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攻略任务失败 寒夜雪大,紫竹被压断了枝,发出爆竹似的声音。 窗子被紧闭上,几乎没有风透进来。宋娴躺在床上,脸颊凹陷,身子越发消瘦了。她的手几乎只有皮,被一个男人虚握住。 “啪嗒” 一颗泪珠滚落下来,砸在宋娴的手背上。热乎乎的触感,让她的睫毛颤了颤。 “别哭,还没死。”宋娴的嗓音嘶哑,像是多日未喝水了。 谢缙的声音带了些哽意,“明日地上该有雪,你可想堆个雪人?” 宋娴低咳了一声,“活不到明日了。” 她带着攻略谢缙的任务来这个世界,需要让他摆脱原文女主的的影响,成为帝王。如今谢缙已是九五至尊,任务顺利完成。 她的身子在战场上落了旧伤,应该是系统借着旧伤发作,让她不引人注意地离开。 但她没想到死之前要经历这么大的痛苦,本以为自己高烧昏迷,然后就可以离开了。谁知道她现在腹中如同火烧,五脏六腑疼的仿佛化了一样。 宋娴不禁佝偻起了身子,眉头紧皱,在床上蜷缩起来。 听到她说这话,谢缙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幼时我被卫国俘虏,是你救了我,教我文韬武略,助我登上皇位。我许了你皇后之位,如今也无法兑现了。” 宋娴忍着疼,咬紧牙关看向她陪伴了许久的男人,只见他眼泛青色,脸有胡渣,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了。 宋娴的眼神中流露出心疼,对她而言,这是个任务,可她却投入了太多的真情实感,临近分别,她也有很多不舍。 宋娴缓过了一阵疼痛,又来了一阵,她的额头冷汗直流,说话也渐渐无力。 “对不起,我,不能......不能陪你了。” 谢缙眼中含泪,却又仿佛强忍着悲痛,“你放心,我会勤勉治国,让百姓富足安康。” 宋娴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还想提一下原文女主,但感觉呼吸越发困难,宋娴只好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谢缙松开她的手,“好。” 屋外大雪如席,风声凄厉,关闭的大门忽然被刮开,年轻的帝王走进积雪中,身旁的太监慌张撑伞上前。 宋娴便是在这时离开了这个世界,谢缙没有回头,只是接过伞柄,骨节微微泛白。 脱离这个世界后,宋娴回到一片虚空中,身子涌上来巨大的无力感。 她蹲在地上,缓过了最难受的那一阵,才跟系统对话,“我第一次脱离任务世界的时候,分明没有这么痛苦,这次是怎么回事?” 系统无辜道:“因为宿主这次没有完成任务,是被毒死的啊?” 宋娴站起来,“没有完成任务?我被谁毒死的?” “没有哦,是被谢缙下了毒。” “这不可能!”宋娴眉心一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系统悠悠问道:“宿主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吗?” “记得,攻略谢缙,让他成为帝王,摆脱原文女主的影响。” “宿主只是让谢缙登上了皇位,可是并没有让他摆脱原文女主的影响。” 宋娴问:“什么意思?” 宋娴的面前出现一块白板,很快上面就有了画面,播放的是她死后的事情。 隔着门,谢缙于积雪中站立,直到伞面覆盖上了一层白雪,他才起步往另一个宫殿去。 这宫殿名为娇涵宫,修建的富丽堂皇,谢缙屏退左右,自己伸手推开了宫殿大门。 里面的女人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双目泫然欲泣,咬着殷红的唇瓣,“谢缙,你放了我!” 宋娴心头一震,认出这便是原文女主楚涵卿。她仔细回忆,却根本想不出谢缙是何时对她产生了好感。 系统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又给她显示了另外一个画面。 谢缙幼时被卫国俘虏,因为他身份特殊,卫国将他关在一个废弃的宫殿中,派重兵把守。 谢缙孤苦无依,经常抱膝在庭院中发呆。 有一次,楚涵卿的风筝飞到了这个宫殿,她提着裙子过来寻找。守卫的士兵自然不会让她进去,隔着一段距离,谢缙抬头望向她。 楚涵卿跑着过来,脸上有小小的汗珠,她声音娇俏,“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把风筝扔出来。” 谢缙的眸子冷沉,看了她一会,默不作声。 门口的守卫还在硬着头皮赶楚涵卿走,楚涵卿无奈地吐了下舌头,“好吧,风筝送给哥哥了。” 她蹦蹦跳跳地跑走,门口很快就恢复了安静,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那个断了线的风筝,还落在庭院当中。 待她走后,谢缙捡起来那个风筝,收到自己的屋子里,藏了起来。 宋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只记得自己那段时间忙着在夜里给谢缙偷偷送东西,有时候白天需要补觉。 系统提醒道:“宿主在战场奋勇杀敌的时候,谢缙就派人找原文女主了。你中箭那时,谢缙去偷偷见了女主一面。”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么残忍。 宋娴的眼睛茫然地眨巴了两下,然后扯出来一个僵硬的笑,“不过就是任务失败了嘛,下次努力就好了。” 她以手握拳,抵在自己的唇上,使劲咽下去要从喉咙里涌出来的委屈。 在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也害怕。中箭的时候,她也很疼。 倒是忘了,谢缙都给她下毒了,又怎么在意她疼不疼。 宋娴蹲在地上按着胸口,“谢缙为什么要给我下毒?”即便谢缙喜欢原女主,也不至于非要杀了她吧。 视频继续播放,宋娴听到楚涵卿指责道:“谢缙,你已经有了宋娴,为何还要折磨我?” 只见谢缙上前一步,不顾楚涵卿的挣扎,伸手抚摸她的脸,“宋娴只是一个臣子而已,如何能和你比?” 楚涵卿往后挣脱,谢缙又紧紧拉住她的手,“卿儿,你是不是嫌我脏,我没有碰过宋娴那个女人。她开口家国天下,闭口黎民百姓,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谢缙将她抱在怀里,“我只为你动心过,也只想和你长相思守。如今宋娴已死,大睢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给我当皇后吧。” 楚涵卿问道:“宋娴死了?” 谢缙声音温柔,怕吓到了楚涵卿,“我派人给她下了毒。” 宋娴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双手紧握,懂了。 ------------ 第2章 开会员重生 谢缙想让原女主当皇后,她活着,谢缙就无法实现这个愿望。 宋娴不甘心。 谢缙对她装出深情的样子,许诺皇后之位。结果谢缙不仅骗了她,还杀了她。 系统问道:“宿主,如果你开了会员,我可以给你安排别的身份重生,不过重生前发生的事无法改变了,你需要吗?” “除了重生,宿主还可以解锁会员权限。” “开会员什么条件?” “现有积分清零。” “开!现在就开会员!” “即将让宿主重生,新身份,济州刺史之女。会员权限解锁中,重生,暂停,倒退,快进,倍速,空间权限解锁成功,宿主可放心使用,后续更多权限期待宿主的解锁。” —— “启禀大人,济州刺史派使者传话,不降。” “好一个不降!宋大人当真不在意他的嫡女。” 宋娴刚有意识时,就听到了这段对话。她头疼欲裂,身子虚弱,试图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后退,一个男人却离她越来越近。 他身着甲胄,面容粗鄙,手里拿着剑逼近她。 “既然如此,留着她也没有用了!” 他手中的长剑向下砍,宋娴往旁边滚去,堪堪躲过一劫。这一举动毫无疑问激怒了面前的男人,他几步迈过来,又挥舞着长剑往下砍。 “暂停!” 宋娴记得会员权限有“暂停”这一选项,她试着喊了出来。 这一功能果然好用,只见面前的男人保持着砍她的姿势,静止不动了。 暂时脱离危险,宋娴想跑,发现自己也动不了。 她如今在一个营帐中,这里除了她和那个要砍她的男人,还站着两个婢女,跪着一个士兵。 她在心里唤出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 系统很快给了回应,“宿主,现在距离你死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济州的忠武将军叛变了。我知道你对谢缙心有怨恨,你只要想办法让忠武将军爱上你,等他当上皇帝,谢缙就能任你处置。” 它又解释,“宿主现在用了暂停功能,一切都保持了静止的状态。” 济州的忠武将军,宋娴有些印象。他的性格阴晴不定,好在后山饲养猛兽,不是当皇帝的好人选。 “那我这身子是怎么回事?” “宿主,你用的是济州刺史之女的身子。她身子骨弱,再受了惊吓,白天就死了,你正好可以借尸还魂。” 宋娴不习惯这么柔弱的身子,“我多久可以恢复?” “如果你充值的话,今晚就可以恢复,但是宿主你的积分都用来开会员了,只能靠你自己慢慢调养。” 虽然宋娴现在动弹不得,但是她还可以思考,怎么样才能脱离危险。 “继续。” 在宋娴说了继续之后,忠武将军的剑就落了下来,宋娴边躲边说道:“我有济州城防图!” 又一剑落了空,忠武将军恼怒不已,听闻她有济州的城防图,阴测测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当真?” 宋娴急忙说,“是真的,我曾见过城防图,如今我爹不愿意救我,我愿意献出城防图,求将军饶我不死。” 忠武将军收了剑,宋娴刚松口气,又他被抓住了脖颈。 她的眼睛被逼出了泪,眼尾红的厉害。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忠武将军的动作一顿,一种难以抑制的恶意在他心里滋长。 他用力将宋娴往后一推,嫌弃似的拍了拍手,接着吩咐身后的两个婢女,“拿来笔墨。” “是。” 宋娴被推倒在地,她疼的嘶了一声。 婢女将笔墨放在书案上,宋娴画了一张半真半假的城防图。 忠武将军又吩咐婢女道:“将她洗干净抬到我营帐中来。” “是。” 不过片刻,宋娴就像个小鸡崽子似的被扯得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老实点。” 出了营帐,宋娴看到军纪散乱的士兵,他们穿着甲胄,一边巡逻,一边拿火把照她,眼睛里带着调笑戏弄。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生了一副好皮子。” “恐怕活不过今晚喽。” 路上被太多眼睛盯着,宋娴只能另找时机逃跑。 她被推进了另一个营帐,里面预备好了热水,一个婢女上来就扯她的衣服,另一个婢女去将新的衣物拿过来。 太久没喝水,宋娴的嗓子干哑的厉害,“好姐姐,我自己脱。” 婢女见她身子这么弱,也放下了一些防备心理,“你赶紧脱完进去,把自己洗干净,不要耍什么花招。” “好。” 宋娴的双手没了束缚,在脱衣服的时候藏了一个银钗子在手心。 洗完澡,换上了新衣服,宋娴又被两个婢女扯到最大的一个营帐外。 婢女跟负责守卫的士兵搭话,“劳烦你通传一声,就说那个女人被带过来了。” 士兵进了营帐,不一会就掀开帘子出来,“将军说,让她自己进去。” 闻言,婢女松开了宋娴的胳膊,恶狠狠地瞪着她说:“你不要自寻死路。” 其中一个婢女用力一推,宋娴就被一股力推进营帐。她本应该跌倒在地,但是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宋娴便双脚离地,呼吸不过来。 系统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宿主,你看强取豪夺的戏码,你喜不喜欢?接下来你就装柔弱,越是英勇的男人越喜欢这一套。” 宋娴哪里需要装柔弱,现在她根本呼吸不过来,很快小命就不保了。 忠武将军将她甩到床上,宋娴扶着床边大口呼吸,接着便捂着胸口咳嗽,余光看到,那个男人已经在扯衣服了。 “宿主你别担心,这个忠武将军的身材还是不错的,你一会就知道了。” 系统的声音继续响起,宋娴烦躁地皱了皱眉,接着变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娇滴滴地看向他。 “你太凶了,人家害怕,你温柔一点嘛。” 忠武将军一愣,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你可是宋刺史的嫡女?” 问完,他也觉得多余,就这么弱的身子,又细皮嫩肉的,除了刺史家的那位,整个济州都找不出来了。 可是,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竟然下意识的点头,点完头才想起来,自己是叛军,还怜香惜玉干什么。 ------------ 第3章 逃走 想到这里,他又重新恢复了那阴测测的表情,“你怕是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 宋娴垂了垂眼,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感觉,眼泪顺势落了下来。灯下美人,看起来像温顺的羔羊。 她仿佛认命一般,脱了鞋袜,露出白润如玉的脚,踩在床上,看着扎眼的很。 系统兴奋地啊了一声,“宿主,接下来我就不能看了,你自己把握。” 忠武将军咬着牙走过来,脸色铁青,有一些被戏弄的恼怒。 宋娴主动牵住他的一只手,让他过来一点,忠武将军没有拒绝。 接着银光一闪,他瘫倒在地上,发生沉闷的声响。 良久,系统才敢看现在的情况,结果眼前的情景让它嗷的一声叫出来,“我的好宿主,你干了什么?” 宋娴抽出银钗,“我不需要靠这样一个蠢货。” 系统安静沉默,不敢说话。 宋娴环顾四周,找到一张弓,一副架起来的甲胄。她用箭头划开营帐的后面,接着在弓箭的箭头上涂了油又点上了火。 “守住粮仓!” 外面有杂乱的声音,宋娴没太多的时间,她手脚并用勉强拉开了那张弓。 “咻”的一声,箭射出去,外面的营帐起了火。她又连射好几支,外面更是乱做一团。 “将军!睢军来了!” 最后,宋娴将主帐点起了火,从后面逃出去。只见周围火光冲天,绝不只是她射出的这几只箭造成的。 “主帐走水了!” “将军死了!” “将军死了!” 两方的士兵在交战,忠武将军这边群龙无首,处于劣势,许多人都在逃跑,宋娴并不是很显眼。 睢军那边乘胜追击,箭矢像流星一般射过来,宋娴一边逃跑,一边还要躲避攻击。 远离了忠武将军的营帐后,宋娴找了匹马,翻身上去。 系统回了神,“宿主可以向睢军求救。” 一支箭破风而来,正是对着她后背,宋娴拽紧缰绳,翻身与马背齐平,堪堪躲过了这一箭。 她调转马头,看到睢军势如破竹的冲过来,主将身披甲胄,在最前面奋勇杀敌。 只是这一会,又有一支箭朝宋娴射过来。 宋娴放弃了向睢军求救的想法,扬起马鞭,冲着济州城的方向,说了声,“倍速。” 她身边的一切向后退的飞快,宋娴只能感受到耳侧的风呼啸而过。她正觉得这个会员权限挺好,直到一支箭插进了她的后背,宋娴直接趴在马背上疼的发抖。 “系统,怎么回事?” “宿主,按照正常的发展,你一直往前看,不回头,后背是该中箭的。倍速只能让速度变快,不能躲避箭矢。你如果想回到中箭前,可以跟我说倒退。” 宋娴选择回到了中箭前,她这次依然选择了倍速,只是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直到,一支箭从她左肩擦过,将那衣料刺破,皮肉流了血。 “我服了。” 系统声音越发的弱:“宿主,你现在体质这么弱,在战场中,不受伤不合理。” 伤势不算重,宋娴没管,继续往济州城的方向赶。 等她到了济州城,才发现城门关闭了。现在战事吃紧,城门不会轻易打开。 幸亏系统让她来了济州,宋娴对这一片还比较熟悉,她当年就是在济州中了箭,又逃到一个破旧的寺庙中躲过一劫。 在去寺庙前,宋娴先骑马在山坡寻找可以治疗止血的草药,采了些阴行草敷在受伤的地方。 穿过一片的紫竹林,宋娴就看到了一个清幽的古寺。离得近了,宋娴才发现这寺庙被重新休整过,大门落了锁。 宋娴熟门熟路地开了锁,推门进去。寺庙里面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几处庙宇又落了锁。宋娴虽有疑惑,但并未多想,在后院柴房躺了下来。 这一停下来,宋娴就感觉手疼,腿也疼,最疼的地方还是左肩的伤口。 “系统,我有没有止疼的权限?” “没有,但是宿主可以选择快进,直接到你睡着的时候。” 宋娴蜷缩在柴房,额头上冷汗涔涔,“快进。” 在她进入梦乡时,有两个人到了寺庙门口,他们一前一后。 在前面的人叫赵景,是朝廷派来平定叛乱的将军,后面的人是他的谋士。 谋士开口,“忠武将军死的蹊跷。” 赵景疲惫道:“待腾出空来,审几个俘虏,就能知道谁最后离开了他的营帐。” “是,将军,我们的人查到他的人曾......” 此时赵景看到被打开的锁,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先生,天色不早了,明日再说。” “是。” 谋士离去,赵景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进入了寺庙,他看到其他庙宇完好无损,只有柴房像是有人在。 赵景推开了柴房的门,借着月光,看清了宋娴的模样。清冷的月光也照出了他脸上的失望。 他嗤笑了一声,第三个了。 他第一次打了胜仗,帝王要赐他奖赏,赵景什么金银都不要,只要苍山的这个破庙。 后来那些官场上的人为了讨好他,经常在寺庙中给他放女人,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上次的说自己迷了路,上上次的说自己受了伤。 赵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接用冷水泼醒了宋娴,在宋娴诧异的目光下,他冷冷地说了一声,“不管是谁派你来的,现在就滚!” 就离谱。 宋娴重生之后,先是被人掐脖子,这又被人泼冷水。 也怪她,觉得能倒退,又对这一片熟,竟然就放松了警惕。 她已经发了烧,脸很红。水从她的头发上滴下,洇进了衣物中,不显狼狈,倒透着妖媚。 她无奈道:“没有人派我来,我受了伤,天色已晚,只好在这借住。” 赵景显然不信,却见宋娴直接撩下了左肩的衣物,露出敷了草药的伤口,一双眸子分外坦诚。 “你瞧,我的肩膀受了伤,现在也起热了,实在没办法。” 宋娴一边解释,一边让系统倒退,回到自己被泼冷水前。 这时,赵景刚刚端着一盆冷水进来,宋娴眼睛一睁,飞快地站起身,然后用力撞向赵景。 一盆冷水,全都泼到了赵景身上,很快,那水就顺着他的衣服往下滴,在地上形成一摊水。 赵景强压住怒气道:“你!” ------------ 第4章 回刺史府 宋娴这次先发制人,“你是何人!为何要趁我睡着时靠近我!” 赵景下半身都是水,模样狼狈,咬牙道:“我趁你睡着靠近你?这寺庙分明是我的!” 宋娴寸步不让,“寺庙中供奉的都是神仙,你竟然大言不惭地说是你的?” 赵景气得额头直跳,不欲多分辨,指着柴房门口,“你出去。” 宋娴的身子弱,左肩受了伤,刚才飞快起身的动作也十分耗费心力。 她走了几步,接着一阵头晕目眩,身子左右晃了晃。幸亏宋娴扶住了门框,不然还不知道摔成什么样了。 再看赵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好像今天她不愿意走,赵景就会把她扔出去似的。 宋娴握住手中的银钗,继续往前走。错身经过赵景的瞬间,她正要将银钗刺出去,但是身上没有劲,一下倒在了地上。 赵景瞧着躺在地上的人,揉了揉额头,唤来暗卫,“把她抬出去,随便找个客栈住下,查清楚是谁派来的,就给送回去。” “是。” “等等,”暗卫正要退下,赵景又看了下她苍白的脸色,“先让祝大夫给她看看。” “是。” 宋娴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她发现自己的左肩的伤口被更细致的处理过了。 “系统,我这伤口怎么回事?” “是昨天的那个男人给你请了大夫,宿主要去道谢吗?” 宋娴想到那个男人的态度,还有那盆冷水,心里只有怒火未消,怎么可能回去道谢。她仔细环顾四周,自己应该是在一家客栈中。 系统解释道:“那个男人不想让你住在寺庙中,就把你带进客栈里来了。宿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宋娴垂下眸子想了一下,济州离京城不近,且出门都要有路引。她现在若是单枪匹马地去京城,怕是根本近不了谢缙的身。 她用的是济州刺史之女的身子,宋娴可以先去刺史府,谋定而后动。 “我的马还在寺庙吗?” “也一并被赶出来了。” 宋娴在客栈后院找到了自己的马,接着她开了倍速往刺史府赶。等她到了刺史府才发现,刺史府门口挂了两个白灯笼。 宋娴让马停下来,奔波劳累,她先伏在马背上咳嗽,咳嗽的脸都红了。 门房看到门口有人,并不下马。他奇怪的往前一看,吓得连连后退,“小姐诈尸了!” “救命啊!” 刺史府的众人赶出来,不由地惊呼:“宋娴!” “阿姊!” “不是诈尸,”因为骑马太颠簸,宋娴控制不住地猛烈咳嗽,再抬头,眼睛里已经咳出了泪,“我趁乱逃出来了。” 她一眨眼,眼泪就落了下来,声音娇弱道:“叛军首领死了,好吓人。” 听她说自己逃出来了,一个美妇人急忙过来搀扶她下马,搂着宋娴哭的肝肠寸断,“儿啊,你还活着!” 另一个年轻姑娘一边叫阿姊,一边抹眼泪。 美妇人叫沈明珠,是原主她娘,年轻姑娘叫宋鸢,是原主的妹妹。还有一个男人迟疑着不敢过来,便是原主的爹,济州刺史,宋渡。 当叛军以宋娴的命相威胁,让宋渡投降,宋渡不愿投降。但是如今面对女儿,到底还是有几分愧疚。 沈明珠领着宋娴到她的闺房,十分体贴周到的让她先歇息会,临走前还将门带上。 苍山寺庙中,暗卫等着赵景。几乎是赵景一回来,他就上前禀报,“将军,昨日的女子是宋刺史的嫡女,如今她自己偷偷回府了。” 赵景卸下甲胄挂好,问了一句,“宋刺史的嫡女,不是被掳走了?” “是,可能昨日她趁乱逃出来了。” 赵景脸色一僵,想到自己昨日误会了她,心里蔓延上了几分愧疚的情绪。 “备些礼物,登门谢罪。” 宋娴极其舒服地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就看到沈明珠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娴儿,府医已经给你把过脉了,娘也让婢女给你换了药,你该饿了吧。” 她话音刚落,便有婢女布膳。 八仙桌上,摆放着金乳酥,燕窝薏米粥,水晶肴肉,烧茄子,麻婆豆腐,紫苏虾,清蒸鲈鱼,小炒鸡......琳琅满目,看得宋娴应接不暇。 宋鸢也进来了,“阿姊,你用些膳食,才容易恢复。” 宋娴起床用了膳,沈明珠趁机从怀里抽出两张地契,“经此一难,你们俩都受惊了,这有两个庄子,你们看着选。” 宋娴让宋鸢先挑,宋鸢推脱着不肯,非让宋娴先选。宋娴看了一眼,有个庄子在苍山附近,她想起来,苍山那里还有暗道。她便拿起了这个庄子的地契,把剩下的推给宋鸢。 宋鸢拿了剩下的一个,“我看庄子里有温泉,有梅园,我都喜欢的很。到时候修缮好了,我请娘和阿姊赏梅散心。” 她们在里面说话,外面也吵吵嚷嚷,扰的人不得安生。 “娘,外面怎么了?” 宋鸢正要说,沈明珠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娴儿,你吃完了再歇息会,晚些时候我再和你说。我领你妹妹出去,她太聒噪了。” 宋鸢瞪大了眼,委屈地看宋娴一眼,见到宋娴弯了下唇角,笑意盈盈,她也粲然一笑,“阿姊好生歇息,你若是觉得闷了,再差人叫我。” 宋娴睡到下午,彻底恢复了精神,才派人去叫宋鸢。 宋鸢气的小脸通红,“阿姊,是那个赵将军,他说昨夜对你无理,现在登门谢罪呢。” 宋娴默了默,“他现在在哪?” “在前院。” 宋娴来到了前院,看见赵景坐在上座。见到她,赵景放下茶盏,站起身拱了拱手,“宋大人,昨日我与令千金有些误会,今日特来登门谢罪。” 他走到宋娴前面,“宋小姐,昨日是我不对。” 宋娴睡足了之后心情就很好,她拿起赵景刚才放下的茶盏,“你既然如此有诚意,我也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话音刚落,她就将茶盏里的水泼向赵景,扯了扯唇角,“昨夜在寺庙中,你欲泼我冷水,我如今不过泼你温水,很大度。” “宋娴!”宋渡一着急,直接叫了宋娴全名,“你怎么对赵将军如此无礼,是赵将军救下了济州,救下了宋府!” ------------ 第5章 偷兵器 宋娴倏然抬头,宋渡似乎有一瞬间在她眼中看到了凌厉。但宋渡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因为宋娴很快就低头敛目,且声音委屈。 “昨夜我藏在寺庙中,要不是躲得快,赵将军就要泼我一头的冷水了。女儿一向身子骨弱,若是被泼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见你们。” “宋渡,你喊什么?”沈明珠将宋娴护在身后,“我感激宋将军救下了我们,可是欺负我女儿,这是另一回事!” 赵景的头发里有茶叶,脸上有茶渍,下巴往下滴水。他没管这些,只是怔怔地看向宋娴。 他的眼底有些茫然,很快就恢复了清醒。因为面前的这张脸,与记忆中根本对不上,不过就是名字一样罢了。 “无妨,是我有错在先。” 宋渡干笑了两声,“赵将军好气量,既然也道过歉了,娴儿就回去休息吧。” 赵景正要告辞,他的谋士快步进来,行礼过后,附在赵景耳边低语几声,不时地看向宋娴。 宋渡不明所以,沈明珠继续将宋娴护在身后。 赵景观察着宋娴的神情,“敢问宋小姐,昨日可是你最后一个离开敌军主账?” 宋娴坐了下来,“是。” 他继续追问,“那可是你杀了忠武将军。” 宋鸢插话道:“你说什么呢?我阿姊最是良善不过,连只鸡都不敢杀,更何况是人!” 宋娴整理了袖口,“赵将军何出此言?” “昨日有叛军亲眼见到你最后进去主将营帐,接着忠武将军就死了,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宋娴点头,“确实巧合。若是赵将军单从此事就推断出是我杀了叛军首领,那也太过武断了些。” 主将营帐走了水,从忠武将军的尸首上应该无法辨别他的死因。即便宋娴有嫌疑,赵景也没有证据。 宋娴继续说,“昨日我在主将营帐,外面射进来了两支箭,一支射中了忠武将军,一支射中了我,接着营帐就走水了,我趁乱逃了出来。” 她抬眼,神情不明,“赵将军,我肩膀上的伤,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赵景羞恼道:“你肩膀上的伤,我如何能知道!” 宋渡用一种看拱了自家大白菜的眼神看着赵景,“赵将军,昨夜你……” 沈明珠也横眉冷对。 只听宋娴解释道:“昨日不是你帮我请了大夫吗?” 赵景长松口气,脸上的红晕散去,讪讪地往后退了一步,显得沉默了些。 “这杀死忠武将军的功劳可不是我的,赵将军还是让旁人领吧。” 宋娴福了一礼,“爹,娘,我伤口未痊愈,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哎!”沈明珠叫了下宋鸢,“扶着你阿姊回房。” 宋娴记得自己回来是为了报复谢缙,可不愿将精力耗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不管赵景是什么反应,宋娴被宋鸢扶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宋鸢给宋娴拿了靠枕垫好,“阿姊,你如今和之前好不一样。” 宋娴语气坦荡,“傻妹妹,你若是从敌营中活着回来,你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宋鸢叹了口气,随即语气娇憨道:“阿姊,你晚上可害怕,可需要我陪你?” 宋娴摇摇头,“你帮我点根安神香,再跟娘说一声,我身子困乏,晚上就不用膳了。” “好。”宋鸢应的干脆,利索地点了香。 见她关门离去,宋娴才跟系统对话,“系统,你说我有空间权限,是不是我可以将东西放进去?” “是的宿主,除了人都可以放。” “好,入夜了叫我。”她现在需要养足精神,到晚上去拿点东西。 今夜没有月光,崎岖的山路越发难走,宋娴怕被赵景发现,将马栓在了山脚,自己摸黑绕进一个暗道中。 这是一个很长很窄的通道,她没有灯,只能慢慢地在里面走,可以感受到头顶的水滴掉落下来,又在她脚边流动向外。 两边是石壁,上面有青苔。走了很久,宋娴听到风的声音。她拨开一堆杂草,面前横放着一块石头。 宋娴将耳朵贴在大石头上,听到外面没有走动和交谈的声音,她才缓缓移动这块石头。 这一番动作下来,宋娴累的大口喘气,还好刚才在暗道中歇了歇,不然就要命丧于此了。 苍山深处有铁矿,忠武将军能起兵谋反,一定是用这里的矿藏练了兵器,宋娴要趁睢军还没有发现他的老巢,先来将他冶炼好的铁和兵器拿走。 她在黑暗中一点点接近,在林中鸟的叫声和树木摇晃发出的声音中,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并不明显。灌木丛茂密,树木高大,宋娴的身形也藏的很好。 直到,宋娴听到了人交谈的声音,而且就来自于她的上方。 “将军,前面就是叛军冶炼铁的地方。” 宋娴没有动,浑身僵硬。 他们之间有岩石和树木阻挡,他们暂时没有发现宋娴的身影,但是只要他们走过这条山路,绕过岩石,就能看到岩石下面的宋娴。 救命! 这也有点太巧了。 而且他们还在往下来。 接着,她又听到了赵景的声音,“先围起来,派斥候查看他们的人数,今夜攻下此处。” 这距离可谓是很近了,不然宋娴不会听的这么清楚。 “是。”赵景的属下应了一声,接着做了个手势,后面的人速度明显加快了。 甲胄碰撞发出的哗啦声逐渐逼近,这山路崎岖,最多只能两个人并排走。 不过须臾,最前面的一个人就来到了宋娴刚才的位置。他的脚就离宋娴只有两步之远,只要他往旁边细看,就能看到躲避在灌木丛里的宋娴。 宋娴握紧了手中的银钗,没有主动出击。 “等等!”最前面的探子开了口。 宋娴抿了抿唇,没有动作。 “前面有水声,当心路滑。” 宋娴松了口气。 前面一队人应该是派过去的探子,后面的人暂时还没有动作。等到最后一个探子通过,宋娴悄悄跟在他后面。 探子查看地形,估算叛军人数后就要回去。宋娴继续躲在灌木从中。这次等最后一个探子过去,宋娴用山上掉落的木棍子砸晕了他。 ------------ 第6章 偷兵器(二) 前面的探子还在黑暗中前行,路况复杂,九曲回旋,没有人注意到少了一个人。宋娴将他拖到隐蔽处,换上了他的衣服。 赵景很快就带着人马向叛军老巢前进,宋娴在他们来之前,从险要处下了山,比他们先接近叛军防守的地方。只是她藏了起来,没有现身。 “将军,有睢军过来了!” “应战!” 战事激烈,宋娴混在睢军中往里面冲,手上的武器是从探子身上偷过来的剑。寒光闪现,宋娴只自保,并未杀人。 很快,宋娴跟着睢军来到了藏兵器的地方,这里还有叛军把守,并不好进去。睢军和叛军又在这里打了起来。宋娴则收起来剑,从右侧抄近道。 她趁着两方激战,先钻进山洞中偷兵器,“系统,把那些兵器装进空间里。” “宿主,我只能将你接触到的兵器转移到空间里。” 宋娴皱了皱眉,那她得装多久能装完。 不管了。 她按照系统说的做,不停的接触兵器。凡是被她碰到的兵器,都消失在原地,进了空间里。 外面战事不知如何了,宋娴一边偷兵器,一边还要小心外面的动静。这个东南角的兵器刚刚被她偷完,就听到外面的打仗声音停了下来,明亮的火把离得更近了。 宋娴不贪,偷了这些兵器,她该适可而止。 但是她现在是在山洞中,只能从洞口出去,但是如果她到了外面,一定会被人发现。 “赵将军,他们的兵器就藏在这里了。” 火把倏然将山洞照亮,明亮的火映在兵器中,让这个山洞显得更亮。 赵景身着甲胄,脸上有血,神情淡漠。当他看到眼前堆积的兵器,露出了一丝笑。 “大胜叛军,搜查出所藏兵器,将士们功不可没。待我禀明陛下,定会论功行赏!” 刚打了一场胜仗,士气振奋,听到赵景说论功行赏,他们更加高兴。 赵景将火把往前拿,仔细一看,看到东南角少了一块时,他神情明显顿了一下。 “这……” 下属将这里的头目压过来跪好,赵景举剑压住他的肩膀,“根据斥候的消息,这里原本也是有兵器的,你们竟然敢私藏?” 火把明亮,照的那一方缺了角的地方尤为明显。叛军的头目跪在地上,脸上呆愣的表情不似伪装。甚至怀疑是不是睢军故意陷害,是不是这首领故意藏了兵器。 “将军,我们确实没有私藏啊!” 赵景观他们神色,不太像说谎,随即让人将这些叛军压下去好好审问。他则仔细端详这缺了的一角,难道不翼而飞了不成。 “赵将军,我们有个斥候被人打晕了,衣服也被扒掉了。” “带上来。” 很快,一个只着中衣的男子跪在地上,他正是那个被宋娴打晕的人。面对赵景的询问,他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应当是有人,有人从背后将我打晕了。” “接着,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景皱着眉,磋磨自己的指尖,“你可注意到有多少人?” “没有看清。”似乎是不想难堪,他又补充一句,“但对方明显有备而来,且力气尤其大。” 赵景下令,“派两百人守住山洞,另派五百人搜查山林,势必找出偷武器的人!” “是!” 此时,赵景想要找的人,就藏在兵器堆里。宋娴自己躲进去,又让系统把空间里的兵器放出来些,才将她遮盖住,兵器中有缝隙,宋娴藏在里面不至于憋死,但是她也得想办法在天亮前回去。 “系统,现在没有人发现我们,咱们再往里偷点兵器,你帮我看着点,别让外面兵器塌了,从外面看不出来里面是空的。” “好的,宿主。” 宋娴继续碰兵器,里面都被她弄出来了一个大洞,从外面却看不出来异常。 直到,宋娴接近了山洞的璧面,她发现这个山洞的周边不全是岩石,还有泥土,她开始用兵器在石壁上钻洞。 宋娴没法在短时间内凿穿山体,但是可以挖一个小洞让自己从侧面逃出去。 “倍速。” 开了倍速之后,宋娴钻洞的速度就更快了。 洞的出口在山洞的上方,周围有杂草和树木,宋娴钻出来时,没有引起睢军的注意。 但是很快,就有搜查的睢军往这边来。他们在明,宋娴在暗,况且苍山很大,草木茂盛,宋娴可以很容易的躲开他们的搜查,回到之前的暗道中。 “将军,没有找到人。” 下属来报,赵景脸色铁青,抽出一把兵器插在地上,“到底是何人,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兵器!” “哗啦啦”,兵器堆突然倒了。 宋娴早就将里面掏的差不多了,只是从外面看不出异常罢了,赵景这一抽兵器,兵器堆就倒了。 下属抬头,“这……” 赵景说道:“将兵器搬到外面,我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 “是!” 刚才兵器多,没法在短时间内往外搬,现在都掉成一小堆了,很快就被睢军弄到外面。 宋娴挖的洞也露出来了。 赵景顺着她挖的洞,出来到一个草木遮挡的地方,再顺着脚印走到山道上,线索就断了。 另一边,宋娴快马加鞭回了自己的住处,此时已经快要天亮了。宋娴沾上床就开始睡觉,一直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跳动正常,她才悠悠地坐起身。 丫鬟见她醒了,才上前禀告,“大小姐,在你睡着时,老夫人院子里的陈嬷嬷来催你好几次,都被夫人被打发下去了。 “老夫人?”宋娴正在思索,沈明珠就抬脚进来握住了她的手。 沈明珠温柔地说:“娴儿醒的越发迟了,这眼睛也不像是睡好了的样子,可是做梦了?” 宋娴刚睡醒,眼睛有些惺忪,揉着眼睛点了点头,看的沈明珠心软成一片。 沈明珠放低了声音,“娴儿安心养身子,你祖母那里自有我应对,她说的话,你一概不用理会。” 宋娴想起,这刺史家的老太太是个跋扈的。因为她和宋鸢是女孩,没少给她们娘仨脸色看。 “知道了,娘。” 他们正说着,就有丫鬟通传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来了。 她眉眼微垂,看似恭敬,但那唇角却沉下几分,“老太太让我来瞧瞧大姑娘如何了?” ------------ 第7章 离开宋家 沈明珠语气平平,“娴儿受了惊吓,还得修养几日。” 陈嬷嬷抬起来那副吊角眼,“传老太太的话,大姑娘被奸人掳走,应当一死以证明清白。现在回了刺史府,已是辱没了宋家门楣。夫人若是为二小姐着想,就该把大姑娘送到庵里。” “你们休想!”沈明珠眼眶微红,握住宋娴的手更加用力,“娴儿才从敌营逃回,你们却想着将她送走,欺人太甚!” 陈嬷嬷的神情未变分毫,“夫人莫要动怒,说句不好听的话,夫人未给宋府添下男丁,老夫人已经对你多番忍让了。大姑娘从那敌营回来,定会被人议论,老夫人也要考虑家中的其他姑娘们。” “昨日听闻大姑娘回来,老夫人就该提此事,念及夫人,才让大姑娘在家中多呆一日。” “此事,老爷也是知情的。” 最后一句话,似乎是一记重拳,锤在沈明珠身上。她身子往下伏了几分,头也垂了垂,只是念叨着,“不可能。” 她抓紧了宋娴的手,“娴儿莫怕,娘会护着你。” 陈嬷嬷转向宋娴,“大姑娘心善,想必也不愿意让家中的姑娘们被人戳脊梁骨吧。” 她示意了身侧的丫鬟们,丫鬟上前来扯宋娴,沈明珠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听说了这边的动静,宋鸢拿着长鞭子跑过来,“谁敢动我阿姊!” “陈嬷嬷,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想阿姊被送去庵堂,你让人放开阿姊!” 陈嬷嬷不为所动,“二姑娘,老夫人不只要考虑你们姊妹俩,还有二房的姑娘们。” 即便沈明珠抱着宋娴,也抵挡不住丫鬟的生拉硬拽,很快,她们就把宋娴从床上拽到下面。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送她去庵堂。 宋鸢拿着鞭子,却不敢挥下去,急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宋娴扯过她手里的鞭子,左右挥舞,两个丫鬟狼狈地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也有了开口。 陈嬷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大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宋娴一圈一圈地将鞭子绕好,指着她。陈嬷嬷又往后退了一步,踉跄地扶好了门框,“大姑娘你……” 宋娴将缠好的鞭子往外一甩,打的陈嬷嬷一个措手不及,她哎呦一声滚在地上,比两个丫鬟伤的更重。 宋娴也不言语,只是踱着步子靠近陈嬷嬷,眼神冰冷,看的陈嬷嬷打着寒颤,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救命啊,大姑娘杀人了!” “救命啊……” 那声音逐渐远了,两个丫鬟才突然惊醒似的,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 沈明珠和宋鸢呆愣愣地看着宋娴。 “娴儿……” “阿姊……” 宋娴后知后觉地捂着胸口,一句话不说就开始咳嗽,险些要把肺咳出来。沈明珠和宋鸢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心疼的轻拍她的后背。 宋娴坐在床上,害怕似的丢掉了手中的鞭子,然后就趴在沈明珠怀里哭,“娘,我害怕。” 沈明珠刚才还想怎么娴儿变得如此厉害,现在心软的一塌糊涂,只觉得是那老虔妇太过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此事,你爹定是不知情的,我一会去找他。” 宋娴抬起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我从敌营跑回来,是不是真的会连累妹妹?” 宋鸢也心疼,“阿姊,我不怕,你不用担心我。” 这事闹的这么大,宋渡也不能装不知道了,一边是亲娘,一边是夫人。一边是大女儿,一边宋府的其他姑娘。他左右为难,头疼的厉害。 眼下,他来到宋娴的屋外,来回踱步,却不敢进去。还是沈明珠看到了他,他才踏步往屋里来。 宋娴问他:“叛军让爹投降救我,爹已经放弃了我一回,如今祖母让我入庵堂,爹还要放弃我一回吗?” 宋渡心中有愧,“娴儿,爹也是没有办法。时下看重女子名节,你堂姐还正在议亲,你定能体谅一二啊。” 沈明珠听他这样说,怒火中烧,“宋渡,娴儿不是你亲闺女不成!” 宋渡挠了挠头,“夫人,我们膝下无子,以后还要靠侄儿,如今影响了侄女议亲,对我们无甚好处。”他知道这是沈明珠的软肋,只有提起这事,沈明珠才有可能妥协。 但他低估了沈明珠,沈明珠决然地说:“我们和离,娴儿从此姓沈!” “什么!”宋渡吃惊地问道。 “娘。”宋鸢也被吓到了。 宋娴在心里叹了口气,拍了拍沈明珠的手。真正的宋娴确实已经死了,她占着宋娴的身子,还要影响她的家人,确实不妥。且,她在宋家要伪装行事,多有不便。 她站起来,面对着沈明珠,“娘,你就当我没有回来过。” 她又看向宋渡,“爹,我求你立一个衣冠冢,以后就当宋娴死了吧。”原身没有出嫁,不能葬在夫家的祖坟。宋娴用了她的身子,希望宋渡能给她立个衣冠冢。 “阿姊!”宋鸢慌张站起来,“我根本不在意别人嚼舌根子,你别走!” 沈明珠气的往宋渡身上打,“你要逼死我吗!” 宋渡叹口气,“也不差这一会,你要是走,就等晚上再走吧,以后也莫要说你是刺史之女了。我的娴儿,早就死在叛军手里了。” “好。” 到了夜晚,宋娴褪下了身上华贵的衣袍,穿上粗布衣服,也卸下了头上精美的发钗。沈明珠和宋鸢被关了起来,所以在宋娴离开时,并没有人送她。 宋渡给她准备了马车,但是宋娴没上,只是将自己从敌营中偷来的马牵走了。 她自然不怨宋渡和祖母,因为本来就是陌生人,没有收留她的义务。但是用了原主的身子,宋娴就替原主想了想。原主若是侥幸没死,回来等待她的,就是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她这虚伪的爹,狡诈的祖母啊。 宋娴骑马行到苍山山脚,想着也不差这一会,她抓了些蛇装在袋子里折回刺史府。 老夫人院子里,陈嬷嬷立在她祖母身边,“老夫人,大姑娘走了。” 老夫人挑了挑灯花,“那丫头,生来是个赔钱货,还不如死在敌营落个好名声,竟然还有脸回来。我说让她沉湖,渡儿不够狠心,竟然求我让她去庵堂。现下她假死离开,总归是不太妥当。” 陈嬷嬷安慰道:“大姑娘身子弱,身子也未痊愈,外面正乱,也许挺不过几天。” ------------ 第8章 落脚 老夫人又坐在妆奁前,陈嬷嬷往前迈脚,调整了姿势,认真地给老夫人卸下钗环。而后伸手按在她的额头上,帮她缓解疲劳。感到脚下有东西碰她,陈嬷嬷往后退了退,并未细看。 过了一会,老夫人眉头一皱,弯腰抓了下腿,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她的腿往上爬。这一抓不要紧,一条活蹦乱跳的蛇正呲呲的吐着蛇信子。 “啊!” 她手往前扔,身子往后退,扶着椅子才算没有摔倒,但是脚上又踩了一条软软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差点吓晕过去,地上竟然趴着好几条蛇,吐着蛇信子,扭动着身子往她这边来。 “来人!” “快来人!” “有蛇!” 陈嬷嬷哀嚎着将已经爬到自己手上的蛇甩出去,吱哇乱叫地往外跑,连里面的老夫人都顾不得了。 老夫人也正想跟着跑,谁知道风一刮,那门被刮上了。地上有蛇往她跟前来,屋子里门突然被关上。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两眼一翻,直直地晕了过去。 院子外,宋渡唤家丁赶紧进去抓蛇,他自己也是骇的不轻。听陈嬷嬷说,老夫人院子里也有蛇,他又赶紧打发家丁去老夫人院子里。 结果一打开老夫人的房门,就看到老夫人摔倒在地上,身上已经趴着好几条蛇了。 “快救老夫人!” “速去请大夫!” 一个小院子,呼啦啦地来了一大帮子人,几乎都没有地方落脚。众人神情慌张,忙的人仰马翻。 宋娴将老夫人这处闹的天翻地覆,才施施然地从屋顶下上来,再没有心事地离开刺史府。 “小姐。” 她正要牵马离开,沈明珠的丫鬟急步走过来,“夫人早就交代我来找你,可你未坐老爷给准备的马车,我没等到你,夫人又听说老夫人院子里有了蛇,让我赶紧出来碰碰运气。” 宋娴摸了摸鼻子,心思有些微妙。 “夫人担心小姐没有地方落脚,让我把苍山附近的那个庄子的地契再给你。”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地契,“夫人还说,若是小姐不收,她定要和老爷和离,带着小姐回娘家。” 宋娴垂头想了一下,随即将那张纸拿过来。 “夫人还让我给小姐带了些银两,那庄子久未打理,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 这个钱,宋娴不收,“劳烦你转告娘,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现下有地方落脚,我已经很知足了。” 丫鬟也没有再硬劝,心里也做好了宋娴不收的准备。 从刺史府离开,宋娴就往那个庄子去。她现在需要那个庄子,就没有推拒,准备等日后自己有了银钱,再把庄子还回去。 据宋娴所知,这个庄子叫静湖山庄,有四十亩田地,现在都租给佃农种了。庄子入口有个三进的宅子,宅子旁有一个湖,抬头便可以望见巍峨的苍山。 等宋娴走到山庄的宅子,已经累的精疲力竭,她在路上捡了个棍子,扶着它,颤颤巍巍地往里走。 宅子久未有人住,院子里有了杂草,屋子里面也有蜘蛛网。再往上看,那屋顶也不太结实,怕是下雨还得漏。 “宿主,你好可怜哦。” 宋娴找了块干净的地面,坐下来靠着墙眯一会,听到系统这样说,她嗤笑了一声,“你忘了重生前打仗的光景了,那时候可比现在苦。我一想到我累死累活在前线打仗,谢缙去找女主,我就气得慌。” 现在她手里有不少兵器,还差人马和军饷,等凑够了这些,她一定把谢缙给拉下来。越想越气,宋娴干脆不想了。 第二日,是个晴天。老天尚且眷顾她,没有下雨,要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又惨了一个新高度。宋娴摸了摸肚子,她是被饿醒的。 庄子里有地,但是都租给了佃户,而且有个宅子落脚,宋娴已经满足了,不想太依靠沈明珠,现在她想自己找东西吃。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宅子旁边便是一个湖,宋娴又拿起昨天支撑她走路的木棍子,走到湖边开始插鱼。 湖水清澈,可以清楚地看到鱼儿在里面游动,宋娴找准时机,用力一插,一条鱼就随着木棍一起上来了。宋娴重复几次,抓上来三条鱼。 宋娴现在没有火,她得问人借火。庄子外面有村落,宋娴找了最近的一家敲了门。 开门的是个清瘦的老头,看起来很是和蔼,听闻宋娴是来借火,他招呼着让宋娴进里面歇歇,“这路不好走,你先歇歇,我去给你找火。” 宋娴坐在一个茅草棚里,看着老头跟他老伴说了几句话,然后钻进另一个棚子里。他老伴端着茶水上来,让宋娴润润嗓子。 “多谢。” 很快,那个老头也过来了,将火种递给宋娴,“别让风把火种吹灭了。” 宋娴注意到,他的手干裂粗糙,又极其瘦弱。 宋娴不引人注意地从空间里拿出一条鱼,“老人家,这是我插的鱼,送给加个菜。” 两位老人不愿意收,宋娴将鱼放在桌子上,就护着火快步离开了。 她回到湖边,用干柴烧起来火。将鱼架在火上烤,不一会就有鱼肉的香味传来。没有盐巴,总觉得味道淡了些,但是果腹没有问题。 睡了饱觉,又吃饱了饭,宋娴觉得自己身上很有力气。此时已是正午,宋娴想在天黑前,去山里找些菌子野菜。 山很大,宋娴特意避开了赵景可能会驻军的地方,冲着另一个山头去。 山路险且陡,上坡的路很窄,宋娴小心走着,不一会就气喘吁吁了。她扶着树休息,看到远处有沉下来的云,山头隐在云里,看不出山有多高。往下看,是个低洼处,有水蜿蜒向下奔腾而去。 宋娴看到小松鼠停在前面的路上,看了她两眼,然后跑的飞快,几乎瞬间就钻进草丛里了。 宋娴歇好了继续走,突然,她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将那一片羊肚菌摘了。又走了一会,宋娴摘了些其他的菌子,都放在系统的空间里。 山里有很多树木,宋娴惊喜地看到了一些野果树,有核桃树,有番石榴树,有山樱桃树和批把树。最让她高兴的是,这山樱桃和批把,竟然已经成熟能吃了。 ------------ 第9章 换钱 有了这些野果菌子,宋娴今天中午就不用再吃没有味的鱼了。菌子鲜美,野果酸甜,宋娴感觉自己肚子里突然有了味道。 吃饱了之后,宋娴又多采了一些菌子和草药,她没有遇到特别值钱的草药,只是将普通的草药收起来了。然后她带着这些草药和菌子进了济州城。 战后的济州有几分萧条,街上行人不多,药坊里倒是有很多人。宋娴先将草药卖了,草药虽不是特别值钱的,但好在她采的多。卖的钱买了一顶椎帽后,还剩下了一些。 接着,宋娴又去酒楼卖菌子,酒楼近来生意不好,且他们都有固定的供货商,并不愿意收这样普通的菌子。宋娴只能去城中小贩摆摊的地方碰碰运气。摆摊的地方有人管理,需要交一文的摆摊费用,宋娴咬咬牙交了。 摆了一下午,菌子卖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她留着自己吃了。 如此一来,已经到了晚上。趁着月黑风高,宋娴摸黑到了一家铁匠铺子。对她来说,潜入铺子里并不是难事。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宋娴还是偷偷到了铁匠放炼炉的地方。 院子里,有炼炉,鼓风囊,石模具,磨刀石……还有一个学徒模样的人在守着这些东西。他守了很久,也越发倦怠,靠着后面的柱子一直想打瞌睡。 宋娴从墙头跳下来,绕到他后面,用手肘将他打晕。她将这个人安稳地扶到地上,从兜里掏出二十文钱放进他的口袋里。 “汪汪汪!” 宋娴抬头一看,院子里竟然有狗,正龇牙咧嘴地冲她狂吠,这下可槽糕了! 屋子里的灯亮了,就怕里面的人马上就要出来! “系统,倍速!” 狗只来得及叫几声,就被宋娴打晕了。 宋娴等了几瞬,里面的人又熄灭了灯,她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听着里面的人开始打鼾了,宋娴悄悄靠近炼炉,又让系统放出来几把刀。 “继续倍速!” 宋娴让刀在炼炉中融化,又在模具里变成铁锅和锄头的模样。才做好第一批,宋娴看到屋子里面的灯又亮了。 她赶紧将这些铁锅,锄头收进空间里,然后从墙头翻过去。 屋子里,铁匠还是觉得不太放心,睡醒一觉后,他想起来看看。他推开门,一看自己的小徒弟正躺在地上,那条大狗也躺在地上。 他吓得瘫坐在地上,祖宗给他留的吃饭的家伙别都被偷走了! 回过来神,他先去看炼炉,当看到自己的家伙什一个没少,他就又听到了自己扑腾扑腾的心跳声。 接着他又喊醒自己的徒弟,问他发生了什么,可少了什么。 小徒弟迷迷瞪瞪地看自己,一掏口袋,竟然摸到了好些铜板。他眼睛一睁,瞬间清醒了,“师傅,多了十五个铜板。” 铁匠思索着道:“再瞧瞧,别是其他的东西没了。” “好。” 他们找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少什么。这时,晕过去的狗也醒过来了,它依旧活蹦乱跳的,并没有受什么伤。 这就奇了怪了。 铁匠沉思着,“我们到底要不要报官?” 小徒弟想昧下那剩下的五文,极力劝道:“师傅,这人只是给我们十五文钱,并没有害人之心,还是别报官了吧。我怕报了官,还得花钱写状纸,太麻烦了。” “你说的有道理。”铁匠拿过他手里的十五文钱,也打定了主意不声张此事。 另一边,宋娴回到了住的地方,休息一晚。天一亮,她先把昨夜打的铁具做旧,然后去了稍远一些的铁匠铺。 “姑娘,你要打些什么?”这个铁匠是一个黝黑的汉子,脸上有汗珠。 宋娴拖出来背后的铁锄头,“家里等着用钱,让我把锄头卖了,你看看能值多少钱?” 铁匠仔细端详,“这锄头用了多久?” 宋娴回答的谨慎,“三年左右,但是家里比较爱惜,虽有些磨损,但可以正常使用。” 铁匠又故意压价,“这个锄头,不太锋利,又用了一些时日,只能给你一钱银子。” 宋娴看起来很老实,“来时家里人交代过,低于三钱银子,让我不要卖。你不能出到三钱,我去别家看看。” 说着,宋娴拿着锄头要走。 “哎!”铁匠喊住了她,如今铁很珍贵,能用铁农具的也不是贫农,肯定是这个姑娘家里遇到了难处,才会将农具变卖。他存心压价,没想到这个姑娘如此实诚。这要是让她走了,别的铁匠肯定出钱比他高。 “姑娘,如今刚打完仗,百姓流离失所,哪有多少人能买的起铁农具,你去问别的铁匠,人家可能根本不收。你要是再想回来,我也不收了。” 宋娴一点都不急,“我家里人说,要是卖不出去就不卖,家里还有别的东西变卖,农具留着还有用。” “姑娘,你我各退一步,两钱银子,好不好?” “不好!” 铁匠气急败坏,“你这姑娘,好好好,三钱就三钱!你等着,我去拿钱。” 宋娴轻笑了一下,总算把锄头卖出去了。 手里有了些积蓄,宋娴就去问一下盐巴的价格,经过战乱,盐价飙升,一斤盐要150文,宋娴花了75文买了半斤。她又花了70文钱买了两只鸡。 她中午吃了一只叫花鸡,剩下的一只鸡留着下蛋。下午宋娴如法炮制,又卖出去两个锄头,一个铁锅,她手里已经有9钱银子了。 宋娴买了些砖瓦修缮宅子,经过肉摊时,肉摊的主人等着收摊,还剩下一根大骨,宋娴眼前一亮,也把那根猪大骨买了来,当做给自己的奖励。 回到静湖山庄后,宋娴先把宅子修补了,接着动手处理买回来的猪大骨。她准备熬一锅鲜美的菌菇大骨汤,正好搭配着她从街上买给来的壮馍。 她养的鸡能下蛋,宋娴捡了两颗鸡蛋,在山边揪了些茱萸和小野葱,准备来个可口的炒鸡蛋。她先将茱萸,野葱炒香,然后放入鸡蛋和盐巴,翻炒两下,黄嫩嫩的鸡蛋就出锅了。 对于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宋娴来说,这可是能慰藉灵魂的美味。她尝了一口,咸淡正好。另一个铁锅上,菌菇大骨汤也熬的差不多了,宋娴美滋滋的给自己盛了一碗,泡上壮馍,吃的肚子都圆润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宋娴的门。 ------------ 第10章 又偷到了药 宋娴此时吃的心满意足,打算在院子里踱步消食,突然响起来的敲门声,让她心里生起了警惕。 “是谁?” “笃笃笃” 门外没人应答,只有不断响起的敲门声。 宋娴放下碗筷,在墙头往外看,发现来的人一手捂着自己的腰,蹲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抬起来敲门。看那长相,就是她见过的赵景。 她瞧着赵景身后并无随从,才将大门打开,用脚踢着他的腿,“死远些,不要死在我家门口。” 赵景求救的话卡在脖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他意识模糊,努力分辨眼前的人,怎么也看不清楚。 赵景感觉她应该是关上了门,心里还想着这个姑娘真狠心。然后又见着她把门打开了,赵景心里生起了希冀,以为自己要得救了。 他没想到,这个姑娘蹲了下来,开始四处乱摸,他脸色苍白,额头有冷汗,却因为她这一举动,耳朵开始泛红。只见这个姑娘眉头皱着,似乎是不太满意,嘴里嘟囔着什么,他也听不清楚。 接着,宋娴解开了他的衣服,伸手掏进去,嘴里念叨的是,“怎么把钱藏的这么深。”宋娴发现他真的没带钱,她忽的一下站起来,把门啪的一声关上。 赵景愕然地盯着闭合的门,盯着盯着,他昏迷了过去。 宋娴根本没管他,回去找个惬意的姿势休息。她睡得舒服,第二天发现赵景已经不在门口,门前只剩余血迹,提醒她昨天并不是一场梦。 既然,赵景受伤了,还伤的很严重,是不是就说明叛军藏兵器的地方有了变故?意识到这个,宋娴脸上绽放了大大的笑容,有了兵器就意味着有了战斗力,也意味着有了钱。 她戴上椎帽,兴冲冲地去了藏着暗道的地方。顺着暗道,来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节省了她的时间。白天看山,与夜晚不同。再往上走,有掉落的松子和路边漂亮的鹅卵石。 今天的天气很晴,悠悠的白云飘在山顶,湛蓝的天空看起来纯净无比。 宋娴又走了一会,竟然在树林中看到了丢弃的盔甲和战袍,战袍上还有血迹,她顿时提高了警惕。 继续往前,竟然闻到了难闻的气味,这气味她在战场上经常闻到,一般只有在死伤惨重的时候才会这么浓郁。叛军已经尽数被降,宋娴不知道会有什么引发了重大的伤亡。 她用布捂住口鼻,坚持着继续往前走。刚才只是闻到了气味,现在宋娴可以看到士兵的惨状。 这时,宋娴停止了脚步,担心会有大型的野生动物,或者成群的有攻击性的动物。好在她运气较好,暂时没有发现有攻击性的动物,兴许是叛军已经查过附近的地形,发现这里比较适合藏兵器。 山里只有鸟叫声,显得空旷可怖。好在宋娴是个胆子大的,观察过后,她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继续往深处走。 接着,她发现这里不只有睢军和叛军士兵的尸首,还有另外一匹人马。因此,她很快得出结论,应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那赵景受的伤,就有了解释。 终于,宋娴靠近了叛军之前藏兵器的那个山洞,发现山洞里早就空空如也,不剩一个刀剑了。 臭味熏的宋娴几乎坚持不住,她咬着牙又从山洞折返回来,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再采着草药回去。 结果,她发现了一个藏在草丛里的包袱。她怀着好奇的心情,将这个包袱打开点,看到里面居然是珍贵的药材。 宋娴观察四周,猜测出这是赵景的军队被袭击了,随身带药材的人被尽数歼灭,或者丢弃了药材,自己逃命去了。攻击赵景的人可能也只是拿了兵器就走,并没有在意这些药材。 这下,可算是都便宜了宋娴。 “系统,装空间里去。” 系统的声音有点怂,“宿主,可以不把这些东西装进空间里吗?” 宋娴不解地问:“为什么?” 系统颤颤地回答,“因为这是死人碰过的东西。” 宋娴安慰它,“你放心,这些药材还没掉到地上的时候,拿药材的大夫和兵卒还没死。” 系统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这些东西,一直用宋娴说的话安慰自己。 这边捡完一包袱的药材,宋娴又在那边捡了一包袱。真正是死人碰过的兵器衣服,宋娴都没有装进空间里。 她刚处理完两大包药材,就听到林子里有动静。她见好就收,在丛林茂密处躲了起来。 很快,那林子里钻出来了一个人,宋娴瞧着,他长的像是文人的模样,年纪大概有四十多岁。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树枝刮烂了,脸上也有很多伤口。 他来到宋娴第一个捡到药材的地方,开始四处搜寻,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念叨着:“真是奇怪,难道那伙人又折回来了。” 他越想越害怕,不敢久待,最后他一狠心,从死去的士兵身上翻找出来一些值钱的东西,就匆匆地逃走了。 在他走后,宋娴从他后面出来,一直尾随在他身后。 系统有些不明白,“宿主,你为什么要跟着他?” 宋娴解释道:“从此人的衣着来看,他应该是睢军,如今睢军遇到劲敌,我得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从中作乱,好防患于未然。” “可是,你在静湖山庄藏的好好的,就算外面有人作乱,应该也打扰不到你吧。” 宋娴摇头,“济州城乱,静湖山庄也不能幸免于难,且,我觉得我能从中捞着好处。” 她随着那个文人下了苍山,来到了一个当铺,看到他把那些值钱的东西典当了。接着,又跟着文人来到了药坊,看到他提着药包回去。宋娴这下知道了,刚才他应该是在翻找药材。 买完药后,文人开始返程,来到了宋娴曾待过的寺庙前。 那个文人推门进了寺庙,宋娴从后院的墙头往里面看。观察到院中无人,宋娴又从墙头翻过去,她落地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落枝,发出了一声响。 “谁!”里面有人怒喝一声。 “倍速!”宋娴又从墙头翻回去。 文人从屋子出来,环顾四周。他来到了后院,与宋娴仅有一墙之隔,只要他爬上墙头看,就能看到另一侧的宋娴。 宋娴听到了脚步声,她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 第11章 威胁赵景 这时,有风吹过院子里的大树,本就摇摇欲坠的枝干掉了下来,正好砸中这个文人的脑袋。他哎呦一声,怒目向上看。发现不过是树枝掉落,他就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他快步走回去,推门进了左厢房,而后将门紧紧合上。 宋娴猜测,这人如此小心,如果不是在密谋大事,就是因为这里没有多少护卫。想到这里,她又重新翻墙回来。 她又猜测,这人拿着药材,想必屋子里面有重病之人。按照常理来说,重病之人得卧床静养。那么根据这个左厢房的布局,她躲在屋后更能听清楚里面的动静。 但她推测错了,因为她等了好一会,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宋娴悄悄地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暗室! 这里一定有暗室! 宋娴将窗户开大,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爬进去。她不知道暗室在哪,只能谨慎地贴着墙面听听,再贴着地面听听。 “咳、咳、咳……”在她趴在右上角时,听到了地下传来的咳嗽声。她不再换地方,更近地靠着这里听。 “将军,你醒了。” “你身上伤的很重,但不及要害,我已经帮你处理过伤口了。刚才我又抓了些药材,每日煎服即可。” 接着,宋娴听到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中伤我的是我的亲信,最后关头,我已将他灭口,现在除了你,没人知道我重伤。袭击我们的虽不知是何人,但是他们不知我的情况,应当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和济州刺史取得联系,让他做好应战准备。” “咳、咳、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这人不可避免的剧烈咳嗽起来。 “将军,我可以去通知济州刺史,可是留你一人在这,我不放心。” “无事,突然出现的那队人马抢了兵器便走,并没有恋战。想来也只是想增加自己的实力,没有做好谋反的准备。我藏在这暗室中,应当问题不大。” “将军,那我一会给你煎好药,便去通知济州刺史。” “咚、咚、咚……”宋娴听到了上楼梯的声音。 她赶紧站起来,看到房间里有书架,她躲在了书架的后面。 “吱呀……”宋娴听到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宋娴来到了他刚才爬出来的地方,画了个正方形,让系统放出来刀,完全堵住了这个地方。 上面的动静引起了赵景的注意,他警惕心起,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一步步地走到楼梯最后一层。他尝试着推开上面的板,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开。 “谁?” 宋娴捏了鼻子,声音就变的不一样了,“你放心,我不想害你。我只是想问你,那苍山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 宋娴又让系统多放一些刀,“我去苍山中看过了,若是你说的和我看到的对不上,我就放火烧了这里,你也得呛死在里面。” “你放心,只要你将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会放你出去。” 宋娴听着里面的人又咳嗽了几声,“那日我知晓叛军在苍山的山洞中藏了兵器,就带着人来夜袭。等我们占领了这个山洞,发现有人抢先一步,将很多兵器转移走了。” “能将这么多兵器转移,对方一定有备而来,且人不在少数。我派出士兵去搜查,又留下一部分守着兵器。” 听到这里,宋娴瞧着压住出口的刀,心里莫名的有点心虚。 “后来,我带着兵卒转移剩下的兵器,树林中突然钻出来许多敌军,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宋娴追问道:“可知是何人偷袭你们?” “不知。” 他说完这句话后,双方陷入了沉默。 没多会,宋娴又问,“刚才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这次,她没有立即听到回答。又等了会,还是没人回答。她微一低头,就想到了里面的人不是晕倒了,就是从另一个出口跑了。 “嘭”的一声,应当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宋娴没有回头,在心里让系统开了倍速,她飞快地移动到了书柜后面。 在书的缝隙中,看到赵景用刀撑着,弓腰咳嗽,脸色苍白的厉害。这一下子已经耗费了他许多心力,一击未中,他也没有力气再来第二下。 宋娴走出来推开窗户,“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不杀你。” 刀尖抵在地面上,赵景右手撑着刀。他的身子晃了晃,两只手都握住刀柄,右腿不受控制地向下弯曲。他竭尽全力稳住身形,还是没控制住有个腿半跪在地上。 赵景抬头道:“他是军中的大夫。” 宋娴背对着他,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但是她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系统看不下去了,“宿主,你忘了吗,他还给你请过大夫呢?你就忍心看他死在这里吗?” 宋娴在心里回了句,忍心。 她推开窗户,就近从窗户处跳出去。 赵景怔了怔,想追上去,但是他伤口没好,这一番纠缠后,他又晕了过去。 出了寺庙,宋娴去了之前卖草药的地方,将这些珍贵的药材卖了一半,还留着一半备用。她又准备了些常用的草药,放在空间里备着。路过卖面具的摊贩宋娴买了个银色的狼造型的面具。宋娴带了面具,外面还有一顶椎帽。 “让开!” “让开!” 宋娴往城门走,身穿甲胄的睢军急忙地跑过去,他们全副武装,像是备战的状态。路边的行人议论纷纷,上次出现这样的情形还是忠武将军叛乱。 “怎么城门突然有这么多士兵了?” “谁知道呢?我刚才从外面来,可是被盘查了许多遍。” “你们说,不会是又有人叛变了吧?” “老天爷啊,可怜可怜我们吧,可不要打仗了!家里的粮食都捐的差不多了,再来一场战,只能逼着我们去死啊!” “是啊是啊,这一场一场的仗,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宋娴走在他们当中,听着他们的议论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如果她没有扶持谢缙上位,如果谢缙能勤勉治国,现在是不是会有些不同。 不过这些,只在宋娴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抛出去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她要怎么能出城? ------------ 第12章 动乱 原先城门防守松,宋娴可以蒙混过关,现在加强了戒备,她倒是不方便出去了。既然需要在城中久待,又恰逢动乱,宋娴打算多做些准备。 她先去了成衣店,想要买两身男装。 她往成衣店的方向去,一路上经过许多店铺,很多店铺都歇业了。她也经过了粮坊,看到粮食价格飙升,百姓在粮坊外面哭嚎。 “粮食价格涨了这么多,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因为要去买衣服,宋娴也观察了下他们的穿着,大部分人的身上打了八九个补丁,还有一些人衣衫褴褛,连补丁都没打。还有少数的人,身上绑了几个布条子就当衣服了。 成衣店还开着,但是掌柜的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也不觉得这个时候了,还会有生意。 “掌柜的,我要给家中兄长买两身衣裳,他的身形与我相仿,你这里可有合适的衣服。” 闻言,掌柜的一下来了精神,“有有有,这边挂着的,都是最新的款式,保证令兄会十分喜爱。” 宋娴一一看过去,有鸦青圆领长袍,竹青交领长袍,翻领暗花窄袖袍,圆领刻丝窄袖袍,月白缺胯衫…… “掌柜的,我要那件圆领刻丝窄袖袍。” 那件衣服是黑色,刻丝的图案是祥云和白鹤,穿上去飘逸风流,又添了些随意。因为它是窄袖,行动方便自如。这身衣服还配一条蹀躞带,用于系在腰间。 宋娴很满意,“掌柜的,这衣服要价几何?” “二两银子。” 宋娴吃了一惊,她得卖七个锄头才能买回来这件衣服,且锄头已经算是价格昂贵的农具了。 掌柜观察宋娴的神色,补充道:“这衣服是刻丝工艺,用的也是好料子,如果姑娘囊中羞涩,可以看看那边的衣服。” 顺着掌柜指的方向,宋娴又看到了两堆衣服,一堆看着像是新的,一堆比较旧了。 掌柜解释,“这堆衣服是新的,用的料子是麻,价格上要便宜许多,最贵的不会超过四钱。那一堆是旧衣服,但是也能穿,只要几十文就行。” 宋娴看着这些衣服,想到现在天气回暖,衣服都这么贵,要是冬天的衣服,不是就更贵了吗? 掌柜也给她解了惑,“冬天的衣物,要用到棉,基本上是要贵出三倍。” 重生前,宋娴穿战袍居多,即便是买常服,也是底下人给她买好的,她自己确实没太关注过衣物的价格。 宋娴买了那件刻丝窄袖袍,又在那堆新衣物里挑出了一件棉麻的交领长袍,她打算回头自己改改。 回去经过粮坊,宋娴看到哭嚎的人换了一批。他们神情悲恸,身上的穿着也是补丁摞着补丁。再往前走,宋娴看到布坊,布坊也早关门歇业了。 绕过几个路口,宋娴来到了城中的破庙,她一靠近,在地上躺着的几个乞丐就充满警惕地站起来,后面的乞丐握紧了手里的竹杆。仿佛只要宋娴再靠近一步,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守护他们的地盘。 宋娴放弃了住破庙的想法,老老实实地找了个客栈。 一连几日,都没有叛军攻城,城中逐渐安稳下来。 夜晚,宋娴睡的正香,城中突然有喧嚣声,她睁开眼睛,推开窗户往外看,见到睢军一队队地往城门口的方向冲,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客栈中的客人也再无睡意,都聚在一楼互相安慰。 宋娴从楼上下来,就听到有人抱怨,“听说这次攻城的将士是上轻车都尉的人,会是他叛变了吗?” 宋娴心里一惊,这上轻车都尉当年立了大功,还是宋娴让谢缙封他一个勋爵。 另一人说,“咱们刺史大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攻不进来,大家尽管放心。” “朝廷派来了一个平叛的将军,他手里还有不少人马,一定会杀个片甲不留。” “照我看,不一定是上轻车都尉叛变了,也可能是他手下的人背着他带了军队攻城。” 一楼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宋娴此刻也没有睡意,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嘭”的一声。 客栈的门突然被一队人踹开,十几个人持刀闯进来,客栈里面的人慌张逃窜。 “先搜房间,把值钱的东西拿走,挡路者,反抗者,”头目看了看客栈里的人,吐出来四个字,“就地斩杀!” 就地斩杀四个字,给在场的人留下很深的震撼,他们像弱鸡仔子似的,立在地上,不敢随便动了。宋娴观察他们的穿着动作,不像是士兵,倒像是想趁乱捞些好处的土匪山贼。 他们快步上楼,挨个房间搜查。在其余房间都找到了金银财物,在宋娴的房间里只找到两身衣物。一身女装,一身棉麻的男装。 搜宋娴房间的人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早知道这个房间就两件破衣裳,他还不如去搜别的房间呢。现在别人都有钱拿,他就拿走了两件衣物,准会被人耻笑。 他也认了,拿了衣物就要走,也做好了被人耻笑的准备。结果在他出房间时,宋娴瞬间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吓的他不敢动弹了。 搜他隔壁房间的人愣了一下,然后给他使眼色,“李平,你先把东西给他。” 李平自认倒霉,把两件衣服扔在地上。他想趁着宋娴弯腰捡衣物的时候反杀他,没想到宋娴还是没动。 宋娴说:“将你们搜到的财物,分给我一半,我放你们走。” 这话像是笑话一样,谁也没有当真,虽说他们只有十来个人,但是各个都带着兵器,怎么死在一个人的手里。 这伙人的头目笑了一下,“你放开李平,我可以饶你不死。” 宋娴一刀砍在李平的腿上,又将他隔壁的两个人卸掉了胳膊。一瞬间,三个人跪倒在地上哭嚎,手里的刀也滚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客栈里的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宋娴改了主意,“我不要你们搜到的财物了,不道德。你们先把搜到的东西扔在地上,再把你们的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给我,我也可以饶你们不死。” 被宋娴砍中大腿的人首先掏出来怀里的钗子,“我搜到的衣物早就给你了,这是我的金钗,求你了,不要杀我。” 宋娴满意地收过来,将他踢到一楼。 其他两个人掏出来自己值钱的东西给宋娴,一人怀里的是银碗,另一个人的是一双新筷子。银不如金值钱,宋娴给他们补了两刀,也踢到了下面。 ------------ 第13章 护人 被补了刀的人恨恨地看向李平,心里想,都怪他,非拿金钗子出来,显得他们的银器不值钱。要不然,他们俩哪里至于又挨了两刀呢? 这下子,客栈里的客人,像是被点了穴似的,表情惊恐,鸦雀无声。那些土匪山贼互相看看,心里想法不一。 有一个土匪离门近,他拔腿就想往外跑。宋娴将手里的刀猛得向前扔,一下子插在了他的左脚上。 “啊!”楼下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他一只手捂着脚,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来一枚玉佩,恭恭敬敬地放在地上,“兄弟,这玉佩值钱,与那金钗一样值钱。”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宋娴不要再给他补刀了。 众人刚才只顾着看这个受伤的人,再次抬头,不知道宋娴什么时候又拿出了一把刀。宋娴用刀尖对着这群人的头目,“你未杀人,我也不想要你们的命,交钱?” 这个头目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一个难堪的笑,他怀里的东西最多。有玉耳环,小金裸子,翡翠手镯,银元宝…… 宋娴美滋滋地收了这些东西。 其他人见状,都纷纷地交了自己值钱的东西。有个人还想藏一点,宋娴给他胳膊上刮了一刀。 宋娴说到做到,把这些金银财宝收好,抬手挥了挥,“你们走吧。” 他们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客栈里的人还处在震惊的状态。 宋娴睨着地上的财物,又跟客栈里的客人说:“拿走你们的东西。” 他们这才回过来神,急忙蹲在地上捡自己的财物。有个书生呐呐道:“小兄弟,刚才第三个人交的银筷子好像是我房间里的?” “是吗?”宋娴考虑了一下,“那给你吧?” “谢谢小兄弟。” “还有吗?”宋娴瞧着忙着收地上财物的人,贴心地问道,“我这里还有你们的东西吗?” 她笑的明媚,众人只觉得看的害怕。 “没,没了,多谢小兄弟。” 有一人来到宋娴面前,谄媚道:“小兄弟,我给你一锭银子,感谢你护下了我的财物。另外,我还有一事相求,一会若是有叛军攻过来,我能不能躲在你身后?” 宋娴高兴地收了银子,“可以!” 见状,也有人给宋娴交了些银两。 刚才那个拿回银筷子的人,咬了咬牙,“虽然这个小兄弟武艺高强,对付土匪绰绰有余,但是一会若是有叛军闯进来了,这个小兄弟怕是只顾着自己逃命了。你们可想好了,真要把自己的财物分给他?” 这人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尤其是自己带了护卫的人,迟疑了起来。刚才突生变故,他们被吓的不敢动。要是早做准备,未必没有胜算。再看这个小兄弟,着实不像是可以胜过叛军的模样。 宋娴笑了下,“谁在我这交了钱,我自然会护着他。至于没交钱的,跟我也没有半分关系。现在要是有交了钱又后悔的,也可以把钱拿回去。” 她如此胸有成竹,倒是打消了一些人的顾虑。 掌柜笑的满脸褶子,“小兄弟,你在这住的这些时日,我不给你算银子,一会要是打起来,你能不能照顾下桌子板凳?” 宋娴也应下了,“行!” 不算宋娴,客栈中还有十八个客人,十人求宋娴护着他们,还有八人没有任何表示。这八人中,有刚才要回银筷子的书生,还有两个老爷,四个护卫,剩下的一人看着也是身强体壮。 跑堂的把门关上,宋娴搬把椅子坐在一楼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其他人挤成一堆,躲在宋娴后面。 宋娴摇了摇头,对着那八人道:“你们该与我并排才对。” “就是!” “你们躲什么!” 交了钱的十个人肯定不服气,他们将那八人推到前面。那个书生已经开始两腿发软了,“莫要推,我自己能走。” 他挪到了第一排,也是站在最旁边的位置。 又过了许久,外面有火光,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哭喊声。一片嘈杂中,宋娴听着,应当是有叛军入城了。 “叛军来了。”宋娴往后跟那些人说,“但是这才开始,入城的叛军应当不多,大部分叛军还在城门处打仗。” 只见那十人比刚才躲的还远,挤的更近,全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宋娴。 “啊!刺史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怎么会如此!”书生一边抱怨,一边往后退,他后面的人自然不愿意,扶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前推,差点推到了门边。 “别别别!”他一边抗拒,一边害怕,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在抓什么。 其余七人还算镇定,尤其是那两个带了护卫的老爷,看着还有些气定神闲,那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也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宋娴问掌柜,“后院可有菜刀,扁担?发给他们,用于自保。” “你们随我来拿。”他慌不择路地带着众人往后院跑,看到水桶,扁担,菜刀全都拿着,以便于应敌。 宋娴眼睛一转,也往后院跑。 这下子,客栈里还留下八人。 其中,一个老爷咽了咽口水,“要不我们也……”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其他七人都已经开始往后院狂奔了。 宋娴看到了水桶里的水,灵机一动,将辣椒面往水桶里倒,又让系统把辣椒水装进空间里。 “啊?宿主,我从来没装过辣椒水啊。” “你就说能不能装吧。” “倒是可以。” 宋娴让系统装了些辣椒水,又返回大堂。就这一会功夫,就有叛军举着火把闯进了客栈中,他们凶神恶煞,丝毫不将宋娴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放在眼里。 “一队人去二楼,另一队人去后院。” “是。” 他们兵分两路,每一队都有二十来个人。带着人往后院来的头目看着膀大腰圆,提着刀要将宋娴砍倒,免得她堵着后院的入口看着碍事。 宋娴抬刀来接招,顺便让系统放出来辣椒水往他眼睛上呲。那头目“啊”的一声,先是觉得眼睛刺痛,然后又感到自己的肩膀被卸下来了。 宋娴压住他的肩膀,“后院中,有十个人是我护着的,你们不要伤他们,其他人,我不管。”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后院的人都能听到。书生气急败坏道:“什么话!什么话!怎么就不能顺便把我们一起护着。” 说着说着,他猛然发现自己被后面的人推出来了,和宋娴并排站着了?! ------------ 第14章 仰慕者 客栈中有四十多个叛军,全都扛起了大刀看着这个书生。书生伸手来拉宋娴,刚碰到宋娴的衣角,就见宋娴往后一退,做了个请的姿势。 书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娴耸耸肩,跟叛军说道:“这人,不是我需要护着的。”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后院跑出来十个人。他们是被护卫和那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推出来的。若是他们不出来,在后院也难逃一死。 宋娴与那十人站在一处,“后院剩的人,你们随意。” 叛军打着分散他们的主意,先将书生抓起来,又派人往后院去。只听到后院里,有人大喊:“小兄弟,你要知道唇亡齿寒啊。我们被抓了,你也逃不了。” 很快,叛军将那七人抓出来,宋娴才知道说话的是一个稍胖些的老爷。宋娴说:“我们不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你们是我的累赘。” 那老爷被叛军压着,气得嘴唇发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这伙人分为两队,第二队人的头目被宋娴卸了胳膊。指挥着两队人的,有一个大头目。他觉得第一个人之所以被卸了胳膊,是因为单打独斗,如果他们四十多个人一起上,一定能将这个狂妄的小子挫骨扬灰。 他留了二十来个人看着客栈里的其他人,剩下的人,一点一点的朝宋娴逼近。 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大头目在那二十个人身后露出了笑意。 客栈中顿时哭喊声一片,不论是那八人,还是宋娴护着的十人,都觉得今天是注定活不成了。 宋娴说道:“给你个机会,现在出去,还能活命。” 大头目掏了掏耳朵,哈哈笑了起来,“小子,你看看我们有多少人,再说这大话行不行!” 宋娴两步三步跑到楼梯上,叛军又围堵在楼梯口。 宋娴用脚蹬着楼梯边借力,在空中换了步,瞬间就将这伙人的头目杀了。 他笑的嘴还没合上,鲜红的血从胸口喷出来。 宋娴落在地上,用刀尖抵住地面,另一只手放在脚踝处,心里默默为他送上祝福。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并未抬头,跟剩下的叛军说:“我已经杀了你们的头目,你们确定还要继续与我为敌?” 这二十多个人的脸瞬间惨白,几乎是同时,他们往客栈外跑。还有一些人留下来看守客栈里的其他人,见此情景,他们也跑了大部分。 还留下一小波人,先是试探性地抢了书生的银筷子,见宋娴没有反应,又抢了那两个老爷的金银财宝。见宋娴还没有反应,他们把四个护卫和那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也抢了。 有人刚把手伸到那剩下的人身上,宋娴将刀抬了抬,他们马上停止了动作。 客栈里,被抢了东西的八个人哭的撕心裂肺,其他人纷纷感激宋娴的救命之恩。 宋娴点了点头,席地而坐,顺势又将手放在小腿上,“我在这替你们守着。” 他们十分感动,没想到宋娴如此负责。 系统贴心道:“宿主,地上有血,你站起来坐在板凳上。” 宋娴抿唇,心道:站不了一点,脚崴了,小腿也骨折了。 她是差点忘了,现在用的的原主的身子。打这两下能不喘就很好了,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她一直在靠门的地方坐着守着,快天亮的时候,突然传来呼声,“赢了赢了,赵将军带人从外面袭敌,将那伙叛军歼灭了!” “太好了,总算又能安稳一阵子了。”客栈里的客人精神紧绷了一整晚,这一松懈,许多人瘫软在地上。 有人说出了心里话:“怎么是赵将军带人袭敌赢了,我们刺史不是早做准备了吗?他怎么打的仗!” “嗐!”另一人笑嘻嘻地说,“咱们刺史能守住城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应敌,不如指望隔壁二麻子呢!” “哈哈哈哈哈……”这话引起了一阵笑声,他们笑了之后,又觉得一阵悲哀。处在这个乱世,过一天算一天吧。 “快出去看!赵将军带着兵马进城了!威风得很!”对面客栈里的人喊他们。 大家又从地上爬起来,纷纷往城门口的方向去。有一青年人跑在最后,他也是第一个给宋娴交钱的人。见宋娴还坐在地上,他说道:“如今已经平安了,小兄弟可以起来了。” “嗯。”还好宋娴手里有刀,用刀借力,才从地上起身,左腿还是不敢用力,全是借助右腿和那把刀。见青年人奇怪地看她,宋娴解释道:“不过是腿有些麻,不碍事。” “那我扶你一下。”他热心地搀扶宋娴,来到了一处楼上。站在上面,不用和底下的人挤,也能看到城门的景色。 此刻,城门大开,人头攒动,东方太阳初升,照的那一片天空明亮暖煦。赵景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握住缰绳,骑在高头大马上,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在他前面,有一士兵扛着旗。后面的士兵步调一致,一丝不苟。从他身后到城门都有士兵,城门之外,还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士卒。 这样的场景,看得人心里有了几分希望。他们只想安稳,只想好好过日子。 待他们走近了,宋娴注意到,鲜红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竟然写着“宋”。他们分明不是宋家军,为何扛个这样的的旗? 宋娴问青年人,“按理说,他们的旗上该写“赵”,为何他们扛了“宋”旗?” 青年人回:“你说这旗啊,已过世的天策将军英明神武,智勇双全,许多将军都敬佩她,赵将军尤为仰慕她。又因为天策将军姓宋,自她死后,每次打了胜仗,赵将军都扛“宋”旗。上次他赢了忠武将军,入城的时候你没看到吗?” 宋娴摇摇头,“当时我在家中未出。” 青年人说:“那真是可惜,当时赵将军是亲自扛着旗进城的,如今不知为何,却让别人扛旗。” 宋娴猜测,可能是因为他重伤未愈,只能壮军威,指挥作战,身上没有多少力气。 这样说来,这赵景算是她的小粉丝? 想到这里,宋娴挑了挑眉,再看赵景,便觉得他格外俊郎。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看就是有眼光的人。 ------------ 第15章 护送 “对了,还未请教小兄弟姓甚名谁?” 如今宋娴女扮男装,不能再用自己的名字。 因为腿疼,她倚靠在楼上栏杆处。向远望去,只有巍峨的城门。但她知道,更远处,有云遮雾涌的群山,雄伟壮观的峡谷和郁郁苍苍的深林。 她说:“我叫宋凭栏。” 千里江山凭栏处。 “赵将军!”宋渡拱手与赵景见礼,“我代表济州父老,感谢赵将军又救下了济州。” 宋娴向下看去,看到宋渡下了马,亲自来给赵景牵马绳。 若是以往,百姓会赞一声刺史仁义。可是现在他们心中有怨气,便认为刺史不过是惺惺作态。 “废物!”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犹如一滴水溅到了油锅里,引起一阵哗然。 “你不是准备了好几天了吗!” “你是怎么打的仗!” “孬种!” 宋娴捂着嘴笑,宋渡还担心自己的女儿从敌营跑回来败坏他们宋家门楣。宋家的名声,被他一人给作完了。 宋渡身后的士兵亮出来刀剑,大街上的百姓顿时敢怒不敢言。 赵景骑在马上,脸色苍白,却还强撑着身子打量宋渡。接着,他一脚踹在宋渡的肩膀上,“我早就让人给你传了信,你到底是怎么打的仗!叛军不过是派了一伙人来试探,你就让他们攻进了城!” 说着,他又补了一脚,“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济州危矣,你该提头去见陛下!” 宋渡被他连踹了两脚,在地上滚了几圈。接着在地上捡起自己的帽子,带好站前面,“赵将军教训的是。” 赵景以手抵额,身形晃了晃,“此战,我会据实禀告陛下!” 宋渡像是被雷劈中,嘴唇颤颤,身子发软,“赵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啊。” 赵景最后再跟他废话一句,“胜败是兵家常事不错,以多敌少,而连败两场,你也是睢国第一人!不过是酒囊饭桶,如何能坐着刺史之位!” “好!” “赵将军说的好!” 人群中,爆发了激烈的呼应声。 宋娴观察赵景,看他的手扶住腰部,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点血气。宋娴猜想,是刚才踹的那两脚扯动了伤口。赵景伤的不轻,恐怕很快就要从马上掉下来。 叛军刚退,要是知道赵景从马上跌落下来,难免不会卷土重来。 “小兄弟,你看这赵将军骂的多痛快!”身边的青年人还想跟宋娴搭话,宋娴眼看赵景快要掉下来,从楼上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他身后的马背上,夺过了他手里的缰绳。 突生变故,众人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楼上的那个青年人更是目瞪口呆。 宋娴一边让系统开倍速,一边朗声道:“我仰慕赵将军已久,并无恶意,特来护送赵将军一程。” “驾!”倍速开启,马儿跑的飞快。 宋渡站在前面,吓得往后退。宋娴让马儿抬起前腿,直接从宋渡身上飞跃过去。 “快追!”终于有人清醒了过来,士兵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赵景虽想强打精神,但是身子确实没有多少气力,软软地靠在宋娴的臂膀和胸口之间。 “你有伤的事不能让叛军知道,”宋娴纵马奔腾,“一会我放慢速度,等后面的人追上来,你跟他们说,让我与你同骑,听明白了吗?” 赵景没有回答。 宋娴等得不耐烦了,压着怒气道:“听懂了就吭一声。” “吭。” 宋娴微歪了下头,反应过来后笑了一下,还挺幽默。她拿出两片人参片,让赵景先含着,“坚持住,他们很快就追上来了。” 她放慢了速度后,不一会,后面的追兵就赶了上来,将宋娴团团围住。 赵景挥了挥手,让他们跟在后面五米开外的地方。 “一会到了驻扎的地方,让李胜将军进来,他是可以信任之人。”说完这句话,赵景强撑着的气力也散了,正儿八经地晕倒在宋娴的身上。 还好后面的士兵离得远,谁也看不出赵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将赵景护送到了驻扎的地方,宋娴喊来了李胜将军。后面的事情不需要宋娴操心,李胜自然懂得要封锁赵景重病的消息。 只是当宋娴想走的时候,李胜也不愿意,“小兄弟,你看赵将军至今昏迷不醒,你现在就走,怕是不太妥当吧。” 宋娴略一思索,反正有人管吃管住,有便宜还是得占,“也好,你帮我请个大夫,我的脚和小腿受伤了。” 系统不解,“宿主,以前你都不救赵景,怎么现在这么好心了?” 宋娴边吃糕点边回答它,“这赵景是我粉丝,我可不得宠粉吗?” 系统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大夫以为宋娴是男子,给赵景处理伤口的时候也没有避讳她。因为赵景穿的黑色衣服,看不出血迹。但是当大夫把赵景的外袍解开,宋娴才看到他的素白单衣被染成了红色。 大夫用小刀刮掉了赵景的腐肉,赵景被疼的短暂的清醒了一下,皱着眉头,没有喊疼。大夫又在伤口处撒了一圈药粉,才用白布给赵景再包上。 系统说:“宿主,你看,吓不吓人?打仗就是这么吓人,你别想着打仗了,我再给你找个潜力股,你去征服他行不行?我觉得那个上轻车都尉也行,他不是还跟你有旧情吗?” “闭嘴!” “好的。” 大夫给赵景包扎好,让赵景卧床休息。他再走过来,给宋娴看她的崴脚和骨折。 现下,赵景光着上身躺在床上,腰间缠了一圈白布。宋娴支着身子靠在软椅上,腿上缠了一圈绷带。 期间,李胜过来看了好几次,赵景都没有丝毫要醒的痕迹。而他每次来,都能看到宋娴舒舒服服地靠着软椅,面前摆放着瓜果点心,好不惬意。赵景没醒,李胜不知该如何对待宋娴,只能维持原状。 到了夜间,赵景不仅没有丝毫转好的趋势,甚至还发了烧。营帐中,李胜和大夫忙上忙下,累出了一身的汗。 宋娴歪着头,正在看李胜给她找来的话本子。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第16章 两箱白银 他们忙到深夜,也一直守着赵景不敢睡,每次转身,都看到宋娴好梦正酣。他们十分羡慕,也极其气恼。 终于,赵景的身体情况有了好转,他们轮流守着,才能有一个人休息会儿,但是想像宋娴这样惬意的睡觉,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了。 次日,赵景的烧终于退了下去,李胜怕赵景饿着,跟那个大夫说:“祝大夫,你在这守着赵将军,我去给他弄碗粥。” 宋娴伸了个懒腰,趴在床榻上,“李胜将军,我的那碗粥要加鸡丝。” 李胜气急败坏,“我又没说给你弄粥!” 宋娴一掀开被子,笑意盈盈,“那,我走?” 走是不能让她走了,李胜没有办法,只能听她的,“一会,我让后厨给你准备一碗鸡丝粥,这总行了吧!” 宋娴摇摇脑袋,“我还要吃腌制的酱菜。” “你怎么不说吃长生不老药。”李胜骂骂咧咧地走了,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他抱怨归抱怨,到了后厨,还是得找榨菜。 祝大夫给赵景换药,这次赵景的意识更清醒些,给他换药要比之前麻烦。祝大夫没有办法,只能让宋娴帮忙,“小兄弟,麻烦你帮着扶一下赵将军,再按住他的手,免得他把伤口抓破了。” “麻烦。”宋娴吐槽了一句,起身单脚跳着过来帮祝大夫。 这次不需要刮腐肉,但是将那白布解开时,有的白布粘在了肉上。祝大夫往下撕,就会有些血迹冒出来。赵景倒没至于喊出声,但是手紧紧握着宋娴的手,唇瓣也抿得很紧。 宋娴被他抓疼了,“松手,不然我按你伤口啊。” 也不知赵景是不是听懂了,总归是没有刚才按的那么紧了。 这边换好药没多久,李胜就端了两碗粥过来。一碗带着鸡丝粥和酱菜,端给了宋娴,还有一碗清淡的粥,需要让赵景喝下去。问题在于,现在赵景还未完全清醒,给他喂饭,非常有困难。 祝大夫扶着赵景,李胜用勺子往他嘴里喂。一勺子的粥,撒了许多,赵景只喝下不到十分之一。李胜愁的挠头,“这可如何是好!” 宋娴将一碗粥喝完,一看那边,喝了漏,漏了擦,看着就费事。 于是,她单脚跳着过去,夺过李胜手里的碗,另一只手掰开了赵景的嘴,灌下去一小口,又抵着赵景的下巴将他的嘴合上。接着在他喉咙处摸了几下,只听“咕咚”一声,宋娴再掰开他的嘴,就没有粥了。 如法炮制,宋娴多试了几次,一碗粥就见了底,宋娴把碗交给李胜,“拿下去吧。” “啊?”李胜茫然地接过来碗,“好好。” 宋娴皱眉盯着自己的手,“给我一张干净的帕子,我要擦手。” “哎,马上就来。”李胜对宋娴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祝大夫低着头,抬眼瞧她,心里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小兄弟,刚才你那喂饭的法子......” 宋娴又跳着回去,躺在床上看起了话本子,“祖传的,不可泄露。” 祝大夫略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办法。 快到了中午,赵景还是没有醒过来,李胜为难地看向宋娴,“这眼看就到晌午了......” 宋娴丝毫不见外,眼睛充满希冀,“中午,我想吃水晶肘子。” 李胜:“......”我是在说你吃什么的事吗? 眼下有求于人,他也只能点头答应,“好好好,吃水晶肘子,那这赵将军。” 宋娴拍拍胸口,“放心,包我身上。” 按照早上的那个法子,宋娴又给赵景喂进去一碗粥。完成任务后,她大快朵颐地开始吃水晶肘子。 到了晚上了,这赵将军怎么还没醒啊,李胜又开始急地转圈。 宋娴舔了舔唇角,“不如晚上吃虾仁水饺吧?” 她说完这句话,就眼尖地瞅见赵景的手指动了动,她几步蹦到赵景跟前,拍了拍他的额头,“赵将军也得吃晚饭呢。” 本来赵景的手指还动了动,自她拍完之后,彻底不动了,被宋娴给拍晕了。宋娴心底有些歉意,实在是她太想吃虾仁水饺了。 等李胜弄来水饺,宋娴自己吃的满足。等她吃够了,过来喂赵景。先是将他的嘴给掰开,然后用勺子将粥喂到赵景嘴里。又合上他的嘴,用手摸他的喉咙。 正在这时,赵景突然睁开了眼睛,“咕咚”一声,咽下了嘴里的粥,眼皮微垂,盯着宋娴的手腕。他知道宋娴帮了他,所以即便宋娴的手放在他脖子上,赵景也没有觉受到了威胁,只是不解地问:“为何掐我脖子?” 宋娴扬了扬另一只手,“给你喂饭呢。” 赵景被李胜扶起来坐好,拱手见礼,“还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宋凭栏。” 她脸上带着狼面具,盖住了大半边脸,赵景想看她的长相也看不清楚。只是觉得她处在这样的环境,还怡然自得,这份心态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宋娴说:“我救了你,还摔断了腿,是不是?” 赵景点头,宋娴继续说:“既然我为了救你摔断了腿,你是不是得给我钱?” “钱?”赵景不解。 系统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宿主的目的。 赵景唇畔带笑,“李胜,从库房取一箱白银。” 很快,有两个士兵抬上来一个木质的箱子。赵景从腰间掏出来钥匙,示意宋娴亲自打开。宋娴用钥匙打开了箱子的门,只见里面是摆好的一个个银元宝。 宋娴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些,都给我?” 见赵景颔首,她高兴地将箱子合上,“那便多谢了。” “且慢,我还有一事相求。” 拿人的手短,宋娴想着,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可以考虑。 赵景说:“夜袭济州的是上轻车都尉的人,尚且不知是他要谋反,还是底下人背着他行事。我如今重伤在身,能否劳烦你替我走一趟。” 赵景又让人抬上来一个箱子,“你到了那里,直接挑明自己的目的。若上轻车都尉没有谋反之意,你便邀请他来济州。如果他不敢来,只怕是心里有鬼,你只需自己回来就行。只要你办成此事,这箱银子,也是你的了。” 宋娴指了指李胜,“怎么不让他去?” ------------ 第17章 上轻车都尉 赵景咳了一声,“你逃跑的速度更快,应当没有性命之虞。”言下之意,就是怕上轻车都尉扣下了李胜。 宋娴得寸进尺,“可以,但是你要帮我落下户籍,不然我不答应。” “你没有户籍吗?” 宋娴信口胡诌道:“我自出生就是外室子,母亲早逝,不知父亲是何人,也无人给我上户籍。” 李胜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赵景道:“好,我便帮你落上户籍。” 商量定了此事,宋娴要求自己出城门一趟,好将这箱白银藏起来。赵景答应了她,并给她派了几个士兵抬箱子和她。 待宋娴走后,李胜不赞同地问道:“将军,你派他去上轻车都尉那里,若是他半路跑了怎么办?” 赵景轻捻指尖,神色再无之前的温润,变得老谋深算,“他跑了,对我们没有半分害处。但是他要是可以顺利完成此事,以后就可以为我所用。另,派暗卫提前去,打探一下上轻车都尉的情况。” “是。” 另一边,宋娴被人抬着,到了草木茂盛处,宋娴让他们先退下,并要了一把铁锨装腔作势。实则,等那几个士兵刚背过身,宋娴就把银子装空间里去了,连那把铁锨也扔了进去。 她在平地上踩了几脚,让那些士兵误以为自己把白银埋在地下了。 “好了,我们走吧。” 等他们折返回主帐,赵景问她,“白银都藏好了?” “藏好了。”宋娴被人从担架转移到软椅上,支起骨折了的腿,顺便让小兵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赵景又问道:“听说,那把铁锹也没有拿回来?” 宋娴接茶水的动作一顿,“还要拿回来铁锹吗?我不知道,要不然,我现在回去拿?” 她作势要起身,赵景看着她演,见她起了半天,又坐了回去,一脸笑意道:“赵将军,不至于如此小气吧,一把铁锹而已啊。” 赵景也笑了一下,“你放心,户籍的事,我会帮你办理妥当。上轻车都尉那里,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宋娴喝了茶,将茶碗倒扣在桌子上,“尽管放心。” 她作为使者,被赵景派去上轻车都尉那里。赵景给她准备了软轿,有人抬着,方便宋娴这个伤残人员。 上轻车都尉是一个勋爵,平时的领地在沭州,正与济州紧挨着,不过是一天的行程,宋娴就被士兵抬到了沭州。 抬她的士兵将软娇放下,而后正色道:“将军有令,让我们将你送到城门口便折返,无需等待。”说完,他们便整齐划一地往济州的方向走。 宋娴撩开轿门,打量着巍峨的城门,不一会,便有沭州的官兵上前盘问,“来者何人?” 宋娴高声道:“我奉赵景,赵将军的命令来沭州,请求见上轻车都尉一面。” 士兵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道:“你待我禀告一声,再决定放不放你通行。” “那我便先在此处等候。” 宋娴趁此机会,观察了百姓进城门的情景。只见入城的百姓排在右列,出城的百姓排在左列,井然有序。官兵排查严密,没有漏检一人。宋娴想起自己先前几次混出城门,与沭州相比,济州确实差了一大截。 再看百姓的穿着,虽也是粗布短打上摞着好几个补丁,但是衣能蔽身,没有出现系了几个布条子的情况。是以,虽还没见到上轻车都尉,宋娴便觉得他比宋渡强上百倍。 士兵放行,“都尉说,让你进去。” 宋娴道:“我腿受伤了,劳烦你们抬一下轿子。” “这你无需担心,都尉已经提前交代过了。”前后几人围了上来,轿子瞬间被稳稳当当地抬起来,宋娴很是满意。 进了沭州城,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宽敞平坦,两边有小摊贩并不挡路,士兵也不驱赶他们。他们稳稳当当地抬着轿子,也不横冲直撞,前面若是有车马挡道,他们就耐心地等上一会,并不催促。宋娴还看到城中心有粥棚,衣衫褴褛的乞丐排好了队等着施粥。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轿子停在了一处府邸前,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都尉府。” “从正门进来就行。”管家态度和蔼。 “是。”士兵从正门抬轿子进来,到了院子中,他们将宋娴从轿子中搀扶出来。马上就有婢女拿过来一副拐杖,“贵人请用。” 宋娴从婢女手中接过了拐杖,单腿用力往正厅走去,那里,有一人正在等她。 他穿着玄色长袍,袍子的边角用金线绣着图案,长袍是交领,露出来了里面的白色单衣。他大刀阔斧地坐在上首,腰间配一把长剑。 “都尉。”宋娴刻意换了一副嗓音,听起来低沉如同男子,“我受赵景,赵将军之命前来。” “上座,”他招呼宋娴坐在首位,接着又吩咐身侧的婢女,“看茶。” 宋娴低头饮茶,不时地看他两眼,只见他如今沉稳成熟,完全不似当年那个偏拗阴狠的少年。 宋娴还记得,他曾在雨中质问自己,“为何你偏偏对谢缙好,旁的人,你看也不看!” 宋娴当时满心满眼都是完成任务,自然不会把旁人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只怕自己当时也伤了他的心。 “赵将军让我问你,你手下人叛变攻打济州之事,你是否知情?”宋娴把茶盏放在桌案上,说起了正事。 李无疾啜了口茶,“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宋娴说:“你若是参与了谋反,赵将军与你免不了一场恶战。你要是不知情,赵将军请你去济州做客。” 这话说完,只听“嘭”的一声,李无疾将手中茶盏扔到地上,茶水飞溅,陶瓷的杯子碎了一地。 “谋反!”李无疾怒不可遏,“谢缙的江山是宋娴替他打下来的,现在宋娴死了,他谢缙凭什么稳坐高台,金屋藏娇!” 他眼眶通红,气质阴沉,没有半分刚才的成熟老练,成竹在胸。 要不是顾及自己还是替赵景来的,宋娴都要为他的这番言论喝一声彩了。就是,凭什么谢缙左手美人,右手江山。 此时,宋娴低垂眉眼,“都尉,你失态了。” 李无疾唤人来收拾残局,他坐回了主座,手掌微微颤抖,声音又低了下来,“我虽对谢缙恨之入骨,但不至于谋反,宋娴生前守护的东西,我没有沾指分毫。如今她已死,我更不会碰了。” “那赵将军邀都尉去济州一事?” ------------ 第18章 拖延 “此事不急。”李无疾霍然站起来,“如今已是傍晚,使者应当还未用过晚膳。我已吩咐了下人备好了宴席,还望你能赏两分薄面。” 他总是这样,自己做好了决定,只等着宋娴答应。以前宋娴位高权重,可以不理会他。现在人在屋檐下,宋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见宋娴点头,李无疾就邀请她去后花园中。 如今,天边有大片的霞光,犹如彩缎锦绣。园子里,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最中间有一片玉石铺就的空地,极尽奢华,玉石上摆放着名贵木材打造的桌案,美酒佳肴皆置于其上。 李无疾邀请她去上座,“使者,请上座。” 宋娴谦虚道:“不敢,你请。” 李无疾坐于主位,宋娴在他下首,对面还有一人,儒雅随和,身穿青色长袍,应当是李无疾的亲信。待三人入座,舞女身姿婀娜,在中间空地上起舞,丝竹声起,伴着微凉的晚风,好不惬意。 李无疾举起杯子,“使者,一路奔波劳累,这一杯酒,我敬你。” 宋娴举杯,一饮而尽。 “使者好酒量!”李无疾主动提起济州夜袭的事情,“我手下的一个将领,背着我叛变,此事我并不知情。现在我已经下令捉拿了他一家老小,请使者放心。” “我倒是有一事不解,怎么听说那日是李胜将军杀了我那个属下,赵将军只是骑在马背上看着,为何赵将军没有亲自出手?” 这事,宋娴猜测与赵景受伤有关,绝对不能和盘托出。 李无疾又问:“我又听闻,使者将赵将军护送至军营后,赵将军一日未出,不会是身体受了什么伤吧?” 宋娴抬头直视他,只见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搁在桌案上。拳头虚握着,唇角勾着笑,但是眼睛却像鹰眼一般犀利。 宋娴这算是知道了这顿饭的目的,李无疾分明想套宋娴的话,她镇定自若道:“军中人才济济,不需要赵将军出手。” “是吗?”李无疾举起酒杯,显然不太相信。宋娴也举起杯,笑着说一声,“失礼了。”而后用自己的杯子将他的杯子打落。 李无疾感到手被震地发麻,“使者所言果然不虚。”他也没有介意酒杯被打掉的事,让婢女给他换了个杯子。抬头时,他和坐在下首的另一个人交换了眼色。 那个人立马心领神会,端起来酒杯,“使者,我是都尉的谋士,今日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 宋娴推脱道:“我实在是不胜酒力......” 这时,那人看向李无疾。李无疾让舞女退下,假山后的护卫便悄无声息地站了出来。 宋娴的眉头皱了皱,唇瓣微抿,“都尉偏喜欢强人所难吗?既如此,我喝便是。” 宋娴想道,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大不了就后退。想是这样想,她还是跟系统商量好,只要自己碰到酒水,就让系统将酒水装进空间里。 表面上,李无疾看着宋娴一饮而尽。实则,宋娴一口未喝,都被系统装进空间了。 宋娴赌气道:“既如此,不如多喝几杯?” “好!”李无疾又唤来身后婢女,“给使者满上!” 李无疾本来想灌醉宋娴,但是没想到她酒量这样好,一坛子酒快要喝完了,宋娴还是神采奕奕,没有丝毫要醉的迹象。反倒是他,看东西都开始有重影了。 他扶着椅子站起来,身形踉跄地拱了拱手,“使者,今日招待不周,你多多见谅,我们用膳吧。”言下之意,就是莫要再拼酒了。 “好。” 李无疾肚子里有了酒,饭菜也吃不下几口,多数时候停箸看着宋娴吃。 宋娴不爱吃葱,不小心夹到了葱,就皱着眉头把它放在碗里,还要把筷子在清水中涮几下。李无疾心中一动,抬手捏上自己的额头,真是喝多了。他不一会便要离席,临走前,还安排好了宋娴休息的地方。 宋娴回到房间,侍候的婢女在门口守夜。她偷偷打开窗户,见到有一个婢女低着头,另一人靠着门框。她又将后窗户打开,从后面的窗户爬了出来。 见到有人往书房送醒酒汤,宋娴尾随在这个小厮的后面。小厮进了书房,关上了门,不一会,又端着空碗从书房里出来。宋娴便逐渐接近,藏身在树干后面。 谋士问他:“都尉,钱超死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李无疾圈坐在椅子中,身上沐浴过了,换上一身白袍。头发披散开,看着有几分妖冶。书房有风吹来,他往窗户缝隙外一瞥,看到了半只脚。 “钱超死有余辜,我不会动谢缙的江山。” 谋士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低头道:“我明白了。” 系统激动道:“宿主,你看看,人家对你多好。你就告诉他,你是天策将军宋娴,都不用你出手,他就替你掀了皇位。” “闭嘴。” “好的。” 宋娴悄无声息地回到休息的地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窗户处,飘来几缕烟雾,她中了招,身子软软地昏睡过去。 “都尉。”门外,婢女行礼。 李无疾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是。”婢女退下。 他推开门,踏步进来,负手站在宋娴床前。接着伸手,解开了宋娴的面具。面具后的肌肤赛雪,眉眼如画,但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李无疾不觉得讶然,倒认为本该如此。 毕竟,宋娴已经死了。 虽然此人与宋娴一样爱戴面具,不爱吃葱,说他强人所难,但终究不是她。 天光大亮,宋娴不知自己昨夜昏迷之事,今天,她还是要问个清楚,不知李无疾是否愿意跟她去济州。她不去找李无疾,李无疾也是要寻她,因为李无疾也没有弄清楚,赵景是否受了伤。 他们两人,在门口相遇了。 李无疾拱手,“不知使者昨夜休息如何?寒舍简陋,怕使者不习惯。” 宋娴道:“多谢都尉款待,我很是满意。” “那便好,早膳已备好,使者一起用早膳?” “等等,”宋娴不想在这一直耽搁下去,“我想问都尉,是否愿意去济州走一趟?” ------------ 第19章 偷粮食 李无疾先走了,“用过早膳再说此事吧。” 宋娴没办法,又跟他用了顿早膳。几乎看李无疾一漱口,她就追问道:“都尉还未回我,是否愿意去济州一趟。” “使者莫急,今日街上有庙会,使者随我一起去看看?” 宋娴眉头紧锁,“我不想去,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回济州?不管你说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可以回去交差了,你一直这样拖着是什么意思?” 李无疾漱了口,又擦干净手,“等使者跟我看完庙会回来,我一定给使者一个满意的答案。” 接着,容不得宋娴拒绝,李无疾就将拐杖递到了宋娴手中,而后让护卫驾来马车,他和宋娴同乘一辆。 此时的街上与昨日不同,不说那开门做生意的街铺比以往多了,就是那路边摆摊的商贩也多了起来。卖糖葫芦的,耍杂技的,捏面人的,好不热闹...... “使者认为,沭州与济州相比如何?” 宋娴放下轿帘,“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如此,使者不如留在沭州。” “什么意思?” 李无疾靠近了些,“使者只要告诉我,赵景如今的真实情况,我会给你一座宅子,十个婢女,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宋娴恍然,说到底,李无疾还是没有放弃打探赵景情况的主意。宋娴支着头,“我跟你说他健康无虞,你又不信,都尉想听什么答案,我说给你听便是。我倒是好奇,都尉既然没有谋反之意,为何这么关心赵将军的情况。” 她神色微冷,“莫不是藏了什么别的心思?” “使者说笑了。” 他们在城中逛了半圈,宋娴也逛累了,“都尉若是一直带我兜圈子,我就先回济州了,免得被都尉一直当猴耍。” “使者莫急,”李无疾看起来好脾气道,“我愿意和你回济州,总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好。” 他们回到都尉府,李无疾将宋娴送回住处。 宋娴也是没想到,李无疾收拾东西又用了些时日。 这天,他终于不能再拖了,收拾好了东西放进马车里,又让士兵过来搀扶宋娴。 “都尉!”一个护卫模样的人快步走进来,李无疾匆匆跟他出去。 李无疾没有回来,回来的是几个兵卒。他们将宋娴房门锁住,守在窗户和门边。其防备程度,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宋娴心道不好,李无疾怕是已经知道了赵景受伤的事情。她又回想自己自从来到沭州,李无疾就一直在拖延时间,分明是想探查清楚赵景的情况。如今他已经知道赵景重伤,应当不可能错失良机。 系统气道:“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这李无疾是个好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平白无故地,为什么将宿主锁在房间里。” “你不用担心,赵景也不是吃素的。这边的情况,他应该掌握的一清二楚。” “宿主,我并不是担心赵景,我是担心你啊!” 宋娴找了个椅子坐下,想着自己在李无疾这边吃了亏,一定要出这口恶气才好。她环顾四周,看到房间里有上好的木材制成的桌椅板凳,床榻书柜,还有木盆画卷。 “系统,等我们离开的时候,装他些东西走。” “好。”系统也愤愤不平。 当务之急,宋娴要想自己怎么逃出去,前后左右有人把守,硬闯是不可能了。地上有石板,也挖不了。 系统说:“宿主,我们倒退吧,回到进这个房子之前,我给你开倍速跑。” 宋娴摸着下巴,“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我腿骨折了,怕是跑不了多远。” “那就回到李无疾带你在城中溜达的时候,你抢了马车把他推下去。” “这样也不妥,出不了城门。” 一人一统都陷入了为难中,无解,宋娴决定先睡一觉,睡醒再想办法。 等她睡醒,又到了晚上,宋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门口的护卫进来抓她,束缚住她的双手,把她带到书房。 外面明月皎皎,宋娴走在路上问系统,“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说。” 书房里,李无疾胳膊上受了伤,正在包扎。见到宋娴过来,他眼神嘲弄,“我收到线报,赵将军重伤,这才带兵攻打济州,没想到,那早就设下了埋伏,我身上的伤便是他亲手砍的。” “我竟然没料到,你只是赵景派过来的障眼法。赵景一边派你邀我去济州,一边布下陷阱,引我上钩。” 说实话,宋娴也没想到。原来,在李无疾用她拖延时间的时候,赵景也在利用她拖延时间。这不过几日,赵景竟然能起床砍人了,恢复得真好。 李无疾不无同情地看向她,“你已经成为了赵景的弃子,我留着你也无甚用处。” 宋娴质问他:“为何攻打济州?” 大夫包扎时,弄疼了李无疾,他疼的瞬间变了脸色,缓过来后,他才说,“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我?” 宋娴被人束缚住双手,一只腿骨折,处境狼狈,李无疾随时可以要她的命,确实没有必要同她解释。她挣扎不开,心里想着,若是李无疾真想杀她,大不了回到进城门前,至少还可以保住自己的命。 这时,书房外有士兵匆匆来报,“都尉,赵将军派兵围城了,让你交出使者才撤兵。” 李无疾丝毫不惧,“我沭州百姓富足,怎会怕他围城。他想围,便让他围好了,只怕他先坚持不住。” “都尉,”这个士兵硬着头皮道,“不止如此,他还放火烧了我们的粮仓。” “什么!”李无疾披好衣服,匆匆往粮仓赶。 两个押着宋娴的士兵不知该怎么办,他们对视一眼,正想把宋娴再送回房间。 宋娴的声音极冷,“系统,放出来酒水。” “好!”系统极为解气地应了一声。 这两个士兵被酒水一呲,急忙捂住了眼睛。 宋娴沉稳道:“刀。” 她又拿着砍刀,用刀柄砸晕了他们两个,飞速地换上了其中一个人的衣服,让系统将面具先收起来。 外面乱成一团,宋娴开了倍速,单脚跳着往粮仓的方向走。只见那里燃起了熊熊大火,李无疾指挥着让人灭火。她抹了点地上的泥土,顶着火往里面冲。 烧起来的是最外面的粮仓,里面的很多还是好的。宋娴看到这金灿灿的粮食,气到极点反而平静下来了,“系统,开倍速,装粮食!” “是。”系统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疯狂地往空间里放粮食。 这粮食是一袋一袋装的,宋娴接触到一袋,系统就装一袋。不一会,就偷走了一堆粮食。 ------------ 第20章 逃走 外面的燃烧着熊熊烈火,高温简直快把宋娴给烤死了。加上有风,那外面的灰烬一直往里面飞,宋娴捂住了口鼻,还是忍不住弯腰咳嗽。 “咳咳。” 最里面的一堆粮食被宋娴偷完了,再待下去怕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从里面放了把火,好不让人怀疑这堆粮食的不翼而飞。 点完了火,宋娴难受地叹了口气,一边往火场外面冲,一边在心里谴责自己。 她冲出了火场,根本没有耽搁,就开始提水灭火。这个时候,宋娴就想夸夸自己了。 最外面的粮食已经烧完了,那些士兵都在提桶倒水救第二堆粮食。宋娴跟着众人泼灭了东北角的火,等她提了水回来,发现这火变得更大了。 她把桶放在地上,叉起了腰,“系统,暂停。” “好的。” 宋娴使用了暂停功能后,她身边的一切都保持静止状态。宋娴仔细观察着,有一个小兵,左手提水桶,右手举着火把照亮。还有一个小兵,从怀里正掏出火折子,准备点火。 她又跟系统说:“慢速。” 这些人的动作被放慢,宋娴亲眼看着那个举着火把的小兵,“不小心”地点燃了粮食,另外一个小兵,点了火就赶紧把火折子藏起来。在他们的努力下,火势不减反增。 怪不得刚才她在里面那么顺利,原来外面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正常。”身边人的动作恢复了正常的速度,宋娴也提着水桶继续灭火。 李无疾刚开始没注意到她,即便是宋娴从他身边经过,他也没有察觉任何异常,直到宋娴第二次提着水桶经过他身旁,单脚跳着,有些显眼。 李无疾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怎么在这里?” 宋娴的脸本来就被抹上了泥,现在因为灭火又有灰,看起来,她好像出了很大的力气,“我虽然是赵景的使者,但是也不忍心看到粮食被烧毁,所以就来帮你一起灭火。” 李无疾根本不信,看他穿着士兵的衣服,提眉问道:“押你的两个士兵呢?” 宋娴歪了歪头,“不知道啊,可能也来灭火了吧。”说着,她又提起来自己的桶,“你别挡着我灭火了,浪费粮食可耻。” 李无疾气的额头青筋直跳,拽了她一下,宋娴顺势踉跄,李无疾待她站好才厉声吩咐道:“来人,把她带下去!” 宋娴一看别人要过来,赶紧把面具戴上。等她戴好一看,忍住了笑意,这几个来带她走的人,好像就是刚才帮倒忙的人。 “等等。”李无疾想到了刚才的两个士兵,“再多来几个人。” 吩咐完之后,他还是觉得不放心,“不用了,我亲自将她押回去。” 宋娴往地上一坐,“我的腿受伤了,走不动了,你叫人找轿子抬我。” “起来!”李无疾伸手一捞,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再看向她缠了绷带的腿,恶狠狠地道:“你莫要以为有人围城救你,你敢提这些要求,我便是现在杀了你,你也没有办法。” 宋娴咬了下唇瓣,重重叹口气,“我自己走便是,走慢了,可怨不得我。” 她单脚跳着,速度不能说得上快。李无疾一边想赶紧把她关回去,一边又挂忧粮仓。 从书房出来时,夜空中还是明月皎皎,有些伶仃的星子,现在就有乌云遮住了月亮。宋娴“哎呦”一声,差点被一个石头绊倒。 “你!”李无疾又抓住了她的胳膊,简直想把宋娴捏死。 宋娴一副,你看,我早就说了吧的样子。 “都尉,城门那边,赵将军开始进攻了。”黑夜中,有将士跪在地上禀告。 “备马!”李无疾还是无暇亲自将宋娴押回去,只能让这几人严加看管,莫要叫她跑了。 远离了粮仓后,这些人直接说道:“使者,赵将军已经安排好了小船,让我们带你逃出去。” “辛苦你们了。” 宋娴跟着他们来到了河边,船上有人穿着黑衣准备接应。见他们过来,船上的人扔过来几件黑色披风。 “使者,你披着黑色披风,免得太引人注目。” 他们穿上黑色披风,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这河里的水从苍山发源,途经沭州,济州,流向不同的州县。快到了与济州交界的地方,远远地就看到两岸有官兵对峙,但是谁也没出手。 “使者,你能游过去吗?” 宋娴眯眼看去,距离有些远,她摇摇头,“我的腿很疼,游不了那么远。” 她刚才看到那些粮食,就忘了自己还有一条瘸腿,跑来跑去的偷粮食。现在想来,可真是没有出息。 这几个人神色有些着急,“这可如何是好。” 宋娴提议道:“不然,你们先往那边游,我躲在这芦苇丛中。等你们游到济州,往岸上爬的时候,沭州这边的官兵一定会被你们吸引注意力,我再找机会过去。” “好。”他们采纳了宋娴的建议,几人在黑夜中跳进水里。 等他们快上岸的时候,沭州这边的官兵发现了他们,他们搭弓射箭,箭矢如流星一般朝那边射去。几人慌张躲避,又潜进了水里,没有露面。 济州这边也不逞多让,万箭齐发,河对岸的官兵慌张躲避。潜在水底的人,趁着这个时机爬上了岸。 “有船过来,”不知道谁眼尖地看到了飘荡过来的小船,喊了一声。 沭州的人立马拉好弓箭对准了船上的人影,济州这边的人也拉好弓箭对着河对岸的人。 “咻咻咻”箭矢飞射,船上的人影晃了晃,身上被扎了好多个窟窿。又一箭射过来,人影跌落进河水中,一叶空荡荡的小船顺着河流而下。 护送宋娴的人心生绝望,“使者应当是死了。” 接着,他们看到紧贴着小船出现了一只手,只有从他们这边的角度才可以看到。 “射箭。” 箭矢往河对岸射过去,济州的官兵拽着绳子,将小船拉过来。宋娴从船底出现,飞速地往岸上爬。她刚才怕有箭矢误伤,藏在了船底下。要是这些人看不到她的暗示,宋娴也只能随着小船继续往下飘了。 他们救出了宋娴,并不恋战,几人抬着软轿,把宋娴护送回济州城。 主帐内,赵景并不在,他正在领兵围住沭州城。 士兵大声喊道:“祝大夫,你快来看下宋公子。” ------------ 第21章 麻沸散 “来了来了。”祝大夫慌张地穿好了鞋过来,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被人从被窝里喊出来。 “哎呦,你怎么成这样了?”祝大夫让婢女赶紧备热水。 只见宋娴身上的衣服只有中衣,且也全都湿透了,头发凌乱贴着面具。腿上的绷带还剩一半,也很脏了。她在水中泡了一会,现在冷的浑身发抖。 “谢谢祝大夫。” 宋娴被人搀扶着,进了浴池中。刚开始她还是觉得四肢像浸透了寒冰一样,后面才感觉自己慢慢地活了回来。她舒服地谓叹一声。越泡越舒服,宋娴感觉眼皮沉重,几乎要昏睡过去,但她意识尚且清醒,又泡了一会,换上了准备好的新衣服。 祝大夫早就在正厅等候多时了,宋娴一过来,他就着手给宋娴换绷带。他感叹道:“你这条腿啊,跟着你可算是受了罪了。” 宋娴本来折腾了这么久,感觉困了,听他这样说,宋娴打着精神道:“那也没办法,总不能把我的腿安到别人身上。” “你就嘴硬吧。”祝大夫摇摇头,“一会我要给你正骨,有点疼,你忍一下。” “疼?哎等等,”宋娴突然提要求,“麻烦祝大夫给我端杯酒,我喝了壮胆。” “多事,”祝大夫嘴里抱怨着,还是给了她一杯,“喝吧。” 宋娴上次偷了很多珍贵的药,用曼陀罗等药材制成了麻沸散。她用袖子藏着,偷偷摸摸地往酒里放了些,一仰头给喝完了。过了会,她觉得腿有些麻了,才让祝大夫动手。 宋娴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还嗷嗷地喊了几声疼。 祝大夫给宋娴换好了伤药,又命婢女带给她一碗姜茶。他叮嘱道:“以后你要好好休养,不然你这条腿还是好不了。” “一定。” 宋娴握着装姜茶的碗,有些烫,她慢慢地吹着。祝大夫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宋娴准备喝完这一杯姜茶也回去休息。 过了会,有士兵喊道:“祝大夫,不好了,你快来看下赵将军。” 宋娴看到,祝大夫这回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就被几个士兵从被窝里薅出来了。祝大夫气道:“我让他爱惜自己的身体,他不听,出了事又喊我。这一个,两个的,真不让人省心!慢些,慢些,我鞋还没穿!” 和宋娴一样,赵景也是被人抬进来的,宋娴当时还能和祝大夫说几句话,情况不是多糟糕。只见这赵景疼的牙关紧咬,冷汗涔涔,一直打着寒颤。 祝大夫让人卸下了他的战袍,这才看到他衣服上的血迹都凝固了。再脱掉他的中衣,露出肩膀,祝大夫发现赵将军的肩头又挨了一箭。箭羽被折断了,还剩箭头藏在肉里。 祝大夫的脑子懵了一瞬间,宋娴提醒道:“祝大夫,要把箭头弄出来。” “对对。”祝大夫的脑子清醒过来,“给我准备一把匕首。” 宋娴预感场面会比较血腥,她背过身和李胜说话,“战场上没有军医吗?怎么把他抬回来了。” 李胜的拳头紧握,蹲在地上,“赵将军身上不只这一处伤,普通的军医看不了。赵将军不听祝大夫的劝告,非要去围城救你,祝大夫也生气,没有随行。” 姜茶太烫,宋娴先不喝了,捧着碗暖手,“现在情况怎么样?” 李胜咬牙道:“赵将军听说你已经回来了,就撤兵了,现在双方都停战了。” 宋娴端着姜茶,准备回去睡觉。 李胜质疑:“你就这样回去了吗?赵将军也是因为你才去围城的?” “我?”宋娴无语地笑了一下,“你家将军认识我几天啊,因为我去围城,因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信吗?赵景在沭州城外晃悠几圈,李无疾就不敢轻举妄动。再说他是听说我回来了才撤兵的吗?你看他这伤,再不撤兵就死了。” “他既然知道李无疾意图不轨,就不可能坐视不管,你倒把责任全推我身上来了。要不然这样,等你家将军醒了,你问问他,愿不愿意为了我把皇城围了。” “你!”李胜拔出来剑。 “李将军!”他旁边的人将他拦下。 宋娴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番,“我要是你,现在就严加戒备,再找个替身出去晃悠两圈。” 李胜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他想反驳,又无法反驳,气的像一只河豚。 “李胜,按照他说的做。”是赵景的声音。 赵景这次的情况比上次要强,最起码在祝大夫弄箭头的时候,他还是清醒的状态。也是因为如此,赵景就要清醒地忍受着巨大的疼痛。祝大夫一边动刀,一边生气,何苦要作践自己的身体。 赵景原先嘴里咬了一块布,免得自己疼的叫出来。汗珠从他额头流到下巴,赵景疼的身体发抖,他坚持着一声没吭。听到李胜和宋娴的争吵,他觉得心烦,但没有力气阻止。后面听到了宋娴的建议,他才拿掉了嘴里的布让李胜加强人手。 宋娴说的话,赵景没有反驳,让李无疾忌惮才是他的主要目的,救宋娴不过是顺便。 “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要把李胜说的话放在心上。”赵景说这句话时,疼的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布。 宋娴转过身。祝大夫为了看清箭头,将营帐照的很亮。她便看到,赵景光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遍布伤痕,半坐在床上,肩头都是血迹。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是事实。” 宋娴看了看手里没喝完的姜茶,垂下袖子放了些麻沸散。 她迟疑了一下,看到赵景身上的伤时,又下定决心般,把手里的姜茶递过去,“你要是不信我,就别喝。要是喝了,还得多给我一箱银子。” 李胜瞥一眼,幽幽道:“我们将军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喝的。” “李胜,拿过来。”赵景声音沉稳。 李胜:“是,哎?将军?” “拿过来。”赵景又重复了一遍。 李胜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来,宋娴补充道:“不能试毒,也不要问。” “多谢。”赵景一饮而尽。 喝完,赵景诧异地看了宋娴一眼,心中涌起一丝疑惑。想到宋娴说的不让问,他只能咽下了想说的话。 ------------ 第22章 相劝 赵景等了一会,感到身子越发的麻,那些伤痛也减轻了很多,“祝大夫,继续吧。” 祝大夫观其神色,似乎这个东西减轻了赵将军的痛苦。他不确定地举起匕首,“赵将军还要咬着布吗?” 赵景将布扔到一边,“不需要,直接动手吧。” 祝大夫心道神了,怎么赵将军喝完宋娴给的姜茶,连布都不用咬着了。 赵景非常配合,祝大夫剜地很快,只听“叮铃”一声,一个带着倒刺的箭头就被弄出来,掉到了地上。祝大夫动作娴熟德地他撒上药粉,再细心包扎好。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弄箭头的时候,赵景连眉头都没皱,跟原先赵景故意忍耐的样子一定都不一样。他心神激动,看向宋娴的目光带着希冀,如果这个东西能用于救治士兵的伤,能减少他们多少苦楚。 赵景能忍住不问出心底疑虑,祝大夫不行,他还在给赵景包扎,就迫不及待地感叹:“这东西真是神药,要是宋公子能告知其配方,用于救治在战场上受伤的伤员,那可真是大功德一件啊!” 话音落,并没人应答,祝大夫感觉安静的过分。 李胜知道宋娴给的东西有用,就匆匆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免得留下来徒增尴尬。 等祝大夫给包扎好,赵景便垂眸穿衣服,没有出声。 至于宋娴,她奔波劳累,这又折腾到半夜,早就撑不住回去睡觉了。 “这......”祝大夫又看了一圈,营帐里只有他和赵景在,“宋公子是什么时候走的?” 赵景将衣服合上,“我也没在意,总归是在你说那句话之前。” “不行,”祝大夫也困的撑不住了,但还是收拾好东西踏出去,“我得去找他说说这事,这可是能造福千秋的事情,她怎么有心情睡觉的。” 赵景穿好了衣服,准备简单擦拭一下就休息。听到祝大夫说这话,他摇摇头,“天色已晚,让他好好休息吧。且,你去找他也无用,他早就说了不能问。” 祝大夫不信,他觉得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可以让宋娴和盘托出,甚至他一夜没睡,一直在打腹稿。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学徒喊祝大夫起床,一看祝大夫两眼睁着,眼底下面都是乌青,嘴里还念念有词。祝大夫见到学徒来喊自己,心道不好,他还是没有准备充分。于是,在洗漱时,他还在想到底该怎么跟宋娴说。 太阳东升,霞光万丈,祝大夫纠结地来到了宋娴的营帐。宋娴营帐的门口守着两个士兵,拦住了他,“祝大夫,宋公子说近日过于劳累,想睡个好觉,还请你稍候半刻再来。” 祝大夫一点不生气,他正好还没准备充分,又回去琢磨琢磨该怎么说。 正午时分,晴空万里,祝大夫想好了说辞,高高兴兴地来寻宋娴。只可惜,那两个士兵依旧拦住了他,“祝大夫,宋公子还没醒。” “那我在这等一会,无碍。”祝大夫站了会,觉得腿有些累了,又喊徒弟给他搬个板凳。这一坐就是一下午,他等的有些着急,怎么有人会睡到这个时候。 夕阳西下,晚霞铺满了窗台。倦鸟归林,这片地方开始变得越发安静。祝大夫坐在宋娴营帐门口,百无聊赖地数着蚂蚁。 终于,里面传出了声音,“端些糕点来。” 祝大夫再也等不急,直接喊了出来,“宋公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可否让我进去详谈。” 宋娴裹紧了被子,抓了面具戴在脸上,困得眼睛还没睁开,挠着头发道:“你进来。” “好。”他猛的一起身,眼前一黑,往前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祝大夫!” “无碍,无碍。” 祝大夫整理了下着装,进了宋娴的营帐。他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宋公子,你昨日给赵将军的究竟是何物?”他都想好了,只要宋娴告诉他是什么,自己就劝宋娴交出配方。 宋娴本来裹着被子起身了,后面坚持不住,她往旁边歪去,瞬间清醒了一下。宋娴打着哈欠道:“祖传的,无可奉告。” 祝大夫看着她又要睡,极力劝道:“宋小兄弟,外面伤者不计其数,你忍心看着他们忍受这样的痛苦吗?如今你明明可以救他们于水深火热当中,不能袖手旁观啊!” 宋娴已经快睡着了,听他说完,又睁开眼睛回道:“没有打仗,他们便不会伤。祝大夫与其让我救他们,不如想想怎么让天下没有战争。” “你!”祝大夫险些被这个逻辑给说服,缓了会,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是让没有战争,而是想让宋娴可以提供药物的配方,“宋公子,你若是不想让让旁人知晓,我可派人秘密制造此物,名声也会留给宋公子,如何?” 底下人将糕点端了上来,宋娴吃了一个,才觉得肚子好受了许多。她又捏起来一个,“祝大夫,配方我是不可能给你的,你要是想要这个东西,你也可以像赵将军一样,抬一箱银子来换。” 她眼睛一转,放下糕点,捂住嘴,惊讶道:“祝大夫不会是想让我白白拿出来,没有任何好处吧?不能吧?” 祝大夫噎了一下,一张老脸羞的通红,他原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宋娴提供配方,她留名,造福士兵,两厢有利,但是如今被宋娴这样一针见血的指出来,怎么就听着那么难听呢。 “祝大夫,”宋娴疑惑道:“你觉得我像傻子吗?还是你们要严刑逼供?非问我逼要祖传的东西不可?” 宋大夫哑口无言,沉默了些,过了会才说道,“明明造福后代的好事,怎么被你说成这样?” 宋娴笑了笑,“祝大夫,现在我只缺钱。即便以后需要名声,我也不需要在赵景的士兵里博名声。谢谢你的好心,你请回吧,我还想睡会。” 祝大夫被她下了逐客令,也赌气道:“那你以后别找我包扎!” “等等,”宋娴叫住了他,祝大夫欣喜的回头,只听宋娴说道:“麻烦祝大夫让赵将军赶紧把那两箱白银抬来,我拿了就走,也不想在这久待。” ------------ 第23章 再劝 祝大夫黑着一张脸回到了赵景的营帐,此时,赵景躺在床上正在看兵书。兵书刚想翻页,就看到祝大夫“哼”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坐下来,“真是岂有此理。” 赵景听完他的抱怨,也没有接话,将那兵书翻过另外一页,自顾自地继续看。 祝大夫扭头道:“你说那个宋公子,放着名垂千古的机会不要,他可知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赵景停下了看书的动作,“他志不在此,你也强求不得。” 祝大夫叹了口气,“他还说呢,让你赶紧把两箱银子给他,他拿了银子就离开。” “他要离开?”赵景将书本合上,这回该轮到他着急了,“他果真是这样说的。” 祝大夫又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这茶叶可真不错,从何处得来的,我那里的茶叶就没有这样的味道。” 赵景把兵书放在一旁,坐起来身子,“送你送你,他究竟是如何说的?” “那就多谢赵将军了,”祝大夫将茶叶包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还客气地给赵景拱拱手,“宋公子说,他不想在这久待,拿了银子就走。” 赵景眉头紧锁,“不行,我得想办法留下他。”他看向祝大夫,“你先别走,帮我一起想想办法。”接着,他又说,“算了,你走吧,你自己都没劝动他提供药房,更别说劝他留下来了。” 祝大夫气的眉毛直竖,拂袖而去。 赵景一个人待在营帐中,抬头看着营帐的顶棚,思考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说辞留下他。若是那家国大义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未必有用。 赵景抿了抿唇,想到祝大夫说的两箱白银,“李胜,李胜!” “赵将军,”李胜慌张进来,“出什么事了?” “你去我的私库里,抬四箱白银出来。” 李胜一头雾水,但是也没问这白银到底有何用处,他还是听从吩咐地带着士兵抬了四箱白银出来。他回到主帐中,只听到赵景说,“叫宋凭栏过来。” 宋娴吃了今天的第一顿饭,肚子有些撑得慌,正在空地上散步消食,听到赵景找她,她猜测可能是给银子的事情,心情十分好,几乎是一路小跑进了主帐。 “赵将军,”她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在看到营帐中似曾相识的箱子时,这个笑容就变得更加真挚,“是要给我银子吗?” 赵景见她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咧开,便觉得自己以这种方式劝她,是完全正确的。他邀请宋娴先坐,宋娴也确实先坐下来了。 “最左边的银子是给你的。”赵景说。 宋娴“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了,活像那椅子上有什么钉子扎她一样,“真的?谢谢赵将军。”她几步走到箱子前,快速地将箱子盖子合上,好像下一步就想将银子运走了。 赵景又说道:“宋公子,你先请坐,我还有事要说。” 宋娴恋恋不舍地离开自己的一箱白银,眼睛还在盯着那个箱子,半分余光都没有分给赵景。她语气敷衍,“你说。” 赵景便直言不讳,“若是宋公子可以留在军营,入我麾下,那两箱白银便是你的了。” 宋娴愣住,“为何?你是看上了我的瘸腿,还是觉得我昨晚那狼狈的样子格外吸引人?” 赵景微微舒展了唇角,“我不是在与你说笑,如今叛乱四起,需要你这样有胆识有谋略的人为陛下分忧。” “为陛下分忧?”宋娴低头看自己的手,眉毛挑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弯唇笑了起来,“你说的是谢缙?” 李胜指责道:“你怎么直言陛下名讳,若是传出去,你便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他早就一肚子气了,这宋凭栏看着平平无奇,也就昨晚拿出来一种什么药,偷偷从沭州跑了出来,在济州城门口帮着赵景隐瞒了受伤一下,怎么就值得赵将军拿两箱白银留他了。 宋娴没有将李胜说的话等在心上,笑着说:“那就辛苦李胜将军帮我保守秘密喽,总之这营帐也没有旁人,你别说,别人就会不会知道我对谢缙不敬了。” “你!”李胜一副受了气的样子看着赵景,希望赵景能给他评理。 谁知道,赵景看了下李胜,又看了看宋娴,吩咐道:“李胜,你在门口把守,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李胜狠狠地叹了口气,还是听从赵景的命令,出去守着了。 赵景唇角绷直,神情严肃,“你可知,陛下的名讳不是你我可以叫的?” “是嘛?”宋娴惊讶道:“不好意思,我刚刚知道哎,多谢赵将军提醒。可是,如今叛乱四起,群雄虎视眈眈,谁又将他一个新帝放在眼里啊,也就只有赵将军了吧?我倒是好奇,赵将军干嘛这么信服新帝,还为他上战场,平叛乱?” 赵景语调缓慢低沉,“新帝是天策将军一手扶持上位的,我信天策将军的眼光。” “我……”宋娴眼睛转了转,将想说的话咽下去,“我不可能入你的麾下的,虽然赵将军的银子很有诱惑力,但是我也有我的坚持,劳烦赵将军派几个士兵,向上次一样将我送走。” “你不考虑考虑吗?或者你有什么别的条件,你可以提,我会竭力我的所能满足你。” “不用考虑。”宋娴说的斩钉截铁,“多谢赵将军的好意。” 赵景还想再劝劝,但是看宋娴态度坚决,他也明白自己多说无益,只能连连叹气。同时,他也开始想,新帝不问政事,叛乱四起,若是天策将军还在,天下一定不是如今的模样。 他连连叹气,“既然如此,我便着人送宋公子回去。” 宋娴这次坐着软轿,被人抬着,离开了军营,回到了苍山脚下。还未靠近那个庄子。宋娴便让他们将自己放下来,然后自己往庄园中去。她走的时候特意七弯八拐,免得有人跟踪。 刚到宅子门口,她就听到里面有人的声音,“怎么这个宅子里没有人?宋娴到底去了哪里?” ------------ 第24章 宋渡相求 宋娴放慢了脚步,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怎么听着这声音,那么像原主的便宜渣爹。宋渡当时让自己离开,免得败坏他们宋家的名声,现在又来这里干什么? 宋娴摘下了面具,换好衣服,推开院子的门,正好与房子中的宋渡对视了。她没叫人,神色也淡淡的,看的宋渡心里发慌。 宋渡这次也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身边既无随从,也没有带着沈明珠等人。 他站在宅子里,看到宋娴变黑了,也变瘦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逐渐靠近他。宋渡想搀扶她,又想到了是自己亲手将她赶出去的,他停下了脚步,嘴唇颤颤,“娴儿。” 宋娴左右看了看,“宋娴已经死在敌营了啊,刺史大人这是演的哪一出?我还跟你说,让你给她立个衣冠冢呢。” 她拄着拐杖进了宅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如今找了别的地方落脚,麻烦刺史大人跟尊夫人说,让她将这个庄子再收回去。” “娴儿,”宋渡再三踌躇,“你跟我回去吧。” “回去?”宋娴搞不清楚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停下了动作,“你又不觉得丢人了?” 宋渡果然也不负她的“期望,”说出了他的理由,“不丢人,你亲手杀了忠武将军,是有功之臣,这是光耀门楣之事啊。” 宋娴升起了警惕,“什么意思?谁跟你说,我杀了忠武将军?” “当时无别的人证在场,你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忠武将军的营帐的,这人就是你杀的,谁也否认不了。娴儿,我两次守城失利,赵景非要如实禀告给陛下,天子一怒,我宋家承受不起,算是爹求你,认下这个功劳,行吗?” 宋娴将手里的东西一甩,坐在板凳上打量他,这人也是常人,怎么脸皮这么厚,“你是半夜哭老太,想起来一下子。” 她骂完又问,“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杀忠武将军,你也不怕穿帮,再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宋渡眼下也是病急乱投医,只要宋娴能答应认下这个功劳,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想办法解决。“杀人也不是全靠蛮力,也许你是趁忠武将军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击即中呢?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家,我给你请个大夫调理身体,让你娘领着你出去参加几场宴会,这样别人也不会觉得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宋娴歪头,认真思考起来,她现在腿有伤,回了刺史府有人照顾,也不失为是一个好的选择。之前她之所以会离开刺史府,也只是觉得那地方不是她的家,宋娴不想抢别人的东西。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宋渡有求于她。 想明白了之后,宋娴微微抬高了下巴。手臂搭在后面的椅子上,腿也翘了起来,“也不是不可以。” 宋渡高兴道:“那可太好了,我现在去备马车,着人接你回去。” 宋娴微微勾唇,手抬起来,往下摆了摆,“倒也不急,我还有话要说。” “你说。”宋渡又坐了下来。 宋娴一副要和宋渡谈判的样子,“第一,我被你们赶出去,心中不可能没有怨恨。回去之后,若是言行无状,不如之前那般知书达理,讨人喜爱,你多担待。” 宋娴说完这话,在心里跟原主道了个歉,她可没有任何内涵的意思,都是大实话。 只要她能回去,这点小改变,宋渡觉得自己可以接受。 “第二,”宋娴有点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祖母想让我死,你让我去寺庙,总归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你想如何?”宋渡心虚。 宋娴面带笑意,“我可不似祖母那么绝情,非得要她的命,她年岁已高,是不是该回乡下祖宅颐养天年了?” 宋渡面色难堪,一路奔波,怕是老人要受许多苦,且乡下祖宅年久失修,邻里乡亲又不待见这个老太太。他要是让她回去,老人家肯定是过不舒坦。 “非要如此吗?”他不死心地问。 宋娴撇着嘴摇摇头,看得宋渡心里一喜,只听她又说,“不止哦,只能给她派个陈嬷嬷,其他的丫鬟随从一律不准跟去。” 宋渡两眼一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还不如直接要了他老娘的命。 宋娴没有觉得一点不好意思,“至于你嘛,你还能知道在祖母那给我求情,不至于狠心到那个地步,不如,你就将家中财产清点一下,给我和妹妹分了吧,免得以后便宜了你哪个小妾的孩子。” “荒唐!”这完全是在要宋渡的命,“我没有小妾,家中财产以后都是你们姐妹两个的,何必急于一时呢?” 宋娴不赞同地道:“你现在没有小妾,不代表以后没有哦。且,即便你没有亲生儿子,日后也可能会便宜了你哪个侄儿。不如,提前给了我们姊妹俩。我已经很好了,只说要你现在的财产,又没说要你以后的。刺史大人如此年轻,还是可以赚下许多家业的。” “不可能。”宋渡态度坚决。 宋娴眉毛微扬,“听说,新帝刚即位不久,就想花重金造玉娇台。国库空虚,你说,他有银子吗?没有银子,那可怎么办呢?” 宋娴两手一摊,叹了口气,一副忧愁的摸样,“我一想到家中的银子会被拿去建造一个华而不实的宫殿,我就难受得很。刺使大人啊,你不难受吗?” 宋渡转身看她,以前怎么不觉得她如此伶牙俐齿。宋娴完全不怕,甚至还四处看看,等着宋渡的答复。 等了一会,宋娴有些急了,“算了,想来刺史大人为国为民,肯定想把家中财产奉献给陛下建造宫殿吧。只是大人莫要忘了,就怕不只是财产充公这么简单哦。” 宋娴又开始收拾东西了,宋渡气的要死,也不知道她的破铁锅,烂锄头,干菌子,到底有什么好收拾的,房子里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宋娴要是知道宋渡这样想,肯定生气,这些东西可是她好不容易攒下的,都值钱呢。 ------------ 第25章 回刺史府 宋娴本也没有多少东西,简单收了两下,就可以离开了。宋渡还以为她在演戏,也没有出口阻止,他在等宋娴自己演不下去,主动降低要求。 可是他左等右等,等来的是宋娴背着包袱出了宅门,眼看她头也不回,走的越来越远,宋渡没法淡定了,起身追了出去。 “你等等。” 宋娴脚步微顿,但是没有回头。 宋渡挣扎道:“那些条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吗?” 宋娴斩钉截铁,“没有。” 终于,宋渡妥协了,“好,我答应你。” 他说完这句话,背往下沉了沉,好像瞬间苍老了几岁,“但我也有条件。”他瞧着宋娴的脸色,“家里的那些庄子铺子可以给你们姐妹俩分,但是公中用来维持人情往来的银子不能分。” 宋娴态度坚决,“那些银子可以给娘,让她来打理保管。” “那也行。” 他们谈好了条件,宋渡去寻马车带宋娴回了刺史府。 上次宋娴觉得这刺史府终归不是自己的家,也没有多加留意,现在眼看有一半的财产都是她的了,宋娴便从进门就开始打量起来。 这是个三进的宅子,从宅门进去,就到了前院,前院多用来待客。再从二门进去,便来到了二进院。宋渡和沈明珠住在东边的院子里,西侧是老太太住的院子,每个院子都有厢房和书房。宋娴和宋鸢住在三进院里,宋娴住在东侧的抱竹轩。 家丁将轿子落在抱竹轩前,宋娴放下轿帘,正要下马车,一个长相乖巧的婢女连忙过来,她梳着双平髻,戴着粉色绢花,中间的花蕊是鹅黄色,“小姐,当心。” 宋娴记得,她叫春安。 宋娴在她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进了自己的院子,另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绿色衣服的婢女也迎了上来,“屋子里都打扫干净了,也熏上了香,只等着小姐回来了。” 这个丫鬟叫秋平。 宋娴在这两个婢女的服侍下,洗了个澡,又换上了新的衣服。这衣服的料子,比她买的要好上数倍,穿着舒服极了。 “小姐,这是厨房新做的红枣糕。”秋平端上来一碟子红枣糕,松软的枣糕上点缀着几颗坚果,吃起来香甜可口。 “小姐,茶水。”春安端上来一盏茶,香茶四溢。 吃了糕点,又喝了茶,困意袭来,宋娴靠着软枕打起了瞌睡。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有人小声啜泣,这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宋娴不得不睁开眼睛。她看到,沈明珠瘦了一圈,眼眶红着,安静地用手绢轻点眼角的泪水。 宋娴见她没有发现自己,赶紧闭上了眼睛。原先她同沈明珠演戏,装做是原主就已经有心理负担了。她和宋渡是交易,对宋渡并不觉得愧疚,但是她总感觉对不起沈明珠的爱女之心。 “宿主不用觉得愧疚,这是你开会员才开启的副本,里面的人物都是为你服务的。你可以理解为,在这个世界,沈明珠就是你的母亲,你就是宋娴本人。” “那原主呢?” 系统又解释道:“在你没来之前,这个世界没有原主,你来了,你就是她。为了能给你安排一个身份,才有了原主这么一个存在。你能理解吗?无论你和原主有多么不同,她们都不会怀疑你的。” 宋娴听完它说的话,才感到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被人移开了,她睁开眼睛,偷偷打量沈明珠。 她体态丰腴,皮肤白皙,明媚皓齿,眼眶微红,是个极为貌美的妇人。此时,她穿着水红宽袖长裙,肩上披着罗衫半臂披帛,梳着拔丛髻,坠着金步摇,明艳动人。 沈明珠又低头擦眼泪,一不小心和宋娴对视上来。她突然脸红,有几分赧然,“你醒了也不出声,偷偷看我做什么?” “娘好看。” 沈明珠的脸红的厉害,本来觉得宋娴受苦了,心里正难受,一看她这嘴甜的摸样,又一下子笑了起来,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子,“你这孩子。” 点完她,沈明珠又瞧见了宋娴的腿,眼泪扑簌扑簌地留下来,“你这才离家几天,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幅摸样。” 宋娴赶紧起身抱住她,到底是自己的娘,宋娴抱起来也没有负担,“别哭别哭。” 沈明珠叹了口气,“平日里,我说你父亲两句,他不与我计较,但是只要他认定的事情,我也改变不了。这次他将你送走,我绝食相逼也没有用。再加上你祖母从中阻拦,我想出去看你都不行。竟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罪。” “我没事,娘,”宋娴转移她注意力,“宋鸢呢,怎么没见她。” 沈明珠坐直了身子,“连打两场仗,现在城中灾民不少,鸢儿将自己的庄子卖了,拿那钱去施粥了。她还不知道你回来呢,等她回来,看到你一定高兴。” “一会,我让人将账本拿来,我就在这处看看账本了。那老虔妇知道你回来,少不了要作妖,我不放心你。” 宋娴打趣道:“娘,你刚才还说自己说话不硬气呢,守在这也无用,你去忙你的吧。” 话刚出口,宋娴自知失言,就怕沈明珠再往心里去。谁知道,沈明珠坦诚地说,“大用没有,她要是敢对你动手,我就扑在你身上替你挨着。” 宋娴唇角微弯,眼睛有点湿润,也没有再劝沈明珠。她看话本子,沈明珠看账本,两不耽误。 傍晚时分,陈嬷嬷又来了,“传老夫人的话,大姑娘既然回来了,晨昏定省必然免不了,现在就过去给老夫人请安吧,二姑娘早就在老夫人的屋子里侯着了。” 沈明珠合上账本,“我娴儿不去,她腿还未痊愈,去不了。鸢儿既然请过安了,你让她回来吧。” 陈嬷嬷讥笑一声,“夫人,大姑娘不去,二姑娘也回不来。老夫人心地良善,想替寺庙抄经书。但她体力不济,便让二姑娘代劳了。” 沈明珠霍然一下站起来,“抄到何时。” 陈嬷嬷眉毛提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总归是要抄百十遍的,今晚抄不完,明日继续。若是大姑娘帮着一起抄,二姑娘兴许能回来的早些。” ------------ 第26章 老夫人来抱竹轩 “欺人太甚!”沈明珠的气的胸膛上下起伏,手也紧握着。 陈嬷嬷将眼睛垂下,唇角依然带着几分讥讽,“夫人这话,若是让别人听去,还以为老夫人是多么狠毒的性子。可是老夫人像活菩萨一般,即便是夫人未添下男丁,老夫人还能容你在宋家待着。” 她慢悠悠地道:“夫人,你该感恩。” 沈明珠一口气出不来,感觉被人掐住了喉咙,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 “秋平,春安。”宋娴喊道。 两位婢女原先见沈明珠过来,就在门口守着。听到宋娴唤她们,又从房门外进来。 宋娴吩咐:“先将门关上。” “是。” 她们两人将木门关上,房间就暗了下来。陈嬷嬷吞了下口水,想到上次被宋娴抽的一鞭子,现在还隐隐作痛。她悄悄地离门近了些,“大姑娘,你要做什么?” 宋娴神色冰冷,语调也没有任何情绪,“陈嬷嬷不敬主母,掌掴十下。秋平按住陈嬷嬷,春安动手。” 两个小丫鬟互相对视一眼,心里升起了怯意,再看宋娴态度坚决,秋平先过来抓陈嬷嬷的手。她身子瘦弱,比不得陈嬷嬷膀大腰圆,很快就被陈嬷嬷挣脱开了。春安看秋平动了手,眼下也没有犹豫,手脚并用,和秋平一起把陈嬷嬷按在地上。 春安腾出来一只手,“啪”的一声抽在了陈嬷嬷的脸上。 陈嬷嬷还没来得及喊疼,另一巴掌又落了下来。她两声连在了一起喊,“疼死我了。” 宋娴平静道:“继续。” 春安活动了下手腕,又抽了两下。因为她只能抽出来一只手,因此也是一直抽在了陈嬷嬷的一只脸上。很快,那半边脸就肿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充血了。 陈嬷嬷不敢说宋娴,只能骂春安,“你个小贱蹄子,居然下狠手,等我回禀了老夫人,把你和你老子娘都卖了!” 春安白着脸,看向宋娴,高高扬起的手,不太敢继续落下去。但她看到宋娴那缠了绷带的腿,又下定了决心,要不是这陈嬷嬷和老夫人作妖,小姐也不能受这么重的伤。反正,她已经得罪了陈嬷嬷,何不再多扇几巴掌。 打定了主意,她下手更快更重,听得秋平都忍不住往后缩一下。宋娴诧异地看向这个小丫鬟,看着这样乖巧,下手可是真不含糊。 沈明珠的那口气顺了下去,到底还是顾忌体面,在春安正好打了十下后,假模假样地让春安停了手。 陈嬷嬷趴在地上哭,“我从小就跟着老夫人,也是刺史府的老人了,现如今被两个小丫鬟按住打,可真是一点体面都没有了。夫人何不给我个痛快,反正我也没脸活了。” 沈明珠怕将事情闹大,宋娴再被送走,她刚想搀扶陈嬷嬷起来,只听宋娴冷冷地道:“你想要什么死法,沉湖,毒酒,还是上吊。” 陈嬷嬷像是被人点了穴,张着嘴不出声。看着宋娴沉若寒潭的眸子,从心底升上来恐惧。 房门外,有个小婢女探头探脑地张望,听到宋娴说这句话,她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屁股上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下,慌张地回福景堂找老夫人。 福景堂里,老夫人坐在桌前吃饭,有婢女给她布膳。身后,宋鸢正跪坐在桌前抄写经文。她揉了揉手腕,又摸了下肚子,才继续埋头抄书。她累了想歇歇,老夫人不让她起来,宋鸢就不能起来。 “老夫人,大姑娘要弄死陈嬷嬷。”小婢女慌不择路地往福景堂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反了她了?”老夫人将筷子重放在桌上。 “我阿姊回来了!”宋鸢眼睛一亮。 老夫人睨了宋鸢一眼,“你在这好好抄,哪里也不许去。” 她站起来,一把推开了板凳,快步往外走,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一个嬷嬷,气势汹汹。 宋鸢再也忍不住了,放下了笔,偷偷跟过去看看。 老夫人来到抱竹轩,看到房门紧闭,她吩咐道:“秀红,采微去将门踹开,李嬷嬷将我儿请过来。” 秀红和采薇听了吩咐,上来便踹门,只见房间里,陈嬷嬷趴在地上哭,半张脸肿的骇人。看到救星来了,陈嬷嬷连滚带爬地到了老夫人跟前,扯着嗓子哀嚎道:“老夫人,你要给我做主啊。” 老夫人一看屋内,宋娴躺在床上似笑非笑,沈明珠站在一旁请安,两个小丫鬟怯怯地垂下了头。 柿子专挑软的捏,老夫人进去坐下,让自己的四个丫鬟按住了两个小丫鬟,“说,是谁动的手?” 两个小丫鬟动弹不得,春安声音弱弱地说:“是我。” 老夫人几步上面,扬起了手,宋娴便道:“这是我的院子,我娘给我的丫鬟,你逞威风弄错地方了吧。” 老夫人的手未放下,这才转身看向宋娴。同时,宋娴也在打量她。她一件鸦青色弹墨对襟褂,水波纹交领蜀锦裙,领口有珍珠点缀,袖口用金线绣着飞鸟图案。发髻里插着几只金簪,耳朵上坠着金镶玉耳饰,胳膊戴了蝶纹金镯。 “你既已回来了,便该安分守己,我也能容你。如今你压着陈嬷嬷,还让人打她,可有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她厉声道:“你这是不孝!” 宋娴疑惑道:“是又如何?” 老夫人深吸口气,指责沈明珠,“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沈明珠肯定是站在宋娴这边的,只是演戏道:“母亲,莫要动怒。” 房门打开,外面多了几个探头探脑想看热闹的人,沈明珠喊了几个武婢,“你们把老夫人的婢女带下去,再将房门关上。” “我看谁敢?”老夫人不想让她们离开。 见沈明珠点头,那几个武婢就没有犹豫地动手。当家主母毕竟是沈明珠,她让把人带下去,武婢肯定要听从。这样一来,老夫人看着气势减弱了一半。 不过,老夫人随即道:“我已经着人去叫我儿过来了,到时候,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沈明珠抿了抿嘴,有些担忧地看向宋娴。 这时,李嬷嬷推门,宋渡跟着进来,头疼道:“又怎么了?” ------------ 第27章 送走老夫人 “你瞧瞧,把陈嬷嬷打成什么样了?”老夫人看自己的靠山来了,脸色沉下来,找了个椅子坐下,摆起谱,“她才回来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宋渡一看,陈嬷嬷的半边脸肿胀发红,偏偏她还呜呜哭着,鼻涕眼泪一起流。宋渡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他问沈明珠:“夫人,这是发生了何事?” 沈明珠也没有好脸色,“娴儿伤还未好,母亲就让她过去请安。陈嬷嬷说话咄咄逼人,说我未添男丁,老夫人能容得下我,让我感恩。娴儿一时气不过,就让小丫鬟打了她。” 老夫人哼了一声,“孙女给祖母请安,天经地义,并没有错处。陈嬷嬷说的话,也是事实,明明该委屈的是我们宋家,你倒是委屈上了。” “娘。”宋渡制止了她。 老夫人没说话了,但是用眼睛扫视沈明珠和宋娴,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一样。 沈明珠眼眶通红,抿紧了唇瓣。 老夫人坐在桌子前,沈明珠坐在宋娴的床前,宋渡站着,看向半躺在床上的宋娴,好几次欲言又止。 “总归这事,要有一个交代,宋娴打了我的人,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夫人一拍桌子。 宋娴适时说道:“祖母既然对娘多有微词,不如就送回祖宅吧。” 老夫人虽不知宋娴为何突然对她娘这个态度,但还是赞同道:“祖宅清净,倒是适合她的性子。如此一来,我也得给我儿再寻个在身旁伺候的人。” 她一喜:“予儿的小姨寡居多年,可以接过来住几日。”宋予是宋娴的堂弟。 沈明珠眼睛微睁,看向宋渡,宋渡一甩袖子,气道:“你说什么呢?” 只见宋娴勾唇笑道:“是我没说清楚,祖宅清净,该是祖母过去颐养天年才好。” 宋娴声音很轻,说话时也看向宋渡,听起来,像是给宋渡一个提议,一个台阶。但是实际上,宋渡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什么?你打了我的人,反倒要送走我?”老夫人转头,脸色不善。 宋娴又说:“春安,去买一瓶金疮药给陈嬷嬷,也免得外面的人说咱们下手重。” “是。”春安听话地出了门。 吩咐完,宋娴又寻问宋渡,“可有不妥?” 沈明珠的眉头皱起来,担心宋渡怕是不会答应,但是她没想到,宋渡一锤定音道:“娘,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晚上我就差人送你走。” 老夫人吃了一大惊,她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怔怔地看着宋渡,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竟要送我会祖宅?你祖母泼辣,乡邻刁钻,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渡半低着头,不敢看她,该说的话却是一句没少,“上次你想要娴儿的命,现在只是把你送回祖宅,已经是很好了。你一直在这,明珠也为难。你也说了,祖宅清净,那你就过去住吧。” 这些话简直要了老夫人的命,她性子也泼辣,撒泼打诨更是不在话下,当下就准备闹了起来,“你没良心啊,我将你养大成人,供你读书,你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沈明珠怕宋渡改了主意,赶紧说道:“娘怕是说错了,老爷读书的钱都是我娘家出的。娘一直偏心二房,老爷从小可是受了不少苦。” 老夫人被她说的一怔,恼羞成怒的她想过来厮打沈明珠,沈明珠赶紧吩咐武婢拦着。 宋渡索性一次把话说完,“陈嬷嬷是娘身边的老人了,对你也忠心,我会让她跟过去伺候。”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陈嬷嬷都忘了哭了,“老爷,把我留在府里当个洗衣婢都行,我不想跟老夫人回祖宅。” 老夫人怒道:“你凭什么不愿意跟我走?” 两人吵的宋渡头疼,他又吩咐武婢:“把老夫人带回福景堂休息,陈嬷嬷也一起过去。” “是。” 宋渡跟宋娴说:“想来,二房那边会来闹上一闹,但是我会处理好的,今天晚上一定会将老夫人送走。” 宋渡还有个弟弟,叫宋垣,担任济州下面一个县的主簿,官职比宋渡低,且也是靠着宋渡才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按理说,应该他应该对宋渡非常敬重才对,但是因为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宋予还中了秀才,因此不太将宋渡放在眼里。 宋娴如今想着在宋渡这里可以分一半家产,能养伤,还有点想念宋鸢和沈明珠,才会继续留在这的。至于二房的那些人,她不想耗费太多心神。 “娘,能不能给我派两个武婢,要是二房的人过来扰我清静,春安和秋平两个小丫鬟可拦不住。” 沈明珠点了头,“晚上我给你好好挑两个人。” “谢谢娘。”宋娴亲昵地蹭了蹭她地胳膊,感觉沈明珠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可能就是母爱吧。 “阿姊!”宋鸢探头探脑地进来,急忙的给宋渡行了个礼,就扑过来拉住了宋娴的手,“刚才好吓人,我没敢进来,太好了,你回来啦!” 宋渡看看那边的三个人,感觉自己待在这有些多余,他离开了这间屋子,还关上了门。 秋平将灯点上,屋子瞬间亮堂了起来。宋鸢这才看出,宋娴瘦了,腿还缠上了绷带。她愣了几瞬,随即伸手摸了下宋娴的绷带,声音里带着心疼和颤意,“阿姊,你疼吗?” 宋娴也被她突然的停顿弄的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她小脸红扑扑的,手指只敢碰到她的绷带,不敢碰到她的腿。 宋娴想到,前几日她还拖着这只瘸腿,偷了许多粮食。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想跟自己说,宋娴,你还怪牛嘞。但是现在她好像心里蔓延上了一点的委屈,好像,确实有点疼。 如果不是演戏,宋娴不太习惯这样的煽情,于是,她转移话题,“我这次回来,爹想让我认下杀了忠武将军的功劳。” “这怎么可能?”宋鸢惊呼。 “我说他怎么这么好心。”沈明珠恍然。 宋娴接着道:“济州很多人知道我体弱,这是不行的。他会找人给我调理身子,再由娘带我参加一些宴会,增加可信度。” ------------ 第28章 二叔一家 沈明珠吐槽:“你爹脑子一热,还想让我带你参加宴会。现在打了两场仗,城中都是灾民泛滥,谁还敢办宴会呢。” 说起灾民,宋鸢也忧心忡忡,“之前我还想把娘给我的园子修缮一番,邀请阿姊和娘过去品茗弄茶。现在灾民这么多,我只好把园子卖了,赈济灾民。” 宋娴权当是闲聊,劝慰宋鸢,“想必很快,朝廷就会拨下来赈灾款。” 宋鸢想到那些灾民的惨状,脸上忧愁更甚,“阿姊,在赈灾款下来之前,肯定会死上一批人的。但是没有办法,我也尽力了。”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宋娴还有伤在身,沈明珠不忍心再让这些事打扰了她,“我让厨房做了五味杏酪鹅,酒蒸鸡,紫苏虾,鲈鱼脍,箸头春,冬瓜蚱,包浆豆腐,还煮了一锅红枣羹。你看看,可还有什么别的想吃的?” 宋娴光是听着这些菜名,就开始流口水了。她在外面那几日,可真是风餐露宿,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东西。她亲昵地依偎在沈明珠的怀里,“谢谢娘,这些都是我爱吃的。” 很快,婢女布膳,她们三个人都在宋娴房间里头吃。 沈明珠给宋娴盛了一碗红枣羹,“喝些热的,暖暖身子。” 宋鸢给宋娴夹了一只虾,“阿姊,不瞒你说,我也好久没吃过这样丰盛的饭菜了,今日是你归家,娘吩咐自己的小厨房做了这些菜。我想,现在爹可能就只有一碗白粥,一碟子小菜。” 沈明珠看了她一眼,笑道:“平日里也没有饿着你。” “那确实饿不到我。”宋鸢得意洋洋。 门口传来一阵喧嚣,听着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宋娴停下筷子,看向沈明珠。沈明珠的唇角绷直了几分,慢条斯理地嚼完了嘴里的东西。而后,她漱了口,才跟宋娴说:“你和你妹妹继续吃,我出去看看,不用担心。” 她开了门,宋娴就看到屋子外面站了一个中年男子,身穿雪青缂丝云锦比甲,月白色石榴纹圆领袍子,腰着坠着一块玉佩。个头看起来比宋渡要矮,体态也要更胖。他身边应该还站着一个妇人,露出了一截袖子和手,手腕上戴着一个翠绿的镯子。 宋鸢撇嘴道:“我不去看,就知道是咱二叔和二婶,每次都是这样,他们俩先来,要是没达到自己想要的要求,就喊自己儿子过来。阿姊,你说,我要是个男子多好,这样娘就不用总是对他们妥协了。” 那包浆豆腐辣度正好,还有香脆的花生碎,宋娴吃了一块,又夹了一块。听到宋鸢这样说,她先将包浆豆腐放在小蝶里,然后跟她说,“他们来应该是为了祖母的事情,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娘不需要看他们的脸色。” “希望如此,”宋娴放下筷子,回头看了一眼,“阿姊,爹为何会答应把祖母送走啊?” 宋娴说:“他让我回家,我提了两个条件,其中一个就是让祖母回祖宅。” “那另一个呢?”她很好奇。 “另一个条件是,家里现在的财产,都是我们姐妹俩的。” “啊?”宋鸢摇摇头,“爹不可能答应的,他还指望大堂哥给他养老送终呢?” “他答应了。” 宋鸢还是不信,“爹肯定是在骗你。真烦,咱们没有兄弟,爹跟娘感情好,也不想纳妾,这样一来,就便宜了二叔一家。” 宋娴见宋鸢不信,也没有强求,继续吃自己的饭。过了一会,见沈明珠迟迟没有进来,两姐妹不放心地出去看看。 正巧,听到宋恒说道:“母亲年岁已高,你们要是非要将她送回祖宅,也不是不行,总是要拿出百两银子孝敬她老人家。” 宋鸢小声道:“真是恶心,分明是他自己想趁机捞钱。” 院子里站着老夫人,她身后跟着陈嬷嬷,左边是宋娴的二叔,二婶和大堂哥,右边站着沈明珠和宋渡。他们看宋娴和宋鸢出来了,都齐齐往这边看。 宋予一身书卷气,穿着松鹤纹样的袍子,但是说出的话可不怎么讨喜,“这不是我那个要将祖母送走的堂妹吗?堂妹可真是孝顺啊。” 宋娴刚跨出屋门,也听清了他说的话,但是她疑惑地转向宋鸢,“咱们府中养狗了吗?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几声狗叫?” “你!”宋予气个仰倒,随即阴恻恻道:“以后不过是别人家的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 宋娴不太明白,向宋渡请教,“爹,你没跟他说吗?” 这是宋娴在提醒,宋渡心知肚明,他眼神躲闪,“还未来得及。” 他又补充道:“我答应过你的事,都是作数的。” 宋娴信他,把这烂摊子交给他处理,“娘,你还没用完膳,先进去吧,这里有爹呢。” “对了,”宋娴好脾气道:“那百两银子不能给,那是我和妹妹的钱。如果堂兄和二叔孝顺,也可以让二叔将祖母接回去养老,我没有意见。” 她这句话一说完,院子里的各人反应不一。 老夫人心里燃起了希望,如果能被二儿子接回去,她当然不想回祖宅了。 宋恒的第一反应是不能把老夫人接走,宁愿把她送回祖宅,都不可能接回他们家。 而宋予的关注点在于,宋娴说那百两银子是她和妹妹的钱。他觉得荒唐,也认为宋娴在口出狂言,因为他一直被教育,宋渡没有儿子,以后他的一切都是他的,怎么可能会给宋娴和宋鸢两个丫头呢! 宋渡心下一喜,如果宋娴愿意让宋恒接走他娘,也确实就好办多了,“如此甚好,要不恒哥今晚就将咱娘接走吧,东西早就收拾好了。” “大哥!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大伯,你怎么能听一个丫头的话!” 宋恒和宋予几乎同时说出口。 反而是老夫人一脸欣喜,高兴地站到她二儿子跟前,“恒哥,娘知道你是最孝顺的,咱现在就走吧。” 她一过来,宋恒的夫人就被挤到了后面,顿时她就不高兴了,“我家宅子小,住不下你,除非他大伯给我们出钱修缮宅院。” ------------ 第29章 不能给 宋恒听他夫人这样说,心里也很赞同,“大哥,你家大业大,不会在乎这区区百两银子吧,且你又没个儿子,以后这家业都是我们予哥的。” 若是平时,宋渡就给他了,但是如今答应了宋娴,这钱是万万不能给。 “如今我刺史府的家业,是要分给我两个闺女的,不能给你。”宋渡终究还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他是一个非常传统保守的人,膝下无子,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以往,他处处讨好宋恒一家。如今,他让城门失守两次,还不知能活到何时,和养老送终比起来,宋渡更想能顺利度过此劫。 沈明珠诧异地看着宋渡,心里有很大的震撼,她怎么也没想到,宋渡竟然会说出得罪宋恒的话。 再看那宋恒,被这个晴天霹雳给惊到了,硬是张着嘴,没有发出声音。 反倒是宋予,先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再次听到宋渡亲口承认,已经不像他爹那样反应那么强烈了。但他还是感觉荒谬至极,仿佛是他两个堂妹抢了他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明珠的肚子,脱口而出,“伯娘,你莫不是怀了?可你怎么又能确定一定是个男孩?” 宋予他娘也看向沈明珠的肚子,眼里闪过狠毒,面容扭曲,不发一言。 沈明珠侧了下身子,避开了宋予太过于明显的目光,“未曾。” 宋予长舒口气,感觉自己的东西又回来了。然而他还没轻松多会,就听到沈明珠继续道:“老爷想把如今的家业给宋娴,宋鸢,如此甚好,我的私房也会给她俩。” 宋恒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想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吗?” 这话太难听,就算宋渡一直在他面前委屈求全,也忍不了这样的诅咒。 他索性就把话说明白了,“我如今的家业就是宋娴和宋鸢的,以后赚的银两也不一定给谁,予哥若是给我们执绋,可以把钱留给他,要是他不愿意,我堂堂一个刺史,多的是人想当我的孝子!” 宋渡如此撕破脸面,难受的就是宋恒了。宋恒能有今天的成就,多亏了宋渡的照拂。而他也得寸进尺,越发不把宋渡放在眼里。现在宋渡摆明了以后不指望宋予了,宋恒才惊觉自己什么都不是。 “大哥,”他谄媚道:“是我说错话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就是就是,”他夫人也变了脸色,“那些事先不提,咱先把娘送回祖宅吧。” “对!”宋恒突然想起来了,“娘年事已高,该回祖宅了。” 宋予倒是还想争辩几句,一看他爹他娘都认了怂,他只怕自己再说的话,会惹怒了宋渡。毕竟,他说的对,想给他当孝子的人很多。 他不服输地看向宋娴和宋鸢,嘴抿的死死的。宋娴站在门的一侧,神色清冷,甚至有些不耐烦。她似乎不太将这场闹剧等在心上,还想让他们赶紧结束。宋鸢一脸兴奋,偷偷摸摸地捂着嘴笑。 见他看过来,宋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她跟宋鸢说了一句什么话,宋鸢欢快地走到了沈明珠跟前,“娘,饭菜快凉了。” 宋渡也让沈明珠先过去,剩下的事留着他来处理。沈明珠点了头,牵着宋鸢的手回到了屋子里。 宋恒没有意见,宋渡也就直说了,“既然二弟不想将娘接回去,那我就将她送回祖宅了。” 老夫人刚才都懵了,现在又扯到了她的身上,她又清醒了。她一脸不可思议,追问宋渡,“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哄恒哥的?咱们宋家的家业,怎么能便宜了两个丫头?” 没等宋渡回答,她又质问宋恒,“你怎么不愿意接我回去?” 接着,她奔向她的二儿媳,“你家明明有两个宅子,第二个还是我用私房钱给你们盖的,比这刺史府还气派,怎么能没有地方给我住?” 她的思绪混乱,都不知道到底该指责谁了。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她如今的模样,会唏嘘一声,这两个不孝子。但凡分析一下她的话,都会知道她完全是咎由自取。 宋渡皱了下眉,“娘倒是有不少私房,都能给二弟盖宅子了。” 老夫人离她二儿媳太近了,后者又躲远了些,“娘莫不是记错了,予哥读书花费颇多,我们如何有闲钱再盖一个宅子?” “我怎会记错?就在你们现在住的宅子旁边!” 宋渡曾去过宋恒家,确实记得旁边有一处气派的宅子,倒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他弟弟的。 “大哥,你把娘送回祖宅吧,我先回去了。”宋恒拉着他夫人就要走,宋予紧跟在后面。 老夫人自然不愿意,踉跄着往前跑着追,“你个不孝子!为何不能接我过去住!” 宋恒慌不择路,根本就不回她的话。 老夫人要追着跑出去,护卫自然是要拦住她。她挣扎几下,一下子坐在地上,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一点体面都没有。 宋渡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连个星子都没有。他声音冷漠道:“来人,将老夫人和陈嬷嬷送走。” “是。” 老夫人也不再挣扎了,麻木的扭头往房间里看一眼,眼神幽幽地盯着宋娴和宋鸢。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能看出她心底的怨恨。 沈明珠安抚地拍了拍宋娴的手,宋娴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庆幸,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明日,我便让管家清点财物,”处理完了这些事,宋渡满身疲态地跟宋娴说话,“我也会请赵将军到府一叙,你得认下杀了忠武将军一事。” 宋娴点头,“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也会信守承诺。” “那就好。”说完了这些事,宋渡在旁边站了站,没有即刻就离开,屋子里的几个人也把他当成了空气。 宋渡还是没忍住笑着提了一下,“你们这饭菜,看着倒是不错。” 正常情况下,该有人邀请他一同用膳了。但是此刻,房间里静的厉害,没有人出声。宋渡的笑声,显得格外尴尬。 秋平不知是否该去拿双筷子,暂时没动,宋鸢也没有接话。 沈明珠看了眼下宋娴,宋娴评价道:“确实不错。” ------------ 第30章 证明 宋娴说完这四个字,又不吱声了。只剩下宋渡一个人面红耳赤,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为何要搭上那么一句话。 沈明珠低了头,使劲抿了抿嘴,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实在是高兴,刚才自己在外面处理那糟心的事情,两个闺女都过去喊自己吃饭,生怕饭菜凉了。到了宋渡这里,只有冷冷的“确实不错”四个字。 宋渡瞪了沈明珠一眼,沈明珠没有多热络,倒也没像宋娴一样摆个冷脸。她一方面还气宋渡送走了宋娴,一方面又觉得宋渡今晚的表现可圈可点。 宋渡咳嗽了几声,“若是赵将军不信,或者我不能将功抵过,你也是知道后果的。” “嗯。” 翌日 宋娴睡眼惺忪的坐在铜镜前,春安自然地拿起了梳子。她给宋娴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髻,又点缀了两个嵌宝玉的蝶形金钗。铜镜里的宋娴眉如远黛,唇瓣殷红,皮肤细腻白皙像上好的绸缎。 “姑娘,老爷说,赵将军不方便过来,李胜将军替他来了,已经在前院侯着了。”秋平说道。 宋娴点点头,穿上了烟红色描金月华裙。春安递过来一只有些细的海棠纹金玉镯,她戴在了手腕处。 梳洗打扮后,宋娴坐上了轮椅,春安在后面推着她往前走。还未在正院,就听到了李胜不耐烦的声音,“还喝个屁的茶!我喝了快一壶茶水了,你家小姐怎么还没来!” 待宋娴靠近了,就看到旁边的小丫鬟白着脸,像是觉得委屈,又不敢多说,跪在一旁流眼泪。宋渡讪讪地安抚李胜,“已经着人去叫了。” 李胜气的额头起了青筋,“不等了!” 他猛得站起身,就看到丫鬟推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姑娘过来。 他悻悻地坐下了,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宋娴先开口,声音温婉,“早上起的迟了,让将军等了许久,娴儿给将军赔个不是。” “没,没关系。”李胜结结巴巴地回道。 军营里多是男子,李胜又是个一门心思跟着赵景打仗的,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当下有点不好意思。 他赧然道:“我平时不说脏话的。” 宋娴羞涩一笑,用手挡了一下嘴,眼睛垂了垂。心里想到,李胜,不知道你爹是谁吧,以前在军营对我大呼小叫的,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一面。 “姑娘这腿是?” 宋娴放下了手,“不碍事,昨日泡脚,被水烫着了。” 李胜想道,怪不得人家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呢,被热水烫着了都得坐个轮椅。他又想到军营里的赵景,受着伤还得去厮杀,还有那个宋凭栏,单脚跳着一蹦蹦地给赵将军灌饭。 宋渡开口:“李将军,让城门两次失守,确实是我的错,但是我闺女杀了忠武将军,不知能否功过相抵?” 李胜刚喝了口茶,一下子喷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娇滴滴的宋娴,又看了眼一脸笃定的宋渡,“你放什么屁?” 宋渡被噎住,婢女赶紧来清理水渍。 李胜又开口,“你见过忠武将军没有?你当是鸡崽子呢,说杀死就杀死了?早知道今日过来是听你说这废话,我便不来了!” 他急急地就要走,经过宋娴身边时,也不知宋娴是怎么做的,一下子就把他弄倒了。 李胜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才没有摔个大马趴。 他奇怪地看向刚才的地面,也没有什么凸起,怎么就能这么不小心摔倒呢。 看完了地面,他才感觉到腿疼,一看自己膝盖里侧扎进去了一根蝶形的金钗。他恍惚记得,宋娴头上好像插了两个。他再一抬头,果然看到宋娴的发髻上少了一个。 宋渡慌张道:“哎呀,你好好跟李将军说,怎么动手扎他,大夫,还不快去把大夫请来!” 宋娴先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双目泫然欲泣,看起来楚楚动人,“对不住了李将军,刚才我一时情急,太想证明是我杀了忠武将军了,就扎了你一下。” 说着说着,那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可怜极了。 这要是一个男人,李胜早就把他踹一边去了,但是对上这样一个弱女子,他忍下了这口气。 宋娴解释道:“当时,我头上有一根银钗,我插进了忠武将军的脖颈里。” 李胜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发凉,确实有点相信她的话了。 宋娴继续说:“后来在苍山破庙,我碰上了赵将军,他应当见过我的银钗。” 大夫匆匆忙忙地过来,“大人。” 宋渡吓得额头都是冷汗,“快,给李将军看看!” 金钗就插在李胜的腿里,看起来,很疼。 宋娴却将金钗拔了出来,无辜道:“娴儿知道李将军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还要带兵打仗,不敢太用力,李将军不会连这点疼都忍不了吧。” 李胜白着脸,倔强地挥了挥手,“无妨,不需要大夫来看。” 他拱手告辞,“你说你杀了忠武将军,我会如实回禀给赵将军,至于能不能功过相抵,还得等天子定夺。” “那是自然。”宋渡脸带笑意,和宋娴一起把李胜送到了门口。 李胜骑了马来,但是到了马前,他没有立刻上马,笑着说道:“今日天气好,我想牵马走走,你们先回吧。” 说着,他骑着马,往拐角处走去。 宋渡的脸沉了下来,擦掉了额头的汗,长叹口气,“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宋娴倒是没有什么压力,“你放心,我真没用力。” 她用了巧劲,这一下能让李胜疼痛酸软,但是不至于给他穿个洞出来。即便是李胜想追究,都没有证据。 拐角处,李胜惨白着脸靠在墙上,他是一步都走不了了,这姑娘看着柔弱,怎么动起手来这么狠心。他小心翼翼地撩起裤腿,一看,只有陷进去的坑,连血都没流。正好他穿了中裤,可以将钗子支撑住,看起来像是插进去一样。 也是奇了怪了,那怎么这么疼。 他让手下的人给他弄驾马车,坐在马车里回了军营。 他觉得奇怪,赵景还觉得奇怪呢,怎么李胜骑马出去,坐着马车回来了? ------------ 第31章 赵景来刺史府 军营里,士兵有条不紊地训练,见到李胜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好奇用余光偷瞄了一番。主帐前,身着甲胄的兵卒也忍不住打量李胜。也没听说最近哪里有什么叛乱啊,怎么李将军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赵景还未痊愈,近来还是卧床为主。他支着身子,正听手下的人汇报李无疾的动向。自从上次李无疾的粮仓被烧毁,他老实了一阵子,近来又有几分不安分。 见到李胜脸色惨白地进了营帐,又听闻他是坐马车回来的,心里感觉有些蹊跷。赵景让回禀的人先下去,语气平淡地问李胜,“你怎么了?” 李胜摸到了一个板凳,小心翼翼地屈腿坐下了,膝盖弯曲时,他疼的闷哼了一声。 “赵将军,麻烦你让祝大夫来一趟。” 赵景打发人去叫祝大夫。 李胜支支吾吾地不愿意说,实在是被一个弱女子伤成了这样,丢人的很。即便他不愿意说,赵景也肯定是要逼问他的,不然不是白派他去刺史府了吗? 李胜无奈之下,只能和盘托出。 “刚见到宋渡他闺女的时候,我都呆住了,真没想到宋渡能养出这么标致的姑娘。那脸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小嘴跟石榴汁一样红,还有那纤细的手腕,赵将军你是不知道……” 赵景不耐烦,“再废话把你扔出去!” 李胜嘿嘿笑了两声,“她太好看了,宋渡跟我说是她杀了忠武将军,我根本不信,起身就要走,接着就被她用金钗扎的滚了好几圈。” 守着营帐的士卒听到了李胜受伤的原委,使劲压了压唇角。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被一个姑娘给伤了,说出去谁信? 赵景没笑,但是不太理解,李胜是被人扎成这样的,可是他这眉飞色舞的,还不知道是碰上什么好事了呢。 “然后呢?” “然后这姑娘哭了,哭的梨花带雨的,给我心疼坏了。赵将军,你是没在场,你要是看见那姑娘眼睛红彤彤的,你也心疼。” 赵景的脸板着,吩咐门口的人,“把他扔出去。” “哎哎!”李胜自知失言,笑的像一朵喇叭花,“赵将军,她说她是用银钗杀了忠武将军,还说你在苍山的寺庙里见过她的钗子。” 正巧,祝大夫来了,一瞧李胜被人架着往外扔,他一头雾水,“是谁要看病啊?” 李胜被人架着胳膊抬着腿,挣脱不开,急忙喊道:“祝大夫,是我!是我!” 祝大夫跟着追出去,“这都是什么事啊!” 营帐里,赵景有些微的失神,第一次见到宋娴时,她正在熟睡,当时只是觉得她和天策将军长相不同,并没有关注她是倾国倾城还是蒲柳之姿。后来她晕倒在地,手里确实曾掉下来一个银钗。 他去刺史府道歉时,分明也问过她,她当时是矢口否认的,怎么现在又要认下这个功劳? 略一思忖,赵景就明白了,当时她刚从叛军处逃出来,惊魂未定,必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宋渡接连让城门失守,她又想将功赎过。 赵景猛一闭眼,自己想这么多干什么。都怪李胜,他说话颠三倒四,说不清楚,自己也想七想八,思绪万千。 “来人。” 兵卒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让左郎将进来。”左郎将张岐就是给他回禀李无疾动向的人,刚刚李胜突然出现,赵景就先让他退下了。 张岐说道:“李无疾现在缺少军粮,正在给西边的戊州施压。” 当时济州动乱,李无疾想趁机捞上一笔,没想到不仅没捞到好处,还损失了粮食。现在济州有赵景,他没想打这边的主意,便把箭头对准了西边的戊州。 张岐又提了一嘴戊州的情况,“戊州今年收成不错,刺史私自涨了税,现在戊州各处都在加紧往粮仓运粮,也派人严防死守,就怕李无疾带人来抢。” 说完,他也不知道该怪李无疾还是怨戊州的刺史,一个想趁乱捞好处,一个使劲搜刮民脂民膏。 赵景能感受到张岐悲观的情绪,手指无意识地握成了拳头,“新帝派我平定叛乱,如今忠武将军已死,余党也扫清。李无疾和戊州刺史的私心,我们将证据呈上,等他定夺即可,不需要我们操心。” 张岐说道:“圣上应该不会追究,像忠武将军这样在明面上反的不多,但是虎视眈眈的一抓一大把,他不能管这么多人。” 他苦笑着摇摇头,“且,圣上还需要钱建造玉娇台。” 正如张岐所说,虎视眈眈的官员不少,像张岐这样觉得前途渺茫的将士也不少。 赵景沉声提醒:“回京之后,我会劝圣上打消这个念头。张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张岐心神一震,“将军,我一向忠心,刚才只是口不择言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张岐看了看赵景,确定他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才长松口气,往营帐外走去。 “给我备一架马车,我要去济州刺史府。”张岐听到了赵景的声音,他想着赵景身体有伤,还要在外奔波,更觉得羞愧难当。 赵景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刺史府,一来,他需要在人前露脸,免得时间长了,李无疾那边又开始怀疑,宋渡狗急跳墙。二来,他为的是一点隐秘的心思,想着是不是上次自己看差了,或者宋娴戴了人皮面具?若是,若是天策将军还没死呢? 他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性,就觉得浑身的血液燃烧起来了。 他的临时决定,可是把宋渡给吓坏了。他本来觉得打发走了李胜,可以松口气了,结果他刚到衙门,就听说赵将军去了他的府邸,宋渡又紧赶慢赶地回去。 等他到了前院,赵景已经大刀阔斧地坐在主座了。 “赵将军,有失远迎啊。”宋渡的额头又吓出了汗,给婢女使眼色让她去叫宋娴。 过了一会,婢女为难道:“小姐在休息,不让别人打扰。” 宋渡急得在原地转圈,“睡睡睡,早上睡懒觉也就罢了,中午还睡!你再去催她,就说赵将军要走了!” 把话吩咐下去,他又给赵景解释,“我这闺女自小就身子不好,睡觉也多,还请赵将军见谅。” 赵景掀了下眼皮,“体弱多病,但能孤身一人杀了叛军首领?” ------------ 第32章 解释 宋渡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一张破嘴说说说。本来就怕赵景不相信宋娴能杀了忠武将军,自己现在反而坐实了她体弱多病。 “这,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赵景喝了一杯茶,宋娴才姗姗来迟。自从宋娴一进门,他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娴瞧,好像要将宋娴看出一个洞来。 他目光灼灼,宋娴想忽视都难,不得不与他对视。 宋娴见过赵景许多次,但很少关注他的穿着打扮,只记得好像多是战袍甲胄,脸上有时也有血迹。可是今日见他,能明显看出他是收拾了一番才过来的。 他用一个流月镂空银发冠将头发束起,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深邃的眼眸沉若寒潭,高挺的鼻梁下,殷红的唇瓣轻抿着,看起来刚毅俊朗。偏偏他的唇形饱满,嘴角两侧微鼓,冷峻坚毅之余,又有点可爱。 他穿了影青色窄袖交领长袍,袖口处有团花纹,腰间系着云纹样銙带,垂着一个白玉腰挂,身姿挺拔修长。宋娴还记得,这身衣服下是怎样的伤痕累累,也知道赵景的肌肉紧实,线条流畅。 “赵将军。”宋娴轻轻叫他。 赵景如梦初醒,眉毛微蹙,眼睛往下压,略有失望之色。他没有为难宋娴,静静地坐回去,“宋大人说,你杀了忠武将军。” “嗯。”宋娴点头,认真地问:“需要给赵将军讲一下过程吗?” 赵景随手拿起那个白玉腰挂,放在手里把玩,“你说。” 宋娴再次说话之前看了看宋渡,“爹,还请你回避一下。” 宋渡不明所以,“为何?” 宋娴也没解释,赵景挥了挥手,宋渡只好一头雾水地先出去了。 宋渡走后,宋娴脸颊泛红,眼中蓄起了泪,“当日,我在手中藏了个银钗,在忠武将军离我很近的时候,将银钗插进了他的脖颈。接着,忠武将军便死了,我也趁乱逃了出去。” 赵景没深想,顺着宋娴的话就问出了疑惑:“忠武将军也算是身经百战,怎么会在你靠近时,全无防备呢?” 宋娴撇着嘴,没有让泪流下来,“我没有靠近他,是他主动靠近我。” 赵景更疑惑了,又想问什么,抬头一看宋娴为难的模样,他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明白了。 叛军曾交代过,宋娴是最后一个离开忠武将军营帐的人。一个营帐中,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么在什么情况下,这个男人会靠近女人,那就不言而喻了。若是在正常情况下,忠武将军未必会中招,可是色令智昏。 “我知道了,”赵景手足无措,“你先别哭。” 逼着一个姑娘说出了这种事,他颇为尴尬,“对不住。” 赵景低头找了找,发现自己没带手帕,他缩回了手,“我不知道。” 宋娴自己点了下眼角,“赵将军可会如实上报给陛下?” 赵景承认,“会的。” “不过你放心,中间的细节,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多谢赵将军。” 赵景还是得弄清楚,“你之前说,你和忠武将军都中了一箭?” “那是在我逃跑时,有一支箭从我左肩擦了过去。赵将军,此事实在是难以启齿,若不是我爹危在旦夕,我原是打算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她一直忍着的泪还是落了下来,正如李胜所说,她哭的梨花带雨,眼眶通红。 赵景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讷讷道:“我能理解,你先别哭行不行?” 宋娴点头,那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下巴流到了衣领处,在她的领口晕开一片水渍。宋娴哭着哭着开始咳嗽了几声,脸上也漫上了霞色。 赵景坐不下去了,心里乱糟糟的,“既然,你已经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赵将军。”在赵景起身时,宋娴叫了他一声。 赵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干脆往前走了几步缓解这样的局面,“你说。” 宋娴仰头看他,“我虽侥幸杀了忠武将军,但是我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将此事禀告给陛下,他能相信吗?” 赵景的眼睛染上了光彩,“这你不必担心,你可知天策将军,她也是女子,但是她在沙场上斩杀敌将无数,陛下不会因为你是个女子就对你有偏见的。” 宋娴用手擦眼泪,掩饰住了一闪而过的恨意,“我听说,天策将军也叫宋娴,圣上不会误会吧?赵将军,我是怕圣上再派人过来调查,大家都知道了我是如何杀了忠武将军,终究是不太好......” 赵景想了想,“我只说是刺史之女,并不提名道姓,你尽管放心。” “多谢赵将军。” 其实宋娴还想问问谢缙的情况,但是多言多错,她怕自己再引起赵景的怀疑。自己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宋娴就提出了要回房间。 她这一要走,赵景突然眯着眼睛看向她的轮椅,“说来也巧,我前几日认识一人,也是伤到了腿。” 宋娴心中警铃大阵,面上却丝毫不显,“确实巧,不过我只是烫伤,并不碍事。” 宋娴看着赵景明显怀疑的眼睛,垂下眸子道:“赵将军还要看看吗?” 赵景确实怀疑,但是也不能看一个姑娘的脚。他觉得这姑娘可能是被忠武将军给留下了阴影,感觉谁好像都对她图谋不轨。 赵景劝慰她:“你杀了忠武将军,是有功之人,不可因为此事自怨自艾。天下好儿郎数不胜数,姑娘要朝前看。” 赵景不是多话的人,对着宋娴,忍不住劝她一点又一点,搞得自己婆婆妈妈的。 成功地转移了话题,宋娴心里正偷着乐呢,面上还是一副感谢将军,你是我的大恩人的表情。 “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赵景再待下去都快烦死自己了。 宋娴忍住笑,哭哭啼啼道:“将军也是。” 赵景突然定在了原地,“我,也是?” 宋娴:......完蛋,好像说露嘴了。按照常理,自己不该知道赵景受了伤。 赵景转身,目光锐利,审视着她。 宋娴在他的注视下,缓缓说道:“我伤了原先的那位将军,不知他情况怎么样了,劳烦赵将军让他好好养伤。” ------------ 第33章 新功能 赵景“嗯”了一声,“我会转达给他。” 宋渡一见赵景要走,在他后面跟着往外送,只求赵景能提点他几句。 面对宋渡,赵景脸上的表情就没有那么温和,“宋大人,令嫒杀了忠武将军,算是大功一件,但是你两番让城门失守,也确实是能力不足。我劝你,好生归置灾民,力求能从轻发落。” “赵将军说的是,我这便发动城中富户,建棚施粥。不瞒赵将军,我二闺女把自己的体己都拿出来做善事了。” 赵景讥讽,“你倒是有两个好女儿。” 宋渡心事重重地回了府,看到宋娴,他忍不住抱怨,“这赵将军怕不是存心为难,这么多灾民,我怎么归置他们。” 宋娴问他:“你刚才不是说发动城中的富户吗?” 宋渡摆摆手,“城中哪还有富户,有的在战乱中被抢了,有的直接跑了。” 宋娴面容沉静,语气平缓,“我在外面认识一人,叫宋凭栏,他可以帮你安置好灾民。” 宋渡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他现在不在济州,等他回来了,我让他来见你。” “好好好。”宋渡眼睛带着笑,“如果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他的要求不急,你先把属于我的房契地契给我吧。” 宋渡虽然肉疼,但也没想着反悔,他让小厮将早就准备好的几张纸拿过来,刺史府的一半家业都在这里了。 宋渡读书与做官多是靠沈明珠的嫁妆,真正是他自己赚下来的,不过是两间东街的铺子,四十亩良田,四百两纹银,还有这个宅子。 宋娴要了一个铺子,二十亩田地和二百两银子,刺史府让宋渡写在沈明珠名下。 她在李无疾那里偷了粮仓,其中也有当季的种子。宋娴在那良田里种了玉米。沈明珠曾经也给过她一个庄子,宋娴让那些佃户种了棉花。 种玉米比较简单,种棉花就相对复杂了些,宋娴不厌其烦的教他们,终于是将那个庄子都种上了棉花。 这些日子里,宋娴调整好自己的节奏,有事操心,但也不会太过忙碌。最重要的是,她腿上的伤终于是好了。 清风拂过,成片的竹子在纱窗上摇晃出剪影。窗子里,春安将灯芯挑长,昏暗的屋子变得明亮。 重重叠叠的纱帐里,宋娴靠在床上,一只腿平放,另一条腿支起来。在盈盈的灯光下,她瓷白色的皮肤像上好的羊脂玉,头发如瀑布般垂下来,乌黑柔顺。 “姑娘,该喝药了。” 宋娴接过一碗黑乎乎的药,仰起头,一饮而尽,她的唇瓣有水渍,红的晶莹剔透。 这是她最后一次喝药了,经过了调理,她的身子也不会动不动就咳嗽。 “你先下去吧。” “是。” 房间里只有宋娴一人,系统高兴地跟她分享一个好消息,“宿主,会员权限更新了,你看你想解锁哪个功能?” 宋娴的眼前呈现了一块板,上面有四个选项,第一个是美颜功能,第二个是拼图功能,第三个是消除功能,最后一个是兑换功能。 系统怕自己解释不清楚,还让宋娴试用一下。 宋娴先选择了美颜功能,接着选择自己,然后把瘦脸开到最大。宋娴下床找一个铜镜,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像一个蛇精。她点了返回,又选择拼图功能。 “宿主,你在心里想两个场景,我能把这两个场景拼起来,但是中间有界限的哈~” 宋娴先想了自己,然后又想到了谢缙。 系统动作很快,将宋娴和谢缙各自的环境拼到了一起。 宋娴在床上,没有盖被,一只腿支着,一只腿平放。巧的是,谢缙现在也在床上。拼图之后的结果,就是宋娴的床旁边是谢缙的床,宋娴能看到谢缙。 谢缙的身上盖着团龙纹黄锦被,眉头紧锁,脸上尽显深沉漠然的帝王之色。不知他做了什么梦,额头开始冒冷汗。他的嘴开开合合,在说梦话,梦话的内容,宋娴听不清楚。 突然,他睁开双眼,满脸恐慌焦灼,“救命!” “陛下。”守夜的太监想来看看他。 “不要进来!”谢缙大声呵斥,“让皇后过来。” “喏。” 谢缙被噩梦惊醒,再也没有睡意,开始用床头的帕子擦脸上的汗。他本来是面向门的方向,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当他转脸时,突然看到了宋娴在冲他招手。 宋娴面带笑意,“这是梦到什么了?让我猜猜,该不会是,梦到我来找你索命了吧?” 谢缙愣住了,接着伸手想去拽宋娴,但是碰到的是一片虚空。他疑惑地盯着宋娴的脸,是梦中梦吗? 他看到宋娴将手伸过来,好像是要掐他的脖子。谢缙吞咽了下口水,闭上眼,睫毛覆盖下来。他仰起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像是安静待死的囚徒。 想象中的窒息感没有传来,谢缙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是我杀了你,来啊,找我索命啊。” “你不知道吧,楚涵卿怀孕了。算算日子,你下葬的那日,她就怀上了。”谢缙抬手扼住了脖子,挑衅地看过来,“我是皇帝!宋娴!我是皇帝!你能耐我何!” 这个功能只是试用,支撑不了太久。最后的一幕是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楚涵卿身披软纱,酥肩半露。 系统又解释一遍,“宿主,这两个画面是有界限的,你的手伸不过去。你想选这个功能吗?” “不用。”宋娴不能骂死谢缙,那这个功能就很鸡肋。 宋娴试了消除功能,这个功能可以把她身边用不到的东西除掉。宋娴试着,把桌子上的茶杯消掉了 系统也解释了,“这些东西不是真的没有了,只是别人看不到,但是消除之后也恢复不了。”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兑换功能,可以用银两兑换现代的旧衣服。这些旧衣服没坏,就是过时了,被别人扔了,系统回收起来消了毒,宿主可以用银钱来买。 系统有点心虚,“这个功能,我们是会在中间拿回扣的,一般人都不会选这个。” ------------ 第34章 两个铺子 宋娴在现代看到过有人回收旧衣服,质量比较好的会消毒之后卖出去,质量很差的就打碎了做成其他的东西。 “我没有消毒工具,那些衣服可以保证干净吗?” 这个功能只是捎带着推销一下,许多宿主会略过这个选项。系统本来业绩就为零,对宋娴也没报希望。听到宋娴问,它拿出极大的热情来回答,“宿主尽管放心,所有的衣服虽然是二手的,但是都是处理过的,不会携带病毒细菌。而且,宿主买的衣服可以暂时存放在空间里,还可以二次消毒。” 宋娴想起她之前去的成衣店,麻布的要四钱银子,最便宜的旧衣服也是几十文。宋娴对这个功能比较感兴趣,她先试用一次。 面前的板上出现了衣服的分类,有按布料分类,有按男女款式分类,也有按四季的衣服分类。宋娴选了冬季的上衣,上面很快就出现了羽绒服,军大衣,款式不一的棉服。再看价格,三文钱一斤,这可实在是太划算了。 “那我就选这个功能了。” “好的宿主,新功能已成功解锁,宿主请放心使用。” 宋渡给她的两间铺子,一间卖的是笔墨纸砚,一间卖的是胭脂水粉。经过战乱,铺子的营收不是太过理想,宋娴原来也没有动那两间铺子,现在有了这个新功能,宋娴准备把这两间铺子改成卖衣服和卖粮食的铺子。 次日,宋娴一早就让下人备好了马车,想去东街的两处铺子处看看。听说她要出门,宋渡紧赶慢赶地往她的院子里来。多日未见,他清瘦了许多,鬓角也开始冒出白发了。 “你如今伤势也痊愈了,我让你娘借着赈灾的由头,办个宴会,你可得去啊。” “好,你只要告诉我时间,地点,我一定到场。” 宋渡还有话说,“之前你说有人能帮我赈灾,他什么时候来济州啊?” 宋渡忙活了这些日子,几乎是起到了杯水车薪的作用。城中的灾民依旧很多,不出门都能闻到异样的味道。 “今天下午他就可以过来。” “好!”宋渡抚掌大笑,“我原来以为朝廷的赈灾粮会不日抵达。未曾想,竟然迟迟未到。如今,城中都没有人愿意出钱赈灾了,我实在是束手无策。只希望,你说的那位,真能有这样的本事。” “放心。” 宋娴上了马车,掩住口鼻,一路上,她都没有打开车门往外看。到了东街的铺子,宋娴下了马车。 眼前的场景过于震撼,宋娴忍住胃里的翻涌,疾步进了铺子。她先来的铺子卖笔墨纸砚,掌柜姓朱。朱掌柜谄媚地迎过来,还让跑堂将门先关上。 “姑娘,天气热,你喝点水。” 宋娴接过来杯子,喝了口水压下去,她一边擦汗一边打量这间铺子。 铺面大概有七十平,进门是柜台,柜台上摆放一把算盘和账本,柜台后面是博古架,上面垂挂着毛笔。中间屋子里还有几排架子,第一排有墨水,砚台和纸张,后面几排摆放的是书籍。书架后有门,推开门,可以看到一个小院子,再往后,便是库房。 宋娴翻看账本时,朱掌柜不时地擦汗,等宋娴将账本放下,他急忙说:“姑娘,如今城中百姓,能有钱买书的实在不多,因而,这个店面只能保持不亏。” 说完,他不忘拉踩一番,“隔壁的胭脂水粉铺,每个月都要往里贴钱。” 胭脂水粉不如书能存放,有的时间长了没人买,铺子就亏了钱。 宋娴看了铺子,心里有了数,“你今天把这间铺子收拾出来,日后会有人送来粮食,我们以后就卖粮食。” 朱掌柜一惊,现在济州的粮仓都囤粮不卖了。这个节骨眼上,她竟然还可以拿出卖的粮食。 看完了这件铺子,宋娴到了隔壁的胭脂水粉店。这个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但是展台上一尘不染,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 这间铺子的掌柜姓万,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妇人。万掌柜忐忑地解释,“近些日子,街上不安生,那些小姐也不出来逛铺子了。” “我知道,你不用紧张”宋娴安慰她,“先将这铺子收拾出来,下午会有人给你送衣服过来,以后这间铺子卖衣服。” 万掌柜心里有疑虑,“现在天气热,平民百姓怕是不会再花大价钱购置衣物了。” 宋娴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你考虑的很周到,我们暂时不对外售卖,你再招几个妇人,我们得改衣服。” 宋娴打开包裹,包裹里放着一个纯棉的短袖和一件黑色的棉袄 万掌柜一脸迷茫,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衣服。 宋娴胡诌道:“这是从别国运来的衣物,与当下风尚不同,你将它们改改,我们卖给其他州县的百姓。” 宋娴先让她看那件纯棉的短袖,“这料子是棉质的,可以将它改成圆领半臂。” “刺啦”一声,宋娴把棉袄给撕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棉花,“这棉花很保暖,可以给改成夹袄。” 万掌柜看着宋娴拆出了棉花,扔了外面的布料,她心疼地捡起来,“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料子,但是也可以给改成短衫。” “你说得对。”宋娴笑着夸了她,又把这两件衣服塞到她手里,“你尽快招来人,下午就要开工。” “好。” 这两间铺子的事情敲定,宋娴换了一身打扮,带了面具,还特意易容了一番才去衙门找宋渡。 宋渡听门房说是有个叫宋凭栏的来找他,他几乎喜极而泣,一路小跑着迎接宋凭栏。 “我听小女说,公子有办法解决济州的灾民问题。” 宋娴颔首。 “太好了,太好了,”宋渡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宋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宋娴变了一副语调,“宋大人,我会给灾民提供粮食和衣物,也能组织他们重建房屋,更能给他们播种提供种子。但是” 她突然停了下来,宋渡催促道:“你请讲。” 宋娴淡定开口,“宋大人,如今赵景已经回了京城,济州是你说了算。我想,领兵。” ------------ 第35章 赈灾 宋渡一时语塞,不知该说这个少年异想天开,还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殷切,以至于他会认为自己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领兵。 他重新审视面前的人,越看越觉得荒唐。他的穿着是最平常的袍子,连一块坠玉也没有。脸上带着面具,根本就看不清长相。这样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愿意露的人,怎么敢提出这样狂妄的要求。 “军营里的官职,有的是圣上任命,也有的是提拔上来的。你没有功绩,我没法提拔你。” 在宋渡打量她时,宋娴就知道了宋渡的心思。他还是用词委婉了,不然就会明晃晃地说是怕宋娴带着兵跑了。 “宋大人误会了,我不是要领兵作战,而是安置城中灾民,需要人手。宋大人给我拨些兵卒,随时听候我的差遣。” “这你放心,我会给你二百精兵,保护你的安全,也听从你的调令。但是,他们每日做了什么,我需要知道。” 宋娴若是不同意,宋渡肯定会生疑心,于是,宋娴以退为进,“宋大人何须这么麻烦,我现在离开便是,也省得宋大人对我提防,整日里担惊受怕。” 说罢,宋娴抬脚便要走了。这一下,可是让宋渡慌了神。本来就是他有求于人,人家完全可以不帮他。 宋娴没停,眼看就要出了衙门,宋渡让官差拦住宋娴,他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跑了。 “刚才宋某口无遮拦,你莫要放在心上,我自是相信你的。” 宋娴停住了,“两百精兵不够,我要虎头营的人。” 宋娴重生前在济州打过仗,还有一些根基,这个虎头营的校尉曾跟她一起出生入死。虎头营有五队,总计五百余人。 宋渡自然是不放心,他怎么偏偏点了虎头营的人。但是眼下这个场景,他不答应也不行。还好只是一个营,而且这个营风气不好,他还有许多士兵,也不怕此人有什么异动。 “好,我答应你。” 宋娴丝毫没耽误,此刻就要虎头营的将领过来见她。宋渡叫来了六个人,有虎头营的校尉和五个队正。 虎头营的校尉叫周泉,在宋娴的印象中,他身长八尺,虎背熊腰,面有虬髯。小孩见到他,会被吓得呜呜哭。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待人宽厚,满脸胡须下还藏着两个酒窝。 周泉最先进门,目不斜视,进来就跟宋渡见礼,然后乖乖地站在一旁。感受到宋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也毫无反应,垂着头眼睛无神。身上的甲胄有一股味,头发也乱糟糟的。 接着进来的是四个队正,全都形容潦草,没有精气神。还有一个队正迟迟没来,最后进来的时候,一脸醉醺醺的模样,走路都走不稳。 宋渡也没功夫对他们发脾气,只是冲着最后进来的那个队正踹了几脚,“成何体统!” 最后一个队正被踹了也没有愠色,搁周泉后面垂首站直。于是,靠墙的那一边,以周泉为首,后面排排站了五个人。 宋渡踢完了人,跟宋娴说,“人都来齐了。” 宋娴颔首,“我叫宋凭栏,负责城中的灾民事宜,日后你们协助我。” 闻言,周泉眼皮动了动,终于有了反应。他在衣袖中掏了一会,翻出一块碎银,双手交到宋娴跟前,“这是我们六个人一起凑的,再多也没有了。” 宋娴没有接,他的手也没收回去。宋娴就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垂下了腰,表情呆滞茫然。 周泉后面的一个队正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讨好似地说:“宋公子,你要是觉得少,我们还可以回去再凑凑。” 另外四人也硬挤出笑容,“你先收了,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 宋娴不动声色地接过来银子,除了周泉,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宋大人,我想和周泉单独谈谈。” “好好好。”其他几个人先回避,屋子里只有宋娴和周泉。 周泉原来是山匪头子,宋娴进了山里抓了他亲娘,才把他招到自己手下。后面那五个队正,有三个都是他的同伙。以往,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碗一摔就嗷嗷叫着冲上战场的汉子,宋娴何时见过他们这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样。 宋娴也不跟他兜圈子,“周泉,我不要你的钱。你得听我指挥,把我交代的事办好。” 周泉的表情依旧木讷,敷衍地应下了,但是心里只想让这位新来的将领赶紧结束废话,他还得回去陪陪老娘。他用脚趾想都知道这位宋公子会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谁要是信了,战场上最先死的就是他。 “那好,”宋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你找人将这张纸上的内容誊抄下来,然后贴在济州灾民扎堆的地方。最少贴两百张,显眼的位置要能看到,我会找人核查。” 周泉心里十分不耐烦,不信任我,还让我干。他接过来宋娴的那张纸,说了一声,知道了。 出了衙门,其余五个队正赶紧围过来,就怕周泉再挨了打。周泉不耐烦地说:“他把银子退回来了,给了我一个告示,让我找人誊抄两百张,贴在显眼的位置。他还会找人检查,你们每队贴四十张吧。” 周泉就这样轻飘飘地将任务给分下去了,宋娴说的至少两百张,让他布置成了两百张。五个队正,每人都领回去了任务,那个喝了酒的队正,回去就不记得这回事了。 城中显眼的位置贴了这张纸,很快就吸引了灾民的注意,他们拖着病体,眼睛巴巴地往上面看,只求能看到施粥这样的字眼。 “发粮食!” “我们会有粮食了!”有人高兴地喊道。 “还有条件,”又有人从头到尾看完,“这倒像是雇人干活。” 宋娴要雇手脚麻利干净的妇人改衣服,雇男人开荒种地,按照劳动成果给口粮。在干活前,还会先给一顿饱饭吃。 原来宋渡怕人饿死,一有了钱就开始施粥。他倒是也想过让这些人干点什么。只是,不论是修路,挖河道还是让灾民自己盖房子都是体力活,灾民们苟延残喘,干了活消耗大,死的更快。因此,宋渡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求熬到赈灾款下来。至于宋娴想的开荒种地,宋渡就更不会实施了,他连赈灾的口粮都没有,哪有种子播种。 ------------ 第36章 赈灾(二) 宋娴曾经偷了李无疾的一个粮仓,她自己的良田也到了收获的时候,暂时可以抵挡一阵,但是坐吃山空是完全不够,必须开源节流。 济州经过两次动乱,灾民较多,但是一直没有大动荡的州县,还是能照常收粮食。宋娴打探了一番,得知西边的戊州刺史手里有许多官粮,派重兵把守怕李无疾来抢,李无疾治下的百姓手中也有余粮。东边的一个州依靠着码头,来往商船络绎不绝,百姓生活相对富庶。 衣食住行向来是生活所必须,宋娴对于二手衣服的销路非常有自信,现在她只需要招那些手脚赶紧的女工将衣服改了。而济州背靠大山,荒地很多,完全可以让青壮年开荒种地。 许多人看到这个告示,急切地要来报名,苦于告示上根本就没有写在哪里报名。他们心急如焚,四处打听。实在没了门路,他们就围住了衙门,想让刺史给他们解释解释。 此时的衙门里头,气氛沉闷压抑。宋娴站在前面,身姿挺拔,周泉和五个队正跪在地上。原因无它,贴的告示少了四十张。 宋娴不辨喜怒,“周泉,我可曾清楚告诉过你,要贴满至少两百张?” “说过。” “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五个队正交代的?” 昨日那个喝醉酒的队正今日醒了酒,急忙把错处都揽在自己身上,“都怪我喝酒误事,此事我一人承担。” 宋渡气就气这个虎头营的风气,事办不好不说,还上下沆瀣一气,互相维护,倒显得别人成了坏人。打骂他们都愿意受,还没有怨言,让人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 宋娴看他也不看,只等着周泉的后文,“周泉,我只问你是怎么交代的任务,没问你是谁的错,你想清楚再说。” 周泉脸上没有愧色,“我说,让他们一队领四十张的任务。” “那你可知我说的是至少两百张?” “知道。” 宋娴笑了一下,“周泉,若是在战场上,我让你准备至少两百件寒衣,你也只弄来两百件吗?若是路上有了损耗,少了一件,你是想把自己的脱下来,还是让那个士兵活活冻死。军令如山,周泉,你怎么敢私自改了数量?” 周泉原来还不以为意,觉得不过是少贴了四十张告示,他们现在去贴便是,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但是宋娴举了这个例子,周泉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宋娴继续问道:“你可知队正邱元饮了酒?” “知道。” 宋娴往他跟前走了几步,“因酒误事,你应当知道该怎么罚吧?” 周泉诧异地看了宋娴一眼,像这种情况,应该打上二十大板。但是他猜不透宋娴的意思,难道说是要让他自己来罚吗? “周泉,你办事不当,打三十大板,你手下的人,你自己来罚。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要你的钱,但是你要把我交代的事办好。” 周泉垂下了头,“是。” 宋娴又说:“受了板子也不能耽误干活,一会你把任务分派下去,一队人登记好报名者的信息,一队人熬粥发下去,一队人领着青壮多盖些棚子,够他们临时避雨。一队人督促报名的人除盖棚外保持身上整洁,并负责采买针线,还有一队人负责安置老弱病孺。” 宋娴又跟他交代清楚了细节,确保周泉都听清楚了,宋娴脸色沉了下来,“来人,打板子。” 邱元急道:“不怪周校尉,要罚就罚我。” 宋娴还是没理他,直接喊了人过来打板子。挨完板子后,周泉身上有血,被邱元搀扶起来。周泉挥开了他的手,让那两个差役继续打邱元。 行完刑后,周泉和邱元都走不成路了,被人扶着往外走。 门口都是黑压压的灾民,好不容易见到有人出来,他们眼睛充满渴望,希望这些人能给他们一点消息。 宋娴跟在他后面,“周泉,我们现在虽然不是打仗,死的也不会是士兵,但是你看这些灾民,他们的命也是命,万不可态度敷衍。” 宋娴让士兵带着周泉和五个队正往城东走,那边没贴告示,消息滞后的百姓就不知道招工的消息。拐角处窝了一个衣不蔽体的老妪,她身子瘦弱佝偻着腰,胳膊细的只剩了皮。不同于衙门门口充满渴求的人,这个老妪的眼里一片死寂。周泉想到了自己的老娘,心里充满愧疚。 “刚才宋公子的话,你们也听清楚了,现在我给你们分派任务,明天午时前务必完成。” 经此一遭,五个队正不管是心里有怨恨,还是想浑水摸鱼,都不敢掉以轻心了,他们也怕挨板子。 原来赈灾与宋娴没关系,不该她操心,但是自从接下了这个担子,宋娴的所有行动就必须开倍速才行。时间紧迫,耽误一分钟,就可能会饿死一人。 宋娴先动用了空间里的粮食,让周泉他们先熬粥,然后她开了倍速,去戊州找刺史买粮食。戊州被李无疾抢了几次,真被抢怕了,如今新收上来的粮食,他也想赶紧卖了。宋娴在隐蔽处将粮食装进空间中,再倍速回来交给周泉他们。她没有一次给完,只留够了近几天的口粮。 灾民中,跟着万掌柜一起改衣服的有五百妇人,两天功夫改出了近两千件衣物。宋渡倒是想问问宋娴,这些衣服都是从何处得来的,可宋娴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跟他解释。她带着衣物,匆匆地赶往东边的通州。临走前,为了不引起宋渡的怀疑,还使了个障眼法,知会宋渡一声,带走了他的大姑娘。 通州因为有个码头,商业繁荣,是为数不多的富庶之州。城墙高大巍峨,街道宽阔平整,酒肆茶楼鳞次栉比。到了夜晚,河水边上挂了灯,波光粼粼,十分好看。 现在济州灾民暂时有口粮,宋娴本想先在通州补觉,但是没想到楼下生意太好,吵吵嚷嚷的到半夜才停止。 宋娴睡了个囫囵觉,起床不忘摸摸自己的心脏,感觉不会猝死,她才慢慢起身,去找当地的成衣铺子谈生意。 ------------ 第37章 卖衣服 这一路走来,宋娴也对当地的物价有所了解,胡饼四文一个,汤要三文一碗,比济州战乱前的价格贵,但是低于济州上涨后的价格。路边有小贩摆摊卖野菜,要价还不便宜,宋娴猜测,这是城里的人想吃个新鲜,自己没空去摘。 宋娴溜达了一圈,发现通州城里比较大的成衣铺子有两家,一家在东街,一家在南街,她先去的是东街的成衣铺子。 这家店装修的富丽堂皇,里面的衣服也多是绫罗绸缎。宋娴女装打扮,身上穿着富贵,掌柜的倒也没轻视她,还很热心地一一介绍,从料子到工艺,说的天花乱坠。宋娴只在这里待了一刻钟,就赶去了南街的铺子。 在这家铺子里,宋娴看到了麻布,棉布这样的布料,衣服款式新颖,要价几十文到几十两不等。掌柜一看宋娴的穿着,就给她介绍最好的衣物,但她没想到,宋娴会问她有没有旧衣服。 掌柜愣了一下才说,“我们这里没有旧衣服,你一看就出身不凡,买那旧衣服怎么能衬托出你的体面。” 宋娴在店里拿了一件小衫,然后又问他,“我向你打听一下,哪里可以买到半新不旧的衣物。” 掌柜这回就知无不言了,“咱们这是通州城,住的都是富户,哪有人买旧衣物,下面的县乡买旧衣物的倒是多,典当行也多。还有,靠近码头,有一家成衣铺子,卖的衣物料子粗糙,也有旧的衣物。你要是想买,可以去那里看看。” 宋娴按照她的指点,倍速去了码头。这个地方很大,除了有给行商停靠船舶的地方,还有卖东西的铺子,客栈酒楼,甚至还有风月场所。 宋娴逛到了搬运货物的地方,一些短工上身穿了个麻布短衫,下身穿一个粗葛束裤,还有人穿一个麻布圆领窄袖袍,腰上用一个葛布系上,也有上身没穿衣服的人,麻袋在他们身上留下印子。 再往前走,就来到了那家成衣铺,这个铺子面积很大,衣服以葛布和麻布为主,即便有棉布的衣物,也看起来很旧。也许是因为码头上的人还没下工,铺子里没有多少人。 宋娴一进来,掌柜就很热情地跟在她后面,见宋娴拿起那旧的棉布束裤,他热情介绍,“公子是要买给自己家的长工吧,穿上这束裤确实干活方便。” “多少银两?” 掌柜笑的满脸褶子,“这是棉布制成,虽然旧了,但是穿起来舒服,二十文一条。” 宋娴在系统那里买的旧衣物是三文一斤。 她又往里走,看到有棉衣,“这棉衣多少钱?” 掌柜猜不透她的心思,“棉衣里都是棉花,可以抵御风寒,最少要一两银子。” 宋娴笑了笑,“掌柜,实不相瞒,我是从南边来的客商,听说你店生意好,才想着来看看。没想到,你这价格偏高啊?” 掌柜一听这话就来气了,“你要买就买,不买赶紧走,我这价格合理的很!” 宋娴从包裹里拿出来一个棉布束裤和一个棉衣,“掌柜的莫生气,这是我买的棉布束裤,才十文一条。这个棉衣,你摸摸,可比你家店里的厚实多了,不过才百文。” 她在系统那买的旧衣物只是过时了,布料几乎没有破损。即便有点毛边,也被万掌柜他们给剪掉了,因此这两件衣服看起来就跟新的一样。 掌柜根本不信,“你撒什么弥天大谎?走走走,赶紧走!” 宋娴气定神闲,“沭州都尉李无疾抢了别的州县,现在沭州囤积了许多衣物,粮食,他们那的衣物确实是这个价格。” 掌柜一听更气了,李无疾前些时日还抢了西边的戊州,听说最近又在通州出现了几次。要是他抢来的衣服,这个价格倒是也有可能。 “掌柜,我在沭州有门路,拿的价比这低一点,要是将这衣物卖给你,你收不收?”宋娴好像随口一提,“你要是不收也没关系,我听说交了银子就能在码头摆摊,我自己卖,费点事也没关系。” “你等等。”掌柜眼睛一转,“你真能弄来一百文一件的棉衣?十文一条的棉布束裤?” 宋娴摇摇头,掌柜正要叹气,宋娴又从包裹里掏出来女子穿的衣袍,“不止呢,你看这可是丝绸的半臂,妆花缎的襦裙,都是十文一件。” 掌柜一脸你疯了吧的表情,这样好的料子卖十文? 宋娴像变戏法似的,又开始掏出来几件衣服,“这是卫国时兴的布料,好像叫什么涤罗,花样繁杂,针脚细密,也是十文一件。沭州那边都是这样卖的,夏季衣物通通十文,春秋的三十文,棉衣百文,随便挑选。” 所谓的涤罗,完全是宋娴胡乱编出来的布料名字。只要她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料子的,都叫涤罗。 “掌柜的,你想想,你完全可以拿下来货再往下面的县乡卖,这里面的利润可是相当可观吧。”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是掌柜还有顾虑,“你要是诓骗我怎么办?” 宋娴问他,“我怎么骗你?” “比如这衣服不耐穿,两三天就破了,洗了几遍就烂了。” 宋娴对这些衣服很有自信,又不是纸糊的,怎么能坏,“来,咱们扯。” 宋娴扯着那件束裤的尾,掌柜扯着束裤的头,用力往后拉,束裤一点都没坏。宋娴笑着说:“你看,可以当绳子用了吧。” “你要是还不放心,今天晚上你先看我卖,要是出了什么事由我承担。不过,要是别人想从我这拿货,我也不会再考虑你了。” 掌柜觉得这个法子稳妥,“你先卖,我晚上叫我们东家来看,我一人也做不了主。” “好。” 宋娴也不耽误,麻利地去商会那里交了银子,选了离成衣铺子最近的地方摆摊。宋娴又去木匠那找了几块板子,用手指沾了墨水,在板子上面写了几个字。 “贱卖:所有衣物!”贱卖两个字写的尤其大。 “棉衣一件一两,两件两钱!!”两和钱字也写的很大。 “棉布束裤一条三十文,两条二十文!” 待码头上的人下了工,宋娴开始吆喝起来。 路过的人听到一件棉衣要价一两反应不大,最多奇怪怎么夏天卖棉衣。后来又听两件棉衣两钱,他们就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耳朵出问题了?” ------------ 第38章 卖衣服(二) 最先停住脚步的是一个男子,叫张大成,他没穿上衣,身材精瘦,肋骨分明,脸上经过汗的蒸煮,白的发胖。 张大成以往不思进取,妻子儿女都跟自己过苦日子。昨日,他妻子往房梁上扯了麻绳,正要往里套,张大成半夜小解,被吓得魂飞魄散。两个孩子也被吓醒,站在原地不敢动,嘴巴张着啊啊的哭。 他抱住妻子的腿把人救下来,他妻子却哭诉说,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经此一遭,他既怕又悔,第二天就走了十几里路,从村子里来码头找活干了。这里卸货物两文一袋,张大成身子弱,又不会使巧劲。他咬着牙,上午搬了十袋,下午搬了十一袋。想着是第一天上工,他本想给老婆孩子带几个烧饼回去的,现在看到这便宜的衣服,他走不动道了。 他妻子还是成亲前大定的时候,让自己给买过两件新衣服,这么多年,一直是缝缝补补将就着穿的。倒是他大嫂家,前些日子还炫耀自己买了一件麻布的襦裙。 张大成站了片刻,听宋娴吆喝所有的夏季衣物,只要买两件都是十文一件,他当下就拿了最好看的妆花缎的襦裙还有丝绸的半臂,生怕别人抢走似的付了钱,“小姑娘,这两件我要了。” 他想好了,单买襦裙要二十文,那不如先买两件,然后再找个当铺把半臂当掉,当多少钱都是他赚的。 旁人认识张大成,不禁打趣道:“大成,这是给你哪个相好的买的?” 张大成立马反驳,“呸,这是给我媳妇买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顾自己。” 立马有人惊奇,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张大成来做工不说,还知道给枕边人买衣物了。 说来也是,这衣服确实便宜,两件居然真的只要二十文。最划算的还是棉衣,平时要卖一两银子,现在居然百文就可以买到。 “小姑娘,给我拿两条黑束裤。” “我要这两件。” “这个半臂和短衫是我要买的,给你钱。” 此时物资匮乏,这些短工家里不是多富裕,衣服大多是缝缝补补的一代传一代,现在有这么好的便宜摆在他们面前,没有人会不心动。 宋娴的摊子被围的水泄不通,只要是摆在摊子上的夏季衣物,都被人扫荡一空。反倒是棉衣,暂时还没有人买。这也很好理解,一来是现在还穿不到棉衣,二来是他们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钱。 等他们走后,宋娴气定神闲地又等了一会。也只有此时,那个成衣铺子的掌柜才能挤进来跟宋娴搭话,旁边站着他的东家。 掌柜说:“你这生意确实好,但是棉衣没卖出去,要知道,夏季衣物利润不高啊。” 忙活了这么久,宋娴都热出汗了,她一边擦汗,一边将棉衣放好,“掌柜的且等着吧。” 张大成带着两件衣物,轻车熟路地去了他熟悉的当铺。掌柜一见张大成,不禁笑道:“张大成,你的短衫都在昨天当掉了,今天还有什么物件不成?” 张大成的短衫也是成亲那日穿的,缝缝补补穿了几年,昨日家里没有口粮,他拿来这个当铺当了七枚铜钱。 “我来当个半臂。”说着,张大成就把左手上的衣物放在了柜台上。 掌柜狐疑地打量张大成,“你家怎么能有丝绸的衣物?” 张大成只是看这个料子光滑好看,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材质,他听掌柜这样说,心里想,自己买来这两样东西是对的。 “哦,这是我妻子的嫁妆,她家里人疼她,给她做的一个半臂,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也不能把它拿出来当了。掌柜,你看,这么多年我妻子都没舍得穿,这半臂做工好,布料也新,你给个诚心价。” 掌柜将这件半臂翻来覆去打量,越看越觉得好,这样的衣物不该出现在当铺,应该在东街铺子,卖给那些达官贵人。 掌柜伸出四个手指头,张大成哎呦一声,“四文可不行,我那破短衫都卖了七文,何况是这样好的衣服,你要是不实在,我去别家问问。” “你想卖多少?”掌柜在心里预估的价格是四两,但是他看张大成只能想到四文,应该是不知道丝绸的价值,他便也顺水推舟地问一嘴。 张大成从掌柜的反应看出这衣服不便宜,但是贫穷也确实对他的想象力有点限制,他使劲想了一下,“三十文。” 他买这两件衣服才花了二十文,总不能这一个就三十文。他想多要些,然后掌柜再还价,能在十五文左右成交就好了。 掌柜听他这样要价,心里也有数了,“你这要的也太多啦,三十文实在是贵的很,夏季的衣物就没有这么贵的。今天看在你是熟客的份上,我给你出个二十文,你能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算了。” 张大成:???二十文,那他不是白捡了一个襦裙? 他表面上又跟掌柜讨价还价,实际已经可以接受这个价格了。掌柜也与他拉扯,其实也早就想收下这半臂了。最后经过一番唇枪舌战,这个半臂以二十五文的价格成交了。 张大成出了当铺还晕晕乎乎的,合着他不仅白捡了一个襦裙,还赚了五文。 乡下的烧饼便宜,两文一个,张大成一口气买了四个。回家的时候,他包好了四块烧饼,带着送给妻子的襦裙,手里还捏着剩的八枚铜钱。 还没到家,他就高兴地喊出来,孩他娘,我给你买了一个襦裙,你看看喜不喜欢!” 两个孩子迎出来,他把烧饼递过去两个。他妻子面颊微红,不好意思地接过那襦裙。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在张大成的脸上,他的脸被汗泡的发白,肩膀也有痕迹。 他大嫂听着动静出来看,“哎呦,成子才上工第一天,就买得起襦裙了,也不问问你家还有没有余粮哦。” 结果,他大嫂竟然看见两个孩子一人手里一个烧饼,那襦裙也是她穿不起的料子。 张大成有心转移他妻子的注意,兴高采烈地讲了那码头的衣服是多么便宜,又绘声绘色地叙述了自己和当铺掌柜的交锋。 “总之,这件襦裙不仅不要钱,我还赚了五文。” 他大嫂一听棉衣不过百文,也没时间嫉妒自己妯娌了,问清位置就带着钱往那个码头跑。 ------------ 第39章 检查 夜幕四合,宋娴站在码头附近,可以感受到凉风吹在脸上,天上繁星点点,美不胜收。这是这几天来,宋娴为数不多地可以享受慢节奏的片刻。 不一会儿,远远地跑过来一对夫妇,那男人跑的快些,妇人跟在后面。离的老远,那男子就开始喊:“我要买棉衣,买两件,你给我留着!” 掌柜与东家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有了想 这个营地有点像那些战争片上的那种山寨。在四周都用粗大的圆木给围了起来。 就连那暴躁的三行之力,在这太极阴阳二气到达之后,也开始慢慢的变的安静下来,三行融合之气,发着一道奇特的光晕,在我的身体里盘旋。 “如果真的是那样,集团的保安部,可就不受我们控制了。”苏珊担忧道。 徐辰为她治病,给她第二次生命,又送她精美的吊坠,自从戴上吊坠之后,身体都充满了活力,许薇薇知道这吊坠不简单。 健硕的保安本来不已经背过集中类型的台词,一听到这王耀这话,也是要哑口无声。 就在这时,龙啸天已经来到了场地中间。似乎酒会要正式开始了,王子这才不再多说什么了,冲着楚逸点点头,转身看了眼琳娜。 借助这场口水战,杨郑希的名气迅速攀升,可惜不是好名声,而是人人喊打的骂名。 周青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从这个刺客的记忆中,找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米国总统斯蒂夫到访青鸟国,得到了青鸟国的热情接待,这个消息传到华夏,使得华夏国高层神情都是一紧。 从电影学院毕业后,正式踏入社会,沈云云才认识到生活的艰辛,虽然也有机会参演一些作品,但都是非常不起眼的配角,片酬少得可怜。 这一招可谓是九幽天魔尸的本命神通,一经施展,方圆万里之内寒气席卷,温度骤降,大雪飘飞,天地皆白,似乎一个冰河世纪,冰之国度,要诞生出来。 看到这一切后林云飞心中顿时一惊,难不成这些家伙已经找到了天灵池的下落? 他没想到,自己看好的楚枫,果然当了缩头乌龟,要躲在修武院,一直等到楚??肟? “是……是你太壮了,我怕自己承受不住。”白童惜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他裹在衬衫下的腹肌。 就在月洺震惊与实力差距的时候,无形的绳索已将他捆绑,令他动弹不得。 “你发什么楞?不会不行吧?”王雄看见他脸色变得很难看,皱着眉头问道。 景歌四周的烛台也将燃尽,诸葛阴走出法坛。正欲关上门,把他彻底封起来。 景歌沉默片刻,并没有如和晴想象那般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只是非常平静地询问。 被玉珏开心的情绪感染,余韵和千雪也开心的套上黑色的低沿蓑帽,一路上谈笑不断。 心里头这么琢磨,云九卿也没有要拆穿他的意思,随手扔给他一瓶子的丹药。 寻执事用来围住木羽的聚灵阵失效后,木羽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学府赶。他直接冲进灰色弟子别院里,在灰色弟子别院下面的排水道发现了那张纸条,知道寻执事要去流月派的别院杀人,立马通过下水道往流月派的别院赶去。 随即楚寒率领一万五千人马,与颜良并肩,杀气腾腾的冲向江落日后军。 既然帮主都下了命令,壮志在怀也不好反驳,不过他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 ------------ 第40章 处罚 也就是忘记洗手了,不是什么大错,他们不觉得宋娴会如何处罚她们。罚钱她们没有,罚粮食,那她们就要饿死了。 宋娴直接吩咐万掌柜:“你一会领这两个人去张平那里登记,就说她们以后不在你这做工了,让张平给她们发粥就行。” 万掌柜应了下来,“是。” 在张平那里领来的粥,只够温饱,但是在万掌柜这 她进入靳家,与阴险的大哥、疯痴的大嫂共处,她以为最美好的爱情就该是这样。 光耀和普善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儿,毕竟他们只是佛修而不是真的佛,虽然自命灵山尊者,但很多事情却并不是他们能够知道的。 底下一片哀嚎,都说进了大学那就是进了天堂,多少人是抱着混吃混玩的心思。可这个高数老师的教学方式简直变态,还把他们当高中生不说,每堂课后必有作业,还是变着花样来的那种。 “你不喝,我也不勉强你,来师侄,咱们喝点”何师叔说完这话就给我倒了一杯白酒。 曹操对郭嘉的大胆预测大吃一惊,对刘备曹操也算有些印象,当日十八路诸侯齐聚酸枣,刘关张屡番遭人冷眼,谁也没把刘备当回事,可是,刘备当时的表现,却给曹操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魅部落负责迎宾的族人将般若三人接进了魅部落的驻地。早就有人在场地中央生起了好几堆熊熊的篝火。 付流音想了想,也是,她系好安全带后目光看向了窗外。皇鼎龙庭。 刚才神秘古兽已经坦陈了来历,正是出身于太域界,而它分明对元始甲又特别熟悉。 管亥跟吕卓想的不一样,他知道自己是卧底,就算应付一下,他也不能躲避吕卓,打定主意,管亥怒吼一声,杀向了吕卓。 此人乃是一名白发老者,而他身上那隐隐散发的力量,以及周身涌现而出的一丝丝电弧,令得在场的众人见到,不由心生畏惧,眼中现出一抹恭敬之意。 范朝晖酒意上涌,有些不能自持,便将那帕一把抓过来,在手里碾为齑粉,又松开了手。 “干脆今儿晚上就睡一楼吧,我明天再给你重新找一个。”林泊强说着。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每一颗六阳神雷爆炸都爆出无穷的雷光,上百颗神雷同时炸开,那雷光重重叠加,形成一团雷光与火焰混和的雷团将蛇妖王包围在其中。 李义盟左肩、右臂同时中弹,他能够感到左右肩轮流收到的冲击,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 白皮儿是我们这儿的土话,意思就是底子干净、脑袋简单的二百五。 这元阳壶即能释放火焰又能收纳火焰,虽然威力暂时不是很强,但在某种情况下的确是很好用。 这一幕让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算是光明教会的人也一样——这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也惹不了。 左手抽出腰间匕首,右手高举着燧发手枪。只要尚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束手待毙。 栾廷玉武艺,世间也没有多少人能与之匹敌。便是这个刀出箭断的汉子,也比栾廷玉差上一筹。 直到剑锋在外提醒,穆玄阳不舍的为陆如雪掖好被角,叮嘱四采好生伺候,这才起身离开。 这名武者死后,辟邪剑谱自动浮现在了其尸体之上,所有的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打哑谜庆祝一下?”红袍老道迟疑的看着丁枫,“为何要打哑谜庆祝? ------------ 第41章 犒劳 周泉他娘年龄大了,眼睛不好,听到这熟稔的语气,还以为是周泉的同袍,热情地招呼人去屋里面坐,却一直推脱着不要这猪大骨。 “你就来了,还带东西做什么?” 宋娴趁着大娘不注意,就把猪大骨扔进了洗菜的盆里,“大娘,不瞒你说,我还想在这蹭顿饭呢,你将这猪大骨炖了,再放几片白菜和粉条,我就把你当我亲 想明白了这点,心中又暗暗冷笑:这金母倒是好计谋,在人间走了一遭,随便找这么个借口就想空手套白狼,那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就算拼着和她翻脸,也万万不能将九天息壤给她。 迎面驶来两台警车,让赵政策眼神一缩,因为警车的牌照是南a的,这种牌照只有省城才有。“不会这么巧合吧。”赵政策禁不住喃喃念叨了两句。 养由基是诞生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也就是今晚,在这一片合家和乐的气氛中,他的诞生多了一些其他的含义,或许老天爷都不希望在让他饱受磨难,而特意挑选了这样一个日子。 可唯独只有武则天,她看李隆基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凶狠,反而很赞赏。 一排青铜弓箭手射完了,他们立刻退后休息,让斗气恢复。另一排青铜弓箭手立刻补上。然后再瞄准再射击。 “皇,我们都是昨晚在医院死的,不知道地府什么时候会收我们,所以就约着四处逛逛,找点乐子。”老头鬼连忙回答。 终于把手电抱进怀里,冲周围胡乱的照射了一番,看见什么也没有,才微微放了点心。 “嘁!别以为五升异之力,老子就怕你!”陈虎右脚猛蹬而出,接二连三的重拳也是打在了邓西身上,但他四升异之力又怎么可能和换力过得五升异之力相抗衡? 东海之上立即掀起了泫然大波,如生了海啸一般,排山倒海,直摇晃起来,一些虾兵蟹将纷纷被抛入半空,手折脚裂。 鸿钧看了一眼弈台上那原本为李松准备,而李松却又没有坐下的空凳子,道:“如无若水那一瞥中地关怀,怕是玄木方才已经坐下了。这下,魔祖罗也不说话了。 “看样子,这太黄君是个重要人物,让箭无形去一趟吧,怎么说他也是魔龙八奇中的一员,而且他也正好缺一件趁手的兵器……”君莫邪对公孙月说道。 至于他们闯入民宅想要找什么东西,眼下的马拉申科心里已然是大致有了个推断。 竹魂早就料到会有人杀上门来的一天,而当他面临此刻时,他唯有一战。 如果李云在这的话,肯定会发现刘云轩在玄关的设计竟然跟他惊人的相似。 芝加哥大学医学中心,转院裁决中最终获胜者玛丽亚凯莉傲娇地坐在院长办公室,等待两家医院移交病历。 不过,在罗伊看到的画面中,更多的,却是他们在种植和食用一种蘑菇类的孢子真菌。 沈涛后面的两人看到这一幕,立即攻击后面,哪知他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 不是她不帮忙和没诚意,而是后续麻烦很多,对他来说,更不是好事。 他的蓝儿一向温柔善良,若不是有蠢货惹她,怎么可能会让她动手。 “恩,先建模,不用做别的,建模的画风都给你们能统一一点。”林倦点头说道,李差点点头,他想也是,建模出来后林倦再拿着建模去其他特效公司,能省掉很多麻烦,按照建模来做画风就好了,后面也会有专人沟通。 ------------ 第42章 赏金 王喜回答完,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地不安生,他又试探性地问:“宋公子,是采买的针线数量不对吗?” 他问完就在心里合计了,都是按照万掌柜交代的数量买的,银子记账也清清楚楚,他可是连一根针都没敢藏私。如果是数量不对,那不知道是谁偷拿了。 “你做的很好。” 宋娴说的这几个字听着 捂琴对窗而做,张晋深知他的脾气也敢派人来打扰,红娘子后劲很大,但他还是奇怪以捂琴的酒量一坛红娘子怎么能醉呢,毕竟以往是要连喝三坛也才有些醉意的人,他猜测兴许是京中一系列的变动导致。 要是吴惠不喜欢顾望城,对顾望城没有什么意思的话,那吴惠这样,是几个意思? 在这个黑山省里,先天高手虽然很少,但也不是没有,大家都见过先天高手。如果放在以前,没有来黑山省的时候,大家还的确没有见过先天高手。先天高手有着自己的圈子,又怎么是一般人都能够见到的呢? 面对破空而来的巨木黄通尺并没有慌张,手中剑指凌空虚画,便将这原本凭空出现的巨木再次化作了虚无。 齐彦墨让她躺下,又急急忙忙的离开。苏念安咬着嘴唇,明明他都对她这么好了,为什么她心里还会想着秦慕宸,为什么拨打电话不是拨给他,却拨了那个根本不可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的人? 外界的灵气依然能够进入,但体内的灵力只能够作用在自己的皮肤之上,想要再出去一些却如同遇到了屏障,根本没有办法。 沈苓烟还是不明白,绿茵山上的弟子哪个不是资质特别,应该说都比自己好。她实在不明白玄易大师选她做什么?难道就为了让她以后回来成为南越的国师? 所谓气沉丹田,便是主动将灵气沉入丹田,而后灌入奇经八脉,运转于周天之中。 “李医生,我腿扭伤了,听说你是骨科大夫,我就来找你帮我看看。”丽丽咧嘴粲然一笑,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李俊超。 “慕宸哥哥,我真的没有对姐姐说过那么过分的话,你要相信我。”安心言眨巴眨巴眼睛,眼泪水已经在眼里打转,秦慕宸了解安念楚,她不会说谎话,可看着安心言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正又不聊自己家的私密情况,认不认识有什么要紧的,根本就无所谓。 这时,和白庆桦说话的耿付林敏锐的注意到了这股料香,咦了一声,就看了过来。 李辰安真的不太相信,自己当了族长,李家的人一点儿异动都没有,毕竟他这个族长不是名正言顺上去的,而是以绝对的武力威慑获得。 另外空姐还给李辰安他们免费送了一些吃的,说是感谢他的帮忙。 “时间紧迫。你若不率先表示敬意,K1地区就将面临灾难。”预言家拿起桌上的相框,威胁道。 黎淮终究还是没忍住,就在浴室里面,抱着何程程,完成了身与心的融合。 而一旦到了十连胜,就不会再参与普通场地的战斗,到时候只会匹配同样达成过十连胜的对手,到那时哪怕输了也不会再断连胜掉级。 鸡是高明宝奶奶寻摸来的,晚上还得请他奶奶吃一顿,中午把他也带过来吃顿好的很正常。看他们已经回来,高芸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去洗手,洗完手,便坐到餐桌边,动手给他们分菜。 ------------ 第43章 宴会 宋娴处理好了一切赈灾事宜,换上女装回了刺史府。宋鸢听闻宋娴回来了,第一个冲进她的房间里,狐疑地看着她。 宋娴淡定地脱了外面的衣物,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等她的下文。 宋鸢说:“阿姊,你怎么回来就往床上躺?” 宋娴要不是顾忌到她还在这里,早就一下滑进被窝了,这些事很耗费她的经历 “命数,我不信。因为我知道,我有机会掌握别人的命数。”看着窗外不停洒落的雨水,邵健喃喃道。 乘着休息的档儿,教化参军又开始在城下喊话,当然回应他的照例又是一通冷箭。 “这是什么,萎缩斯你是不是骗我呢?”仙灵不满的抗议到,就是为了个这,仙灵还特意放出了无极土来进行防御。 吃着东西,我突然,又发现了厕所里看到的那个身影,的确,很像是紫MM,不过我不确定,难道真有这么巧合? 飞速闪开,我有些郁闷,对于这种皮厚的怪物,我这种物理攻击对付他效果是不大的,真的有些嫉妒魔剑士这隐藏职业,砍出的去是魔法的伤害,可以有战士的爽,也能有魔法师的高伤害,好嫉妒。 然后他做了一个手势,右手拇,食二指伸出,其余三指并拢,向着天空中轻轻点了一点,这一点仿佛正点在拉舍尔的眉心之上。 离‘玄机门’的不远处,算是‘玄机山’的另一山峰,与‘玄机门’想靠,那里没有建筑物,有的只是几间石室,作用是被‘玄机门’的重要人员修炼,因为里面的灵气异常充沛。 还好我们离婚了,就算我们离婚后,我孤独终老一辈子,我也觉得值得,至少我是赢了苏茜的。 这个淑芳比双胞胎姐妹大八岁,体态丰腴,性情敦厚,长的也不俗,手上的活计也干净利索,一进门便把宋家当成了自个儿的家,也把双胞胎姐妹当成了自己亲妹妹,因此也宋家的厚爱。 当然,这种想法不会影响他参观这难得一见的盛况,不会掩饰他对神灵存在的好奇,尤其是在他做了那个梦之后。 平民要是敢于传播,那就直接给他捆了送去培养成蒸汽士兵,然后直接送到前线战场上。 他穿着西裤,身上缠了绷带,头发略略凌乱,正在捻灭手里烟蒂,硬朗的眉宇浅含笑意。 白婉儿,便是这棋局中一位不可忽视的棋子,她的话语如同钥匙,轻轻一转,便解锁了过往重重迷雾,让刘副官恍然大悟,原来,这背后的秘密远比想象中复杂多变。 黑蛇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声音如同破空的利刃,划破了祭坛的上空。士兵们的心跳瞬间加速,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在他们的心中蔓延。 朱维桢一如既往地备好棋盘,借着和弟弟寒暄的空隙,将那份名单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朱宿星看也没看,抬手将那份名单拨下了棋盘。 至于其他人,没人敢说话,主要是这件事涉及到了脏东西,谁都不愿意去碰。 我也没有藏着掖着,将爷爷教我的那些风水手段等等尽数说了出来。 “那这对世界有什么意义?在我看来,正常的伱,哪怕没有天命也能够崛起,何必多此一举。”吕行世说道。 聊了两句,就开始问起姰恪,口口称赞,隐晦表达自己对姰恪的满意,又问起姰恪的婚事。 可见,这二级材料的出处,那是更加高级的怪物,或者更加困难的副本才会出,现在的副本也只有【深海遗迹】一个而已,要是更加困难,那估计也只有噩梦难度,才会有了。 ------------ 第44章 男人 周念姝向沈明珠行了个礼,浅浅一笑,唇边有个小梨涡,“姨母。” 沈明珠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又跟宋娴和宋鸢说道:“你们也该喊一声姨母。” 宋娴和宋鸢依言照做。 沈明珠拉着周念姝,又喊她娘一起过来,“我让小厮在凉亭里摆了点心瓜果,湖里还有小舟瀑布,你们过去瞧瞧。” 门口又来了驾马车, 宽敞的大厅里面,管家已经联系了一架五星级餐馆,在里面摆上了十几桌宴席。服务员穿插其间,为宴席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以前那位落马的贪官在这里宴请那些富豪,现在萧飞在这里宴请学生。 “该死,怎么又是他们?”岩溪从卫生间出来,发现门外的那些人后,不禁有些生气,看了眼江母和江凯然,又往门口走去。 其他人经蒋丽此问,亦是注意到,本来陈浩半黑半白的脸颊,此时全部漆黑,唯有左眼周圈,才有那么一点点润白之色。 因为炼制培元丹的药材,要比炼制前面几种丹药的药材更贵,更奇葩。虽然他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但也知道像千年人参,万年灵芝这种药材,贵的离谱。 这下子全场的人全都看着他们两个,叶无道的手机铃声同于是简介承认了他和汪诗颖的关系了,要不然的话,他的手机铃声怎么会把汪诗颖的情歌当做铃声呢? 然而索伦却是不知道,他的举动早已经被叶无道给看穿,他的匕首还没有刺中叶无道的身体,叶无道已经先他一步抓住了他握着匕首的手,然后用力一扭的。 紧急的会议,再度被召开,而坐在上手出的林环天,始终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在他脚下,横列着一堆抽了一半的烟蒂。 九峰派,主峰,灵清宫内,所有人,九峰派的所有人都出现在了灵清宫。 这般斗技固然令人心动,可要他们因此而转换已经适用多年的武器,这却无异于命他们改换惯用手,简直得不偿失。 “少侠,你醒一醒!”鹏若一脸吃惊,看着远处几道御剑而来的身影,当即双翅一震,打算率先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就这样双翅一震,瞬间是在消失在了云层。 见到石头这幅打扮,杨雪琪脸上顿时一红,梁晓爱则是不经意的向着石头的下面看了一眼,那里果然突出。 魔爵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劳拉。这个考虑,自然会引发他灵魂深处的那段记忆。 苏夕月皱了皱眉,对于叶辰嘴里的评价有些不感冒,狠狠的瞪了叶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而枪道,和前十大道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因此,枪道入微,和轮回之道入微,还真不是一个档次。 这简直就是弱智般的做法,谁见过高利贷讨债时,是不向对方亲人讨,而是跑去威胁人家同学的?人家同学又没有义务替他还钱。 另外几人都很客气的点着头,毕竟刘爱国是出了名的企业家,他们坐在刘爱国的对面多少有些压力。 于是陈湘提出带我去楼上听,江湖的一层是没有座位的,二层会安排很少几个卡座,但一般人根本上不去。 凤神朝前走了几步,满脸都是愤恨与杀意,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去将三人给宰了。 但陈湘还是仔细的分析了他们的优缺点,作为圈外人,我的确不懂,也触碰不到那些境界。 ------------ 第45章 卖衣服 一股尿骚味传来,这个男人竟然被吓尿了,他张着嘴,想要辩解什么,宋娴伸手卸掉了他的下巴,然后让赶过来的小厮按住他。 “娴儿,你没事吧。”沈明珠赶过来,一脸关切。 宋娴的脸色很不好看,沈明珠还以为她受伤了,赶紧检查一番,宋娴冷着脸道:“麻烦娘给我准备些干净的水。” 沈明珠不明所以,但还 桃红会意,起身披上了披风,压低了围帽,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 “孩子们,你们就没有别的诉求吗?比如平时想买却又舍不得的礼物?”沈未曦觉得在这帮孩子面前这样相处有些腻歪了。 王氏说着,还舔了舔舌头。一张油光满面的脸还扑了一层厚厚的香粉,头上戴了两朵大大的珠花,横看竖看都像是一头肥猪成了精。 此时艳阳高照,他们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反倒是一种来自地狱之中的深沉恶意,将他们笼罩。 一些人甚至无法控制的脚步,想要上前走去,恨不得出手强抢薄饼。 蓝军旅的士兵们一起笑了起来,他们比连副更喜欢打仗,因为他们这些庶民、奴隶兵所有的前途都要在战争中得来。 秦轩和西门非龙很有默契地退到一边,却见西门东楼的身形在转瞬之间移至数丈开外,立于剑池旁的空地中央。 他们也都看到了那个手掌的形状,只是有些武者认为,必定是那些袭击杨家的武者,故弄玄虚刻意摆出的样子。 但是两人都没有再像先前一般比拼内力,而是各凭武功,你来我往,打的酣畅淋漓。 周围一片漆黑,苏云绮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处在无边的黑暗中一样。 “我叫风涵诺,请不要随便省略我的名字,我并没答应做你的妻子,还是保持分寸的好。”风涵诺冷声说道。 “不劳陈先生费神,你尽管提来便是。”三番五次受到挑衅,尤其陈炳坤大放报复狠话,使得夏凡决定正面应敌,不在退让。 “共进退,不言离!”众将齐声喊道,包括段业,一时间帐内的气氛由紧张变为了团结。 “不,不突围,如果能冲出去,我要你们一起出去,陪着我,否则,绝不独活,因为我们来时曾经许愿,要同生共死!”段业大声说道,同时热切的向段平和衍生伸出了手。 随后,邬为龙还拿出几天来收获的罚款奉上,并且很歉疚地解释,实在是少了点。 “好了,燕青你先去风雨楼告诉那些姑娘她们已自由的事吧,顺便再想个办法将舞媚娘已死之事告诉她母亲吧,我和六爷去一趟他的祖墓。到时你接着在风雨楼里等我们吧。”飞龙开口道。 在外人、包括在王茂面前王老爷子都是表现出一幅病怏怏的姿态,但是此刻他的眼睛里面却闪烁出一种精光,这种精光让人不敢直视。 见许若兰也去凑热闹,夏凡担心的朝那边瞥了眼,继而摇头,但愿三人和睦相处。 没有理会王若若的话,赵子龙用力摁住王若若挣扎的玉腿,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将王若若叫上的两只恨天高扒了下来。 刘平大惊,不是清白人家,太好了。顿时刘平上前,本性爆发,装了几分钟的绅士,终于不见了。 完全不知道她是如何闪到他们面前,且还把它家宿主给揍成一张大饼的233。 “参见大将军!”周瑜和吴浩平几人看到了迈步靠近的慕灵,顿时便是上前了一步恭敬俯身拜道。 ------------ 第46章 护心鳞片 上骑都尉的夫人惊讶道:“原来那些灾民改的就是这样的衣物吗?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宋娴颔首:“那没办法,这料子这样好,款式又上乘,不适合普通百姓,只能改了。” 李思柔十分喜爱那件蚕丝的交领海棠裙,“这件海棠裙也是抢来的吗?” 宋娴想着说:“那倒不是,有一批衣物是商人送给李无疾的。李小 张笑天心中已经,身形想要闪遁,却是愕然发现周围的天地灵气被抽取一空,遁法无法施展。 像是嘲笑草忍似的,那两颗门牙在空中打着转儿滚到了二十步开外。 “阿弥陀佛,此乃我当年遗留在九州的灵识分身,一切因果皆由我而起,大帝可否就此饶恕他一命。”一道声音从九霄之上传来,声如洪钟,声音的来源好似从四面八方而来,明明相隔甚远,却又好像近在耳边。 “凌哥哥,抱抱难道还不够吗?我、我们再长大两年先好不好嘛?”冷秋寒满脸羞红的看着王天凌,弱弱的娇声问道。 李真几乎是被人一路拖行,温凝烟面色异常阴沉可怕,战战兢兢的问了话,大气儿不敢喘。 雷九夜冷笑一声,双手印诀已然捏动完毕,体内的真元疯狂消耗一空,灵气不断的弥补之下,雷九夜的一张脸开始微微涨红。 看来还是得加强修炼,凡人没有灵力的话,使用法术远不如符隶来的好,太消耗元神。 “宿主,这么明目张胆的得罪贤妃,不太好吧……”1号迟疑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闻言,戚泽丰先是浑身一震,大概是僵住了半分钟,才继续追问。 这突然出现的雾灵,让整个神州变得更乱了,而那天空上,无数的窟窿,无数的黑石继续落下。 那男子被杨帆的话深深打动,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满脸恳切的说道。 “老夫六七十载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妖孽的人!”他轻叹一声,压低声音轻轻道。 “事到如今,妈也不瞒你了,3天前,左轮为了救夏夏,脑部中枪,压迫了记忆神经,现在除了你谁都不认识了,你俩的冷战能不能停止? 首先,这片乐园天地,本就没有那种集权的超级势力,资源相对松散,而且这乐园天地,力量虽然分散,但是其资源储备极高,所以半神极多,达到了数百尊,而其他的天地,根本不可能诞育出这种规模的半神阶。 黑桐博人见独孤舒琴终于开门了,赶紧抢着说道。他口中的那个“红发安妮”,正是林鹏的学姐王瑶。 这龙煞天王法力高强,凭借自己的本领带领牛煞龙、血煞龙、厉煞龙一直拼杀到最后,一个个与众师徒大战数百回合后,被怀志大师一举降服收去。这龙煞令牌被玄通六耳抢到,交给了怀志大师。 林鹏点了点头,紧跟在张清须的身后,沿着迷宫一般的地下暗室向前行。大约走了有十来分钟,林鹏看见前方有一个地方隐隐传来一些光亮。 “我是说,我能帮助您除掉刘范!您觉得怎么样?”浑都靡说道。 黑桐博人大吃一惊,千猜万猜、也没想到这货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所以我宁愿当他们眼中无药可救的蠢才,悠闲自在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伴随着伊剑锋的话音一落,伊剑锋只是动念间,黑衣老者傲方,傲春,楚嫣然,白斩天就出现在了那低矮山谷中。 ------------ 第47章 卖护心鳞片 宋娴将刀放回桌子上,自己从宋鸢手里拿回护心鳞片,“刚才这护心鳞片的作用大家都有目共睹了,接下来谁想一试?” 刚才她有把握不会刺偏,但是这些人会不会将她肩膀戳个洞出来,宋娴心里没有谱。为了安全起见,她和春安一人扯着护心鳞片的一边,将它扯起来。 “我来试试,看看这护心鳞片是不是果真这样厉害。 她们心中的猜测跟江竹影大致相仿,觉得江流石那神乎其神的机械改装异能,肯定增强了。 在下李雨!李雨沉声道,他将真实的姓名告诉了兰执事,因为这是一个他没有到过的星球,说真名也没有关系。 什么,李长老可以越大品阶作战,要不然,一个星帝五品初期修者,怎么可能是一个星帝九品圆满修者的对手? 因为走红,他身上那股忧郁感减褪了许多,显出几分春风得意的感觉来。 二人一路无语,等到了忘月居,皇后也不找人通报,直接就迈腿走了进去,聂风华只得跟在后面。 “挣奶粉钱也要有人给我生个孩子呀。”顾北伸手把诺诺突然抱住。 李雨更是惊喜不已,想不到按经脉铜人运转星空灵元液循环十来圈后,一股力量隐藏在激活的细胞中。 阿煜,阿煜没有我的照顾,他会乖乖吃饭,乖乖练武吗?没有娘亲在身边,他要向谁撒娇?那次,自己只是入定,阿煜就已经完全失了那些变态的理智,这次,他会不会陷入疯狂?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老外的一曲钢琴曲落幕,许阳毫不吝啬的轻轻的鼓掌。在场不少人听着也鼓起掌。 大吼着,一拳将龙海的龙身逼退,在帝灵还没来得及冲上来缠斗之前,它疯狂的向后退去。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新型生化幽灵会进行同化吸收的呢?那个母体又是什么?”猎狐者望着眼前紧皱眉头的孙言,忍不住开口询问。 利剑飞射,一股数百米高的风浪,也是在这一刻疯狂的掀起,不顾一切的朝向着云天扬呼啸而来。 “恩,这倒是可以理解。九天大6上真正的至阴之地应该就是幽冥禁地了。”墨重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 原本单向枪口被重新组装成了三向枪口,呈品字形镶嵌在其中,威慑力远胜方才。 “那我们的目标岂不是只有那只生化母体了么?”猎狐者听到孙言语气中的赞同,不禁感觉内心一阵舒服,勾起粉唇轻松的说道。 恐怖的防御力,加上方才空空灭试探后的事实,还真是个棘手的事。 正准备打电话给阿慧叫她让厨师今天别准备她的饭,刚刚拿出手机,她的电话便响了。 光明元素充斥着整个空间,夜倾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莫名的开始有些痒痒的,那些潜伏在身体里的黑暗元素不安的缩在了身体最深处。 宋雪琴无奈的笑笑,这孩子平时话就少,最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话更少了,而且每次回来,都是满身的酒气。 叶枫本来就有搭救这个九尾狐的心思,所以即使他们不说,自己也会下去。 韩处长与王副营长对视了一下,韩处长说道:“一定不是鬼子,鬼子不这么穿衣服,正规着呢。 但他们与破竹战队也并没有太大的差距,真要打起来,那也是五五开的局面。 念云招呼他们父子上座,一面亲自替他们布菜斟酒。那酒是市集上沽来的汾酒,虽不及宫里的好,但也算是上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