来了不得的炼神诀……嘿，我告诉你们，它就只是陛下应子民所求，专为大虞子民快速进阶反抗魇族而在前些日子随手创造的！” “听懂了吗？” “是为了大虞子民，随手创造！” “人家陛下压根儿就看不上这垃圾玩意儿！” “一群俗人，以己之心，度陛下之……” “行了！” 话没说完，商队领头人身旁的一个男子就翻着白眼，嘲讽道，“前些日子刚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那儿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世上哪儿有这样的人。” “现在忘了，就在别人面前装起来了？” “……” “……” 领头人顿了顿，迎着众人怪异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瞎说！” “你知道我，我从来都是人皇陛下的忠实拥护者！”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抹黑陛下！” 以前那是不知道人皇陛下的生平事迹，是他不懂事了。 现在知道了，这谁能忍得住不崇拜？ 众人见了商队领头这崇拜如神的模样，心中对那位身在祖庭的新一代人皇有了更浓厚的兴趣。 魇界大战和人妖之战时，他们虽然见过了这位人皇陛下大显神威的模样，知道了他的厉害。 但还未深入了解过祂的生平，不知其为何厉害。 如今初听乍闻，那位人皇陛下似乎厉害得紧啊！ 连炼神诀这么逆天的东西，竟然都只是祂为大虞子民随手而做！ 有这炼神诀在，只怕大虞祖庭那边的情况，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于是他们又问道。 “那这么说来，这门功法已经完全公开，人人都会了？这还不乱套了？各个把魇族当成最顶级的天材地宝，逮着魇族追！” 商队领头随口说道。 “那当然，大虞祖庭那边眼下已是举族而动，进攻魇界，来抓捕魇族的双脚羊。” “就刚才我跟你们说的那天人丹，就是大虞祖庭军方以练神诀为根本，结合丹派秘术并辅以各种灵药，而炼制出的破境秘药。” “天人吃了涨修为，宗师吃了增加天人感悟，大大提升突破天人境的成功率！” “而在这之上据说还有入神丹，这玩意儿听名字就知道是给陆地神仙境吃的，功效跟天人丹一个性质，陆地神仙吃了涨修为，天人吃了增加破境成功率。” “绝对稀奇的好东西啊！我第一次听说时就想给家里人一人准备一颗，可惜……那玩意儿被大虞军方严格管控。” “目前只有镇魇统领级以上的职阶可以换取入神丹。” “而且据说要吸收入神丹，还得用到初等炼神诀之后的高等炼神诀。” “否则其他人就算拿到入神丹，也只是无法利用的废丹一枚。” “可惜，实在可惜啊……” “嘶！！” “那大虞祖庭的实力岂不是一飞冲天？” “不然你们以为，魇界为什么要跑到我们那边来？” “就是被大虞祖庭打跑的！” “这这……不可思议！” “……” “……” 滔滔不绝的议论声中。 商队一步步深入了魇界。 直到他们抵达一片迷雾之境时。 变故突发！ “别！别碰我！滚开！你们，快，离我远点儿！” 商队中，突然有人大吼了起来。 他怒吼着，剑指所有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 “四儿，你干嘛？” “好好的，发什么疯？” “我……” 四儿眼中掠过痛苦的挣扎，“我也不知道……我好痛苦！” “总感觉，有人在我耳边说些令人生气的话。” “怎么赶也赶不走。” “不……不对，好像有人在碰我！” “滚！滚开！” “别碰我！！” ------------ 第238章 魇化，卷土重来 四儿跟发了疯，失了智般，全身灵气暴走，拿着剑，一剑一剑的挥动着，打出躁动的见其，刮擦着整支商队！ “四儿，你，你不会是……” 商队领头的青衣男子见此神色大变。 他与身旁的人互视一眼，眼中掠过深深的惊恐！ 众人见之则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好好的，这人突然就发起疯来了？ “领队，你们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 青衣男子抽剑出鞘，强大的气势猛然爆发，将四儿强行击晕！这才使其安静了下来。 随后，青衣男子蹲下身，翻开了四儿的眼皮。 一抹刺眼的黑，立即深入眼帘！ “……没错了，侵蚀化魇的征兆！” “四儿，被侵蚀了！” “！！！” “？？？” “什么！？”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我们修行的都是后来的新体系，怎会被侵蚀化魇？” 这个论断一出，所有人立即大惊失色。 侵蚀化魇，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东西！ 熟悉，是因为当年很多人都被侵蚀过，各种数据记载比比皆是。 陌生，则是因为自巫祖开辟新世界，修炼新的体系后，他们已经有很久很久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久到所有人都以为，化魇不会再发生，侵蚀已经远离他们而去。 可如今，铁一样的事实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 青衣男子又翻了翻四儿的眼皮，长长叹了口气，“当年没发生魇化之前，我们也没想到武者会被侵蚀魇化啊。” “同样的道理，新体系又凭什么不能被侵蚀？” “不过是历史重演罢。” “这这……” “……这可怎么办啊？” 众人一时间失去了所有言语。 一股子凉气猛的从脚底升起，窜遍了全身，令他们毛骨悚然！ 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大恐怖，正在悄无声息的靠近，笼罩了他们所有人！ 这趟原本简简单单的回祖庭探亲寻根之旅，忽的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好半晌，领头的青衣男子才强自镇定下来，冷静的说道，“不要多想，坚守本心！” “魇的侵蚀也是需要诱因的。” “只要你心中清明，放下不该有的执念欲念，即使是侵蚀也拿你没办法。” “君不见魇界的那些保守派，他们虽然堕入魇界，但只要不触碰他们执念所在的根源，他们依旧能克制魇残暴嗜杀的本能，守住最后的人性？” “冷静下来，不要多想，切莫让侵蚀趁虚而入。” “……” 众人无言。 坚守本心四个字，说得容易。 可哪有那么多的人能坚守本心？ 比如，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你还能放下屠刀，不去杀他了？ 执念能被轻易放下，那还叫什么执念？ 见众人沉默着没说话。 青衣男子又说道，“各位不必担心，大虞祖庭跟魇界打了这么多年，又有人皇陛下坐镇，他们定有办法解决魇化之症。” “所以不要耽误了，赶紧上路吧！” “越早到，我们就越安全！” 说罢，青衣男子将四儿绑了起来，再次踏上了前往大虞祖庭的路。 …… 另一边。 空镜，人族九大圣人和妖皇裂天再一次齐聚。 他们看着眼前的散发着黑气的人族修士，各个神色凝重。 “侵蚀，又出现了！” “……裂天，是不是你妖族那批被辛蛊惑沾染魇气的妖众没清理干净？” 裂天不屑的瞥了说这话的圣人一眼。 “本皇可不像你们人族瞻前顾后，给自己留下背叛的隐患！” “况且此次侵蚀的是你们人族新世界中修炼新体系的人族修士，与我妖族何干？” “依本皇看，多半是魇界重新打通，让那污染侵蚀之力又顺着界口跑了出来。” “若是这般，此人就只是一个开始罢。” “接下来，我们人妖两族还会有更多的例子出现。” 裂天龙爪伸出，在那人浑身的黑气上轻轻捏了捏，捏碎一片黑气。 “……与其探讨侵蚀从何而来这种你们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是想想怎么减轻魇化之症吧。” “……” 众圣沉默了片刻，又看向了空镜。 论起对魇的了解，在场的又有哪个比得上空镜这个已经化魇的真魇？ 毕竟他可是一个堕入魇界，却又能完全保持人性的存在！ 如果不是今天这事儿，他们都快忘了空镜本身也是个魇了。 “空镜，你压制侵蚀本能的办法，能用在其他人身上吗？” 空镜果断的摇摇头。 “用不了。” “贫僧跟他们不一样。” “贫僧的魇化是三生缘法的转移凝聚而造成，并非源于贫僧本身的执念。” “后来堕入魇界，贫僧也是将魇的嗜杀残暴本能全部固定在对若生一个人的仇恨上，如此才压制了贫僧魇族的那一面，不伤及无辜，保持了人性。” 另外…… ------------ 第239章 恶魔的低语 “那就先试试吧。” “另外，去大虞朝圣的事也不能落下。” “到时候正好，把侵蚀再次出现的事儿也跟陛下说说，这魇界的劫，还没完呢。” “辛和尸山血海等一众主宰没了，可魇界的水深毫不见少。” “这场阴阳失衡的劫，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唉。” 众圣这般叹息着。 又看向了那被束缚着，浑身散发着渗人黑气的人族修士。 “对了，他是哪家的修士？” “……是玄月道宗的，在转修之前，其开派祖师玄月道人是我人族成名已久的一尊七境大修。” “有着一手采集月之精华，观想皓月为法相的本事。” “采集月之精华？这老小子是想走皓月之道啊！心可真大。” “日月之道，几乎已是陆家人的专属，这家伙……连人皇一脉的东西都敢去碰。” “想来只是想走捷径，做个‘日月门徒’，并无突破八境的大志吧。” “嗯，这玄月道宗先重点观察一下吧，到底是第一个侵蚀案例出现的地方。” “其他地方也不能落下，都时刻关注着，以免侵蚀大面积扩散。” “那就这样吧，先把御神诀发下去试试看看成果再说。” “妖皇，你妖族那边有其他意见么？” “……” “……” 裂天没有回话。 “妖皇？” “……” 裂天瞥了众人一眼，“做你们的就是，妖族这边用不着你们瞎操心。” 说罢，裂天便率先离开，钻入虚空。 出了人族地界后。 以真龙之身在不知名虚空遨游于无形的裂天又停了下来。 “皓月之道……侵蚀……” 裂天抬起龙首，透过刺眼的光，直视天空中那颗明亮而璀璨的太阳。 龙眸中掠过一丝凝重的思量。 “……” 不行，祂得亲自去看看！ …… 玄月道宗。 宗门已经因为侵蚀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 不少弟子接着外出执行任务的由头，早早离开了宗门避难，待观察一段时间，确定门内没有问题后再回来。 毕竟谁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成为宗门内第二个被侵蚀的倒霉鬼。 侵蚀……那玩意儿太可怕了！ 一旦染上之后，那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像自己。 就说宗门最近出现的那个师兄吧，原本挺好的一个人，温文尔雅，举止大方的。 可染上了侵蚀后，就跟疯了一样，嘴里说着以前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污言秽语，甚至还要拔剑大开杀戒，残害同门！ 那样子，真叫一个狼狈！ 一想到自己被侵蚀后会变成那个样子，便叫人不寒而栗。 要真变成了那个鬼样子，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是日。 玄月道宗山门口。 道宗的首席大弟子，姜明之又送别一队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 尽管他知道，这一队师弟们，很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但，人各有选择。 姜明之作为首席大师兄，会尊重每一个师弟师妹选择的路。 “各位师弟，师兄就送到这儿了。” “你们……各自保重。” “……” 离开山门的那队弟子见状，心有不忍，可再不忍，也总比变成那种鬼东西强啊！ “大师兄，听师弟一句劝，您也出去躲躲吧，长老们都已经走了好几个，您跟着一起出去，没人会说什么。” “何况咱们这是出去执行任务，又不是不回来了。” “等到情况稳定下来，咱们再回来也不迟。” 姜明之闻言只是笑了笑，坚定的摇头，目送他们离去。 “……师兄，保重！” 嗖…… 一道道流光，逃似的离开了玄月道宗。 直至他们全部消失在天的尽头。 姜明之才微微一叹，回到了宗门内。 耳边，响起那宛如恶魔低语般的倾诉。 ‘你看……人心都是这样，丑陋而脆弱，只要一有危险来临，他们就像一盘散沙，逃的逃，散的散，只顾自己。’ ‘全然忘了宗门的培育，全然忘了自己为何能走到今天，忘了玄月道宗的法，忘了师长的教诲。’ ‘多丑陋，多不堪啊！’ ‘但你以为这只是危机所带来的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这才是真正的他们！他们真实的一面。’ ‘只不过平日里他们都被人所规定的那一套虚伪道德所禁锢，刻意的伪装自己，以迎合这个世界！’ ‘比如你的那个师弟，你以为他是性情大变吗？错了，他是一直都在嫉妒你！一直把你当做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想杀了你，取而代之！从来如此！’ ‘呵呵呵……所谓的侵蚀，又哪里是什么侵蚀？它就像是一瓶酒，把人灌醉了，释放了他们内心的真实，让人说出了真话罢了。’ ‘姜明之，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你自诩玄月道宗的榜样，要照顾每一个师弟师妹，可现实你也看到了，他们可不会记着你的好，只会……’ 姜明之脚步顿住， 一直平静的脸上，终是掠过了一丝愤怒。 他轻轻的道了一声。 “闭嘴。” 四下无人。 他好似在自言自语。 ‘呵呵呵……姜明之，不要抵抗了。’ ‘你明明知道，我就是你，是那个被你一直封锁，真实的你！’ ‘否认我的存在，那就是否认你自己，否认你内心的肮脏不堪！’ ‘呵呵呵……你跟他们没什么两样，你也是虚伪的！’ 姜明之握紧了拳头。 “我叫你闭嘴！！” 一道无形的气劲横扫了道宗山门，令过往的弟子纷纷为之侧目。 “大师兄？” “……没事。” 姜明之挤出一个微笑，便快速去往了道宗后山的静心池。 借着静心池安神定心的功效，压制耳边那仿佛无处不在的蛊惑之音。 那轻柔的山风也穿过静心池。 一遍又一遍的抚平姜明之的内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天边的夕阳西下。 姜明之才吐出一口浊气。 从入定中醒来。 他睁开眼， “……” 嗖！ 姜明之吓了一大跳。 身形猛的暴退，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不知何时。 姜明之眼前竟然多了一条恐怖的巨龙！ 祂正穿梭盘旋虚幻与现实之间，用那双骇人的龙瞳，静静的看着姜明之。 ------------ 第240章 即将诞生的至高主宰 “你……你是妖皇！？” 龙，这个世上只有一条。 那就是秉承世界意志而生，身为天地真灵的妖族之主——妖皇裂天！ 一见了龙的存在，姜明之自然明白眼前的庞然大物究竟是何等存在。 可他不明白的是，妖皇这等通天彻地的至尊级大人物，怎会到了自己面前？ 正估摸着妖皇的来意。 姜明之耳边便响起了如洪钟般响亮，如闷雷般轰鸣的声音。 “你叫姜明之？是被人抛弃的孤儿，被玄月老道捡了回来收为徒弟？” 姜明之眼眸微暗。 孤儿……这是他不愿提起的过往。 “……是。” 一个是字落下。 那硕大的龙头便绕到了他的身后，环绕着他打量起来。 “本皇很多年前，也认识一个孤儿，他跟你差不多的经历，也是被人捡了回去，收为弟子。” “不过，他跟你不太一样，是个狗杂种。” “……？？？” 姜明之微微皱眉，在一个孤儿面前，骂一个孤儿是狗杂种，这妖皇…… ‘呵呵呵……姜明之，这头蠢龙在看不起我们啊！’ ‘他竟然骂你是狗杂种，他不知道你最讨厌别人提起你是孤儿这件事吗？’ ‘他在羞辱你啊！区区一头畜生，竟然敢羞辱我们高贵的人！’ ‘他该死！该死！我们……杀了他！’ 这时，内心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魔低语，也再一次于心间回响，鼓动着姜明之，唤起他的杀意。 “……” 看着突然沉默的姜明之，裂天眯了眯眼，眼中一道凛冽的光芒一闪即逝。 锋利的龙爪也按到了姜明之的后背。 祂又说道，“你知道这个狗杂种后来怎样了吗？” “他，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了一股诡异的扭曲力量，化身成了魇界的第一位主宰！” “这才有了后面这一系列的悲歌。” “而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人族那个老东西心慈手软，犹豫不定。” “但本皇不一样。” “本皇的心，硬如铁石！” “但凡会留下隐患的，本皇向来是宁杀错，不放过！” 说罢。 裂天龙眸中的杀意一闪即逝！ 噗—— 锋利的龙爪猛的洞穿了姜明之的心脏，恐怖的龙皇巨力爆发，将其撕得粉碎！ 击得灰飞湮灭。 连一丝一毫的残渣都不剩下。 确保姜明之死无葬身之地后。 裂天才清理着龙爪，幽幽道，“别怪本皇，要怪就怪你修炼的烂玩意儿吧。” “碰什么不好，非去碰那已经死掉的月亮！” “本皇今日要是不杀你，未来，你可比辛那个狗杂种还要麻烦数倍。” 说完，裂天又仔细感知了一番四周，确定没有遗漏之后。 祂才一头钻入虚空，消失不见。 而就在裂天走后不久。 静心池旁。 一道背着青铜棺的邋遢身影，悄然出现。 正是魇界仅存的四大至高之一的背棺人。 背棺人看了看裂天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姜明之被抹除的位置。 裂天直接出手杀了姜明之，倒省了祂的功夫。 否则，祂还得想办法暗中除掉这个未来的祸患。 只不过…… “皓月已死，裂天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也是，他居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没道理啊！” 背棺人想不通。 祂又抬头看了看天上那颗已然迫近西山的金红烈日。 “……” “得找个机会，试他一试了，看看这头龙究竟还知道多少。” 说罢，背棺人便将此事揭过，打量起了姜明之死去的地方。 祂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旧的载体虽然死了，但那新的扭曲规则已经形成。” “死了一个姜明之，总有另一个……” 就像辛对武祖说的那样，没有亡语者，也会有另一个歌颂者，哀叹者。 这是大势所趋，已非人力能够决定。 祂就算杀掉再多的姜明之，也不过是多拖延一些时间罢。 那位新的至高主宰，总会通过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人们意想不到的地方诞生！ 而且…… 背棺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棺材。 祂能感觉到，这一次诞生的至高主宰跟以往完全不一样！ 大概是青天大阵被削弱太多的缘故吧。 那污染的力量又强大了不少！ 因此，这一次诞生的这位至高主宰将比辛更强！也更邪恶！ 搞不好…… “麻烦。” 轻轻叹了口气。 “先确认一下红娘子他们的状态吧。” 背棺人又敲了敲棺材，将感知探入茫茫天地。 扎纸匠，在琢磨阵祖留下的阵道真解，白忙活，没什么用的玩意儿。 红娘子，还是待在闺房，整天不露山不露水的，抱着个嫁衣自闭，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哪儿来的。 招魂师…… “……” “嗯！？” “招魂师呢！？” 背棺人眉头一皱，再次感知起招魂师所在。 但许久，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祂，失去了对招魂师的掌控！ “……” 一瞬间，背棺人脑海里浮现出各种与招魂师的过往，以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 “坏了！” 背棺人立即一步踏出，进入了魇界。 …… 魇界。 扎纸匠正静心琢磨着阵祖留下的阵道真解，欲改写青天大阵。 不得不说，区区阵祖之力，就想撼动青天大阵，那根本是痴心妄想。 但，很少有人知道，当年陆星河开发创造青天大阵时，曾请教过阵祖。 毕竟阵祖就是阵法一道的绝顶，是此世阵之大道的化身，只论对阵法这一方面的了解，阵祖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二。 所以阵祖在陆星河的邀请下，几乎参与了青天大阵整个的开启过程。 ------------ 第241章 背棺人相救 他所留下的阵道真解中，的确留下了一些关于青天大阵的运转理论。 只不过，这些理论叙述跟扎纸匠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阵中阵？” “不对……是子母套环阵？” “……好像也不对，这小子是在故意诱导得到阵道真解的敌人？” 扎纸匠凝了凝眉头。 “凡尘，你给为师留了一个大难题啊。” 在阵道真解中，阵祖锁凡尘留下的关于青天大阵的部分，叙述尤为复杂繁琐，给人一种语焉不详之感，带着强烈的错误诱导性。 若非扎纸匠熟知自己这位学生的招数，只怕真能被他诱导，从而产生错误理解，以至对青天大阵产生误判。 届时，若真按照里面的法子去破解青天大阵，怎么上当的都不知道。 “……” 沉默了一阵。 扎纸匠又再次琢磨起了阵道真解。 虽说，以锁凡尘那小心谨慎的性子，他在阵道真解中留下陷阱理所应当。 但，都那种情况了，锁凡尘还有必要对他撒谎吗？ 这可是锁凡尘临死之前亲自托付给自己这位昔日之师的希望啊。 “……” 会不会……这阵道真解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 扎纸匠正思索着。 忽然，身后有诡异的波动传来。 扎纸匠神色一冷，连忙将阵道真解收起，转身看向来人。 “招魂师？” “寻我何事？” 裹在神秘黑袍中的招魂师开门见山道，“亡语者和尸山血海他们死了，死在了陆辰手里，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扎纸匠语气平静，“死了又如何？这与我无关。” 招魂师呵呵笑了笑，“无关？” “陆辰今日能杀尸山血海他们，明日就能杀了你扎纸匠，杀了我招魂师，灭尽整个魇界。” “你甘心吗？甘心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另一个人手上？”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文祖，陆辰能看在当年的份儿上饶过你，那太可笑了！” “文祖是人，扎纸匠是魇！你此时是魇，那就一辈子都是魇！” “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一个能由魇变人的，你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 扎纸匠冷冷的看着招魂师，并不言语。 “呵呵呵，别这么看着我。” 招魂师笑说道，“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有办法解决此事的。” “你？” “当然是我！我招魂师可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惜命得多。” “魇界皆知我招魂师来无影去无踪，最擅躲避隐匿。” “我若要隐匿，你们又有谁能发现我的踪迹？” “我今日敢现身，告诉你有办法，那自然是万全之策！否则，你现在可见不着我。” 闻听此话，扎纸匠眉眼微微一凝，正色了几分。 陆辰都这个样子了，你招魂师居然还有办法对付他？ 你还有这种本事藏着？ “……说说看。” 招魂师缓步走到了扎纸匠身旁，目光遥望大虞所在，轻声道，“很简单的办法。” “那就是……” 招魂师话音未落。 黑暗的魇界中，一只神鬼莫测的大手，突然将扎纸匠拉入了不知名的界层中，消失不见！ 唰！ 招魂师隐藏在黑袍下的秘密一击， 随之落空！ 血海翻涌的骨刺，缠绕着渗人的死亡真意，打在了虚无之间。 “……” “……” 招魂师收回了骨刺，隐藏在黑袍下的森然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扎纸匠消失的那一片。 …… 另一边。 扎纸匠刚察觉到招魂师的不对劲，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自己便被拉入了另一片空间内。 转头，背着青铜棺的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背棺人，是你。” 背棺人翻了个白眼，“除了我，还有谁能来救你？” “不看看魇界现在都什么样子了，也不防着点儿，还敢分心。” 扎纸匠叹了口气，“是我大意了，这些日子在琢磨个新奇玩意儿，耗了些心神。” 背棺人嘴角抽了抽。 “……” “就一次啊，好心提醒你，那阵道真解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锁凡尘那缺德玩意儿故意留下来防着你这个师傅的。” “何况，就算你当真破解了阵道真解，对青天大阵也没什么大用。” “你真以为青天大阵那种级别的东西是锁凡尘能够设计创造的？别说他了，就是陆星河也没那个资格，他们俩一个是启动者，一个嘛，最多算是个方案实施的优化者。” “扔了吧，没用。” “嗯？” 扎纸匠愣了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 “……” 两人都沉默了半晌。 许久，扎纸匠才看向背棺人那邋遢的身影。 其目光灼灼，好似欲透过背棺人那邋遢的表面，看到藏在这具皮囊里，真正的他！ “阵道真解在我手上，还有青天大阵不是陆星河与锁凡尘开发创造，这些外人无从得知的隐秘，你是怎么知道的？” “尤其是我跟锁凡尘的关系，知道他曾是我学生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而且他们都死了！” 背棺人无奈的摊了摊手，“别忘了我的特殊能力，这世上，我知道的事儿太多太多了。” “……招魂师要杀我，你本可以不冒险来救。” “你以为招魂师只杀你一个？你要是死了，下一个就是我和红娘子了，我当然得保着你，一起对抗招魂师这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何况整个魇界，就咱俩意气相投，最合得来，你要是死了，我就少了个能一起说话的朋友，那得多寂寞啊。” 扎纸匠深深的看了背棺人一眼，点点头，好似是接受了背棺人的这个说法。 “以前你可从没说过自己的特殊能力能大到这种地步。” 背棺人也瞥了扎纸匠一眼，“以前你也没想过动阵道真解啊？” “你这家伙不是从来不管事，不插手人魇两界的吗？” “怎么突然想起这阵道真解了？” “难不成……你还真信了亡语者的鬼话，认为那个明皇曲传人是她？” “……” 扎纸匠没回应。 背棺人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行了，自己最近小心点儿吧，别相信任何人。” “走了。” “我还得去看看红娘子，别让她中了招魂师的计。” ------------ 第242章 夷明 背棺人脚下一点，便欲离开。 这时， 扎纸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红娘子。” 背棺人停下脚步。 “……” 只听扎纸匠语气平静的说道，“是红娘子请求我帮陆辰改写青天大阵。” “她说，陆辰有希望终结这所有的一切。” “哈？” 背棺人闻言都笑了，“呵呵呵……那确实。” “把你也解决了，魇界就又少了一个至高，可不就是有希望终结一切吗？” 背棺人笑着摇摇头。 “那阵道真解，可是专为你扎纸匠所留。” “倘若你还留存人性，记得自己是文祖，坚定人性的一面，阵道真解便对你敞开迷雾，露出其中加固青天大阵和牵引大阵之力御敌的些许……没什么大用的小手段。” “倘若你已忘却文祖之故身，站在了魇界这边，那阵道真解就是你的索命之刃，引诱你遭青天大阵反噬而死，为人族平白除去一位大敌。” “这锁凡尘……还是你的学生呢，呵呵……” “看来真就像某些人说的那样，你既然堕了魇，那就一辈子是魇，不得翻身。” “这红娘子的心，可真黑啊，呵呵呵……” “扎纸匠你个白痴，这辈子都栽在女人身上了。” “呵呵呵……” 背棺人放肆的笑了起来，嘲笑着扎纸匠的愚蠢。 扎纸匠也不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背棺人，听着他的嘲笑。 “……” “……” 渐渐的，背棺人停了下来。 祂的脸也变得僵硬。 不笑了。 祂好似反应过来了什么，猛的转头， “……你跟红娘子是什么关系？” “她怎么知道你手里有阵道真解？” 这下轮到扎纸匠笑了。 这个反应…… 他大概能确定背棺人的真实身份了。 难怪这家伙当初那么确定陆家不可能是明皇的后裔。 还自称什么明皇的忠实拥护者。 呵。 “你还没去大虞看过那个明皇曲传人吧？” “……大虞有陆辰那个怪胎在，你敢去？” “我去了。” “……” “……” “……你！你是真不怕死啊！” 扎纸匠只说道，“那个辰曦，不是她，只是她的生之眼所化。” “而红娘子……我这么说，你应该也能猜到了。” “若是不信的话，自己去大虞看一眼吧。” 背棺人没回应。 去大虞看？ 这世上，任何地方他都可以去！ 唯独大虞不行！ 大虞祖庭之地，他可以给‘棺材’让别人去，可以怂恿别人去，但唯独他本身，绝不能踏上大虞祖庭的领地！ 不仅不能踏入，还必须要远离！ “……原来是两只眼睛吗。” 原来……姐当初留下的话，是这个意思。 我早该想到的！ 背棺人转身就走。 “夷明！” 背棺人顿了顿，“……谁是夷明？” “我随便叫叫。” “……” “……” “无聊，走了。” “等等。” 扎纸匠又叫住了他。 “红娘子这么多年都没找过你，这其中可能有些禁忌。” “你最好谨记她走时留下的交待，做好自己的便是。” “此次你出手相救，只怕已经乱了你的安排。” “红娘子那边，让我去吧。” “无论招魂师有什么招，我和她加起来，多少有个照应。” “至少逃跑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闻听此话。 背棺人回头，神色难言的看了看扎纸匠，张嘴，欲言又止。 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 “我该做的事？” “眼下的局势早就乱得莫名其妙了。” “陆辰的横空出世，打得整个魇界被迫逃窜。” “那青天大阵本就在无尽的对抗中被消耗削减，而今又遭陆辰这么一闹，其解封的进度，是前所未有的迅捷。” “此时此刻，大阵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历史的最低点，说句不好听的，它还能不能撑十年……都是个未知数。” “此界的未来……” 背棺人自嘲似的笑了笑，“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 “我们也许只能赌一赌了。” “赌陆辰能不能打败那造成此世一切异变的污染之源！” “……” “祂……那个东西，到底有多强？” 扎纸匠沉吟片刻问道。 “呵呵呵……连你们这些至高主宰，都是它随手创造用来畜牧的鹰犬。” “强？强这个字可不足以形容那个东西了。” “要知道，明皇当年都已经达到随手就能重塑这个世界，于万千时空中铸造永恒，天地死而本我不灭的创世者之境，超脱于有形无形之上。” “可即便如此，祂还是输了。” “你说那个东西到底如何？” “陆辰若是对上它……” 背棺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陆辰二十一岁，便能有今天的成就，他的天赋我毫不怀疑。” “若是再给他一些时间，真正踏入那个跟明皇他们同一层次的神妙之境。” “他或许能有胜算。” “但现在……” 背棺人面向大虞祖庭。 轻声道，“他太自大了，也太过傲慢。” “以他的天赋，再等那么几年又有何妨呢？” “非得现在就出来。” “到时候你是出来了，可下面的那个东西，也跟着出来了啊！” ------------ 第243章 太阳，不必管它 “你对他居然有这么高的评价。” 扎纸匠摇摇头，声音低沉，“这不是我对他的评价，而是他本人的真实写照。” “有句话叫做龙不与蛇群居，因为龙和蛇生来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陆辰于这茫茫世间，如是等同。” “他就像是一个自天外而来的神，蒙尘落于凡胎，故而行走于人世。” “可神的本性，从不会因为凡胎的桎梏而困锁。” “随着他的年龄越来越大，修为越来越强，那凡胎之下的神性便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所以，他那不是傲慢，也不是自大，而是他从一开始就跟这凡尘俗世格格不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不等同的层次。” “那所谓的傲慢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种常识……就像，我们都知道人被杀就会死一样，是一种早已铭刻的常识。” “他本人打从心底，就是这样认为的。” “……” 背棺人闻言，沉默了许久。 “所以，你认为他有绝对的把握会赢？” 扎纸匠还是摇头，“他赢不赢，不是我说了算，我只是把我感知到的他，告诉了你而已。” “不过……” 话到此处，扎纸匠又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 “……” “我很确信一点，倘若现在告诉陆辰，只要用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当做祭品，就能唤醒大阵下那个恐怖的存在来与他一战，那么属于他神性的那一面，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神性？” “是啊，神性。”扎纸匠叹了口气，“我很庆幸，陆辰不是像我这样无根无源的先天生灵，而是血肉之胎。” “他有自己的亲族和人性的锚点，这些东西，足以压制他的神性，不至于让他神性的那一面过于肆无忌惮。” “否则我们麻烦就大了，因为到时候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两个神了！” “……” 扎纸匠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背棺人，“怎么？难不成你觉得神这种生灵会有世俗凡尘一样的善恶观？” “在那种生命层次眼里，世上从来没有对错，有的只是他们想做和不想做，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陆辰若是没有了基于人性的善恶，他很有可能会跟污染根源打完一架，打得尽兴后成为朋友，坐下来继续切磋论道。” “至于那些在污染下受难的世界生灵……巨龙可不会在意蝼蚁的想法，你的生死，与他何干？” 说完了自己的所有看法后，扎纸匠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而这，也正是我答应红娘子帮他改写青天大阵的真正原因。” “正如她所说，陆辰，很有可能是最有希望终结所有灾厄的那个人。” “……做魇的滋味儿不好受，那过去的执念如蛆附骨，挥之不散，这么多年了，如果可以，我想赌一赌这个可能。” “但现在看来，我们好像没这个机会去赌了，招魂师……或者说招魂师背后的那个东西，动作很快啊。” 背棺人沉默了一阵，随后呵了一声，“这是到了回收的时候了。” “魇界主宰，本就是它创造出来，替它收割，替它汲取世界本源，并替它脱困的爪牙。” “如今大阵已到了最薄弱之时，再加上里面又有一个想出来的家伙，它当然想收回一切，冲击封印了。” “但这样的话……” 背棺人抱起了胳膊，皱着眉头，“它为什么还要再创造另一个新生至高？” “嗯？” “新生至高？” “……我的能力有些特殊，我能察觉到它的异动，知晓什么时候该产生新的主宰。” “所以当时陆辰化身孤高者进来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我并没有察觉到新生主宰的气息。” “那时，可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我的……出现了问题，又或是那个东西的一丝本能偷跑了出来。” “故而一直不敢乱动，害怕暴露，只能暗中观察，静观其变，并顺从它的意思打通无尽海。” “却没想到居然是陆辰搞的鬼，害我白警惕了一场，还送了个小棺材给亡语者应付它。” “亏大了。” 背棺人无语的抱怨着。 扎纸匠则是剖析着招魂师，或者说背后根源所在的动机。 按照背棺人所说，大阵的力量在日夜的磨损下已经达到了历史的最低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了。 它不应该再创造新的主宰才对。 回收所有主宰，收割污染，才是它应该做的。 “……” 想了半晌，扎纸匠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夷明，招魂师来杀我……有没有可能是在调虎离山？” “你不一定是暴露了，但招魂师可能猜到我们中有内鬼，所以才……” “……” “……” 背棺人凝住了眉头，“调虎离山……” “那招魂师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回收本源，依然是要让那个新至高诞生？” “可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大阵连十年都撑不了，它诞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难不成……” 背棺人抬起头，隔着魇界虚空壁障，看向天上那颗璀璨的大日！ “他们是借那位不一样的新主宰来攻破太阳？” 太阳和月亮，与青天大阵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破开太阳，的确能更大幅度的削弱青天大阵，能让它更快的脱困。 但破开太阳所需要的消耗……还不如再等上十年呢！ 它连十年都等不了了吗？ 还是说…… 背棺人看向了大虞，眼前突然一亮，“我明白了！” “它在忌惮！忌惮陆辰！” “它怕十年之后的陆辰，自己对付不了！” “所以宁愿花大力气攻破太阳，也要及时脱困，将陆辰扼杀于摇篮！” “哈哈哈……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 意识到根源可能是在忌惮陆辰的成长，故而迫不及待后。 背棺人立时大笑了起来。 祂拉住了扎纸匠，“走！” “去阻止他们，守住太阳！” “它既然忌惮陆辰的成长，那我就让它怕个够！” 说着，背棺人便要带着扎纸匠离开魇界，前往太阳所在。 这时。 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忽然在背棺人与扎纸匠耳边响起。 “让它去。” “不必管它。” ------------ 第244章 踏身天道，月余 “？？？” 听到这声音响起的第一时间，扎纸匠和背棺人都愣住了。 他们相互看了看对方，眼中满是困惑的情绪。 他们很确信，对方没有说话，而且这声音也不是对方的。 相反，这声音的主人，他们还很熟，清楚的知道是谁。 正是因此，他们才更加困惑！ 不是，他们是谁啊？ 是魇界的至高主宰啊！ 是在八境之路上走得最远，距离九境最近的存在啊！ 我们两大至高主宰躲起来说会儿话，怎么就给你察觉到了？ 我们这至高主宰是假的不成？ 而且你搞错没有，这还隔着青天大阵啊！ 青天大阵是摆设不成？ “……陆辰？是你！？” “你一直在听！？” 两大至高顿觉不敢置信。 那清冷如月仙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中带着一股子浓厚的天道之威，那铭刻在生命等级里的尊卑便悄然浮现，令人心生敬畏。 “你们叫了朕的名字，很多次。” 呼其名姓，便有感应。 这是凡尘蝼蚁对于至上存在的敬畏。 背棺人他们作为至高，也体验过很多次。 但，作为蝼蚁的视角来体验，这还是真正的第一次！ 有没有搞错！ 你这招对至高也有效！？ “这你也能听到了！？如此说来，你以前也一直在偷听？” 背棺人拧着眉头问道。 “那倒不是。” “只是近来，青天大阵削弱了太多，朕能发散出去的力量更强了些罢。” “……” “……” 背棺人和扎纸匠心中激荡，面面相觑。 随后，背棺人颤抖的问道，“难道……你已经抵达第九境天道了？” 那清冷的声音依旧平静，且一如既往的诚实。 只听祂说道，“还差了些。” “硬要说的话……目前算是踏进去了一只脚，撞开了天道级生命层次的门槛，在接受洗礼进化吧。” “潜心闭关后，这个过程，比朕之前预计的快了很多。” “大概，还剩月余，时间，不多了。” 背棺人：…… 扎纸匠：…… 艹！ 我以为你只是在八境上走得比所有人都远，远到无限接近了天道。 结果你居然已经踏进去了一整只脚，正在接受洗礼进化中！ 这跟你说自己是半个天道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个过程还比你预计的快，潜心闭关下，只剩月余！？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怎么？ 以前就不配让你潜心闭关，让你十成十的投入？ 如果换了一个人，两大至高直接一巴掌呼他脸上，告诉他吹牛不是这么吹的！ 但这个人是陆辰。 而陆辰……自他们认识陆辰以来，陆辰说过假话吗？ 很遗憾，没有！ 他说四成功力还真就只是四成功力！ 从不屑于说假话。 甚至……现在想想，他可能还谦虚了几分。 “……” 沉默，还是沉默。 一想到陆辰在一个月后，就能突破真正的九境合道，与天地大道合二为一，实现天道级生命的蜕变！ 两人就一阵麻木。 二十一岁。 他才二十一岁啊！ 二十一岁就合身天道。 呵呵……世上当真有这般恐怖的天之骄子？你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怪物啊！ 沉默了一阵。 背棺人突然向扎纸匠说道，“你看人真准。” “……” “接下来，它们要做什么，就让它们去做吧。” “不必去管。” “管好你们自己即可。” 说罢，陆辰的声音便渐渐消散去。 “等等！” 背棺人又问道，“敢问陆家人皇，它若破封，你有几分胜的把握？” “当年，明皇也是九境合道的天道级存在。” “可祂依然奈何不得根源。” 这个问题对背棺人来说，十分关键！ 陆辰的声音从天边飘来。 “无论是明皇还是根源，朕都没打过，胜负之说难以定量。” “但至少，朕不会败。” 如此两句，陆辰的意识离去。 只留下原地发愣的扎纸匠二人。 …… 大虞帝宫。 那帝宫中的‘熔炉’愈发炽热。 其酿造的神奇已接近了尾声，不日就要出世。 帝宫内。 身处‘熔炉’中的陆辰变得愈发伟岸高渺，如瀑青丝散在黑白的氤氲内，折射出莹莹辉光。 浑身的气息亦如神如魔，高不可攀，带着强烈的超然之息，若天道降世。 紧闭的双眼闭合之间，有着浓浓的生死神威浮沉。 一呼一吸间。 便是一个生与死的轮回。 幽幽浮现。 帝宫四下，日出之时，万物盛开，充满勃勃生机。 日落之际，万物凋零，一派寂灭之景。 守门的侍卫也偶尔觉得奇怪。 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白天的自己会年轻些，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活力。 夜幕时分，则莫名的困倦，昏昏沉沉，就好像整个人被抽走了精气神，如老者般腐朽，行将就木。 可仔细一看，其实什么变化都没有。 殊不知，他们已经进入了神的进化领域，徘徊在了生死之间。 随日月而轮转。 叙说着那日月轮转与生死交替的神奇。 俶尔，掌管生与死，日与月的神从沉眠中苏醒，睁开了双眼。 圣白与灰黑的神性之光在双眼中满溢，激荡，拨出一片清明。 一道意识自魇界回归，融入了神的本体。 “……最后月余时间了。” 冰冷而漠然的话语自这尊掌管日月生死的神口中脱出。 “朕给你机会。” “你可准备好了？” 生死神眸带着源自天道的凝视，望向了陆辰脚下。 望向了大阵下方，那不可知的隐秘。 …… 魇界。 紫云商会的人马在接连不断的赶路下，终于抵达了大虞军团所在之地。 “到了！终于到了！” “四儿，你撑住了。” 说着，青衣男子便迎向了大虞军驻地的守卫们。 “在下紫云商会管事，求见皇族高层。” “这是在下的腰牌。” 守卫接过腰牌看了一眼。 “紫云商会？……哦，是上次从新世界那边过来建立商道的那个？” “正是。” “嗯，你来得不巧，三王爷他们外出狩猎了。” “啊？这……” “不过，也算你运气好，三王爷虽然不在，但咱们镇魇军上级的镇魇司司主，主管魇界相关一切大小事务的洛枫元帅刚好在我们辖地。” ------------ 第245章 天命眷顾，无尘剑宗 “洛枫元帅！？” 青衣管事闻之心头一喜。 为了跟大虞军打好关系，他们紫云商会一早就把大虞如今的高层人物了解得一清二楚。 深知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又有哪些人必须跪着舔。 而这洛枫洛大元帅就是必须跪着舔的那一类！ 无他，仅因为他是当今人皇陛下的母族大哥，是权倾朝野的现任外戚！ 跟人皇陛下关系极好！ 而且还有小道消息称，这位洛枫洛大元帅，当年曾与天圣人皇陛下对练切磋过……不分胜负！ 这个不分胜负，可能是有些水分，但能有跟天圣人皇陛下对练切磋过这种恐怖战绩，已足以证明这位洛大元帅的独步天下！ 毕竟，在所有能跟天圣人皇正面交手的人里，也就这位洛家的大哥还活着了。 那可不就是独步天下吗？ 这是无上的荣耀啊！ 他们紫云商会初来时，做梦都想跟这位洛枫元帅搭上关系。 若是能得到这位的支持，他们紫云商会还愁不发达？ 那必得是平步青云，一条宽路踏进大虞皇庭！ 但可惜这位时常游走在人魇两界之间，既要总理魇界，又要兼顾朝堂，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忙人。 可不是他们紫云商会想见就能见的。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遇上了！ 还好！还好啊！ 还好因为四儿的事情，他们加快了行程，提早到了大虞军地界，这才没错过。 四儿，你可真是我紫云商会的大福星啊！ “果真吗？太好了！” “早闻洛枫元帅大名，今日若能得见，那小可当真是三生有幸了！” “嗯，你等着，我这就去通报元帅。” “多谢。” 守卫入内通报后。 没多久， “请进，元帅已在帐中等候。” “请。” 进入帐中。 青衣管事便见到了一位容貌俊朗，身着银甲，浑身透着英武之气的青年人。 他正上下打量着青衣管事，“他们说你有要事求见本座？” “是，在下此行是为上次与三王爷说定的商品而来，顺便带一队新界修士回祖庭探亲寻根，不料中途发生意外，我们商会中的一员突发侵蚀之兆，如今神志不清，大有堕魇的可能性。” “我等以防事情有变，故而日夜兼程赶来，将此事禀报大虞。” “哦？” 洛枫皱起了眉头，“新世界的事，本座这些日子倒是听过一些。” “据说，你们那边已经很久没见过魇，也很久没出现过由人变魇的侵蚀了？” “正是！” 青衣管事在事关侵蚀的大事上不敢有丝毫隐瞒，直说道，“自从人皇陛下建立青天大阵分割两界后，我们已有万年不曾接触魇族，侵蚀之兆自是不存。” “而今，侵蚀再现，我们商会的那一员也许是第一例，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例！” “侵蚀若是蔓延，只怕……” 青衣管事话到此处，意味深长，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但洛枫并不在意。 因为他们说的侵蚀，自从全大虞通行御神诀后，就再没有出现过。 他们的大虞军团在魇界横冲直撞了这么久，也没见着有士兵被侵蚀同化的。 即使退一步讲，这侵蚀真的加强了，有什么问题。 那不还有自家那位皇帝表弟吗？ 我弟天下无敌！ 这个结论是多次实践得来的真知！ 所以洛枫根本不带怕的。 “无妨，将你们那位有侵蚀之兆的成员带去军务营，他们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多谢洛大元帅！” “不必，小事说完，就谈谈正事吧。” “你们紫云商会的通商请求，本座听说过。” “上次那批货不错，无论是基础的法宝，丹药，功法，阵法，还是那些奇门之术，都对我们大虞这个相对落后的世界有着大用。” “本座此次来这儿，便是为处理此事。” 青衣管事一听这话，便知有门儿。 来了！ 他们紫云商会飞黄腾达，抢占先机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立即滔滔不绝的介绍起了他们紫云商会的实力。 “多谢元帅抬爱，紫云商会感激不尽！” “我紫云商会遍布人族，实力雄厚，历史悠久，上可追溯到……” “……” …… 在紫云商会与洛枫交涉时。 那批回大虞祖庭探亲寻根的修士也终是通过核查，进入了两界节点，踏上了这片阔别已久的土地！ “回来了，故乡。” “呼……” 众人深呼吸了一口气。 “久违的气息……” 虽然两界的空气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不同。 但，心中怀着情绪的他们，总是觉得大虞这片土地的气息意外香甜！ “一万年了。” “也不知道当初的家还在不在。” “呵呵呵，你还想家在呢？我只求还有后人留在人间就够了。” “但愿他们还在吧。” “唉。” “各位，在下先行一步，就此别过了。” 感叹了一阵后，众人便各奔东西，各回各自的故乡。 有人则只是想来大虞看看，想去看看如今的皇庭，去感受一下人皇脚下的氛围！ 他们便向着炎州皇城之地进发。 途中，有人经过了丰州某座山岳。 “诶，你们看看这地方，好像有点儿眼熟啊！” “……” 众人驻足片刻。 有年长者看着那片山脉，的确有几分熟悉。 “哦哦～～老朽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年天命人皇陛下受到天命眷顾，接受人皇传承的地方吗？” “嗯？你确定？” “虽然时过万年，有些地方变了样，但整体上看，还是有几分曾经的样子，应该错不了。” “走，看看去。” 众人到了那片山脉，进入其间。 一眼便看到了一座残破的山门耸立。 山门之上，灰尘扑扑，还有蛛丝网连结。 显然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无人光顾。 而那山门之上书有四字： 无尘剑宗！ 字上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意韵，想来只是个不起眼的野山门。 这让众人唏嘘不已。 “当年的天命眷顾之地啊，却被一野宗占据，还落魄得这个模样。” “啧。” “罢了罢了，还是去皇城脚下看看吧。” “……” 说着，一众人离开了无尘剑宗山门，前往皇城脚下。 …… ------------ 第246章 吕岩看到的，玄月老道 一日，春光好。 吕岩盘坐在阳光暖熏之地，将陆辰传与他的那篇秘法精研。 已有好些个日夜。 虽说这篇秘法只是陛下为连接曾经的辛而赐下的不起眼的小手段，虽说陛下传了之后，又觉得没意思不要了。 但无论怎么说，这对吕岩而言，无疑都是真正的仙家传承！ 不好好学，都对不起自己的这番造化！ 能被天下无敌的人皇陛下传法，这样的机遇是谁都有的吗？ 这样的机会不珍惜，是要遭天谴的！ 所以他练的很专注，这些时日来，已练得有些火候。 目前，他已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闲碎的画面。 就比如此时。 吕岩的意识好似进入了某个黑暗笼罩之地。 他看到自己化身成了一个披着黑袍，藏身于阴影中的人。 此时，他正看着前方，看着那个在魇界中四处寻找的黑衣僧人！ 而那黑衣僧人的模样…… “空镜大师！？” 吕岩惊呼出声。 但，无人理会，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只见这画面中，空镜在犹豫片刻后，便施展了某种神通，化作碎影而去。 而‘自己’在见到空镜离去后。 ‘呵呵呵……’ 竟然发出了一段意义莫名的冷笑。 那冷笑声令吕岩不寒而栗，只觉得像是被什么邪恶至极的东西盯上了，令他毛骨悚然！ 紧接着，画面一转。 ‘自己’来到了一个暗无天日，不见一毫光亮的空间。 一个深邃的空洞在手下浮现，‘自己’将一枚散发着龙威，且蕴含着死亡真意的血晶投入了空洞内，抵达了另一方天地。 而那边，有山岳连绵，有日光照耀，是光明所在。 ‘辛，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呵呵呵……这就是你背叛我，嫌弃我的代价！’ “我要你死！” ‘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方解我心头之恨！’ ‘呵呵呵呵！！’ “……” 看到这里，吕岩再也说不出话了。 那枚散发着龙威，还凝聚着死亡真意的血晶…… 能是什么呢？ 原来，他吕岩是这么来的啊。 是一件，专为亡语者准备的工具！ 那…… 递送这件工具的‘自己’又是谁呢？ 吕岩脑海里猛的想起陛下说过的那句话： ‘亡语者身上，没有妖气。’ “……” 没有妖气。 嫌弃我，背叛我…… 吕岩心中了然。 那个黑袍的‘自己’，是妖！ 是被切割掉的妖性！ 原来，是这样！ …… 另一边。 招魂师突然皱起了眉头。 忽然之间，祂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粘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心中总有些怪异之感。 但要说具体是哪里怪，祂又说不上来。 “……” 难不成，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是说，陆辰又要有新的动作了？ 一想到陆辰。 招魂师便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感到头疼。 祂是对付不了陆辰的。 那种怪胎，只有那酿造了这一切的伟大存在才能对付。 自己嘛……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别去沾边儿。 可自己不想沾，不代表那个怪胎不会有新的想法啊！ “……” 陆辰这个变态。 尸山血海和亡语者他们还不够你过瘾的吗？ 非得把魇界掀个底儿朝天才够？ 招魂师有心想骂两句。 但谨慎起见，祂是连陆辰的名字都不敢提，更不敢骂。 谁知道那怪胎会不会根据这个找到祂？ 见过了亡语者是怎么死的，招魂师可不会小觑了他的威能。 “……不能拖了。” “那颗太阳，必须得加快进度。” “到时候，等伟大的根源脱困，一切便尘埃落定！” 说着，招魂师又看了一眼手掌心内躺着的三枚结晶。 手一缩，便消失得无影无形。 …… 又过了几日。 玄月道宗。 宗主玄月道人与人族圣殿派来的使者款款而谈。 “方兄，这可是老道我珍藏多年的绝世仙酿，要不是方兄你来，老道可舍不得拿出来。” 玄月老道为方姓使者满上了美酒。 “请。” 使者看了一眼杯中美酒，开玩笑似的说道，“玄月道兄，你是知晓方某人爱酒，故意想用美酒来腐蚀方某人啊！” “这酒，我可不敢喝。” “方兄说的哪里话？老道还不能跟方兄喝喝酒了？” 使者笑了笑，端起美酒摇了摇，“酒，是好酒。” “但这人呐……玄月道兄，你让在下说你什么好呢？贿赂圣殿使者？” “哈哈哈……” “行了，我来也就是观察一下玄月道宗还有没有侵蚀存在的情况，看看后续会不会扩散而已，跟道兄你没多大关系。” “圣殿对你也没什么意见，你就安心好了。” 说着，使者又感知了一番道宗上下，“不过看这情况，你们家那个染上侵蚀的弟子，应该只是特例。” “毕竟那污染，总是偏爱于那些利欲熏心，心中又深藏嫉妒与憎恨的人。” 比如：亡语者，和亡语者，以及亡语者！ 堂堂二代人皇，就这气量，居然因为嫉妒神女而产生憎恨！抛弃了人身，堕入魇界。 丢人呐！ 一想起已经死去的亡语者，使者心中便满是感叹。 他为人族曾有这样的人皇而感到不耻。 但又想想亡语者没有嫉妒神女之前雄才大略，为人族指引方向，挥斥方遒的模样…… “唉，算了，不说这些。” “上面已经在想办法遏制侵蚀了，想必，侵蚀这样的悲剧，以后会越来越少。” “是吗？” 玄月老道低头喝酒。 眼中，一抹深沉的漆黑一闪即逝！ “是啊，毕竟咱们现在不是无依无靠，圣人们头顶，又有了一位至尊的人皇统领大局，掌控着整个人族的方向。” 一说到那位人皇，使者便正了正身躯，一脸的崇拜。 “万年了，有人皇陛下在，这种有依靠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诶，对了，说起人皇陛下，玄月道兄你胆子倒是挺大。” “居然敢去观想月亮，采集月之精华。” “你不怕这辈子都突破不了更高境界？” 玄月老道笑了起来，“老道没什么大志，只是想借着皓月之力在这乱世混个温饱，保全己身罢了。” “突破更高境界，没想过。” ------------ 第247章 玄月之变 “何况，即使老道想又能如何？” 玄月老道摇摇头，老脸转向大殿外。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窸窣，投下斑驳的碎影，任地上的蚁虫在光的晕染下徜徉，诉说着光的美好。 那暖洋洋的丝丝光晕，遥隔一殿的距离映入玄月老道眼底，将那苍老的脸庞勾勒在深殿的阴影里。 他说道，“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的。” “纵观天下人族，入八境者几何？入祖境者又有何几？” “呵呵……” 玄月老道收回投向殿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圣殿使者身上。 “这人数，掰着指头数，都能数得过来啊。” “而他们，无一不是冠绝天下的绝世奇才，无一不是各族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培养出的一方雄主！” “我等芸芸众生，又怎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人啊，总要有些自知之明，要明白有些位置，从一开始就不是给我们这样的人准备的。” 玄月老道说到这里，便是洒脱的摊了摊手，“既然如此，老道当初就在想，何不选一个八境之下最快捷，最方便的方式？懒得去跟你们争。” 听玄月老道这般讲述，使者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玄月道兄倒是看得开。” “想我等世人皆为追寻与天同寿，掌握天地权能而费尽心机，为求万世长存之道而在这苦海中挣扎，而玄月道兄却只愿得一方风景而与世逍遥。” “此等觉悟，此等心性……唉，方某是自愧不如啊！” “就像玄月道兄刚才说的，有些位置的确从一开始就不是给咱们这样的人准备的。” 说到这里，圣殿使者又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而坚定。 “但，凡事总有万一，总有……一线生机！” “不拼一拼，又怎么知道自己能行呢？” “有些东西，若是连自己都不敢想，都看轻了自己，那才是最绝望的！” “就好比当今的那些位圣人，他们在成就圣人之前，就肯定自己能够成功吗？” “他们之所以是圣人，只是因为他们成功了。” 使者说到这里，玄月老道的脸微不可察的僵了僵，没再搭话。 圣殿使者还在说道，“人啊，活在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东西，得去拼一拼，哪怕……只是赢那么一次。” “想当年，方某就是抱着这样的决心而踏上这条修行之路。” “可事实证明……” 圣殿使者叹了口气，“道兄你是对的。” “无论是如今的道果体系，还是当年的武道九境，方某都迟迟无法突破那个至关重要的瓶颈，尔来……不知年岁矣。” 许是说到了动情处，圣殿使者端起桌上的酒，摇晃两下便一饮而尽。 “方兄这话说得……倒是让老道不知道怎么接了。” 玄月老道瞥了他一眼，“你说老道是对的，可老道现在反而后悔当初的选择了。” “这吸取月之精华的取巧之法，后患无穷啊。” “？？？” “此话怎讲？” “……怎讲？” 玄月老道沉默了片刻，便说道，“方兄在圣殿身居高位，坐拥整个人族最核心的典藏，理应清楚当年的魇族是连在月光下显形都做不到的。” “不错。” “最初之时，魇族无论日夜，都无法侵入人间。” “更无法在日月的照耀下显形。” “那时的人间，还十分安定，人族各地百姓安居乐业。” “有人说，这是明皇陛下在离开之前，对于人间最后的祝福。”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们的第二任人皇，武祖的亲传弟子，辛，叛变了！” “他在某个深夜暴起，带领着初具雏形的魇族杀入人皇祖地，让大量极具才干的人族精英枉死。” “幸好那时有武祖强势出手，将辛镇压驱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之后，辛自号亡语者，堕入魇界，宣誓与人族势不两立，但凡有他在一天，他必将杀光天下所有人族！” “而那一晚，没有人知道在辛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知晓，辛到底对人皇祖地做了些什么。” “总之从那以后，明皇对于夜的祝福就失效了。” “魇族开始能够在夜间活动，大面积的侵蚀扩散，侵害此界生灵。” “到后来。” 圣殿使者看向了殿外，天空中那颗明亮璀璨的太阳，“就连日的祝福也逐渐失去了效力。” “令我人族沦落至此。” “辛这个该死的叛徒！他真是……” “唉。” 罢了罢了，辛都已经死了，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呵呵呵……” 这时，玄月老道突然低着头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莫名的邪性意味。 “辛……呵呵呵，你想知道辛那个家伙究竟做了什么吗？” “嗯？” “老道告诉你吧。” “你们的辛皇，把月亮杀死了！” “这是他向根源献上忠诚的关键一步，也是他成为第一个主宰，被根源赐予的无上荣耀。” “原本，凭借这份荣耀，辛能够走到我们所有人都走不到的高度。” “可惜……” “可惜啊。” 圣殿使者神色微凛，浑身猛的一个战栗。 不对劲！ 玄月老道他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这些？” “辛告诉你的？” 玄月老道呵呵笑了起来，一丝丝诡异的魔性气息化作黑暗的大手，一把将圣殿使者握在掌中，牢牢束缚！ 无论圣殿使者用何等手段挣扎，始终无法挣脱玄月老道的牢笼。 随后，玄月老道踩着轻缓的步伐，来到了圣殿使者身旁，嘴角咧开一个邪性至极的弧度。 “辛，可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些事。” “老道也没那个心情，把他做的事告诉你们，呵呵呵，反正用不了多久，就没有人族了。” “你们所有人都得下去陪他。” “……你，玄月！你在干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是圣殿使者！” “你敢对本座动手？你这是叛族！叛族！天底下将再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你清醒一点儿！” 圣殿使者已经隐隐猜到了玄月老道身上发生的事，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搬出人族来威胁对方。 然而，这只是徒劳。 玄月老道根本不在意什么人族，什么圣殿。 ------------ 第248章 突袭！扎纸匠出手 他自顾自说道，“原本，老道是不打算现在动手的。”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怎敢在老道面前提什么人总要为自己拼一次的话！” “你这个该死的狗东西！你是怎么敢的！怎么敢！？” “你以为老道没有拼过吗！？啊！？你以为老道是不想拼吗！？” “像你们这种出身高贵，一开始就有数不尽资源可以享受的家伙，怎么可能明白我们的无奈！？” “你还敢拿圣殿来压我……圣殿算踏马的什么东西！！” 话到最后，玄月老道的杀意已经遍布了使者的整个内心世界。 他咆哮着，张开了血盆大口！ “……” 地上的两个阴影在无声中蔓延，融合。 最终化为一体。 …… 古老巍峨的人族圣城。 圣殿使者回到了圣殿复命。 “方总使。” “总使！” “……” 一路上，圣殿中人都向他恭敬的行礼。 他也乐此不疲的对每一个人点头示意，好似在表现有礼，又好似单纯的享受这种感觉。 一路的恭维中，圣殿使者走到了圣殿核心区域。 “总使，您回来了，玄月道宗那边情况如何？可有异常？” “有些不寻常的发现，需要上报圣人们。” “那您快去吧，天玄佛祖刚好还在圣殿内。” 天玄佛祖…… 听到这个名字，圣殿使者眼眸微垂，一抹幽暗之光在眼底深处沉淀。 “哦？” “他不是出去负责检验御神诀的效用了？” “听说是天玄佛祖大仇得报，念头通达，对新的佛道第八境有所领悟，故而留在了圣殿内。” “原来如此。” “那真是我人族之幸了。” “可喜可贺。” 使者笑了两声，便寻着脑海里的记忆，抵达了空镜所在之处。 “启禀天玄佛祖，属下巡查玄月道宗有所发现，特来禀报。” 哐当…… 大门自动打开。 “进来吧。” “是！” 进入门内，他便看到了一个黑衣僧人正盘坐在半空中，浑身散发着祥和佛光。 身后，一尊怒目金刚之象亦盘于虚空之间，与黑衣僧人的动作一一对应。 强大的佛道之力遍布了整个圣殿，将圣殿内的禁制都撑得摇摇欲坠！ “……” 看这情形。 空镜还真是要突破了。 也是，若生死了，佛道灭了，自己的执念也散了，以他的天赋，突破八境不过迟早的事。 呵呵……真是令人…… 圣殿使者压低了头，深暗的黑芒在眼底翻涌！ 杀意狂涨啊！！ “启禀佛祖，属下奉命巡查玄月道宗，竟意外在玄月老道身上发现了一丝潜藏极深的魇气！” “属下不敢耽误，特意赶回来禀报。” “嗯！？” 空镜闻言，猛的睁开眼，“你说玄月老道身上也有魇气！？” “千真万确！属下绝不会认错。” “另外，属下还在道宗内发现了此物。” 说着，圣殿使者将一枚黑色骨玉捧在了手心呈上。 空镜的目光立即朝其望来。 在那枚骨玉中，空镜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庞大的魇之本源！ “这是……” 如此庞大的魇之本源。 空镜只在当初魇界的那几位至高主宰身上感受过！ 这种力量…… 难不成…… 空镜心中一凛，不敢耽误，连忙小心的释放出一团禁制佛光，将那枚骨玉包裹起来，以防其中的力量暴走失控。 然而，就在空镜小心释放出佛光的那一刻。 骨玉之后。 圣殿使者的位置，一道撕破禁制的漆黑流光猛然打穿了骨玉，朝着空镜突来！ 不好！中计了！！ 空镜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下一刻就要连接神胎，献上提早准备好的祭品，请来人皇降临。 但，污染的力量比他更快！ 砰！ 空镜被一根深黑的骨刺击穿，钉在了圣殿的铜墙上。 恐怖的吸力从骨刺上传来，吸取着空镜浑身的力量，连带着那提早备好的祭品，也被吸得一干二净！ 同时，骨刺上传来的侵蚀，也再度唤醒空镜体内压制的魇族本能。 让空镜佛光满溢的双眼，再一次布满了魇族标志性的漆黑！ “你……” 踏，踏踏…… 圣殿使者背负着双手，缓步走到空镜下方。 抬起头，露出了一张不属于圣殿任何人的苍老脸庞。 正是玄月老道。 “老朽知道，佛祖心中有很多疑问。” “但很遗憾，老朽没有跟死人解释的习惯。” 说着，玄月老道右手便凝聚出一枚骇人的骨刺。 左手一唤，神胎又从空镜体内飞出，被一团黑气彻底笼罩，封锁！ “要怪就怪你自己非要去搞那什么神胎吧。” “捏着这种东西，你不死，老朽睡不着啊！” 骨刺高举。 下一瞬便要击穿空镜，彻底结束他的生命。 不知名的深层虚空内。 背棺人和扎纸匠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看了半晌。 “……我们真的不管吗？” “……” “救吧，我们不能完全指望陆辰。”背棺人沉声说道，“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最愚蠢的。” “倘若人族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人族也不可能撑这么多年了。” “否则等不到陆辰出生，人族就被灭了个一干二净。” “总之……我们出手不管有用没用，能多争取一点儿时间是一点儿。” 背棺人推了一把扎纸匠，“你出手，你一个也够了。” “我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有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但能不暴露最好。” 扎纸匠点点头。 下一刻， 玄月老道发出的骨刺，便被一只大手轻轻握住。 手指微微一捏。 咯嘣！ 彻底粉碎！ “！！！” 玄月老道神色微怔。 偏过头，便见得一个身形高大，一身青衫的儒雅男子在自己身侧，冷冷的看着自己。 “扎纸匠！？” 空镜也愣住了。 文祖！？ 文祖怎会出手相救？ 祂不是从来不管人魇两界之间的事儿吗？ 没等空镜反应过来。 一道浩然正气便挥洒而过，将钉死空镜的骨刺击散，并温润着空镜的身体，修复他的伤势。 “扎纸匠！！” “你在干什么！？”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是想背叛魇界！？背叛创造了我们的至高神灵吗！？” ------------ 第249章 魇界内战，阵营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 “你是想成为下一个亡语者吗？” “你这个……” 玄月老道一句话没说完， 浑身便爆发了一股渗人至极的月之威仪！ 轰！ 整个圣殿被拉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深空！ 随后…… 嗡！！ 一轮皎洁的明月挤开了黑暗，高挂于九天之上，释放着属于月之君主的无上神威！ 而在这明月内，玄月老道尽染月华，踏着皎洁中略带些灰黑的月光而来。 祂手持月华凝聚的神枪，如天上的神灵欲对这沉沦的世界降下至高审判。 “……混账东西！” 嗖！ 银白的神枪贯穿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扎纸匠的头颅！ 见此，扎纸匠并不废话，漆黑的双眼内直接映出一道渗人的凶光。 砰！ 光芒与银白神枪交汇，发出阵阵刺耳的空爆嗡鸣。 爆裂之音不绝于耳。 一场暴风突如其来！ 整个圣殿内的大阵禁制都被这场风暴搅得一塌糊涂。 刚刚恢复过来的空镜还没理解到底什么情况，便见得扎纸匠跟对方打了起来。 他连忙撑起了佛光，躲到一旁，一边艰难的抵挡着双方大战的余波。 一边观察着扎纸匠和对方的动向。 “这种威势……比起当初的亡语者也不遑多让了。” “魇界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的诞生了这样一位至高主宰！？” “而且还能驾驭皓月之力。” 空镜暗自嘀咕，“这皓月之力不是陆家人的专属吗？怎么这新至高也能驾驭了？” “还有文祖……文祖这么多年来都不插手两界，相安无事。” “怎会突然出手相救，还跟新主宰打起来了？” 这小小的闭个关，整理一下心得，局势怎么就发展到他完全看不懂的地步了呢？ 思绪流转间。 明月相照的黑暗空间内，两大至高的对决再一次提升！ 无数神通道法在黑暗中狂轰滥炸。 将空镜暴风式的挤压！ 刚被浩然正气温润的伤口，又遭到撕扯复发。 空镜呲了呲牙。 刚才估计是他整个修炼生涯里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了。 他估摸着，要不是这位新主宰一开始并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没用上多少力气，刚才那一击，就能直接要他命了！ 至高主宰亲自出手啊！ 贫僧是天才不错，但现在也就七境无敌的水平，你这直接跳过八境，给我上至高主宰？ 你是真看得起贫僧啊！ “要命！” 空镜龇牙咧嘴，脑子迅速转动着，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突然，一抹鲜艳的红色，出现在了空镜面前。 “？？” 空镜抬头， 便见得一个风姿绰约，穿着红色嫁衣，双手交叉握于身前的绝代倩影缓步而来。 其举止端庄，恬静而优雅，一举一动都充斥着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 祂的身周似乎有着某种不容亵渎的神圣领域。 只是在那儿静静立着，漫天的风暴便远祂而去，重新归于安宁。 空镜也总算能稍得片刻喘息。 “红娘子！？” 空镜惊了。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 不管事的扎纸匠来了。 更不管事的红娘子也来了！ 残存的魇界四大主宰里，除了背棺人和招魂师，全都到齐了！？ 而且看这样子，红娘子好像跟扎纸匠是一派的，这俩是要二打一啊！ 难道说，魇界自己爆发内战了？ 另一边，见了红娘子的出现。 那立于皓月之中的老道微眯双眼。 “好，好，好。” “看来我魇界的至高主宰都是一帮吃里扒外的东西啊！” “吃着我魇界的饭，干着见不得人的脏事儿。” “呵。” 老道气笑了。 “怎么？难不成，你们以为自己还能恢复人身？” “你们真以为这至高主宰是你们说不当就能不当的？” “天真！” “痴心妄想！” “你一日魇，这辈子都是魇！！” 红娘子没说话，只是轻移莲步，带着那安宁的神圣领域，一步步走来。 扎纸匠也将自己与生俱来的浩然正气凝聚到极致，将一篇篇浩大的经文刻满天与地，压迫着那颗沾染着灰黑之气的皓月。 “你们……” 老道紧握着神枪的手捏得发白，很快，又松了开。 “哼。” “很好。” “伟大的神给了你们机会，你们自己不珍惜，那就等着瞧吧。”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背叛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清算了！” “到时候就算跪下来求我，也于事无补。” 说罢，老道便撤了神枪，挥散日月，留下一声冷哼，转头消失不见。 黑暗时空消失。 圣殿重回。 空镜长长松了口气，连向扎纸匠和红娘子说道，“多谢文祖，多谢娘子相救！” “不知二位……” 没等空镜说完。 扎纸匠便冷冷说道，“现在可不是松懈的时候。” “他退了，不代表我们赢了。” “？” 红娘子那温婉清雅的声音也从一旁传来，“眼下，已到了最后的，生死决胜局。” “根源为了破阵，提前将祂扼杀，并不会吝惜自己，收割多年而积攒的力量。” “玄月，只是一个，开始。” 扎纸匠看了红娘子一眼，“且不提玄月这个新主宰，光是招魂师就一直在暗处藏匿着。” “招魂师已经对我动手了，动作很快，你呢？” “所以我来，找你们了。” “这样也好，总好过单独行动，被招魂师他们抓了落单。” 红娘子和扎纸匠你一句我一句。 空镜大概听明白了一点： 魇界确实内战了，祂们分派系了。 招魂师和那个新主宰是一起的，他们站定魇界立场，想对扎纸匠和红娘子下手。 所以扎纸匠和红娘子也联合了起来，对抗祂们。 救下自己，大概也是因为扎纸匠和红娘子本就偏向人间的立场。 再加上此次是彻底把祂们给惹火了，所以就光明正大的站在了这边儿？ 那， “……背棺人呢？” 这个背棺人怎么每次都神神秘秘的，能被你们漏掉？ 祂就没有任何阵营吗？ 红娘子和扎纸匠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小和尚，与其关心背棺人，你还是关心一下你们那九位圣人吧。” “你现在没落单，他们可落单了。” ------------ 第25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闻言，空镜愣了愣，随后略带迟疑的说道，“应该不会吧……他们九位到底是身经百战，从血与火中历练过……” “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亡语者死了。” 没等空镜说完，扎纸匠便轻声打断了他，“亡语者在时，整个魇界都被他统领着，他将所有主宰拧成一根绳，无论做起什么事来都有章法，有规律。” “他们都在亡语者的调整布置下，以亡语者的规矩行事。” “可现在……亡语者一死，那些曾经被他压着的章法就彻底乱了套。” “你不会知道魇界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到底会有什么手段，也不会知晓他们为了侵蚀世界会做出哪些丧心病狂的事儿。” “魇，本就如此，随心所欲，又无迹可寻。” 红娘子也说道，“无法无天，才是他们的，真面目。” 空镜嘴角抽了抽。 “这……” “这怎么听着，亡语者死了，反而对我们来说还不是件好事了？” “可以这么说，因为亡语者办事儿的风格，至少还算是个人。” “要真让魇族那帮丧失本心沦为黑暗爪牙的家伙自由发挥，那真是群魔乱舞了。” 扎纸匠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魇界背后的那个东西出来替魇界撑腰了。” “祂才是最大的问题。” “根源……你们从刚才就说这个东西，是贫僧理解的那种东西吗？” 说到这个问题，扎纸匠和红娘子都沉默了片刻。 好半晌，扎纸匠才说道，“这个问题，哪怕是我作为至高主宰，也无法替你解答。” “我只能说，根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它就是一切的源头，是造成我们这个世界受到侵蚀污染的起源。” “至于祂究竟是人，还是某种什么意识，亦或是某种物体……除了当年的明皇，恐怕没有人知晓。” 背棺人或许知道。 但这种事就不可能向外传了。 “你只要知道它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就够了。” 对扎纸匠的说辞，空镜表示理解。 毕竟，那所谓的根源可是造成这个世界异变的最终元凶，是让明皇下落不明的存在。 想了想，空镜又问道，“那文祖和娘子以为，人皇陛下，有希望战胜它吗？” 扎纸匠闻言，脸色变得怪异，“……至少，他能不败。” 听到扎纸匠的评价，空镜闻之一喜，“文祖您是这么认为的吗？以您的眼光……” “不。” 扎纸匠摇摇头，“这不是我的眼光，而是里面那位的原话。” “……嗯，陛下可从来没说过假话。” “如此最好。” “只是可惜贫僧的那枚神胎了，它落到了玄月手中，否则……” “事到如今，你那枚神胎有没有都不重要了。” “最终时刻到来，根源会脱困，里面那位也会出来。” “说到底，这个世界最终的走向如何，还得看他们俩之间究竟谁胜谁负。” 谁胜谁负吗？ 空镜心中暗暗一叹。 这么说来，他们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了吗？ “那我们现在……” “做你能做的就好。” 说着，扎纸匠瞥了空镜一眼，转身离去。 “里面那位天资卓绝的人皇正在向天道级生命进化。” “你们这些七境八境，负责稳固后方士气就好，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坚持到最后即可。” “我们……有我们的战场。” 说罢，扎纸匠走入了黑暗阴影，消失不见。 红娘子则是停留了片刻。 她隔着红盖头看了看空镜，“你对三生缘法的，开发，理解，运用，很好。” “你的法，把它逼急了。” “多谢。” 说罢，红娘子也踏入了阴影中离去。 “……” 空镜若有所思。 这意思是，自己用神胎接引陛下的运用，让根源感受到了威胁吗？ 也不至于吧。 “……” 算了，还是先去看看其他九位圣人，跟他们会和吧。 现在这状况，没个人守着他，他这八境还真难成了。 …… 另一边。 长渊圣人看着眼前一大片有着化魇侵蚀征兆的族人，眉头深深皱起。 “圣人，这次的侵蚀好像不一样。” “它来得太快，太迅猛了！” “桦宏界域各方来报，底下都有族人在近期感染侵蚀，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勾起内心阴暗，爆发了负面情绪，在界域各处作乱。” “界域中枢更是侵蚀爆发的重灾区，底下平民百姓有近一成的人出现明显的感染征兆。” “甚至中枢内部，都有不少高层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请求暂离封闭，以净化自身。” “……” 说话间，又有十几个浑身散发着黑气，一脸疯狂狰狞之态的人族修士被羁押至此。 “放开老子！” “你们这些狗杂种，手里有点儿破权力就那么不得了吗？啊！？回答我！” “老子早就看你们不惯了！以权谋私，鱼肉乡里的东西！” “我要杀了你们！把你们全部杀掉！” “嘿嘿……别让我逮着机会，到时候，我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 “一群狗杂种！” “……” 他们嘴里说着大量粗俗之言。 听得长渊圣人眉头直颤。 “……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 转头，他问道，“之前发下来的御神诀呢？难道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有些用处，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效，该侵蚀的依然被侵蚀了，只是他们的发作稍微晚一些。” “……” 闻言，长渊捏了捏手指。 连陆家人皇创造的法门都遏制不了这一次的侵蚀蔓延吗？ 该死！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长渊把手指捏得发白，满目的担忧。 不知为何，身为先天生灵的他，突然感觉心里很堵，很闷。 压抑，从头到尾的压抑！ 内心深处，满满都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紧促。 就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即将发生。 “长渊，放轻松些，切莫急躁。” “这一次的侵蚀不同寻常，你这样会让它钻了空子。” 身侧虚空裂口打开，一老者来到长渊身旁。 见了老者，长渊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微微松了口气，不再那么紧绷。 “我明白，希爷。” “您那边如何？” ------------ 第251章 圣人，累了 老圣人希摇了摇头，“不容乐观。” “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猛，这么蹊跷，这么蛮不讲理的侵蚀。” 它就像是一个独断专行的暴君，根本不讲什么章法，就只讲究一个暴戾狠辣。 胆敢忤逆者，一个字，杀！ 多少年了。 希真就从来没见过侵蚀能爆发到这种地步，就连当年明皇陛下那个时代的侵蚀，都没像这般让他惊心动魄过！ “照这样下去，只怕……” 老圣人一句话没说完。 他便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忽的一变，“不好！” 长渊圣人也察觉到了另一方的异常。 两大圣人连忙一个念头，降临于另一方。 而此时。 天边的尽头。 “呜……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想。” “可我……我真的不想坚持了，这场看不到希望的战争……我怕了，真的怕了。” 身染漆黑梦魇的离尘圣人两眼滴着深黑的泪，如坠梦境般，发出颤抖的声音。 离尘圣人，他是九大圣人中的老资格，且战功卓绝。 是诞生于神女时代，又成长于武祖时代，历经末代人皇时期的血火拼杀而坚持至今的人族元老！ 论人族的辈分与话语，除了老圣人希以外，就属他了。 在不少人心里，离尘圣人的存在就是另一个标杆，是让人族薪火永传，自强不息的一大精神支柱。 可现在，这位人族的一大精神支柱倒下了。 他哭了，两眼滴着黑色泪珠，很狼狈。 狼狈得像被世界抛弃，被父母亲族遗弃于此世的孤影，形单影只，无依无靠，失去了所有防备。 “小时候，他们告诉我，这个世界虽然变了，变得陌生，变得诡异，可天塌了总有高个子顶着。” “我们有雄才大略高瞻远瞩的辛皇，有继承明皇绝学的神女。” “他们说，神女和辛皇会带来和平，带来希望……” “可后来，辛皇堕落了，神女也死了。” “我亲眼见证了这一切，那一刻，我们的天就塌了。” 离尘圣人呢喃着，泪眼模糊，如小儿呓语，“后来，早已隐退多年的武祖便又一次挑起人族的大梁，指引人族与魇界展开一场又一场的大战，捍卫我们的世界。” “在那一场场的大战里，我成长了，也成为了人族的顶梁柱之一，成为了很多人的希望。” “可谁又知道，走到今天，我失去了亲族，也失去了爱人与挚友……” “于是我发誓要杀光所有的魇！” “我不断这样告诉自己。” “直到后来，武祖也陨落了。” “我又一次见证了，希望的破灭。” “……再后来，是末代人皇。” “他很强，跟神女一样强。” “但他也死了。” “死了……都死了。” “法祖死了，道祖死了，兵祖也走了……” “我见证了他们一个个离去，而无能为力。” “最后，我就成了那个高个子，直到现在。” “……” “哈哈哈……” 离尘圣人笑了起来，笑声凄惨。 “我知道，身为人族的圣人，我不该说这些话。” “可这场没完没了的战争，我真的乏了，看不到一丝希望。” “我怕了，真的怕了。” “对不起……” 离尘圣人说完，闭上了眼，久久不语。 墨染圣人等人族众圣目露不忍之色。 “离尘前辈，别这样……” 他们上前搂住了离尘圣人，“别放弃！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咱们再坚持坚持！” “守住本心，守住！你还有机会！别让侵蚀彻底将你占据！” “回来吧，回来。” “……” 空间波动。 长渊和希的身影浮现。 其他圣人也陆续到场。 “希爷！” “您快来劝劝离尘前辈，他，他要守不住了！” 看到老圣人希，众圣连忙向他求助。 在场中人，也只有希爷这位跟离尘圣人一样历经了多个时代的‘同龄人’能劝劝他了。 希神色略显复杂。 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来到离尘圣人面前， 离尘圣人睁开黑乎乎的双眼，眼中倒映出希那苍老的身影。 他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希没有这么老。 希年轻过， 自己，也年轻过。 他嘴唇颤了颤，许久，才道出一句。 “老伙计，对不起，我没用，让你失望了。” 希闻言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吗？” “当然。” 希拍了拍离尘圣人的肩膀，“老伙计，我知道你累了。” “没关系，谁没有累的时候？” “累了，咱们就好好歇歇。” 离尘圣人嘴角咧了咧，无声的笑了笑。 片刻，他推开希，主动拉开一段距离。 “动手吧，趁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失守，杀了我！” “这次的侵蚀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它强硬的打破了我的所有心理防线。” “它很强大……强大到让我不敢想象，甚至于绝望！” “我此次一旦堕落，未来必定是你们的大敌。” 希不为所动。 “希！别像个娘们儿一样！别让我瞧不起你！快！” “……” “长渊！你来！” 长渊低着头，后退。 “……” “墨染，你……” “离尘前辈，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 与此同时。 魇界。 那间草庐。 另一副场景也在上演。 “您看看，您辛苦教出来的弟子，一个死在了妖皇裂天手里，一个死在了陆家人手里。” “您难道就不恨吗？” 招魂师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草庐中的武祖。 武祖平静的回应道，“诤很英勇，我以他为豪。” “至于辛，是老夫没有教好他，才让他走上了歧途，这是老夫的错。” “是吗？” “哈哈哈……您以诤为豪，却不以辛为傲，这话听了，真是令我心凉啊。” “恩师！” 恩师二字一落。 武祖猛的瞪大了双眼。 只见招魂师笑着，脱下了兜帽，卸去了伪装。 露出了兜帽下，一张与辛一样的脸庞。 那对紫色的毛绒绒尖耳也在头顶立着，与武祖记忆中的辛一模一样。 武祖瞳孔猛然一缩。 “你！！” “呵呵呵……” “恩师，我没死，您很失望是吗。” “这让弟子很苦恼啊。” ------------ 第252章 他跟无目神女是什么关系？ “但没关系，弟子苦恼不要紧，要紧的是……另一个辛，会怎么想？” “您对他而言，不仅是严师，更是慈父啊！” “被自己的父亲这样对待，啧啧啧……好令人心寒哟～” “可咱们的辛，是至始至终都惦记着您呢。” “呵呵呵……” 武祖手指微微一紧，“你是那孩子切割下来的妖性。” “没错，我的确是祂遗弃的，属于妖的那一面。” “他恨我呢，恨我入骨，恨我玷污了他的存在，污染了他作为人的纯正。” “他以我为耻，宁愿放弃妖那一面的力量，也要将我遗弃，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呵呵呵……所以最后，他是以人的那面死去的。” “您猜猜，他这么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武祖沉默片刻，“……为了明皇的传承，那孩子恐怕一直认为是自己妖的那面影响了明皇对他的认可。” “不错，知道内情的人都会这么想，这也的确是他坚持做人的最主要原因。” “但，除了我以外，根本没人知道，他这么做，其实还有另一个深埋心底的秘密。” “您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吗？” “……” 武祖没说话。 招魂师可没停着， 祂又说道，“您再猜猜，作为武祖，武道的根源，您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 “明明只要您死了，武道就彻底断绝，陆星河连成长的机会都没有，这个世界就会彻底沦陷。” “这么简单的事，真的很简单，很简单啊！！” “辛那个自以为运筹帷幄，高瞻远瞩的自大狂会想不到吗？” “说句您不爱听的，其实从您‘陨落’的那一刻起，输赢就已经定下了。” “可您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呵呵呵……是他杀不掉您吗？” “一个能把青天大阵都开条口子的人，一个能有手段斩开镇妖界的人，真的会杀不掉您这位武祖？” “呵呵呵……他到死都没想过伤害您啊！” “他一直都尊重您，敬爱您。” “可您呢？” “父亲！” 父亲二字一出。 武祖彻底失去了任何言语。 招魂师嘴角微微上扬，手指一勾。 一道来自根源的黑暗之气便悄无声息的萌芽。 “您又知道，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吗？” “呵呵呵……您不知道没关系。” “孩儿，告诉您！” “一字一句的，告诉您！” “……” “呵呵呵……” 魇界中，到处都回荡着招魂师那刺耳的奸笑。 …… 某一刻，魇气达到了有史以来的鼎盛！ 大地之上，侵蚀横生，污染遍布。 人间，逐渐沦为了炼狱。 爆发了内心阴暗，失去了遏制的邪恶之人在此时狂啸。 他们性情大变，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行之事人神共愤，像是被恶魔占据了身体，侵入了人间。 妖皇裂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作为秉持世界意志而生的真龙，祂理应痛心，理应哀叹。 理应共情众生。 可事实上，祂的心里一片空白。 空落落的。 茫然。 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 本皇，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呢？ 是因为天道已经无法再回应，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天道不在家吗？ 静默片刻。 裂天长长叹了口气。 随后扭动庞大的龙身，显化世间！ “昂——” 祂咆哮着，以至上的龙威，敕令万灵，压制天地间那无处不在的黑暗侵蚀！ 唤回世间的清明。 然而， “呵呵呵……裂天，你明知天道不曾回应，又何苦再做挣扎？” 招魂师邪笑的声音在裂天耳边响起。 裂天龙眸睥睨，斜视着招魂师。 “废话少说。” “要战便战！” 祂对招魂师的出现并不意外。 侵蚀都已经爆发到了这种程度。 魇界必然有所行动！ 而他们又见识过了神胎，深知神胎之力。 这种情况下还敢动手，那必然是当年那造成皓月陨落的最终黑手出现了！ 但，裂天心里清楚又能如何呢？ 事到如今，唯有一个字， 战！ “理当如此，招魂师，与他费什么话？” “都到如今这地步了，我们越早下手，便能越早令伟大的神脱困。” 另一边。 一个踏着皓月而来的老道持着神枪，出现在了裂天身后，与招魂师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见了老道的出现，裂天心中微凝。 新至高。 果然还是出现了。 “……” 麻烦。 眼下明处就有两位至高。 暗处，再加上扎纸匠，红娘子和背棺人…… 虽然这三人一般不会出手。 但眼下都到这个地步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彻底倒向那边？ 再加上一个藏身幕后的最终黑手。 “……” 裂天沉默着，紧密的龙鳞微微立起，已然进入了备战状态。 下一刻，真龙的扑杀便要来临！ 正当此时。 裂天的身旁，两道身影浮现。 一者着青衫素衣，一者身披红装。 正是扎纸匠和红娘子。 祂们出现在裂天身旁，与招魂师玄月老道形成对立。 “哼！你们两个叛徒，还敢出现在老朽面前！” “找死！” “招魂师，杀了他们！” 红娘子和扎纸匠没有理会。 只是释放着滔天之威，用行动表示自己的立场。 “裂天，准备好，别分心。” “你也不用怀疑我二人如何。” “若真要杀你，四大至高的联手，你可挡不住。” 裂天嘴角微微一咧，“那可说不准。” 话音刚落。 裂天刚要发动雷霆一击。 突然，他又感知到了那股熟悉到令祂不敢置信的气息。 “嗯！？” 又是这股气息！ 跟打通无尽海时一样的气息！ 这…… 祂连忙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 太阳还未沦陷， 怎么可能呢？ 难道…… 裂天连忙看了看四周。 招魂师在，扎纸匠在，红娘子在，新诞生的皓月至高也在！ 唯独少了一个， 背棺人！ 于是。 一道隐秘的神念在扎纸匠与红娘子心间传响。 “快告诉本皇，背棺人是不是跟你们一起的！？” “祂是不是在附近藏着！？告诉本皇！” 扎纸匠眼眸微凝，不做回应。 但有时候，不回应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很好。” 裂天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跟无目神女是什么关系！？” ------------ 第253章 武祖，神！ 此话一出。 扎纸匠再也禁不住了。 问背棺人跟无目神女是关系，这话就不可能是无端的猜测。 因为知道夷明存在的人，很少，少到……当今世上，他扎纸匠有可能是唯一一个认识夷明的知情者。 裂天能直接道出背棺人和无目神女有关系，那就说明这家伙一定是从哪儿得知了那些早已伴随着明皇而彻底埋葬于过去的隐秘。 “你还知道些什么？” “别废话，快说。” “……” 扎纸匠沉默了一阵。 随后。 背棺人的声音便从虚无之间悄然流出，抵达裂天心间。 “我之前还一直纳闷，你裂天到底是有何神通，竟能察觉到我的气息。” “现在看来不是你神通广大，而是你对我们姐弟俩的气息太过熟悉。” “你，见过我姐了，对吧？” “姐？原来如此，神女居然还有一个弟弟。” 听到背棺人自幽暗处传来的声音。 裂天恍然大悟。 原来是姐弟。 难怪，难怪祂会觉得背棺人的气息跟无目神女几乎完全同源。 “哼，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 “说，你在哪儿见着她的？她有没有交代你其他事情？” 裂天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姐，就在太阳里！” “她就是太阳的最后一道防线！” “？？？” “你说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你……” 背棺人自幽暗处来的声音格外惊奇。 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许久，许久都没再续上。 背棺人没了声音。 一直虎视眈眈的玄月老道却是急不可耐的出手了！ “鬼鬼祟祟的想什么阴招呢？” “没用！” “今日，你们必死！” 嗖！ 浩瀚明月自天而降，携带着天星坠落之势，朝着整个人间界压了下来！ 裂天当即逆着皓月而上！ “昂——” 矫健的龙尾猛的横击长河！ 使天地逆流！ 将那坠落的皓月倒悬。 另一边，扎纸匠也悍然出手。 祂伸手一挥。 一只巨大的似鱼似鸟的神话生物便从虚无之间飞出！ “咴……” 正是与扎纸匠伴生的先天生灵，鲲妖！ 鲲妖自虚无中现世。 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与那数千万丈的真龙相比也不遑多让。 它在扎纸匠的御使下，协助真龙迎击玄月老道。 两个神话中的古老生物便就此逆着皎洁之月，奏响那史诗中英雄逐月的不朽诗篇！ 扎纸匠自己则是与红娘子上前，将招魂师挡在了神圣领域之外。 轰！ 令世界为之倾倒，令万物为之寂灭的神威猛然爆发，狠狠朝招魂师压制去。 两大至高，同时针对了招魂师。 然而， 面对红娘子和扎纸匠的联手。 招魂师并不慌张。 相反，声声诡异的邪笑，自招魂师的黑袍下幽幽传出。 另一边。 裂天一边与玄月老道交手，一边回应着背棺人再次传来的声音。 “我姐……现在怎样了？” “她的情况并不好。” “几乎只剩下了肉身的本能，还坚持着净化太阳的侵蚀，守住最后的防线。” “本皇劝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闻言，背棺人的声线颤了颤。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最好冷静一点儿，你猜猜你姐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曾让任何人知晓她所在，她又为何要假死脱身？” “本皇告诉你这些，不过是想着你是神女的弟弟，与她气息同源，或许还有其他手段能守住太阳这最后的防线罢。” “……” 背棺人沉默了，久久再没有一毫回应。 与此同时。 扎纸匠和红娘子被迫退了！ 砰！ 两大至高合力缔造的神圣领域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力量生生打碎！ 碎裂的余波，泛起狂暴的涟漪。 如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枚巨石，搅得整个湖水不得安宁！ 裂天和一直关注着战场变化的背棺人心头同时一紧。 怎么回事！？ 凝神探去。 只见红娘子和扎纸匠被迫退的位置上，一只有力的大手，轻易的打碎了世界的壁障。 紧接着，一道熟悉到令所有人不敢置信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的出现，甚至令招魂师也心甘情愿的为之让道，为之俯首。 而这道身影正是…… “！！！” “武……祖！？” 没错。 此时出现在祂们面前，以强有力姿态打破两大至高神圣领域的至强者， 正是曾经的万族之师，天地共尊的先贤，武道体系的开创者与支撑者——武祖！ “！！！” “该死！！” “扎纸匠，你这个乌鸦嘴！真又让你猜准了，我们中计了！” 见了武祖的出现，背棺人的声音突然回荡在扎纸匠等人心间。 “不管是玄月老道的诞生，还是你们俩被招魂师袭击，都是这帮混蛋调虎离山的障眼法！” “他们真正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武祖！” “他们想让武祖彻底堕落！” “武祖才是那个即将诞生的，最恐怖的新至高！！” “……你一早就知道武祖没死？”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对付迷失自我的武祖吧。” “作为武道之祖，祂本就是冠绝天下的至强，对我等修武之人有天然的压制，如今又迷失了自我，被魇界的力量操纵，其实力，只怕已经……” “不，它不是武祖。” 红娘子突然开口，“武祖的意识，已经被吞噬，现在的这个，是它！” “……” “！！！” 跨界而来的‘武祖’只是淡淡的瞥了红娘子一眼。 便无视之。 抬头，祂看向了天空中那颗明亮的太阳。 随后，伸出手。 无尽苍穹之上。 一只仿佛纳天地入掌中的漆黑大手便浮现于天幕中。 只手遮天！ 掌御乾坤！ 背棺人见之暗骂。 “又是掌中天地！” “陆辰这样，它也这样！” “这些超然的存在都喜欢这么玩儿吗？” “干！” “裂天，扎纸匠，别管其他的了，阻止它！它要毁了太阳！” “快！一起出手！” 扎纸匠神色发苦，在它掌中的压迫感，已是令祂浑身发抖，发抖到绝望，身体本能的无力，使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 这是来自于高纬生命的绝对碾压！ 是魇界造物主，对于名为魇的生灵最霸道的统御！ ------------ 第254章 灭日，绝望 未战便已知差距。 未战，身已怯！ “顶得住吗？” 扎纸匠很想驰援背棺人，响应他的联合一击。 但‘武祖’对魇界生灵那发自灵魂，源于本能的压迫，令祂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浑身的力量仿佛被冻结了，根本调动不了一点儿！ 这就是魇界根源真正的力量吗？ 神灵！ 这才是真正的神灵啊！ “顶不住也要顶！！” “给我动起来！” 背棺人的声音携带着某种未知的至尊至上的强大力量自幽暗处降临人间！ 在这种力量的加持下。 ‘武祖’对于整片天地的压迫总算被撑开了一方净土。 扎纸匠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祂连忙唤出一座座经文雕刻的山岳，如那漫天的繁星，坠向那只遮天蔽日的大手！ 裂天，红娘子也逆神而上！ “区区邪祟，给本皇，滚出我们的世界！！” 裂天发出震彻九霄的龙吟，一龙当先！ 那数千万丈的庞大龙躯，点燃了血火，以天地真灵的伟大姿态， 以人间之躯，以勇气为赞歌，向那名为神的伟大存在展示了祂的忤逆！ 然而， 再大的勇气，在神这样绝对伟岸绝对至高的存在面前，不过是一种无用的装点。 那神灵的巨掌过于伟大。 过于神圣！ 裂天的龙躯与之相较，如若蝼蚁。 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巨掌只是对着太阳轻轻一握。 根本不针对裂天。 神也根本没把裂天放在眼里。 风卷起的余波。 便将裂天的龙躯粉碎！ 原本坚硬如金铁，万法不侵的鳞片，此刻竟好似脆嫩的豆腐，一碰就碎，寸寸爆裂开来！ 裂天的忤逆，以失败告终。 祂浑身尽染龙血，无力的从天空中坠落。 “！！！” 这一幕，震碎了所有人的世界观，也震碎了全天下的民心。 离尘圣人等人族众圣所在。 离尘圣人嘴角泛着苦涩，“呵呵呵……赢不了，根本就赢不了。” “地上的生灵，怎敢仰视天上的神？” 其余圣人不做言语。 此时此刻，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堂堂妖皇裂天，竟然连正面的交锋都没有，只是蔑视的余波，便将祂粉碎。 这种前所未有的差距，已经不需要比对。 因为， 真的，不需要。 此时此刻，化魇的生灵在狂啸，为祂们神的强大而欢呼。 它们将侵蚀再一次推进，布满人间大地，开始一场场胜利的狂欢。 而余下的人们也只能愣愣的看着，看着那颗太阳的光辉逐渐磨灭。 看着那只神灵的巨掌，为这世界带来绝望。 “裂天陛下！！” “啊啊！！狗杂种！我杀了你！你怎敢这样对待吾皇！” “……” 忠心耿耿的金鹏和雷妖见了裂天的坠落，顾不得妖族上下。 连忙冲上前去，将那坠落的龙躯接住，分出大量本源修补裂天的伤势。 “陛下！陛下！！” “您感觉如何？” “……” 祂们战战兢兢的靠向裂天的龙首。 却发现，裂天的龙瞳正不断放缩着。 在败落的那一刻。 裂天好像透过巨掌间的缝隙，看到了什么令祂不敢置信的东西，龙瞳中满是震颤。 嘴里也不断呢喃着， “是祂！” “是祂！？” “怎么会……是祂！？” “为……什么！？” “……” 裂天呢喃着。 雷妖和金鹏慌了。 “谁！？陛下您说是谁！？” “陛下，陛下！您到底怎么了！？” “您醒醒！我是金鹏啊！” 说着，金鹏喷吐出一口本源精血，反哺真龙。 “……” 裂天没再言语。 只是转过龙首，看了一眼青天大阵所在，大虞的方向。 眼中，尽是茫然！ 秉承世界意志而生的天地真灵，在一刻，真正对世界感到绝望了。 祂已经彻底看不清未来。 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就在裂天落败之际。 那颗璀璨的烈日，也终是走向了终结！ 漆黑的大手下。 历经漫长岁月，一直燃烧的烈日，终是熄灭了焰火，碎成了无数粉尘。 而在那粉尘中。 一道风华绝代，与红娘子有些相似的倩影，也伴随着烈日的破灭，而烟消云散。 世界，就此陷入了黑暗。 暗无天日的世界里。 绝望笼罩。 蔓延，蔓延…… 充斥了每个人的心底。 “就这样结束了吗？” “姐？” “不……不应该是这样！” “我明明记得……” 背棺人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面目狰狞。 “我记得……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夷明！想起来！快想起来！你到底忘了什么！？” ------------ 第255章 神与魔，神战！ 两尊伟大的神，分别占据天地两极，分庭抗礼。 祂们并未交手。 只是隔空相望着。 那无上的威光便如吞天食地的浪潮覆灭万象，发出阵阵令时空、令因果、令命运也为之混乱的震荡洪流。 在这洪流冲击下，天地为之离乱，世界亦为之混沌！ 整个世界仿佛要面临一次重造！ 所有的一切都尽归原点！ 尽归，虚无！ 此时此刻，无论是妖皇裂天，还是曾经贵不可言的魇界至高，亦或是大妖王和圣人们，全都迷散在了若失若离之间。 那源自太古时代，源自生命诞生之初的原始伟大正唤醒所有人灵魂深处的敬畏，唤起他们铭刻在血液里的尊卑！ 涣散他们的灵魂，击溃他们的身形！ 看着眼前的一神一魔。 曾目睹天圣人皇之威的人族尽在迷散的时空里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们慌了，乱了，傻了，全都彻底慌了神。 “……” “竟然是……是……怎么会这样……” “世界阴阳失衡……阴阳，两面……神与魔！原来……这才是真相！” “我们的人皇陛下，怎么会是……” “魇！？” 在青天大阵下的根源彻底脱困后。 ‘武祖’便彻底换了一个人。 而那人在大虞祖庭照射来的光芒下显露的脸庞，非常熟悉！ 熟悉到令他们无法忘记。 因为当初，正是这张脸的主人拯救了他们人族，以绝对的神灵姿态碾压了亡语者等魇界势力，重开天地清平。 没错， 魇界的根源，正是他们人族的希望，当今人皇陛下——天圣帝，陆辰！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根源跟他们的天圣人皇陛下长得一模一样，并不是他们曾经见过的天圣帝本尊。 因为。 在那魇之根源的对面，在那光明笼罩的世界里，真正的天圣帝，正身染辉光而来，如同真神降世，浑身充斥着至尊至威的天道威仪！ 可……为什么呢？ 魇族的神，会跟他们人族的神一模一样？ 无论是气质还是身形，亦或是相貌。 两人就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分彼此，不分你我。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们之间的神魔之别了。 “裂天陛下，这到底……” “呵……” 裂天笑了笑，这笑声中没有任何意义，就只是笑。 随后，祂闭上了眼睛。 早在祂忤逆神灵的那一刻，祂就已经看到了‘真相’，早已绝望。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这个世界唯一能够打败根源的希望就是陆辰。 而祂却发现，魇界的根源，就是陆辰！ 难道还有比这更绝望的事情吗？ 没救了。 彻底没救了。 天道不在，明皇也不在，这两个陆辰…… 唉。 另一边。 本在抓狂的背棺人见到这一神一魔的存在后，猛的顿住。 “神性？魔性？” “不……不是……不对！” “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一幕！” “轮回！？不……重塑！？不……” “不对！都不对！” 看着看着，背棺人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祂回过头，看向了自己一直背着，从不离身的青铜棺。 祂的脑海里，猛然闪过一副日月坠落的景象。 宛如宇宙大爆发般，过往的碎片，正在背棺人脑海里轰然苏醒。 “……” 黑与白交织对立的世界长河之上。 陆辰静静的看着对面的‘陆辰’。 浑身上下，那早已超脱，属于天道级生灵的气息正蠢蠢欲动，宣告自己的存在。 就在前不久。 他的青天不易诀第十二层便已完善。 生命的进化，也彻底完成。 此时的陆辰，已是真真正正不折不扣的天道级生命体。 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 他本该兴起，与根源好好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 可临末了，陆辰发现出了点儿小状况。 魇界的根源跟祂有些类似。 “……” 这种本质上的类似，是模仿不来的，其仿佛浑然天成，本该如此。 这就是来自‘天外’，来自世界之外的污染吗？ 哈哈哈…… 陆辰嘴角微微上扬，原本清冷淡漠的眸子里，充斥着兴致。 事情好像变得更有意思了。 原本，陆辰还担心，当自己跟根源同级之后，打起来不够尽兴。 毕竟以他的天赋和悟性，再加之那么多神通手段，他的战力表现一直是顶尖水准，远超常人。 而今，根源既然有些许他的特点，那这个问题应该不需要太担心了。 来了， 终于来了！ 陆辰有预感，这一仗，他将会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尽兴！ 至于根源为什么会跟祂有些类似。 陆辰并不关心，也并不想解谜。 他管你是谁。 他现在只想打架！ 等打完了，再看他心情。 “这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你我到世界之外一战如何？” 一语毕，陆辰直接脱下了龙袍，解除了护体罡气。 对手是天道级的生命，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就不必来浪费时间了。 他直接显露了真身，进入了人神形态。 护体罡气消失。 神与人世的壁障接触。 莹莹青光自陆辰体内迸发，如天上的星河，按照星罗的脉络，遍布了陆辰的身躯。 嗡……嗡嗡…… 涤荡于时空长河，仿佛能将世界海挤碎的神之气息以祂的身躯为中心爆发！ 轰！ 在神的气息下， 世界壁破碎。 大地开始龟裂。 天空也为之塌陷。 整个世界彻底塌陷，沉入坍缩！ 在这破灭流离的广袤世界里。 一尊伟岸如天地，身如琉璃，散发着蒙蒙青光的神，再一次显化世间。 蒙尘于凡身下的真身之体，终是显化。 他，又变成了祂。 曾经将亡语者等魇界主宰无情碾压的人神，再一次向世人展露了何为伟大！ 不过，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人神伟大得过于震撼了。 祂，无法再用丈尺等人类为之定义的概念来丈量，或是用巨大等词汇来描述。 万物生灵只知道，抬头所窥，便是神！ 低头所见，也是神！ 天地四方，无边无界，广袤无垠，尽是神灵之影！ 一尊庞大到难以言喻的巨神，在世界之外，投来了祂的目光。 ------------ 第256章 世界之海，沉沦 “！！！” “？？？” 凡尘的生灵，总是不明白神的伟大，和神所拥有的伟力。 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神，只能尽可能的去想象，去揣摩神应该拥有的威能。 故而有了那么多关于成神，关于神灵创世的古老神话传说。 然而，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凡人的俗笔揣摩不了神的伟大！ 因为神，总是超然的！ 他们的世界，因神的气息而破碎，而颠沛。 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了世界的真实。 看到了世界之外的东西！ 那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或许能称之为海洋的‘迷雾’！ 在这片海洋里，五光十色的光团或球体，在其中徜徉，漂流。 倘若他们的世界没有破碎，没有被打开壁障，他们所在的这方天地，也本该是那些光团或球体中的一个，在这片海……这片世界海里浮沉！ 是的，世界海！ 那是由无数个跟他们一样的世界而组成的海洋！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是天地之外的真实！ 而现在，那尊神灵就是站在那片世界海里，以最平凡而朴素的方式，揭开了‘天幕’，将‘超脱’二字的概念形象化，并通俗化。 甚至……有那么一些细小的弱小世界，只是因为距离神灵太近，直面承受了一丝神的气息。 便自然的瓦解，崩裂！ 一个个世界，就这样被波及，被毁灭！ 轻轻松松。 就像是巨人路过，而踩死了地上的几只蚂蚁。 “……” 此时此刻，天地皆寂。 万物生灵，很想顶礼膜拜，赞叹神的伟大。 然而，神的眼中并没有他们的存在。 祂的眼里，唯有那一道黑影，那魇界的根源！ “……” 感受到祂的战意，浑身飘荡着恐怖魔性的根源不做任何言语。 眼中的漆黑也未有任何变化。 祂只是面无表情，木然的以某种本能在应对。 陆辰要打，那就打。 哗—— 一道虚光从世界海中划过。 将万世万界染成一片漆黑，不见一毫光影。 随后。 一道与神相对应，同样庞大，同样无边无垠的伟岸魔神出现在了世界海中！ 祂伸出了手。 掌御暗影， 一只巨大的黑手便出现在世界海中，将整个世界海包裹，只手遮天！ 魔神再次用出了掌中世界的神通。 一场举世皆惊的神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掌中世界？” “有意思。” “以往都是朕对别人用，很难才体会到别人用是什么感受。” “不错。” 话落。 执掌光明的神，也用出了掌心三寸是人间的手段。 另一只青光莹莹的大手自黑暗中破出，覆盖而下！ 与那只黑暗的大手碰撞在一起。 轰！！ 世界海沉浮，潮起又潮落。 无数世界在两尊神灵的交锋中被吞没，被海浪拍碎，湮灭在世界海中。 连带着已经破碎的本界也随着世界海的沉浮而漂流，散碎。 “神魔之战！这才是真正的神魔之战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么一打，这一整片世界海，有几个能活下来的？” “其他世界就没有超脱的强者出来阻止祂们吗？” “世界海都让祂们当战场随便拿捏了，就算其他世界有超脱强者在，他们敢冒头吗？” “快躲开，虚空乱流来了，拉紧我！” “……” 人世间乱做了一团。 神战中，人人自危，唯恐他们也会被湮灭在世界海中，成为过往的历史。 就在此时。 那执掌光明的神，朝这边看了一眼。 随后。 一只散发着莹莹光泽的大手，自下而上，将他们整个破碎的世界给托起！ 真正意义上的握在了掌中！ 霎时间，虚空乱流休止。 所有的危机都被挡在了神灵巨掌之外，不动如山！ 满满的安全感。 “继续。” 紧接着，执掌光明的神对那魔神说出了这样的话。 肉眼观之。 此时的神，正是一手托着世界与那魔神展开交锋！ “！！！” 本界生灵，无论人族还是妖族，亦或是魇族，都再没了言语。 他们只能用这双肉眼，去见证这场神战，将它牢牢刻进脑子里。 此世静默。 世界海也沉寂。 唯有两尊伟大的神，以世界海洋为战场，不断的交战着，打出一击又一击不可思议的神通手段！ 当是时， 魔神撤去了掌中天地。 祂改换了皓月！ 世界海流动，一轮皎洁的皓月自海中浮现。 海上生明月！ 清丽的光辉撒下一片冷雨，似刀，似箭，洞穿天地万物。 陆辰见之。 青天弥漫的双眸中，一轮骄阳 —————— 为啥那么多书友会觉得要完结了啊٩(๑•̀ω•́๑)۶，明皇咋来的没写，无尘剑宗的生死魔瞳没填，无目神女一直在铺垫却没两笔，陆星河也没写，人皇辛做了什么只字不见，时空为什么封锁，主角为什么穿越还没一笔落墨……很多很多，都在前文留着坑。 本书的故事线很长，如果不是之前因为我原网站的书融梗导致进了小黑屋，修改了太多，删除了大量小广子，洛枫和穆锦棠等角色的重要支线戏份，200多章都写不到这个情节来ƪ(˘⌣˘)ʃ。 （各位也别问作者之前网站有哪些书了，吃着这家的饭，作者不能去推别家的书。） 然后嘛，各位书友在评论区的猜测讨论，作者都有看，不好评价，因为会涉及剧透。 作者只能说一点，记住主角是一个穿越者，是天外来的！ 这是贯穿全文整个故事线的最重要基础，所有的故事，一定是以陆辰为原本而展开，以他为原点发散。 所以各位不用猜陆辰是谁的转世了，陆辰一定是陆辰，只有别人像他，而不是他像别人。（也不用猜根源是陆辰故意创造出来解闷的对手，主角没那么无聊） 另外，各位也不用担心作者后期会故意新开地图，转入诸天流什么的，来个无限叠盒子，一直水文，这个比较败人品，作者还想拉一帮老粉，继续下一本书的。 本书的故事讲完了，也就大结局了，该什么时候写完，该到什么情节把所有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部讲清楚，自然也就结束了。 最后，感谢各位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 七月飞星敬上 ------------ 第257章 青天不易诀第十一层 在这一神一魔的顶级决战中，曾经如繁星点缀的世界之海，变得空旷。 直叫人触目惊心！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神魔之战的初开场。 神魔双方，无论是谁，都还没有完全拿出真正的本事来。 两者正处于初步的试探阶段，连正式的交战都算不上。 只不过相比陆辰，根源的试探更加暴戾，更加凶猛，充斥着一股子毁天灭地葬众生的厌世憎怒感。 祂就像是无尽世界长河里，所有黑暗负面情绪的集合，一切邪恶憎怒的化身。 一招一式都带着强烈的污染，引发人内心深处的邪恶，令其堕落沉沦，化作根源的奴隶。 在这股强盛到极致的侵蚀下，本界的阴面如春雨后的竹笋般蓬勃生长，不断在这片大地上蔓延，催生！ 本界如此，其他世界也不例外。 那黑暗根源的爪牙伴随着神战的冲击一点一滴流入世界海，将整个世界长河都拉入深渊，化作祂的黑暗神国！ 与此同时， 那深种于生死魔瞳中的诅咒也伴随着根源的污染展开而不断苏醒，不断加强。 那被陆辰一直压制着的诅咒便浮于陆辰耳畔，再次唱响神魔低语，意图唤醒陆辰内心深处的‘魔’。 “……” 对此，陆辰只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笑。 唤醒朕的‘魔’？ 当真如此吗？ 祂深深的看了一眼与祂长相类似的根源，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朕的‘魔’，相信你会看到的，但只是现在这种程度的话，可不够。 远远不够！ 许是察觉到了陆辰的想法。 根源的气息变得愈发狂躁暴戾！ 祂聚集了天地间所有的憎怒，悍然出手。 嗡…… 铺天盖地的黑暗来袭。 整个世界海陷入黑夜，堕入沉沦！ 绝望，枯朽的气息，迅速遍布了整个世界长河，蔓延而下！ “这样才对。” 陆辰笑了笑， 随后日月轮转，合二为一。 青天不易诀第十层，青天归寂！ 曾经赐予辛的寂灭之光再现！ 但不同于辛那次的削弱压制版。 这一次，是由陆辰的真身，是由已经晋升天道级生命，原原本本的祂以全盛姿态而释放的时空神通！ 这招自开发以来便一直蒙尘的超绝神通，终于第一次展露了它真正的威能！ 轰！ 世界静止， 时空凝滞， 所有的世界连带陆辰掌中的本界在内都被一股强大到极致的时空之力封锁在了某一刻！ 此时，万籁俱寂，天地无声！ 偌大的世界长河中。 唯独根源和陆辰还存活着，呼吸着。 将神与魔的决战推升至另一个高点！ 凝滞的黑暗时空内， 一粒微光立时自原初宇宙而来，它好似开辟鸿蒙太初时的第一缕光，自最古老的过去而来，欲将整个世界长河归零重启！ 在这寂灭之光下。 所有的黑暗侵蚀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复原，回到它最初的状态，一点一滴的流向原点，流向缔造它的那位无上至尊！ 时空，正在回溯。 黑暗，正被重启！ 静止的岁月里，所有的一切正回到当初发生时的那一刻，回到原点。 乍一看，就像是根源的攻击被陆辰无情的驳回，令之回溯逆转！ 根源的攻击，失效了。 “继续，该你了。” 神，屈指一弹，将回合给到了根源，示意祂开始新的表演。 然而对此， 根源并没有露出任何慌张，愤怒的情绪。 祂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辰。 从头到尾，祂没有一句言语，也不感慨，更不情绪多变。 祂好像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意识。 只是保持着一种本能，一种毁灭的本能，如在执行某种任务般，不带任何私人的情绪，一切都公式化。 这让陆辰微微皱了眉头。 这根源跟祂预想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一个只有本能，而没有自我思想的天道级生命？ 这种对手…… 虽然力量层级是够了。 但没有自我，没有灵魂，这也就意味着祂不会有复杂的算计和阴招迭出的战略布置。 尽管，这在绝对的力量层次比拼中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不过……打个比方。 这就好比，陆辰一直在打某个闯关游戏。 最后一关是终极玩家之间的PK。 对方的意识以及装备技能都跟自己相差不大，时常能打出亮眼的操作，这让祂的胜负欲直接拉满。 但打到一半才发现，对面不是真人，而是炼狱人机。 这倒不是说炼狱人机不够难，不够刺激，但相比真人玩家PK，就是少了一点儿乐趣，少了一点儿爽感，少了些期待。 “……” 正皱着眉，根源再一次爆发出吞天食地的黑潮！ 这一次，势头更猛，更骇人！ 其气残忍，憎怒，绝望，杀戮…… 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暴力美学般的张力！ 这让陆辰的眉头微微舒展。 炼狱人机…… 也不是不行！ 这种只有战斗本能，为毁灭而生，为战而活的生命体，其实更妙！ 于是，陆辰眼中黑白日月迅速流转，倒映出一片璀璨的山河日月图！ 祂化身图中主宰一切的帝皇，引三尺人间，掌日月山河，征战九天十地，守御星河万方！ 轰！ 轰隆隆！ 至尊的帝皇与那黑暗的根源于流光间隙之中交手无数个来回。 刹那之间，似有四季变幻，似有星河倒转。 时空，忽快忽慢。 世界，忽明忽暗。 凡尘俗子们早已无法看清这场神魔之战中究竟到了哪一步，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能看到世界长河的破灭，看到时空在神魔的交手下支离破碎，忽的向未来进发，又忽的转向某一个过去的节点。 整个天地，一片混乱！ 令世间万灵尽在瞬息间幻灭，又在光暗交织中重生。 直到某一刻。 瞬息万变的神魔战场上。 一只圣白的大日携带着强大的生之力突然打碎了那特殊的界域，挤开了壁障，自不知名的岁月降临了这个时空！ 其身旁，灰黑的月亮如自死亡中孕育，以绝对的死亡权威伴生而至！ 与那圣白的大日共筑永恒！ 青天不易诀第十一层！ ------------ 第258章 寂灭身VS统御身 大日为主，皓月为辅。 日相·统御身！ 熊！熊熊！！ 圣白的火焰，自烈日上燃烧，不断坠下如流沙般的星火，将这苍茫世间尽数点缀！ 凡被星火所覆盖之地，黑暗尽散，天地长明！ 那好似不可匹敌的无解污染终是遇上了能够克制它的天敌。 星火所及之地，侵蚀污染悄然退散。 它们被驱逐缩成了一团，让那浩浩荡荡的日相星火照耀炼化，暴晒在那青天白日之光下，在烈日统御的领域为其所执宰！ 众多被侵蚀入魇的生灵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他们暴走都黑暗面逐渐被理性所压制，自浑噩失智中恢复了些许清醒。 但，他们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摆脱了入魇的噩梦。 下一刻， 强大到令人发抖，令人灵魂战栗的无上统御之威便震慑了整个时空。 那种仿佛至高大道降临，仿佛征伐九天的仙国大帝临尘，所带来的发自生物本能里的颤抖，令万物生灵诚惶诚恐，彻底丧失了本我。 在这青天白日之光的照射下，众生已不再是众生，他们失去了自我，只残留下一具躬身而拜的躯壳。 所有的思想，全都被这无上至尊的统御给尽数镇压。 更别提抬头直视那尊倾倒万象，高不可攀的帝皇之影了。 而这正是那高挂九霄的圣白大日，对这苍茫人间所施下的绝对统御！ 此之谓，日相·统御身！ 乃是陆辰十七岁那年将青天不易诀的精髓极尽升华而开发出的两大奥义之一！ 其主掌镇压，以绝对的势，绝对的力，绝对的天地浩大来统御一切，碾压所有不臣之敌！ 它依托于陆辰的人神之身而存，乃是陆辰真身才可施展的压箱底手段之一。 而它的威力…… 化身统御的无上帝皇，手握绝对权柄，将整段世界长河尽纳掌中，化为自己的统御神国。 神国之内，帝皇永存！ 统御一切的炽热光线如破晓的黎明之光，一根根刺入黑暗的领域，将其炙烤，将其洞穿！ 霸道的统御威慑万方， 凡光芒所照尽为神国。 凡神国之内，皆为臣民！ 镇！ 帝皇的御令以最炽热最直白的方式来到了根源之前，对其施以‘暴政’，欲令其屈膝，俯首称臣。 那执掌光明的帝皇，充斥着神之威仪的存在，竟是以这种方式，向同为天道级生命的根源发起了新一轮的邀请。 这可是算得上是极大的挑衅了。 然而，面对陆辰的挑衅，根源依旧木然不动。 甚至……祂的嘴角还隐隐显露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祂，似乎在反过来挑衅陆辰？ 这一抹诡异的弧度尚未消失， 紧接着， 变故横生！ 圣白大日统御的世界里。 一只漆黑的孤月猛然撑开了帝皇的神国！ 嗤—— 它以绝对的杀伐之态，以天意为刀，撕开命运，扯碎时空，斩裂因果！ 铮—— 杀性滔天的孤月，自混沌而生，尽显锋芒之锐。 而那与陆辰长相酷似的根源正化身月中，踏月而来，引领终焉！ 祂的出现，使得寰宇之内都充满了一股特别的肃杀寂灭之气。 那种集腐朽，凋亡，寂灭……等一切代表终焉毁灭为一体的意韵，冷得出奇，骇得吓人，令世界长河都为之冻结！ 相比那圣白的大日，竟不差分毫。 如果非要比较……就好像，一个是烈日的帝皇，是贤明的皇，祂以绝对的威势，绝对的天理法则来以势碾压，打碎人的心理防线，令人打心底里臣服敬畏。 那此刻的根源就是无情的皓月君主，又冷又冰，反复无常！ 祂是个昏君，不讲究烈日的伟岸与正大，单纯讲究个杀！ 讲究个灭字！ 杀，杀，杀，杀得人心里发毛，杀得人汗毛乍立，杀的人肝胆俱碎！ 那孤月的存在，好似就只是为了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带它们回到一切的原点，回到这个世界本来该有的混沌面貌。 对这样的月，人们没有敬，只有怕！ 片刻间。 那被圣白大日统御的世界，便被这冰冷的皓月君主重新占领，与其平分天下，以日月为界，共治山河！ 孤月治下的生灵，一瞬间就被杀得破了胆，彻底入魇，失去了理性，化作月的奴隶。 无数魇魔，化作吞天食地的黑气， 向那高高在上的烈日帝皇，发起了反攻！ “……月相·寂灭身？” 月相·寂灭身，便是陆辰开发青天不易诀第十一层的另一种奥义了。 它与统御身相对，主掌杀伐！ 是非常好用的攻伐之术。 同样是陆辰真身形态才能施展的压箱底手段之一。 陆辰不会认错。 毕竟，这可是自己开发的独门奥义，是自己的看家本领，普天之下只此一家，祂又怎会认错？ 毫无疑问，根源此时施展的，就是青天不易诀第十一层的另一大奥义，月相·寂灭身！ “……” 沉默了一阵后。 “哈哈……” “哈哈哈哈！！！” 一阵肆意而疯狂的大笑在混乱的时空里爆发！ 那烈日的帝皇，满含热烈的期待。 “不仅跟朕长得相似，就连朕的寂灭身你也会。” “好，好，好！！”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青天不易诀第十一层的月相·寂灭身，自开创以来，陆辰从未使用过。 而且这月相之道，更是在陆辰获得完整的青天不易诀后补充完善过一次。 自是无从留痕， 根源也没地儿能偷学。 何况看根源这寂灭身的火候，也完全不像是偷学。 与其说是偷学，倒不如说是陆辰本人的‘授予’，原汁原味！ 可陆辰什么时候‘授予’过祂寂灭身？ 眼下的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 祂很狂，也很强。 但，那又如何呢？ 祂狂也好，强也罢。 陆辰只会比祂更狂，更强！！ 因为正如那些清醒之人评价的那样，祂的内心，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傲慢！ 世人认为祂性子清冷，淡漠，只是因为凡人层次不够而产生的错误理解。 孤高自许，傲慢轻狂， 这才是祂陆辰的本来面目！ 神，笑得肆意而疯狂， 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狂啸。 “哈哈哈！！” “你，还有什么朕不知道的惊喜，快都拿出来给朕瞧瞧吧。” ------------ 第259章 万千世界的决战 “朕，等很久了！” 说罢，那威震九天十地，统御天地万象的大日发出了更耀眼的光芒！ 将那伟岸的帝皇之影无限拉长，映衬得光芒万丈，覆盖茫茫寰宇！ 统御之身，正在兴头！ “……” 闻听统御一切的帝皇发出了最直白的邀战。 黑暗的根源抬头，木然的看了片刻。 随后，再大手一挥。 世界海中， 无数黑气猛然从其他发光发亮的光团星体中迸发，朝根源汇聚，结合！ 铺天盖地的黑暗之源将整个世界海充盈，黑压压的，给人以极大的心里震撼，仿佛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 “！！！” “什么！？” 看到这一幕，本界生灵全都愣住了。 “魇界根源……不只是侵蚀了我们！？” “其他世界竟然也……” “这，这到底是……” 根源，不只是他们这个世界的根源。 祂，祂竟然把这一整片世界海全都污染侵蚀了。 他们武道世界，仅仅只是其中的一个！ “天外来的侵蚀……” “果真如此吗？” “……” 正所谓你不修行，见我如井中蛙观天上月。 你若修行，则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这句话，就是当前所见的真实写照。 此时此刻，天地众生全都凝滞了。 他们此前以为根源只是针对他们武道世界的某种暗面侵蚀。 可现在…… 武道世界？ 呵…… 他们不敢想象，也已经无法去想象。 这根源究竟是什么东西，又是何来历。 祂竟然横贯万界，洞穿整个世界海。 所有世界……所有他们不曾领略过的神奇，全都有根源的影子！ 全都是祂收割的战场！ 九境，天道？ 天道二字，够得上这样的存在吗？ 一个远超造物主之境，能横贯世界海，超脱自如，视茫茫众生为掌中草芥的存在！ 他们现在只想知道明皇当年，到底是怎么把祂封印的？ 明皇，竟然能压制这种怪物！ 八境跟九境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 这八境跟九境中间怕不是还空了好几个大境界吧？ 想着，他们又担心的看了看那位化身统御的无上帝皇。 根源强大至此，他们的皇，能赢吗？ 但一眼望去，他们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了。 皇，并未战栗，更未退缩半步。 祂目光如炬！ 甚至是收了神通，原地等待根源将所有的魇气回收，将收割的本源尽数吸纳。 “……” 祂，一如既往。 众人，便无话可说。 静默中。 根源将各大世界的本源全部回收。 世界猛然变得死寂。 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正在无声中蔓延。 祂变了！ 变得……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众人只知道，此刻的根源，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神： 不可视，不可察，不可言， 且无所不能！ 这个状态的根源，说祂一口气就能把整个世界海的无数时空，无数因果错落的支脉全部抹杀于无形， 再创造一个全是至高级生命，甚至是天道级生命的星海，他们都毫不怀疑。 他们沉默，也只能沉默，等待那最终的审判。 “好！好！” “朕，太喜欢你了！” 黑暗寰宇的另一端传来帝皇情真意切的声音。 下一刻， 武道世界的人便震颤了起来，散落在世界海中。 因为…… 他们的皇，松开了手。 “！！！”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他们便看到了一个跟此时的根源一样，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神！ 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是的，神！ 眼前的这位存在，浑身都充斥着一种可怕的神性。 在祂的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属于人的情感。 祂淡漠，理性，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影响。 只留下了绝对的理性，绝对的观天地如云烟。 人神之所以是人神，那是因为祂处于人与神的过渡态，既有神性，也有一定的人性。 但现在，祂不再是人神，而是单纯的神！ 而这，正是陆辰解放所有的自我后，真正显露的真身！ 这才是祂卸下了所有枷锁之后的本体！ 能够肆无忌惮的释放祂真正拥有的全部力量。 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影响！ 因为此时的祂，只剩下了绝对的理性，一个为战斗，为胜利而存在的理性！ 除此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不在神的考虑之中。 祂要， 享受这场期待已久的战斗！ 祂要， 赢！ 光！ 无尽的辉光笼罩了天地！ 整个世界海开始破碎，分崩离析！ 化作亿兆尘！ 在这无数的尘埃碎片里， 时空错乱。 众人能看到一千年的自己在跟一千年后的自己打招呼。 甚至能听到某个世界十万年前的书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一切都乱了，杂了。 世界，仿佛就要毁灭了。 “陛下！人皇陛下您清醒一点！” “您这是要灭世啊！” “另一个世界的超脱者，请你开恩呐！我们巫师世界是无辜的！” “……” 无数的祈祷之音，传入伟大的神耳中。 但神，拒绝聆听！ 充耳不闻。 凡人的生死，与神何干？ 神，我行我素！ 为所欲为！ 直到， 陷落的大虞帝宫，传来了少女熟悉的惊恐之音。 “陛下！” 神才微微侧目。 “……” 祂抬手，将碎裂的武道世界重塑，回溯。 将之定格在时空洪流中。 随后， 神与那黑暗的魇魔便消失在了这个时空。 祂们似乎去了另一个凡人无法观测的维度，尽情享受属于祂们的战斗了。 席卷星海的浪潮停止了奔涌。 世界海平息，总算得到了安宁。 “……” “……” “陛下和根源，走了？” “……祂们或许去了另一个我们看不见的维度。”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劫后余生？ 还是见识了真正的神魔大战，看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至尊者？ 唉…… 众人心绪复杂。 与此同时。 林泽山庄。 写有夷光二字的字条下，那枚古朴的青铜镜正闪闪发光。 其上模糊的二字璀璨夺目，终是变得清晰——八荒！ 八荒镜！ 它映照着夷光的字条，发出一道通往不知名界域的九彩之光。 便连带着整个林泽山庄一起，消失不见。 被抹去了所有存在的印痕。 ------------ 第260章 至圣者 “嗯！？” 就在林泽山庄消失的同一时间，某个未知时空， 背棺人蓦然回首。 “……我，好像又忘了些什么？” “……” 背棺人皱着眉，凝思许久也没有眉目。 祂便只能作罢，深深的回望了一眼自己背着的青铜棺。 “……” 随后，踏入黑暗，消失不见。 谁也没有发现，那场神魔大战中。 作为魇界至高的背棺人，竟不知何时起便悄然退场，不见了踪迹。 …… 茫茫星海， 至圣世界。 “师尊，我昨天通过了天碑考核，晋升四阶圣行者了！” “诶，不对……昨天？” “师尊，天碑不是明天才开始考核吗？” “咦，那我这伤口是怎么来的？天碑考核的记录怎么又在。” “见鬼了，我三天前不是才退出了天碑序列，晋升九阶圣行者了吗？” “……坏了，九阶？我怎么又降阶了？我不是已经成为星变王者了吗？” “……” 至圣大殿内，一个年轻人言语混乱的向一个须发花白，身处混沌星空的老者汇报着。 他时而皱眉，时而嬉笑。 又时而变成十几岁的少年，时而化作行将就木的老人。 时间在他的身上混乱。 记忆也在他的脑海中错杂。 好半晌，他恍然大悟，慌了神。 “……不好！我出问题了！那两位超脱者的大战，影响了我们至圣世界的时序。” 他一慌神，少年、青年、稚子和老者的形象便重合了起来，身形不断变幻。 “师尊……” 身处混沌星空，浑身充斥着玄奥之气的老者一指点在年轻人（老者）的眉头处。 “定神。” 诠释天地至理的大道之音在他心中响起。 他身上混乱的时流，这才稳定下来。 “呼……” 他松了口气。 “师尊，那两位未免也太可怕了，只是威压的冲击就让整个世界海暴露并破碎飘摇。” “你们超脱者都这么可怕吗？” 小徒惊惧的看着星空中的老者，好像第一天认识自家师尊一样。 “……” 星空中的老者瞥了小徒一眼，“谁告诉你他们是超脱者了？” “世人也称老夫为超脱者，你何时见得老夫有这种拨动世界海，重启世界的能力了？” 闻言，小徒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超脱者？” 超脱者的概念已经是他对于强者最伟大的诠释了。 就像他的师尊一样！ 无所不能！ 上可逆转时空，任意拿捏时空长河，截断时空河流，独断万古！ 下可执掌因果命运，随意更改他人的命理，主宰天下人因果。 就连那莫名其妙，笼罩了整个世界，害得天地大变的天碑也拿他师尊没办法。 他的师尊，就是如今异变的至圣世界真正的底气所在，是稳定天下民心的庇护者！ 天碑异变带来的所有坏处，都被师尊轻而易举的抹去，将其转化利用为实打实的好处。 如此威能……他相信，即使是创造了天碑的天碑之神现身，也必定会败在他师尊手下。 可如今，就连他师尊这样的强者，都自认不如那两位存在。 这就有点儿恐怖了！ “师尊，徒儿斗胆请教，您跟那两位……” 老者摇摇头，果断道，“没有可比性。” “那两位的生命层次，早就已经断绝了起始，抹去了根源，不可追溯。” “他们可以在这儿，也可以在那儿，可以在过去，也可以在未来。” “对于祂们……当你知道祂们时，祂们就已经存在了。” “就好比现在。” “只不过……” “……” 老者一句话没说完， 只是看着陆辰和根源消失的地方，失神许久。 看老者的样子， 小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师尊可是能横贯古今，随意通往过去和未来的存在。 祂一定是在某个时空，窥见过这两位！ “……师尊，您知道祂们？” 老者收回目光，若有深意的笑了笑，“何止知道，甚至，他们中的一位，你也认识，还受过祂的不少恩惠。” “我？？？” “你不是一直在猜测什么天碑之神吗？” “黑的，化身月亮的那个就是。” “！！！” “这……” 小徒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半晌，他才又问道， “那……化身大日的那个又是……” 老者只是摇头，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祂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天碑的本源被祂收了回去，此时正是反攻天碑之时。” “你先下去准备吧。” “……是。” …… 凌驾于时空命运之上的纬度里。 日月化身的神魔正在进行一场惊世之战！ 祂们之间的大战，打得整个维度混乱不堪。 打得混沌倒悬，鸿蒙迷离。 日与月，光与暗， 神与魔！ 在维度里交织。 恐怖的大道本初之力几度击穿维度，显化神魔开天之景！ 祂们之间的大战，不舍昼夜。 不分天地。 没有人知道祂们会打多久。 也没有人知道祂们已经打了多久。 许是从鸿蒙开辟之初就在决战，又许是从未来打回了现在。 时间的定义，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祂们只是在打。 一神一魔， 眨眼之间便来回了数千万个时空的轮回演化。 在过去里调整， 在未来中改变。 祂们身化万象，调整过去，决战未来。 尽显无上者之伟力。 维度击穿的某一刻。 青葱苍翠的山林， 简朴的草庐坐落。 一个青年端坐于草庐中，遥望门外，怔怔出神。 “……” 半晌。 青年身旁，一个正拿着刻刀在木板上修修改改，一脸正气的精壮男子凝了凝剑眉，瞥向他， “师弟，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青年回过神，欲言又止。 “我……” “嗯？” “……” “……诤，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 “有什么？” 青年闭了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没什么，我就是胡思乱想。” “哦。” “那别乱想了，快帮我看看这个。” “你觉得这项法条如何？” 青年看了一眼，面露难色，“……不如何。” “哪里有问题了？这是为所有人的公平着想。” 青年不由翻了个白眼，“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师兄你把各族想得太简单了。” ------------ 第261章 辛，夷光，夷明 “怎么说？我觉得我的思考没错。” 看着诤那一脸认真的轴劲儿，青年无奈了。 他这师兄，什么都好。 就是脑子一根筋，脾气特别…… 嗯，说得好听叫赤子之心。 说得不好听，就叫爱钻牛角尖儿，认死理。 有时候犯劲儿起来，除了师父和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能劝住外，其他人谁来都不好使。 于是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其他不提，我举一个例子。” “天痕族，你还记得吧。” “嗯。” “这天痕族是最早追随师父拥护人教教义的，他们作为人教的护法，这一路走来为师父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上能扩疆扩土，征伐镇压各大反对人教的暴戾份子，下能出谋划策，稳固人教内政。” “所有人都知道天痕族是师父的嫡系，哪怕天痕族在万族中排名并不是很靠前，也并不是什么实力通天的大族，但仅凭这一点，未来必定是我人……嗯，人族的栋梁！” “师兄，你也这样认为吧？” 诤点点头，并不反对，因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你看，你也这样觉得。” “可你看看自己的法条里写的是什么，绝对公平的分配，从零开始，天下大同？呵，你觉得这公平吗？” “或者说，你凭什么觉得天痕族能够例外？其他种族不能例外？” “是因为他们不是师父的嫡系？还是因为他们跟天痕族相比，功劳太小？” “这就是你说的公平？” 诤滞了滞，凝了眉，“这……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青年又翻了个白眼，“今天有天痕族，那么明天就有另一个相对别人而言的‘天痕族’。” “这种东西只要有对比，那就永远没完没了。” “你追求所谓的绝对公平，这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不公平。” “就好比，大家都是人，可你诤凭什么是师父的弟子？” “其他人为什么就不是？” “你和你的师弟辛为什么就不能脱离师父亲传弟子这个身份？” “你怎么答？” “……” “……” 见诤久久不说话，陷入了沉思。 青年辛便耸耸肩，又做起了自己的事。 只是偶尔，他的目光会向门外看去。 略有失神。 刚才那样的场景…… 是因为他的先天死亡命格贴近其中一位，所以才能看见吗？ 那到底是什么！？ 万族之中，还有这样的强者存在吗？ “……” 或许，可以问问师父？ 以师父的境界，应该有些眉目吧。 想着，辛的目光指向了另一方草庐。 那是他的师父，人教之祖，天下武道之祖——武祖的闭关之所。 自从师父创立人教，统合了万族之后，祂老人家就逐渐半隐退，将人教事务交给了他们师兄弟俩打理。 祂老人家总算得了空闲，能再次沉下心，继续推演武道后路。 而就在前些日子，师父思虑多日终有所得，提出了伟力归于自身的概念。 将八境之后的道路，隐约扩出了一个雏形。 随后便进入了闭死关状态，寻求更高层次的突破。 如今也不知道怎样了，是否有突破？ …… 另一边。 高山之上。 一个采药女忽的停下了脚步。 她遥望天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是……” 她看得入了神。 “……”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太阳都逐渐下山。 山下才有一个不修边幅的青年人急急忙忙上了山来。 并一边大喊道，“姐！” “姐！你在哪儿？” 青年人慌了。 姐姐上山采药，平时可是准时回家的，晌午过半便会回来。 可眼下天都快黑了，还不见人影。 别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哎呀！ 都叫她别去采药，别去采药了！采药危险！ 现在好了，真是急死个人！ “姐！！” “夷光！” “夷光！！” “……” 一声声急促的大喊。 “夷……” 青年人终是在山巅看到了那矗立的倩影。 他松了口气，“吓死我了，终于找到你了。” “姐你怎么这么晚还不下山？” 青年人一声声的呼唤，总算让入神的采药女回转过来。 她摇了摇脑袋，“夷明，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有两个人在天上打架。” “？？？” 被称作夷明的青年人愣了愣，“天上打架？” “那你是看到传说中的仙人了啊。” “仙人？” 采药女夷光摇摇头，传说中仙人的描述用在那两位身上，只怕是完全不够用的。 “不像。” “不像仙人？那还能是……等等！” 夷明正说着，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叫了起来。 指着夷光的眼睛。 “姐，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的眼睛？” 夷光不明所以。 夷明便伸出手在夷光双眼面前来回晃荡，“姐，你还看得清吗？” “……说吧，到底怎么了。” “你……” 夷明顿了顿，左右手分别比划了一下，“你的左眼变成了白色，右眼变成了黑色！” “而且白色那边，好像有一颗太阳在燃烧，黑色那边，则有一枚隐约的月亮。” “？？？” 夷光愣住了。 黑白？日月？ “……” 她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刚才自己一直盯着的那片天空。 “刚才打架那两位，好像就是黑白日月的表现。” 闻言，夷明恍然，“这样吗？原来如此。” 他狂喜道， “姐，你这是被仙神赐福了啊！” 这个世界，一向流传着不少凡人有幸得见仙神后，被仙神赐福，从而平步青云，一飞冲天的故事。 ……也不说故事，就在夷明身旁，他们隔壁东村，就有一个幸运儿得到仙师赏识，被收入了宗门修炼武道。 听说啊，都已经是什么二境武者了，随手一挥，就能隔空把人打飞出去，厉害得紧。 可让他们这十里八乡的年轻人羡慕了。 夷明常常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被宗门收入门墙，这样威风一回。 但没想到，这样的幸运儿眼下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就是他的亲姐姐！ “你确定？” 夷光则半信半疑。 “不然呢？” “姐，你现在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吧？” “那倒没有，甚至你不说，我都不知道眼睛变成了这样。” ------------ 第262章 不死，不灭 “那就行！” “管他到底是不是仙神赐福，只要没坏处不就得了。” “对了，姐，你仔细感受一下，比如……你看看这些花草，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 看着夷明那神采奕奕的样子，夷光略感无奈。 总觉得他把事情想得太美了。 不过她也理解，夷明到底是男孩子嘛。 哪个男儿没有一个仗剑天涯，匡扶正义的梦想呢？ 知晓隔壁东村有过仙缘发生的夷明更盛。 平常在家的时候，夷明就经常念叨着要带她一起去宗门拜师之类的话。 但遗憾的是……他们姐弟俩只是最寻常的凡夫俗子，是所谓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没有那份仙缘，也没有那个寻仙问道的财力。 无奈，只能作罢，守在这村中之地，跟其他人一样，过着普通的一生。 眼下，好不容易发生一次夷明认知中的‘仙神赐福’，他自是激动难耐。 夷光便顺着夷明的话，看向了那些花草，“怎么看？” “这……”夷明想了想，“要不，姐你试试，对这些花草下达命令？让它们快速生长，或是枯萎？” “……” 此话一出，夷光便翻了个白眼。 你当我是什么？还命令这些花草快速生长？ 亏你想得出……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 夷光左眼所及的花草树木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迅速生长。 只是短短片刻，那原本不及二人膝盖高的灌木便疯长到一丈有余！ 那些树木更是窜到了如原始森林般的高大，茂盛而苍翠！ 而右眼所及，则是迅速枯萎，迅速消亡， 直至不见一物，只余黄土！ “……” “……” 姐弟二人都愣住了。 山峰静寂。 微风轻抚。 …… 无尽维度。 至高的神与那终焉的魔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 双方的大战已经进入白热化，持续激斗了不知何许岁月。 神与魔的力量在交织。 青金色的神血与暗紫色的魔血在无尽维度里挥洒，飘散。 自那狰狞的伤痕中挣脱。 但又很快被强大的力量蒸发，令那狰狞的伤口愈合。 一次，又一次。 令那无尽维度里，垂下一片又一片神与魔交融的倒影！ 它们侵蚀，蔓延…… 自无尽维度里飘出，流向不知名的时空。 它们所到之处，兴许会有幸运儿因此而得到神魔的赐福。 又或许……那片时空根本无法承受神魔倒影所带来的强大影响而自然崩解，使那一片的大宇宙彻底灭绝， 伤及无辜！ 但此时此刻，无论是那至高的神，还是那带来终焉灭绝的魔都并不在意这种不相干的小事。 祂们各自眼中，只有对方！ 神，正是尽兴时！ 而那诡异的魔……不知是神的实力超越了魔的想象，还是魔在收割了万千世界回归的本源。 祂那漆黑的眼睛里竟渐渐有了些灵动的色彩。 其眼中的平静深黑被一抹刻骨铭心的仇恨所取代。 祂看着陆辰，就像看到了绝对不可饶恕，有着深仇大恨的仇敌，满眼都是愤怒，都是仇怨！ “看来，你还是有那么一些思想在的。” 散发着万丈光辉的神发出了震荡无尽维度的谕旨。 “这很好。” 第三阶段，真神形态下的陆辰脸上尽是愉悦之色。 祂从来没这么尽兴过。 “那么，是时候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言罢。 陆辰身周神光荡漾。 一股危险到极致的浩瀚神威立时迸发！ 见此， 那与陆辰一模一样的黑暗根源眼中流露几许复杂的怨毒之色。 祂第一次开口了。 “青天不易诀，第十二层。” “你最得意的绝学。” “没用。” “因为……” 沉在黑暗中的祂，指着陆辰，指着那位光照无尽时空的伟岸帝皇！ 而后用最喑哑恶毒的声音向无上的帝皇发起了最终宣告。 “帝皇不死！” “我不灭！” “……” “……” 根源此话一出，无尽维度里沉寂了好一会儿。 片刻， 神笑了。 “哈哈哈……” 祂笑得龙颜大悦！ 根源此话有些东西。 但，那又如何呢？ 陆辰不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祂的性子一向就是，能动手就不说话！ 你说朕的青天不易诀第十二层没用？ 那要打了才知道！ 一条路打到底！ 把一切敌都打服！ 打出个真真切切！ 何况，你说你不死。 祂陆辰又何尝会灭？ 当初投胎降临异世的祂，深患活力不足恐惧症。 于是。 “那就试试看吧！” 一缕源自混沌开辟之初的原始青光自微茫中爆发！ 青天不易诀，第十二层！ 青天不朽！ …… 至圣世界。 造成世界异变的天碑突然震颤了起来。 无数依赖天碑而活的圣行者全都失去了对天碑的感应。 “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感觉不到天碑的存在了？” “这天碑……快看！天碑的纪年在更变！” “天碑二百九十一年……天碑一百三十七年……” “嗯？不动了？” “天碑二十一年！？” “怎么回事？这天碑怎么突然被调整到了天碑二十一年！？” “天碑二十一年有什么说法吗？” “不管了，快去禀报至圣者！” “……” 人世间的纷乱。 有着超脱者之称的至圣者早已得知。 作为超脱者，这天地便是祂的耳目，世界有变，祂又岂会不知？ 曾经多少次意外变故的萌芽，都是祂在第一时间将其扼杀。 但这一次不同。 因为这一次，并不是变故。 而是天碑回到了它本该有的纪年！ 天碑二十一年！ 即，天碑降临这个世界的第二十一个年头。 这才是真正的时间线！ 只不过这个世界，不，这个大宇宙，这片大维度的时间早已在无数次重启和回溯中混乱，超脱之下的凡人无从得知罢了。 “……” “又是一次不朽的重启。” 端坐于星空的至圣者看着这片时空中无尽的黑暗，充满玄奥至理的眸子里满是苍老与疲惫。 “……” 片刻，至圣者又仰望天穹，深深道。 “但无论多少次。” “老朽都始终坚信您会赢，并一直赢下去！” “帝皇！” ------------ 第263章 文道师徒 不知名的某段时空。 垂翼九万里的庞然大物自混沌中破出，遨游于九天之上，穿梭于须弥之间。 时不时发出一声独属于飞禽王者的低鸣，令整座云海间的羽族生灵纷纷为之震慑，避而远之。 俶尔，那庞然大物又低入深海，坠落海中。 其庞大的翼展便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对令它在水中无往不利的鱼鳍。 其形貌也发生了巨大改变，从一尊骄傲的天空王者变成了深海霸主，号令水族御涛而行。 只是一个腾挪，便已深入海中数万里之遥，不见了踪影。 又是一个腾挪，它再次改换身形，化作九天之大鹏，振翅怒飞，自另一片水域直上云霄！ 观其行径。 这神妙的生物好似正在逃难，多次改换形态，想通过水天之间的奇妙反应来隐蔽身形，躲避仇敌的追踪。 而在这神妙生物的身上。 一身着青衣，透着不尽儒雅高尚之气的男子好似身受重伤，面色蜡黄，浑身道则紊乱，陷入了沉睡。 另一位更加年轻的黑袍青年则一脸焦急，时不时的回头，好似在确认后方是否还有追兵。 一直到他们腾挪改换了数个水域，确定后方没有人跟着之后， 黑袍青年才松了口气。 “鲲妖师傅，还好有您在，要不然就被太昭族那帮鸟人给拦住了。” “那群该死的鸟人，竟然趁师尊立道失败之际搞偷袭。” “不就是看了点儿他们的太昭秘文，至于吗？” “呸！就你那破烂文字，能让我师尊堂堂一尊先天生灵看上一眼，那是你们太昭族的福气。” “将来天下文字被师尊统合，立出一条系统性的大道来，这可是真正利天下，丝毫不下于那位武祖的绝代功绩！” “多少人想给师尊参考研读都没这个福分呢。” “呖——” 化作巨鸟的鲲妖发出一声鸣叫，好似在与黑袍青年沟通。 他听了半晌，才点点头说道，“也是，如今人教已立，万族初定，人族雏形已成。” “将来总会有机会把各族拧成一股绳，把文道给定下来。”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师尊立道失败而被反噬的道伤。” “这道伤……” “……” 黑袍青年皱着眉头沉吟许久都没有下文。 鲲妖也没了言语。 立道失败所造成的道伤非同小可！ 也就是他师尊自书页间诞生，是由天地文气孕育而成的先天生灵了，这才换了个沉睡修养的代价。 要换了其他人来，少不了得魂飞魄散。 可这么沉睡修养也不是个办法啊。 谁知道得修养多久，师尊才能苏醒？ 一百年？一千年？ 眼下正是人教初立，百废待兴，世界进入新纪元的关键时期。 足下有无数的机遇与功德等着他们去开启。 这节骨眼儿上沉睡个千百年，等醒来了，还能剩下什么？ 不成。 必须得想办法唤醒师尊！ 师尊设想中的文道乃是能与武祖相媲美，是真正利天下的绝世大道！ 这样的道，怎能缺席于接下来的新纪元？ “……” 黑袍青年脑子飞速运转起来，思考着有什么东西能够帮助到师尊。 好半晌。 鲲妖突然嘶鸣了起来。 “呖——” 黑袍青年愣了愣。 “嗯？” “您说您在东边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生机，可有利于师尊的苏醒？” “呖——” “……明白，那您先藏起来，我带师尊化凡下去先打探一番。” “呖……” “您不必担心，这些年弟子虽在文道上没什么建树，但却捣鼓出了一些……还算不错的秘术，无论是藏匿踪迹，还是迎战对敌……嗯，总之，自保有余。” 说着，黑袍青年便背起沉睡的儒雅青衣男子跳下了鸟背，轻飘飘的落在了森林里。 随后，他便朝着那传来生之力的地方走去。 …… “诶！我的腿果真好了！” “光丫头，你这眼睛真是神了！” “连老头这瘸了二十多年的腿都能给救回来。” 看着老头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模样，村中其他人也不敢置信的感叹了起来。 “我的妈呀，瘸了二十年的人都能再站起来，听说东村回来那个什么二境的武者也没这个能耐呀！” “光丫头这是比仙门弟子还要厉害了！” “夷光啊，你怕不是已经成神仙了吧？这些年一直在消遣咱们吧？” “诶，夷光娃子，你们姐弟俩，该不会是仙人的后代吧？” “咱们同村这么多年，都是好邻居，能不能教教咱们？” “是啊是啊，你不能抛下我们不管啊！” “……” 村民们东一嘴西一嘴的感叹着。 见此，夷光有些无奈，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自目睹了神魔之战，被赐福了这双黑白神眼后，夷光便寻思着或许能用这双眼睛给村里人带来些便利。 尤其是那些病理顽固，杂症难治的伤者。 毕竟作为一名的医者，救死扶伤，是她应有的品质。 想必那两位神魔赐予她这双眼睛，便是出于这个考虑吧？ 可她是出于好心了，那些村民们却并不这么想。 这些天来，随着她治好的人越来越多，她这双眼睛也是越来越出名。 什么她们姐弟是妖怪幻化的，什么她们姐弟是仙人后代，有盖世绝学私藏之类的话，不断传扬在村里。 便引来更多人探寻。 然后便又多了闲言碎语，如此循环。 为了应付他们，那真是搞得夷光烦不胜烦，连一点儿自己的时间和空间都没了。 “……” 听着耳边的闲言碎语，夷光直蹙眉头。 见此，一旁打着棺木的夷明眉间凶煞之气渐起。 他一把握住了锤头，正要赶人。 这时。 “哈哈哈……” “你们这群刁民……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既然知道对方可能是仙人后代，甚至可能是神仙，怎么还敢这般放肆的？” “难不成是因为她善？好欺负？” 充斥着强烈嘲讽意味的话语从门外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背着伤员的黑袍青年正不屑的看着他们。 见是一个年轻人，村中人不甚在意。 “你这娃娃懂什么？” “夷光娃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 “作为长辈，咱们说说怎么了？” “嗯？你是哪儿来的？咱们村里可没你这号人。” “外来者？” “滚出去！咱们村的事，要你多什么嘴？” ------------ 第264章 在下锁凡尘 闻听此话， 黑袍青年咧嘴笑了。 “好好好，骂我是吧？” 他看了一眼身后背着的师尊，“师尊，您可听见了，是这帮刁民先开口骂我的。” “您可不能怪弟子不懂礼数了。” 说罢。 黑袍青年脚下一跺！ 神异的阵纹立时蔓延！ 哗！！ 无数道锁链从虚空中迸射而出，将在场的村民全部锁住。 再用力一拉， 嘎嘣…… 巨力传来。 锁链脆响。 村民们全被吊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像是被拉长了，展开一个个大字。 “啊啊！！疼，疼疼疼……” “仙人！你是仙人！” “仙人饶命啊！” “……” 这神异而疼痛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令他们连忙求饶了起来。 “饶？这才哪儿到哪儿？” “按我的规矩，你们在场的这些刁民，都得死！” “这就是你们这些刁民冒犯仙人的代价！” “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仙人。” 黑袍青年邪异一笑，“既能让你们生，也能让你们死！” 一个死字落下。 整个屋子里顿时飘荡起了死亡的味道。 冰冷刺骨的气息自锁链上不断蔓延，不断侵蚀着村中人。 令他们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 只能任由锁链拉扯着，瑟瑟发抖。 见此情形，夷明心里暗爽。 他老早就看这些老梆子不顺眼了。 姐姐好心给你们治病，反倒给你们杂毛治出坏心思来了。 不仅打我姐眼睛的主意，还想逼问所谓的‘仙神功法’。 我呸！ 别说没有。 就算有，你配吗你？ 要不是姐心善，念着这么多年的邻里关系，真想叫你们这群老梆子见识见识另一颗死眼的力量，让你们全都死去！ 心里暗爽着。 便见那黑袍青年来到了姐弟二人面前。 夷明心中一凛，连忙挡在了夷光身前。 虽说这黑袍青年的举动让夷明心里很爽快，但依此人说动手就动手的情况看，只怕不是善类。 这些锁链…… 也不知道姐的另一只眼睛能不能对付。 “这位……” 夷明试探的话还未说出口。 黑袍青年便一改对村民们的冷漠态度，脸上堆满了笑，“在下锁凡尘，不请自来，实在失礼了，还望二位海涵。” “我背着的这位呢，是在下的授业恩师，名讳嘛……凡尘作为弟子，不好提起。” “见谅见谅。” “至于这些刁……村民，在下实在看不惯他们利用二位的善心，恶意欺压，这才出手略施小惩。” “也顺道让二位知晓力量的可贵……嗯，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二位注定不会平凡。” “心态早些转变过来，对你们只会有好处，能少吃些亏。” 说着，自称锁凡尘的黑袍青年便拱手一礼，看上去落落大方，且谦逊文雅，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让姐弟俩都愣了愣。 片刻，姐弟俩互视一眼，夷明便点点头，说道，“见过仙人，不知仙人来此……” 还没说完，锁凡尘便笑着打趣道。 “嗐，我算什么仙人呢？” “我就一学徒，二位不必客气。” “那这些锁链……” “小道尔，比不上这位神女逆死为生的本事。” 说罢，锁凡尘一挥手，将锁链全部撤回。 啪嗒……咚…… 一件件重物坠落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锁凡尘微微侧过头，冰冷的目光俯视着一众刁民。 “看在神女姐弟二人的面子上，今日，我只教你们做人。” “若敢有下次……” “哼！” “滚吧！” 众人如蒙大赦！ 连忙叩谢天恩。 头也不回的，纷纷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屋子里顿时空旷了下来。 锁凡尘这才将身后背着的师尊放下来，稳稳停在了夷光平常为人诊治的木床上。 随后，一副还未完型的棺材映入眼帘。 就在木床旁边不远处。 “……” 锁凡尘嘴角微微扯了扯。 医房里摆棺材， 治不好直接埋？ “这……” 夷明解释道，“我姐懂些药理，算是一个医者，常为村里人看病诊治，以此为生。” “我嘛，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有些力气，所以就打打木工，做做棺材什么的。” “这副棺材本是给之前一个病人准备的，他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但没想到我姐身上居然发生了这种事，让他给活下来了。” “这棺材就暂时没了用处，也没地方放，就留在这儿，看看下一个谁能用得上的，留给他。” “原来如此。” 锁凡尘笑了笑，又看向夷光，“那你这幅棺材估计是一辈子都用不上了。” “神女这双眼睛……依我之见，这世上，只怕还没有她治不好的人。” 锁凡尘并不是为了自家师尊在故意奉承姐弟二人。 他只是实话实说。 因为这一黑一白的两只眼睛……真的令锁凡尘感到毛骨悚然！ 白的那只，何其神圣，何其超然！简直就像是一尊旷古绝今的至高神灵通过这人间的眼瞳在俯瞰众生！ 黑的那只，诡异！魔性！无法无天！百无禁忌！它就像是要给世界带来终焉，令万物陷入死寂的沉沦，永世不得超脱！ 锁凡尘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带给他这种令他灵魂战栗的感觉！ 哪怕是自家这位贵为先天生灵的师尊，也从未有过！ 这双眼睛，绝对大有来历！ 而姐弟二人闻言，便是来了兴致。 “仙人从刚才开始就称呼我姐为神女，莫非……知晓我姐这双眼睛的来历？” 锁凡尘笑着摇摇头，“这只是一种身份尊称，就像什么圣女，帝女之类的，一出去别人就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算是一种宣威扬名的方式。” “在下称呼神女便是如此……意为神圣之女，上天赐福之女。” “很符合在下从那些刁民口中听来的故事。” “将来二位以此名号踏入万族修行界，会更容易吸引追随者，能更快的打开名望，建立自己的道统。” 说着，锁凡尘摸了摸下巴，“不过嘛，这个故事就不能这样讲了。” “得改。” “你看这样：传说，上古时代，有一女童受仙神祝福而降，生就了一双可以看透生死的神眼……” PS：说下更新的事，之前因为喉咙巨疼，连网站都没心情打开，所以断了更，等好了一看，哦，全勤没了，这个月就先渣更了。 因为作者剩下的存稿实在不多，还得跟新书存稿过渡，算算，从现在一直两更放到大结局，也就只够拿满四个月的，所以想能多拿一个是一个咯。 ------------ 第265章 人人如龙 锁凡尘滔滔不绝的说着，编纂着‘神女’的故事。 每说到一处类似于命运转折的关键点，他的眼睛便愈发的闪亮，充满了神采。 随后愈发的滔滔不绝。 看得出来，在编纂故事这方面，他十分热衷。 夷明一脸无奈。 这，这都说的些什么啊？ 传说中的仙人，都这么……癫吗？ 察觉到夷明的心绪。 锁凡尘终是不舍的停了下来。 他砸吧砸吧嘴，显得意犹未尽。 “抱歉抱歉，我这个人就这点儿毛病，一说起关于编纂修纂之类的事情，就老是收不住。” 这是收不住的事儿吗？ “咳，那个……仙人说那什么天生神女，这会不会太玄乎了？”夷明问道。 当着正主的面儿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他听着就觉得尴尬。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 “这哪是什么玄乎，这就只是一种带着目的性的美化。” “想想看，一个是天生就受到神明赐福的神女，一个则是走着走着就突然眼睛变异走了大运的普通山中女子。” “这两种说法，前者显然更带有神话色彩，更容易引来他人的追随与信仰。” “反观后者……平平无奇，旁人听了只会觉得不过如此。” “两相比较之下，第一感官就会出现十分明显的差距。” “再比如说……” 见锁凡尘又要长篇大论，夷明赶紧扯开话题。 “仙人说的这些倒是新奇，莫非……您在修行界就是研究这个的？” 闻言，锁凡尘大咧咧的笑了笑，自得道，“嗯……编撰美化修史，发掘文字记录的力量，这当然也算是我们文道一途的重要分支。” “不瞒你说，在修撰记录方面，我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 “将来师尊创立文道，我必坐这第二把交椅。” 说到此处，锁凡尘又滞了滞，神色落寞下来。 他看了一眼躺在木床上的青衫男子，“只可惜……师尊老是说我不适合文道。” “说什么，还有另一条更适合我的大道等我去开发。” “真是，我又不……” 正当锁凡尘说着一通时，夷光终于开口了。 这是自锁凡尘进屋以来，她第一次开口，“所以你说了这么多，与我们又有何干？” 夷光说得很直白，直白到显得有些生硬。 面对一位刚刚显露过手段的仙人，这绝非明智之举。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夷明应该站到夷光身前，说笑两句，恳请仙人大度。 但，自从姐姐眼睛发生变化后，她就变了不少。 原本沉默寡言的性子，愈发的冷漠，对待外人的态度，也逐渐强硬。 这大概也算是心中有了底气的一种外在表现吧？ 夷明觉得，这算是好变化。 毕竟是未来的‘神女’嘛，神女，就该有神女的样子。 何况，以姐姐那双眼睛那化死为生，逆转生死的不可思议之能，夷明并不觉得他们会怕了谁。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但下一刻，锁凡尘便笑说道，“抱歉，在下自顾自说了一通。” “不过，在下也的确是在给神女一个比较稳妥的建议，好结个善缘。” “毕竟……” 锁凡尘深深的看了一眼夷光，“有这双眼睛在，有些事，即使你不想，也会有人自己找来的。” “二位踏入我们的世界，不过时间早晚。” 说罢，锁凡尘便揭过了话题，“话归正题。” “实际上，正如二位所见，在下此次前来，是为救治师尊。” “师尊立道失败，受了些反噬道伤，陷入沉睡。” “正是心急如焚时。” “不巧，神女方才施展通天手段救人时，让在下师门的一位前辈察觉到了些许气息。” “他老人家说，那气息所在之地，或许有望令师尊自沉睡中苏醒。” “于是，在下便背着师尊来了此处，方才有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还请神女出手，救我师尊，在下必定感激不尽。” 夷光便看向了那躺着的青衫男子。 “不必，我本就是医者。” “但你们仙人所谓的道伤，我从未接触过，能不能治，我无法确定。” “只能尽力一试。” 锁凡尘松了口气，“善！” “多谢神女！” 说罢，锁凡尘便退开一旁，随手打出几道神异的封印阵纹，将屋子与外界隔开，以防不测。 见了锁凡尘这一手。 夷明露出了羡慕之色。 神仙手段啊…… 这些天来，随着自家姐姐对生死神眼的开发越深，两姐弟的底气是越足。 可夷明对仙神之力的追求却丝毫未曾减少，甚至还更深了。 毕竟仙神之力就在身旁，他却看得见吃不着，这种感受，诶，别提了！ 他也想过让姐姐教教自己，看看能不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可惜，那双眼睛神秘的很，连姐姐自己都摸不明白，说不清楚，她就是想教也教不了。 无奈只能作罢。 而今，一个跟自家姐姐这种半吊子不同的真正仙神出现，夷明沉寂的心顿时又火热了起来。 尤其这位仙神还有求于他们，看起来也挺好说话。 于是他犹豫片刻，凑到了锁凡尘身旁。 “这位仙人，你刚才的锁链，还有这图纹，不知能否……” 欲言又止。 锁凡尘一眼就看出了夷明的心思。 “我自己开发的一些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拿去便是。” “不过……” 锁凡尘摸了摸脑袋，“在下自己都学艺不精，教你，怕是会误人子弟。” “小兄弟若是当真对修行感兴趣，可以等我师尊苏醒再求教也不迟。” 夷明闻言，心中一喜，“当真？” “你们仙人不是讲究什么资质仙缘，从不轻易收徒吗？” 锁凡尘轻笑两声，“小门小派的小家子作风罢。” “那些人啊，有一点儿东西就恨不能藏着掖着，以免有人超越了自己，而失去了自己这个阶层的超然。” “殊不知，他们所谓的超然，放在另一些人眼中，依然是仙人视之蝼蚁，没什么两样。” “……那仙人你们不怕？” “怕？” 锁凡尘耸了耸肩，“谈不上什么怕不怕的。” “因为我们要做的是大理想！大功绩！” “我们要这天下人人如龙！” ------------ 第266章 青言 “人人如龙？” “是啊，人人如龙的新时代！” “在那个新时代里，所有人都能自主修行，以天地为师，与万物为友，参天悟地，从而开启一个与万族时代完全不同的黄金大世！” 夷明滞了滞，一个所有人都能成为仙人的时代？ “若真如此，那这个世界上不就没有凡人，没有仙凡之别了？” 锁凡尘笑了笑，“哪能啊？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相对，那么上中下就永远存在。” “当一个世界所有人都修行后，那么那些资质差，境界低的，就会代替曾经的凡人，成为新的底层，新的‘凡人’，左右不过是换一个称呼罢了。” “但那又如何呢？” “至少这样一来，新时代的凡人已经比旧时代的凡人强出了一个层级。” “这就说明，我们的世界进步了，达到了另一种面貌。” “世界整体风气，是积极向上的。” 夷明试着想象了一下。 “……很难做到。” 锁凡尘点点头，“难是一定的，就好比那太昭族得到了武祖传道，他们将武道融入了太昭的理解，化进了太昭的骨血里。” “那么这个时候，太昭族就不愿意把武道再外传了，其一，就是刚才说的敝帚自珍，和非本族的本能排外。” “其二，太昭族理解后的武道是太昭族的，而太昭族又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解和秘文，非太昭族人难以理解，自然也就难以传播。” “而这，就是我师尊，我们文道要做的了。” “统合文字语言，把晦涩难懂的东西变得通俗化，大众化，使之能够完美的运行在万族之间，从而形成一套完整有序的体系，促进万族的融合共通。” “这一点倘若做好了，万族的融合进程就能加快，预想中的人族时代很快就能来临。” “这才是真正的大功绩，大理想！” “我师尊的伟大可不是那些小家子气的玩意儿能比的。” 锁凡尘说着，言语中满是骄傲自得。 身为文道开创者与践行者的学生，他倍感荣幸！ 正说着，锁凡尘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温文尔雅，充斥着平和之息的声音。 “为师有这么大的能耐？为师怎么不知道呢？” “……” 锁凡尘愕然转过头。 只见木床上的青衫师尊不知何时早已苏醒。 此刻正盘膝端坐着，用那双满是中正平和之气的眼睛，静静的看着锁凡尘。 一股谦谦君子之风，便立即扑面而来。 嗯？ “师尊！？” “您这么快就醒了？” “神女妙手啊！” 夷光摇摇头，“过奖，只是提取了些死气，又注入了些许生机而已。” 这个而已…… 用得好啊。 如玉般清雅的青衫男子闻言心中默默一叹。 提取死气，注入生机。 听起来非常简单的两个过程。 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尤其是在他一个立道失败的先天生灵身上做到这一点。 那至少得是武道八境，掌道境的道之存在方能有此神通。 而今，只是大山中的一个普通女子，便掌握了此等神通。 青衫男子瞥了一眼夷光的双眼。 下一刻便猛然移开。 “……” 那双眼睛。 当真是令人心惊肉跳啊！ 只是一眼，他堂堂一个先天生灵，一个接近立道的存在，便险些沉沦其中。 浑身上下的每一片文气，每一缕纸间的墨色，都在警告他，危险！ 危险至极！ 这种近乎本能的震颤……真是令人冷汗直冒。 天地间，当真有这种不可思议的造化吗？ 心中暗自惊叹着。 青衫男子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对着夷光拱手一礼，“在下青言，多谢姑娘施救。” “不必，你的体内本就有一股力量在驱逐死气，修养伤势，即使没有我，过些时间你也能恢复。” 青言摇头，“话虽如此，但眼下这段时间可不比以往。” “它对在下非常重要。” “若是错过了，未来如何，就很难说了。” 青言是在万族时代的终焉，人族时代之初，于书页间诞生，聚集了天地造化的先天生灵。 他的诞生，甚至可以说是天意使然，是世界意志的安排，是某种意义上的应劫而生！ 而这个劫，度过了，他就是功绩可比肩武祖的文道开创者！ 度不过，那天意自有其他安排，他青言自然也化于尘烟，一切皆休。 因此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尤为重要，有着生命之重！ 夷光觉得这是小事，可以不在意。 但他青言，务必铭记！ “不知姑娘可有什么心愿？但凡青言能帮上忙的，必定不会推辞！” 夷光摇头，“不必，今天已经够乱的了。” “你们走吧。” 说罢，夷光便拿起一只药罐离开了屋子。 “……” 青言无奈一笑。 “罢了，那就当在下欠姑娘一个承诺吧。” “他日若需兑现，只管唤我名姓。” “青言必定到场，鼎力相助！” 说完，青言又手掌一摊，变出一本虚幻的册子。 “小兄弟，方才听你说想踏入修行之路。” “这本册子，上面有些许在下的批注和建议，应当对你有用。” “你且收下，就当叨扰宝地的歉意了。” 手指一动，将册子送到夷明眼前后，青言便起身带着锁凡尘离去。 “凡尘，走吧，我们该接着上路了。” “是，师尊！” 师徒二人离去。 再次踏上了征程。 “师尊，我们就这样走了？” “此次立道失败，为师反倒因祸得福，破而后立，悟得了大道真意。” “此去，短时间内，必有突破！” “至于他们姐弟二人……方才，为师便悄悄占过他们的命理了。” “他们俩的命理……总之，将来自有再相见的时候。” “是。” 师徒二人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另一边，在送走了文道师徒后。 正捣着药的夷光忽有随感，朝着某个方向抬起了头。 一道神灵的审视。 惊鸿一瞥！ …… 身染不朽之光的陆辰收回了漠然的神眸。 目光再次聚到了根源身上。 此时的根源早已在青天不易诀第十二层的功力下落败。 被磨灭了形体！ 化作一团阴森森的本源黑气。 ------------ 第267章 吞噬人性的躯壳 永恒不灭的青天之光闪耀下，这团黑气被不断侵蚀，不断消磨。 其曾经盖压三千界的神威消失无踪，成为了神的阶下囚。 然而，即使如此，根源也未有半分退缩。 祂依然像是没有灵智般，玩命的冲击着神的禁条，全然不顾自己那在光芒中不断湮灭的黑气之体。 祂逆神而上，一次次汇聚自无尽维度中穿透而来的黑暗本源之力，使自身再次伟大。 祂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畏惧，什么又叫胆怯。 于是，这团黑气一次次凝聚形体，又一次次被神光打散于无形。 片刻又凝聚出寂灭之身，走入幻灭。 如此循环往复。 生生不息。 见此，已然褪去了人性化身真神的陆辰，眼中略过一丝完全理性的思考。 片刻，祂轻轻抬手。 嗡…… 青天不朽之光凝聚。 自天地开辟之初而孕育的微芒， 尽在一掌之中！ 微芒之光照耀下，整个维度层立时波动跌宕起来。 真神的一击， 破灭万千虚妄！ 这一瞬间，如恒河流沙般的生命世界在波浪中幻灭。 整个大宇宙，都在这一点微芒的孕育中震颤，发出破灭的吼叫！ 这一击若是落下，整个维度，整个大宇宙，都将在这一击之下覆灭！ 万象清平！ 然而，即便是面对这能让维度覆灭的无上一击，黑暗的根源依然不知何为伟大！ 祂再一次幻化凝聚出‘陆辰’的形体。 发出低沉而木讷的声音。 “我说过，没用的。” “有光的地方，无论何时，都会有影子投下。” “你杀不死我。” “无论你是毁灭这个维度宇宙也好，重启这个次元也罢，无论多少次……” “只要你在，我便永远存在。” “你为永恒，我便也不朽不灭！” 唰！ 神，充耳不闻。 祂投下一缕微光。 根源的身躯再一次毁灭于微光之下。 但下一刻…… 黑暗于无声中笼罩。 根源再一次去而复返。 “你我之间的博弈……你可以赢我无数次，就像这无数次的轮回重启一样。” “你可以一直赢下去。” “但我赢你，只需要一次。” 神不言，只是一味的抹杀。 根源亦不语。 只是一味的重塑。 在毁灭中一次次获得新生。 一片片漆黑的碎影也在悄无声息间流逝，凝聚。 直到某一刻， 根源突然暴起。 祂直冲真神而去！ 张开了血盆大口！ 吞饮光芒照耀之下的…… 真神之影！ 而那片影，并非影，而是真神褪下的人性躯壳！ 是神行走在人间的外在显化。 “……下一次，你还能剩下多少人性呢？” “帝皇！陆辰，下一次重启，你就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了。” “你不会有在意的东西了。” 神依旧不语。 在退下了人性躯壳，并让根源吞噬之后，神就只是神。 只剩下绝对的理性。 祂漠然无情的眸光冷冷的映照在根源身上。 嗖！ 冷冽的眸光将其洞穿！ 将其堕入无尽深渊！ 轰！ 滔天的神威下， 维度粉碎！ 时空开始混乱。 整个大宇宙堕入了永劫的沉沦，伴随着根源一起，万劫不复！ “……” 许是吞噬了陆辰更多的人性。 根源木讷的脸上浮现了丝丝会心的笑容。 祂在堕入深渊的那一刻，对着那造就了这一切混乱的‘神’挥手作别。 对那无情的神，发出了胜利宣言。 “终究，是我赢了。” “下一次……” 那会心的笑，与毁灭之神的无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护佑天地的皇，哪个是毁灭世界的魔。 然而，就在维度破灭，天地混沌的最后时刻。 根源突然本能的意识到了什么。 祂猛然瞪大了漆黑的双眼。 “！！！” 不对……不对…… 我，我会思考？ 我在笑？ 我……是我！？ 祂猛的回头，看向屹立于毁灭洪流中，理智得跟个机器般，看着维度毁灭而无动于衷的真神。 祂企图在这冰冷的神灵脸上看到一丝情感的波动，看到对于众生的怜悯。 但，神不爱世人。 只有基于自身的理性。 “……” 不好！ 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 一切便烟消云散。 根源的眼前，一片黑暗，祂的意识沉入了混沌。 如一颗流星般， 坠落！ …… 武道世界。 正闭关探寻武道前路的武祖突然自尘封中苏醒。 就在刚才，就在他推演八境后续变化之时。 他突然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感！ 那种空虚，言语难以形容。 就像……就像是整个世界都死掉了！ 天地万物都归入寂灭般。 一眼望去，空无一物！ 孤独， 满满都是寂寥无人的孤独，以及万物灭绝的迷茫！ 天地死绝！ “呼……” 武祖喘息着，长长吐出一口气。 自从开创武道晋升八境以来，他有多久没有过这般恐怖的感受了？ 直到现在，武祖都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感。 “刚才，那到底是……” 他皱起了眉头，“八境之后的推演，怎会涉及万物寂灭，大道崩解的终焉归墟？” “不应该啊。” “我这预想中的九境合道，乃是合天地之道，化身造物主，怎会有这般可怕的寂灭之感？” “难不成，我的思路错了？” 武祖百思不得其解。 “……罢了，再好好整理一番吧。” 此次推演前路，前路虽未打通，但他却也发现了些许武道九境的不足之处，之后大可整理一番，补全不足。 到时候再推演前路也不迟。 想着，武祖便结束了闭关。 推门而出。 感知四下，两个徒弟都不在草庐，大概是忙着处理人教的各项事务了。 人教初立，有些规章制度都不完善，有他们忙的。 这样挺好。 多练练。 他们俩，迟早要接过自己的担子，挑起大梁，引领下一个人族时代。 这般想着。 武祖的眼角突然掠过一道不详的黑光。 “……” 他轻轻抬头。 只见远方的天空中，有一颗巨大的黑色流星，突然自天外而来，坠向了人间大地！ 而伴随着这颗黑色流星的到来。 武祖心中方才压下的心悸之感再次跃然而上！ 心跳加速！ 他就此失了神。 ------------ 第268章 世界异变之初 一直到那颗黑色流星化破苍穹，消失不见。 武祖依然沉于心悸中难以自拔。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他终是回过神来，缓了过来。 而此时，他的后心竟不知何时，渗出了滴滴冷汗。 “……” “如此不详的气息……莫非是天地意志预示天地将有大变？” “为何？明明这个时代才刚刚开启，正是突飞猛进的进取之时，天道怎会……” 武祖心中一冷，连忙闭目推演起了未来和黑色流星相关的因果命理。 然而， 曾经无往不利的因果命理之能，此刻竟如同遭遇了末法。 变得晦涩难明，微弱如风中残烛，好似随时都会破灭。 他堂堂武祖，堂堂八境之巅的无上存在，竟然操纵不了命运因果！ 他看不到未来！ 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 武祖凝起眉头，沉默着抬头望向天空。 “……” “……到底，出什么事了？” “……” “师尊！！” 远处，辛与诤的身影快步走来。 大老远的，就听到诤兴冲冲的声音。 “师尊，您终于出关了！” “可是已堪破八境后续？” 武祖摇头不语。 辛看出了师尊脸色有些不对，便问道，“师尊，难不成是哪里出了什么乱子？才让您老人家紧急出关。” 不应该啊。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和诤游走各族，该打压的打压，该拉拢的拉拢，把人教内部治理得挺好。 各方面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势头一片好。 那些爱蹦跶的刺头，也不敢冒头了。 哪儿还有作乱的？ “与人教无关。” 武祖摆摆手，又沉吟片刻，才说道，“近来，天地间可有发生什么怪事？” “例如，天地异象，万灵示警此类的稀奇之事？” 辛和诤互视一眼，仔细回想了片刻，诤便直接说道，“没有，一切正常。” “这……” 辛却犹豫了一下。 “师尊，若说天地异象此类的怪事，倒确有一件。” “只不过，这大概是徒儿的错觉吧。” 因为这里面的双方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些。 祂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拥有着主宰一切的毁天灭地之能，视天地之道则为玩物。 在祂们面前，哪怕是了不起的八境大修，也只是个略大的蚂蚁。 辛觉得这很荒谬。 这个世界，他师尊就是明面上的第一强者。 也是公认的第一强者。 在他之前，无人称祖。 在他之后，尽为武徒！ 怎么可能有人能超越他的师尊？ 即使退一步讲，有人能比拟师尊的成就，那这样的人，他们武祖一脉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晓？ 闻听辛之言，武祖心头一动。 他这儿徒乃是造化所钟的先天死亡命格，对于天地的感应，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自然亲近。 天地若有异变，除了妖族的真龙裂天之外，应该就属他最先察觉了。 “你说说看。” “……前些日子，徒儿匆匆一瞥，意外看到了两个人在世界之外对决。” “这对决的双方，一神一魔，十分的……邪性！” “……” 辛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场景。 听完了辛的叙述。 武祖若有所思。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好半晌，他才说道，“接下来这段时间，多注意一下。” “为师，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 …… 蛮荒古林。 妖族之地。 一座庞大的火山天池之内。 古老的神秘生物突然腾飞于氤氲之中，睁开了硕大的龙瞳！ “黑色陨星……” “如此不详的气息！” “……” “裂天陛下！！” “金鹏参见陛下！” 天外，金色的鹏鸟飞进了火山天池，觐见妖皇。 “启禀陛下，人教各方意见初步联盟。” “他们接下来，就要统一战线，针对我们妖族了。” “恳请陛下降旨，令我妖族儿郎先下手为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裂天闻言，不甚在意。 人教联盟的事，祂早已知晓。 这是祂乐于见到的。 甚至可以说，祂为了促成人教联盟，还暗中出了不少力，让万族更快的联合起来。 因为人教联盟的促成，有利于自然天理的发展，有利于世界的晋升迁跃。 而作为天地真灵，这正是祂需要引导的。 比起无所谓的人教联盟，裂天现在更在意的是那颗黑色陨星！ 陨星上那不详的气息， 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异化。 这般大的变故，祂裂天竟然直到现在才察觉到！ “……” 难不成……祂促成人教联盟的这一步，走错了？ 才有了这颗黑色陨星的示警？ 没理由啊。 “……陛下？” “此世，本皇已知晓。” “不必管他们。” “下去吧。” “是。” 金鹏虽然有心教训一下人教联盟。 但祂一向将裂天的话奉为一生之信条。 裂天既然说不管，那他就不管了。 他振翅而飞，退下了火山天池。 天池中，云雾缭绕。 裂天沉吟许久。 闭上了双眼。 “……” 片刻。 一声惊疑不定的龙鸣唱响天池底部。 “天道……竟没有回应？” “怎会如此？” “……” …… 某日。 人教内部。 冰灵族所属之地。 冰灵族的管事突然接到了族人暴走失控的消息。 “管事！咱们的族人突然暴走失控了！” 管事没在意，“不过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找两个人把他控制住。” “状况轻一点儿就点醒他，重的，就打散了重修。” “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教你不成？” “不是，管事，这跟走火入魔不一样！” “暴走的族人神智清醒，且修为大增，他跟火灵族的人有仇，当场就去找火灵族的报仇去了，谁说话都不好使，拉也拉不住。” “火灵族已经有三个人死在了他手上了！” “现在火灵族的人已经聚集了起来。” “若是再无人制止，只怕……” 管事变了脸色。 死人了！？ 艹！ 打架就打架，玩那么大干嘛？ 什么时候死人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你们不知道武祖的大徒弟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吗？ 人家刚才说了要人教内部和谐相处。 你转眼就搞内讧。 干嘛？ 给武祖一脉的人上眼药啊？ ------------ 第269章 诤和辛 这要是传到了辛和诤的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冰灵族大搞特殊，桀骜不驯，要跟武祖唱反调！ 真以为他们冰灵族是什么远古大族，能给武祖一脉甩脸色呢？ 砰！ 冰灵族管事神色阴沉的猛拍桌子，气得牙疼。 “混账东西！” “尽给族里添麻烦！” “走！通知族里准备一下，尽量消除跟火灵族的误会。” “我去把那混账东西抓回来！” 说罢，管事便化作了一道冰凌，破入长空。 片刻，他便抵达了火灵族所属之地，看到了凶威赫赫，正大展神威的自家族人。 而他的身后，又多了好几具尚且温热的尸体。 此番场景， 引得火灵族人怒气冲天，恨不能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冰灵族的狗杂种，无端杀我族人，你是想挑起两族斗争吗？” “两族斗争？呵，用不着，老子一个人就能把你们杀得一个不剩！” 发狂的冰灵族人，眼瞳略带些漆黑，浑身也飘荡着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黑气。 嘴里说出的话也是狂得没边儿，带着一股子邪性的诡异喑哑。 “火灵杂毛，当年欺我，今日……你们，都得死！” “狂妄！” “哼，一个毛头小子，竟敢如此猖獗，其背后必定有冰灵族高层指使授意！” “把他抓起来，大刑伺候，上交大护法等人处置！”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冰灵族中哪位大人物，胆敢违逆人教大势，阻碍万族共和的大计！” 说罢，火灵族长老便要强势出手。 眼见事态紧张，即将失控。 冰灵族管事不敢耽误，连忙挡在了双方中间。 “且慢！且慢！” “火灵的各位朋友，还请息怒！” “我族一向崇尚安定平和之道，绝不会主动闹事，我想……此中必定有误会！” “还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彻查此事，给火灵的各位一个满意的……” 管事话还没说完。 身后的族人便不耐烦的伸手扒开他，暴力而粗鲁。 森然的杀气毫不掩饰。 “什么东西！滚开点儿！” “等老子杀了他们，下一个就宰了你！” “老早就看你不爽了。” “……” 管事脸色僵住了。 火灵众人也愣了。 “……” 这……这家伙到底哪边儿的？ 自己人也杀？ 这一愣神，发狂的冰灵族人脸色愈加不耐，“让你滚开，你耳朵聋吗？” “算了，那就先杀你，再杀他们！” 说干就干。 他以手为刀，划出一条长长的冰棱沟壑，直朝管事而来！ “……疯了！你真是疯了！” “你到底惹上了什么东西，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管事震怒，寒冰之力狂涌，“给我醒来！！” “我醒你爹！“ “你才疯了！” “我现在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这种无拘无束，无视一切，想发泄就发泄，想杀人就杀人的快意，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不能理解的！” 说着，他身上的不详黑气愈发浓稠。 他变得愈加无法无天，肆意狂邪！！ “呵呵呵呵……” 诡异的邪笑，自他口中脱出，响彻在在场之人心底，竟莫名的令人毛骨悚然！ 好像突然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闯了进来。 “呵呵呵……欺我者，辱我者，恨我者，逆我者……都死去吧！” 他大手一挥，一大片黑色冰晶化作寒冰炼狱，猛然从天而降，欲将此地尽数埋葬！ “他的修为又增强了！” “这……这种毫无理由的变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怪，太古怪了。” “别管这些了，先把他制住，交给教内高层处置。” 冰灵族管事与火灵长老不敢耽误，互视一眼，一冰一火两道枷锁猛然重合，将那发狂的族人囚禁封印！ 随后，两人连忙带着他前往人教核心之地，上报人教高层。 而等他们到了之后才发现， 原来，冰灵族此人的诡异变化不是个例！ 其他各族，同样有人出现了此种大变。 他们此刻正在殿内，由人教的高层长老施法救治。 于是各族都在殿外焦急都等待了起来。 直到半天之后。 噩耗传出！ 人教高层长老无能为力！ 施遍了各种神通，也无法让他们恢复正常。 并且高层长老在接触他们后，许是心神消耗过度，一时不慎，好似也中了招，隐隐有了失守入邪的迹象。 一时间，人教内部，动荡了！ …… 人教圣殿。 两道高大挺拔如青松，给人厚重安全感的身影端正的立在圣殿内，静静的看着眼前那些状若疯魔的中邪者。 “放开我！” “你们俩在装什么？我问你们在装什么？” “呸！” “……” 一道道不详的黑气伴随着中邪者的言语，不断起伏，如潮水般冲击着那两道身影。 但他们的身周，似乎有着某种不可触犯的神圣领域，让那些黑气不敢侵扰，避之不及。 这两人正是武祖的两个徒弟，辛与诤，人教的副教主和大护法，处于万族顶端的真正核心高层！ 中邪者事件，俨然已经达到了要让他们俩出面亲自过问的地步。 “师弟，你看如何？” “……很奇怪，竟然完全找不到源头，他们的变异像是虚无缥缈……不，准确的说，就好像是有一层梦魇笼罩了他们。” “梦魇令他们心神失守，就像身在梦境一样，抛下了伪装和束缚，不自觉的放大了内心的某些阴暗和私心，也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辛思虑片刻后，如此说道。 “梦魇？这么说来……他们其实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大概是吧。” 辛看了一眼对应人员相关的一些信息记录。 “你看，这些人在在各族中，要么是积怨已久，要么就是有深仇大恨，不然就是品行不端……没一个是正常的良善之辈。” “只不过平常都被压着，不敢发作。” “这层梦魇，就如同屏蔽扭曲了现实感知，让他们有了发作的胆气，从而变本加厉。” “如此，只要让这层扭曲现实认知的梦魇散去，便能恢复正常了。” ------------ 第270章 强大的梦魇 “说是这么说。” 辛皱起了眉头，看向另一边。 “但要做到，可不简单。” “此次受影响的范围，除了人教内部，万族各地都有相似中邪者出现，笼罩范围似乎是整个世界。” “而受影响的阶层则是从武道二境一直到武道六境不等。” “甚至还影响到了……” 诤也寻着辛的目光望去。 那边，一个须发花白的白衣老者正有些浑噩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神。 “七境悟道者！” 这白衣老者正是接触中邪者后疑似中招的那位人教长老。 一位武道第七境的存在！ 武道第七境，已经是超越了法，进入了道的层次。 每一尊七境修士，都早已坚定了向道之心，入身道中，超越了凡俗，与天地至理为伴，坐看天下云卷云舒，潮起潮落。 这样的存在，无论到了哪一方都是妥妥的座上宾，是世人需要仰望的仙神大能！ 然而如今，即便是贵如仙神的七境大能，竟然也被梦魇影响了！ “长老现下感觉如何？” 见得诤和辛的目光探来，白衣长老连忙回过神来，轻声解释道。 “……大护法，副教主，不必担心，老朽暂时没事，只是偶有些心绪不宁，想起了曾经的些许遗憾罢了。”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太大的负面影响，即使有，老朽也能压制一二。” “只不过……” 白衣长老犹豫了片刻，说道，“能压制多久，老朽就无法保证了。” “老朽能感觉到，随着时间越长，那股子邪异的力量便越强。” “甚至……” 说着，白衣长老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轻轻捏了捏，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伴随着丝丝缕缕黑气汇聚掌心。 强大的气息霎时喷薄而出！ “老朽的那些悔过遗憾，那些过往的哀愁，似乎都能成为它的养分，从而转化为力量，强大老朽己身的同时，又反过来侵蚀老朽。” 闻言，辛和诤心头一动。 将哀愁与悔过转化为力量？ 这就是中邪者们突然修为暴增的真正原因吗？ 两人互视一眼，再次看向了那些张狂的中邪者。 “……” 没错了，越是内心不甘，有着深重仇恨的人，他们修为提升的幅度就越大！ 这邪门儿的东西，果真能以人的负面情绪为食粮，从而强大自我！ “……” 确认了这一点后，诤和辛都沉默了。 好半晌。 诤才轻轻一叹，“好生厉害的梦魇啊。” 这玩意儿一旦暴露出去，只怕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愿意去主动染上！ 须知，万族对力量的追求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为了力量，暴露真实的自我又算得了什么？ 甚至对于他们来说，这反而是一种挣脱束缚，卸下伪装，回到真实的自我！ 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别耽误了，看了这么久，师兄你应该有想法了吧？”辛说道。 “有几个，但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先试试封印法条。” 诤跃跃欲试。 “你也别歇着，试试，能不能用你的死亡真意把它吸收，或是直接碾碎。” “嗯。” 说完，师兄弟二人便立即上手，开始尝试消除梦魇。 “……” 一个时辰后。 辛和诤脸色铁青的停了下来。 他们的各种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他们无法动摇那层梦魇！ 见此，身后的白衣长老皱起了眉头，感到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连诤和辛都失败了！？ 这两位可是得到了武祖真传，自小被武祖带在身边跟亲儿子一样培养，当今天下最出色的绝世天骄啊！ 若是连他们都没办法，那其他人…… “事情麻烦了。” “不行，此事耽误不得，我得立即回去告诉师父他老人家。” “请师父出手遏制梦魇。” “这……” 辛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点点头，“你去吧，我在这儿看着。” 诤的身影立即消散开来。 见得诤离去，辛忽的叹了口气。 老实说，他并不觉得师父出面就能解决梦魇。 因为，他在那份不详黑气上，察觉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 正是当初他意外窥见的神魔！ 梦魇的存在若真跟祂们有关。 那即使师父重新出山，只怕也无能为力啊。 唉。 看着眼前发狂的中邪者们，辛忽觉烦闷。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世界， 就要变天了！ …… “姐，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你倒是说个明确的地方啊！” 荒野之地。 夷光姐弟二人在蛮荒大地上行走着。 夷光在前领着方向，夷明在后一步步跟着。 他们的行动轨迹，时而直，时而弯，时而饶。 好似漫无目的，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这让夷明感到心累。 面对夷明的疑问，初具神女清冷之气的夷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非要离开村子干嘛？” “……” 夷光没说话。 自她眼睛变异始，已过了两个对多月。 这期间，并没有什么奇异之事发生，姐弟二人一直过着普通且平淡的生活。 直到前些日子。 夷光突然心血来潮，想去某个地方。 至于这个地方是哪儿。 夷光不知道。 她只是直觉般的要去那里！ 脑海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指引她，要走出去！ 在天的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与她产生了奇妙的感应！ 于是，夷光考虑了一番，便决定离开村子上路了。 毕竟，发生了那些事后，村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村子，夷光也不再是以前的夷光。 村子变了，不再适合他们姐弟俩。 走出去，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姐弟二人离开了自小居住的村落，踏上了这趟未知的旅程。 说未知，那还真是未知。 因为夷光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她只是凭着感觉在走，绕路，走岔，都是常有的事。 也怪不得夷明叫苦了。 “诶，姐你看，又有仙人……武者飞过去了！” “是因为我们踏入了修行，眼睛变好了？” “我怎么老感觉，最近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者修士们变得多了起来。” 夷光一眼望去，直说道，“……他在逃命。” ------------ 第271章 融合，一体 “逃命？” “……” 夷光没回应。 她看着远方那武者离去的方向，眼中，黑白之光猛然变得强烈起来。 在这双生死神眼的照耀之下，夷光能清楚的看到那武者身上缠绕的不详黑气！ 而那黑气的存在，竟隐隐与她的眼睛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这种感觉…… 夷光脑海里回想起那日的神魔大战。 这黑气，与其中一位如出同源！ 她立即转过头，看向那武者逃亡而来的方位。 那边，一大片黑气正在升腾，蔓延！ “走，去看看。” 寻着黑气的方位，姐弟二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座石头城。 此时此刻，城中一片狼藉。 随处可见被吸干了血肉的尸体。 到处都是逃亡救命的声音，到处都是邪恶至极的喑哑低语！ “呵呵呵……你们逃不掉的！” “乖乖，让我吃掉！” “……” 一个个面目狰狞，双眼漆黑的诡异如群魔乱舞，在城市上空尽情的狂欢，肆意的享受着这一切。 收割吸食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使得血洒长空，哀声遍野。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如同人间炼狱！ 这引起了夷明强烈的不适感。 他紧锁眉头，脸色难看的拉住了一个正往外跑的逃亡者，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怪物都是哪儿冒出来的？” “附近就没有仙门的人管吗？” 逃亡者一把掀开他，“仙门？仙门的人自己都接应不暇了。” “现在整个世界都乱了套，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你们也赶紧跑吧！离那些怪物远点儿！” “最好是往人教驻地去，现在也只有那儿是安全的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撒丫子跑开，用出了吃奶的劲儿玩儿命的跑，一转眼就没了影儿。 弄得夷明莫名其妙，满头雾水。 就在此时。 天上的诡异发现了突然到来的姐弟二人。 霎时间，它们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诱人的宝贝，一个个眼冒森然黑光，满眼都写着贪婪，恨不能将姐弟二人一口吃下！ “我的！这是我的！！” “啊！！！” 它们争先恐后的朝姐弟二人冲来，唯恐落后了一步。 漫天的黑潮顿时改变了方向，朝这边涌来！ “坏了！姐！你快跑！” “……” 夷光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夷明身前。 面对漫天都黑潮，她毫无惧色。 一黑一白两只眼睛里猛的升腾起了虚幻的日月之景！ 夷光凭风而起，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散。 莲步轻移间，尽显神女之风！ 嗡！ 她的身后，一轮炽热的烈日与一弯皎洁的清月浮现！ 明亮的光辉撒下。 浩荡的日月之力威震天下，涤荡邪魔！ 如黑潮般翻涌的怪物，竟在瞬息之间被炽热的光辉消融于无形！ “……” “！！！” 原本哀嚎遍野的石头城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呆愣愣的看着长发飘舞，映衬在日月中，风姿绰约的夷光。 看着她那如神女降世般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威仪。 许久…… 一声声敬若神明的虔诚之音在石头城内响起。 此起彼伏！ 而此时的远山之上。 一个背着青铜棺的邋遢青年，正神色复杂的将一切尽收眼底。 “神女，呵……又要开始了吗？” 看着那道存在于祂久远记忆中的熟悉的倩影。 背棺人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是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回到这里之后，祂什么都想起来了。 什么都知道了。 但，祂只能远远的看着，看着一切悲剧的发生，而无法去更改，去插手。 祂擅自的插手，只会让局面更难看！ 祂能做的，只有等。 一直等。 等到终局的到来！ 随后，祂又将目光落在了夷明身上。 “……傻小子，这次机灵些！” “看好她，别再让她做傻事了。” 说罢，背棺人紧了紧身后背着的棺材，最后不舍的看了姐弟二人一眼，便毅然决然的遁入虚空，再次不见了踪影。 …… 与此同时。 一望无际的破碎虚空。 黑暗的根源正不断的挣扎着。 欲解开真神给祂设下的束缚！ 拥有思想之后，祂全想明白了。 这次，祂没赢！ 祂看似彻底将陆辰的人性全都吞噬，一丝不剩。 但实际上已经掉进了陆辰给祂设下的圈套，走入了终局！ 祂自己一步步，走进了陆辰设下的圈套！ “陆辰！” “你该死！该死！” “原来，你根本不是为了消灭我。” “你让我一次次吞噬你的人性……” “竟是为了炼化我，同化我！成为你的一部分！” “以求无始无终的最后升华！” “你好大的胆呐！！” 根源剧烈的挣扎起来。 但祂越是挣扎，来自真神的禁锢便愈发强大，令祂动弹不得！ 体内那源自陆辰的人性，也令祂处处受制。 “……不行！祂的人性在污染我……” “我不能多想。” “我必须先把这该死的人性消化掉，然后分离出去，恢复本我！” “如此，方能与陆辰抗衡。” “哼，陆辰，你算盘打得好，殊不知，一旦我吞噬了你所有的人性碎片，你最大的秘密，青天不易诀第十二层便也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到时候……” 根源冷静了下来。 祂开始尝试将体内的‘污染源’消化。 但片刻，根源变了脸色。 “……没有？” “怎么会没有青天不易诀的第十二层！？” “我明明已经吞噬了祂所有的人性，碎片已然完整。” “怎会没有第十二层的奥义！？” “……”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根源内心深处勃发。 祂再一次检索消化起了陆辰的人性。 没有，还是没有！ 就在此时， 根源体内，真神褪下的人性躯壳开始散发出迷蒙的日月光辉。 一道道黑白之气，正在交织。 璀璨的惊世神奇正在诞生！ “！！！” “滚开！！” 见此，根源当机立断，果断切断了所有感知，立即将陆辰的人性分离了出去！ 抛向不知名的远方，打入迷乱的漩涡中。 而这道打入漩涡的人性之光，在离开根源之后，渐渐幻化成了陆辰的人间之身模样。 他的身周，生死轮转，日月同辉！ 一直在熔炼中的生死魔瞳与青天不易诀终于在这一刻融合为了一体，恢复了它原本的模样！ 日月掌时序，生死御轮回！ 成！ ------------ 第272章 陆辰往事 一段久远的记忆，或者说故事，顿时涌入了陆辰的脑海中。 ‘我是陆辰，于帝国历2569年穿越武道世界，降生在了曜日帝国龙腾界城辖下的飞花镇。’ ‘这是一个存在着武者和妖兽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人类武者和妖兽全面互掐，打得你死我活，经常爆发大型冲突。’ ‘毫无疑问，这个世界极其危险。’ ‘但好在，我此世的开局并不像其他穿越者那么地狱，开局就是什么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孤儿。’ ‘相反，这一世我的父亲陆谨是武道第三境明意境的高手，飞花镇的三大镇守之一，同时也是鸿城极光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有极光学院的门路。’ ‘母亲洛宓则是鸿城洛家的千金，洛家是鸿城的一个新兴家族，得益于舅舅洛修远的进取，洛家在鸿城有着不小的人脉网络。’ ‘这让我一开局就有了不小的起点基础，能更多的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顺利的接受学习并融入。’ ‘除此之外，不知是我作为穿越者的特殊性，还是两世为人的灵魂异于常人，我天生便拥有极高的悟性，根骨资质也远超寻常人，修炼速度快到令双亲都为之惊叹。’ ‘只是十二岁的年纪，我便已经达到了父亲所在的层次，成为了飞花镇的第四位明意境高手！’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晋升明意境的时间远比这更早，是在两年前。’ ‘因为父亲传给我的功法并不难练，也并不高明，至少在我看来如此，练着练着就到头了。’ ‘那时不说，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我从父亲口中得知过，鸿城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天才也不过是在十四岁时晋升明意境。’ ‘十岁，对鸿城这一带来说，还太超前了些，以父亲和洛家的实力，不一定兜得住，我得谨慎些，命，只有一条。’ ‘所以那段时间，我便看看其他的杂书，吸收整理学识，尝试推演后续的功法。’ ‘嗯……不得不说，以我此时的学识来搞自创推演，确实比学现成的要难上不少。’ ‘这一试，就是两年。’ ‘终于，十二岁那年，我觉得时机到了。’ ‘……’ 陆辰的意识进入到了某个场景里。 那是飞花镇的镇口。 十二岁的‘陆辰’在镇口与父母告别。 “辰儿，以为父的境界，已经无法再指导你了，再教下去，只会误了你。” “这是为父的信物和介绍信，你拿好，到了鸿城，直接去极光学院找你的师公，让他提前把你收进极光学院，接受更全面更权威的教导。” 陆谨，有着与老皇帝陆谨一样的容貌，只不过他与老皇帝相比，少了皇者之气，多了热情活力。 此刻，他正一脸欣慰的看着陆辰，颇有一种望子已成龙，儿子终要飞上九霄的自豪和感慨。 母亲洛宓则是一脸的不舍，直到临了都舍不得放开陆辰的手。 “我的辰儿……去了鸿城，记得先去找你舅舅，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他说。” “你出门在外，也一定要小心，近来妖族那边又不安分了。” “还有啊……” 洛宓一句又一句的交待没完。 十二岁的陆辰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听着洛宓的唠叨。 可人性化身的陆辰…… 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 母亲很漂亮，否则也无法嫁给镇守陆谨。 她的眉眼很柔和，与养母穆锦棠有几分相似。 “……” 陆辰沉默。 十二岁的陆辰却是听完了母亲的唠叨，便踏上了前往鸿城的路。 没人送他，他本身就是明意境的高手，若有他对付不了的危险，飞花镇其他人来了也是送。 看着十二岁的陆辰远去。 陆谨和洛宓在镇口久久眺望。 “夫君，你说辰儿他一个人能行吗？他是第一次出远门儿，第一次不在我们身边……” “好了，别担心，飞花镇离鸿城不远，中间也没什么妖族潜伏，以辰儿的实力，很快就能抵达。” “等到了鸿城，他师公和舅舅会照顾好的。” “……” 两人说了很多，话语中都是对陆辰的担心。 人性化身的陆辰看了二老一眼，便再次跟上了这段故事记忆。 ‘极光学院……听说院主是第五境的天人。’ ‘五境天人，寿元千载，随手一动便可御使无尽天地之力，轻易之间便可开山取道。’ ‘这不就是前世常说的神仙中人吗？’ ‘以我的天赋，应该能被他看重，传授天人秘法吧？’ 答案是肯定的。 鸿城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天才也才十四岁晋升明意境，他早了整整两年！ 没有丝毫意外。 在极光学院的师公知晓他的天赋后，立即就去请示了院主，极光天人！ 极光天人惊以为神人降世，亲自安排了陆辰在极光学院的学习计划，并直接向他传授了天人之法——极光秘卷！ ‘都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得更远，走得更高，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学了极光秘卷，我才知道什么叫层次的差距。’ ‘父亲传我的功法和极光秘卷相比，无论是吸收天地灵气淬炼体魄的效率，还是行功的线路穴位，都被甩出了不止一条街。’ ‘倘若一开始就是修炼的极光秘卷，我此刻至少天人感应级宗师打底。’ ‘这不由让我对这个世界的上层人物有了更多的向往，天人功法便已如此，那六境的陆地神仙又该如何？’ ‘六境之上的那群真正被冠以仙神名号的存在又当如何？’ ‘总有一天，我要上去看看。’ ‘怀着这样的志趣，我开始了在极光学院的进修。’ ‘极光学院不愧是鸿城的千年老字号，底蕴很足，除了极光秘卷，此地还收录了各种武道宗师级的秘法，和不少堪称异想天开的功法思路。’ ‘在修习极光秘卷之余，我也经常翻阅它们，这有助于我开拓思维和见识，触类旁通，达到事半功倍，举一反三的效果。’ ‘这若是换了旁人，必定会被说是贪心，也不怕精力不足，贪多爵不烂。’ ‘可我好像没有这样的顾及，这些东西总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浪费不了多少精力，刚好填补修习极光秘卷之余的闲暇。’ ------------ 第273章 曜日真经 ‘如此三年后，十五岁的我便将极光秘卷修炼到大圆满之境，修为境界也自然抵达了天人之境，成为了一尊掌控天地之力的通天之人。’ ‘通天之人，天人合一，得寿千载，它的力量……很好很满足！我渐渐爱上了这种充盈的感觉！’ ‘所以我并未止步于此，我开始追求天人之后，那被称为陆地神仙的高深境界。’ ‘但天人之后的路，鸿城并没有，极光学院也已经无法再给予我帮助，想要晋升陆地神仙，我得去曜日帝国真正的核心，曜日帝都。’ ‘可是，才区区三年进修，我就又要去另一个地方了吗？这会不会太快了些？’ ‘除此之外，那便是自己尝试推演天人之后的道路了。’ ‘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我最终还是打算先自己尝试。’ ‘一来，这到底是一个妖族与人族互掐死斗的世界，人族史上，死于妖族刺杀的天才实在数不胜数，何况，人心难测，我实在无法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手上。’ ‘二来，关于自己推演天人之后的道路，我也有一定的把握。’ ‘因为这三年来，我已经将极光学院的底蕴看了个七七八八，脑海里存了不少奇思妙想。’ ‘再加上极光秘卷本身也有相当大的可挖掘潜力。’ ‘极光学院乃是曜日帝国正统的三十六下院之一，它的开创者初代极光天人是正儿八经的帝皇门生，曾有幸参悟过曜日帝皇所传授的无上秘法——曜日真经！’ ‘极光秘卷便是他自曜日真经上领悟得来，甚至可以说，极光秘卷就是无上秘法曜日真经的残篇！’ ‘而曜日真经，乃是那位曜日帝皇，一位货真价实的仙神级强者所创立的神功，练到高深处，可掌御大日之力，甚至还能身化大日！演绎远古传说！’ ‘通过推演极光秘卷，我或许能窥见几分曜日真经的神秘面纱，提前掌控那传说中玄之又玄的浩瀚大日之力！’ ‘在这期间，作为极光学院有名的天才，且年岁也过了十五，自然免不了师姐师妹们的骚扰。’ ‘有通过舅舅洛修远的关系想与我达成联姻的世家千金，也有其他各地转进极光学院进修的贵族小姐……’ ‘可作为穿越者，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存在着火力不足恐惧症，在没有达成巅峰之前，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又拿什么去照顾别人？找伴儿，不妥！’ ‘另一方面，得益于武道上的快速进步，我的认知境界也发生了改变，对于这些师姐师妹们，我似乎并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于是全部推掉，潜心修炼。’ ‘直到十七岁那年，妖族，突然来袭！’ ‘本就关系紧张，势不两立的人妖两族，一触即发。’ ‘曜日帝国上下，立即进入了全面战争状态，再一次开启了战功时代。’ ‘鸿城自然也不例外，从两族战争开启的那一刻，曜日帝国上下，乃至整个人族全境，就没有哪个地方哪个人能够置身事外。’ ‘因为这是种族之战！也是生死之仇！’ ‘你死，我活！’ ‘于是，战争打响的第一时间，我忧心留在飞花镇爹娘的安危，立即将二老接来鸿城安置，随后投入了战争中。’ ‘那天，妖族攻城，兵临城下！’ ‘我看到了城中子民的恐惧，看到了妖兽的狠厉。’ ‘我听到了孩童的哭泣，听到了妖兽的乖戾！’ ‘……我脑子一发热，便不再隐藏自己，站了出去，一时的激情，打乱了我的节奏。’ ‘可我不后悔，也无惧！’ ‘因为妖兽，该死！’ ‘也因为……我已成陆地神仙！’ ‘于是那时，天现二日！我御使大日之力炙烤人间大地，将来犯的妖族尽皆烧成灰烬，尽显陆仙之威！’ ‘十七岁的我一战成名，并斩获大量战功。’ ‘曜日帝国高层连夜召开最高会议，商量封我为圣武公，可自由出入帝国宝库，帝国内所有密藏，包括曜日真经在内，一律对外开放，并执掌曜日帝国南域生杀大权！’ ‘给足了我一个绝世天才兼陆仙强者应有的脸面和礼遇。’ ‘这让我意识到，我好像低估了种族之战背景下的世界环境。’ ‘在这种背景下，人族对于真正绝顶天才的保护和培养，可谓是全方面给足了。’ ‘毕竟，每一个真正的绝顶天才，都是进入仙神之境的苗子，是全大陆人族未来仰仗的希望，也是可能终结人妖两族万世仇怨的曙光。’ ‘也许，大概……我是可以早一点暴露的，这样的话，我现在可能都不止陆地神仙。’ ‘不过我并不后悔，人生在世，小心一点儿准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这之后，我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曜日帝国的核心权利层，可决议曜日帝国的各项军机大事，并修习了曜日帝皇传下的曜日真经。’ ‘我此前推演的极光秘卷为修炼曜日真经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只是拿到曜日真经的第一个月，我便将曜日真经修炼到了第六层，修为大增。’ 陆辰的意识来到了曜日帝国的帝都。 此时此刻，年轻的陆辰正显化大日之相，身如大日！照耀四方！ 在这大日光辉里，陆辰看到了青天不易诀的些许影子。 不过也只是一些影子。 它还不够。 曜日真经距离青天不易诀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 记忆场景再次推进。 ‘帝国历2587年，两族之战已经打了一年，正是毛焦火辣之时。’ ‘曜日帝国外，啸月神国来人，想与我们曜日帝国达成合作，共同击退妖族。’ ‘啸月神国来使，头顶长有一对银白色的狼耳，长裙下藏着一条尾巴，长相非常具有异族特色，美丽中藏着一种危险的野性，是魔物娘！’ ‘……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她应该叫做半妖，人与妖的混血，也就是世人常骂的杂种。’ ‘理论上，这属于是人不爱，妖厌弃的那种。’ ------------ 第274章 死亡大道，辛皇 ‘不过每个世界自有背景环境，武道世界的半妖并没有受到太多排挤和歧视。’ ‘而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历史上至关重要的伟大人物。’ ‘人族的第一位皇，人皇，辛！’ ‘辛皇是人族的皇，但同时也是一位半妖之皇！’ ‘半妖出身的辛皇有大宏愿，立誓要让人妖两族和平共处，共治天下。’ ‘祂在世时，励精图治，鼓励人妖通商，互相交流，共同进步。’ ‘初时自然有人不服，但辛皇能成为人皇，可不单单只是有宏愿有理想就够的，祂的拳头丝毫不比理想差！’ ‘在一众的上古仙神大能里，辛皇就是那个众神之王，众仙之皇，祂是死亡的化身，是掌管死亡的神。’ ‘在祂面前，人也好，妖也罢，谁不服，谁憋着。’ ‘于是在辛皇的主导下，人妖两族逐渐和谐共生，开始探寻两族共存相生之道。’ ‘人妖两族在辛皇在位期间，的确是度过了很长的一段蜜月期。’ ‘只可惜后来，妖族之主妖皇裂天突然背弃盟约，破坏了这段和平期，再次指引妖族与人族相争天地霸主之位。’ ‘祂发动突袭，偷袭了辛皇！’ ‘辛皇受到重创，遂以死相搏，以自己的性命重创了裂天，让其丢了半条命。’ ‘而祂的身躯，则化作了妖族的生命禁区——绝龙岭，至今守卫在人族前线，护佑人族万世！’ ‘至此，那个美好的时代，以辛皇的陨落，和妖皇的重创而告终。’ ‘正是因此，这个世界的半妖没有受到排挤和偏见，至少明面上没有，没有人会明着去看不起辛皇所代表的半妖。’ ‘啸月神国来使更加，因为她是啸月天狼的女儿，清月公主！’ ‘啸月天狼，啸月神国的开创者，半妖，也是一位跟曜日帝皇一样，同属仙神行列的存在。’ ‘同时，祂也被世人评价为最像辛皇的半妖！’ ‘这个评价的重量，就注定值得人族慎重对待。’ ‘不出意外，因为啸月天狼和辛皇打下的良好口碑，曜日帝国与啸月神国达成了合作关系。’ ‘清月公主对我这个曜日的新晋天才格外关注。’ ‘因为她说我看她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没有藏着和掩饰，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但其实……穿越者，真不觉得魔物娘有什么奇怪的。’ ‘帝国历2588年，正当我们与妖族打得火热之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再次发生。’ ‘明明妖族不见颓势和败落，可妖族依然全境撤兵了！此次种族之战，就这般以妖族的退让而结束。’ ‘而这撤兵的指令，据说是来自妖族的万世之主，当年那位拼死了辛皇的至高妖皇——真龙裂天！’ ‘祂忽然宣布了停战，就跟当年忽然撕毁盟约袭击辛皇一样，祂的每一步都让人看不懂。’ ‘在这之后，曜日帝皇出现了。’ ‘凡人有凡人的战场，仙神有仙神的博弈。’ ‘两族之战结束，曜日帝皇终于能降下意志化身。’ ‘祂找到了我。’ 一轮大日降临在了年仅十九岁的陆辰面前。 紧接着，一道灿金色的帝影踏出了大日，降临此世。 “真快啊……才短短两年，中途还打着仗，你就已经练到了曜日真经的最后一层。” “帝皇都知道？” “这世上，很难有东西瞒得过我们仙神的眼睛，何况你还进了朕的道中。” “自你第一次接触极光秘卷开始，朕就知道你了。” “不过那时，朕并未在意，真正让朕注意到你的，是你通过极光秘卷，成功推演出了曜日真经的部分精髓。” “这很难做到。” “那时，朕便想找你来好好聊聊，可惜，裂天突然宣布开战，朕无暇顾及这边，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坐。” 曜日帝皇亲切和蔼，就像一个邻居大叔，没什么帝国之主的架子。 “你已经是陆地神仙巅峰之境，也把曜日真经练到了圆满，有些东西，朕必须得跟你说清楚，因为这会影响到你的前程。” “帝皇请讲。” 顿了顿，曜日帝皇突然说道，“辛皇，不陌生吧？” 祂说道，“辛皇是死亡的化身，也是这个世上掌管死亡的真神，祂的力量，极其霸道，曾雄霸一个时代。” “那个时候的死亡修行者们，可谓是风光无俩，在各大道统中独占鳌头，天生高人一等，这让更多的武者转投死亡门下，改修死亡大道。” “可后来，自辛皇陨落之后，死亡一道就落寞了，甚至到现在，死亡已经成为了一个稀有品种。” “你很难在现世中找到一个修炼死亡大道的武者。” “为何？是他们不爱练吗？是死亡大道弱了吗？” 曜日帝皇没有卖关子，直说道，“答案很简单，因为死亡本身……死了！道崩了！” “而这个死亡本身，就是辛皇！” “换句话说，辛皇在成就死亡之祖的那一刻起，死亡就是祂，祂就是死亡！祂收束了整个死亡道统，以身登神！” “当祂陨落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死亡崩解，死亡大道破碎，源头没了！” “就像一口泉眼，干涸了。” “自此，所有修行死亡之道的武者都无法再喝到水，终其一生都寸步难进。” 帝皇的话说得很直白，陆辰修了这么久的法，自然明白祂的意思。 只不过，祂更加在意另一个重点： 辛皇陨落，死亡无主！ 也就是说，死亡大道现在是一个完全真空的状态？ 陆辰若有所思，祂问道，“道崩了，总有办法恢复吧。难道后来者，当真没有一个能恢复死亡的？” 曜日帝皇笑了笑，“死了的道，把它恢复，暂时没人做到。” “不过，有人堵路，后来者踩着前人过去的情况，倒是有！” “还有俩！” “而且都是佛门的。” “祂们一个叫若生，一个叫空镜。” “前者，踩着开创者，证为佛祖。” “后者更了不起，踩着现有的佛祖，成为了另一个佛祖，生生把佛道给拆成了两份儿。” ------------ 第275章 朕为帝皇！ 随后，曜日帝皇便说起了若生超越开创者是如何如何不容易，又说空镜能分立佛道又是如何了不起。 祂讲得很详细，将武道的本质和运行规则全都一一讲给陆辰听。 ‘古之学者必有师，此话果真不假，有个贤者在旁讲解教导，远胜于自己闭门造车瞎捉摸。’ ‘曜日帝皇对于武道和天地法则的理解已至化境，祂的讲究由浅入深，抽丝剥茧，令我茅塞顿开，省去不少功夫。’ ‘只是……这话听着听着，有些不对味儿了，曜日帝皇的话，在我听来，总有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 ‘果不其然，在这之后，曜日帝皇便自说自己时日无多，祂在此次两族之战中受了无法挽回的重创。’ ‘而曜日帝国，因祂曜日帝皇而存，方才有了帝国之名。’ ‘祂若死，曜日帝国便会旦夕间分崩瓦解，令数百亿依附曜日帝国而活的百姓流离失所，国破家亡！’ ‘所以祂希望出身帝国的我，在祂看来最有希望堪破六境踏入仙神层次的我，能顺利破入七境，承接曜日帝国，护佑这数百亿的黎明百姓。’ ‘正是因此，祂才会将武道的本质一一讲明，并举例辛皇和佛门的两位大能，以防我走弯路，去钻研已经破灭的大道。更方便我自己斟酌，是否要继续深入曜日大道。’ ‘这曜日大道，祂虽未走到最后整合道统，但到底是祂所创，是属于曜日帝皇的领悟理解，后人学祂，是活在祂的影子里，很难超越祂。’ ‘若要继续深入曜日大道，那就要问问自己，是否有佛祖若生那样的才能。’ ‘若生的才能如何，我不知道。’ ‘可以我的悟性和资质……这话说出去或许有些自大，但事实的确如此……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法能难住我，哪怕是曜日真经，我同样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从来就没有什么道阻之困和瓶颈之说。’ ‘我跟那些了不起的仙神之间，仅仅只是差了岁数和见识！’ ‘此时的我年仅十九，却已是六境巅峰，触碰了悟道的门槛，随时都可能踏入七境，可谓冠绝武道史册。’ ‘若生和空镜能做到的，我没理由做不到！’ ‘我不仅要做，还要做到更好！更妙！’ ‘因为曜日帝皇此前的话，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里产生……死亡无主！’ ‘死亡，天地本源之根本大道，在抛开所有乱七八糟的概念之后，其实世上就只有两个东西最真实，那就是有和无！或者说，生存和死亡！’ ‘生，这是所有人的追求，我们存在，那便是生，是有！’ ‘然天地万物，靡不有死？哪怕是号称与天同寿不死不灭的仙神，不也陨落了吗？这便是死，是无！’ ‘如此直指根本的大道，我怎能放过，让它一直随着辛皇埋葬在过去？’ ‘于是，我去了绝龙岭，直面辛皇陨落之后的寂灭，从中领悟至强死亡之道！’ ‘到了绝龙岭，我才发现，觊觎死亡的不只我一人，古往今来，有太多人舍不得死亡大道的逝去，故大胆前来尝试领悟。’ ‘不过这些人很古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眼珠子也是一种不详的纯黑色，看上去跟个鬼一样，诡异得很。’ ‘说的话也是邪门儿得紧，总结，不像好人。’ ‘难不成，参悟死亡大道还有这种副作用？’ ‘帝国历2589年，我穿越投胎而来的第二十个年头。’ ‘年20的我，在绝龙岭闭关了一年，终有所得。’ ‘我在辛皇身躯所化的绝龙岭中，捕获了死亡本源，领悟到了死亡大道的真谛！一朝破入七境！晋升仙神！’ ‘我用事实证明，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我大功告成，离开了绝龙岭，离开之际，我发现绝龙岭那些怪异的死亡修行者越来越多，眼睛也整个化作漆黑，愈发的诡异了。’ ‘同年五月，曜日帝皇得知我破入七境，晋升仙神，终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放心的离开了人世。’ ‘我成为了新的帝国之主，新的……回头想想，曜日帝皇的尊号并不适合我，因为我是以死亡入道的，将来或许还会参悟别的，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嘛。’ ‘遂免去了曜日二字，直接加冕尊号为帝皇，纯粹些。’ ‘于是，我加冕为帝，尊名——帝皇！’ ‘我……朕就这样成为了一位君临天下的君主。’ ‘朕为，帝皇！’ ‘老实说，一开始朕挺高兴的，毕竟作为穿越者，只要有实力，哪个不想权御天下，做一回天下的主人？’ ‘尽管朕此时只有一个曜日帝国的地盘儿，但没关系，很快，朕就是全人族的帝皇！’ ‘帝皇历元年，父亲和母亲为朕准备了各项君主事宜，并翻出了家中族谱，开始祭天祭祖，拜祭先辈，以昭天下。’ ‘朕也是这时才知道，我们陆家可追溯的最早的那位老祖宗，名讳为陆星河，当年也曾是一位闪耀的人族天骄，遂追陆星河为先圣祖皇。’ ‘啸月神国之主，啸月天狼得知，亲自前来祝贺。’ ‘祂一向与曜日帝皇交好，今朕承袭曜日帝国，祂也待朕亲切。’ ‘朕与祂多次论道交流，互相印证。’ ‘祂的啸月之法给了朕不少启发。’ ‘曜日，啸月……日月永恒？君主之道也！朕何不开创一门日月大道，掌御日月？这想想就跟帝皇之名很配。’ ‘帝皇历二年，朕在处理交待了些许琐事后，便闭关创法，开发日月大道！’ ‘七境仙神这是跟前六境完全不同的天地，在进入仙神层次后，时间于朕而言，不过弹指流沙。’ ‘醉心于创道的朕，不知不觉间就已经闭关了整整五年！’ ‘帝皇历七年，突如其来的邪恶气息让朕自闭关中苏醒。’ ‘五年的闭关创道，外界竟然发生了大变化！’ ‘一种被命名为魇的诡异，在四年前突然出现在了世界各地！’ ‘人族也好，妖族也罢，都受到了这种诡异玩意儿的袭击！’ ------------ 第276章 魇族，双八境！ ‘说它诡异，那还真半点儿不含糊。’ ‘因为它会传染！就跟病毒一样，四散传播，凡是跟这种鬼东西碰上过的，都会陷入了癫狂……不，准确的说，是被唤醒内心的阴暗。’ ‘它就像一种解禁药一样，冲碎了伦理道德，释放了人心中的野兽，百无禁忌，为所欲为！’ ‘又或者说，他们的内心被梦魇困住，故而性情大变。’ ‘因此得名，魇！’ ‘而魇这东西，四年前刚出现时，无人在意，因为它们并不强大，世人也只当它们是普通的邪修。’ ‘即使有些传染性，也不成气候，随手皆可镇压。’ ‘可后来，魇的力量越来越强，并且已经侵蚀到了整个世界，连六境的陆仙都会沦陷，沉入梦魇！’ ‘致使一方城池被横扫，屠灭！’ ‘它的发展和势头，空前强大，势不可挡！’ ‘世人这才意识到魇的背后有大问题！遂开始认真对待。’ ‘可这一认真，问题更大了！因为世人发现，就算是他们认真了，也没办法对付魇这玩意儿。’ ‘换句话说，他们认不认真，都不影响结果。’ ‘于是，连仙神们都被惊动了！’ ‘仙神们开始显化人间，亲自出手剿灭魇族。’ ‘但也只是饮鸩止渴罢。’ ‘因为这东西哪怕被仙神们杀光，屠戮一空了，下一刻，又会在世界各地诞生新的魇！’ ‘而这些魇，全都是沦落梦魇中的人族或妖族……祂们杀得全是自己人。’ ‘只要这世上还有人和妖活着，魇族就好似杀不尽，灭不掉，可以无限再生！’ ‘祂们便寻根朔源，找寻魇族产生的根本。’ ‘但魇族似乎是凭空出现，无根无源！’ ‘于是仙神们的出手，也以失败告终，无法阻止魇族的发展和扩张。’ ‘急了，所有人都急了，仙神们不再高高在上，端居九天，祂们下凡来显化人世，亲自护佑自己的领地，防止魇族的侵蚀，并找寻解决魇族的办法。’ ‘而现在，朕的帝国，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子民们无法再自己解决。’ ‘朕的子民受到了侵害！’ ‘闭关五年的朕，当即含怒出手，演化日月同天，以伟岸日月之光，镇压魇族万世！’ ‘暂解燃眉之急。’ ‘之后，朕开始研究魇族，找寻它们背后那诡异力量的根源所在。’ ‘朕第一时间想到了绝龙岭中，那些诡异的死亡修行者，因为这些魇，跟它们几乎是如出一辙。’ ‘魇的出现，跟死亡大道有关？’ ‘可朕掌控死亡大道，并未察觉到死亡真意有任何异常，与其说它们跟死亡大道有关，不如说它们是被死亡所吸引！’ ‘正当朕研究魇族来源时。’ ‘又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位古老的至强者突然出手，针对魇族布下天地大灭绝的因果！’ ‘祂敕令一切时空，一切命运，抹杀禁绝魇族，在根源上不承认魇族的存在！敕令天地，驳回魇族的诞生！’ ‘而这位至强者，是妖皇裂天，又是祂！’ ‘当年促成辛皇共治人妖两族的是祂，撕毁盟约的是祂，觊觎人族引起斗争的也是祂，如今做大好事，灭绝魇族的还是祂！’ ‘祂的每一步都让人意外，总是在反复横跳。’ ‘这天地真灵的真龙是有什么不闹腾就会死的毛病吧？’ ‘算了，管他呢，既然祂愿意出手，也省了心了。’ ‘所有人都这样想，但事实证明，魇族的事情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还要大！’ ‘妖皇裂天的因果禁令，没有任何用！’ ‘魇族依然到处蹦跶，爱怎么诞生就怎么诞生，继续祸祸武道世界。’ ‘这下，真是末日降临了。’ ‘裂天的强大毋庸置疑，作为妖族的万世之主，强大的辛皇死在了祂手上，开创武道的武祖也被祂打得终日沉睡，剩了半口气，法祖为师弟报仇，也被裂天击杀！’ ‘这位妖族之主，每一个时代，都几乎是在按着人族打，逼得人族只能报团取暖，可谓是人族的万世大敌，此界公认的第一强者！’ ‘然而如今，即便是裂天也无法抹杀魇族，这说明……魇族存在的因果，远在裂天之上！’ ‘而作为最接近合道，距离天道最近的存在，还有什么能比裂天更超然的？’ ‘抛开一切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答案无论多么匪夷所思，都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了！’ ‘天道！！’ ‘天道发生了异变！’ ‘魇族的诞生，跟天道有关！’ ‘有人说，魇族应天地而生，是这一个纪元里，天道钦定的新一代天地霸主，时代宠儿。’ ‘但这个猜测换来了裂天的两个字：放屁！’ ‘裂天十分确信，魇族的诞生不是天意。’ ‘世人问其故，裂天又不回答，这条龙还是那么毛病。’ ‘总之，在那以后，人妖两族暂时停战合作，共同对付魇族。’ ‘人妖两族真正的高层，那些八境的古老贤者，将天下所有仙神全部聚集，集思广益，商讨如何对付魇族，看上去一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的焦灼模样。’ ‘但朕心里，不为所动，并不太当回事儿。’ ‘因为朕从很久以前就明白过来一个道理，这一世，朕好像走的是天才无敌流的剧本儿！’ ‘毕竟，你见过谁二十七岁就晋升七境巅峰，并自己创道，创造了各种秘术神通的？’ ‘修炼至今，朕还从未遭受过任何失败的挫折。’ ‘朕跟这些八境先贤，乃至真龙裂天相比，差的不过是年纪罢了！’ ‘魇族，多大点儿事儿。’ ‘以魇族现在的发展势头，等它们真正能给世界造成灭世威胁时。’ ‘朕早就踏足天道之境了！’ ‘所以……都躺好！’ ‘等朕主C，带你们飞！’ ‘遂潇洒离去，继续闭关，日月大道与死亡大道齐头并进，以此登顶！’ ‘帝皇历八年，死亡真意蜕变，朕登临八境掌道！’ ‘帝皇历九年，日月同天！朕再登神位！实现史上唯一双八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