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我做了什么 “您的女儿确诊为先天性无痛症,目前没有任何的有效治疗方法。”年轻的医生翻看着手里的报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患有这种疾病的患者丧失了痛觉,感受不到疼痛,但正常的冷热以及其他感知还是没问题的。” 他的对面坐着的一对年轻夫妇,两人之间是一位年仅六岁的小女孩,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端坐在椅子上,一脸天真懵懂地看看自己的父母,再看看对面的医生。 那时候的秦桑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嘴里葡萄味儿的棒棒糖很甜。 唐晓茜一听这结果,着急又不解地询问:“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患上这种病呢?” “这种病症很罕见,通常是遗传性的,但很显然二位的家族都没有这种病。”医生眉头一皱,“况且这个疾病在目前医学界也仍是个未解之谜,所以恕我无法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正还算是冷静:“那平常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因为患者无法对痛觉作出正常反应以避开危险,所以平日要多加小心,尽量不要让她接触危险事物。”医生向二人解释,“可以的话也自小就教导她什么是会让她感觉到痛的,那样至少在发生危险时,她的潜意识会提醒她。” 后来,秦正和唐晓茜也带着秦桑奔走过各大医院,但最终得出的结果都无一例外。 秦桑懂事后,也逐渐理解了自己这个病。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自卑,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没什么不同,活得也很正常,只不过平常要比别人更加注意点自己的安全,不熟悉的事物都尽量不去碰。 虽说也有意外发生过,但都是小意外,也多亏了她父母天天跟她念叨这样那样是会痛的,所以无论如何也还是磕磕绊绊活到了现在,正和同龄人一样正常地上着大学。 这不刚下课,就被宋小琦给拽着手臂拖去了学校礼堂:“诶走走走,今天是迎新日啊,咱们去凑个热闹!” 秦桑和宋小琦从小学就认识,别人不懂她,她怎么可能不懂:“得了,想去看帅弟弟你就直说。” 嘴里嫌弃着她,脚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宋小琦往礼堂的方向走。 礼堂算是秦桑很熟悉的地方了,所以哪怕迎新日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多,她去一去倒也问题不大,反正宋小琦也在,真出事她相信她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发小是不会抛下她自己跑路的。 没想到没多久秦桑就被现实狠狠打脸。 一开始宋小琦还挽着她手臂一块儿走,结果有个新生弟弟来问她什么什么怎么走,宋小琦就自告奋勇说带他去,毫不犹豫抛下秦桑,花蝴蝶一样跟着人弟弟飞走了,徒留秦桑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整个过程仅用了不到五秒。 秦桑:“……”好你个见色忘友的宋小琦! 她本来也没多想来凑这个热闹,见宋小琦走了,自己便也打算回宿舍。 受不了这闹哄哄的吵闹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丧失痛觉,其他感官就变得特别敏感又挑剔,小公主似的一丁点就受不了。 礼堂一整个人满为患,密密麻麻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尤其宋小琦还拽着她走到了风暴中心,连门在哪儿她都险些看不见。此刻只能凭借瘦小的身躯和一群铜墙铁壁对抗,艰难地一点点往外挤。 期间还不小心被人一巴掌拍到了脑袋,但她自然是完全感觉不到,只是脑袋偏移了一下。 但在父母持续的灌输下,她肯定知道自己是被打到了,不过根据脑袋偏移程度来看,可以推测出被打得不是很用力,估计没什么大碍。 打到她的人回过头和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秦桑摇摇头:“没关系。” 反正她也不疼。 好像患上了无痛症都能对这个世界心平气和了点。 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的最后,秦桑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见了礼堂的侧门,双眼一亮。 刚要侧身挤出去,身旁的人像是突然被撞了一下往后退,出于惯性往后倒。 秦桑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的身影如山一般带着巨大压迫感朝她倒来往她身上一撞,四十几码的大脚还一脚踩在了她的小白鞋上。 一种奇怪的、难以言喻的、她活到现在从未有过的感觉自被撞到的身体以及被踩到的脚升起,坐了火箭一般直冲大脑。 她甚至还没弄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被踩的那只脚已经下意识地往回收了一点,嘴里莫名其妙发出了“嘶”的一声。 秦桑被自己怪异的反应弄得愣在了原地,傻乎乎地盯着自己被踩黑了一小块的小白鞋,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发出这样的声音。 刚才她整个人就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仿佛一只提线木偶,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权,一举一动都是由缠绕在自己四肢上的细细白线所操纵,该做出什么反应全看那手握白线的人的心情。 一道低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像是有魔力一般,穿透了周遭的喧闹,让她的耳朵只能捕捉到这有且仅有的声源:“不好意思。” 秦桑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看见了一张对眼睛极度友好甚至可以说是视觉盛宴的脸。 那时候的她不会知道,眼前站着的,是她本身遗落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块碎片—— 是将她拼凑完整的那最后一块。 她脸上还是那缓不过来的表情,只是直直地望着眼前人,眼中带着对眼下情况无法理解的困惑。 周沉见人傻愣愣看着自己一言不发,连“没关系”都没说,寻思着自己是不是那一脚踩重了,把人给踩受伤了。 视线不经意在眼前的人身上逡巡一圈。 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自己刚才那一撞没把她撞散架真是够幸运了。 哪怕自己也是被别人撞的,但总归还是他踩的人。若她是真被他踩出个好歹他良心也过意不去,于是只得耐着性子问:“你受伤了?” 秦桑迟缓地眨了两下眼。 受伤吗?她也不知道。 因为一直以来都感觉不到疼,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受伤了而不自知,然后周围的人看见了才开始惊慌失措地带她去治疗。 反正她向来是淡定的那一个。 只不过刚才那突如其来的莫名感觉却让她耿耿于怀。 但是转瞬即逝,让她没办法再去捕捉更多就消失了。 可直觉告诉她这很重要,她必须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她看着周沉,一脸严肃地反问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沉:“???” ------------ 圈在怀里 被她这么一问,周沉莫名有种他欺负了良家妇女的错觉,要被万人唾弃罪该万死那种。 所幸礼堂足够吵闹,把他们俩的对话给掩盖了过去,只有他能听见她说了些什么,再加上人多,也几乎没人注意他们这里的动静。 否则要是让旁人听见她那句问话,怕真的会觉得他对人家小姑娘干了什么坏事。 他一知道来龙去脉的都差点被她严肃的样子给带偏,怀疑起人生来。 尽管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古怪,但周沉也没多想,只想赶紧把这件事解决了然后离开,便直白地把刚才所发生的事再复述一遍:“我撞了你一下,还踩到了你的脚。” 啧,怎么听上去像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还真是被她给带跑了。 “是意外,不好意思。”周沉后边又补上一句解释,“我也是被人撞的。” 秦桑重新在脑海捋了一遍。 她长这么大也不是没有被撞被踩过,但每一次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于她而言仅仅是很普通地被碰了一下。 但这次却和以往都来得不一样。 那种特殊的、不一样的感觉是以前都未曾经历过的。 是……痛觉吗? 难道她能感知到痛了? 秦桑拧着眉思考,周沉见状又迟疑着问:“你……受伤了?” 被周沉的声音唤回了神,秦桑本想下意识摇头说没事,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没把事情搞清楚呢,怎么能轻轻松松随随便便把人放跑了! 但礼堂人山人海的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那…… 不知道为什么,周沉总感觉女孩的眼神好似一瞬间闪过一抹狡黠,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小狐狸一样,如果有耳朵的话,此刻大概在她脑袋顶上一耸一耸地动着。 随即女孩用力一点头,认真地看着他道:“对,受伤了。” 周沉:“……”总感觉自己上当了。 虽然她现在还站得好好的,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但人小姑娘都说受伤了,他也没道理把人撂在这里就走。 周沉认命地叹口气。 该死的,今天果然不宜出门。 “自己走得了吗?”他问。 秦桑愣了一下,寻思着她腿也没断怎么就走不了了? 不对哦,她被踩到了脚,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是不是该疼得走不动路? 于是周沉眼睁睁看着女孩先是露出困惑的表情,仿佛在思考自己到底是该走得了还是走不了——周沉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真相了。不到一秒后就猝不及防弯下腰扶着大腿哀嚎起来,一副疼得受不了的样子:“哎哟哎哟太疼了,我走不了。” 周沉感觉自己作为医学生的智商狠狠地受到了侮辱:“……”他踩的好像不是她大腿吧? 况且她这几乎明晃晃写着“我是装的”四个大字,不是医学生都能看出来她是真受伤假受伤吧。 秦桑撩起眸子,眼底是她方才刻意蓄起来的薄薄一层泪光,期期艾艾地看向周沉:“你能扶我去一下医务室吗?” 周沉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狗,哪怕已经猜测到她是在碰瓷——虽然目的是什么他还不知道——也无法狠下心来说出拒绝的话。 再说他确实原本就有点责任在,踩了人就是理亏。 周沉内心重重地叹了口气,同时轻点了一下头,嗯了声。 妥协了。 他大概不会想到,对一个人妥协,只会有零次和无数次。 见他答应,秦桑一下忘了腿疼,笑眯眯地主动伸出手臂让他搀扶。 周沉嘴角一抽,寻思着她这腿倒是好的快。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伸手,大手握上她纤细的手臂把人扶住。 他这才发觉细胳膊是真的细,比肉眼看上去的还要细,他一只手就能将她的手臂整个圈住,仿佛只要他手指再收紧一些就能把她的骨骼捏碎。 不过看她得意忘形的样子,周沉还是没忍住开口逗了一句:“腿不疼了?” 原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小脸立刻又痛苦地皱成一团,像是一颗皱巴巴的小包子,嘴里不忘唉声叹气:“疼,疼死了。” 周沉看着她表情丰富的表演,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点弧度,说话时尾音带了点笑意自己都未曾察觉:“走吧。” 秦桑在周沉的搀扶之下“艰难”地装作一瘸一拐跟着他走到了医务室。 结果装瘸差点没给她累死。 妈呀,早知道她就不要脸一点让人直接把她背过来算了。 原本医务室就离礼堂远,她拖着个小瘸腿走更是费了不少时间。 中途甚至心态爆炸,直接自暴自弃干脆不装了,打算把人拖到一边没人的地方问清楚怎么回事就算了。 结果谁能想到,行至半路她拽拽周沉的手臂示意他停下,提议要不不去医务室了,她觉得她的脚没什么大碍。 周沉却坚持要把她送到医务室看看,语气严肃得仿佛她这脚伤是特别大一件事,不去医务室可能会走到需要截肢的地步:“不行,必须去一趟。” 秦桑:“……”您对我的脚这么上心不如干脆把我送到医院呢? 周沉怎么可能猜不出秦桑的意图,十有八九是不想再装瘸子了才这么说。 但他也不是傻子,既然她已经“碰瓷”了,那就必须让她碰到底,哪有半路就放过她的道理。 秦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一副他会负责到底的样子,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哪怕她现在原地蹦跶个几下给他看,他估计都能说成她是为了不让他愧疚才强忍疼痛演这么一出。 行行行,去就去吧。 于是两位演员——一位演瘸子,一位演瘸子的拐杖——各怀鬼胎却又异常和谐地到了医务室。 什么叫天助我也? 大概就是秦桑一进医务室,发现校医居然碰巧不在。 简直是最好的时机! 周沉侧过头,想意思意思让身边的秦桑先坐下,少用点腿——做戏就要做全套,是一个专业演员该有的职业素养。 谁知道脑袋刚偏移了一小寸呢,眼角余光就瞥见原本“瘸”得一路上都站不直的身影医学奇迹发生了似的唰一下立了起来,反客为主地挣脱了他的手握住他的手腕,不打一声招呼就把他往医务室的小病房拖:“诶同学麻烦你过来一下。” 周沉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个一米八几平常还健健身打打篮球的大男人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女孩拎小鸡一般拖着走,一开始还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眼女孩健步如飞的双脚:“……” 这是摊牌了不装了是吧? 而在这神游天外的小片刻,周沉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挣脱机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跟在女孩身后走。 再回过神来是听见“碰”的一声,是门被合上的声音,然后他整个人已经被她以一条手臂撑在门上的姿势圈在怀里。 周沉:“……?” ------------ 再踩一脚 秦桑把人抵在门上,明显的身高差距让她迫不得已在做出这么具有压迫感的姿势下还得抬头看他,搞得她原本强势的气场一下因为这个原因又熄了一丢丢。 所以当周沉低头垂下视线的时候,看见女孩努力又倔强地仰起的小脑袋,不仅一点被堵住的压力都感觉不到,甚至还有闲心想:她这个样子好像一只努力伸长脖子把脑袋从壳里探出的小乌龟。 然后差点一个没忍住当着秦桑的面不是很有礼貌地笑出声来。 幸好还是憋住了,只是如果秦桑的视线是直勾勾盯在周沉的两片薄薄的唇上而不是那双狭长的眼上,大概就能注意到他抿紧了唇以及弯起一丝得微不可查的可疑弧度的唇角。 身高上输了没关系,秦桑先声夺人,在气势上不输就行。 于是她刻意抬高了音量,理直气壮地质问周沉:“同学,你刚才在礼堂撞了我还踩了我是吧?” 周沉:“……”这已经是她向他确认的第几次了? 这是又想起来要继续碰瓷了? 但刚才不是连瘸子都懒得装了? 不过听她这凶巴巴的语气怎么还有种要跟他秋后算账的味儿? 难不成还想要踩回他一脚? 思绪纷飞之际,周沉面上还是维持着淡定得平静无波的表情,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很认真又比秦桑还理直气壮地点头:“是。” 她若真要踩,他…… 又不是傻子,肯定转头就走。 把她送来医务室已经算他仁至义尽了好吧。 周沉脑海里已经在盘算着等会儿要怎么躲开她的报复然后趁机溜走,眼前矮了一大截的女孩却陡然稍微踮起脚尖凑近了他,周沉被搞得措手不及,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脑袋。 正要问她干什么让她后退点保持好距离——他实在是不习惯有人靠他这么近,哪怕是熟悉的人都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会把人直接拎起来扔到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 所以此刻能维持这个姿势和秦桑僵持地站在这里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她再凑近一点他真的无法保证自己的本能反应会下意识对她做出什么。 没想到女孩看着他,眼底似乎闪烁着某种他看不懂的兴奋光芒,明明是一个极其混混的姿势,问出口的话却又特别有礼貌,一整个“图文不符”:“那你可以再踩我一脚吗?” 谁知道说出口的话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预设了秦桑大概率会说要踩回一脚,周沉已经做好了直接拒绝说不的准备,刚脱口而出一个音节,猛然反应过来秦桑刚才说了些什么的周沉再次一愣,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卡在了咽喉里不上不下:“……?” 短短一小时不到,他都已经被她莫名其妙的问话给搞得不知道如何应对然后哑口无言了几回了?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每一句话都这么超出常理得让人大受震撼的? 到底是他耳朵出问题了还是她脑子出问题了? 但是秦桑盯着他的目光确实炽热无比,犹如火炬一般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巨大的窟窿,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甚至可以说是…… 巴不得他再用力踩她一脚,把她的脚踩断都无所谓。 秦桑内心:快点头快点头快踩我! 于是被她一通骚操作搞懵逼的周沉顶着秦桑期待不已的目光,头一回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一样,时隔几秒才愣愣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什么?” 她表达得还不够清楚吗? 秦桑一激动声音都没忍住跟着提高了:“踩我,我让你踩我啊!” 额,就是听上去莫名有些怪怪的。 在她陡然加大的音量中缓过神来,周沉被她的要求无语得嘴角不自觉一抽:“你……” 差点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幸好忍住了。把这句话咽回去,周沉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无情拒绝她:“不踩。” 她有病,他总不能也跟着一起疯吧? 原本兴致勃勃的人很明显一下就因为他这句话而蔫了,好像能看见原本脑袋顶上两只兴奋地立起来的耳朵瞬时耷拉了下来。 他不愿意踩她就这么让她失望? 周沉不解,一点也不解。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那也别找上他啊! 他又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秦桑兀自低着头难过。 周沉见状,想着自己要不还是趁她分神难过没注意他的时候先偷偷跑了,免得她反应过来又继续逮着他让他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卷入一些莫名其妙的play之中。 他认输了,确实斗不过眼前人。 思及此,周沉小幅度地挪动了一下脚步。 秦桑只一条胳膊撑在他身体右侧的,他倒是能从左侧溜走。 谁想到身体刚往旁边移动了一小毫米,秦桑就像是一头警觉的豹一样,立刻抬起了另一条胳膊啪一下用力拍在他的左侧——这次是确确实实把他圈在怀里的姿势了——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凶巴巴但其实除了声音大点就毫无杀伤力可言地警告他:“不准走!”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周沉还真被她这一下给唬住了一丢丢,背靠着身后的门不再动弹——其实主要还是退路确实都被她给彻底堵死了,周沉他除了站着还能干嘛? 总不能真对人女孩子动手动脚。 额……哪怕她看似挺希望他动手动脚的。 怒目圆睁不过持续了半秒,表演变脸似的,秦桑的嘴角一下难过至极地垂了下来,明明还是同样一双圆溜溜的眼,但此刻就只剩满满的可怜,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狗狗,说话也不似刚才气焰嚣张,而是受了欺负似的委屈巴巴和周沉打着商量:“你真的不能再踩我一下嘛?” 周沉:“……” 差点真被她这可怜的语气和表情给骗得心一软一脚踩过去——好吧听上去好像是不怎么心软。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对话陷入了这种诡异的怪圈。 稳了稳思绪,周沉才语调平稳地继续拒绝:“不能。” 他看了眼秦桑撑在他身侧的手臂示意了一下:“同学,我还有事……” 话还未说完,就见那手一动,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举起,随之响起的是一句仿佛只有狗血八点档才能听到的台词:“行,你不踩我,那你打我吧!” 秦桑用力晃了两下周沉的手,一副视死如归模样地闭紧了眼,踮起脚尖把那张嫩嫩的脸蛋往他手边送了送:“打我也可以!” 周沉呆滞地举着手:“……” 她在可以个屁!这是她可不可以的问题吗? “你打我吧!我准备好了,你快……哎哟!” “嘶——!” ------------ 和谐有爱 “你们在干什么?!”门后传来一声模糊的质问,“男孩子怎么可以打女孩子呢!” 同时,身后的门不知道怎么突然被打开,周沉一瞬间失去了重心,踉跄着往后退。 而手还撑在门上的秦桑更别说,失去了支撑点,整个人便往周沉身上扑过去,闷头闷脑就撞进了他怀里。 哪怕努力维持平衡试图让两个人都站稳,但在秦桑这么一扑之下彻底前功尽弃,力气都白使了,尤其秦桑还攥着他的手,他直接就带着人也一块儿往后倒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在用手撑地来增加缓冲减少冲击力和保护一下秦桑之间,还来不及经过思考,手已经跑在大脑前面率先替它做出了决定,选择了后者。 不过他的努力也不全白费,总归还是有点效果,至少只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至于后脑勺着地。 但因为手用来护住身上的人了,这一砸算是砸得结结实实,疼得他一个本就挺能忍痛的人也下意识倒吸了口凉气。 比起屁股传来的疼,秦桑撞在他身上的这点力道倒也显得无足轻重了——主要还是女孩本就体格小又瘦,轻飘飘跟张纸一样,倒也不会把他撞得多疼。 另一边秦桑的状况也没多好,被周沉拽着往地上摔,膝盖直接落到了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光是听着似乎都能感觉到她有多疼。 这时候秦桑倒是庆幸起她有无痛症这种病了,摔得这么重膝盖也完全没感到痛,否则她觉得自己大概率会疼得受不了当场哇哇大哭。 身体就靠周沉这个人肉垫子给接住了,倒是没受伤。 所以要说状况不好也只是从旁人的视角来看。 至少就秦桑而言她基本等同于无伤摔倒。 唯一传来一丝异样的,是她的鼻梁。 像是一种过了电的感觉,麻麻的。 就和……就和她在礼堂被他踩到的时候相差无几的感觉。 秦桑迫不及待想确认些什么,自周沉怀里抬起头,就猝不及防和他低垂的视线在半空中相碰。 如果这是偶像剧的其中一幕的话,那么画面想必是非常的浪漫唯美。 但现实是周沉早就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神阴沉沉的,像是等会儿就要把她拖到附近没人的小树林给杀了,还要分尸埋在不同地方让她想找全自己的尸体都难那种。 秦桑见状,尴尬地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了吧唧的讨好笑容,正想说话的时候却被另一道声音突兀地打断:“那个……同学们,你们……没事吧?” 倒在地上的两人仿佛才发觉现场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同步地转过脑袋向声源看过去。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在空中飘飘扬扬的白大褂,再顺着它把视线上移,就看见一张露出和她刚才差不多的尴尬笑容的脸。 周沉、秦桑:“……”他们哪里看起来像没事请问? 还有,笑成这样,害他们摔倒的罪魁祸首不会就是校医您吧! 才冒出这个猜测,立刻就得到了印证。 张校医推了推他架在鼻梁上的巨大黑框眼镜,一副不好意思模样地抓了抓后脑勺,笑得比秦桑还要傻乎乎,自己认罪了:“不好意思啊,刚才一激动没反应过来就直接拉开门了。” 所以他们是这么摔出来的…… 好想打死校医。 摔地上的两人磨牙嚯嚯在心里把校医揍了一百遍,而张彬本人还一点都没察觉似的,继续傻乎乎又庆幸地嘿嘿笑了两声,还有点得意的样子:“幸好我反应快跳走了。” “……” 揍校医应该不算违反校规吧? 见两人都一副无语至极又夹杂了一点要把他撕碎的表情,张彬赶紧哈哈两声打圆场,揭过了“他反应力真好”这个话题:“那个……你们要不要先起来啊?” 经张彬这么一提醒,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转头重新对上视线,又极其有默契地同时低头往下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觉他们俩此刻的姿势究竟有多暧昧——周沉双腿屈起坐在地上,一只手被她握着,另一只虚虚环在她纤细的腰上。而秦桑跪在他两腿之间,整个上半身都埋在他的胸膛,手也在摔倒时下意识地攀上了他的肩——差点吓得两人直接一脚把彼此踹出一米远。 秦桑赶紧把周沉的手给丢开——典型的渣女,用完就扔那种——借着周沉的肩膀用力一摁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 工具人周沉:“……” 她看了眼还坐在地上的周沉,想着他怎么也算给她当了垫子,甚至还护了一下她,自己不能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不过纠结了短短一秒,秦桑就朝周沉伸出了手,咧嘴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校医哈。” 甩锅也甩得那叫一个顺手丝滑。 张彬站在一旁:“???” 周沉无奈。 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上面绝对是大写加粗的“不宜出门”四个字。 他扫了眼女孩小小一只的手掌,犹豫片刻,还是握了上去。 没办法,他实在做不到直接忽视了不握让她伸出的手落空从而陷入一种尴尬难堪的境地。 不过他完全没借她的力,只是不轻不重地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否则以她这小身板,他大概率又会把人给拽回地上——另一只手撑住地上一用力站了起来。 刚站起身周沉就松开了她的手:“没事,谢了。” 张彬看着两人之间这和谐有爱的互动,不解地挠了挠脑袋。 刚刚他回来校医室的时候看见的可不是这样的画面啊。 那男同学手都举起来像是要一巴掌呼到女同学脸上了。 搞不懂归搞不懂,作为他们的老师——谁说校医不算老师——他还是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规劝一下误入歧途的学生的。 谁让他是个好老师呢。 “哎,你们这样才对嘛!”张彬一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语气,像是为他们俩操碎了心,“同学之间就该互帮互助,不要打打杀杀的。” 周沉和秦桑双双面露疑惑:“???” 怎么还突然开导起他们了? 正愣着,张彬将矛头一转指向周沉,色厉内荏“教训”他:“尤其是你同学,作为男生就该让一让女孩子,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有什么事也要好好说,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啊!” 周沉:“……?” 哈?他?动手?打谁了? “我没打人。” 见他不承认,张彬倒真有点生气了,义愤填膺道:“嗨呀男子汉大丈夫的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都亲眼看见你举起手要打这位女同学了你还说没有!” 知道事情真相的两人:“……” 秦桑视线快速在周沉和校医之间转动,然后弱弱地举起手开口打断他们的对峙,替周沉解释一句:“额……那个……不是他要打我,是我让他打我的。” 周沉:“……”我谢谢你的解释啊。 张彬:“??!” ------------ 大素描家 秦桑绝对是素描家,特么的也太能越描越黑了! 周沉嘴角一抽,已经能预见接下来的发展会有多混乱离谱的他只想把这俩人都给掐死。 怔愣片刻,张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自动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一出狗血大剧。 他瞪大着本就小的两只眼看着秦桑,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仿佛无法理解都4202年了居然还有这么道德沦丧人性泯灭的事件,还活生生血淋淋地发生在他眼前:“什么?同学,你老实说,是不是他让你这么说的?!是不是她不准你告诉别人?” 他作为当代好青年怎么可能做到坐视不理! 周沉内心:想逃。 “不是不是!”秦桑手忙脚乱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本意是要疯狂表达出“事情真的不是他想的那样”,但在张彬看来她就是一副碍于胁迫担心之后会换来更可怕的挨打而在不断不承认,“真的是我求他打我的!” 周沉:“……”能不能别用“求”这么个奇怪的字眼啊! “同学你别害怕,老师给你做主,你就勇敢地说出来!”张彬仿佛什么正义使者,手指朝着周沉一指,“他是不是经常打你!” “不是啊老师,我和他刚认识啊!”秦桑为了不让周沉因为她莫名其妙背了个家暴的黑锅可以说是费尽口水了,“他真没打我,我们刚才就是闹着玩儿呢!” 张彬:“闹着……玩儿?” “对对对!”见张彬终于有听进去一点的趋势,秦桑趁机加强攻势打算直接一举把敌人拿下。 她推开了张彬还指着周沉的手,也不敢去看周沉此刻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了——反正肯定比锅底还要黑比阴天还要阴沉——直接伸手抓住了周沉的举起来,直接现场复原了一下不久前在医务室的隔间病房里的情况:“喏我就是这样抓着他的手让他打我的。” 像个布偶一样任人操控的周沉:“……” 她那小表情还挺得意呢怎么回事。 张彬带着可疑的视线在周沉和秦桑二人之间来回转悠,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看得秦桑也不住跟着连连点头。 终于解释清楚了! 下一秒,就见张彬一脸神色尴尬,心虚地手握拳抵在嘴边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对着眼前两人道:“你们小年轻玩得花我理解,但是……”张彬凑近他们俩,压低了音量,“但是下次可别在医务室了,这里的床不是让你们这么用的。” 听得一知半解的秦桑一脸懵逼,还傻乎乎歪着脑袋发出疑惑:“哈??” 什么东西? 完全听懂的周沉是真的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看看看看,这他妈被她描得有多黑! 比他的脸色还要黑! 周沉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每一个字都像是恨不得嚼碎了吐出来的:“好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懒得再解释了,他特么的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远离这俩笨蛋。 话音落下,周沉头也不回就大步流星走。 大概是想跑的意图占据了整个大脑,脑子一抽一时也没想起来秦桑还攥着他的手,于是他梅开二度,又一次华丽丽地带着人跑。 “诶诶?”猝不及防被拖着走,秦桑趔趄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步伐跟上前头恨不得一步就能跨出这栋大楼的周沉。 听见秦桑的声音,周沉也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秦桑边艰难地跟在周沉身后,同时还不忘顾及一下被他们俩狠心抛下的校医,回头对他道:“我也有事先走了啊,谢谢老师!” 张彬往前迈一步大声提醒他们:“下次在学校就别做这种事了啊,注意点影响!” 听不懂的秦桑:“好的知道了!” 走至医务室门口就要拐弯消失在张彬视线内之前还不忘扭着脖子再大声替周沉辩解最后一句,“还有他真的没有打我啦!” 在前面健步如飞的周沉:“……” 他逃得这么快都堵不住这两人的嘴! 一旁跟他们擦肩而过准备进入医务室的一位学生看着身边飞一样掠过的两道身影,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袋。 怎么来趟医务室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八卦? 两人一路走到了距离医务室那栋楼百米远的草坪上才停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维持着这么诡异的姿势走了一路,甚至都没主动把对方的手给甩开。 还是周沉停下后盯着她还握住他的手,幽幽道:“你可以松开了。” 秦桑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愣愣地哦了两声才放开周沉。 她率先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啊同学,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秦桑都这么说了,周沉还能怎么着,总不能真和人家女孩子计较吧。 况且她不过就是提了一些有点离谱的要求损毁了一下他的形象害他砸了一下屁股。 嗯仅此而已。 周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 “那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秦桑话都还没说完,周沉就仿佛已经预料到她准备说些什么,在那之前抢先打断了她。 救命,他今天是真的再也听不得“踩我”这两个字了。 听周沉一副没得再商量的坚定口吻,秦桑哪怕再想实验实验自己是不是偶尔有痛觉了也不敢再开口麻烦他,只得依依不舍地妥协,沮丧地哦了一声:“好吧。” 见秦桑难掩失落的模样,周沉是真的愈发搞不懂她那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就这么巴不得他踩她。 但他是不可能多嘴去问的,祸从口出这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再多问一句他估计今天没把她踩出个好歹来她是不会让他走了。 正准备打声招呼转头就走,女孩垂着的脑袋陡然抬起来,期期艾艾地看着他,语调软软地开口:“同学,我叫秦桑,桑树的桑,你呢?” 周沉觉得萍水相逢的两个人是没有必要知道彼此的名字的。 毕竟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们的命运在这一个偶然的点相交了,之后仍旧会按照它们既定的路线分道扬镳渐行渐远,从此再无交集。 所以也无需浪费时间精力去为这短暂的偶然记住或留住些什么。 因为终是会消失的、遗忘的。 或许是一秒后,一分钟后,一小时后,或者一周后。 无论多久,反正殊途同归。 所以周沉沉吟了片刻,没第一时间回答。 但是内心早已在第一时间随着她的声音描摹出一棵桑树的模糊轮廓。 而他不会知道,这棵桑树,会一天天化为实体,在他的土壤里扎根生长,长成参天大树,占据所有空间。 周沉本想随口胡诌个名字,可看着她小狗一般的眼,一时又有些不忍心去欺骗她。 “周沉”两个字在唇畔辗转了一圈,最终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周浮。” 既然如此那就骗一点不骗一点吧。 “沉浮的浮。” ------------ 周沉 讲师在讲台上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秦桑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她坐在最后排,手托着腮望着虚空处走神,脑海里还在回忆着昨天在礼堂被“周浮”踩的那一脚,试图借此来回味一下那一瞬间的感觉。 但光是靠这种方法来回味显然满足不了她,实在是恨不得再亲身体会一遍。 于是她无所事事地开始掐起了自己。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手臂上被掐过的白皙肌肤顷刻间就红了一大片,但她愣是一点也没有当时那种感觉,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肉在被一股力量拉扯着掐着,仅此而已。 秦桑不死心,又换了个地方发了狠地掐,一路掐过去也愣是一丢丢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她崩溃了。 她生气了。 她要闹了。 仿佛要求无法得到满足的小朋友。 于是她掐自己的力道更重了,报复性一般的,像是在用自己来发泄那股不知道该撒向谁的憋屈。 旁边认真记笔记的宋小琦一转头就看见秦桑自虐一般在掐自己,整条手臂没有一处皮肤是不红的,差点一个绷不住跳起来。 她赶紧扔了笔握住秦桑的手不让她再继续动作,压低了音量喊她:“你在干嘛啊秦桑!找虐啊你!” 秦桑一脸生无可恋地斜着眸子瞅了眼大惊小怪的宋小琦,懒懒地拖着语调理直气壮回她:“对啊——” “……”宋小琦无语,“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M?” “嗯?”秦桑仿佛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反应慢了半拍才反问她,“什么L?” 宋小琦:“……”她还N叻! “你怎么了呢?”她凑近秦桑,“昨天就觉得你怪怪的,一直魂不守舍的。” 无痛症这件事情只有秦桑和她父母知道,哪怕自小一块儿长大秦桑也从未告诉过宋小琦——不是不把她当朋友,只不过觉得没必要特意拿出来说。 以前小时候宋小琦看秦桑摔倒后却不哭不闹,膝盖都蹭破皮流血了她也只是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站起来整理衣服和她继续玩儿,她也觉得奇怪过,天真地问她不疼吗。 秦桑每次都是酷酷地摇头说不疼——那是因为她真的不疼,不是要面子为了装酷。 但在宋小琦的视角看来就是“妈呀秦桑尊嘟好酷好酷啊她一定要天天和秦桑一起玩,自己也要变得像秦桑一样酷!” 秦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不过说了句大实话,自己在宋小琦心里居然就树立起了这么个高大伟岸的酷姐形象。 后来懂事了后宋小琦也傻乎乎地只当秦桑是比较能忍痛那一类人,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去过多地纠结过——没办法,小时候秦桑刻画在宋小琦心里的印象实在是太过伟大了,伟大得深刻,以至于她现在看秦桑都是戴着厚厚一层滤镜的,觉得秦桑这么酷的人绝对说不疼就是不疼。 她桑姐牛逼! 而秦桑在得知自己这种病后也会格外小心注意。她自然不会主动宣告全世界,在受伤的时候有时也会做做样子装作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虽然她并没有因为这种病而感到自卑,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异类总是被排挤的。 她活在这牢笼里,就得向规则低头,只有顺应规则的人才能好好活着,所以她只得被迫妥协。 大抵是出神出得她语言系统也跟着缭乱了,大脑里想的明明是这样,但说出来的话又完全是另一番模样了,还是那种特别容易就让人误会的:“想人呢……” “哈?”宋小琦这一声有点大,她们俩人周边听见的同学都转过头看向了她们,宋小琦赶紧摆手道歉,“没事没事不好意思。” 没办法,谁让她桑姐一副单相思得病入膏肓的样子和语气! 她和秦桑认识这么久了,就没见过她喜欢谁啊! 高中那会儿全都在搞早恋那一套,她桑姐贼牛逼,只跟学习谈恋爱。 也不是没人追她,但秦桑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凡夫俗子仿佛一点都落入不了她的眼,来一个她拒绝一个,来一双拒绝一双,满心满眼只有学习学习。 所以她就说学习是男的! 额跑题了。 反正在宋小琦看来她桑姐对这种红尘事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这会儿破天荒主动地想人,就和今天的太阳从北边出来了一样荒谬啊! 也甭管她想的到底是男人女人了,能有个人在她上课的时候强硬地闯进她的大脑影响她得课都不听了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好吧! 宋小琦一下来了兴致,笔记也不记了,凑过去八卦地问:“谁啊谁啊!男的女的!” 神游天外的秦桑自动把宋小琦的问题给屏蔽了,兀自在脑海里念叨着“周浮”这个名字,越念叨越觉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把人从偌大的校园里给挖出来让他踩上自己一脚。 同时,身处另一个阶梯教室里的周沉打了个喷嚏。 身边的朋友转过头来问他:“大夏天的感冒了?” 周沉揉揉鼻子摇摇头:“没。” 朋友笑着打趣他:“估计是哪个女孩又在惦记你了吧?” 周沉懒得理他。 “你快说啊秦桑!”宋小琦见秦桑不理她,疯狂地用手指戳她的手臂,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快说快说快说!” 或许是被她戳得烦了——其实并不是,秦桑终于转过头来看她,在宋小琦期待满满的目光之下,问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知道这次新生里有个叫周浮的吗?” 宋小琦平常就爱看帅哥,天天跟她科普她们A大里都有哪些帅哥——虽然她是一个也没听进去过——连和她们八竿子打不着的系的帅哥她都能认识,她估计昨天那批新生有几位帅哥都已经被她给摸得透透了,甚至姓甚名谁可能都搞到了手。 所以才想着问一问她,万一她还真知道人家周浮读什么系呢。 没想到总是冲在帅哥第一线的宋小琦这次居然让她失望了。 “周浮?”宋小琦愣了一下,冥思苦想了一下也没从脑海里翻出这个名字,“不知道耶。” 秦桑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 她总不可能大海捞针地找吧? “不过,”下一秒,宋小琦话锋一转。秦桑一听一下又来了精神,聚精会神满怀希望像是看救世主一样看着宋小琦,听她道,“倒是知道另一个和周浮名字差不多的,有可能是他弟弟!” “是谁是谁!”秦桑一改刚才要死不死的语气,激动地抓住了宋小琦的手臂晃了晃。 宋小琦搜罗了一圈,倒是从她的小本本里找到了一个和“周浮”差不多的兄弟名字。 她看着秦桑说出了那个名字。 “周沉。” ------------ 43码帅哥 “沉浮的沉,”宋小琦虚空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一副她早就看透一切的模样,“你说是不是有可能就是他弟!” 秦桑很是认可地跟着点头:“真有可能!” 但下一秒宋小琦又给刚重燃希望的秦桑泼了一桶冷水:“唔不过如果周沉有弟弟,论坛肯定昨天就传疯了啊,但是好像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桑不死心地垂死挣扎:“有没有可能只是名字差不多,不是弟弟呢?” “嗯,”宋小琦认可地点头,“倒是也有这个可能。” 秦桑半口气都还没来得及松,宋小琦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她:“但是昨天的新生帅哥合集贴里我也没看见过叫周浮的啊!” 秦桑:“……”你快别说了,再说她真的挣扎不动了。 宋小琦一点也没察觉地继续杀人诛心:“有没有可能那个人告诉你的是假名字啊?” 秦桑一脸生无可恋:“……” 原本没想过这个可能,被你这么一说觉得好像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了。 看秦桑一脸郁闷得巴不得世界彻底毁灭的样子,宋小琦赶紧笑嘻嘻挽救一下:“嘿嘿要不你描述一下那个……周浮……长什么样?” 说到周浮两个字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心虚得底气不足,声音细如蚊呐,含含糊糊就给带过去了。 秦桑拧眉苦思回忆了一下“周浮”的脸:“就……就……”就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如何描述,憋了这么久最后也只吐出了特别苍白肤浅的几句,“高高的,帅帅的……” 宋小琦殷切地看着她,虽没说话但满眼都明显写着“还有呢”三个大字。 秦桑在她的目光压力之下努力再憋出了几个形容词:“声音挺好听的,人挺好的……” 然后两人无声对视了片刻。 宋小琦的眼神从跳着火星子到逐渐熄灭:“然后呢?没啦?” 如果不是在上课她真的会忍不住蹦起来大声质问秦桑的! 秦桑老老实实摇头:“没了。” “没啦?!”宋小琦大受震撼,“你这些形容词能套在这么多人身上,我上哪儿给你找啊!” 秦桑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他就真的是这样啊……” “再来点!”宋小琦不死心地逼迫秦桑好好回想一下,从中再找出一点有用的线索,“犄角旮旯也不能放过!细节往往才是决定了事情的真相的懂吗!快想快想!” 秦桑只得再把昨天的一切仔仔细细在脑海里过一遍,就差把昨天礼堂里所有人的脸都一比一复刻在记忆里了。 许久,一直一动不动的秦桑突然一把抓住了宋小琦的胳膊:“有了!” 宋小琦:“什么什么!” 秦桑看着她,语气笃定地提供出她自认为最细节且最有效的信息:“他的鞋码是43!” 宋小琦:“……”她酷酷的桑姐有时候还是有点小笨蛋的。 两人纠结到了这节课结束下课了都没纠结出一丢丢有用的线索来。 秦桑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笔记,心情更郁闷了,和宋小琦往外走的时候道:“你的笔记回宿舍了借我抄一抄吧?” 宋小琦笑:“我也没记好吧,只记了前半段,后边都在帮你想43码帅哥到底有谁了!” 秦桑无所谓摆手:“没事,有一点也行。” 大概是上天看她们俩浪费了一节课的时间结果屁事没干太可怜太凄惨了,刚走出阶梯教室,秦桑远远就看见人群之中一道高得特别突出的身影,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让她不过一抬眼就捕捉到了。 秦桑激动得一把抓住身边宋小琦的手臂:“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 宋小琦对于秦桑突如其来的反应一头雾水:“哈?什么?谁?” “43码帅哥!”秦桑拖着宋小琦往前走,试图挤过人群追上那道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背影。 奈何刚下课的走廊上全是着急去食堂吃午饭的干饭大学生,秦桑哪怕再着急也没法破开人墙追上,只能踮着脚眼睁睁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哪里哪里!”宋小琦也跟着秦桑一起左顾右盼,但人头攒动之中也不知道该把视线聚焦于哪。 “最高那个!”秦桑晃晃宋小琦手臂,“快快快帮我看看你认不认识!” “哪儿啊!”宋小琦再想找到秦桑惦念了一整节课的43码帅哥时为时已晚,人已经拐过了拐角下楼了,“我怎么看着全都一样高呢?” 见人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内,好不容易卯起来的兴奋劲儿顷刻间烟消云散,秦桑一下又变回了那副半死不活的蔫了吧唧状态。 “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秦桑无力地松开了宋小琦的手,“人走了。” “啊?”宋小琦比秦桑还要晴天霹雳的样子,“我都没看见啊啊啊!” 呜呜呜怎么就这么错过了能让她桑姐念念不忘的男人呢! 知道追不上人后,秦桑脚步也跟着放慢了,有气无力地慢悠悠往楼梯口晃过去。 明知不可能,但走出教学楼的时候秦桑还是抱着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四处逡巡了一圈。 结果却是意料之中——并没有在附近看见她所期盼的那道身影。 两人晃荡到食堂去吃午饭。 期间宋小琦一直在叽叽喳喳感叹着好遗憾没看见43码帅哥的尊容,秦桑都没心情理一下。 有种到嘴的鸭子飞走了的感觉,真的太憋屈了。 不过宋小琦也无所谓,她就是那种一个人也可以念念叨叨得不亦乐乎的,让她说单口相声说上个一天一夜估计都不是问题。 秦桑的心情很不美丽,超级不美丽,连午饭有她最爱的红烧肉她都吃得味如嚼蜡,一块被炖得入口即化的肉被她出神地嚼了七七四十九下才咽下去。 宋小琦看着秦桑这副模样,用肩膀碰了碰忘了吃下一口的她,打趣道:“不是,不就没追上你那大脚帅哥嘛,怎么一副失恋了的样子啊?” “本来就是。”秦桑兴致不高地顺着宋小琦的话说,她也懒得解释太多了,反正她现在的心情和失恋也差不多。 “嘶!”宋小琦倒吸一口凉气,“你该不会是对人家一见钟情吧?” “算是吧。”秦桑含含糊糊应道。 应该说是一踩钟情更贴切一点,钟情的还不是他本身,是他的那一踩。 “我靠出息了啊桑姐!”宋小琦大受震撼,啧啧摇头,“居然有人能让你看一眼就把你拿下!” 见秦桑还是兴致不高的样子,宋小琦赶紧转移话题:“哎呀没事嘛,咱们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周浮不行,咱们可以搞搞他哥周沉对吧!反正长得也差不多嘛!” 秦桑:“……”这什么好建议? 在秦桑后两排的座位上,周沉回过头看了眼身后。 怎么好像听见他的名字了? ------------ 没有什么周浮 秦桑的运气向来不怎么好,她也大概感觉得到,就是喝凉水都能塞牙缝,吃珍珠都能被噎到,打开方便面盒子发现没有调料包,尤其是在宋小琦的对比之下更加明显。 比如两人以前小时候偷偷翘课跑去学校外边的小卖部豪掷千金买了十瓶汽水,秦桑开了九瓶什么也没有,宋小琦随手一开瓶盖内侧写的就是“再来一瓶”。 更惨的是那次翘课居然只有秦桑被逮捕了,宋小琦也不知怎么就是没被发现,所以只有她惨兮兮地被通知了家长,虽然她爸妈最后也没把她怎么样就是了。 因此她早就看破红尘,对运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不抱什么希望——反正倒霉的永远只有她一个。 比如莫名其妙得了失去痛觉这种全球只有个位数的人有概率患上的病。 所以当她内心闪过“运气好的话还能再巧遇一次周浮”这种想法之后,她就仿佛已经看到了漆黑一片的未来,整颗心像是沉到了湖底。 行,大概率是再也巧遇不到了。 “运气好的话”这种说辞从来不适用在她身上,套在任何一件她当下所希冀发生的事都是一种对她赤果果的嘲讽和羞辱。 于是宋小琦眼睁睁看着秦桑似乎一天比一天还消沉,病恹恹的样子搞得她还以为她桑姐被检测出来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只剩半年时间可活了。 额她倒是没想到她前半句还真猜中了。 看,运气好的人连瞎猜这种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事都能瞎猜对。 要是秦桑知道了那不得恨命运不公得跳起来把宋小琦掐死。 幸运女神不眷顾她,秦桑就只能靠自己。 每次只要在校园里走动那颗小脑袋就没有一刻闲下来过,不停左转右转试图在人海茫茫的校园之中海底捞针,搜寻出那道她日思夜想得快夜不能寐的身影。 宋小琦每次看着秦桑小陀螺似的转来转去,都有点担心她脆弱的脖颈在她的糟蹋下有一天会支撑不住,整颗脑袋掉下来。 额好吧,打住打住,画面有点太血腥了。 但结果无一不是一无所获。 秦桑觉得自己再这么看下去眼神都快不好精神都快错乱了,见着一个长得高一点的背影都要觉得是周浮。 当然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 有一回她就认错了人,但这怪不了她,实在是那背影从远处看怎么看怎么像,秦桑二话不说抛下宋小琦一个箭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就冲了上去抓住人家的手:“终于逮到你了周浮同学!” 语气里除了终于苦尽甘来的雀跃,还抑制不住带上了一点“哼学校这么大这不还是给姐抓住了看来姐运气也没想象中那么不好”的小得意。 结果回过头来的是一张和周浮相距不止十万八千里的脸。 秦桑:“……”额怎么背影差不多脸能差这么多啊! 被秦桑抓住的人回头就看见一个大美人抓住他笑,霎时间不知所措得说话都有点磕磕绊绊起来:“同……同学,你是不是……认……认错人了?” 秦桑尴尬地一秒把人的手松开,语调快速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回过头再以更快的速度逃离可怕的案发现场。 啊啊啊啊丢死人了!杀了她算了! 宋小琦还因为这件事笑了她整整两天。 但她不会知道,在她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地往回跑时,她一直惦念的人曾和她短暂地擦肩而过。 看,这就是她秦桑的运气。 秦桑海底捞针捞归捞,同时遭殃的其实还有宋小琦这位欧皇—— 因为她无论有课没课有事没事都被秦桑拖着一块儿出去捞针,啊呸,是找她的43码帅哥。 原因的话,秦桑是这么说的:“你运气好,只要你心里也一直念叨着要找周浮,那我们肯定下一秒就能看见他!” 宋小琦怀疑她桑姐真的是被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人给折磨得脑子有一丢丢不好了。 带着幸运挂件一样的宋小琦绕整座偌大的校园找了几天都未果,秦桑甚至一度怀疑起宋小琦:“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没念叨周浮的名字!” 宋小琦冤啊!虽然她确实也是没念叨就对了,毕竟她主打的只是一个陪伴。 但嘴上怎么可能承认呢,除非她想把她桑姐气死。 于是宋小琦面不改色心不跳,委屈地诉说自己的“冤屈”:“没啊!我真念叨了啊!周浮周浮周浮!你看我没……” 狡辩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身边的人又一次小旋风一样咻地一下原地消失了,留下宋小琦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以及还犹在耳畔回声环绕的两个字——“周浮” 宋小琦循着秦桑的背影看过去,就看见她努力避开人群,对着一道身影不停招手喊“周浮”试图吸引他注意力的样子。 但不知道是由于人声鼎沸把她的声音淹没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人没有回应她,也愣是没有一个人询问她在喊谁。 而宋小琦将目光锁定在秦桑不顾一切飞奔而去的那道身影。 她倒要看看这位据她推理有很大可能是周沉弟弟的周浮长什么样! 从她的角度能隐隐约约看见那人的小半张脸。 而在把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和全校几乎无人不晓——当然,除了秦桑——的名字对上后,宋小琦凌乱得更彻底了! 她就说新生里有帅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周沉有弟弟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哪儿来的新生!哪儿来的弟弟! 哪儿来的周浮! 原来她桑姐一直惦念着的他妈的就是A大学生闲着没事干单方面评选出来的校草周沉啊啊啊啊! 秦桑嗓子都快喊哑了还是没能把周浮给叫住。 哪怕凭借着宋小琦的好运气真让她在校园里再次遇见周浮了,但好运是蹭不过来,最终又一次把人搞丢了。 秦桑站在原地茫然四顾。 没有……没有……找不到了…… 该死!当初为什么会把人放跑啊啊啊! 秦桑真想回到过去把自己掐死。 宋小琦追上来时就看见秦桑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明所以的人看了估计都会怀疑她是个刚失恋的可怜小姑娘。 秦桑欲哭无泪地转头和宋小琦哭诉:“呜呜呜我又没追上……” 宋小琦气都还没喘匀,双手一把抓住秦桑的肩用力晃了晃:“他、他不是……不是周浮啊桑姐!那就是周沉!周沉啊!” 秦桑被宋小琦晃得脑袋都晕乎了,压根转不过来,一点也没理解宋小琦在说什么又在激动什么。 什么浮浮沉沉的,她只知道自己几小时前吃的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停——!别晃了!” 宋小琦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秦桑做了一次深呼吸,才问宋小琦:“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刚才你追的那人就是周沉!根本没有什么周浮!” ------------ 你好啊 秦桑一度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或者是这几天没睡好脑子坏掉了,明明说的是普通话,但那几个字拼凑在一起她怎么忽然就理解不了宋小琦在说什么呢? 见秦桑一脸懵逼一副根本没听明白——或者说是没听进去更准确一点——的模样,宋小琦干脆用最直接的办法摆证据讲道理,从兜里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学校论坛在搜索栏里输入“周沉”两个字。 一大堆相关帖子瞬间占满了屏幕,每一个帖子无一例外都附了张照片——周沉的照片,或清晰的或模糊得明显是偷拍的,但至少还能看出是周沉的轮廓。 宋小琦随便点开最上方的帖子放大了照片就把手机递到秦桑面前,甚至恨不得把手机直接塞到秦桑的眼里:“你看,是不是他!你一直在找的周浮是不是这张脸!” 秦桑本就心如死灰,只是随意地一瞥打算敷衍一下宋小琦,却在看见那张有些模糊但在她的记忆里却清晰得深刻的脸时,整个人怔愣在了原地,嘴唇无意识地张开,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面前的、脑海里的以及几分钟前在人群中一闪而逝她看见的脸,三张脸逐渐凑在一起,然后严丝合缝完美无缺地彼此重合,不断在叫嚣提醒着她唯一的一个事实—— 是他。 是同一个人。 宕机的大脑缓慢地重新恢复运转,几秒后彻底反应过来的秦桑一把夺过宋小琦手里的手机,两只眼都快贴到屏幕上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确实连模糊都难掩帅气的脸,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这不是“周浮”是谁! 秦桑把照片关了,退出帖子又继续往下翻,视线在每个帖子以及照片上快速逡巡而过。 而帖子里的文案都有的共同点无非就是照片主角的名字——周沉。 平平无奇的两个字却仿佛大写加粗一样在她眼前跳跃。 秦桑的手都要控制不住颤抖起来了——不知道是因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人而激动的还是气疯的,或两者皆有。 天道好轮回应该是这么用的,宋小琦想,因为她刚这么晃秦桑,不过几分钟后就遭到了报应反被秦桑抓着晃:“他是谁?他在哪儿?什么系的?!” “周沉啊!咱们校草周沉啊!”宋小琦被晃得话音也跟着颤颤巍巍,“医学系大二的啊啊——” 周沉!周沉! 居然还跟她说什么周浮! 反义词是这么用的吗?! 啊呸,这不是重点! 秦桑气鼓鼓地瞪着手机里那道在篮球场上跳跃起来的身影,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紧,像是恨不得把手机给捏碎,咬牙切齿:“好你个周沉,居然骗我!搞得我像个傻子一样天天在找什么周浮!啊啊啊啊!” 宋小琦恨铁不成钢:“让你下个论坛平时没事多看看了吧!你就不要,说这些没什么好看的!你看,周沉都不认识了吧!你要早点看还有必要兜这么大圈子才找到人嘛!” “我……”秦桑一时找不到辩驳的话,觉得宋小琦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但还是弱弱地反驳了一句,“那你可以早点把照片给我看嘛!”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就是周沉啊!”宋小琦无辜。 “那……”秦桑语塞,果断把锅子都扣给不在场且罪大恶极那个,“那谁让周沉骗我他叫周浮啊……” 宋小琦疑惑:“你怎么还把人当新生了呢?” “因为在迎新会上遇上的嘛,我就四舍五入了……” 现在回想一下,人周沉倒是没和她说过他是新生,而且那天还能这么畅通无阻地把她带到医务室,新生怎么可能刚来就知道医务室在哪儿呢! 她也真的是因为突然好像能感觉到痛觉了就激动得脑子不清醒了。 但还是得怪周沉,就怪他! 为了不让她找到他还编这么个草率又无语的名字来骗她,至于吗! 重点是她还信了!蠢死了! 躺在宿舍床上的周沉打了个喷嚏。 另一张床传来沈宇的打趣声:“哎哟我说你不会是大夏天的感冒了吧?最近怎么老听你打喷嚏呢?” 周沉揉了揉鼻子,无所谓道:“谁知道呢。” 宋小琦发现秦桑在得知周浮就是周沉以后反而像是冷静了下来,这几天都不再疯狂找人,也不去校园乱晃只为了巧遇,到点出门上课吃饭,下课就回宿舍待着,老实得很,只不过刷手机的时间明显比以往都要来得长,有时候凌晨熄灯了她的床位总还有一个小角落是亮着手机屏幕的光线的。 宋小琦被她的一系列反应搞得疑惑不解。 之前明明一副找不到人她也活不下去的样子,怎么在找到了之后就像是一夜之间对周沉失去了兴趣。 仅仅是因为周沉骗了她? 宋小琦看着又在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秦桑,挠了挠小脑袋。 好吧,这么深奥的问题是她想不明白的。 还是吃比较重要。 正好秦桑也站起身来,宋小琦从床上蹦下来喊上她:“吃午饭去咯桑姐!” 秦桑随便往包里扔了几本书,头也不抬拒绝了宋小琦:“我今天不吃了,你去吧。” “啊?怎么不吃了?”已经换好鞋准备出门的宋小琦转头一看,看见秦桑又背上了她上课经常背的包,问道,“你背包干嘛呀?难道现在有课?!哪个教授补课了我怎么不知道!” 秦桑路过宋小琦时拍了拍她的肩,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没课,别慌。我有点事出去一趟,午饭就不和你吃了。”说着已经拉开宿舍门走了出去,着急得像是不能再多耽误一秒,头也不回道,“你自己吃哈!我先走了,拜!” “所以你去哪儿啊?”宋小琦扒拉着门框对着秦桑迅速跑远的身影问,结果自然是没能得到回复。 - “人体最大的器官是皮肤,这些你们大一估计都学过了吧?皮肤下层……” 偌大的阶梯教室内,教授正站在前方的讲台上用PPT讲课。 周沉坐在最后排,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把手里的教材翻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那一页看起来。 坐在他左边的沈宇光明正大把手机摆在桌上刷了起来。 而另一边则是空荡荡。 但其实这教室里就有不少人都想往他身边坐,只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再怎么喜欢也不好直接这么不要脸去打扰他,平常还是很收敛不会影响周沉上课,最多也只是上课的时候频繁偷偷回头看一眼或悄悄举起手机用前置摄像头偷拍一下发个论坛。 一开始自然是不习惯的,但时间久了周沉也有些麻木了,已经能做到把那些目光议论自动屏蔽当做不存在了。 正看见有关人体神经系统的内容,空荡荡的右侧却猝不及防响起一道声音—— “你好啊,周浮同学。” ------------ 别盯着我看 不开玩笑,大白天的且平常不怎么做亏心事的周沉同学着着实实被这突然钻入他耳朵里幽灵一般的问好给吓到了,握着笔的手没忍住轻轻颤了一下,所幸不是很明显,否则要是被沈宇那家伙发现他的异样估计能嘲笑他到毕业。 尽管听名字不是在跟他问好,但那声音离他近得就像是在对着他说的。 周沉还是转过头朝声源看了过去。 不转不要紧,一转又吓得他差点原地蹦起来。 谁能想到旁边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凑他凑得居然有这么这么近,甫一转过头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就强势地闯入他的视线,且距离不过咫尺,只要他们其中一个再往前凑上个几厘米就能完美地亲上了。 他没下意识一脚把人踹开真的已经算厉害了,这搁有心脏病的人身上不得早吓得病发了。 但周沉还是反应极快地向后仰了点以拉开距离,这才把来人的脸给看清。 视线触及那张漂亮的脸的第一时间,周沉其实根本没从大脑的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有关这张脸的记忆,甚至对“周浮”这两个字也只是有点模糊不清的印象,好像在哪里听过或说过但是又好像连是哪个周哪个浮他都不清楚。 于是周沉愣住了,盯着那张脸看,给自己点时间挖出相关记忆。 秦桑也不急,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脸上挂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静静地看着周沉,等他想起来自己就是那个被他骗得超级惨的大笨蛋。 周沉这一动静终于还是引起了身旁沈宇的注意,他拍了一下周沉的背低声问:“干嘛呢你?大白天的跟见鬼了一样。” 而此刻已经想起来面前的脸的主人是谁,并且自己曾经都和她有过什么曲折离谱的过节的周沉在内心无语地呵呵了一声。 他妈的确实是大白天见鬼了。 那个上赶着要他打她的疯子居然出现在他上课的教室里、他的身边、他的面前了。 没听见周沉的回应,沈宇探出个脑袋越过周沉的背看过去:“不会真见鬼……”话音未落,沈宇就看见周沉身旁不知道从哪个地缝里冒出来的秦桑,话锋一转笑嘻嘻地抬手挥了挥和秦桑自来熟地打招呼,“嗨,美女!你好啊!” “你好。”秦桑抽空看了眼沈宇,笑着点头回应了一下他,又回头继续盯着周沉看,只不过刚才对着沈宇还算是发自内心的笑到周沉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阴恻恻的,不怀好意得像是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他杀了,“想起来了吧?” 秦桑看周沉的眼神和表情就猜测出他是认出她来了——该死的,他把她骗成这样在他那里居然不过是一段他随口编织下一秒就可以忘记的谎言,而她还搞笑地当真惦记了这么久! 越想越气啊! “我找了你好久啊——”秦桑的嗓音轻飘飘的,她还刻意拖长了语调,乍一听确实颇有那种恐怖片里女鬼找到仇人时说的台词语气,让人大夏天的却冷不丁感到不寒而栗,“终于找到你了——周浮。” 周沉还未开口,身后的沈宇已经迫不及待凑热闹:“周浮?周浮是谁啊?周沉我倒是认识。” “对啊。”秦桑勾唇冷笑一声,目不转睛看着周沉,明知故问,“所以周浮是谁呢,周沉同学?” “嗯?”沈宇越听越摸不着脑袋,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更不知道突然出现的秦桑到底是谁,但也不妨碍他这个E人继续跟秦桑沟通,“难道是周沉的兄……哎哟!你打我干嘛?!” 周沉受不了秦桑和沈宇隔着他这么大一个活人继续聊天,一手肘往后一砸,撞在沈宇肋骨上,疼痛总算是让他闭了嘴,周沉回头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闭嘴,少添乱。” 沈宇委屈:“我怎么就是……”在周沉阴沉沉的瞪视下,沈宇做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老老实实转了回去坐好,假装认真上课,没发现身边两人的存在。 解决了身后的麻烦,周沉并没有松多少气,一回头看见身前更大的一坨麻烦,周沉感觉头都大了。 要命,谁知道他为了避免麻烦随口胡诌个名字反而好像误打误撞酿成了更大的麻烦。 头疼。 两人沉默地对视,视线在空中碰撞,擦出无形的火花。 什么叫无声胜有声。 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好似已经用目光大打了一架拼了个八百回合,谁也不愿先避开或退让,仿佛只要这样就是主动认输认错了。 后边的沈宇双眼放光地看着他们俩对峙,内心有个小人摇着彩旗疯狂呐喊——“打起来打起来!” 最终还是周沉先轻声叹了口气,没对秦桑的质问做出回应,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提了个不相关的要求:“能让我先把课上完吗?” 秦桑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哼,转过去坐好,虽然没直说但也算是勉勉强强答应周沉的要求了。 反正她也找了他这么久,不着急这么点时间。况且她就坐在这里,周沉要想出去还得经过她呢,她今天算是把周沉堵死了,他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对医学一窍不通的秦桑一开始还想着偷偷溜进别人教室里本来就不太好,至少应该给讲课的教授一点点尊重,便打算来都来了哪怕听不懂也意思意思听一下。 结果她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了。 PPT上的字明明就是字,但看在她眼里就跟天书一样,那是一个字也看不懂,更别说听懂了,还有些什么专业术语,看得她挠了挠脑袋瓜,然后果断放弃了。 果然,文科生就别试图去明白人家理科生的东西了。 不是特别想玩手机的秦桑无所事事,便开始左看看右看看,看着看着就发现好像有挺多那种悄咪咪的视线落在他们这一排。 周沉在A大真这么有名吗? 她不就没看个论坛怎么就好像跟世界隔离开来了。 感情只有她傻傻不认识周沉是吧?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这么想着,秦桑托着腮侧头看过去。 周沉正低着头在教材上写着笔记,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长得有点过分的睫毛随着眨动像扑扇着翅膀的蝴蝶,眼窝深邃,鼻梁的角度美妙得她可以坐上去滑滑梯,两片嘴唇又粉又薄。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但周沉的好像确实比一般人的都格外好看。 之前在医务室的时候只顾着让他再打一下自己了,秦桑倒是没太注意周沉的脸有多好看,现在乍一这么静下心来细细品味,确实能理解为什么宋小琦说他是校草了。 好吧,好看是好看,但就是恶毒了点! 果然最毒美人心! 正悄悄对着周沉咬牙切齿,当事人却陡然转过头来看她。 脸上还挂着凶狠的表情,挥起的小拳头还没来得及收,就被周沉给目睹个满的。 秦桑当场一愣。 周沉被她这搞怪的样子逗得忍不住低笑出声。 “好好上课,别盯着我看。” ------------ 幼稚死了 大抵是脸皮足够厚,被当事人当场抓包的秦桑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也没有被周沉那句仿佛带了点挑衅打趣的话给搞得恼羞成怒,气定神闲地继续托着腮看他,看他嘴角勾起的小弧度,甚至还有闲心慢悠悠想一句—— 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本着“这么好看,不看白不看”的道理,秦桑并未移开目光,只是敷衍地弯了弯眼角,用能够把人气死的语气反驳周沉:“我就看。” 秦桑的理直气壮反而把周沉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像是蓄了很用力的一拳但最终只是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虽然他本也没有用多大力气挥出那一拳,但还是有种在和秦桑这一回合的较劲没占上风的憋屈挫败感。 他甚至自己都没发觉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要和秦桑较劲起来了。 反正一旁的沈宇要是听见他们俩的对话,三观估计都会崩塌,崩溃大喊一句“幼稚死了!” 周沉想还嘴,但憋了很久都憋不出一个字来。 拿秦桑实在是无可奈何,周沉干脆放弃了,回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没办法,他总不能硬扒拉着秦桑把她的脑袋给掰过去或者拿刀把她的脑袋砍下来吧? 看吧看吧,反正他也习惯了。 把身边那道直白得毫不避讳的目光给屏蔽认真上课后,周沉倒是一时已经遗忘了身边早在不久前莫名其妙多出了个人来——主要还是秦桑那段时间挺老实,就坐在座位上无所事事无聊得快死了也没干些什么打扰周沉的事。 期间甚至再次试图攻破理科,完成文科生历史上的一大壮举! 结果可想而知,秦桑就不想明说了。 所以身边猝不及防又冒出来一道声音来的时候,周沉第一时间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这个传导物质是什么啊?”认真学习的好宝宝秦桑凑到周沉边上低声发问。 声音近得有点超出了周沉的舒适范围,他的身体下意识紧绷了一瞬,握着笔的手都攥紧了,侧头看见是秦桑,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才稍微放松下来,但是却没有下意识地想往旁边避开点。 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当时的他大概不会想到以后会要经常性面对秦桑的突然出现,以至于到后来都已经习以为常得能够平静把人揪住。 学习学得认真,没听清秦桑的问题,周沉问了一句:“什么?” 秦桑举起一根手指朝前方投影出来的PPT指了指:“就那个传导物质,是什么?” 周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PPT看过去,看了许久愣是没找到她在哪儿看来的那四个字——虽然他知道她在问什么,倒是能直接回答她,不过还是很好奇她怎么会问起这个。 “哪儿呢?没看见。” “就那里啊!”秦桑有点小激动,语气都急躁了起来,手指在空中画圈圈比着,“右下角那……” 话未说完,PPT已经被教授翻了个页。 “噗嗤。”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笑出了声,周沉故意调侃她,“右下角哪里?” 此刻他们眼前的PPT右下角已经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周沉转头就看见秦桑眉头轻轻蹙起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仿佛想要努力学习的小学生却连最基本的几个单词都搞不明白而苦恼得很。 算了,挺可怜无助的,还是不逗她了。 正想直接跟她解释传导物质是什么,秦桑的眼睛就亮了一下,兴奋道:“那里那里,看见没!” 周沉一看,她的手指居然换了个方向,朝左下角指了。 周沉:“……”这都还能再被她找到啊? 但是再看过去,周沉仍旧没看见那四个字。 他都快怀疑究竟是他瞎了还是他不识字。 这回秦桑学聪明了,多加了几句解释:“就那个小人那里你看见没,他的脑袋旁边那四个小小的字。” 在秦桑详细的说明后,周沉才发觉PPT的角落还有个小人存在,小人周边一堆零零散散的字,但都是医学专用名词。 而“传导物质”那四个字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和整页PPT其他内容比起来,这一团东西很显然就不是教授讲课的重点。 理解过来的周沉直接无语住:“……” 他转过头看秦桑,开口就是无情的吐槽:“这么多重要的内容你不看,倒是挺注意PPT的设计。” 没错,秦桑看见的那个小人和一堆跟蚂蚁一样小的字不过是教授用的PPT模板,每一页都有,或在左或在右,所以秦桑才能在教授翻页后再找出来指给周沉看。 看来不是他眼神不好,是她实在是太无聊。 秦桑还在嘴硬:“谁说设计就不算是内容了?你就说传导物质是不是你课上该学的!” 况且她一个文科生根本就看不懂中间深奥的内容,当然只能捡点边边角角的边角料来看了啊!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直接告诉周沉的。 “是是是。”周沉拗不过秦桑,也没有跟她拗的打算,顺着她的话就承认了——虽然也确实是事实,只不过早在大一第一学期就学了——最终还是给秦桑解释了一下,“传导物质就是……” 秦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皱着眉很敷衍地点了点头。 周沉:“……”怎么感觉白解释了。 这才想起来问秦桑:“你什么专业的?” “我啊?”秦桑理直气壮,“我中文系的呀。” “……”周沉默了一瞬,“你一个中文系的跑来上医学系的课?” 难怪连最基本的都不懂,敢情根本和医学八竿子打不着。 “还不是因为你。”秦桑剜了周沉一眼,仿佛在说你个罪魁祸首还敢反过来质问我,“所以你给我解释一下很合理吧?” 周沉能怎么办,只能顺着她的话点头:“嗯合理合理。” 把“特地跑来他的教室堵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也只有她了。 后边秦桑倒是直接不要脸起来了,就凑在他旁边时不时问一句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教授在说什么你在干什么,一副很试图努力理解好好学习的样子,但周沉合理怀疑她纯粹是为了要打扰他上课,作为他骗了她的报复。 周沉自知理亏在先——尽管他是一点也不后悔不愧疚,没有要弥补的想法,但触及有关医学的知识他倒是也不排斥,反而还能侃侃而谈起来,所以耐心地给秦桑解释几句他也还可以接受,没有觉得多烦躁。 一节课下来课没听多少,倒像是重新复习了一遍以前的知识。 而秦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才听完这会儿一下课直接就给忘记了。 周沉和沈宇收拾好了东西要往外走,秦桑赶紧跟着站起身:“你们去哪儿呢?” “吃饭。” 沈宇凑过来问:“要不要一起吃啊美女?” 周沉“啧”了声,刚想让沈宇滚远点别乱喊人,秦桑已经自来熟地弯弯眼角答应:“好呀!” 然后挑衅地看了眼周沉朝他挑了挑眉。 周沉不甘示弱:“行,那就一起吃。” ------------ 大骗子 而在三人没看见的地方,不久前在教室里他们并排而坐的一幕早已被偷偷记录了下来,一则帖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论坛。 【妈呀刚才上课有个女孩坐在周沉旁边了!坐了一整节课!看起来还很熟的样子!】 【图片】 当然,作为被议论的三位当事人不知道也不在乎,正走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 周沉和沈宇并排走在一起,秦桑缀在周沉身后半步的位置。 坐一起坐了一节课沈宇才终于想起来要问人家的名字,刻意慢了一步等秦桑和她并排了才问:“诶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啊?” 秦桑,桑树的桑。 “秦桑,桑树的桑。”周沉在内心下意识回应出他们第一次遇见她对他说她的名字时说的那句话时,秦桑的声音也同一时间响起回答了沈宇的问题。 沈宇点点头也报上自己的名字,看着秦桑的脸在心里默念了几次她的名字,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但又找不到这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纠结地“嘶”了一声:“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啊?” 周沉头也不回,冷不丁冒出一句,无语地吐槽起自己的好兄弟:“这年头还有人这么搭讪。” 沈宇一下气笑了,上前去伸出手臂勾住周沉的脖子将人锁喉:“靠我是真觉得耳熟啊!” 周沉被他拽了过去,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明明语气是平静无波但就是有种阴沉沉的感觉,只说了两个字:“松手。” “嘿嘿!”沈宇知道周沉不爱别人靠他这么近,把人架完了就讪笑着放开了他,回头对秦桑解释,“哎秦桑我真不是随便和你搭讪啊,我才不会亵渎美女!” “没事。”秦桑无所谓地笑了笑,“可能大众名嘛。” 周沉心想,这都能叫大众名,那你还真是对不起小美小丽。 他们上课的教室附近就有食堂,插科打诨之间就走到了。 秦桑是中文系的,平日上课的教室跟医学系的学生差了有十万八千里。 这也是她第一次来这栋楼,自然也是第一回来这里的食堂,还挺有新鲜感的,一进去脑袋就左转右转看着每一个档口的食物都觉得好饿好想吃,她的吃吃吃DNA直接疯狂动起来了。 尤其是她午饭也没吃就抛下宋小琦跑来找周沉这个大骗子,现在肚子早就饿得一直在悄悄咕咕叫个不停了。 不开玩笑,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吞下十头牛。 三人一走进食堂就自然而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周沉就不说了,非医学系的人括号比如宋小琦括号都能认识了,知名度可想而知。沈宇作为经常和他出双入对的好兄弟大家也都眼熟了。 但秦桑可就不一样了。她一个别的系的人偷偷混进来,虽然看着面生,但谁让她长了张漂亮的脸蛋。再加上论坛那则还在悄无声息慢慢发酵的帖子,不少已经看过帖子的人早就认出来周沉身边此刻跟着的女孩就是照片里那个女孩! 他们不仅一起上课了现在还一起吃饭了! 当事人不知道,当事人只想干饭。 他们在食堂角落寻了个位置,沈宇坐下后就对着两人摆摆手:“我占着位,你们去买吧。”他看了眼周沉,熟稔道,“我老样子啊,谢了!” 周沉一脸“你看我想不想听你的”的表情无语地看着已经假装很忙低着头玩起手机来的沈宇。 平常他们到食堂都是轮着交替,今天我占位置你买明天你占位置我买。 今天应该是轮到沈宇去买,但周沉大概能猜到沈宇这么做的目的。 周沉无奈,但也无所谓。 临收回目光前,沈宇果然忙里偷闲抬起头悄悄对着周沉可疑地眨了一下右眼。 周沉:“……” 懒得理沈宇,周沉侧过头叫上秦桑:“走吧。” 周沉和沈宇在暗流涌动的时候一直忙着研究该吃什么的秦桑到现在都还没研究出一点眉目来。 没办法,选择困难症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 遇事不决就问“当地人”,秦桑转头看周沉问:“你们食堂哪个最好吃啊?” 周沉朝着一家明显排队的人比其他档口都多一点的面档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过去:“那个吧。” 周沉犹疑不确定的语气让秦桑怀疑起他这话的真实性来。 不会是因为她跑来堵他他在用食物打击报复她吧? 于是谨慎的她又问:“你吃什么?” “隔壁那家饭。” 秦桑:“……”我靠,真被她逮住了吧! “哦,”内心在悄悄拿针戳周沉的小人,秦桑面上并不显,只是附和道,“那我也吃饭。” 周沉压根不知道短短一秒秦桑的心理活动已经转了十八个弯,更没有什么打击报复她的想法,只是实事求是以排队人数为证据告诉了她哪家好吃。 而他选择吃隔壁那家饭也只是因为平常和沈宇来几乎都是吃这家,面档太多人了他们懒得排队。 虽说人没有隔壁档口多,但午饭时间怎么都还是要排队的。 秦桑和周沉站在队伍末端。 第一次来医学系的食堂秦桑其实还挺好奇的,比如现在这家饭在她们文化系的食堂就没有,所以踮着脚尖,视线努力地翻越前方的人山人海研究菜单上都有些什么。 周沉见人小小一只还这么努力,看着她转来转去的后脑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看出了一种特别心酸的感觉,于是很是好心地开口跟她介绍了一下这家都卖了些什么,最好吃的又是哪一个:“鱼香茄子肉沫盖饭是招牌,你可以试试。” 秦桑边听边点头,但还是在努力跟着队伍往前走看菜单,听到最后才忍不住回头,用很是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周沉。 周沉:“……?”怎么感觉被一个眼神给辱骂了? 秦桑谨慎地问:“你吃什么?” “就招牌。”周沉说完,又在秦桑奇怪的眼神下补了一句,“沈宇也是。” 然后周沉明显感觉到那种审视的目光一下就消失了。 周沉:“……” 怎么好像被当成一个说话完全不可信的大骗子了? 虽然他确实是骗过她一次…… 那也不能怪他……吧? 为了弥补自己曾经说过的谎——没办法,被当事人当场逮捕了他再没有一点表示显得他多没风度似的——这一顿周沉直接包了。 满打满算才第二次见周沉,秦桑倒是也很自来熟,一点也不跟周沉客气,在周沉说刷他的饭卡的时候也不假装和周沉迂回周旋拉扯一番,直接把刚掏出来的卡揣回兜里,笑眯眯地看着周沉:“那谢谢你了,周沉同学!” 那个“沉”字还咬得特别用力。 周沉自知理亏,看她这小表情也只觉无奈,老老实实刷卡去了。 以后绝对再也不搞反义词那套了,直接连名带姓都换了! ------------ 踩到棉花了 请客也请了,周沉干脆赎罪赎到底,连着秦桑那份饭也一并帮她端过去了。 于是秦桑特别优哉游哉地走在周沉旁边,仿佛带了个会帮打饭的保镖出门。 周沉吃饭的时候话倒是不多,主打一个食不语,多数时候都是沈宇在说然后他偶尔回个几句。 所幸有沈宇这个E人在,才让这莫名其妙的三人饭局没那么尴尬得让人窒息。 “诶秦桑同学……” 沈宇刚开口喊秦桑,就被她笑着打断:“叫我秦桑就行了。” “好勒!”沈宇爽快应下,然后接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一脸八卦问,“话说你一个中文系的特地跑来咱们医学系的课找周沉干嘛啊?” 虽然很努力在偷听了,但刚才两人在上课时的悄悄话沈宇倒真没听到多少,不过秦桑特别理直气壮以至于声音不自觉有些大的那一句“中文系的”倒是听到了。 “哦,”秦桑斜了眼还在兀自吃着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的罪魁祸首,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回沈宇,“有些私事要和他处理一下!” 沈宇一下来了兴趣,毕竟周沉这人每天基本上都和他待在一起,平常也是上课吃饭打篮球睡觉这几项正常活动,哪儿来的美国时间去和秦桑发生一些什么私事。 他的八卦之魂瞬间熊熊燃烧了起来。 沈宇往前倾了倾身子,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问秦桑:“怎么回事儿?他欺负你,你找他算账来了?” “对啊!”秦桑仿佛找到了懂她的好知音,狠狠一点头,然后义愤填膺地控诉某个人,“他干的就不是人事!” “这么严重?”沈宇倒是挺配合秦桑,坐直了身用手肘碰了一下旁边的周沉,“你看看你,怎么欺负人家女孩子呢?” “?”正认真吃饭的周沉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沈宇,下意识便想反驳,“我怎么……” 随即眼角余光触及到坐在对面眯着眼盯着他看的秦桑,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最好给我好好思考了再开口”,于是周沉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无奈地抿了抿嘴角,生无可恋看着沈宇不走心地敷衍:“对对,我欺负她了。” 怎么有种不过随口瞎编了一下名字就一辈子被她给拿捏住了的感觉。 “没事啊!”沈宇朝秦桑一笑,“等会儿回去我帮你揍他一顿,教训一下他!” 秦桑配合地对着沈宇抱了抱拳:“谢了沈兄,麻烦你到时候下手狠一点,不要留情。” “放心,”沈宇拍拍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 周沉无语地听着这两人在自己旁边毫不避讳地当着他这个当事人的面讨论要如何揍他,也懒得理他们。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不久前刚认识,看他们这架势还以为是多少年的好朋友,他周沉才是那个刚混进来的呢。 不过一顿饭在他们俩的插科打诨之下确实也不那么无聊,最主要的还是有了秦桑后,沈宇就不会一直揪着他说个不停了,他耳根子也可以短暂地清净那么会儿,让他能够安安静静专心地吃个饭了。 还是挺不错的。 三人吃完了饭便准备离开。 这时候,沈宇率先站了起来着急忙慌道:“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他拍了一下周沉的肩,朝他暧昧地眨了一下眼,“你送一下秦桑吧。” 周沉:“……?”要不说好兄弟最知道怎么坑好兄弟呢! “我为什……” 周沉正要反驳,话都还没说完呢就听见对面冒出来一道很是高兴的声音把他打断:“好呀!” 他转过头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秦桑:“……” 好好好,这俩人合伙起来搞他是吧? “你看人秦桑不挺乐意的嘛!”沈宇像是长辈一样又拍了拍周沉的肩,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劝他,“再说了你让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回去多危险啊,是吧?” 秦桑点头:“是呀是呀!” 周沉:“……”这大中午的又在校园里危险个屁啊?! “所以只能麻烦你了。”沈宇一副特别可惜的口吻,“如果不是我有事的话,我早就……” 周沉实在是受不了这俩人一唱一和搁他面前再演下去了,这拙劣的演技看得他脑壳都开始疼了。 他斜了眼沈宇,后者立刻就止住了话头停止装可怜,嘿嘿讪笑着把手从周沉肩上挪开。 要命,感觉等会儿回宿舍自己这右手估计是保不住了。 他为了秦桑实在是牺牲得太大了! “不是有急事吗?”周沉语气凉嗖嗖的,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宇。 明明是大夏天的,但沈宇就是感觉到了一股沁到了骨头里的凉意。 妈呀,快跑! “对对对,那我走了啊!”沈宇边说着脚下已经马不停蹄开溜了,边回头朝秦桑挥手,“再见啊秦桑!” “再见!”秦桑心情特别好地跟沈宇道别。 哎哟,虽然周沉这人是个大骗子,但他的兄弟明显比他上道多了啊! 待沈宇走远,秦桑才转头看着周沉故意道:“麻烦你了周沉同学。” 周沉:“……”没有一拳把这两人捶飞是他最后的克制。 “不麻烦,”周沉敷衍地勾唇一笑,明显的心口不一,站起身道,“走吧。” 不过周沉确实需要和秦桑独处,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感觉怎么说怎么做都会让秦桑误解,所以他倒是得感谢沈宇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帮他节省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和必要的环节。 两个人沉默地并排走了一小段距离——至于为什么是并排而不是并肩,因为他们之间还是隔了点生疏的距离的。 周沉本以为秦桑会一直逮着他说什么,但意外的是她居然只是安安静静走着。 他不易察觉地侧过头偷瞄了眼身边的人,不知道她内心又在打着什么小算盘。 待走到人不是那么多的地方,周围不那么嘈杂后,周沉才率先开口打破这难以名状却又不是很尴尬的沉默,停下脚步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秦……秦桑。” 大概是有点难为情,还小小地卡顿了一下。 秦桑后知后觉地停下脚步,边转身边应了声:“嗯。” 周沉咽了咽口水,又深吸了一口气,才仿佛做好了心里建设,开口道:“骗你是我不对,对不起。”他继续解释,“我只是不想……不想……”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总觉得直接把话说出口更伤人的心,那道歉不也等于白道了。 结果秦桑倒是心挺大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接上了他的话:“不想惹上麻烦是吧?” “额……”被戳破的周沉也不好直接点头说对,只得尴尬地发出一声含义模糊的单音节。 这边在害怕打击到秦桑呢,结果周沉就见对面的女孩得意地仰起下巴勾唇一笑,甚至还反讽了他一句。 “结果不还是惹上了嘿嘿!” 周沉:“……” 惹到她算是他踩到棉花了! ------------ 桥归桥,路归路 行,他居然还在担心自己伤到她脆弱幼小的心灵,会被他一句话打击得一蹶不振。 事实证明,他就是杞人忧天,单纯地想太多了。 看她这样子,哪儿像是会被打击到的样子?! 来一百根棍子都打击不了她一点。 他就不该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揣测她的想法。 她就不是个正常人! 额不得不说,周沉确实无意中真相了——没有痛觉确实不算很正常吧? 但他对此一无所知。 周沉无言以对了一秒,不过道歉也道过了,再说一次也没有第一回那么尴尬了:“反正不好意思了。” 秦桑往前走了一小步靠近周沉,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他,问:“想要我原谅你嘛?” 跟她道歉她还蹬鼻子上脸了? 周沉嘴角抽了抽:“也不是特别……” “好啊!”秦桑听也不听周沉说什么——哪怕他想说的明明是“不想”——自顾自道,“我原谅你了周沉同学。” 周沉:“……”他是不是还得谢谢她的大度? “不过——”就在周沉以为“周浮”这事儿终于可以翻篇过去不再被提起当做要挟他的把柄了的时候,秦桑直接来了一个转折,差点给周沉转骨折,“你得踩我一脚,或者打我一下也行,就当做赔礼了。” 周沉直接不客气地疑问出了声:“哈?又来?” 这人到底什么问题? 这么拼了命地找到他追着他就是为了让他干这种奇奇怪怪且在旁人看来他特别不道德的事儿?! 秦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地点了点头:“对啊,就这点小要求你不会都不答应吧?” 周沉看着秦桑一本正经的表情,各种话语在脑海里来来回回转悠,默了片刻,最终才艰难憋出一句话来:“你有病吧?” 好吧,这么说是不太礼貌,但是实在对不起,他在大脑里搜刮了一番也只能捡出这句相对来说没那么不礼貌的话来了。 不过他大概又忘了几分钟前刚得出的“不能把常人思维套用在她身上”的结论。 她居然一点也不恼,甚至还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是有病,所以这不是在找你治嘛!” 周沉:“……”她再继续这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他真的会被搞得神志不清。 嘴唇翕动了几下,周沉觉得脑子都有点晕乎乎了的,搞得他几欲张口都没搞清楚自己是要说什么。 毕竟太多可以吐槽的点了,真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 最终他深深叹了口气:“我是医学生,不是医生,治不了你,麻烦你另请高明。” 秦桑一发直球打出来:“在我这里你就是医术最高明的那个呀!” 确实,毕竟什么医生都拿她的病没办法,在她身上敲敲打打她都没什么感觉,但只有周沉能够让她体会到疼痛这种感觉。 所以她说他是最高明那个完全没毛病吧? 对,完全没有。 “……”周沉是真的被她逗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摆了摆手,“少来,拍马屁也没用。” 秦桑正好一把抓住了周沉在她眼前的手,踮起脚尖睁着一双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直直望进周沉的,严肃开口:“我是说真的,不是在拍马屁。” 她捏着周沉的手晃了晃,继续忽悠他,“所以你快打我一下,说不定你真把什么疑难杂症给治好了,那你不就是首屈一指的神医了嘛!学校都直接给你发毕业证书了!到时候整个医学界都会流传着你周沉的传说,多好!” 周沉实在绷不住了,在她的胡言乱语下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谢谢你啊,但是不用了。” 是,流传没错,但他怕不是会在精神科里流传,还是作为病患被流传那种。 他手腕一用力就从秦桑的手中挣脱了出来,随即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在她还未再开口说出些什么更离谱荒谬的话时,周沉抢先抬起手止住了她想往前走的动作:“行了,你先听我说。”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周沉组织了一下措辞,“额……让我打你,但是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歉我也道了,以后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桥归桥,路归路,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秦桑一脸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看着周沉,仿佛在无声控诉他“你真的狠心这么对我吗?” 周沉一点也不吃这一套:“这么看我也没用,我还是会这么说的。” 秦桑想说些什么,但周沉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就送你到这里吧,回去的路认得了吧?” 毕竟再把她送到宿舍的话实在是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秦桑被他一句接着一句说得一愣一愣的,听了他的问题后就下意识点头。 怎么回事,搞得像她在被分手的样子。 “行,你回去注意安全。”见秦桑似乎没有要死缠烂打的模样,周沉轻轻地松了小半口气,朝她微微颔首,“那我先走了。” 不管她是因为还没反应过来还是真的决定放弃了,反正他先跑总归是没错的,不然又被缠住他估计今天就真走不掉了。 不过他没说“再见”,因为可以的话再也不见是最好的。 秦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沉的身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恶!又给他跑了! 不过没事,他让她不要再找他,但找不找不还是她决定的嘛! 这么想着,秦桑也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转头回宿舍去了。 周沉一打开宿舍的门,原本趴在床上打游戏打得起劲儿的沈宇立刻爬了起来,追问周沉和秦桑独处的后续:“怎么样怎么样,你安全把秦桑送回去了没?” “你还好意思问?”他瞪了眼沈宇,边换鞋边随口回答沈宇,“没有。” “哈?”沈宇惊得游戏都没空管了,把手机扔到一边,“你不会把人扔在半路了吧?” “不然呢?”周沉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妈呀你居然真舍得这么做!” 周沉走到衣柜前拿衣服准备去洗个澡:“有什么舍不得的?” 沈宇恨铁不成钢:“你个直男!” 周沉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眼沈宇,无声地反问“你难道不是?” 沈宇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整个人颤了一下:“靠!我也是直男!你想什么呢!” “哦。”周沉对沈宇是不是直男并不感兴趣,关上衣柜就往卫生间走去。 “诶!”沈宇趁周沉进去前喊住了他,“那你俩的私事处理好了没?” 周沉的脚步居然因为他这个问题而停顿了。 “处理好了……”吧? 如果她真的有把他的话给听进去并且愿意付诸行动的话。 “以后……”周沉默了片刻,盯着卫生间的瓷砖,脑袋里像是想了很多东西又像是什么也没想。 见周沉没下文,沈宇追问:“以后什么?” 以后……大概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但转瞬即逝,以至于周沉并未来得及捕捉到它。 “没什么。” ------------ 伟大无需多言 甫一走进宿舍,迎接秦桑的是宋小琦要掀翻整栋宿舍楼的发疯一般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桑姐!你怎么能这样啊啊啊啊——” 她还云里雾里着不知道宋小琦在说什么呢,就被她给抓着肩膀疯狂摇晃,直接给她晃得物理意义上的云里雾里了。 “又怎么了啊啊——”秦桑的尾音在晃动中都跟着颤抖,“能不能先放开我——” 宋小琦总算把她松开了,匆匆忙忙地跑向书桌不知道拿了什么再一个箭步蹿回到了秦桑面前。 秦桑眼前在一直闪烁的星星刚消失,就见一个手机屏幕怼到了她眼前。 还未看清内容,宋小琦接下来的话已经让她猜到了大概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偷偷跑去找周校草不带我啊!太过分了!” 屏幕里显示的是他们学校论坛主页,把屏幕占据了的前两条毫无疑问的就是周沉和她。 秦桑眯了眯眼凑近屏幕看,有她和周沉在教室的照片,也有他们在食堂的,且还是多图,各种角度动作都有那种。 秦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学校有站子了。 虽然有预想过以周沉在A大的知名度,她这么大张旗鼓跑去堵人确实影响不好,但她也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况且任何事情在“她居然能感知到痛”这件事面前都是浮云,她懒得管也不在乎,反正就这样了。 于是秦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哎说来话长。” “所以你突然去找他干什么?你们认识?”宋小琦挠了挠脑袋,以秦桑的话来说就是一直都有一点笨笨的小脑袋瓜突然灵光了起来,“诶不对,你不是上次才问了我他是谁吗?” 秦桑不想解释那么长,也没有把自己天生的缺陷告诉宋小琦的想法,便随口道:“对啊,就有点事找他啦。” 宋小琦双眼立刻迸发出八卦的光芒,差点亮瞎秦桑的狗眼:“哦,什么事什么事?你们之间居然还能有事!还是我都不知道的那种!” 秦桑无语:“……不能吗?” “能能!”宋小琦点头,笑得谄媚,“那能不能也告诉一下我啊?” 秦桑嘿嘿一笑,然后非常狠心地道:“不行。” 宋小琦小脸瞬间一垮,瘪着嘴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还刻意挤出了一点哭腔:“呜呜呜桑姐你不爱我了!” “爱你哟小琦宝贝。”秦桑像个只走肾不走心的渣男一样朝宋小琦比了个手指爱心就越过她回自己床铺了。 不过秦桑不愿意说,宋小琦自然是不会逼她的,只是过去坐在了她身边安慰她:“哎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那些贴子啦,这种东西都是聊上个两三天就从论坛消失被别的新鲜事代替了,放心啦。” 额不一定哦,秦桑默默想到,别的新鲜事估计是她又一次去找周沉被拍到了。 想到论坛,秦桑朝宋小琦伸出手:“我看看那些贴子。” 宋小琦犹豫了一下:“你真要看啊?” 虽然贴子里大多数人都只是好奇,但偶尔还是会有个别言辞特别激进的人,宋小琦担心秦桑看见了会难受。 “不然呢?”秦桑理所当然反问,“快给我看看。” 她要看看那些人都把她拍成什么样了,别给她搞出什么丑照啊! 她还是要脸的好吧! “好吧……”宋小琦只得无奈妥协,毕竟她向来是“桑姐说什么都是对的”主义者。但她还是特别提醒了一句秦桑,“但是桑姐,你看看就好啊,别往心里去,不值得。” 秦桑随口点头答应就接过了手机,一条条贴子刷下去,一张张照片都点开来放大了仔细看,生怕自己的脸在别人的摄像头里变形得与实物不符。 旁边还在担心秦桑看到一些不好的话的宋小琦在看见秦桑要手机看论坛究竟是为了什么后:“……” 桑姐,伟大无需多言。 是她多余多操心了。 桑姐对评论压根一点兴趣没有,甚至都没有划到过评论区。 大致上都看过一遍之后,秦桑还像是视察了一圈公司发现员工都有在努力上班后而特别欣慰的领导一样满足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把我拍得都挺好的。” “妈呀你为什么怎么拍都这么好看啊!”沈宇看了论坛上那堆照片后忍不住大喊一声感叹上天的不公,“不公平啊啊啊!” 在学习的周沉对他愤怒的夸赞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吐出三个字:“安静点。” “哦。”沈宇也就发了一秒疯,然后从床上坐起身看着事不关己认真看书的周沉的背影问,“不过这些贴子你打算怎么办?” “不打算怎么办。”论坛里讨论他的贴子似乎从他进入A大开始就层出不穷,周沉也已经习惯得麻木了,自始至终采取的措施都是不采取措施。 幸运的也是他还真没遇到那种行为特别极端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A大的学生都挺有素质的,大家都好像在私底下达成了一种默契,不会真的搞到他面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最多也就是课桌上偶尔会莫名其妙多些信封啊吃的啊喝的啊什么的——虽然最后都被他丢给沈宇解决了。 额他这么说怎么好像把秦桑打成没素质的那一类人了。 “嘶但是这次扯上了秦桑诶,我看见有些不太好的言论,会不会影响秦桑啊?”沈宇边说边蹙着眉一脸凝重地看着评论区,看到一条傻逼言论直接一个激动就骂了出来,“靠,这傻逼有病啊!什么都不懂就搁这儿乱叫!举报了举报了!” 他在那条骂秦桑的评论上乱戳一顿发现并没有什么用还不小心给那条评论点了赞,于是更生气了:“妈呀我们论坛为什么没有举报功能!IT系的人都在干嘛,赶紧搞一个啊!” 听见沈宇这么说,周沉也停止了学习,眉头轻轻皱着。 虽然自己不在乎,但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伤害到了别人的话那他还是在乎的——哪怕那不是他的本意,甚至也不是他主动招惹的秦桑。 沈宇还在跟那些少数不理智的人线上对线,以至于周沉喊了他第三声他才听见抬起头:“啊,怎么了?” 周沉提醒他:“别跟他们吵了,这不是在给他们增加热度吗?” 沈宇愣了一下,随即懊恼地一拍脑袋:“对哦!不好意思一生气给忘了。” 然后赶紧把自己的评论都给删了。 正删着呢,就听周沉又问他:“你不是有朋友是论坛管理员吗?” 这事沈宇以前告诉过周沉,他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个事儿的。 “啊,是啊。”沈宇应完后问,“怎么?” 周沉咽了咽口水,才缓缓开口说出自己的请求。 “让他帮忙把和秦桑还有我有关的贴子都删了吧,下次请他吃个饭谢谢他。” ------------ 什么东西 沈宇震惊地瞪大了眼,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拳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沉,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样,安静了许久才蹦出来一个毫无意义的感叹词:“哇哦——” 周沉:“……” “你是周沉吗?”沈宇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是周沉吗?” 周沉直接捡起书桌上的废纸揉成一团一把往沈宇脑袋上扔,精准地扔到了他太阳穴的为位置。 “好,你是周沉。”沈宇皱着脸揉着自己被砸了一下的太阳穴总结道。 不怪他这么大惊小怪,主要是他和周沉兄弟这么久了都没见过周沉求别人替他做些什么——因为大多数时候他自己就能做到,实在不行也不会委屈自己去求人。 他沈宇作为他的好兄弟这么久了都没被他求过呢,这好像可以算得上是第一次。 妈呀,得好好纪念一下今天,太难得了! 周沉居然求他沈宇了! 周沉无法理解沈宇被砸了一下又突然傻了吧唧地嘿嘿笑起来是为什么——不可能是被他砸傻的,估计是他原本就这么傻,他才不背这个锅——只是又向他确认了一遍,“刚才让你帮的忙听见了没?” “诶听见了听见了!”沈宇因为“周沉求他”这件事得意得语调都明显是上扬的,直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且行动非常之迅速,“我现在就去找我那朋友!” 说着手指已经点开了和那位朋友的对话框。 当然不只是为了周沉,主要是他也想帮秦桑一把,毕竟他对秦桑的印象挺不错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周沉才转过身去继续学习。 - “诶桑姐?贴子好像都不见了诶!”一直在刷新论坛的宋小琦突然发现这件事,赶紧跟秦桑说。 “是吗?”秦桑倒是不为所动,好像贴子在不在都不关她的事,仿佛她不是舆论中心的其中一个当事人似的。 “妈呀真的诶!一条都找不到了!”宋小琦大受震撼,捧着手机努力刷新搜词条,都再也没有看见他们俩同框的照片了,于是转头问秦桑,“桑姐,你不会是身后有人吧!” “没有。”秦桑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她身后能有什么人? 宋小琦继续她的推理:“你不会认识咱们学校论坛的人吧?” 秦桑躺床上刷着微博随口回道:“不认识。” “诶?”宋小琦歪了歪脑袋,“那这些真不是你弄不见的?” “不是,我这么厉害吗?” “这样嘛……”宋小琦尴尬地抓了抓脸颊,小声嘀咕,“不会是周校草弄的吧?但我记得周校草向来不管这些的啊……” 听见宋小琦的嘀咕,秦桑刷微博的手指停顿了片刻。 周沉……吗? - 事实上,当周沉后知后觉发现秦桑居然真把他那天临别前说的话都听进去了的时候,还是无法不意外的。 虽然和秦桑甚至说不上是认识,只能勉勉强强算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种“秦桑不是那种会听别人劝且轻易放弃的人”的直觉。 意外之余,好像还有一种一切终于都尘埃落定回到原点的感觉,论坛里也不再有他们两人一起出现的身影,几天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颗阳光下五彩斑斓的泡沫,一旦破裂了就无影无踪。 只不过不知为何心脏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剥夺了,但他却找不到那东西是什么。 周沉托着下巴看着PPT发呆,旁边的沈宇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最终沈宇实在忍不住才小小地推了他一把:“你干嘛呢?又走神啊?” 周沉低下头看资料,否认道:“没有。” “最好是。”沈宇的语气那是明显的不信周沉,“我看你最近天天都魂不守舍的,课都不好好上了,这不像你啊!” 周沉头也不抬:“因为你太吵了。” “切!我以前也这么吵,你都能做到直接把我屏蔽了认真上课呢!”沈宇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不过作为周沉的好兄弟还是应该关心他一下的,“怎么,遇上事儿了?” 周沉有点懒得理沈宇,连回答都简短得敷衍:“没有。” “咳——”沈宇叹了口气,也不勉强周沉,“你不想说就算了。”他拍了拍周沉的肩,“不过真有困难就跟兄弟说,我能帮上忙肯定会帮的。” 好吧,沈宇虽然是吵了点,但确实特别重情重义,对他认定的朋友向来都是这样,掏心掏肺两肋插刀。 所以周沉能和他当这么多年的朋友也不无道理的。 “谢了,不过真没事。”他看着沈宇轻轻一笑,上一秒有多兄弟情深的样子,下一秒就有多绝情又无情无义地把沈宇的手拍开,“少脑补一点,多看书。” 沈宇:“……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课有些无聊,沈宇就爱扯着周沉聊天,于是刚才还在内心疯狂辱骂周沉的人,下一秒又美美地和他聊了起来:“诶,话说最近秦桑都没来找你了哦?” 听见秦桑两个字,周沉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才侧过头斜了眼沈宇,不答反问:“她为什么要来找我?” 沈宇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了一种杀气,愣了一下才回答:“啊?就……直觉吧?”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又能感觉到秦桑不是因为想追周沉才这么做的。 周沉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转回头的时候回答了沈宇:“没有。” “哦,这样啊——”沈宇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有些失望。但下一秒他话锋又一转,“嘶,不会是因为她看见了论坛上那些不好的话吧?” 一说起这个可能性,沈宇又控制不住脑补了一大堆:“所以才不敢再来找你,甚至她有可能被打击得门都不敢出了吧?那她现在状态岂不是会很不好?!我们是不是该关心一下她啊?” 眼前猝不及防又浮现出那天秦桑得意洋洋的模样,周沉不自知地勾唇轻笑,语气里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不用,她才不可能被这点东西打击。” 陷入自己脑补中的沈宇根本没听进去周沉说什么,还在低声碎碎念一堆乱七八糟的。 周沉倒是没兴趣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但架不住被他的碎碎念魔音贯耳,转过去让沈宇闭嘴别念了。 沈宇正要打一下周沉说他没有心一点都不关心秦桑,突然看见周沉身后冒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吓得他往后一撤退,还没忍住小声惊呼出声:“我靠!什么东西!” “又怎么了?”周沉无语。 “你你你……”沈宇朝他身后指,“你自己回头看。” 周沉回头。 “我靠!” 然后做出了和沈宇一样的撤退动作。 ------------ 伪装套装 周沉和沈宇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架着巨大墨镜,戴着一个印着一张大嘴的口罩的人。 沈宇倒还好,毕竟离得远,冲击没那么大,周沉是直接来了个近距离暴击,堪比密室逃脱里的那种开门贴脸杀,没有整个人蹦起来大声“我靠”出声都算是他隐忍和控制能力强了。 妈呀,这突然冒出来的是什么生物? 心里正疑惑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直接回答了他们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哈咯周同学,又见面了!”秦桑探了探脑袋和他身后的沈宇也打招呼,“沈同学也是!” 周沉、沈宇:“……” 原来是你啊姐姐! 两个人同时无语了一瞬,原本双双紧绷着的肩背在得知这个生物——啊呸,这个人是秦桑之后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幸好他们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排,这点动静不至于影响教授上课,要不然他们仨怕是都要直接被点名让他们滚下来那种。 而且以秦桑这奇奇怪怪的搞笑装扮,若是他们碰巧坐在靠中或前的位置,那她还要顶着这模样招摇过市来到周沉旁边,整间教室的注意力不被她吸引都难。 没想到刚刚还在念叨好久没见到的人,仿佛隔着大老远听见了他们的呼唤或者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虽然出现的方式以及样子有点独特又荒谬就对了。 沈宇把周沉往旁边一扒拉给自己腾出一点空间往前凑,好奇地问秦桑:“不是,秦桑,你来就来,打扮成这样干嘛?” “哦,”秦桑说着还把本就将她遮得严严实实的口罩又往鼻梁上拉了一点,声音隔着一层口罩有些模糊不清,“这不是害怕又被人拍到嘛,所以就想着低调一点。” 听完秦桑回答的二人:“……” 这到底哪里低调了请问? 简直就是更吸引全世界目光的打扮吧! 沈宇说不出吐槽秦桑的话,周沉倒是毫无负担张口就来。他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你是不是对‘低调’两个字有点误解?” 秦桑墨镜后的双眼危险地眯起:“你质疑我的打扮?” 妈呀,这可是她特地上网订购的伪装套装!她等了两天才送到的!不然她早就又跑来找周沉了! 他居然敢质疑她重金买的套装?! 沈宇生怕两个人才解决了上一件事又闹起另一个矛盾来,赶紧出来打圆场:“没有没有,他才不敢呢!就他那审美哪有质疑你的份!” 秦桑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话头:“就是!” 而沈宇的肚子默默吃了周沉一肘子。 行,又伟大的牺牲了一下。 沈宇悄悄揉着腹部,边劝说秦桑:“都到教室了,可以把这些都摘了吧?” 秦桑坚决地摇头:“不行,教室里也有人偷拍啊!” 周沉毫不留情地打击她的精心装扮:“你以为你搞成这样他们就看不出来是你啊?” 秦桑大受震撼:“这还能看出来?他们一个个都是名侦探啊?” 周沉和沈宇难得默契了一回一块儿理所当然地点头,异口同声道:“对啊。” 秦桑:“……” 还她套装钱! 但花都花了,秦桑决定继续自欺欺人,嘴硬道:“管她的,藏一点是一点,发出去不知道是我就行。” 听她这么说,沈宇问:“你也看见论坛了啊?” 秦桑点头“嗯”了一声。 沈宇心道不好,他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于是他犹犹豫豫着开口打算打探一下秦桑此刻的精神状态变成这样是不是就是因为被论坛上那些评论影响,他支支吾吾开口:“额……那你……你没事吧?” “嗯?”秦桑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为什么配上那副墨镜和口罩就特别搞笑。她思索了一会儿沈宇的话里的意思,随即了然道,“没事呀,都把我拍得挺好看的,嘿嘿!” 沈宇:“……” 周沉转头看了眼沈宇,向他挑衅地挑了挑眉。 看吧,他说的什么来着,一点也没错吧。 沈宇悄悄给周沉竖了个大拇指。 行兄弟,你牛! 不过说起这件事,秦桑倒是想起了那时候宋小琦的话。 她又是抿嘴又是咬嘴唇的,踌躇了许久才凑近周沉,小声地问出口:“论坛上的贴子是你删的吗?” 周沉斜了眼身边这张怪异又搞笑的脸,想也不想就否认:“不是。” “哦。”秦桑的语气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反正不是失望就对了。随即就见她握着拳头往手心上一砸,一副果然如她所料的口吻,“我就知道不可能是你!” 周沉:“……”不好意思,还真是他。 而且他还为了这件事要请沈宇朋友吃饭。 但她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周沉有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憋屈感,但他又不能对秦桑做什么,于是更憋屈了。 以免自己年纪轻轻就被秦桑气得英年早逝,周沉不再理她,认真上课。 奈何身边的人一点自觉也没有,动作总是大得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秦桑从包里掏出她特地带来的一本书,直接打开架在课桌上,然后整个人趴下将自己完全藏在书后。 嘿嘿,这样就拍不到她了!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周沉看了眼书封,只觉莫名眼熟,似乎在哪儿看到过。 于是他稍稍朝前探头,然后看清了她带来的究竟是一本什么书。 书皮上写着巨大的三个字—— 《红楼梦》 周沉:“……” 她在一堂医学课上这么光明正大地举着一本《红楼梦》真的合适吗他请问。 刚转过头去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秦桑身上挪开,秦桑却像是硬要和他作对似的,总是在这种时候突然冒出来打扰他。 秦桑一只手悄悄试探着伸过去,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戳周沉小臂,用气音喊他:“周沉周沉。” 周沉故意装作没听见,岿然不动,一副完全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只是将手臂往里挪了挪。 他躲一寸,秦桑就追一寸,继续戳他:“哎你理我一下嘛,这次不要你打我了。” 周沉终于动了一下,舍得将视线分给她了。 他明明不发一言,但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信你个鬼”。 “真的……”秦桑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似乎有点心虚,然后她举起了三根手指并在一起,“我发誓!”随即把墨镜也往下扒拉了一点和周沉对视,“你看我真诚的双眼!” 周沉不置可否,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他倒是要看看她今天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秦桑把墨镜推回去,然后低声说出了她另一个完美的计划。 “不用打我,你掐我一下就行!” 说着已经自动自发地把手臂横到了周沉眼前。 周沉垂眸看着那截白皙的手臂:“……” 他倒是气得想狠狠掐一把她了。 ------------ 人形周沉GPS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周沉愣了一下。 他悟了。 她故意一直这么追着他让他对她不是打就是踩或是掐的莫名其妙要求,就是为了让他生气最终忍不住真对她动手,那样她也同样达成了目的。 套路这么百转千回啊? 不过她唯一算错的一件事是他不会对女孩子动手。 嗯哪怕她现在还在戳他手臂影响他上课是真的很欠揍。 周沉做了几次深呼吸,不断在心里默念“别生气别生气”,皮笑肉不笑和她打着商量:“下课了再说行吗?” 细听之下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好吧。”秦桑也不敢太造次,毕竟自己有求于人,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了,那样以后更是没机会再让她实验出结果了——他可是唯一特殊的那个,弄丢了她可上哪儿去找第二个。 于是只能暂时妥协,老老实实趴在红楼梦后边,一直盯着时间倒数下课。 这一天,最终周沉具体是怎么逃离秦桑的魔爪的他不愿细说,因为实在是太狼狈了。 反正总的来说就是以速度取胜,有多快跑多快,只要跑得够快她就追不上他。 然后他还因为这件事被沈宇时不时拿出来嘲笑了很长一段时间。 秦桑和沈宇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还是沈宇率先打破这被周沉搞尴尬的局面:“你今天来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沈宇其实一直很好奇这两人之间的事。 毕竟他几乎算是一直和周沉待在一起,但就是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秦桑,且两人关系看上去就很不简单。 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些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没什么,一点小事。” 沈宇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八卦的心了,趁周沉不在赶紧从秦桑这里把所有该打听的都打听过来:“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秦桑不假思索就答了出来,仿佛两个人的初遇已经是一件深深烙印在了她脑海里的事,甚至无需费多大力气都能把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完美地还原出来:“哦,就迎新会那天啦。” “哈?”那不就是不久前的事情? 而且那时候还是他非要拖着周沉过去帮他一起宣传一下他们篮球社。 他记得中间周沉说要去个卫生间,随即就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他那时候忙着呢而且人又巨多,他也没注意到周沉到底干了些什么,反倒是以为他是受不了迎新会太吵了跑出去避一下。 没想到他居然就在那时候认识的秦桑。 “你应该不是……”沈宇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想追他吧?” “哈?!”这回轮到秦桑大受震撼了。 她想追他? 那绝对只是字面意义上的追,不会再有更多暧昧的含义了好吧! 随即秦桑疯狂摆手又摇头,像是恨不得和周沉撇清关系:“没有!不是!” 沈宇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怀疑秦桑这是在口是心非或不好意思承认:“确实,我看着也不像。” “那可不!”秦桑指了指自己脸上的装扮,“谁家好人这样子追人啊!” 沈宇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哈哈,你说得对!” 两人一来二去聊得也挺开心,最后分别之前还顺手加了个微信。 秦桑想着以后可能还需要沈宇帮忙给她递点周沉的消息什么的,便也答应了。 “不过我是真有事需要周沉帮忙,但他一直不肯答应。”秦桑给沈宇备注好保存起来,然后抬头看他,“以后可能需要麻烦你从中撺掇一下。” “行啊!”沈宇二话不说直接就当场叛变背叛了周沉这个好兄弟,一口答应秦桑,保证道,“包在我身上好吧!” 周沉如果知道自己跑路了好兄弟会原地出卖自己,那他宁可和沈宇牢牢绑在一起被秦桑缠着说些奇怪的话都不想这俩人在背地里搞他。 - 不出意外,论坛果不其然又流传起了他们俩的照片——没办法,周沉的热度和知名度就摆在哪里,秦桑要想找他实在是无法避免这种情况,除非把他约到校外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俩的地方,但周沉会跟她走才是真脑子有问题。 不过照片上倒是没直接露出秦桑的脸了,但却都打扮奇怪又搞笑,每天一个不一样的口罩——哦,她那时候买的时候就在商家的怂恿之下买了一整套不一样的。 别说,A大各个学生还真都有当福尔摩斯的潜质好吧。 秦桑在周沉和沈宇之前的提醒下还是不死心地去点开评论区一看,她就不信这样都有人能发现是她。 结果他妈第一条最热的回复就是一篇小作文,里头有理有据地一条条分析起墨镜和口罩遮掩之下的那张脸完全就是几天前就来找过周沉的她,罗列出来的线索和蛛丝马迹都对得上。 她甚至根据那条评论提到的细节放大了照片看。 然后忍不住跟宋小琦感叹一句:“妈呀这照片糊成这个样子了他们都能发现啊!这眼睛不去当飞行员简直对不起国家!” 不过有了周沉之前的请求,以及沈宇去找他朋友帮忙的时候再未卜先知未雨绸缪地把要求给完善了一下,改为以后只要是看见周沉和别人在一起的贴子就都帮忙删一下后,那些贴子也只在论坛存活了不长时间就销声匿迹了。 当然也有人跑出来说秦桑是做贼心虚才让人把贴子删了,但也只是极少数,且单从照片里的情况来看他们三人关系又好像看起来还不错,有说有笑的不是很像不认识的感觉,说不定真是周沉或沈宇的朋友,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反正舆论的风向大致上都只是好奇,只有淹没在茫茫舆论中的其中一两条是偏激了点的。 周沉本以为秦桑至少会像上次那样消停几天再来烦他,没想到她这回又改套路了,天天都能在各种时候出现在他当时出现的地方找到他,仿佛在他身上装了GPS定位仪似的,一找一个精准,并且无一例外都是跟他反复提一样的变态又无理要求。 周沉都快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对秦桑那些话已经开启了自动屏蔽系统。 随便吧,她说她的,他装作听不见就完事了。 而秦桑的人形周沉GPS定位仪沈宇悄悄在周沉身后对着她点了个赞——看吧,我说包我身上! 秦桑和他对视上也挑了挑眉回应他:太牛了兄弟!感谢! 彼时正和沈宇走在去往篮球场路上的周沉看着面前突然窜出来的秦桑,只想仰天长叹。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只不过是撞了她又踩了她一下就要摊上这种事! 说是这么说,但当秦桑和他们一起往篮球场走的时候他倒是没开口说什么。 其实在几天下已经养成了自己也不自知的习惯,潜意识无端就认为赶不走她,让她跟着也无所谓,反正之前都是这样。 那时候的他还未意识到—— 习惯是可怕的。 ------------ 小情侣 难得能把秦桑整张脸看清楚,周沉有些诧异:“今天怎么不戴你那墨镜口罩了?” “确实,”沈宇探头看了眼秦桑,跟着周沉笑着揶揄她,“看着还怪不习惯的。” 连续相处了几天下来,他们仨关系确实看上去还挺像论坛上说的那么回事儿的。 不能说好朋友吧,朋友似乎对周沉来说也有点勉强——那就算是遇见了能聊上很多句天的熟人吧。 秦桑也跟着笑,非常认真地解释起来:“哦,存货用完了,下一批货刚下单呢,还在路上!” 她那时候只先买了十个,想说先试试管不管用,虽然效果好像确实一般般吧,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的——用来掩耳盗铃一下怎么不算有用呢! 沈宇也有点受不了她那每天一张脸的口罩,搞得跟变脸似的,提议道:“要不你就这样吧别戴了,反正都知道是你了。” 虽然那些贴子删得足够快,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的,再加上那些总是莫名其妙出现柯南的评论区,众人还是很难不猜出图上的人就是秦桑。 不过自从开始流传起“他们是朋友”这个谣言之后情况倒是好像好多了,至少不再那么贴子满天飞。 所以秦桑其实遮不遮她那张脸都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况且她也不可能一直都这样子吧。 “唔……”秦桑认真思考了一下,“再考虑考虑。” 三人说着话就慢悠悠走到了篮球场。 还未走近已经听见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球鞋摩擦时发出的吱吱声以及进球时的欢呼声。 有人看见了周沉他们,举起手朝他们打招呼:“哟,沉哥宇哥来了啊!” 球场似乎也因为周沉的到来突然就喧嚣了起来,跟什么大明星出现了一样,搞得跟在他们身边莫名受到这种热情“迎接”的秦桑也有点不自在,想找个洞钻进去躲一躲。 妈呀,又要上论坛了! 秦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两人径直朝球场中央那群人走去,秦桑跟在他们身后走过去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正想走就被沈宇给抓住了,跟那群人介绍道:“这位是秦桑,周沉朋友!” 周沉、秦桑:“……”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离谱又荒谬的话? 而且还是刻意强调那种,加重了“周沉朋友”四个字,仿佛生怕这小半场的人都听不到似的。 说的时候没想过后果的沈宇此刻感觉如芒在背,仿佛两个人的幽怨目光都化作了实质性的小针,嗖嗖嗖地飞过来扎在他背上,把他扎成一只刺猬。 有几个认出了秦桑,立刻了然地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最近论坛上不老传嘛!” “原来是沉哥朋友啊!你好你好!” “真人比照片上也好看太多了吧!” 沈宇跟着点头,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草率感:“诶对对就是她!他们其实早就是朋友了啦!” 管他的,说都说了,那干脆说到底。 反正也顺便帮秦桑澄清了一下谣言,不会再被在论坛上传些不好听的话就行。 秦桑当然不可能当场拆沈宇的台,况且也没有比朋友更好的解释了。 她看了眼周沉,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悄无声息碰撞在一起。 但周沉只是看着她,没挪开目光,也像是没有要表达什么意见,一副任他们俩随便作的样子。 两人用眼神无声交流起来。 秦桑:我点头了啊? 周沉:随你。 虽然不知道周沉的回答究竟是不是这个,但秦桑就默认是这样了,转过头去笑着回应还在七嘴八舌讨论的众人:“你们好你们好。” 随即她很自觉地指了指球场边的看台:“那我先过去了,你们玩。” 秦桑迈步就要走过去。 沈宇赶紧撞了一下周沉,后者侧过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沈宇简直是宇宙第一好红娘,把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都一股脑往周沉手里塞,拍了拍他的肩:“帮我把东西放看台上呗,我懒得走了,谢了啊!” 他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为了秦桑居然做了这么多! 周沉无语地瞪他。 没办法,沈宇的意图实在是过于明显了,路过的瞎子都能看出来好吧! 不过他本来也要过去放东西,而且确实既然把秦桑带来了——虽然不是他们主动的——就总归也要照顾一下她,总不能就这么把她一个女孩子晾在那里让她尴尬。 于是周沉大步追上秦桑,他腿长,走两三步就已经跟了上去。 见周沉过去了,沈宇才放心地招呼还凑在一起凑周沉和秦桑热闹的众人打篮球:“哎别看了别看了,快让我热身一下,球给我!” 秦桑回头看向身边突然出现的身影:“你怎么过来了?” “放东西。” “哦。”秦桑应了声就转回头没多说什么。 看台上其实挺多人的——她猜大多数大抵都是知道今天周沉会过来打球,一个两个都是奔着他这位A大校草来的。 她看了眼,准备爬上看台最高层坐在最后边的位置。 没别的原因,因为生怕篮球突然飞过来砸伤她漂亮的脸蛋,那样她会难过死的。 还是坐在离危险远一点的地方安全点,至少前边还有人可以帮她挡着点。 周沉把手机水瓶什么的都扔在了第一排上,抬头看已经乖巧坐下的秦桑:“你一个人可以吧?” “可以啊。”秦桑毫不扭捏地就说了没问题,还朝周沉摆了摆手口吻特别随意地道,“我可以的,放心,你不用管我。” 周沉勾唇轻笑,开玩笑似的揶揄她:“也没想管你。” 秦桑:“……赶紧滚去打球吧你。” “有事就喊我或者沈宇。”周沉临转身前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带了个十岁不到的小朋友出门呢。 “行行行。”秦桑挥挥手把他赶走,“快去吧你。” 周沉:“……”怎么有种被嫌弃了的感觉? 他们说话声音倒是不大,球场也挺吵闹的,但坐在他们附近的人还是模模糊糊地听见了他们对话,待周沉和秦桑一走已经忍不住激动地小声讨论起来。 “我靠我靠这不是最近在论坛疯传的周沉的朋友嘛!” “好像还真是朋友啊!你看周校草刚才多关心她!” “不是,我怎么觉得他们的关系比朋友还要更上一层楼呢?” “你看周校草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过女性朋友!还这么关心!” “那对话也太自然了!跟小情侣有什么区别啊!” “不对劲不对劲!我得让论坛姐妹发表一下高见!” 秦桑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议论声,有她的名字,也有周沉的,但她只是装作没听见,努力将他们屏蔽,忽略那些频频转头看向她或探究或打量的视线,低头玩手机。 只是没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谁和他小情侣啊?你们眼睛都出问题了吗?! ------------ 周沉迷妹 场上已经分成了两队,三对三,半场,周沉自动加入了两人那一队。 大概是经常一起打球的缘故,一群人也不用多说些什么,嚷了几句“快快快开始了”就已经各自站好了位置。 周沉没和沈宇一个队倒是挺让秦桑意外的,还以为这俩人好得跟连体婴分不开似的。 秦桑以前小学的时候倒是有接触过篮球,只不过后来上了初中后就被她给放弃了,所以球她还是大致上看得懂的,一些规则什么的也弄得明白。 因此看他们打球倒也不会觉得太无聊,还有点意思,而且他们看上去好像都很专业的样子,打得很是精彩。 秦桑本来想着玩手机把时间给混过去,结果玩了没一会儿就被球场上的赛况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手机都顾不上看一眼了,连带着刚才在回宋小琦消息这件事都直接被她给搞忘了。 宋小琦的消息孤零零地挂在最末端的位置:【你又跑哪儿去了啊桑姐!】 球场上,周沉刚从队友手里接到球。他控着球,环视了一周队友的位置。 有人喊了声“沉哥”让他把球传过去,但下一秒队友又被沈宇给防得死死的了,传过去必定被沈宇拦截下来。 周沉没办法,只得自己带着球硬突破面前的人。 只见他原本作势要从那人左边越过去,却突然一个矮身转换方向,速度快得仿佛身后仿佛都出现了残影。 防守周沉的人已经第一时间向左侧移动,被周沉这一手打得猝不及防,来不及防守他,被他冲了过去。 其他人迅速朝周沉包过来,但周沉速度更快一些,在对面赶到挡住他之前,运球两步上篮一气呵成。 球衣衣摆在空中随着他起跳时带起的风翻飞。 咻的一声,球完美砸到篮板落入框中。 周沉队伍率先拿下两分。 秦桑看着周沉这干净利落的身姿,没忍住鼓掌大声尖叫出声:“呜呼——” 所幸现场也绝大多数人都是周沉粉丝,因此尖叫的人并不止她一个,倒也不显得她有多突兀,甚至声音还很完美地融入到了人群之中,于是喊得愈发肆无忌惮。 嗯周沉应该不会发现她也像他的迷妹一样搁这儿尖叫……吧? 所幸周沉进了球之后就立刻回去防守对方的人了,倒是看都没看观众台一眼,秦桑也完美地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比赛之后的节奏越来越快,双方各有僵持的时候,但总有人能另辟蹊径迅速在这一瞬即逝的瞬间里寻找到突破口进球得分,或者完美地将对方的进攻给防守下来。 两边几乎可以说是你来我往不相上下,你进了球我也进,你投了个三分我也回敬你一个,比分始终咬得很紧,最大差距不超过五,而这个数字随随便便就能被反超回来,可见场上六人的实力都差不多。 秦桑完全就是投入到了这场比赛当中——或者说不只是她,而是全场的观众都是,因为实在太过于精彩绝伦了,跟在看一场正经的比赛一样。 明明没有过于花里胡哨的炫技,但就是每一个动作——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利落得不行,队友之间的配合也很好,有时候莫名其妙传着传着球就已经进框了,甚至来不及看那三人是怎样打出的配合。 有人把周沉他们在篮球场打球这件事发上论坛后更是直接又吸引了一大批人来,看台甚至已经坐满了,后续来的只能在边上站着或者有不怕死的干脆席地而坐。 秦桑倒是有些庆幸自己选了个挺不错的位置,搁演唱会里就跟摇滚区没什么区别了。 被场上精彩的比赛所吸引后倒是没什么人注意起秦桑了。 秦桑更是直接放开了喊,完全不顾形象了。 比分来到15比15的平分的时候,场上的人提议休息一下再继续下半场。 六个人都大汗淋漓,口渴得不行,都同意了就到场边休息。 转头看见这么多人的时候倒是没人感到意外。 习惯了习惯了,哪里有沉哥哪里就这么多人。 说是几乎整个A大的人都来了也不夸张好吧——额还是夸张的。 一旁的沈宇直接大咧咧的就一把撩起衣服下摆擦脸上的汗,露出腹肌的那一瞬间搞得现场也尖叫连连。 周沉无语地看了眼这还要趁机炫一把腹肌的人:“……” 他刚走过去,就有一群人一窝蜂地围了上来,跟蚂蚁看见了糖一样,都伸着手给他递水。 “周校草,请喝水!” “喝我的喝我的,我的甜!” “你那牌子怎么可能是甜的少骗人!还是喝我的好!” “刚才你那个三分真的太帅了!” 秦桑看着面前周沉被包围的盛况,在内心哇哦了一声。 原来周沉的校草地位比她所知道和所想象的还要牛逼。 她不就没刷论坛,好像就和整个A大与世隔绝格格不入了,感觉所有人都认识周沉一样,就她笨笨的不知道还像个傻子在找什么“周浮”。 被无语住了。 不过看他这被包围得一脸为难的样子秦桑就有点幸灾乐祸。 让他骗人,最好把他渴死! 周沉正烦着呢,余光就瞥见看台上笑得正欢的某人:“……” 怎么,看他这样她挺高兴啊? 到现在还在记他仇呢? 不过他倒是没有要拉秦桑下水的意思,收回视线拒绝了眼前够他喝十天的水:“不用了,谢谢,麻烦让一让。” 沈宇也过来帮他解了下围:“哎哎别送了啊他不会收的,不过给我喝也行!” 有人失望地收回了手,也有人早就知道周沉会这样,还能笑嘻嘻地顺着沈宇台阶下,把水塞给了他。 于是沈宇两只手抱着了一堆水过去。 见人群在周沉一句话下一下子就散开了解放了他,秦桑遗憾地收回视线低头看起了手机,这才想起把宋小琦给忘了。 而宋小琦已经给她发了一大串的消息,也得是幸好她刚才开的静音,要是震动或没静音那不得把她吵死。 内容无非就是见秦桑没回她了就狂轰滥炸了一番,然后给她发了论坛截图——就是周沉在球场打球要看的快来好位置不多了的贴子——然后问她去不去,她最近不天天找他,最后说不管她了她自己先去了。 秦桑有点愧疚。 妈呀她其实早就来了,甚至还抢了个大前排的好位置。 宋小琦知道了绝对会把她杀了的。 秦桑一下就愁眉苦脸的了,结果继续往下看,更绝望了。 宋小琦又给她发了条消息,是她一开始坐在看台和周沉说话的图。 下边就是一连串骂她见色忘友好狠的心抛下她之类的话。 秦桑:“……”完蛋了,估计哄不好了。 她关了手机,皱着一张脸在想要怎么给宋小琦赔罪,一抬头就看见在喝水的周沉,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正好放下了水瓶,对着她勾唇笑了笑。 秦桑:“???” ------------ 又笑了 现场的周沉迷妹们一下就炸了,跟一大碗冰块掉进了滚烫的油锅一样,尤其是离得近直接近距离接受了他的微笑暴击的迷妹们。 “啊啊啊啊——” “周校草笑了!” “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啊啊啊!” “好看爱看!能不能多笑!” “呜呜呜他在对我笑!” “放屁!明明是对我!” “是我!” “都别争了,是我!” 秦桑则是一脸懵逼。 怎么感觉是在笑她呢? 还是嘲笑那种。 咋的,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但周沉这回没有再用眼神多给秦桑什么回应——主要是人多,这么光明正大地“眉目传情”似乎影响不好,虽然他也没什么情可以和秦桑传,但删贴子是个麻烦事儿,还是少麻烦一点沈宇的朋友吧。 他收起了笑意和目光放下水瓶就坐下休息了。 于是周沉是在对着谁笑又是因为看见了什么才笑的就这么成了一个谜。 当然,秦桑除外。 对她来说不是,因为她就是觉得周沉绝对在嘲笑她! 秦桑气鼓鼓地瞪了眼周沉的背影,悄悄地对着他挥了挥小拳头。 以后不再有求于他的时候绝对暴揍他一顿。 睚眦必报的小气鬼! 和她有什么区别! 诶怎么好像把自己也骂了? 众人还在小声议论,分析周沉刚才转瞬即逝的笑,转头一直在找寻着他刚才看的区域,试图从一个个人中找出点蛛丝马迹出来。 还得是幸好秦桑那会儿低着头在回复暴怒的宋小琦,以至于只露出了一个头顶,脸都被垂落下来的发丝给挡住了,否则怕是要被那些论坛冲浪最前端的一哥一姐们一眼给认出来。 没纠结出什么东西来,还有人安抚道:“没事,肯定有人从另外一个视角拍了照,到时候咱再好好分析分析。” 幸好现场够吵,两个当事人都没听见,否则大概会被这群天天副业当福尔摩斯的人给气晕过去。 大可不必啊各位,放过他俩吧! 真没关系! 休息了五分钟,沈宇就招呼着继续:“行了行了下半场走起!” 比赛已经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互相紧追着不放,似乎不到最后一秒都不能说准到底哪一队会赢。 明明已经持续运动了很久,但场上六人的体力跟挥霍不完一样,打到后半段了还是一样猛一样精彩,甚至为了反超比分使出浑身解数。 哥几个都认真了只能说。 所以观众们也很难不被他们的那股劲儿给渲染,一个一个都比他们还要紧张比分,甚至跟看起了真比赛一样喊起了加油,进球时候的尖叫声能把整个A大给掀翻,真不开玩笑。 不知道的路过A大还以为什么大明星空降来开演唱会了呢。 秦桑两队都不支持,主打一个中立,谁进球了都跟着吼一声,一点也不偏袒就是了,参与感很足只能说。 喊到最后她的嗓子都快哑了,估摸着明天这嗓子是不能要了。 秦桑见也没人在计时,忍不住拍了拍旁边的人自来熟地问:“诶请问打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啊他们?” “哦,他们每次玩儿都是先到30分的那队就赢了。” 正好沈宇再进一球,喊了一句:“29比28了,再来一个球啊兄弟们!” “那不是快结束了!” 秦桑一下子也紧张了起来,挺好奇谁会赢的,坐得笔直探着脑袋关注场上的情况。 球权回到了周沉队。 沈宇队防守得很严实,一个个跟堵墙一样挡着周沉那队的人。 周沉队几个传球之后出现了一点失误,被沈宇队员拦截到了球,趁他们来不及防守之际迅速进攻篮板。 人已经起跳,球快脱手了。 现场已经发出了欢呼声。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颗球必进时,一只手自侧方伸了过来,将那颗已经在空中划出弧线的球给拍离了原本的轨道。 “啊啊啊啊——” “周沉啊啊啊——” “拿球!”周沉落地的时候和那人撞在了一起,赶不上过去接住球,赶紧让在那个方向的队友接球。 队友反应也很快,和他配合默契,接住球就往三分线外带。 周沉越过防守他的人也跑到外边接应。 队友在他迈出三分线的那一瞬间把球传了过去。 周沉毫无阻碍地把球接住,转过身也不运球了,直接原地起跳。 手臂一伸,手腕一勾,一个标准至极的投篮姿势,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咻,直接进篮,三分球。 29比30。 周沉队赢了。 “啊啊啊周校草太帅了吧!” “救命啊最后这个三分帅死我了好嘛!” “周沉周沉啊啊!还得是你!” “我看见腹肌了!我满足了!我死而无憾了!” 秦桑鼓掌鼓得手掌都要拍烂了,嘴里也没忍住“啊啊啊”地尖叫,甚至已经激动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怪她不矜持,因为这把娱乐赛实在是太精彩太好看了,简直是酣畅淋漓看得太尽兴了! 从周沉队发球到最后他投球其实不过发生在短短数秒内,甚至快得有些让人眼花缭乱,但正是这种快节奏才让正常比赛足够紧张刺激,看得人都跟着热血沸腾。 秦桑也不得不承认,就在那一瞬间,周沉真的是帅的。 在空中时随风飘扬的发丝和衣摆都将少年人的张扬和恣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再配上那张哪怕沾了汗水也仍旧帅气的脸。 秦桑感叹,难怪是A大校草啊。 周沉落地的那一瞬间,似有所感,下意识地看向了观众席。 密密麻麻站起来欢呼的人群之中,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就透过人群的缝隙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那道在兴奋地鼓掌呼喊的身影,好像异性相吸的磁铁一样,就这么被吸引了过去。 秦桑发现周沉看过来的视线,立刻暗道一声不好,被发现了! 大意了啊! 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还聚在半空中鼓掌的手也停止了动作,随即欲盖弥彰地立刻放下了手背在身后,然后把头转向另一边佯装看风景——其实除了人头和天花板根本没有风景可以看——实则睫毛在心虚地颤动着。 也就幸好周沉离得远看不见罢了。 靠,又被他逮到了! 不会又要被他嘲笑一阵子吧! 秦桑恨不得把几秒前的自己给拍死。 让你手贱,让你嘴贱! 完整地看秦桑表演了一遍变脸的周沉这回是真忍不住了,直接低笑出了声,但也同秦桑一样欲盖弥彰地低下头抬手握拳遮挡了一下,但因为他这个动作反而好像显得更加明显了。 “啊啊啊不是周校草到底为什么又笑了?!” “他到底在看的谁啊!” “我今天必须找出来!” “谁啊自己站出来一下吧我好奇死了!” 秦桑:“……”妈呀,别看她。 她疯狂给自己洗脑着—— 不是她不是她。 ------------ 有猫腻 为了避免现场的大侦探们发现些什么,周沉乐完就回过头去和其余五人击掌。 沈宇撞了一下他的肩感叹一句:“今天也太猛了啊周沉。” 周沉似乎心情很不错,挑了挑眉略带点自信和挑衅地回道:“还行。” 潜台词仿佛就是——基操,都坐下。 “你小子,”沈宇用手肘拱了一下周沉,“明明跟打了鸡血似的,搞得哥几个都快累死了。” “呵。”周沉低笑出声,用的是陈述事实的语气,但沈宇怎么听都觉得他在阴阳怪气嘲讽他们,“那你们该多训练了。” 明天都练个几小时的兄弟们:“……” 几个人边聊着天边往场边走。 秦桑看见周沉走过来就莫名地心里发虚,坐下来弯着身子试图用前边的人来挡住自己。 她倒是想直接开溜了,今天就暂且先不让周沉打他了——毕竟她此刻尴尬得要死并不想见到周沉,再加上球场人也这么多,她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张旗鼓地跟着周沉他们走——但是看台的人见周沉没走一个两个的也都跟钉在了原地似的舍不得走,秦桑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挤出去的缝隙。 于是周沉一眼就看见了在后排鬼鬼祟祟的某人。 又在搞哪一出了这是? 不过周沉也就兀自想想,他这辈子大概是永远都猜不透她那神奇的脑回路的。 秦桑倒是不知道自己在周沉眼里就像个傻子一样,还自以为成功地将自己给隐藏住了,因为她抬眸偷偷瞄周沉的时候发现他并没有看向她这里,而是边喝水边听沈宇他们聊天。 她本没打算盯着周沉看这么久的,谁知道目光就不听她指挥,见色就忘了她这个主人,跟涂了胶水一样牢牢粘在周沉身上。 他仰着头,脖子拉出一条修长又紧绷的线条,仿若一张拉到了极致的弓,透着一种锋利的帅气。凸起的后街随着吞咽上下滑动,有几滴水不老实地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滑过还泛着汗水的脖子以及嶙峋的锁骨,最终湮没在衣领边缘。 秦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妈呀,喝个水还在耍什么帅! 周沉无辜躺枪,他就只是正常地喝水而已,明明是她什么颜色的眼睛看什么就什么颜色。 无端觉得有一道火热的视线紧紧地锁在自己身上,仿佛能把他的身体给灼烧出两个焦黑幽深的窟窿。 周沉下意识转头去找,轻而易举地就又找到了那道视线的来源。 陡然和周沉对视,秦桑一时没反应过来,目光还在他好像比一般人都异常突出的喉结,脑海里还在回放着方才他喝水的那一幕,甚至还自己给配上了那种朦胧暧昧的粉色滤镜和奇奇怪怪的性感BGM。 周沉挑了挑眉,隔着人群无声和她对话:有事? 秦桑看着周沉,呆滞地眨了两下眼,仿佛还在神游天外。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脑补了些什么羞耻的画面,还被脑补对象当场给逮捕住,立刻底下了头抬起手挡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方不看周沉。 不行,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秦桑维持着这个姿势站起身来,弯着腰让旁边的人给她让一让位置,总算艰难地挪到了地下,然后直接加快步伐,像是恨不得在脚底装上两个喷射器一样,走到离篮球场五十米外的地方才停下。 “呼——呼——”她边喘着气边给自己有些热的脸颊扇风。 也不知道是因为走太快累得还是因为在周沉面前丢人了羞耻得。 反正秦桑嘴硬,绝对不会承认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后者。 周沉目视着秦桑逃离篮球场的狼狈背影,嘴角微挑。 怎么感觉他今天明明什么也没干,但却是难得的完胜了她。 沈宇看了眼秦桑原本坐的位置,发现她不在了,碰了碰周沉凑到他耳边小声问:“秦桑呢?” 沈宇想着他们是一起来的,自然而然地就认为该一起走,便下意识地找起了她。 周沉把手机拿上,一副也准备离开了的样子:“走了。” “啊?”沈宇懵了一下,“你是说她走了还是喊我走呢?” 正说着,周沉已经和其余人道了别转身离开了。 沈宇也赶紧把自己的东西带上,和他们胡乱挥手拜拜后就快步追上周沉:“诶你等等我啊!” 见周沉离开,众人也陆陆续续跟在他身后走。 另一边。 手动降完温的秦桑拿出手机回宋小琦,问她在哪儿。 宋小琦说她还在球场,秦桑便让她出来找她然后俩人一块儿吃晚饭去。 没一会儿,她就看见球场方向密密麻麻出来了一群人,跟捅了蚂蚁窝似的。 她拍了张照片给宋小琦,好让她知道她具体在哪个方位。 结果刚一放下手机,她那好得一批的视力就看见周沉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沈宇也看见了秦桑,立刻高兴地抬手和她打招呼边喊她:“秦……” 结果就看见秦桑跟见了鬼似的表情,转过身装没看见他们跑开了。 沈宇疑惑地挠了挠头,不解地问:“她怎么了?来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嘛?” 他们不就打了一场球,能发生什么让事情来了个大反转——平常该是周沉见了秦桑想跑,这回怎么是秦桑见到他们先跑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周沉嘴角一直都挂着不自知的轻微笑意,语调也是轻松中带着点欢愉:“谁知道呢?” 沈宇狐疑地眯起眼打量周沉几秒,然后用笃定的口吻道:“不,你知道。” 周沉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估计是……不好意思了吧。” “哈?”沈宇更摸不着头脑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啥?之前怎么不见她不好意思我呢?” 周沉没理沈宇,转过头径直往前走。 沈宇看着周沉的背影,又眯了眯他睿智的眼。 这俩人,有猫腻。 而另一边才跟着人群走出来的宋小琦怕秦桑久等了,埋头就朝她刚才拍的方位冲过去。 结果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两人同时道。 宋小琦着急忙慌地向对方道歉就继续朝前跑去。 沈宇一句“没事”还没说出口,就见撞她的人已经跑远了。 宋小琦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地儿,结果环视一圈都不见秦桑的身影。 她拿出手机给秦桑发了条消息:【你人呢?】 下一秒,秦桑又给她发来了另一张图,又是另一个不知道哪里的方位。 配字:【这里】 宋小琦:“……” 好哇,把她当小狗溜是吧桑姐! …… 与此同时,论坛又冒出了一条热帖。 短短几分钟评论点赞数破千,直接被顶上了首页热帖。 贴子内容是这样的: 【图片】 【不懂就问,周校草进球后第一眼看的到底是谁!】 ------------ 第一眼 【球球各位大神赶紧给我扒出来!】 【同上!我真的好奇得抓耳挠腮啊啊啊!】 【在现场,那时候周校草往那个方向看了好多次!】 【在现场+1,还在那块区域,姐妹们都疯了,都在争周校草看的是自己。】 【在现场+2,周校草看了那里之后还莫名其妙笑了!两次!两次!】 【来了姐妹们,给你们附上另一个角度的图!】 【图片】 【我也来了!侦探们请分析!】 众人分析了几张图片也没分析出来什么,倒是先有了另一个关键性的发现。 【诶,看台最后排那位好眼熟!】 【不就秦桑嘛!之前老是去找周沉的啊!】 【对对,就之后还欲盖弥彰戴口罩墨镜那个!】 【还真是朋友啊他俩?】 【姐妹们,插一句,他们确实是朋友,听见沈宇亲口承认了。】 【诶?啥时候的事儿?我怎么错过了!】 【你可能来晚了楼上的。】 【他们仨一块来的,沈宇介绍的时候说的就是秦桑是周校草朋友。】 【你别说,秦桑也好漂亮,果然好看的人只和好看的人当朋友嘛QAQ】 【确实,怎么选校花的时候没看见过她呢?不合理啊!】 【等等姐妹们……周沉看的,不会其实就是……】 【秦桑?!】 【不会吧不会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哦……】 【你别说,我看了全部视角的图,好像还真是……】 甚至还有人直接拿出了无可辩驳的证据,在每一张图上从周沉的双眼开始画一条笔直的线,再把那些图交叠在一起,最终每条线相交的点,就是秦桑那张漂亮的脸。 众人不得不信。 【妈呀,我真的服了大侦探们!】 【那看自己的朋友好像挺正常的……吧?】 【正常吗你们说?】 【正常吗?】 【吗?】 【好像可能或许不太正常?】 【哪里正常了姐妹们!你们看周校草那个眼神!】 【最主要的是他还笑了!笑得这么温柔!】 【谁家好人看朋友是这个眼神啊!】 周沉要是看见论坛这些评论会直接两眼一黑的。 他那时候明明是嘲笑的笑,怎么到这些人眼里就成温柔了? 这滤镜得厚成什么样子啊! 但不怪他们,因为周沉也不知道自己有一种“无论露出什么样的笑看起来都是温柔的”这种功能。 【姐妹们,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说!你快说!】 【男孩子进球后第一眼下意识看的人,是他喜欢的人。】 然后这条评论直接被顶上了第一条。 当然有人信有人不信,毕竟那也只是一种说法,并不是完全适用于所有人和情况,尤其是周沉。 所以评论区一下又分成两拨人,各持己见地辩论了起来,搞得贴子的热度一直高居不下。 宋小琦把手机扔个秦桑看的时候,秦桑还是先确保了一遍自己的美貌,然后才看起评论区,看见第一条直接脱口而出:“喜欢的人个屁啊!” 沈宇拽过周沉直接让他看热评第一,周沉眉头一皱,灵魂发问:“他们是瞎了吗?” 沈宇又悄悄打量起周沉。 他好像知道这俩人之间的猫腻是什么了。 进展这么快的吗?! 不过有了那条【进球后第一眼】的贴子后,秦桑是彻底隐藏不住了,再戴一百层口罩都不管用那种,除非她易容,直接换张脸。 既然如此,秦桑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想找周沉了就去找,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去,也不伪装不怕别人误会了——反正她现在是跳一百次黄河都洗不清了,那不如不洗了。 毕竟她说她只是在为医学界做出一个伟大的贡献会有人信吗? 会。 精神科怎么不算医学的一种。 不过还真别说,秦桑最近天天那是一有空就往医学院钻和周沉一起上课,雷打不动的,要么自己刚上完课就往大老远的医学院奔,要么就是宁可牺牲一下自己晚点吃午饭都要去和周沉上同一节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班新来了一位同学。 当然,和周沉一个班的同学基本上都知道秦桑是中文系的,也知道她来他们教室不是为了上课,目标明显是周沉,但是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朋友亦或是恋人——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大家就是信哪个那就是哪个。 秦桑一个中文系的连续上了这么多堂医学课,别说还真给她上明白了,居然听懂了一点点,不再是刚开始来的时候连最基本的传导物质都要问一下周沉是什么。 也不是她热爱学习,主要是每次她一坐不住就想烦周沉和他说说话。 周沉刚开始偶尔还会理她个几句——虽然只是简短的几个字的回答——但架不住她叽叽喳喳地一直说个不停,周沉实在受不了了的时候,她就会被他低沉训斥一句:“听课。” 然后秦桑就只能乖乖地“哦”一声,老实了。 没办法,毕竟她听不听无所谓,但人家在认真上课她还一直去打扰人家确实不太道德,所以秦桑也只能逼迫自己闭嘴了。 但她干坐着也没事干,无聊至极,所以有时候就会听一听教授都在教些什么。久而久之,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以及专用词汇她现在都能搞懂了,至少不再是那个只能注意到PPT设计的差生了! 她果然很聪明嘿嘿! 周沉每次看秦桑被他低喝了一句后就仿佛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乖巧地转回去坐好,双手板板正正地摆在桌上努力听课去理解教授说什么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好笑,在她脖子上系一条红领巾谁还分得出她和小学生的区别啊。 不过从她的小表情中也不难看出她有点委屈,像是一只一心想和主人玩儿却被主人凶了一顿的小狗,如果她脑袋上有两只小狗耳朵肯定已经蔫蔫地耷拉了下来,说不定其实也在悄悄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周沉想先说,他真不是变态。 但是莫名的就爱看秦桑这个样子。 好笑的、有趣的、生动的。 其实潜台词就是—— “她好可爱啊!” 但周沉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那些想法和情绪拼拼凑凑居然是因为觉得秦桑可爱,还坚定地认为是因为她本就是个搞笑女——从她奇特得仿若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中似乎就能窥见一斑——所以才总是被她各种举动和动静弄得忍俊不禁。 不过多数时候,那些此时此刻还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感就会像是清晨的朝露一样,你以为太阳一出来的时候它就蒸发得无影无踪了,但其实它早在消失前悄然滴落进了一个隐藏在葱茏草木之间的小瓶子,一点点储藏起来。 直到你在某天偶然拨开密集的草木发现那个瓶子时,它早就在不知何时被积年累月的朝露给填得满满当当。 清澈的、透明的、纯净的。 。 ------------ 没痛觉 秦桑气喘吁吁赶到周沉教室的时候,教授已经在前边打开PPT准备上课了。 她照例从后门弓着身子溜了进去。 周沉侧头看她,总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老是要像做贼心虚一样悄悄窜进来。 阶梯教室里人这么多,哪怕多出来她一个他估计教授也发现不了,甚至不会知道她其实压根不是医学系的学生。 不理解。 想归想,周沉倒是想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心口不一、口是心非”的标杆了。 每回见她这么溜进来手上还很配合地帮她把椅子挪开一点好方便她一下就像一条灵活的蛇一样窜上来然后坐下,好完成“座位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仿佛那里本来就坐着个人一样”这个大变活人的魔术。 别说,他们的默契在长久的锻炼之下还真有所长进,配合得那是越来越好,越来越丝滑,从教授的视角一看完全就是一场毫无漏洞、完美无瑕、精彩绝伦的魔术表演。 发现秦桑每次这一趟课的时候都像是跑了一千米过来的,周沉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问:“跑过来的?” “嗯啊。”秦桑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缓解一下因为运动量严重超标而异常干渴的嘴,才放下水瓶继续道,“刚上完课的嘛。” “……”周沉无语了一瞬,然后提醒她,“其实你走过来也没事,又不是真选修了医学。” 不必这么拼命吧? 周沉不知道,她拼命的对象哪里是什么对她而言像天书一样的医学课,而是他——周沉。 秦桑一愣,思索了一下才一脸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好像也是哦。” 周沉:“……”怎么说呢,有时候她还真是一根筋得傻乎乎的,有种热血笨蛋的感觉吧,放在中二动漫里就是那种不撞破南墙不罢休的主角。 他想象了一下她用脑袋撞墙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秦桑斜眼幽怨地瞪他:“你又笑我呢?” 周沉嘴角挂着可疑的笑意,很没有说服力地骗秦桑:“没有。” 秦桑哼了声转过头去。 不和笨蛋计较! 周沉看着秦桑气鼓鼓的侧脸,突然就有些恍惚。 他也不知道秦桑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打入了他和沈宇的圈子,现在多出了一个她他们俩也没觉得多突兀或尴尬过,好像本该就是如此,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所以现在他有时候反而也会主动和秦桑说话,不知不觉中也把她当朋友了——哪怕她一开始的目的不明也不纯,额虽然现在也是,但相处久了周沉还是能够和她说上几句话的。 况且秦桑的性格也很好,有时候说话什么的也挺幽默,身上就仿若有一股天然的吸引力,好像和她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是一种无可避免的必然,就像太阳会升起,天空会下雨一样,哪怕只是和她短暂地相处过一阵子,依然会走向这种结局。 尽管秦桑到现在还是每天每天都在烦他让他打她踩她之类的,周沉从一开始日复一日义正辞严地拒绝,到后来的随口敷衍让她一边待去,再到现在基本上可以狠下心来做到一律无视装听不见,让她的话就这么掉落在地。 也幸好秦桑还挺会察言观色,见他没有要回应她的意思了倒是会机智地消停一会儿,明天再继续烦他。 上一秒还在觉得人家是笨蛋,下一秒自己又屁颠屁颠凑过去和笨蛋说话了:“诶,话说你篮球怎么打得这……”秦桑停顿了一下,总觉得说“这么好”好像自己特别认可他的球技似的,那不得给他爽上天了,于是把后边两个字给吞了回去,在嘴里转了一圈最终变成,“额……打得挺好的?” 这么明显的转折,周沉自然发现了她这点小心思。 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大脑的构造到底和他们一般人的有什么不同。 周沉很是谦虚:“一般吧。” 在秦桑听起来那味道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她阴阳怪气地“哎哟”了一声:“又被你装到了啊。” 周沉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怕是他说什么她的回答都会是这个吧? 太欠揍了。 真想打她一顿。 教育一下估计就会好好说话了吧? 但周沉忍住了,没把心里所想都给说出来,不然就直接给她达到她原本的目的了,那她不得激动得立刻就蹦起来当着全班人的面让他现在马上就狠狠地揍她。 她不怕丢脸,他还要脸。 忍一时忍一时。 周沉这么劝说着自己,继续实行自己的无视计划。 见教授还在捣鼓PPT,和前排的学生聊天,秦桑又管不住嘴,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了却还是会不顾一切飞扑过去的小狗一样眼巴巴又挪过去找周沉:“诶,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什么?”周沉斜了眼她,倒是要听听看她又能问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问题来。 “你那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迎新会哦?”搞得她误以为他是新生来着,害她一顿找得这么辛苦艰难,说是历经坎坷一点也不过分。 周沉指了指另一边的人:“沈宇把我拉过去的,宣传篮球社。” “啊——”秦桑恍然大悟,边特别感同身受地点头——谁让她也是被拉过去的呢。随即她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你还是篮球社的哦?” 周沉点头“嗯”了声。 “啧啧。”秦桑意味不明地发出了啧啧两声。 其实是在暗自感叹,难怪他篮球打得不错。 周沉被她搞得莫名,挑眉反问:“怎么,有意见?” 秦桑是不可能说出心里所想的,笑了笑摇摇头故作轻松道:“没有啊。”然后结束了这场谈话,“上课咯。” 周沉:“……”以前倒也没见她这么热爱学习,今天反倒还是她先让他上课,反客为主了是吧? 秦桑照例打开自己中文系的书,本打算看自己的,结果发现今天教授说的课居然是她特别特别感兴趣的——神经学。 诶,那会不会说到没有痛觉这种问题呢?! 于是周沉就见身边的人把手上的书一合,掏出了笔记本和笔,坐得端正笔直,一副准备认真上课好好听讲的样子。 周沉:“……”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吗她? 不过她能专心听课不打扰他那他肯定是喜闻乐见的,所以周沉也没多管她。 这真是秦桑听过最认真的一节医学课了。 教授在前边说,她在后边奋笔疾书地记,甚至恨不得把整个PPT的内容以及教授说过的每一句话一字不漏一个标点符号不差地记录下来。 周沉怀疑她的笔记本纸页都快被笔尖给摩擦得烧起来了。 趁着教授休息的间隙,秦桑看着自己一页页满当当的记录,觉得头都大了,眼花缭乱得不行,不知道该从哪里看起,干脆试探性地问一下周沉。 “诶周沉,你说这世界上会不会有人没有痛觉啊?” ------------ 真挺好看 周沉似乎对她的问题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或疑惑,整个人的神态和语气都非常淡定自若。 对于她会主动提问也不觉得惊讶,因为之前她偶尔听听课时也会问他问题,虽然都是些特别傻的问题就是了,但只要是和他专业有关的问题他都还是很乐意为她解答的,要真认真和她聊起医学他一个平常也不是特别爱说话的人估计能和她侃侃而谈个几小时。 “会啊。”周沉点点头,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给出了回复,且肯定了秦桑的问题,并难得在秦桑没来得及继续追问之前又多解释了几句,“官方一点的称呼叫‘无痛症’,是一种先天性的遗传类疾病。” 当然,周沉说的这些秦桑都懂,毕竟她在得知自己患上这种病后也是上网搜过的,而且也看了这么多位医生了,两边给出的回答无一例外都大差不差,所以她都已经能够把这个病的所有详细介绍一字不漏地给背了下来。 她这么问周沉也不是真想知道关于这个疾病的详情——问一个大二生还不如问一个已经行走江湖多年的老医生——而是为了给以后的自己先铺垫铺垫,毕竟周沉这个人现在在她这里就和能够治好她无痛症的仙丹妙药一样,以后可能要常用呢! 但现在显然还不是说的时候,感觉就这么陡然地随便说出来,周沉除了会认为她是神经病、为了让他打她而瞎编这么一个离谱又荒谬的理由以外,大概还会觉得她真的是个有受虐倾向的心理变态,然后离她远远的。 不行,不能直接把人吓跑了。 要循序渐进。 “诶?”于是秦桑故作好奇的样子,继续问他,“只会是遗传吗?会不会家里人都没这种病但孩子突然就这样了?” “额……”周沉像是被她问到了的模样,居然难得地犹豫纠结了一下,蹙着眉思索须臾才以一个非常严谨又医学的角度道,“不好说。到目前为止的研究表明了只有遗传的可能,但世界这么大,凡事皆有可能。说不定在某个角落还真有人不是遗传的无痛症,只是还未被发现,没有作为研究对象而已,谁知道呢。” 秦桑:“……” 不好意思,这么大一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有没有可能就是此时此刻咱们A大的医学院某阶梯教室。 再具体精准一点的话,那就是——周沉身边。 而听了周沉那非常具有医研精神的话后,秦桑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开始想象了一下自己像一只小白鼠一样惨兮兮地被抓进一片惨白的实验室里,被绑在一张床上动弹不得,还要天天被一群戴着护目镜、穿着蓝色橡胶手套和白大褂的人围着研究,或许还要在她身上或脑袋里搞这些那些各种奇奇怪怪的实验,就为了发一篇轰动整个医学界的论文,秦桑就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妈呀,她才不想沦为实验品啊! 察觉到秦桑的异常,周沉虽不理解但还是意思意思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哦,没怎么。”秦桑反应很快地回了一句——虽然快得有点欲盖弥彰那味儿就是了,还为了增强自己给出的借口的说服力,搓了搓其实已经被汗水微微浸湿的双手,瞎话张口就来,“空调太冷了。” 周沉:“……?”这还叫冷吗? 阶梯教室的空调每次都是同样的温度,而且大夏天的这温度确实只能算得上是凑合,根本谈不上冷。 不过周沉垂眸一看,见她也只穿了一件短袖,两条白皙纤细的胳膊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虽然教室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这样——这么瘦感觉冷的话应该挺合理吧? 秦桑都这么说了,周沉作为一位合格的绅士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保持沉默什么也不做,让她自己冷死去吧。尽管不知道她究竟说的是真是假,但总归要回应一下吧。 陡然间想起自己包里还有件防晒外套——虽然它本质上的作用并不是用来防寒保暖,但对此时的她而言算是聊胜于无吧,能遮挡一点冷风也是一点——周沉便问:“需要外套吗?我这里……” 结果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呢,刚才还在说着冷的人已经仿佛是在躲什么可怕的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一般手脚并用,疯狂摇头摆手拒绝周沉的好意:“不用了不用了!” 妈呀,本来就没有多冷,再给她罩一件外套那不得把她硬生生憋出汗来! 周沉:“……”怎么好像特别嫌弃他的外套呢? 秦桑倒是没想过自己这么激动的反应会让周沉误解成这个样子,清了清嗓子又把话题给扯回正轨:“咳咳……但是医学研究都说了只能是遗传,你怎么还觉得会有其他可能呢?” 难道周沉是什么医学天才? 还是他早就发现了她身上的秘密? 额好吧后者不太可能,她也没在他面前暴露过太多,前者好像也几率渺茫。 多年后的秦桑会为自己因为曾经质疑过前者而感到后悔莫及的。 他不是天才谁是天才。 周沉用一种很理所当然得让人不得不信服他所说的话的口吻,向秦桑陈述了自己的想法和观点:“医学研究本来也是人根据已有的发现去研究出来的,但那些还未被发现的可能并不能就这么被完全排除。毕竟医学就是这样一个广泛又有无限可能的学科,所以对每一项研究成果都抱有‘还有另一种可能’这种态度和想法很正常,否则哪儿来那么多的新突破、新发现、新进展?只有跳出了盒子,才不会被盒内的事物所局限和影响。” 这大概是秦桑自从认识周沉以来,听他说过的最最最长的一段话! 连以前给她解释课上的内容都没这么长过呢! 她居然没有拿个录音笔录下这千载难逢的时候,可惜了! 周沉若是知道自己在发表完“重要感言”之后秦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要么会把多嘴的自己抽死,要么把她掐死。 敢情她听这么久只听了个他说话的字数是吧? 就在周沉以为秦桑听懵了、只会呆呆地看着他给不了一点反应时,秦桑终于开口了,发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感叹:“哇哦。” 周沉:“?” 秦桑是趴在课桌上以一个仰视的视角看着周沉的,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天花板挂着的白炽灯灯光正好自他头顶洒落下来,给刚才在自己专业的领域里自信发表意见的他周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芒。 恍惚间,秦桑宛若看见了亲自降临人间降下神谕的神祇。 那时候的她不会知道,自己以后会有无数次这么看着他的机会,以另一种和此时完全不一样的身份。 所以秦桑下意识就感叹出了声。 人的本质大概都是肤浅的,很轻易就会被美貌给迷了心智蒙蔽双眼——哪怕在平日这种本质并不明显,甚至还有的人会自认为自己并不肤浅——反正现在的秦桑就是轻而易举地被美貌给俘获了,一整个肤浅住了。 她看着周沉,忽然就这么不经大脑地把自己内心所想脱口而出:“别说,你还真挺好看的。” 周沉:“???” 我谢谢你夸我啊! ------------ 秦桑笑话加一 秦桑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防了这么久不让周沉发现自己觉得他确实还挺帅气的,结果最后因为他发表了一下有关医学研究的意见自己那张嘴和那个脑子就彻底失守了,没防住。 草,不争气的东西! 怎么就被色欲熏心了! 秦桑好想把周沉给揍失忆,让他忘了这茬。 不过被突如其来地夸夸的当事人并没有觉得多高兴,反而有种无力的憋屈感。 敢情自己那一通发自肺腑的长篇大论完全白说了,她怕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光顾着看他了是吧?! 真是……哎—— 真是什么? 周沉也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或者是她了。 她是中文系的,词汇量应该比他多点吧? 如果是她的话应该能一口气说出好多词藻来贴切地形容一下。 怎么想这么远了? 周沉被自己同样被她给带得偏离了十万八千里的脑回路给逗得忍俊不禁。 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被她搞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可到最后所有交织复杂得难以言喻的情绪也皆只化成满满的无可奈何。 她好似有种常人没有的超能力——一种总能让他对她感到束手无策的超能力,最终只剩下无奈和妥协,然后退让。 额不过他大概不知道,这种超能力只对他周沉一个管用。 他放下手,看着还仰着头乖乖看他的秦桑,还能特别心平气和地接上她刚才的话:“谢谢夸奖。” 这回轮到秦桑懵了。 在周沉说话后,她的双眼迅速眨巴了几下,大脑有点转不过来他在谢什么夸奖。 谁夸奖他了? 她吗? 啊?! 尊嘟假嘟?! 夸了什么了? 秦桑一副被雷给劈中的样子如梦初醒,深吸了一口气瞪大了本就大得吓人的双眼看着周沉,这才意识到了自己一时最快不过脑子都说了些什么傻逼得她追悔莫及的话。 好想扇死上一秒的自己。 妈的,杀了她算了。 真是丢人他妈给丢人开门了,丢人到家了啊! 她刚才是什么表情? 不会是一脸花痴挂着傻笑,两只眼还特别崇拜跟追星女孩看偶像一样冒着星星眼那种的吧? 秦桑光是想象了一下她这样看周沉的样子都接受无能了。 妈呀,从周沉的视角看她又是什么样的? 她总不能直接问周沉吧? 那更丢人了啊喂! 周沉看她从一脸认真夸他好看的表情到此刻跟见了鬼一样,恨不得自己的双眼就是个录像机,把她变脸全过程给完完整整录下来然后每天她一来找他第一件事就是将视频循环播放给她看,那她肯定直接受不了离他离得远远的。 怎么一张小脸总是能在瞬时间变幻无穷,演绎这么多表情呢? 在周沉毫不避讳的直勾勾注视下,秦桑彻底败下阵来,抬起手一巴掌就往自己脸上拍,将三分之二的脸都给遮挡住了——这样就勉强算作她只丢了三分之一的脸吧——“啪”的一声跟真呼了自己一巴掌一样特别响亮。 周沉听着都忍不住在内心悄悄倒吸一口凉气。 听着就疼。 这下手也太狠了,不愧是天天追着他要他打她的狠人。 但秦桑本人因为没有痛觉,其实压根感觉不到一丁点痛,所以她也没反应过来自己那一下动作其实用了很大的力气,还以为只是平平无奇地把手往脸上一盖,但在周沉的视角看来确实格外结实、跟小时候做错了事妈妈往身上打的巴掌一样疼。 不过周沉倒也没有往这么深层想,只是单纯地觉得秦桑就是个狠人——哦不,她比狠人多一点,是个狼人——对自己下这种狠手确实也不足为奇。 秦桑仿佛壮士断腕、一去不复返的模样,一脸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含含糊糊地自嘴里吐出了包含了她最后的倔强的三个字:“不客气。” 然后转了回去啪叽一下把自己整颗脑袋砸进了臂弯里。 无颜面对世界了,让她安详地死去吧。 所以俗话说得好,什么叫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缝,吃方便面都能没调料包,真倒霉起来两件事都能同一时间碰上! 诶,说的那不就是她秦小桑嘛! 这边秦桑刚趴下决定与世隔绝到下课为止呢,哎哟,那世界可就硬要和她反着来,偏不如她所愿,非要和她来点互动证明她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教授的声音透过音响回荡在整个阶梯教室:“后排那位趴着的同学,麻烦你回答一下这题。” 只顾趴着的秦小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管。 周沉好像知道了,但又不是很确定。 “穿白色T恤那位。”教授还特意伸出手指了指。 不止周沉和沈宇,几乎全教室的人都顺着教授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后排趴着的很显然——只有咱们中文系的秦桑啦! 沈宇在后边碰碰周沉,小声嘀咕:“诶老黄不会是在点秦桑吧?” 周沉刚想说“还真是”,教授直接就给出了他们一个笃定的答案:“就周沉同学旁边那位。” 周沉额角落下三根黑线:“……” 这万众瞩目的感觉…… 还是因为她引来的。 真厉害。 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教授都这么开口点名了,周沉总不能装作是个聋子听不见吧。 他抿了抿唇,逼不得已之下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秦桑的手臂,低声道:“别趴了,教授点你回答问题呢。” 阶梯教室一时间被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抽气声给充斥。 周沉:“……” 陷入自己世界的秦桑根本没听见教授说话,于是一点不信周沉的话,不耐烦地动了动手臂示意他走开先别来烦她,瓮声瓮气道:“你少骗我。” 周沉气得真想直接把人从座位上提溜起来,让她好好睁眼看世界。 他又凑近了一点——主要是怕前边的人听见他在凶她而又传起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压低音量咬牙切齿道:“全世界都看着呢,你自己抬头看看。” 秦桑仔细一听,发觉整个教室好像确实蓦然静默得有点可怕,仿若落针可闻,连讲课的声音都没有了。 妈呀,不会真都看着吧? 她不信邪地一点点挪动脑袋,悄悄自手臂间抬起头,两只眼逐渐从手臂后方露出。 在看清眼前的画面后,秦桑想干脆从四楼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心都有了。 我靠,还真是“全世界”啊! 周沉没骗她啊! 看见秦桑动了,教授才开口:“这位同学。” 秦桑跟应激反应一样,听见老师点名就下意识从座位上唰地一下蹦了起来,站得笔直,大喊一声:“有!” 众人皆被秦桑这反应逗得一笑。 周沉的轻笑也跟着湮没在了一片大笑之中。 秦桑倒是没太大反应,反正戴墨镜口罩这种事儿都干过了,无所谓了都,只是无奈地撇了撇嘴—— 看来秦桑笑话又要加一了。 ------------ 神队友 教授是一位老教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很慈祥,说话时也没有刻意为难秦桑的语气,好像真的只是碰巧点了她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他朝秦桑展示了一下PPT上的问题,对着手里的麦克风道:“麻烦你回答一下这道问题。” 秦桑:“……” 这碰巧,属实也太碰巧一点了吧? 不是呢,她说这整个阶梯教室这么多学生,全是医学系的,好点不点,怎么就碰巧点到她唯一一个混进来的中文系的啊! 幸运女神,不带这么搞她的啊! PPT上的问题并不长,秦桑很快就读过了一遍,但也仅仅就是读过一遍而已。 字她都能看得懂,但是串在一起她怎么就理解不来了呢? 秦桑无助地看着PPT,崩溃得很彻底。 至少给她来个选择题让她瞎蒙一下吧? 虽然她感觉以她的运气来说哪怕只给AB两个选项,五五开的几率她都能完美地避开正确答案。 但总好过她此时此刻就尬站在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吧! 选择题她还能理直气壮地大喊一句“我选C”呢! 算了,破罐子破摔直接说自己不会得了,反正再让她站着纠结到下课她也纠结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 刚发出了一个弱弱的音节,垂在身侧的手背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秦桑下意识转过头看过去。 本以为是周沉良心发现要暗地里偷偷给她递答案帮她渡过这劫难,没想到一看过去就见身边多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自己只能看见他的手臂。 “我来回答吧,教授。”周沉不卑不亢地开口,犹如大提琴般悦耳的低沉嗓音在偌大的阶梯教室回荡。 秦桑抬头,呆愣地看着周沉那线条完美无瑕的侧脸,好似是一位特别有名的漫画家笔下的人物一样,随手一勾勒出来的轮廓就成了风靡全球的男主角。 教授也不反对周沉明显替秦桑解围的举动,对此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行,那就你来回答吧。” 他当教授这么多年,自然能看出来秦桑刚才回答不上来了,哪怕最后真说出什么来,估计也是旁边的周沉给递答案,那和让周沉自己回答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况且周沉是他们医学系历年来成绩最好的一个,可以说整个医学系就没有人不识周沉。每个教授见了他都恨不得说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一个个的已经早早的就开始在撺掇他,好在他毕业之后将他招来自己麾下当研究生。 所以让周沉来回答他还是挺喜闻乐见的。 周沉也不是没想过给秦桑写答案递过去,奈何答案又不是选择题写个ABCD就完事,得写那么长一串字,等他写完估计都快下课了。 再加上另一边的沈宇还一直在用手肘拱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拱个不停:“哎要我说你直接站起来帮秦桑回答就算了,不然人秦桑这样站着多尴尬多难受,你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见死不救啊,秦桑现在好歹也算是你同桌了,要有同桌爱啊!” 在沈宇念经一般的洗脑之下,他寻思着好像他来回答也不是不行,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站起来了。 倒是忘了教授人其实挺好,并不会故意为难学生,如果秦桑真答不上来他还是会让秦桑坐下,再让另一位同学来回答,不会真做出让她滚出教室这种当众让她窘迫得下不来台的事的。 一开始点秦桑估计也是看她趴着太显眼了就点了。 周沉在回答教授的问题的时候,秦桑是什么也听不见的,只剩下那种空荡荡的白噪音。 好似是因为眼睛需要非常极致的专注,于是大脑便跟循她的意识,将所有的感知都给到了她的双眼,从而导致耳朵不由自主地就将其余所有声音给屏蔽。 她甚至不记得那时候周沉的回答是什么了,抑或是教授在他回答完了之后又给出了怎样一番评语。 但她却能够时不时就回想起那天的他的侧脸——认真的双眼、随着眼皮眨动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说话时一张一合的两片薄唇。 每当这幅画面在她脑海里猝不及防浮现时,就像变成了八零年代的那种无声电影,带着某种悠远的滤镜在逐帧播放,然后她也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就给回看完了一遍又一遍。 因此对那画面的印象以及深刻度也在这循环往复之中逐渐加深,仿若在一幅原本只是轻描淡写的素描画上,一次次地拿起笔沿着已有的线条去细心描绘将其加重,无论怎么试图去擦拭终会留下早已无法磨灭的痕迹。 “回答得很好。”教授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他们俩人道,“都坐下吧。” 秦桑还在出神地望着周沉发呆。 即使周沉已经坐了下来,那里再也看不到周沉的脸了,她的眼前的画面却仿佛还停留在几秒钟前一样,不会消逝。 刚坐下,周沉一转头发现秦桑还像个傻子一样仰着头盯着天花板看,怕她给他丢脸丢大发了,手上的动作不经思索就握上了她的手腕,像拉吊灯的那根绳儿一样往下拽了两下,才把跟断电了没什么区别的秦桑给重新通电。 秦桑飞到九霄云外的神智被周沉拽了回来,不解地低头看他。 “赶紧坐下。”周沉又轻轻拉了一下她像是在催促她,顺便小小地“恐吓”了一下她,“还想回答问题啊你?” 一听还要回答问题,秦桑整个人就如同被泼了冷水一样清醒过来了,立即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且第一反应就是要掏出她的宝贝《红楼梦》继续挡一挡自己。 结果抬起手的时候发觉重量好像有点不太对,动作一顿,再一看——哦豁,怎么还有另一只手也跟着被举起来了呢? 她看着自己被周沉一把就握在手里的手腕,又看了看被她拽得也看过来的周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交汇,好似都对眼下这局面有点懵逼,不知道两只手怎么突然就纠缠到了一起。 秦桑眨眨眼。 周沉居然还没有get到她的意思松开她,只是看着她。 于是秦桑只得轻轻晃了两下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一句:“那个,可以把我松开了吧?” 话音刚落,周沉立即就仿佛是触电了一样张开了一直紧握着的五指,松开了秦桑的手腕。 秦桑顺利收回了手,就去掏《红楼梦》来安抚一下她手上的心灵,因此并未注意到身侧周沉的异样。 放开手后,周沉看着自己变得空荡荡的手掌出了一秒的神,修长的手指又不知为何不自觉地屈起了一点,随即才用力一握拳把手收了回去。 手忙脚乱地架好《红楼梦》的秦桑这才放心地回过头去理周沉,见他已经又扑回他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了。 但秦桑还是一点点挪过去,扭扭捏捏了一会儿,又是努嘴又是咬唇,才别扭地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刚才……谢了呀!” 最后三个字那是又快又含糊不清,像是生怕周沉听得清似的。 说完还一个闪现就撤回了原位,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并不妨碍秦桑听见周沉清晰的回答。 “不客气。” 另一边的沈宇在内心无能呐喊:你们俩最该感谢的都是我这个神队友啊! ------------ 陈伤CP 而在秦桑被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却回答不出来,然后周沉紧跟着站起来替她解围的时候,阶梯教室的各位看似还在目不转睛看热闹,实则手上一个个的都打开了手机,拍照片的偷摸拍照片,发贴子的实时文字直播阶梯教室的情况,反正各忙各的就是了。 这论坛,自秦桑出现在周沉身边之后,那是没有一天是不热闹的,每天都有有关他俩的新鲜事就是了。 也幸好秦桑站起来时,由于身高问题,手腕以下的部分都是在桌面以下的,被课桌给遮挡得严实。 所以周沉碰她手背,握住她手腕这种一放上论坛就能轰动整个A大的照片倒是一张也没被拍到,被完美地隐藏在了桌底下。 而这些也成了只有他们两位当事人才知情的、隐秘却又暧昧的秘密。 当然,两位当事人那时候都没有这种想法。 不过,那些现场文字直播、模糊的图片以及全程抖个不停的视频已经足够在论坛又掀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了。 这一次甚至有点往周沉和秦桑意料之外却又好像情理之中的方向发展了。 【周校草替秦桑解围,帅爆了!】 【在现场的现身说法!周沉站起来说“我来回答吧”的那一刻简直帅!惨!了!就是偶像剧男主啊啊啊!】 【周沉的声音真的好好听,谁懂啊!】 【读什么医学系啊!简直暴殄天物了!!】 【我说你们这群人有病吧?就回答个问题而已也能讨论成这样?】 【哪儿来的晦气东西?】 【不好意思,咱们周校草就是连回答问题帮人解围都帅爆了!气死你!】 【话说你们真没有人觉得秦桑很眼熟嘛?】 【眼熟啊,我们中文系的学妹呀!】 【不是,我是说再以前好像在哪儿看过她!】 【论一位中文系女孩究竟为何想不开跑去听医学课2333】 【想起之前看见的秦桑听课听得一脸皱巴巴的图就想笑哈哈哈】 【为了周校草这位好哥们也太拼命了吧!】 【不是,还有人到现在认为他俩是纯朋友的?】 【哈?不会吧不会吧?真还有?】 【谁再说他们是朋友!哪个朋友会用秦桑那种眼神看自己兄弟!】 【我不管,他们就是好兄弟!】 【什么兄弟,秦桑的眼神都快粘在周校草身上拉出丝了好嘛!】 【又给我嗑到了呜呜呜!】 【妈呀自从嗑上这对CP我就天天吃好喝好的!】 【同意!饭饭张口就来啊!】 【上辈子积德了,这辈子活该我嗑这么真这么好的CP!】 【我为陈伤摇大旗!】 【来来来宝子们欢迎入股咱们「陈伤」CP啊!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滚滚滚!周沉和秦桑有个屁关系!是秦桑倒贴上来的好吧!】 【你睁大眼看看,这俩人的CP感多强烈!怎么可能不是一对!】 【我就坐在他们前排,反正他俩互动真挺多的,特别搞笑又自然。】 【哪儿来这么好的VVIP座位?我也要!】 【话说秦桑这颜值真不能拼个校花吗?】 【什么时候再组织一下投票吧友友们!】 【我靠!我终于找到在哪儿见过秦桑了!】 【链接】 “我就说我真见过秦桑!”沈宇点开链接看了一眼之后用力一拍大腿,这一下疼得他又龇牙咧嘴了一下。 周沉看沈宇这动作,无端想起秦桑。 沈宇这都龇牙咧嘴成这样了,那时候秦桑拍了自己一巴掌却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还真是牛。 想起第一次见秦桑的时候沈宇就用过这个老掉牙的搭讪套路,周沉顺嘴一问:“哪儿见过了?” 沈宇:“咱们那时候的迎新会上啊!” 周沉质疑地反问他:“那你怎么还没印象了?” 他记得沈宇记忆力挺不错的,记脸那是肯定没问题的,若是在迎新会上他真见过秦桑,以秦桑那颜值——好吧,他先短暂地承认一下秦桑的美貌——沈宇那是不可能忘记的,哪怕时隔一年多了再见到也能立刻就认出来。 “哦,”沈宇嘿嘿一笑,“当时我是在论坛上看见的,主要是迎新会人太多了我没机会亲眼见着。” “喏——”他把手机递给周沉,“就这个贴子。” 周沉接过手机一看,瞬间了然沈宇为什么只有隐约又模糊的印象了。 因为屏幕上那张照片是真有点模糊,还是个大远景,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脸,秦桑那张脸也就占据了整张图的十分之一不到——是从他们A大官网发的迎新会的官方图截图出来的。 奈何秦桑那张脸在人群之中实在是有些鹤立鸡群了,哪怕在这种难以评价的像素以及人流密集之中,也很轻易一眼就被她的样貌给吸引了注意力。 模糊归模糊,但仍旧能大致看清个轮廓,眼是眼鼻子是鼻子的,小脸白白净净,笑起来两只眼睛微微弯着,扎着一个高马尾,妥妥青春女大。 贴子的标题是【在官方图发现漂亮学妹了】,但由于照片不是很清楚,热度在那个时候便没有太高,所以很多人都只是看过了一眼,也有更多人是压根没看过,毕竟迎新会那天的贴子那是多得根本刷不完。 那时好像反倒是周沉自己的贴子以及另一位土木系的女孩热度更高。 主要是论坛冲浪的大多是好姐妹,发现了新来的帅哥学弟一下把大二三四的学姐们全都给炸了出来把有关周沉的贴子都给顶到了论坛首页前排;而土木系那位——也就是现在众人自己评选出的校花——作为系里为数不多得堪称稀有的女生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于是有关秦桑的那条贴子更沉底了。 周沉看着那张照片,恍然间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又说不清到底哪儿熟悉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浮光掠影般跳跃过去,但他还未来得及抓住就转瞬即逝了。 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觉得是自己多疑了,便把手机还给了沈宇。 其实他那忽如其来的熟悉感是因为在那张截图所属的官方图未拍到的画面中,周沉就在那里。 那时候是迎新会上的一个小游戏,两组对抗,秦桑和周沉是对立面,正好是秦桑的轮次,而周沉就在秦桑对面,就混在了人群之中。 但那会儿的周沉对游戏什么的不太感兴趣,根本没注意去看,也并没有参与;而明明是被迫拖去玩游戏的秦桑却是一心扑在认真玩儿上,也没空去理会围观群众都有谁。 可或许像这样的擦肩而过在校园中发生过无数次,但命运的绳索最终还是无形之中将处于两端的人给紧紧系在了一起,让他们能且只能走向彼此。 沈宇看着一片混乱得跟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样的评论区,提炼出了其中的精华给周沉简述道:“我靠,好多人都嗑起了你和秦桑的CP哦!” “还叫‘陈伤’,哎哟听起来就好有故事感,爱了爱了!” “啊?”秦桑一脸疑惑不解,“CP?什么C什么P?” “就是把你和周沉当一对小情侣的意思啦!”宋小琦知道秦桑不爱上网冲浪,哪怕刷微博看的都是什么中华文化的东西,平常根本接触不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网络用语,每回都得靠她这个网络小天才来给她科普,于是用最简单的一句话给她描述了何为CP。 “噗——”正喝着水的秦桑猝不及防听见这么骇人听闻的消息一下就喷了,还被水给呛得咳了几声,边咳还要边骂,“不是,他们都瞎了嘛?!” “谁和他一对啊!” “谁和她一对啊!” 不同的宿舍楼,不同的宿舍,不同的人,相同的一句话。 如果空间能够重叠,沈宇和宋小琦都要忍不住为眼前的画面起立鼓掌—— 还说你俩不是一对! ------------ 哄小朋友 当秦桑发现自己原来都已经坚持不懈地努力了一个月多一点但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成功再让周沉打她哪怕一下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妈呀,她都上医学课上了一个多月啦? 难怪最近又能听懂一点点了! 她搞运动都没这么努力过呢我靠! 最近只要她提一下让他打她,周沉基本上就直接佯装听不见不理她了,把她当空气一样。 搞得她总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的同时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是好。 比如这样。 “周沉,你今天能不能打我一下了啊?我们俩应该算挺熟悉了吧?我不介意你打我的!” 周沉目不斜视,看也不看秦桑。 “周沉,周沉。”秦桑又叫魂似的唤了两声周沉,他都不为所动。 知道他是故意不理自己的,秦桑恨得磨牙嚯嚯。 好你个周沉! “周沉!”她又用力喊了他的名字,抬起手,手心迅速在他眼前来回晃悠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又委屈又气鼓鼓地求情道,“你理一下我啊!” 周沉面不改色地继续装死,其实内心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逗秦桑玩儿实在是太有趣了,跟逗小狗一样。 每回都能有千奇百怪又意想不到的反应,虽然好像听上去有点变态,但他实在不得不承认——好看,爱看,多来点。 “哟!”秦桑生气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周沉,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道,“你现在还不理人了是吧!校草就耍大牌是吧!” 秦桑用手指戳了三下他的手臂,一字一顿道:“快理我!” 周沉仿佛已经化作一座岿然不动没有感觉的山,那叫一个一动不动。 秦桑就不信她这个愚公,啊呸,她今天移不动这座山了! 手上的动作不停,秦桑继续像个老人家一样在周沉耳边念念叨叨个不停,势必今天要么把他烦死要么把他戳出一个窟窿。 “真不理我是吧?” “行,我就看你能忍多久。” “有本事今天一天都别理我了!” 秦桑甚至不信邪地往前探了探脑袋想看清周沉的表情,可没想到他是真平静无波啊。 秦桑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但其实当她撤了回去后,在她看不见的另一边,周沉的嘴角轻轻地向上挑起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得凑得很近才能看清那种。 周沉被一直戳着手臂烦倒是有那么一点点,但除此之外也没多大感觉,主要是秦桑看上去气鼓鼓又恶狠狠的像是要把他的肉都给剜走,但实际上她指尖就给了那么点力量,跟被小猫的肉垫轻轻拍了一下没什么区别。 于是两位大二生就这么幼稚地玩起了“你快理我我就不理你”的幼稚游戏。 结果努力了许久,台词都给她念叨完了,周沉还是理都不理一下她,秦桑真的憋屈死了。 手都要戳软了! 口渴死了! 秦桑边戳边有气无力地辱骂他,手上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憋,这么能憋,怎么不把你憋死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见这一招实在是不管用,硬的不行那她来软的总可以了吧? 她就不信他还真软硬都不吃! 秦桑立即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两只眼霎时间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像是泫然欲泣,瘪着一张小嘴探头去看周沉,本意上只是想把语气放软一点,但自己倒是也没想到听上去就跟撒娇完全一样,仿佛在跟哥哥撒泼打滚要糖吃的小妹妹,手上还不忘继续她的戳戳戳:“周沉,你就理一理我吧。” 她自己完全是无意识地撒娇,但在周沉听来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平常可从未听过秦桑这么说话,乍一听见还真别说,给他听得心脏都跟着咯噔了一下,有种遽然自高空坠落的那种失重感。 秦桑确实猜错了。 他还真是个软硬都不吃的人。 从来没有人可以逼迫他做什么,或者去干涉动摇他的选择。 只有他自己。 所以每当他做出一件反常的事情时,究其原因到头来有且仅有一个——他自愿的。 虽说软硬不吃,但像秦桑这种介于软和硬之间半软半硬的——看似语调软乎乎的其实很是生硬又不熟练地在撒娇,怎么不算半软半硬呢——他还真挺吃的。 但周沉表面上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一点也不显山露水,搞得秦桑根本拿不准周沉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招管用啊! 周沉轻轻“啧”了一声,不似嫌弃,更像无奈,一把抓住了她从头到尾都在他手臂上作乱个不停的手指,看向她然后下意识地就用一种近乎于哄小朋友的语气道:“行,理了,别戳了啊。” 应该是夏天太热了,秦桑想,否则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她有一种要被温柔地融化了的感觉。 对,绝对是因为夏天! 秦桑用力晃晃脑袋,让自己从他的温柔攻陷中清醒过来。 哼,休想用这一套摆脱她,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就上当让他得逞呢! 周沉倒是没有想过什么温柔战术能把她拿下,就仅仅是单纯地为了配合她这位“小朋友”才这么说的,再加上他的声线本就是那种低沉又富有磁性的,所以好像只要认真地说这些话的时候,乍一听上去就会给人带来一种很温柔的错觉,尽管他本意并不如此。 秦桑乘胜追击:“那你快打我一下啊!” 周沉把她的手给扔开,一脸被无语到了地转回了头。 真不理她了。 真的。 于是秦桑就像湖里那唯一的一条笨笨的小鱼一样,在周沉这种堪称钓鱼的行为之中,一直来回咬钩又被放生,下一回又自己咬上同一个钩,如此循环往复个不停。 在多次积极的尝试却是屡战屡败次次都跟碰到了铁板一样后,秦桑寻思着不行了。 不能再这么跟周沉周旋着耗下去了,简直就是在浪费她的时间啊! 忙活了这么久到现在进度条那是一点也没走动,那不等于白忙活了! 搞得她时隔上一次朦朦胧胧中感受到的应该就是常人称呼为疼痛的感觉后,到现在这么久都没再感受过一次。 她只想再确定一下周沉确实能给她带来疼痛感,然后带着这个新发现去找医生讨论一下看看她的病是不是还有其他治好的可能,可她唯独没想到这个看似也听上去格外简单的愿望实现起来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 她刚开始有多自信几天就能搞定一切,现在就被打击得有多七零八落粉碎不堪。 让周沉打她一下简直难如登天。 她是真想不到,她坎坷治病路上的最大的阻碍居然是周沉那该死的“绅士风度”。 周沉,你可真是油盐不进啊啊啊! 眼睁睁看着周沉又一次无视了自己,秦桑眯起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可怕的决心,交替着用手掌捏了捏四指关节,恶狠狠得跟剧里的大反派一样朝他放狠话:“呵呵,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沉看着她故作坏蛋但实际上看起来跟逞凶斗狠的小猫咪一样没多大杀伤力的模样,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回敬了她四个字。 “拭目以待。” ------------ 你好桑姐 秦桑确实是逞凶斗狠的时候比较牛逼了一点,嘴上说的那叫一个厉害,听上去像是要把他给囚禁起来不给吃不给喝抽筋剥皮几番折磨把他搞得不成人形那种,可事实上她压根就没想好“不客气”法究竟是怎么一个不客气,也对此哪怕一丢丢想法也没有。 因为周沉整个人看上去就毫无弱点,她甚至都不知道具体该从什么方向去进攻他,好像她无论怎么做,费了多大力气和心思,在他看来无非就跟被轻飘飘地砸了一拳一样,根本就无关痛痒,不影响他什么。 所以才敢如此嚣张地就跟她说那四个字。 因为足够自信。 难啊,实在是太难了! 秦桑抱着被子,崩溃地捂住脑袋,在宿舍窄小的床上还能滚来滚去,边滚嘴里边不忘骂人发泄一下装满得已经溢了出来的情绪。 怎么这年头还有周沉这种难搞的要死的男的啊! 气死她了! “哎哟我的屁股!”滚过头的后果就是秦桑啪叽一下从床上摔了下来,砸在了地上,疼得她继续龇牙咧嘴骂某个可恶至极的人。 都怪周沉! 远处在图书馆复习的周沉无端背锅。 宋小琦被秦桑的动静弄得从床上坐起来,就看见她抱着被子坐在地上:“你干嘛啊桑姐?” 秦桑一脸幽怨地侧过头枕在膝上看宋小琦,不抱希望地问:“你说要怎么报复你的仇人才最痛快?” “嘶,”宋小琦居然还真认真蹙起眉思考了起来,“你有多恨那个仇人?” 秦桑一字一顿:“超、级、恨!” “啊——”宋小琦一副了然模样地点点头,然后看着秦桑一本正经道,“那你把他杀了吧!” 秦桑狠狠同意:“行,你当帮凶!” “好勒!”宋小琦二话不说就答应。 两个人胡言乱语起来那是一点草稿都不用打,还能特别顺利跟上对方的脑回路接上话的。 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秦桑挪过去趴床上打开一看,是沈宇给她发的消息。 沈宇:【秦桑,篮球场,来吗!】 这是照例当神助攻,给她发来周沉的具体位置来着了。 虽然在周沉那里碰壁,但去肯定还是得去的呀,不得继续刷存在感。不过主要是球赛也好看,她去看一下又不亏,反正现在吃了晚饭也正无聊着呢。 秦桑立刻给沈宇回了一个OK的表情。 然后抬头喊宋小琦一起:“篮球场有球赛,去不去?” 果不其然,宋小琦立刻弹跳式起床:“去!” 由于沈宇通知得足够早,再加上晚上了学校只剩下住校生,她们到篮球场的时候看台上的人还寥寥无几呢。 沈宇远远地看见秦桑走来,抬手和她打招呼:“哟,来了啊!” 周沉早就知道是沈宇这个叛徒一直在背着他跟秦桑通风报信了,于是在随时随地都能“意外”看见秦桑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周沉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巧合的了。 宋小琦凑过去和秦桑说悄悄话:“你和他们都混这么熟了啊桑姐?” 秦桑心道,那可不,她那么多堂医学课可不是白上的。 嘴上却是反驳道:“还行啦。” 秦桑带着宋小琦过去打个招呼,刚走近要给他们介绍一下宋小琦,沈宇就一个箭步走上前来打量了几眼宋小琦,然后对着她道:“诶同学,我怎么觉得你好眼熟?” 听过一模一样的话的周沉和秦桑默默对视了一眼:“……” 秦桑:你兄弟? 周沉:不认识,别来沾边。 周沉是真想拿手里的篮球把沈宇给砸一顿。 能不能别每次见到女孩子都是这种屡试不爽的老掉牙套路啊。 这年头这招还管用吗他请问。 受不了一点。 沈宇无辜死了,他两回明明都是真觉得对方眼熟啊! 又不是什么油腻的搭讪! 宋小琦妥妥一E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嘻嘻回沈宇:“我也觉得你眼熟啊!” 两个E人碰在一起那可不得了了,根本就不需要秦桑开口了好吧。 她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就不自觉挪到了周沉身边。 好似在这一刻,在他们四个人之间已经划出了一条界线分明的楚河汉界。 沈宇震惊反问:“真的假的?” 宋小琦疯狂点头:“对呀对呀!” 沈宇一下满怀希望,以为她记得他们在哪儿见过,没想到宋小琦下一秒说出口的话差点让他原地吐血送急救室里。 她说:“你不就是周校草的好兄弟沈宇嘛!我认得我认得!” 沈宇:“……”我谢谢你啊。 周沉同情地看了一眼沈宇。 终于懂他平常被秦桑给气个半死的感受了吧。 果然,她们俩能当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 宋小琦继续自来熟和他们俩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桑姐室友,叫宋小琦。” “诶,你……”沈宇正要问宋小琦好呢,宋小琦已经一个转头理都不理他看向周沉了,于是只得把后半段的话给生生咽回去。 宋小琦:“周校草,幸会幸会!能见到你真是我的荣幸!” 秦桑:“……”妈呀,好丢人,早知道不把她带来了,失策了啊! 周沉意味不明地撇了眼秦桑。 秦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看我干嘛! 周沉礼貌地笑笑和宋小琦打招呼:“没有没有,叫我周沉就行。” “那可不行,怎么能直呼你名字呢,那是对你的不尊重,必须得加上……唔唔唔——” 宋小琦话未说完就被秦桑狠心地一把给捂住了嘴,拽住胳膊往看台拖去:“我们先过去了,再见!” 妈呀,再让宋小琦继续说下去,她在周沉那里本来就没多少的脸真的要被丢光了! “唔唔——”宋小琦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手脚并用地对着周沉挥挥手,仿佛见到了偶像的小粉丝。 秦桑腾出一只手把她的手给扒拉下来:“行了行了,你克制一点啊!” “唔唔。”宋小琦乖乖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拍拍秦桑的手背示意她可以松开她了。 “克制啊!”秦桑又向宋小琦确认了一遍才放开了她。 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而然地就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 虽然哪怕没有宋小琦这一出,光是秦桑出现也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毕竟最近秦桑和周沉在论坛的热度和讨论度那可是比今年夏天最高温度还要热还要高,他们自称第二都没人敢说是第一了。 而近期讨论量最大也最激烈的话题无非就是——他们俩究竟什么关系。 秦桑也不是第一次来看篮球场看他们打球了,接受这种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含义的目光的注目礼更是因为经常跟周沉混而变得习以为常了。 只不过今天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不太对劲。 那些似有若无的视线之中似乎掺杂进了一种她……抿也抿不出来,细品也细品不出来的意味。 硬要具体形容的话,就是……色眯眯的? 秦桑倏然和其中一道近在咫尺的目光对视上。 那人她不认识,但是是和周沉他们一块儿打球的。 然后就见那人朝她露出了一个好似有点暧昧的笑,随即开口和她打招呼。 “你好桑姐!” 秦桑:“……?” ------------ 舞到正主面前 什么鬼? 谁是他桑姐了? 秦桑看着那人表情那是一个懵得不行,直觉告诉她从刚来篮球场开始就有哪里怪怪的,但她就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怪怪的点究竟在哪里。 她无助地眨巴着眼,但对方和她打招呼她也不好意思不回,只能讪讪地回以一笑点点头,尴尬得脚指头在悄悄扣地:“你好你好。” “我和沉哥一样篮球社的。”他指了指身后的周沉又指了指自己,然后道,“叫黄飞鸿。” 秦桑、宋小琦:“啊……” 怎么觉得他该去武术社之类的呢? 来篮球社是不是有点太埋汰他爸妈给他取的这名字了? 宋小琦凑到秦桑耳边小声问,语气听上去像是有点吃醋了一样:“他怎么也学我喊你桑姐哦?” 秦桑耸了耸肩,也一脸搞不清楚状况地看着宋小琦:“我也不知道啊。” 她跟他们那是一点也不认识,连为什么突然和她打招呼她都还想不明白呢。 明明上一次见面还只是和她点头示意说个“你好”罢了,这回来怎么就直接这么亲切又热烈的把姐都给叫上了啊? 见有人起了个头,其他几个也一个接一个跟着附和,还争先恐后了起来。 “桑姐桑姐,我叫陈其,初次见面!” “我叫程子俊,上次和沉哥同队的!” “诶我先!我是……” 现场陷入了一顿积极的自我介绍的混乱之中,秦桑作为这场混乱的中心点更是风中凌乱了。 这局势,她是彻底搞不明白了。 但是social嘛,管他的,先点头总没错的。 于是秦桑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把头都快点断了。 周沉他们才终于走过来把她拯救于水火之中。 沈宇见这边这么吵也冲了过来兴致勃勃要凑一下热闹,揽着其中一人的脖子问:“干嘛呢你们?这么热闹?” 被揽着的程子俊摆摆手解释道:“哎呀没什么啦,就是在跟桑姐自我介绍一下。” 周沉正在后边慢悠悠往这里走呢,就听见他的队友们一口一个“桑姐”叫得那叫一个熟稔亲切,不禁有些疑惑。 而沈宇已经第一时间就帮他——或者说是帮他们四个更准确一点——把这个疑虑给问了出来:“啊?你们跟着秦桑朋友叫什么桑姐啊?” 沈宇还以为他们是因为听见了宋小琦这么喊秦桑他们才跟着的。 结果谁能想到他们给出的答案如此之让人意外,让人震惊,整个篮球场都要为此震三震。 陈其挠了挠脑袋,特别单纯无害地笑着解释:“不是啊!”他指了指走了过来站定了的周沉,“他是我们沉哥,”复又指了指秦桑,“那她不就是我们桑姐嘛!很合理啊!” 周沉、秦桑、沈宇、宋小琦:“……?” 哈?! 等等,他这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大得离谱了,容他们四个好好处理一下! 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因为清楚知道周沉和秦桑之间的关系那是纯得比纯净水还要纯,白得比白纸还要白,所以他们四个第一时间愣是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陈其说的那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明明听上去就毫无关系仿佛在乱扯一通一样啊! 陈其见自己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犹如威力惊人的炸弹一样霎时间把他们四个都给炸得沉默不语着面面相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有点无助地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单音节:“啊?”然后迟疑着开口,“我哪里……说错了吗?” 四个人同时抬眸看向陈其。 陈其:“……?” 他更慌了。 我靠,人生中第一次真正亲身体验到了什么叫死亡凝视! 陈其赶紧碰碰身边的兄弟提醒他们赶紧站出来帮兄弟说一句话啊! 他要承受不住了! 见场面有些尬住,沈宇赶紧哈哈笑着出来打圆场:“开什么玩笑呢你们?喊秦桑就可以了啊,别瞎喊。”他朝秦桑看过去给她递话,“对吧,秦桑?” “对对对!”秦桑赶紧顺着沈宇的话点头。 妈呀,这和周沉那“沉哥”同一地位的“桑姐”她可是一点都不敢当哦。 宋小琦也附和:“桑姐只有我能叫。” 不过刚才虽然是傻了一下,但他们四个都不是迟钝的人,尤其是沈宇和宋小琦这两位在论坛冲浪冲得特别猛的,大概能猜到他们那是什么意思。 估计就是真误以为周沉和秦桑是一对了——虽然两人之间的行为和关系确实朦胧得挺容易就让人产生误会的。 但搞CP直接搞到正主面前来了那可不太行,这种行为在另一个圈子里可是禁忌哦。 圈地自萌懂不懂啊兄弟们! 好不容易把这事给翻篇了过去,沈宇想着招呼大家去打球了逃离一下刚才的世界最尴尬名场面之一。 哪知道哥几个平常篮球打多了,满心满眼满脑子的大概都只有篮球了,说话都过不了大脑直接就从嘴里蹦出来了。 李云杰哈哈大笑出了声,然后用很是暧昧的目光在周沉和秦桑身上来回逡巡,揶揄他们:“哎呀你们俩就别装了,沉哥都特地把桑姐喊来看他打球了呢!我们都懂我们都懂!” 四人:“……” 真是一语惊人呢你兄弟! 四个人再次沉默下来,但皆各怀心思。 沈宇:妈呀他们篮球社哪来这么缺心眼的社员啊!能不能把他赶出篮球社! 宋小琦:哇哦,兄弟你好勇!她都不敢舞到正主面前只敢暗地里偷偷嗑! 周沉:你懂什么了? 秦桑:她明明是沈宇喊来的! 事实证明,篮球社的几位神经都挺大条的。 程子俊还特别仗义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周沉胳膊:“对啊沉哥,在哥几个面前就不用隐藏了啊!” “对对,我们都特别欢迎桑姐的!”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桑姐是谁啊,搞得上次对招呼她的时候都懈怠了!” “是啊,不好意思啊桑姐,上回咱几个还不清楚呢!” “对对,是我们眼拙了!” 周沉、秦桑:“……”我看你们现在才是真眼拙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沈宇几次三番想努力找个缝隙插进去打岔一下他们以挽救一下他几个兄弟们摇摇欲坠的生命都做不到,嘴唇动了又动都没找到机会开口。 唉,反正他尽力了。 但和这些人都不熟悉,秦桑那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就默默地把视线放在了周沉身上,看他怎么处理。 他的脸色果然也不太好看,估计和她一样无语死了。 周沉被这群人左一句右一句给吵得头都要大了,头疼得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才开口打断还在兴致勃勃聊天的他们:“我和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哎呀少骗人了沉哥!” “就是就是,照片我们都看见了!” “宇哥,你天天和沉哥在一起,你说句话呀!” 沈宇:“……”干嘛啊,你们作死可别带上他啊! 周沉再次一字一顿强调:“没骗人,我说了不是,就不是。” 秦桑事不关己地看戏一般看着周沉的反应,见他皱着眉明明不耐烦却一直在努力推脱掉和她之间的关系—— 突然心生一计。 她好像知道可以怎么“不客气”了。 ------------ 早就在一起了 他们还未意识到周沉是真的超级非常格外认真地在陈述事实,皆以为他就只是害羞了才不太敢在众人——尤其是秦桑面前亲口承认所以才口是心非而已。 沈宇已经默默给兄弟们联系好了殡仪馆了,死也让你们几个好兄弟葬在一起吧! 这是他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了。 见周沉还不肯承认,几个人干脆将矛头一调转,指向了还在蔫坏地想坏法子要搞周沉的秦桑。 “要不桑姐你自己说说吧!” “也行,桑姐说了算!” “桑姐你快说!” “不对,桑姐笑成这样很明显就是有猫腻啊!” 没错,秦桑还正因为想到了一个特别恶心人又不道德来逼迫周沉不得不向她妥协的办法而沾沾自喜着。 觉得自己能在瞬时间想到这么个好办法可真是太机灵聪明了,于是嘴角不自觉地就挂上了一抹得意以及细品之下还带了点邪恶的笑。 但不知为何这种一看只有反派大BOSS才会有的笑在他们看来就跟明晃晃地写着“对,我和周沉就是有什么但你们都不知道吧”的暧昧笑容。 不过这倒是恰巧正中秦桑接下来的计划的下怀,为她做了个算是不错的铺垫。 本来一群人都在围着周沉群起而攻之,话题陡然转向看戏的她,秦桑第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上扬的嘴角甚至都没来得及撤回去,一直挂在那里,然后在众人满怀期待和兴奋的目光之下来回转着视线,试图捋清楚场上现在的情况,但显然是一无所获,于是最终只能像个傻子一样愣愣地发出一个尾音上扬得无辜的疑惑:“啊?” 众人差点当场给秦桑表演一个掉凳。 等了这么久就啊了一声什么意思啊! 众人继续不怕死地拱火。 “桑姐你就说说啊!” 甚至有人已经控制不住直接开始打直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吃自己CP给的最后一口断头饭。 “你和沉哥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啊?” “啧。”周沉真的是快被这群人给气死了,忍无可忍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看了一眼秦桑,两人像是商量好一般格外有默契,秦桑也正巧看了过去,四目悄然相接。 周沉想秦桑之前那么多回都能和他无声用眼神沟通得挺好——至少在他看来秦桑都理解到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于是他这次同样给秦桑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老实坐着别说话,他来处理就行。 秦桑自己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别人看她一眼她也只会傻乎乎看回去,纯粹的给旁人表演一出大眼瞪小眼。 可这人轮到了周沉,她就总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几乎只需几秒钟就能够读懂了周沉此时想表达的想法和意思,某种意义上她仿佛拥有了读心术,但却是个有严重限制的超能力——仅对周沉有效。 就像只有他能够让她体会到另一种她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异样感受。 他那双眼睛就如同会说话一样,只需要他一个眼神,哪怕那眼神和平日里的看上去都别无二致,但无端的,她就是能听见周沉的声音,遥远又近在咫尺的,在他们交汇的眼神中,在她的脑海里。 见秦桑没有露出困惑或迷茫的神情,周沉便默认当做秦桑是理解到了。 刚稍微放下心来——至少稳定了其中一个不确定因素——结果一颗心都还没来得及踏踏实实落在地上,就见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女孩嘴角倏然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两只微微弯起的眸子深处闪烁着某种晶亮的他看不懂的光芒。 虽然不理解她那是什么意思,可大抵是出于人类对于危险的本能,周沉心脏猝然咯噔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深思已经先下意识暗道一声不好,预感到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他不太乐意见到的事了。 因为他看见秦桑此刻的模样,大脑第一时间什么也没想到,而是将她和某种动物联想在了一起——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还是一只已经预谋了一件坏事并正准备实行的小狐狸。 “你们……”在一片吵闹中,秦桑甫一开口,哪怕音量不大,甚至差点被他们的说话声给掩盖过去,却神奇地一下子让所有叽叽喳喳的声音都给停了下来,比他们沉哥开口都还管用。 在无数道期盼目光的注视下,秦桑抿了抿唇,睁着一双很有欺骗感的无辜大眼看向了周沉,视线一碰上那一瞬间又故意佯装像是害羞了一般微微垂下了头。 前戏演够了,秦影后才清了清嗓子,语气故作为难又带点不好意思道:“你们别怪周沉了,是我让他保密的,不想太多人知道。” 周沉:“……”他就知道准没好事。 沈宇、宋小琦:“??!”哈??什么东西?他们都听见了什么? 他再想去阻拦秦桑也已经来不及了,除非能半秒之内一步跨上看台最后方捂住秦桑那张欠揍的嘴。 除了原地石化的这三人,其余人都彻底炸裂了,跟冰块掉进了滚烫的油锅子一样。 “我靠我就知道!”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行以后就是我桑姐了!” “哇哦咱沉哥居然是耙耳朵啊!” “哈哈哈还真是看不出来一点!” “没想到哦~” 秦桑还机智地刻意把话说得模糊不清、朦胧暧昧、模棱两可,让他们误会,听着像是她和周沉确实是那么回事儿,但其实又没亲口承认把话说死,给以后的自己还留一点回旋和辩驳的余地,没把路彻底堵死。 说话的艺术那是被她给拿捏得死死的。 听着他们已然兴高采烈地议论开来,周沉第无数次在秦桑手下感受到了那种无论怎么样都无力回天的崩溃感。 他不带任何感情和情绪地斜了一眼秦桑。 正常人在这种冰冷得可怕的目光下总免不了一心虚,哪怕没做错事都会下意识想躲,可秦桑被他这么看着居然也不怵,脸皮似乎在这一个多月的锻炼下越来越有长进了,比城墙都厚,甚至还特别挑衅地勾唇轻笑着朝周沉挑了挑眉:嘿嘿,我这大招放得好吧! 要说生气吧,那周沉肯定是生气的。 这种情况哪怕再来个脾气好得堪比佛祖的人都得生气吧? 又是突然缠着他,又是对他提奇怪的要求,现在更是故意让自己深陷了误会当中。 他没有早早地就对她发火已经称得上是脾气好到爆炸了。 但看到她那嘚瑟的小表情的时候吧,他气都还在往最高值飙的路上呢,就又突然给降了一大半。 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对秦桑的容忍度好似比对别人都要来得大,毫无缘由的,以至于总是纵容她各种行为。 她绝对给他下了降头,周沉想,不然他才不可能如此行为反常。 周沉无声叹了一口气,看着秦桑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 随她便吧,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些,她高兴就好。 而秦桑又一次看懂了周沉。 他在说:行,这次算你赢了。 ------------ 这就不行了? 沈宇的目光在秦桑话音落下后第一时间就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逡巡,发现这两人的反应都实在是太……有趣了。 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周沉又没反驳,反倒又让他怀疑起了自己来。 不会吧?他俩到底是什么时候背着他偷偷就在一起了? 他们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才两个月吧? 这进展未免也太快了? 可他所认识的周沉绝对不会是这种光速就坠入爱河的人啊! 总不可能因为秦桑出现的频率比较高就喜欢上了吧? 可他平常看他们俩的互动也不像早就在一起了啊! 难道真在他面前隐藏得这么好? 不对不对,绝对不正常! 刚笃定地下了这个结论,沈宇又陡然想起有一回周沉和他莫名其妙的对话。 他问周沉秦桑为什么跑了,周沉那时候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估计是害羞了吧。 害羞了……吧……?! 沈宇惊得眼珠子都瞪大了。 不会吧!难道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 他还回答什么来着?他居然还说秦桑平常见了自己都不害羞,怎么今天害羞了。 啊啊啊啊疯了!沈宇你他妈简直太自恋太不要脸太笨了啊! 秦桑哪是因为见了自己害羞,是因为周沉啊! 我靠,真想掐死自己! 沈宇一个人站在旁边经历了一段剧情非常之丰富且跌宕起伏的内心戏,然后整个人风中凌乱了。 周沉适时开口打断还在七嘴八舌的他们:“行了,还打不打了,不打走了啊。” 几个篮球脑袋一听周沉这么说立刻把八卦都给先抛诸脑后了。 “打打打!” “当然打啊!别着急走啊沉哥!” 说着,一群人已经簇拥着朝球场走去了。 见他们一走,宋小琦憋了这么久终于逮着机会开口。 在说话之前,她先是夸张至极地用力做了一次深呼吸,随后带了点劫后余生地感叹一句:“妈呀,终于可以说话了,差点没把我给憋死!” 然后就一下贴到了秦桑身边,迫不及待小声八卦,尽管努力降低音量但还是可以从时不时提高一点的音量听出来她有多震撼:“不是桑姐,你和周校草真在一起了?!” 秦桑脸上的笑已经收了起来,淡定自若地看着宋小琦说出了一个震惊她一百年的答案,可秦桑却仿佛不觉得她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没有啊。” 宋小琦本想大“啊”一声,但担心把动静搞大了,在发出声音之前好歹是控制住了,就是为了控制这一下整个人和整张脸的表情都快扭曲得不成样了,到最后才憋出一个满是疑惑带着气音的:“啊?那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秦桑把手搭上宋小琦的肩轻轻拍了两下,愁眉苦脸的,还换上了一副为难的口吻,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咳,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告诉你啊。” 宋小琦被秦桑说得一愣一愣的,甚至都忘了要反问一句“是什么苦衷”,听见她说以后告诉她就傻乎乎地点头:“哦哦。” 随即都不用秦桑努力去想方设法岔开话题,宋小琦自己就能够一下子把重点来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那为什么周校草他不反驳呢?他难道自愿这么配合你?!” “嗯啊。”秦桑说起谎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甚至还一副特别自信又理所当然的模样,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 谁说被迫自愿不算自愿呢。 反正就结果来看硬要说是“自愿”的也很合理吧。 “不对!”宋小琦一惊一乍的搞得秦桑本来挺淡定的都跟着七上八下了一下。她一下抓住另一个重点,“我记得他一开始反驳了的!” 秦桑:“……”平常也不看你记忆力这么好啊。 “哎呀,他一开始肯定要拉扯一下,后来就自愿了嘛!”秦桑胡乱扯了一通,可以说是眼也不眨一下就草率地污蔑了周沉,然后快速转移话题,“看球了看球了。” 两人视线刚看过去,就看见周沉一个起跳动作随意地就轻轻松松来了个三分球,好像得三分在他这里就如同喝水一样简单,甚至无需思考,手腕勾一下就有了。 宋小琦一下被周沉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终于把秦桑那还没捋清楚的茬给忘了:“啊啊啊啊好帅!” 秦桑也暗自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我靠有点帅啊周沉。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不在乎,被秦桑这么一顿闹了之后还能接着和他们打球,甚至一点也不影响发挥,手还是那么稳,抖都不带抖一下的,这不三分两分信手拈来。 回防的时候周沉路过要去发球的程子俊,还被碰了一下肩揶揄了一句:“沉哥上来就三分啊,这么猛!桑姐在就是不一样!” 周沉:“……” 秦桑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由于视线一直不自知地锁定在了周沉身上,所以周沉往她这里看的时候,他们一下就对视上了。 秦桑拧了拧眉头:……看她干嘛? 周沉:看你干的好事。 秦桑:…… OK,虽然不知道又怎么了,但她现在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小小的理亏,还是老老实实不反驳了,异常乖巧地低下头,可以说是非常之有自知之明了。 一场球看至一半,秦桑倒是有点悟过来另一个事实了——周沉哪儿是不受影响,明明是影响可大了。 但他是那种能够把负面影响转化成正面效果的选手,于是比起上一次,秦桑就觉得今天的周沉跟火力全开了一样,哐哐上大分,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在打,才开始没多久就把所有人都带入他快速的进攻节奏之下,搞得大家皆大汗淋漓了。 截止目前为止,他们队伍的分数有四分之三都是靠周沉一个人拿下的。 好可怕的男人! 还能这么化愤怒为动力的嘛! 沈宇暗自庆幸不已。 得亏他今天是周沉的队友啊!要不得被周沉这种打法给折磨死! 看看他的对手们此刻的样子就知道周沉今天有多可怕了! 别说,他作为队友都有点跟不上了,但影响不大,对手跟不上的话唯一的后果就是丢分,疯狂丢分。 拦截周沉未果,眼睁睁看着他又像是一点也不累一样冲上来又进了一球,陈其弯腰扶着膝盖擦了一把汗喘着气,边喘边断断续续道:“沉哥……给兄弟们……一点活路啊!” “是啊,别上分了沉哥!你已经最强王者了!” “要不咱……中场休息一下?” 沈宇默默给他们点蜡。 没办法了,他爱莫能助,谁让哥几个刚才开麦开得最欢呢。 放心,一切他都联系好了。 周沉把手里的球传给陈其,哪怕从一开始就打了肾上腺素般疯狂进攻到现在,脸色看上去都丝毫没什么变化,好似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他挑了挑眉,用波澜不惊的语气继续杀人诛心,略带挑衅。 “这就不行了?” ------------ 给你带的水 哥几个:“……” 沉哥,双重打击了啊喂! 先是在体力和技术这种物理层面上狠狠虐了他们一顿,现在又在他们的心灵层面上将他们全面击垮。 过分了! 不过他们自然知道周沉这么说是肯定不带着一点恶意的,所以也不会真去和他较真记仇。 但什么叫激将法,这就是。 真别说,周沉这一套对他们就是管用,几个人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被激到了 还休息个屁的休息,最引以为傲的篮球都被瞧不起了,哪里还有闲心休息! 哪怕已经累得半死,却一下被打了小半管鸡血,一个个都又摩拳擦掌了起来。 当然,在一顿酣畅淋漓的得分把堵塞在胸腔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给宣泄殆尽后,周沉终于肯放缓了节奏,回到了平常的状态,没再像个不在乎人命的魔鬼教练一样疯狂操练他们几个。 这也是为什么周沉喜欢打篮球的原因之一,因为可以用正常且正当的方式去发泄。 不顾一切的进攻、篮球穿过球网的声音、不断往上涨的分数、砸落在地的汗珠——它们就像被灌满了水的瓶子身上的一个个孔洞,让那些郁结的负面情绪得以找到一个流泻的渠道。 周沉慢了下来后倒是开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像是来散步——啊不,说散步太夸张了,还显得他打球的态度不认真,热身比较合适——运球也不再横冲直撞地就突破防守,慢悠悠拍了几下就把球传给了队友,仿佛一点要进攻的想法都没有。 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后半段他几乎再也没有主动去拿过分,都是在配合队友传球让他们去攻,好似在刻意控分似的。 秦桑的目光也不知从何时起——大概是从看过去第一眼的那个三分开始——就一直落在了周沉身上,怎么也挪不开,跟着他在球场上的身影来回转动。 看了他一顿猛猛进攻后,再看他此刻悠闲自若的样子,似乎又别有一番风味,两种截然相反的气势在他身上都如此不违和,给人的感觉也各不相同,以至于很容易就将别人的——特指秦桑——目光给吸引住。 刚才的他如同一头露出獠牙亮出利爪的豹,速度之快行动之敏捷,瞄准了猎物就奋力扑过去精准将其捕杀猎食;现在的他便像是吃饱喝足了而感到餍足,懒洋洋地围绕着自己的领地走走消食,乍一看还真会让人误以为他没什么攻击性——当然,只是乍一看。 啧啧,真是太具有欺骗性了。 不过秦桑觉得自己应该是趁她不注意时被他给偷偷在她眼睛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否则怎么会看他张扬嚣张地打球时觉得真帅,看他特别松弛地在球场上或小跑或慢慢走着运球也觉得帅。 一定是因为那张脸的关系。 秦桑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在周沉脖子一下的位置,但好像……一点屁用也没有。 该死,这人怎么连身体的线条和随意的一个动作都要耍帅呢?! 又进了一颗球,双方比分再次拉平,程子俊擦了一把流到下巴的汗,对周沉幽怨道:“别放水啊沉哥!” 周沉还真没放水,如实道:“没放。” 程子俊:“那你倒是攻一次啊。” 周沉一本正经:“这不是攻不进去嘛?” 程子俊:“……”我信你个鬼。 明明一开始还把他们攻得防守都来不及,快给他们防傻了,他感觉他们三个人都顶不过一个他,更别说他们还得一盯一根本分不出来多一个人去防他。 一场打完,最终是程子俊他们队赢了。 尽兴还是尽兴的,但一个个难得赢了却都在唉声叹气:“啊——感觉沉哥绝对让我们了!” “那可不,沉哥要是一直维持着一开始的状态,我们二十分钟前就结束比赛了好吗!” 陈其笑着挠挠头:“嘿嘿,好像还真是哦。” “真没让,个凭实力。”周沉笑了一下,最后替自己辩驳了一句,往场边走。 晚上的篮球场虽然没有上次白天那么多人,但周沉的颜值摆在那里,还是有许多住校生大晚上闲着没事干慕名而来。 秦桑有时候真觉得周沉就是蓝颜祸水,净祸害青春无辜的女孩子们。 这不,又一群人围着他给他递水,哪怕他每次都不会接,也还是每次都有人递,对他那叫一个飞蛾扑火。 秦桑本不打算凑这个热闹,屁股跟粘了强力胶一样粘在看台上那是一动不动,谁知道宋小琦突然凑到她耳边压低音量提醒她:“桑姐,别忘了你现在是周校草女朋友!” “我靠!”秦桑低呼了一声,一听宋小琦这话才想起来自己给自己立的身份,瞬间就坐不住了,唰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但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把人群给从周沉身边弄开,履行一下她身为“女朋友”的义务,而是在看台座位上左顾右盼。 宋小琦不解秦桑怎么还不去,再不去她这位刚白嫖来的男朋友就要被别人给拐走了啊! 她拍了拍秦桑的腿,皇上不急太监急,催促她:“你在找什么啊桑姐,快去啊!” 秦桑没理她,视线搜罗了一圈后终于发现了目标! 她直接往下跨两阶,从第一排的位子上把东西拿上,然后也努力拨开人群往前排挤过去。 在秦桑站起来时,周沉的眼角余光倒是注意到了。 本以为她是要走了,哪想到下一秒就看见她也跟着挤了进来。 周沉:“……”又要怎么搞他了这回? 不过看她瘦小的身影犹如一根顽强的小草般艰难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挤出来,然后又被挤了回去,又再挤出来一点,周沉不知道为什么替她感到了一阵心酸。 咱就说这热闹一定非凑不可吗? 周沉照例拒绝了眼前的水,但她们还是不肯散去,程子俊也站了出来替周沉说话:“哎你们以后都别给沉哥送水了啊,纯纯浪费啊!都说好几次了!” “就接一次嘛!我家开矿泉水瓶厂的,最不缺矿泉水了!尽管拿!” “那也得接我的!” “要不都接了吧!留着回去慢慢喝也行!” 周沉一脸为难——但他为难的样子其实就是面无表情。 直接粗暴地在大庭广众面前凶女孩子又不好,说了不接反而都更来劲了。 每回打球都要经历这么一遭,他也很无奈啊。 A大外边也没有篮球场,到校外打这个计划根本行不通。 周沉有些烦躁地扯了扯唇角,正要开口把话再说一遍,一道声音骤然突破了眼前的吵吵嚷嚷,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秦桑终于窜到了最前排,伸直了手把手里握着的水瓶举到了周沉身前,语气听上去和他很熟稔的样子,透着一种随意。 “喏,给你带的水。” ------------ 神经病啊 秦桑甚至没有对周沉有什么特别的称呼,仅仅是一个类似于语气助词的“喏”,但就是她这么随性得不加掩饰的语调以及极其自然的神态,和周围的人比起来反而更透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好像她和周沉的关系更好更密切一点。 聚集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看向了突然杀出来的秦桑。 陈其他们几个内心此刻更是山呼海啸,仿佛有一个人猿在拍打着嘴呜啦呜啦乱叫。 嗷嗷嗷!这难道就是狗血八点档里正宫打脸的剧情嘛!居然能看到现场版了! 桑姐不愧是我桑姐!牛哇! 桑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而同样递水的几个人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这么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最近天天在周沉身边晃悠的那位,一个个更加卖命推销自家的矿泉水了。 销量那不得是靠嘴说出来的! 但秦桑却没参与进去,从头到尾就只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就安安静静地站着举着水瓶看着周沉,顺便被人左推一下右搡一下得摇摇晃晃。 垂眸看了眼秦桑手里的瓶子,周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控制嘴角,但还是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两下。 随即他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辣眼睛的东西般不忍直视地挪开了目光,抬眸望向那位来辣他眼睛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被撞得几次踉跄了一下那举着的手却跟铁臂一样牢牢稳住在他身前。 如果这是某偶像剧的情节之一,那此刻画面必定很唯美,再配上一首BGM,完美地展现出了女主对男主坚定不移的爱以及人海茫茫之中我只看见你不肯为我放下的手。 打住。 现实显然不可能是这样,尤其这两人还是周沉和秦桑。 发现周沉看过来,秦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快把水瓶接过去。 她举得手都酸了大哥! 如果不是怕破坏人设,她早就大喊一句,然后把这破瓶子往地上一扔转头就走了! 周沉递给她了一个无语得没眼看的眼神。 真不愧是她,也只有她能干出来这种事了,周沉心道。 在无数只伸出来的手以及各种瓶瓶罐罐之中,周沉一直垂在身侧的手终于抬了起来,最终毫不迟疑地就伸向了秦桑,把她手里的水瓶给接了过来。 终于能放下手的秦桑悄悄揉了揉酸痛的小臂。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周沉:“……” 而还在努力递水的几位直接原地看傻眼了,一个个的霎时间都不吱声儿了,刚才有多吵闹,此时此刻的沉默就有多震耳欲聋。 从来不接女孩子递的水的周沉…… 接了…… 接……了…… 下一秒,她们直接炸开了锅。 “啊啊啊周校草你为什么接她的水!” “就因为她的瓶子好看一点吗?!” “不行不行,那你也得接我的!” 一个个说着已经在一点点往前挤,那架势像是恨不得直接把手里的水灌到周沉嘴里。 “诶诶诶!” 沈宇他们自觉当起了“保镖”,把她们给拦住。 干了大事还留了大名的秦桑美美地逆着人群往后退,像一条蛇一样轻轻松松就灵活地退了出来,然后看着再次被包围得比刚才还离谱的周沉,功成身退的她上下交错着拍了拍两下手掌。 又简简单单给她拿下一局咯! 然后置身事外地站在后边抱臂看戏,脸上的笑怎么也收不住。 毕竟身高摆在那里,周沉轻而易举就越过众人头顶看到在后方笑得老开心了的秦桑。 然后秦桑直接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八齿笑,光明正大嘲笑他。 周沉:“……”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周沉是懒得开口解释,觉得这种东西说了没必要。 所以开口的只能成了他们几个“保镖”,可以说是很尽职尽责得让周沉给他们打钱都不为过了。 沈宇挡开那些要戳到周沉身上的手。 “哎哎哎你们别挤了啊!都要出篮球场了!” 上头了的人根本没心思去理会沈宇,哪怕听见了也装听不见。 “不行,得一视同仁啊!要接就都接!” “同意!” “怎么就接了她的呢!” 程子俊内心OS:对象和你们怎么能一视同仁呢? 陈其这个老实人一开口就是老实话。 他不解道:“不是,沉哥接自己的水瓶怎么了吗?这也不行吗?” 没错。 秦桑找了一圈拿的然后给周沉递过去的—— 就是周沉自己常用的水瓶。 所以周沉在看到的时候才这么无语啊! 还有这么送水的啊? 拿他的东西送回给他算什么? 就跟明晃晃的鱼饵一样,要他上钩,逼迫他从她手里接过水。 周沉也知道自己刚才接或不接,今天都是接定了——毕竟他是真渴,想喝水,就算他走开了,以秦桑那赖死人的性格肯定追在他后边递。 况且那本来就是他的水瓶,他自己肯定是不心虚的,接了到最后也能说得清楚。 “什么周校草自己的水瓶?你少骗人!” “本来就是!就黑色带一个勾的啊!” 听陈其这么一说,大家才开始稍微冷静下来思考。 “好像……还真的是。” “我好像看过图的。” “也是吼,谁家好人送水还用这么高大上的瓶子装对吧?” 而罪魁祸首秦桑早在听见陈其那一句天真的发问时就心脏颤了一下,预感不妙,眼皮狂跳了起来! 我靠,大事不好,感觉要被追杀了! 趁着他们还在来回争论个不停没闲心注意她,秦桑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猫着腰从人群后方悄悄往旁边溜,朝宋小琦招了招手往球场外一指,示意她赶紧跑路了。 宋小琦一秒get到,迅速从看台上离开。 “我靠!就是周校草的水瓶!” “我说难怪周校草他接了呢!” “所以她刚才拿的周校草的水送给了周校草?!” “啊啊啊,她神经病啊!”* “她人呢!” 众人这时候才想起来把他们耍了一通的秦桑,回过头要找她。 结果人早就不在原地了。 秦桑拉着宋小琦的手弯着腰刚走出球场五十米的样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要把她给逮住的宣言。 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所幸沈宇他们几个身高腿长,倒是成为了她撤退路上不错的遮挡物。 不愧是好兄弟! 正勾着嘴角得意着呢,周沉却猝不及防回过头来,看见了鬼鬼祟祟做贼心虚的她。 秦桑动作一顿,担心周沉原地出卖自己,赶紧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说话别卖她。 留她一条小命啊喂! 不然被这群人呼啦啦追上来她不得死无全尸! 周沉看着她紧张的小表情,勾起唇角轻轻笑出了声。 心情仿佛在一瞬间大好。 他回过头果断抬手朝自己身后一指,轻飘飘来一句:“在那儿呢。” 而瞥见周沉动作的秦桑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拉着宋小琦拔腿就跑! “哪里!” 待他们往周沉所指方向看过去时,那里早已空荡荡黢黑一片,只剩下路灯照亮的一小片区域,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没有啊!” “不会是跑了吧?” 跑了吗? 周沉也好奇地回头看过去。 盯着漫漫夜色,他眼角和嘴角的弧度居然异常柔和。 “嗯。”他几不可闻地轻轻应了一声,更像是在自问自答,带着轻微笑意。 “跑了。” ------------ 好想打她 值得庆幸的是那时候是晚上,秦桑刚到篮球场那会儿也基本没什么人,他们所处的看台周围也没人,几乎都在另一个半场。 再加上周沉那几个脑子里只有篮球的兄弟虽然神经是大条了一点,但知道周沉没直接把这事儿告诉他们,那大概是不想公之于众,于是音量一直控制得不错,没太大声——除了在秦桑那惊人的发言后激动了一下起哄的声音闹了点,但所幸也没暴露出什么其他重要信息——他们甚至在临离开前还很自觉地朝周沉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让他们放心谈恋爱,兄弟永相随。 于是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位篮球社的,倒是没有把“周沉和秦桑是一对”这件事给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否则秦桑怕是要被整个A大的学生在论坛上给群起而攻之得围殴致死。 “送水”风波也因为秦桑一波好气又好笑的操作以及最后的悄声跑路给揭过去,所以除了觉得秦桑和周沉的关系确实比他们所见所闻还要来得好,好到已经可以开这种打打闹闹的玩笑之外,倒也没有传出太多谣言。 嘴上说是周沉对象,但身为周沉对象的她居然连周沉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说出去真是要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秦桑其实也并未意识到这件事,毕竟她现在可以说是每天都会跑去找去一趟周沉——他上课的时间秦桑都已经能够背下来了,去就能逮到人。 而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说的话在她看来已经足够多,足够她留着气一整天了,就没必要再搞个什么联系方式回头继续被他气到了。 秦桑发觉这件事还是因为她和宋小琦提起沈宇是多么多么又是如何如何帮她的。 宋小琦一针见血反问:“你怎么不直接给周校草发消息问呢?” 在她的视角看来,周沉愿意配合秦桑,那自然是会回复秦桑的。 但秦桑心里门儿清着呢,周沉会回复她才有鬼。 估计给他发十条消息,十条都会沉入海里。 秦桑倒是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了。 然后她才恍然想起,自己怎么就不加个周沉的联系方式,天天回来了也继续烦他呢。 最好能够烦得他受不了,那样她下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会一个忍不住上来打她! 那不是正如她所愿! 真是完美的计划! 秦桑是个“杀伐果断”的女人,今天刚想这么做,明日就会立即付诸行动那种,很少有拖泥带水的时候。 就和她当初不要命地恨不得把整个A大给翻过来找出周沉是一样的。 毕竟事关她能否有机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她自然是很在意的——尽管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缺陷而感到自卑,但如果从此能感知到疼痛,那何乐而不为呢? 而秦桑最好的战场无非就是医学课上的时候了。 趁着教授课间休息五分钟的间隙,秦桑抓紧时间,把桌上的笔记本一点点往周沉那里推,人也一点点挪过去。 周沉的视角看来她就跟一条小虫子一样蛄蛹过来的。 “周沉周沉。”秦桑低声喊了他两声,把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放在两人之间,“有个地方我听不懂,你给我解释一下吧。” 秦桑不打算上来就直接跟周沉要联系方式,因为她已经能猜到,没点好借口好理由周沉百分之百会拒绝,她假意编一些荒谬的借口至少还能稍稍降低被拒绝的可能性——她不管,降百分之十也是降! 她握着笔打算指着一个地方问周沉,从学习方面下手,结果看着自己写得乱七八糟的笔记,秦桑愣是一下找不到可以问的地方。 原因无他。 周沉也往她“认真”记录的笔记本上一瞥——从上课开始她就一直在奋笔疾书的。结果刚看清上边的一小部分内容,他直接不给秦桑留一点情面地嗤笑出了声。 上边除了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认真记录了刚才上课学的东西,其余都是秦桑走神的时候为了营造热爱学习的样子写的一堆毫不相关的东西——什么名人的名句、四大名著、各种诗词、自己即兴发挥的小短句、甚至连影视剧台词和歌词都给她写出来了,就为了把她本就不大的小本本给填满一页。 还真是辛苦她了啊。 一下从西游记跳到甄嬛传的。 “别笑!”秦桑瞪了眼周沉,把笔调转过来用笔盖戳在本子上来回走动,“我找得出来的!” “行,你找。”周沉说这话时还带着明显笑意。 用笔表演了一场蛇皮走位后,秦桑还是一无所获——因为她没顺着一个方向往下找,纯粹就是四面八方乱看,倒是把自己的文笔练习给看完了,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的。 难道她真的只写了这些没什么用的吗?! 周沉还死不要命地在她耳边用他那低沉的声音轻轻念出来:“如果我碎了满地……” 写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周沉一念秦桑才觉得太特么羞耻了,给她恶心得打了个寒栗,瞬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她抬手推了一下周沉手臂,没把他推动一点,自己倒是还因为反作用力反弹了。 她很是嫌弃,从眼神到语气都如此:“啧,你恶不恶心啊!” 周沉满不在乎地挑眉,轻笑着揶揄:“谁写的?” 秦桑那是必不可能承认是她的,瞎编了一个听上去就牛逼哄哄连不混她们文化系的人都知道的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 “啊,懂了。”周沉了然地点点头,一句话让秦桑差点原地吐血身亡,“你写的。” 秦桑:“……” 见秦桑一整个沉默住了,一脸被拆穿但又要努力憋住死不承认的无语表情,周沉心情愉悦了点,甚至都难得地主动问她,“还问不问了?要上课了。” “问!”秦桑那气势汹汹的语气不像是要来虚心请教不懂的地方的,更像是要来故意找他茬的。她一巴掌拍在本子上把下半部分那些没用的东西都给遮起来不再让周沉看,还在嘴硬,“你等等,让我再找一下!” 大概是来自医学生的敏感,周沉其实第二眼就看见了秦桑写在上半部分中央的一小段笔记,刚才就是故意不告诉她让她搁那儿忙活,转着小脑袋一顿东找西看。 “唔——”秦桑整张脸都快埋到本子上了。 周沉看她这样实在是于心不忍,出于好心,还是用自己的笔点了点她脑袋上方的那一段字:“这里。” 秦桑视线上移,人家是顺着台阶下,但她在周沉这里向来是顺杆子往上爬,理直气壮,嘴比钢铁都硬,“啊对,就是这里!我早看到了,考验一下你罢了。” 周沉:“……” 好想用笔打她。 这么想着,周沉的大脑已经在瞬时间内就把这条指令给发送到了手指。 手指轻轻一勾,笔杆朝秦桑脑门的方向倾斜。 啪一下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 受虐倾向 秦桑一怔,呆呆地眨巴了几下眼。 额头有感受到了被笔碰一下的感觉,但周沉力道控制得很好,恰好就在能感到痛的临界点之前,所以秦桑其实没有之前被他踩到时的那种另类的感觉,哪怕再细细回味了一下也回味不出来有一丝一毫那时的感觉。 她还是很遗憾的。 妈呀,说不打她就真不打她,连用笔敲她脑袋都控制得这么好吗! 该死的男人! 见秦桑仿佛回不过神来一样呆滞住了,周沉用笔盖戳了戳秦桑的手臂:“怎么,被打傻了?” 不戳不要紧,一戳就提醒了秦桑周沉这欠揍的还在她隔壁,转过头去就是一道锐利得像是能把一切都直接破开来的目光射向周沉。 周沉见她目光不善,像是真怨恨起他来了,寻思着自己刚才或许自己真的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就用了点力把她弄疼了,犹豫了不过一下还是主动承认错误,语气听上去犹如在低声哄着闹脾气的小朋友,带着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温柔:“好,别瞪了,我错了。” 秦桑像是有些接受不来懵懵地眨眨眼。 啊咧,怎么这回瞪他一眼就能换来他的道歉了? 这么易如反掌啊? 主要是她瞪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让他道歉,所以周沉突然给她来一句“我错了”,反而全然是在她的预料之外,直接把她给干得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这道歉,怎么和一般人的就不太一样呢? 好像更……悦耳一些。 感觉耳朵好像都得到了净化一样。 你还真别说,对她反正是挺受用的啊啊! 原本那点不高兴一下就如同在空中缥缈的一团烟雾一样消散得差不多了。 又被色欲熏心是了吧你秦小桑! 三个字直接就把你拿捏得死死的,那以后可怎么办! 秦桑努力表情管理了一顿,可不能被周沉看出来一点蛛丝马迹,要不然她能预想到,自己会被他嘲笑一辈子的! 虽然是夸张修辞手法,但这时候的秦桑已经会把“一辈子”这种形容永久或者说很长一段时间的词藻用在了周沉身上,好似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就默认了她会和周沉在一起很久很久。 秦桑故意装作无法和解的样子:“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自知理亏,周沉自然是万事顺着秦桑来了,继续好声好气安抚:“行,那你说怎么办。” 反正现在她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了,说什么都是对的。 周沉真想抽一下自己的手,让他手贱去敲秦桑那一下。 但也确实是她刚才说话太欠揍了,所以并不能把锅全扣在他身上,她也要负起码百分之四十的责任吧。 可锅是秦桑扣的。 额好吧……那他勉勉强强背一下吧。 听周沉一副任她宰割的语气,秦桑一下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两只眼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周沉,仿若一头盯着猎物垂涎的饿狼。 周沉:“……”感觉不太妙。 既然都已经被不痛不痒地打了一下,那秦桑肯定是乘胜追击,仗着现在可以肆无忌惮提要求就直接道:“你再打我一下,用力点那种!” 他就知道。 周沉无语了一瞬,同意是不可能同意:“除了这个。” “啧。”秦桑原本兴高采烈的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很是不满地嫌弃周沉,“你这道歉一点也不真诚啊!” “是你的要求不合理了。”周沉实事求是道,然后要求她,“换一个。” “是你出尔反尔。”秦桑不甘示弱反驳回去,咬牙道,“行,换一个是吧。” A计划原地宣告胎死腹中,没关系,幸好她本来就有B计划,且今天就是奔着这个计划来的! 秦桑佯装思考了一下,然后傲娇地一抬下巴:“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周沉:“……”也不是很想答应怎么办。 但再拒绝真就是他说话不算数了,于是周沉只是试探性地开口,在出尔反尔边缘疯狂来回伸腿又缩腿:“要不……你再换一个?” “哈?还换?”秦桑直接不干了,张口就气鼓鼓怼周沉,“你就是没诚意!” 反正她是绝无可能再退让了,今天要么如愿以偿被周沉打,要么先把联系方式加上日后慢慢骚扰他。 额这么一看好像赖皮的那个是她吼。 明明周沉也就用笔碰了一下她。 嗨呀不管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为了成功用一些手段那都是很合理的,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呀。 “我……” 周沉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呢,就被秦桑二话不说打断,一点辩驳的余地都不给周沉留,也没有和他商量的打算,斩钉截铁道:“我不管,反着就这俩要求了,你二选一嘛!” 不然秦桑生怕和周沉多聊了,说着说着又不知不觉中被周沉给蛊惑了去,傻不愣登的就嗯嗯啊啊答应了,最后才醒悟过来自己亏大了。 那她不就得不偿失了。 周沉嘴唇动了动,艰难憋出了三个字:“我想想。” “只给你五秒时间啊!”秦桑朝周沉比了个五的手势。 周沉:“……”还不如不给呢,他真的会谢。 倒计时完五秒,秦桑催促:“选吧。” 周沉叹了口气:“选第二个吧。” 秦桑哪能这么轻易放弃,难得有这么好的谈判条件,秦桑再接再厉努力游说周沉:“不是,你听我说,我觉得第一个真挺好的,打我一下你又不损失什么,还不用被迫加我微信,多完美啊!” 周沉蹙着眉不解地看着怂恿他改变选项的秦桑,踌躇片刻,终于把一个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想问但一直都没问出口的问题给提了出来:“你为什么一直要让我打你?” 秦桑倒是早就未雨绸缪,为此时此刻的这个问题打好了草稿,所以周沉一问她心里其实就知道要怎么插科打诨给蒙混过去了。 于是秦桑刻意压低了声音,装作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挑了挑眉问他:“你真想知道?” 周沉毫不犹豫点了一下头。 秦桑继续卖关子:“我怕说出来了把你吓死。” 周沉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你尽管说,我胆子大,吓不死。” “好,那你可别后悔。”后三个字秦桑是一字一顿说的,仿佛在暗示周沉最好现在就反悔不听了。 但越是这样反而越能勾起别人的好奇心。 周沉心甘情愿咬住秦桑扔出来的钩子:“不后悔。” 他倒要听听秦桑能给他编出一个什么合理的理由来。 秦桑朝他勾了勾食指示意他凑过来一点。 周沉把头往她的方向偏了偏。 秦桑受不了,直接上手拽住他的袖子把他往自己那里拉了拉:“你再过来点啊,隔这么远,别人听到了怎么办啊!” 周沉轻笑了一声,调侃她:“还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啊?” “知道就好,只告诉你一个人的。”秦桑说得仿佛周沉在他这里很与众不同似的,他该为此感到荣幸,还不忘提醒他一句,“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好好。”周沉嘴上答应着,身子也凑了过去。 秦桑凑近周沉的耳朵,用气音轻声道。 “我有受虐倾向。” 周沉:“……” ------------ 春天来了 周沉霎时无语凝噎。 想过她会瞎编一个荒谬的理由,没有想到可以离谱成这个样子就是了,说得她真的像是个超级大变态一样,如果不是周沉清楚知道她在开玩笑逗他,第一时间还真有可能会感到一点惊讶和害怕,吓得离她远远的。 秦桑并未第一时间就撤退开来,于是刚才说话的气息以及此刻温温热热的呼吸还一下下喷洒在周沉本就有些敏感的耳朵,总觉得耳朵上那层薄薄的皮肤温度在极速攀升,仿佛要被烫伤了。 攥着笔的手指在不知不觉中加大了力道,修剪得整齐的指甲嵌入了手掌的皮肉里也未发觉。 周沉轻轻地深吸了一口,将身子正回去才转过头看向秦桑,以免刚才两人距离过进他一转头直接就发生一些狗血的画面。 一看过去就见秦桑一脸的严肃和认真,丝毫不是在同他开玩笑骗他的模样。 周沉心道还搁这儿演呢,一脸“你就继续演吧”给她舞台任她自由发挥的表情,语气里是对她没有一点的信任了:“你看我信吗?” 他信她那才是真有鬼了。 这俩人那是一个个都八百个心眼子,明明就你不信我我不信你,却总还是要认真问对方问题,上演一出精彩的勾心斗角,然后一遍遍被骗。 秦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满是无所谓:“随你咯,反正我解释了。” 周沉:“你解释了个……” 最后一个“屁”字还是在差点脱口而出前被他给拦截住了。 虽然他从很久以前就觉得对秦桑大可不必维持这些所谓的礼貌和风度,反正她神经比水管都还要粗,真听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周沉是个有原则的人,还是无时无刻都会把原则贯彻到底的人。 秦桑微微眯起眼:“骂我是吧!” “没有。”周沉叹了口气无奈反驳道,顺便满足了一下秦桑的虚荣心,“我哪敢。” “这还差不多!”秦桑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满意表情,慈祥的母亲一样拍了拍周沉的肩,没忘记回到正题,“我解释也解释过了,该到你兑现承诺了吧!” 周沉:“……你还记得这事啊?” “嗨呀被我逮到了吧!”秦桑激动地指着周沉,不知道的见了她这反应还以为她是成功抓奸在床了。她一脸看小人的嫌弃表情看周沉,“果然是故意转移话题要逃避是吧!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周沉把她那碍眼的手指从眼前拍开摁了下去,这种时候还能不忘记给她挖坑:“小人说谁呢?” “说你!”秦桑自己傻了吧唧地往里跳了也不知道,还特别骄傲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想糊弄我?没那么简单好吧!我可聪明着了!” 周沉真的快被秦桑笑死了。 怎么能这么天然笨啊。 逗她实在是太有趣太好玩了。 他努力压抑住要咧上天的嘴角,但还是挑起了一点说得上是明显的弧度——反正秦桑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语气了也充满了笑意,很是配合地顺着她的话夸她:“是,你真是个大聪明。” “低调低调。”秦桑朝他做了个手掌向下压的手势示意他小声点别大肆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了,然后一眨眼的时间就从包里掏出了手机,点开了自己的二维码,把手机放到周沉桌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再给周沉留一点和她斡旋墨迹的余地,再给他磨下去都快下课了,“赶紧加啊,说话要算话!” “行。”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都能听出来满满的无奈。 秦桑都直接把二维码怼他脸上了,甚至还这么贴心不需要他自己输号码,周沉没借口也没法再推脱,毕竟还是他先问她要怎么办的,不能人家提了他又全都给回绝。 可惜了,本来想再磨蹭一下好让她那好像不太大的大脑把这件事给忘了的。 在秦桑虎视眈眈的监督下,周沉也拿出手机,当着秦桑的面扫了二维码并点了添加好友,没有一环节逃出她的火眼金睛。 收到新好友通知,秦桑笑了一下满意地收回了手机。 秦桑还没来得及“威胁”他不准偷偷把她删除拉黑什么的呢,反倒是周沉率先“威胁”起了她:“有事别找我,没事更别找我,不然把你拉黑。” 秦桑:“……你抢我台词啊!” 咋的,和她这么心有灵犀啊? 跟秦桑待久了周沉仿佛也学习到了她的欠揍——好的一点没学,主要是她也没什么好的,坏的倒是学得挺快——一副“没办法咯”的样子:“先到先得。” 去你的先到先得,台词都是分好的好吧! 秦桑恶霸一样对他挥了挥小拳头,恶狠狠道:“敢拉黑我就揍你啊!” 周沉轻哂:“揍吧。” 秦桑:“……”行,踩到棉花了。 “还不如让你揍我呢。”秦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周沉听了,拿笔碰了碰她的手背:“你说真的,为什么要我打你?” “我说了你又不会打我。”秦桑满脸生无可恋看他,声音委屈巴巴的,听上去像在撒娇,“不想说。” 周沉给她尝点虚假的甜头:“万一我觉得你说的合理,就同意了呢?” 秦桑脸上明晃晃写着“我信你个鬼”,谨慎地上下打量他滴水不漏的神情,一点也不上当:“少套我话啊你!” “谁套……” “哎呀,你要不打就别问了。”秦桑故作神秘,“反正你现在不打以后后悔的也是你。” 那可不是嘛,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行走的最新医学突破就一直摆在周沉这位医学生身边,多少次触手可及都被他自己给回绝掉了,以后他知道了那不得后悔死。 她那句话果然起作用了,吊足了周沉的胃口。他反问:“为什么?” “你以后就知道咯。”秦桑那是一个字都不多跟他透露,在真的确定周沉能让她感知到疼之前,她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打算,“到时候可别来哭着求我说要打我!” 周沉:“……”不知道是不是他普通话不好还是秦桑组织语言的能力太牛逼,总感觉她这句话听上去非常的怪异,还变态。 说得他像是有暴力倾向的人。 别说,和她的“受虐倾向”还挺般配的。 呸,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智商果然是会传染的。 和秦桑认识得久了自己的脑子居然有时候也会不受控制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那种只有秦桑才能想到的离谱东西——甚至越来越能够和她同频上了。 不行,得少和她说点话了。 当然,这个flag是必不可能实现的。 而且他的第一想法竟然也不再是离她远点了。 有些东西早就在时间的推移之中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就如同你从未意识到寒冬已经结束了,只有在某天看见路边盛开得姹紫嫣红的花儿时,才恍然—— 春天来了。 ------------ 大的还是小的 从扫了秦桑的二维码那一刻起,周沉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预料到自己之后会落入一种什么样的境地。 所以当他不出所料地收到秦桑狂轰滥炸的消息,且没有一条不是废话的时候,他的内心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平静得很,心如止水。 先是特别讲礼貌地给他发了个你好,生怕他忘了她是谁一样又自我介绍了一遍,然后就是各种吃了吗在干嘛有空吗理一下我,见他不回复又刷了一排表情包。 反正他的手机向来是开的静音,秦桑也真烦不到他多少。 明明之前嘴上威胁着要拉黑她的人,现在倒是放任她发了有数十条消息都不为所动,仿佛已经把拉黑这项功能给遗忘了,甚至还很闲的一条一条把她的消息看完了。 什么叫口是心非,请看周沉。 周沉从一堆消息中挑挑拣拣选了一条回复。 大骗子:【没空。】 没错,秦桑给周沉的备注就是【大骗子】。 这个从初次见面就狠狠骗了她一把的骗子。 周沉倒是没给秦桑什么特别的备注,就平平无奇秦桑二字。 秦桑:【忙啥呢?】 周沉已读不回。 忙着呢,没空回她。 也确实真忙,在搞小组作业,没骗她。 周沉不回复,秦桑也不觉得无聊,可劲儿地发,一个人占满了对话框。 忙完的周沉一看微信快五十条消息,两眼一黑,不知道的还以为世界末日了她在提醒他快逃。 周沉这回是真的懒得看了,反正都是一点营养含量都没有的内容,直接给她回了条消息。 大骗子:【你好吵。】 秦桑秒回:【还行,一般般吧】 周沉无语:【谁夸你了?】 秦桑直接给周沉表演什么叫已读乱回:【谢谢】 还配了一个嘚瑟的小猫表情包。 大骗子特意上网找了一张表情包:【(滚.jpg】 是一个人抬手朝外边指的图。 不好直接打字骂人,只能用表情包来作为他的发言人替他发声一下了。 秦桑将不要脸贯彻到底:【好勒,我来咯!】 沈宇见周沉反常地抱着手机一顿打字——平常他几乎都不怎么看手机,除了刷点篮球和比赛相关的咨询基本上只用来和人联络不至于变失踪人口——一下就猜到了他在干什么,毕竟只有那一个可能了。 他们在教室互加微信的时候他肯定是看到了的,又不是瞎子。 于是他靠在床头揶揄周沉:“哎哟周沉,在和秦桑聊天呢?” 明明做的也不是什么亏心事,聊天嘛,多正常,正常得很,但不知道为什么沈宇突然发问的时候一种名为心虚的情绪莫名地一闪而过,搞得他正在打字的手指都停顿了片刻。 周沉撩起眼皮看他,皮笑肉不笑:“没,在吵架呢。” “又吵起来了啊你俩?隔着个屏幕都不放过彼此啊?”沈宇信以为真,毕竟这俩人斗嘴互怼的次数和他们见面的次数几乎成正比,现在加了微信前者恐怕是要超越后者了。 周沉如实道:“是她不放过我。” 边说还在边低头打字回复秦桑。 说是这么说,可沈宇听周沉那语气要说烦躁或生气吧那是一点也不沾边,反而还有种“她爱闹我能拿她怎么办呢只能宠着咯”的无奈感。 沈宇:“……?”怎么感觉他成了他们play中的一环了? 虽然周沉是兄弟,但沈宇还是替秦桑打抱了一下不平:“哎,要不你就让着点秦桑嘛。” 周沉不咸不淡瞥他一眼,淡定地用铁铮铮的事实反问沈宇:“我还不够让着她吗?” 沈宇:“?”怎么又有种不知不觉中被塞了满嘴狗粮的错觉?撑死他了。 他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认真回忆了一下周沉和秦桑相处时的场景,随后认可地点点头,下一秒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又摇了摇头,矛盾得不行。 “不对,你确实是挺让着秦桑的,但这才是正常的啊,你对女孩子本来就这样。”沈宇仿佛化身名侦探,拇指抵住下颚骨,食指摩挲着下巴,用“真相只有一个”的笃定口气认真推理,随后超级中二地比了个“八”的手势朝周沉一指,“一直和她吵个不停才是反常的!” 周沉不置可否,挑了挑眉,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哦?” 见周沉如此淡定,沈宇反而不淡定了,扔下手机坐直了身,用自己的观察所得逼问周沉:“你不觉得你和秦桑在一起的时候就变得特别幼稚吗?老是像小学生一样和她斗嘴,仿佛变了个人,都不像你了!你以前哪儿有这样过!” 周沉仅仅思考了一秒,平静反问:“没有吗?” 沈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自己这么激动这么声情并茂地在发表重要言论和观点,周沉这个当事人倒是比古井还要无波啊! 沈宇憋屈得肺要爆炸了:“哪儿有啊!谁见了你不是夸你成熟稳重的?你去问问秦桑,她会给你这种评价吗?” 秦桑若是在场,肯定第一时间就附议沈宇,疯狂摇头。 周沉并没有正面回答沈宇的问题,像是某种无意识的逃避:“我们现在不像小学生吵架吗?” 沈宇一愣,一下气势全无:“啊?像吗?” 他觉得自己比较像电视剧里质问嫌疑人的刑警啊。 周沉:“不像吗?” “哎无所谓,这都不是重点!”沈宇大手一挥,口吻笃定地说出了自己刚才那一番发言的结论,“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对秦桑不一样!” 周沉倒是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但也懒得多费口舌和沈宇再就这个话题辩论了,低声敷衍一句:“差不多吧。” 他的本意是他对秦桑和对沈宇还有其他人都差不多一样。 但就是因为少说了那么多个字,意思就完全变了味儿,搞得沈宇怀疑自己听岔了:“哈?你说什么?” 周沉垂头打字,不再理沈宇了。 聊天框里,见原本回复得好好的周沉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闲不住的秦桑又哐哐发消息。 秦桑:【人呢?】 【怎么说一半不见了?】 【不是输入中吗?】 【怎么?是不是词穷了?】 【让你平常多读书了吧!】 【要不要我这个中文系的给你提供一些词?】 【歪歪歪?说话!】 【跑了?】 【不会是发现说不过我就跑了吧?】 【你个逃兵!】 【战败不可怕,逃避才可耻!】 周沉笑了笑,编了个借口骗她。 大骗子:【上个厕所也不行吗?】 秦桑:【哦哦哦】 【人有三急】 【我理解理解】 【所以是大的还是小的?】 周沉:“……” 她要不要听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有病啊! 大骗子掏出刚加入表情库、用以应对秦桑的万能表情包。 大骗子:【(滚.jpg】 沈宇亲眼看着周沉笑得春光荡漾在打字。 都来帮他看看,到底哪里一样了! 根本一样不了一点好吗! ------------ 欲擒故纵 周沉,一个在几天之前还斩钉截铁地威胁只要秦桑有事没事来烦他就会把她给拉黑的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和她连续聊了几天。 他偶尔还是会觉得秦桑真的烦得要死的,但也只会祭出自己那张随手上网搜来的表情包——他发现是它真的好用,每当懒得回她或实在是被她给气得哭笑不得的时候,直接就扔出这一张表情包就足以表明他所有的态度。 白天的时候倒是还好一点,因为秦桑会选择当面烦他,所以微信上的消息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有时候周沉真的会发自内心好奇,中文系的课有这么轻松吗? 怎么秦桑就能够这么悠闲? 可以说是只要两个人一分开,秦桑就如同鱼儿失去了水一样,仿佛离了周沉就活不下去,一定要给周沉发点什么才能好过一点。 比如此刻。 秦桑这节课是和周沉的撞上的,没法去蹭课。 于是便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悄悄和周沉聊天。 说是聊天,可其实若是有人有机会拿到他俩其中一人的手机一看聊天记录,就会发现真是如同沈宇所说的,完全就是小学生之间的无意义斗嘴,但他们却像是很乐在其中一样,一天一小吵,几天一大吵。 这两人只要凑在一块儿,本来都挺高的智商好像一下子就双双降为负数。 但沈宇绝对想不到的是,周沉在课上居然也会分神去回复秦桑,几乎只要是屏幕一亮起,哪怕有时候并不是秦桑,而是一些垃圾短信或推送消息,周沉都已经习惯性的抬眸瞥一眼,是秦桑就解锁回复,不是就无视。 我靠,这人明明以前上课都不会把手机摆在课桌上的! 他以前玩手机的次数一整天下来也都屈指可数,但最近的频率明显地提高了不止一点好吗! 他周沉敢不敢再信誓旦旦说一次自己对秦桑没有不一样! 说谎就天打雷劈那种! 周沉本身是没觉得自己过于在意秦桑的消息而回复得太快的,有时他真的在忙也还是会把秦桑一个人晾着一段时间,忙完了再看心情决定理不理她,又不是几乎都是秒回,所以何来特殊之说。 沈宇真想让他打开屏幕使用时间报告睁大眼好好看看再来和他说话。 讲真,不清楚情况的人看他们俩这状态,肯定会误以为是热恋中黏黏糊糊分开不了一点的小情侣啊! 连他这个半清楚半模糊的知情人之一都要被他们这一波迷之操作给搞得开始不确定地怀疑起来了。 难道真的如秦桑所说,他们早就偷偷在一起了,所以透露出来一点后现在就不再隐藏变得稍微光明正大点了? 怎么可能啊! 沈宇那颗直男式思维的小脑袋瓜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周沉其实也在不知不觉中就养成了另一个习惯——睡醒第一件事不再是起床了,而是先从枕边摸出手机看秦桑昨晚最后给他发的消息,回复一下。 运气不错的话能一大早刚睁眼就被“秦桑笑话”给逗笑,像是被打了一剂药,能维持小半天的好心情。 哪怕他从未和秦桑说过一句【早安】这种肉麻至极的话,可他早晨第一时间回复过的每一条消息,哪条不是在无声说着早安呢? 周沉不知道,秦桑也不知道,但沈宇作为旁观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连晚上熄灯了,他都能破天荒地看见周沉的床位上笼罩着一团模糊的白光——当然,现在看得多了,已经用不了“破天荒”这个词了。 他陷在黑暗中的脸被手机屏幕微弱的白光照得隐隐绰绰,模糊的光影让原本棱角分明得锋利的脸都变得和窗外夜色一样柔和。 很久以后沈宇才意识到,不是因为光。 从来都是因为手机另一端的人。 秦桑:【存个档,我撑不住了】 【忙了一天,累死】 【(瘫倒.jpg】 事情是这样的。 最近他们中文系要举办一个文化展,秦桑出于凑热闹的心态也报名了一下,成了文化展的筹备委员之一。 尽管她此时此刻的首要目标应该是自己那病,想办法多缠着周沉赶紧让他帮她实验一下,但她算了一下,一天时间还是挺充足的,应该不耽误她继续去说服周沉,而当筹委这种活动也是她难得感兴趣的,便直接报名了。 于是秦桑就开启了每天忙着随时开各种大会小会,跑着跑那的去商量各项事宜做各种前期准备工作的日子。 忙,也累,但是日子很充实,总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刚开始的时候,只要不是正好碰上要和其他人开会,秦桑还能努力挤出时间去找一找周沉。 但后来开始稍微忙起来,秦桑见周沉的频率明显地就比以前下降了不少,有时候甚至一天都见不上一面,忙得走不开,不忙的时候自己也有课。 虽然他们还是会互相发消息,可秦桑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基本上都是秒回。 有时候周沉忙完了再看手机时,秦桑都还没回复,自己的消息还孤零零地坠在聊天框最末。 周沉发现秦桑不再像以前一样每天都来找他,甚至回消息都像是那种爱回不回的态度,一时没搞明白她这又是在玩哪一套,倒是没想过她是真有事忙去了,秦桑也没主动和他提起过。 不会是想搞欲擒故纵吧? 没用,周沉信誓旦旦想,他又不吃这套。 奔波得脚不沾地的秦桑无辜死了。 她发誓她一开始选择报名绝对不是要玩欲擒故纵这一套啊! 她甚至都恨不得把每分每秒一点一点掰碎了来用好腾出点时间去周沉面前刷刷存在感,她纵个锤子的纵啊! 就她那一根筋直来直去的小脑袋瓜,肯定只会是开启莽夫模式猛猛往前干就完事儿了啊! 那时候能在篮球场突然想到那坑周沉的损人小阴招都已经算是她的人生高光之一了,哪儿还会想到能玩欲擒故纵这招啊! 这不是在难为她嘛! 可当周沉第一次上那堂医学课身边没有秦桑的时候,他还是小小地感到了些许的不适应。 身旁一下变得空荡荡的了,好像身上某个不起眼的地方也被剜走了一块肉似的——可明明在秦桑闯进来之前,那里向来是空无一人的。 没有一道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吵、各种碎碎念以及东问西问干扰他上课,周沉浑身上下好像都不对劲了起来,甚至诡异地有那么一点想念她在的时候。 那时候她再怎么吵他都能够把她屏蔽掉听得进去课,但是现在她不在了,好不容易彻底安静了下来,他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时不时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往身侧看去,在看见没人的座椅时,又不知为何盯着发呆,这一盯教授又不知道说到了哪里去了。 要不就是频繁往手机屏幕看,哪怕没自己亮起来,他都会下意识伸手去点亮看看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她的消息。 周沉垂下眸想—— 怎么好像变聪明了呢秦桑。 ------------ 特别像失恋了 沈宇见周沉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让这俩人之前老是变着法子拐弯抹角给他塞狗粮! ——尽管有一些是他自己脑补过得产出来的狗粮,但罪魁祸首就是这两人没跑了。 他报复的时机这不就来了吗!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周沉心不在焉地收拾好课桌上的东西,背上包就往教室外走,一整节课愣是一句话没说过,光顾着发呆了。 沈宇赶紧跟在后边追上他,伸出手臂直接揽过他的肩,幸灾乐祸问他:“周沉,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特别像什么吗?” 周沉连个眼神都没给沈宇。 沈宇无所谓,反正他现在可以尽情嘲笑周沉了,直接就对着他贴脸开大:“像失恋了哈哈哈!” 周沉斜了眼笑得前俯后仰的沈宇,一把将他的手给从自己肩上拍开,加快脚步朝前走把他扔在后边。 “诶你等等!”沈宇不依不饶追上去,给他抛出一个致命的诱饵,“我知道秦桑为什么没来,你不想知道嘛?” 原本迅疾的脚步顷刻间停顿住。 沈宇将这一切的一切悉数捕捉在眼里,内心在摇头啧啧称奇。 他的好兄弟这回好像真的遇到了劲敌,要栽得彻底咯! 果然世界之大,真有个人能收服得了他周沉。 不过沈宇抛的是真饵,没骗周沉,不是为了看他反应瞎编的。他确实知道,前几天和秦桑微信上说话的时候她提了一嘴。 沈宇得意洋洋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去:“怎么样,要不要我告诉你?” 周沉内心深处陡然间升腾起一股怪异得难以形容的情绪,把心脏堵得满满的,是从未体会过的,所以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只知道他现在很想揍一顿沈宇,往死里揍那种。 仅此而已。 他转过头看向沈宇,面无表情,语调却好像是沈宇和他认识这么久有史以来他听过的最冰冷的一次,连这炎炎夏日都无法将其融化一分:“不需要,没兴趣。” 话毕,周沉径直迈开腿离开,徒留沈宇一人在原地。 沈宇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栗。 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才是要把他给杀了! 不得不说,沈宇直接就真相了,殊不知自己侥幸逃过了一劫,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他的祭日。 看着周沉逃也似的离去的背影,沈宇傻乎乎地咧开嘴笑了。 一切都变得有趣起来咯! 几天前还嘴硬得不行和沈宇说不需要没兴趣的人,随着一天天过去也多多少少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袭遍全身和侵占大脑的异样感可以逐渐消失,但一切却完完全全地和他所想的背道而驰,朝着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不可阻挡地极速奔腾而去。 周沉也无法再忽视自己的不对劲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连想坐下静下心来写个论文都做不到,整个人异常烦躁。 究其原因,他只能通过排除法,把自己身边最近的变化都盘点了一遍,唯一的变数有且仅有一个——秦桑。 可他只知道是因为她,具体为什么偏偏是她,他毫无头绪。 脑袋里像是有无数团毛线球缠绕在一起,乱糟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它们都迎刃而解的线头,干脆放弃了。 只是在大脑彻底放弃思考时,就代表着理性的全面溃败,感性轻而易举占了上风。 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任何事情和决定,都只基于潜意识深处的想法和情绪。 一切都成为了本能。 周沉几乎不假思索,立刻就给秦桑回了条消息过去。 大骗子:【忙什么?】 他握着手机,目光死死地盯着聊天框末端,等待秦桑的小猪头像带着黑色的聊天框出现在左侧。 十秒……三十秒…… 一分钟过去了。 可对面却丝毫没有要回复的迹象。 明明他已经回复得足够快了,就是为了不让她有再消失的可能。 看见自己落空的消息,周沉一下醒悟了过来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后知后觉发现这样问好像显得他多关心她一样——明明他之前也不是没有这么问过秦桑东西,但这次大概是因为某种自己也想不明白的情绪在作怪,导致他心虚得反应有些过头了,担心这三个字向暴露出些什么。 所以趁着两分钟的时间还没到,他毫不犹豫把那条消息给撤回了,然后摁灭了手机屏幕反着扣在枕边。 周沉闭上眼,手臂横在眼前,眼前漆黑一片,脑海里好像所有思绪都在混乱地翻飞,但其实根本没有具体在想什么,只是一片混沌。 它们所围绕的主体,只有一个人。 早晨醒来时,周沉刻意控制住自己已经抓到了手机的手,没把手机拿起来看。 像是在单方面和自己较劲一样,一整个上午几乎都在重复着这么个动作,想看,却又不愿意看,两种意愿来回来扯着他。 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内心某种蠢蠢欲动的冲动。 他就看看。 通知栏被各种APP乱七八糟的通知给占满了。 周沉快速往下滑,在最底部看见了秦桑的消息。 时间是早上八点多。 周沉点了进去。 秦桑:【什么啊?】 【偷偷撤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知为何看见“见不得人”这四个字周沉仍有点心虚。 大骗子嘴永远是硬的:【没什么,发错了。】 本以为以秦桑的性格肯定会追着问个不停,没想到这回居然不走寻常路:【哦哦】 周沉看着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字,想打字的手指都下不去手了,压根不知道还能回她什么。 当然,秦桑是不会把天聊死的。 犹豫之间,她已经换了个话题继续和他东扯西扯了。 周沉郁闷得要死:“……” 这下更没法问她那些他想问的问题了。 也太突兀了。 于是周沉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 可他自己也未发觉,除了郁闷之外,原本那些不太美妙的负面情绪好像都消散了。 但这难得有点愉悦的心情并没能够持续多久。 下午那节课秦桑仍旧没来,周沉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好好听课,但效果甚微。 消息也没怎么给他发了,手机安静了一晚上。 每当这个时候,周沉都会无法控制大脑不去想,她在干嘛。 可其实她在做什么确实也不关他的事,他哪有什么资格去管。 周沉努力给自己洗脑,让自己别再去想秦桑了。 但在白熊效应的影响下,秦桑那张他称得上许久未见的脸好像在意识内变得愈发清晰。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如网上所言,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虽然周沉并不觉得自己这叫念念不忘,纯粹是好奇而已。 就在他放弃洗脑自己,把专业课的书一合打算摆烂一下时,秦桑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和他有了心灵感应,给他发来了消息。 秦桑:【周沉,有空不?】 【速来南边的小礼堂,急!!】 ------------ 等你 周沉不明所以。 大骗子:【?】 秦桑又发来一条消息:【记得带伞!】 看见秦桑提醒他带伞,周沉往宿舍窗外看过去,才恍然发觉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来,单看打在窗户上的水,感觉雨势似乎不小,甚至有逐渐变大的趋向。 见秦桑十万火急的样子,周沉其实在看见消息第一时间就已经想着站起身来去南边小礼堂找她了,屁股都从椅子上挪开了一丝罅隙,又硬生生紧绷着大腿肌肉控制住坐了回去。 着急什么呢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想念她,她一声令下他就迫不及待地立刻要飞奔着去见她。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周沉是不会承认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率先承认自己是主动的那一方就彻底溃败了的错觉。 满打满算他已经一周没见过秦桑了,所以难得秦桑主动向他开了口,他正好可以顺势而为去见一下她,还能借此自欺欺人不是他主观意识上要这么做的,而是因为秦桑有求于他,他顺手帮了个忙而已。 周沉坐在原位,不急不缓打字问她:【去干嘛?】 他有多慢条斯理,秦桑就有多心急如焚。 具体表现为打字的时候每条消息最末端加上了越来越多的感叹号。 秦桑:【来接我啊啊啊!!!】 【我忘了带伞!!!】 周沉心道,她怎么能够用打字发语音的。 看着这两条消息,他脑海内已经能够自动脑补出秦桑宛如一只躲避不及被雨水淋得湿漉漉而难受得在大声喵喵喵的小猫,半控诉半委屈的怒吼。 周沉意味不明地回了一个字:【哦】 秦桑恨不得直接发语音了,但担心周沉懒得听直接给她忽视了,还是老老实实打字。 秦桑:【你哦什么哦啊!!】 【到底来不来?!!】 耽误的时间也够多了,周沉便打算起身如她所说的去接一下她。 秦桑生怕周沉不来,还在对着他卖惨装可怜,势必要把他给骗过来。 她先是给周沉发来了一张图,图上一片漆黑且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一小片地方被路灯给照亮,但在整片肆虐的黑暗当中,那点光亮显得微不足道,甚至像是随时会被洪水猛兽一般的黑给吞噬殆尽。 在路灯的照耀下,还能看见一颗颗豆大的雨点,昭示着这场雨来得有多猛烈残暴。 秦桑:【图片】 【你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黑暗中苦苦等雨停嘛?】 【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呢!】 【我一个弱女子在这没人的地方等着也太危险了吧!】 最后还配上了一个要哭了的委屈巴巴表情包。 不知道为什么,周沉总会下意识把秦桑代入她发的各种表情包,把脸给替换成她的。 每次代着代着就真把此时此刻的她想象成了表情包上的那样,然后就会狠狠共情了一下,结果就是——要么被自己的想象给逗得忍俊不禁;要么像现在一样想象她一个人在瓢泼大雨中孤苦无依手足无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就觉得她好可怜好可怜,不帮一下她好像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该下十八层地狱那种。 她问,你忍心吗? 周沉没回复,也没用她的疑问来质问自己,因为行动会悄无声息地给出所有的答案。 他再也坐不住了,终于顺着自己的本能站起身,从书架上拿过了自己那把小折叠伞,边往宿舍门口走去边低头回复她。 大骗子:【现在过去。】 简短的四个字,却因为是出自他的口中而格外的强而有力,仿佛一颗药效强烈的定心丸一样,能安抚人焦躁不安的心,且是即可见效那种。 他说了他会来,那他就一定会来。 秦桑:【好勒!】 【等你!】 看着“等你”那两个字,周沉的心脏又一次须臾之间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给占据得满满当当。 就好像自己是被她所需要的,也是她全然信任的。 迫切的、毫无保留的。 意识到这两件事实,好似都让他的心给变得飘忽不定起来,在空中轻飘飘地随风左右摇晃——他看充满他心脏的大概是氦气。 见周沉大晚上的还要出门,似乎特别着急的样子,沈宇喊住他问:“你要出去?外边下大雨呢!” “嗯。”周沉边换鞋边应了声,顺嘴解释一句,“秦桑让我去接一下她。” 沈宇第一反应是:啊咧,这俩人终于复合了? 第二反应是:“为什么是让你去?” 周沉不答反问,一句话把沈宇给堵得哑口无言:“要不你去?” 语气无知无觉中带了点攻击性的,仿佛在不满凭什么觉得不能是由他去接她。 虽然不清楚秦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也能大概猜到她现在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制造一下和周沉二人世界独处一下的机会,很是有眼力见地摆了摆手边摇头,把拒绝两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不去不去。” 手已经握上了门把,周沉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沈宇:“你的伞呢?借我一下。” “哦。”沈宇第一时间就应下,起身要去给周沉掏伞,毕竟作为朋友,他肯定也是关心秦桑的,能出一份力自然是要出的。可下一秒又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把自己硬控在了床上,然后演技很好的故作遗憾一拍大腿,“哎呀,我的伞上次借给陈其那小子了!” 嘿嘿,他多聪明啊,只要不借给周沉伞,那他就只能和秦桑共用一把伞咯! 雨夜天并肩撑伞,哎哟想想就有趣! 他简直是天下第一神助攻! 周沉不太信任地看着他,又向他确认了一遍:“真没伞?” “真没有啊!”沈宇说起谎来草稿都不用打,甚至还能表现得特别大言不惭理直气壮,让别人哪怕再怀疑都很难不打消疑虑从而相信他,“不信你去翻我的包嘛!” 周沉倒是不会做翻人包这种事。 手机屏幕也恰巧在这时又亮了起来。 是秦桑在发消息追问他。 秦桑:【你在哪儿了啊?】 【不会宿舍门都还没出吧?】 【不会吧不会吧?】 【(快哭了】 周沉一看,哪怕知道她很大可能是装的,却还是不免感到了些许着急,想快些去接到她,好不让她像一只走丢的小猫一样在眼巴巴等待主人来接她回家,这么无助又可怜。 “不用了。”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和沈宇周旋了,转头拉开了宿舍门走出去,“先走了。” 沈宇一个“行”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合上的门板给生生劝闭嘴了。 行,他多余要开这个口。 周沉脚下生风一样走得飞快,腿长的天然优势也被他利用到了极致,每一个跨步都迈到了最大,像是恨不得一步当做别人三步来用。 他回复秦桑。 本意是为了安抚一下她好让她安心不会老想着他怎么还要这么久才能到,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就有种要和小姐妹出门聚会,明明还在化妆却说自己拐个弯就到了的既视感。 大骗子:【快到了。】 行,也算和秦桑给他的备注不谋而合了。 ------------ 别哭 刚出宿舍楼,迎面就刮来一阵巨大的狂风,不过在夏天了不让人觉得清凉,而是有一种黏糊糊的闷热感。 在宿舍里的时候没觉得,现在出来一看才发觉雨是真挺大,也就在里边耽误了几分钟的事,但比起几分钟前雨势又一下转大了。 雨点噼里啪啦砸落的声音在夜晚阒静的校园之中显得格外清晰且突兀。 见此情况,周沉打开伞,却是一点踌躇也没有,在头顶撑开了伞便脚步不停地朝着黑暗中的雨幕走进去。 他甚至直接忽视了脚下的积水以及泥泞的道路,每一步都落得毫不迟疑,并没有因为要小心翼翼避开它们而减缓了步伐,像是根本不在乎溅起的雨水和泥土会把鞋子给弄脏。 这些东西此时此刻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接她回来。 另一边的小礼堂。 秦桑美滋滋地坐在礼堂内避雨,那是一滴雨都淋不着,脸上表情也从容不迫,连给周沉发消息时的着急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而且此时还未到礼堂的关门时间,整座礼堂那是一片灯火通明。 刚才特地跑出去一趟拍给周沉的那张照片纯粹是为了卖一波惨。 没想到她拍照技术还挺不错,构图这一块给她拿捏得死死的。她自己看着那张照片都看出了某种特别凄凉又恐怖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 想象了一下自己独自置身于那种环境之下,她都开始同情起自己了。 不过照片虽然带了点“照骗”的性质在,但她说她一个人确实是真的。 只不过礼堂里边灯亮得跟大中午的一样呢,又是在校园里,哪怕南边这个小礼堂平常没什么人过来,此刻到了夜晚更是除了她以外一个人影也没有,秦桑倒是觉得还好,并没有感到多害怕。 她盘腿坐在地上,一派悠闲地回复周沉。 秦桑:【尊嘟假嘟】 【这么快吗?】 【你别骗我啊QAQ】 秦桑将卖惨进行到底,还不忘时刻维持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设。 周沉几乎可以说是秒回。 大骗子:【没骗你。】 【还有七分钟。】 秦桑看着名为大骗子发的“没骗你”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很难让人信服的感觉呢~ 而且有了他上回出尔反尔的前车之鉴,还有她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的“周浮”事件,要让她完全相信他确实是有点难度的,还是会有所保留的。 那暂且先信个一半吧。 反正在秦桑这里她觉得一半已经称得上巨多了。 没办法,谁让周沉在她这里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呢。 周沉要是知道自己当初为了避免麻烦随口瞎编的名字会在今后在秦桑这里刷信任度时难度系数直接来到了史诗级,那他绝不会说出“周浮”这种荒谬的名字的——反正殊途同归,到最后还是被她给找到了。 命运的回旋镖终究还是击中了他的眉心。 而且也不怪秦桑不信,因为宿舍楼和小礼堂那是处于完全背道而驰的两个方向,一南一北。 要横跨几乎整个校园过来,哪怕用飞的应该都没周沉现在所说的时间快。 她几分钟前才和他说的呢,这就还有五分钟到了,她很难信啊。 但让人来接自己总归得有点自知之明。 于是秦桑回复道:【行,你注意安全啊】 装了一波乖之后无缝切换装可怜状态。 【我OK的,你慢慢来】 【不急】 秦桑看着自己发的消息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怎么感觉茶茶的呢~ 周沉只觉得她在嘴硬,其实早就瑟瑟发抖惶恐得不行,但怕他笑她才装作没事。 不过这回他像是难得良心发现,并不打算嘲笑她,反而还在赶过去的路上举着伞还要腾出手和她聊天,试图借此帮她转移注意力,好不那么害怕。 大骗子:【你吃了没?】 秦桑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用力揉了几下眼,把眼睛都给揉模糊了,可那条消息在隐隐约约的视线之中却还是存在的。 她不敢置信地把手机怼到了眼前,瞪大眼睛看着。 看看消息又看看发消息的人,再三确认就是周沉,没看错。 然后人傻了。 什么意思?今天怎么大发善心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难道等会儿来的也不是他?! 谨慎为上,秦桑小心翼翼打字试探:【你是周沉吧?】 大骗子:【你说呢……】 让她说? 秦桑:【那我可说不准了啊……】 处于好意关心一下她还要被质疑,周沉郁闷至极,好心还被当成驴肝肺了是吧。 不过这样好歹也让她转移注意力了吧。 大骗子:【那你还是别说了。】 这和她说话的方式,秦桑基本上能确定就是周沉了,只是不知道他刚才脑子抽什么风问她吃没吃饭,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周沉要是知道她竟然还怀疑他不安好心,估计会直接掉头就走原路返回。 谁顶着雨来接她谁傻子! 但秦桑闲着没事干的乐趣就是逗一逗周沉——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上,两个人那叫一个默契,难怪他俩明明天天斗来斗去却能保持一种诡异的和谐相处到现在,敢情都把对方当消遣了,时不时闲来无事就逗一下是吧。 秦桑:【不行】 【你发个语音,我听听就知道是不是了!】 周沉才不会如她所愿:【爱信不信。】 秦桑再次祭出她的撒泼打滚卖惨套路。 【不是,我有点怕】 【得和人聊天才好一点】 周沉故意问道:【不是在聊了?】 秦桑继续哭唧唧,流一下鳄鱼的眼泪:【呜呜求求了】 【我听见你的声音就不怕了】 秦桑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一套路居然百试不爽,直接轻轻松松把周沉给拿捏得死死的,跟刀俎下的鱼肉一样,任她宰割。 只见周沉发了一个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无语的省略号:【……】 然后就是一条三秒钟的语音。 秦桑点了一下语音,将手机听筒放到耳边的位置,然后一道经过电子的处理而显得愈发低沉又有磁性的嗓音传入耳内,混合着背景里模糊的雨声,仿佛声音的主人就在她耳畔处低声呢喃,轻声哄她。 “快到了,别哭啊。” 每一个字都一下下敲在她心尖尖上,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一直有序跳动的心脏蓦然漏跳了一拍,好像坐在云霄飞车上速度极快地过了一个小起伏,心脏有一秒钟的失重感。 随即就是惊险的刺激后,开始后知后觉加快的跳动,能清晰感受到那种如击擂鼓的感觉,扑通扑通的,每一下都宛若要把肋骨给击断。 秦桑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 妈呀,怎么回事,怎么还突然心悸了? 不会心脏出问题了吧? 完全没体会过什么叫心动的秦桑,一脸严肃地揉了揉心脏,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做个全身检查了。 ------------ 我们回去吧 周沉原本是真没有想发那条语音的。 反正见着她也就再过一会儿的事,发不发好像都无所谓,就算她真怕了也只是再怕个一两分钟那样吧。 但秦桑一句话就成功将他给彻底击垮得溃不成军。 她说她听见他的声音就不怕了。 仿佛她是被某种精神疾病困扰的病人,而他是她每日都不可或缺的一副药,只要在感到焦躁不安的时候吃下一颗,那无法平静下来的心脏就会被熨帖得妥当。 尽管知道她说的这句话有巨大的开玩笑的成分在的,可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实在是很容易让人的虚荣心极速膨胀得上头。 当然,周沉也有想过她或许是真害怕不是装的,说不定真一个人蜷缩在漆黑的小礼堂前瑟瑟发抖,真怕她害怕得哭了,自己更不会处理了,于是最终还是妥协了,在嘈杂的雨声之中将手机贴近自己唇畔,录下来刚才那句话。 然后秦桑就再也没回复了,也不知道怎么了。 周沉只得又加快了点步伐。 别他到的时候人真出点什么事了。 而另一边的秦桑刚给以后的自己安排了一场体检,看着那三秒钟的语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它就如同一颗熟透了的果子在散发着诱人甜腻的香味,勾引她去将其采撷。 心跳的频率刚有所减缓,但还未重归有序,秦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再次点开了那条语音放到了耳边听一遍。 短短三秒一瞬即逝,听完的秦桑怔愣地盯着虚空处漂浮的尘埃。 心脏又不受控地胡蹦乱跳了起来。 她都快怀疑再这么听下去,自己原本健健康康没啥毛病的心脏都要被自己给活生生搞坏了。 但还真别说,周沉这声音是真的好听,乍一听就是给人一种温温柔柔的错觉,在秦桑看来就很适合去那种深夜聊心的电台,在节目的最后再来上一段睡前故事那种。 别人她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听了那是肯定能直接睡过去,一夜好眠的。 尤其是他那后三个字,秦桑明明不害怕的,更是不可能哭,可听完了却有种真被哄好了的感觉,好似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给轻柔地抚了抚头顶,告诉她——我在。 秦桑呆呆地眨了几下眼,随即立刻又放下手再次播放了一遍语音,又放到耳边,跟上瘾了一样。 她这个人向来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发觉自己挺喜欢听的——哪怕这个声音是来自一个平日天天只会怼她的的人——也不会因此而委屈了自己,可以说是很爱恨分明了。 周沉是周沉,周沉的声音那又是另一个东西了,不能混为一谈。 秦桑又听了好几遍,后来甚至听着听着没忍住笑出了声。 觉得自己这行为挺笨蛋又摸不着头脑的,也觉得周沉居然在她假装的哭唧唧下老老实实给她发了语音很搞笑,甚至好像还真相信她会哭了。 而过于沉溺于那可以蛊惑她的心智的三秒语音内的后果就是,外边来了人她居然压根没注意到,耳朵一点声音都再也捕捉不到,把其余一切都屏蔽在外,好似全世界只剩下“快到了,别哭啊”这六个字。 周沉几乎是飞奔着赶到了小礼堂时,发现小礼堂是开着灯的,一片灯火通明,和秦桑发的图仿佛置身于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 门外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她可怜兮兮蜷缩着眼巴巴等他来的孤独身影。 周沉:“……”怎么有种上当了的预感。 但这好像也怪不了秦桑,毕竟秦桑话里话外都没跟他说礼堂是关了的,她只能在外边等。是他自己在看了那张乌漆嘛黑明显是站在礼堂外拍的照片时,先入为主地这么想了,也没想过去问她。 好吧,怪他,想多了。 礼堂的大门其中一扇是敞开着的,但周沉从那里望进去并未看见秦桑的身影,于是抬步迈上了台阶,收起伞走了进去。 自雨伞滴落的水在地面上画出一道蜿蜒的水痕。 甫一进去,他一眼就看见了侧对着礼堂门席地而坐的秦桑。 随即猝不及防地听见了让他两眼一黑的声音。 “快到了,别哭啊。” 虽然秦桑是贴着自己耳朵听的,但她声音确实也开得不小,再加上整座礼堂除了外边的雨声以外再无别的声响,因此他的那条语音就显得清楚又突兀得异常,回荡在礼堂之内。 他自己都受不了了。 想死。 然后下一秒就听见秦桑扑哧一声嘿嘿笑出了声。 周沉:“……?” 求着他给她发语音,结果听了就这么笑他是吧? 有她这么过河拆桥的? 还有看她高兴成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害怕了他请问? 周沉的脸色一下变得比外边的沉沉夜色还要黑。 想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一路奔波过来,白色的鞋被泥土溅得惨不忍睹,腿甚至到现在都还是湿的,只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就他妈憋屈又气得不行。 秦桑还真是……欠揍。 那厢秦桑还在傻乎乎乐着呢,结果骤然听见一道压低了显然带着点愠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挺开心啊?” “我靠!”大晚上的原本独自一人突然出现另一道人声,吓得秦桑一个手抖没拿稳手机,啪叽一下惨兮兮地砸在了地上,心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嘶——” 不过那声音她刚才通过手机听了这么多遍,现在乍一听见原声,几乎是在第一秒的惊吓之后就立刻反应过来是周沉到了。 秦桑莫名的就有点心虚,捡起手机宝贝地摸了几下,才讪笑着转过头去仰起头看周沉:“嘿嘿你来了啊!这么快!” 视线一触及到周沉的脸时,哪怕秦桑平日再粗神经,也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不妙——好像真生气了? 她干了些什么? 秦桑对着周沉无辜地眨眨眼,试图用卖萌来蒙混过关。 她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啊!别考她了! 周沉垂着视线看她,懒洋洋的却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是秦桑在周沉这里前所未见的:“怎么,打扰你一个人待着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秦桑立刻摇头急切地解释:“没有!我才不喜欢一个人待着呢!一直想你早点来的!” 说完还大睁着眼一脸“我说的都是真的”地看着周沉。 她还得靠他把她送回去呢,可不能再让他生气了,得赶紧把人哄好。 周沉是站着俯视她的,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她就小小一只地坐在那里,脸蛋在白炽灯的照射之下像一颗白白胖胖软乎乎的糯米团子,还怪让人也跟着心软软的。 她怎么总有办法让他明明想生气却又到最后只能自己默默地将那些情绪吞食消化,无法对她宣泄呢。 一大滩自伞面滴落的雨水汇聚在他脚边的位置,好像他那些对着她从来都无法真正凝聚起来的怒气一样,流了满地。 周沉咽了咽口水,低声反问:“是吗?” “嗯啊!”秦桑回答得坚定,不带任何迟疑,见周沉似乎有面色转虞的迹象,秦桑趁热打铁,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朝着他走过去,伸手捏住他的袖子,眼巴巴看着他问—— “我们回去吧?” ------------ 别乱动 周沉想,秦桑大抵是上天派来制服他的克星,否则他为什么每回都这么拿她毫无办法呢? 等主人来领回去的小猫…… 现在倒是有那么一点像了。 周沉第无数次在面对秦桑时只能在心里无声地深深叹一口气。 真是一只把家里弄得一团糟却怎么也无法对着它动怒的小猫啊。 反而想把还在装无辜的小猫抓进怀里狠狠揉捏一把。 周沉的目光不经意往她捏着他袖子的纤细手指看过去,心脏宛若被小猫柔软的粉色垫子不痛不痒踩了一脚。 他轻声道,嗓音里已经再也没有一点愠怒:“走吧。” “好勒!”和周沉待久了,秦桑仿佛都已经将他的各种情绪都给掌握住了,一下就知道他这是不气了,立刻就放松了下来笑嘻嘻的,甚至大胆地直接拽住他的袖子把他往门口拖去,“我先去把灯关了。” 周沉被拖着跟在她身后走:“……你关灯拉我干嘛?” “关灯了就全黑了啊!”秦桑有理有据,这种时候倒是不在乎在他面前示弱承认自己会害怕了,“我怕!” 周沉:“……”他再信她他就是傻子。 秦桑这次真没骗周沉了。 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她是真的会感到不安,得抓着个活人才放心一点,而这里除了她就只有周沉一个活人了,不抓他她担心等会儿抓到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两个人真的是把相互欺骗又相互不信任贯彻到底。 周沉提前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这样不就行了?” 秦桑一脸“你居然能想到这么牛逼的办法”看着周沉,敬佩地朝他点了个赞:“你真聪明!” 周沉:“……”怎么感觉是在内涵他呢? 把灯关了,两人走出礼堂,周沉把礼堂的门给合上。 秦桑松开了周沉的衣袖,看着还在哗啦啦下个不停的雨,连绵的雨幕被狂风吹得飘摇,叹了口气:“这雨也太大了!” 袖子处的轻微拉扯感消失的一瞬间,周沉还有点不适应,好像陡然缺失了什么东西。 周沉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空荡荡的袖子,才开口问秦桑:“要等雨变小吗?” 话音落下,漆黑无光的夜空骤然亮如白昼,一道狰狞的闪电将夜幕硬生生劈成两半,秦桑甚至恍然有种自己也要被雷给劈死的错觉,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整座校园仿佛都在这巨响之下跟着震了震。 很显然,这雨丝毫没有要转小的迹象。 再等下去估计他们俩能在这里充当蚊子的血包等到后半夜。 “不等了,咱们走吧!”秦桑转过头去看周沉,“你……”在看见他手上拎着有且仅有的一把伞、另一只手完全是空荡荡的,秦桑感觉天一下就塌了,指着那把伞不可置信地崩溃大喊,“你怎么只带了一把伞啊!还是折、叠、伞!?” 就这么一把小伞遮周沉一个身材算得上高大的人都够呛,哪里还有空间塞得下她,更别说现在雨势这么大,那这伞有和没有不是都没区别吗! 让他带伞他居然就带了这个! 比起秦桑的大反应,周沉倒是泰然自若,仿佛一切在他眼里都不是事儿,淡定反问秦桑:“那你遮不遮嘛?” 秦桑又不傻,即刻点头道:“遮啊!” 周沉不带笑意地勾了一下唇角:“要遮就别嫌。” “行行行!”毕竟有求于人,秦桑不敢再多嘴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应下来,却还是拐弯抹角提醒了周沉一句,“那只能挤一挤了啊!” 刻意加重了“挤一挤”这三个字,仿佛在为她接下来的行为做一些铺垫。 周沉无所谓道:“挤吧。” 让秦桑的这一出击给挥棒落空了。 哼哼,看她等会儿怎么把他挤出去。 周沉打开了伞举过头顶,对着还一副要干坏事的表情看着他的秦桑扬了扬下巴:“过来。” “哦。”秦桑敛起表情走过去,和周沉并肩站在伞下,但两人之间还是空出了几毫米的缝隙,并不是完全地紧贴在一起。 秦桑抬头一看,将伞的边缘和自己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三分之一的身体都露在了外面,小脸瞬间就垮了,苦兮兮道:“不是,这怎么遮啊?” 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的周沉不想说话,却还是默默地又把伞往她那里微不可查地倾斜了一点,但只能说作用不大,该湿的还是得湿。 反正再如何纠结这伞也不可能凭空变大,好像就只能这样了,磨蹭下去也是在浪费时间,周沉便道:“走了。” “哈?什么走了?”秦桑后悔了,她可不想被淋湿——一点还行,多了就不行,于是试图再垂死挣扎一下,“不是,要不咱们……” 还没挣扎动呢,周沉已经抛下她率先迈开步子朝雨幕中走去了。 但其实走得根本不快,步子才迈了那小半步,就是想吓唬一下秦桑,逗她玩儿呢。 “诶诶!”果不其然,秦桑着急地喊住他,脚却是下意识地就追上了周沉——这根她此时此刻唯一可以依靠的救命稻草。她冲上前去一把捏住了他的衣摆,把人稍微限制在自己可控范围内,一个闪身躲进了伞里,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等等我啊!” 周沉瞥了眼她攥得紧紧的手指,把衣服都给攥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像是生怕他不见了一样,唇角上扬轻笑出了声:“自己跟紧。” 秦桑不满地“啧”了声,脚下还是乖乖地亦步亦趋跟着他。 “你还有没有点……”说着话的同时,两人已经离开了礼堂屋顶范围走入了雨中,肩膀一下被从伞上留下来的雨水打湿,秦桑一激灵,话都忘了说了,下意识就往周沉身边一跳贴上了他,试图把自己整个人缩进伞内,“嘶,这雨真烦死了!” 尽管极力把自己往小了缩,但伞比她更小,还是免不了被雨水打湿身体。 秦桑贴着周沉的手臂往他那里挤了挤,开口就是不合理的要求:“你过去点嘛!” 周沉半边身子快湿完了都没让她滚出伞,她居然还好意思把他往外挤。 他绷着身子一动不动,无奈道:“再过去我整个人都出去了。” “哎哟不行不行!”还在跟雨以及这把小破伞斗智斗勇的秦桑已经没闲心去注意周沉说了些什么,只顾着一个劲儿往周沉怀里塞避免被雨淋到,在雨中大吼,“你这伞真太小了!” “嘶——”别看秦桑身板小,力气居然还挺大的,这一挤还真把他又给往外撞了一点,头发瞬间就被打湿了。 两个人在倾盆大雨里因为一把伞那是狼狈得不行。 周沉受不了了,将伞换到了另一只手上,空出来的那只手直接伸了过去环过秦桑的肩膀将她揽住。 自己也稍微侧了点身子,确保两个人都在伞下。 周沉把秦桑往怀里一摁:“别乱动。” ------------ 想见你 “哦哦。”没再被雨淋到的秦桑乖巧地应了两声,贴着周沉跟随他的步伐朝前走。 两人便以这种暧昧的紧密相拥的姿势共撑一把伞走在雨中,秦桑的手甚至还牢牢抓住他的衣摆不放。 他一直都知道秦桑很瘦,光是用肉眼都可以看出来,可当他真的有机会把人抱住后,才发觉比他想象中的要更瘦小一点,整个人小小一只缩在他怀里,肩膀怕不是只有他一半的样子,手掌捏着的肩头骨骼明显,周沉都有点担心自己再用点力会把她给弄坏。 好像对待她就该用最轻最温柔的力道,否则会把她给弄碎。 他侧过头看过去,由于身高差的原因,只能看见她的头顶,肩膀和手臂和他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紧贴合,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自肌肤相触的地方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 他这才恍然有一种实感——他是真的见到秦桑了,并且此刻就在他怀里,哪里也去不了。 连日以来莫名其妙的情绪好像就如此轻而易举地被她温温热热的体温给蒸腾得消散于空中。 大概是感受到了周沉有些灼热的目光,秦桑转过头去仰起头,就和他垂落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然后秦桑就愣住,呆呆地看着周沉,眼睛都忘了要眨。 今夜消失的月亮好似揉进了他那双眼里,视线就如同银白色的月光一般温柔地倾泻而下,裹满了她全身。 被秦桑发现自己盯着她看,周沉倒是一点也不心虚——除了心跳一不小心漏跳了一拍以外——反而贼喊抓贼:“看我干嘛?看路。” “哦。”周沉一句话下,秦桑又特别听话地愣愣地转回了头盯着脚下的路。 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周沉的嘴角上扬起了一个可疑的弧度。 秦桑走了几步,才恍惚间反应过来。 诶,怎么感觉她好像忘了什么? 她刚刚看周沉是为什么来着? 周沉走得并不像来时那么快,一步一脚印,小心翼翼地带着她避开了积水或可能会滑倒的地方。 秦桑难得地不主动开口说话,安安静静跟在他身边走,世界仿佛只余淅淅沥沥的雨声。 伞内好像自成了另一个完全真空的空间,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静谧之中,好似都能能清楚听见对方轻微的呼吸声以及胸腔处传来的鼓动声。 这回反倒是周沉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有点难以言喻的沉默。 整个人变得轻松多了,似乎连问她问题都无需再去思考太多后果,想问便问了,有种难得的松弛感:“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小礼堂?” “啊?”没料想到周沉会主动开口,秦桑有些措手不及,又傻愣愣地啊了一声转头看他,才反应过来他的问题是什么,回答道,“哦,忙文化展的布置啊。” 周沉蹙了蹙眉,一脸不解:“什么文化展?” “嗯??”秦桑很是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自我怀疑起来,“我没跟你说过吗?” 周沉不知道她在说的什么,但他不知道就足以证明她没说过,于是反问:“你有吗?” “嘶——”秦桑皱着眉头思忖了几秒,才有点不太确定踌躇着道,“好像……还真没有,只跟沈宇说了来着。” 周沉:“……”不知道为什么,那股想杀了沈宇的心情又一次惊涛骇浪般袭来了。 在宿舍打游戏的沈宇打了个喷嚏。 嗯?没淋雨也能着凉? 秦桑反问:“沈宇没告诉你吗?” 周沉被问得哑口无言:“……” 沈宇倒是有想要告诉他过,但他那时候的语气实在是太欠揍了,他又不知道为什么气头上呢,就特别高冷的来了句不需要。 但周沉怎么可能把这种有点丢脸的事给原封不动告诉秦桑,自然是谁不在场就把锅甩给谁咯。 于是周沉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淡定的口吻栽赃沈宇:“没。” “哦,好吧。”秦桑应了声,见周沉真不知道,就自己给他解释了一句,“就我们中文系要举办文化展啦,然后我是筹委之一,刚才就是在小礼堂搞布置时要用到的东西。” 听完秦桑解释的周沉一下觉得这几天都在胡思乱想的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所以你这几天这么忙,就是在忙这个?” 一直埋葬在心脏深处许久的问题,在无数次的犹疑后,终于在这个没有一点星光和月亮的雨夜之中得以重见天日。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是她在欲擒故纵,想过是她厌倦了不想缠着他了,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纯在忙。 “对啊!”秦桑一点也不犹豫,笃定地点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然后立刻又变得一脸沮丧,委屈巴巴地跟周沉抱怨,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搞得我都没时间去找你了!本来还以为不会太忙,一定能腾出时间去骚扰一下你的!” 听完秦桑这一番话,周沉看向她的眼神暗了一瞬,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而随之上下滑动。 堵塞在心脏里的郁结轻而易举就被她这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话给疏散,仿佛能感觉到浑身的血管都被疏通了,温热的血液在心脏的泵压下重新流向四肢百骸。 有点过分了啊秦桑,他想,怎么能够用这种毫不避讳的直球给把他打得溃不成军呢,还是如此易如反掌的。 秦桑甚至并未意识到自己这一记直球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强大,只是在向他陈述自己的想法而已,并不是刻意为之的。 这种不自觉反而更为致命,杀伤力瞬间翻倍,几乎一击就让周沉直接丢盔弃甲了。 他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她笨蛋呢还是聪明呢。 聪明吧,又多数时候会像个傻子一样特别搞笑;笨蛋吧,又总能随便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秦桑那张小嘴还在碎碎念个不停,仿佛见不到他是多让她难过又憋屈的一件事,积了满腹的甚至比他还要多的怨气,此刻就要一次性给全宣泄出来。 “结果每天跑上跑下的,吃饭都没时间了,跟当兵一样扒拉几口就要上战场了!上次还累得眼一闭就睡过去了!今天也是忙到了晚上,他们几个说有事要先走了,我就一个人留下来收尾了。”说到这里,秦桑嘿嘿一笑,“不过幸好下雨了,正好把你喊过来,不然再见你估计都是下周不那么忙之后的事情咯!” 周沉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不止一百倍,沈宇见了都会吓一大跳,觉得这肯定是两个不同的人那种。 嘴角一直是微微挑起的,周沉揶揄秦桑:“想见我可以直接说。” 也不知道实际上想见对方却不敢直说的到底是他们之中的谁。 秦桑被周沉的话一噎,转头瞪他:“谁想见你了?!” ------------ 腰好细 周沉轻描淡写回一句:“你啊。” 秦桑:“……” “我那才不是想见你!”秦桑光速反驳了一句,然后指了指自己,“是为了我的……” 说到这里,秦桑嘴一下闭上,仿佛说错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停顿了一下。 周沉反问:“你的什么?” “我的病啊!”最终秦桑还是理直气壮地说了出口,因为想起来自己之前还跟他说过她有受虐倾向呢,和他说病的话他第一反应肯定也是这个,只会以为她又在满嘴跑火车了,不会往别的地方联想,于是再开口是底气更足了,“这不一天没让你打我我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嘛!” 周沉被她说出口来一点都不觉羞愧的虎狼之词给搞沉默,说的人没什么反应,反而是他听的人快绷不住了。 沉默片刻,他才艰难开口:“……你好……” 可刚说了两个字,后边的“变态”二字又有点说不出口来了,感觉太直白了一点,怪怪的。 秦桑疑惑得眉头轻轻蹙起,不解地看着周沉,真诚发问:“怎么突然跟我打起招呼了?” 周沉:“……”谁跟她打招呼了啊喂! “有病。”周沉最后终于憋出了一个比较正常一点又和他所要表达的想法较为贴切的形容词。 秦桑被人说有病也不在乎,大咧咧道:“我就是啊,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嘛?” 周沉:“……”论不要脸他确实还输了秦桑一大截,有待进步,斗不过斗不过。 秦桑的思维猝不及防又来了个大跳跃,话题从她的病上陡然一转。 她一副思考装地摸了摸下巴,一脸为难,好似事情很是棘手,有点搞不定的样子:“嘶,你说我这么多堂医学课没上,都忘得差不多了,下次去的时候估计又听不懂了吧?” 周沉是没想明白她一个不是医学系且不修医学课只是为了来蹭蹭课打扰一下他的人究竟为什么执着于听懂,哪怕听不懂也一点不影响什么,她又不用像他一样还要考试做作业。 但在秦桑的视角看来就是去蹭都蹭了那肯定还是要努力一下的,不能白费教授的一番教导啊! 而且最近的课都是她感兴趣的,没法去听还真有点遗憾,说不定教授真的有在课上谈起过她的这个病呢。 可惜可惜。 脑子里想的是不明白不理解,但嘴上却又做着完全相反的一件事,见秦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周沉好意安慰她一句:“没事,我可以……” 教你。 还未来得及把话说完,大概是命运刻意的安排,都不想让秦桑听见他说什么,一阵狂风刹那间不要命地自他们正面袭来,连带着天空中的雨水悉数吹到了他们身上。 “哇啊啊啊——”秦桑一声动静巨大的尖叫打断了他,缩在周沉怀里的同时又在往后躲,拽得周沉半边身子也被她带着走。 手上的伞也被巨大的风吹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整个被掀翻了上去彻底宣告报废,周沉赶紧调整了一下伞的位置避免两个人都落入没伞可用的最凄惨境地。 另一只手还要忙着把在胡乱挣扎着躲雨的秦桑给禁锢住,把人揽得更紧一点,以免她自己躲着躲着又跑出去淋雨了:“别乱动。” 秦桑也不想啊,但雨到现在都还在从正面攻击她,噼里啪啦砸在她脸上身上,砸得还有点疼,她肯定下意识就想躲了:“不是,这雨要把我拍死了!” “没办法啊。”周沉这回真做不了什么,总不可能直接把整把伞举到身前挡住,然后让雨直接把他们给淋湿吧,那不是纯纯的有病,只得试着说服她,“忍一忍,快到了。” 快到个锤子,因为太大雨又带着一个秦桑,两个人走路那是慢得不行,走到现在估计也就走了三分之一的路。 “诶,有办法!”秦桑灵机一动,眸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周沉没看见,但也下意识感到不妙,觉得自己要遭殃了。 果然,秦桑二话不说直接扒拉开了周沉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犹如灵活的蛇一样往下一钻,然后整个人就躲到了周沉的身后贴在他背上,不要脸道:“你帮我挡一下!” 独自一人被雨水袭击的周沉:“……” 她是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的?! 周沉也不可能以牙还牙把秦桑拖会身前让她挡——以她的身高和小身板估计也为他挡不了多少,只得认命地走在前端当人肉伞。 结果刚走每两步,秦桑脚下一个不注意就踩到了周沉的鞋,差点没把他整只鞋给搞掉。 周沉啧了声,无奈道:“你这样我很难走啊。” “哎失误失误!”秦桑凑近了点周沉,像是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镶嵌在他身上。 这样凑在一起和他同频的话总容易走了吧? 秦桑是这么想的,于是就这么做了,双臂不知道放哪儿只能抓住他腰侧的衣服:“这样就好走了吧?” 周沉的腰在被她的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后,整个身子瞬时变得僵硬。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干嘛啊? 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行。”周沉没敢说太多,担心沙哑的嗓音会暴露出一些别的东西,“别贴我这么近。” “再后我就要淋雨了啊!”秦桑语气无辜,把锅扣给这把伞,“谁让你的伞这么小的!” 周沉无话可反驳:“行行。” 无所谓了,反正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人给送回去。 秦桑下巴搭在他背上,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洒在他的脊背上。 周沉只觉自己那一片肌肤像是要无火自焚了起来一样。 身体自从僵硬过后就再也缓不过来。 哪知道秦桑这人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抓住他腰侧衣服的两只手变换了一下动作,改为直接搭在了他的腰上,然后听她真诚地感叹一句:“哇哦,你腰好细!” 周沉瞬间敏感地颤了一下,隐忍至极地深吸了一口气,才没回头把她拎来前边淋雨。 他压抑着声音:“手别乱碰。” 秦桑嘿嘿笑了两声,越听周沉这么说反而越想碰了,于是手掌直接往他腹部上摸了一把:“哇哦,你还有腹肌!” 周沉感觉浑身上下都烧起火来了,忍无可忍威胁,嗓音低沉得可怕:“再乱碰就自己回去。” 这威胁效果很好,秦桑一下就老实了,收回了手:“哦——” 反正本来也只是想逗一逗他,成功逗到了她也心满意足了,在他身后乐得不行。 周沉把秦桑送到了女宿舍楼下,秦桑在他身后说了句“谢谢”,几乎没怎么湿的她从伞下钻出去,临进楼前还笑得灿烂朝他挥手:“我先进去咯!谢啦!” 周沉被她弄得只剩无奈,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走吧:“快进去吧。”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周沉才往另一个方向的男宿舍楼走回去。 刚推开宿舍的门,沈宇看着湿得跟没带伞一样就差往下滴水了的周沉,呆滞了:“哇哦——你不是带伞了吗?” 周沉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呵呵,我才是那把伞。” ------------ 脸这么红 虽然送秦桑回宿舍那天后她也不是天天都会来自己面前晃悠,但周沉却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烦躁了,除了偶尔会觉得上课下课吃饭只有沈宇一个人烦他有点不习惯以外,其他的倒是还好,微信上也还是在和她聊着一些没有营养的天。 沈宇见他这春光满面一扫几日前阴霾的样子,酸溜溜问一句:“怎么,你俩和好了?” 周沉不明所以:“和谁和好?” “秦桑啊!还能有谁?”沈宇陈述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不然你这几天心情这么好呢?” 周沉这回倒是有点不得不承认,比起上周秦桑突然消失他却一无所知的时候,现在的心情确实是不错了点,但也绝对没有沈宇说的那么夸张。 但他还是故意反问,装作不知道:“有吗?” 沈宇一脸“我早就看穿你了”的表情:“你就嘴硬吧你!” 论坛上也不出意外地出现他们俩一起打着一把伞走路、周沉环着她、她贴在周沉身后走、周沉送她回宿舍的照片。 大概是因为拍摄的人都太过激动了,再加上下大雨的也不好拿手机,被厚重的雨幕一遮挡,几张照片都略显模糊,但还是不难让人一眼认出上边的身影都是谁了。 毕竟这俩人可以说是论坛常客了,经常在论坛冲浪的对他们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说是化成灰都能认得他们一点也不夸张好吧。 评论区一如既往,反正只要这两人没公开解释过什么,那就一切皆有可能,每个人只选择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文化展的筹备工作做得差不多后,不那么忙的秦桑终于有时间回去听她的医学课了。 重生之她要把医学课给搞懂! 刚立下这个flag满怀希望地打开小本本,在看见教授的PPT已经跳到另一个她完全没听说过的课题,秦桑一脸生无可恋,世界崩塌了。 罢了罢了,这破医学课谁爱听懂谁听懂。 秦桑放弃地趴在了课桌上,唉声叹气:“咳——” 周沉侧过头,身边终于不再是空无一人,一种名为满足的感觉在心底悄无声息蔓延开来,一点点将整颗心包裹。 秦桑身上跟装了雷达一样,一下又感觉到了周沉的视线,便侧过头去,脸颊压在手臂上,改为侧趴的姿势,抬起眸直直望回去。 周沉发现这个视角的她看起来竟然有那么一点……乖——如果她不开口说话的话。 两个人对视片刻,仿佛已经无声地用眼神大战了一场,秦桑才问他:“看我干嘛?” 周沉:“是你看我。” 秦桑:“……明明是你先看我。怎么,被我的美貌给吸引了?” 周沉一点面子也不给地轻笑出声。 “笑屁。”秦桑对着他凶狠地捏了捏小拳头,小声吐槽他,“承认你在看我这么难吗?” “嗯。”周沉很快地就应了一声,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脸上,随后轻描淡写道,“是在看你。” 对秦桑而言却是跟晴天霹雳一样,差点把她给劈聋。 怎么前面嗯得这么顺嘴后边就又突然承认了啊?! 不带这么搞偷袭的啊喂! 还讲不讲一点武德了! 秦桑被他说话的艺术给吓得瞪大了眼,跟大白天见了鬼一样,嘴唇张张合合了好几次都憋不出哪怕一个字来,大脑仿佛罢工了,她突然之间就词穷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只能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来掩盖自己的底气不足:“看屁啊!不准看!” 言罢就立刻转回了头看向前方,不再面对周沉,好似再多看他一眼两只眼睛就会瞎掉。 秦桑奋力控制着双眼紧盯前方,不往周沉的方向瞟,边努力调整一下忽然就变得紊乱的呼吸。 周沉见状,心情颇好地扬唇笑了笑,故意问她:“脸怎么这么红?” 秦桑:“???” 有吗?她有吗? 秦桑立即抬手捂住了对着周沉的那半边脸颊不让他再看,用手心感受了一下脸颊的温度,发现好像和平常比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热热的。 啊啊啊? 这么不争气啊你毛细血管! 该扩张的时候不扩张,现在搁这儿乱扩张个什么东西! 哦,她知道这个知识还是拜她上了这么多医学课所赐。 不能是被他一句话给说脸红了吧? 她脸皮啥时候比纸还要薄了? 其实周沉根本没看见她脸红,就是骗一骗她逗她玩儿呢。 她现在觉得脸发烫完全是因为以为周沉发现她因他而脸红了。 秦桑丢人得看都不敢再看周沉一眼了,直接把整张脸都往臂弯里一埋,可以说是掩耳盗铃的最佳例子。 她瓮声瓮气开口:“天太热了!” “啊——”周沉故作了然且非常感同她的身受,“理解理解。” 秦桑:“……”你他妈理解个屁! 理解了他倒是也红一个给她看看啊! 于是一整节课秦桑彻底化身为一只鸵鸟,把脑袋埋着抬也不抬,哪怕已经给自己做完了心里建设觉得脸颊已经恢复常温了,也不愿抬头面对周沉。 该死,怎么胆子还变小了? 许久后,周沉见她真一动不动,仍旧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拿笔戳了戳她的手臂:“憋死了?” 秦桑暗自翻了个大白眼:“你才憋死了!” 会不会说话啊你小子! “行了。”周沉想着她变成现在这样自己也该负点责任,便哄道,“起来吧,我又不笑你。” 周沉发现自己好像不知何时起多了个恶趣味—— 喜欢有事没事就逗一下秦桑,像是拿着逗猫棒在玩小猫,看它傻乎乎地追着逗猫棒跑和逗猫棒打架,自己也不亦乐乎。 尽管每回逗了之后结果都无一例外——会把人给弄生气,然后自己还得耐着性子去好声好气地把人给哄好。 但周沉却仿佛乐在其中,一点也不觉得哄她这个行为是卑微的或降低身段的,甚至对这个循环乐此不疲,于是造就了一个莫比乌斯环。 其实仔细一想,他和秦桑的变态程度好像不相上下。 秦桑缩了缩手臂:“你离我远点!” 这回倒是不缠着他要他打她,反而是让他离远点了是吧? 周沉小小地放过了一下她,如她所愿撤了回去。 没想到大概是逗狠了,直到下课人都陆陆续续出去了秦桑还是头都不愿意抬。 沈宇见秦桑还趴在桌上,不清楚状况地问:“秦桑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周沉回了沈宇一句,然后伸手碰了碰秦桑的肩,“下课了,人都走光了。” 秦桑闻言,立刻直起身子拿上包往肩上一甩,在周沉和沈宇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处。 周沉、沈宇:“……”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什么能把她给吃得骨头都不剩的怪兽。 周沉跟沈宇也拿上包要跟上秦桑。 结果一切就发生在一眨眼的瞬间。 飞奔到后门的秦桑正要伸手拉开门,门却猝不及防从外边被推开。 秦桑根本没反应过来,直接迎面被门板给砸到了头。 发出了“碰”的一声沉闷声响。 ------------ 真动手了 周沉和沈宇在看见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吓得瞪大了眼。 “秦桑!”两人异口同声,双双都在第一时间朝秦桑冲了过去。 快步走到秦桑身边,周沉伸出手握住秦桑手腕,一把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拽。 因为事发突然,两个人都被吓得不轻,只顾着关心秦桑伤势如何了,所以并没有人意识到一个严重异常的问题—— 秦桑在被门砸到后的第一反应和正常人一对比显然不对劲。 没有下意识地捂住受伤的地方或表现出一点疼痛的样子,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就后退一步远离开那扇对她来说是个危险的门,而是傻站在原地,像根木桩子一样一动不动。 秦桑大概是被砸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清醒了,满脸的呆滞,双眼空洞地盯着门板,在周沉的用力下,踉踉跄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如同一具没有重量的玩偶一般,轻飘飘地靠在了周沉胸膛处。 周沉揽着人转过身背对并远离那扇门,以免她再被撞伤。 随即把人松开来,双手扳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焦急地上下打量她,却没看出来她身上哪里有明显的伤,语气变得急切:“伤到哪儿了?” 秦桑只是大睁着眼出神地看着周沉沉默不语,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撞击之中回过神来,对周沉的话给不出任何反应。 周沉一下就更着急了。 刚才那一下撞得可真一点都不轻,从那声闷响中就能清楚知道力道有多大。 周沉想,这么往他脸上来一下他都受不了,更何况秦桑一个女孩子,还细皮嫩肉的,不得活生生疼死,哪儿承受得住? “秦桑……”周沉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种时候他更不能慌。可微不可查地在轻微颤抖着的语调却一下出卖了他,仿佛害怕极了,唤她时的声音也极尽轻柔,似是担心只要高了那么一分贝都会导致她四分五裂。 他轻声开口,面对此刻仿佛丢了三魂七魄只余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的秦桑竟感到束手无策,恨自己明明是医学生却什么也干不了,语气染上了点哀求的意味:“别吓我,你说句话吧。” 秦桑终于眨了一下眼,仿佛所有的感官在逐渐恢复知觉。 与此同时,外边的人似是感觉到自己好像撞到了人,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了一小条缝隙,正好和走过来怒气冲冲的沈宇对视上。 那人被沈宇的目光吓得往后缩了缩,有些心虚又不确定问道:“那个……我撞到人了吗?” “你说呢?!”沈宇气得爆炸,虽然明知道这很大可能是意外,对方显然也不是故意想这样,但想到秦桑被无辜地砸那一下沈宇还是控制不住要骂人,“你开个门这么用力干嘛?” 那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没想到会撞到人……” “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沈宇出声打断他,朝秦桑的方向一指,“你应该跟她道歉!” “好好。”那人说着也走进了教室,但从他的视角来看只能看见周沉高大的背影,以为沈宇说的就是这个人,便开口道,“那个同学,真的很……” 一句道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周沉转过头看向他,那一瞬间看过来的视线竟犹如无数把锋利的刀,闪烁着凛冽寒冷的光芒朝他射去,将他身上的肌肤划得皮开肉绽。 那人被周沉可怕得像是要把他杀了让他死无全尸的眼神给吓得打了个寒颤。 他招谁惹谁了啊?不就开了个门吗呜呜呜! 他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再开口时声音抖得不行,明显被吓得不轻:“同同……同学……对……对不……起。” “对不起?”周沉的嗓音犹如北极的冰川一样寒冷,不带一丝起伏,听上去冷漠至极,明显的处于暴怒边缘,哪怕知道不能完全怪他,却还是控制不住,冷冰冰反问,“要不你也撞一下?” 听他这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甚至让人有种错觉,好似他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摁着他的头颅用力往门上一撞,让他也亲身体会一下是什么一番滋味和痛苦。 “我……”那人被周沉堵得说不出话来,吓得就快瑟瑟发抖了,满脑子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保自己一命。 正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一道声音却陡然响起,打破了这僵持住的剑拔弩张的局面。 “周沉。”秦桑伸出手捏住周沉的衣摆轻轻拽了一下,轻声开口喊他的名字。 她是把全程都给看完听完了的,只不过现在才反应过来喊他。 她是有些震撼的。 这好像是她认识周沉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动怒又不讲理的样子。 语气、眼神、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场,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是冰冷的、可怕的、毫无感情的,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具可有可无的尸体。 反差大得她都感觉到了陌生。 而她这才恍然意识到,之前他对她的那些“生气”不过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和她动真格,否则她怕是死了几万次有余了。 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知道他现在会这么生气是因为她的事,于是秦桑倒是没觉得多害怕,好像就打心底相信周沉绝对不会这么对她,所以喊他的时候语调还是很平稳又自然的。 终于听见秦桑的声音,周沉也没闲心再去管其他人了,立刻转回了头看她。 秦桑在他开口前轻声安抚他:“我没事。” 然后她歪了歪身子,自周沉身前探出一颗脑袋,看向刚才站在那里被周沉的眼神给凌迟了无数遍的人,对着他道:“同学,我没事,你快走吧。” 那人如获大赦,朝秦桑鞠了个躬又道歉了一次,然后脚底抹了油一般逃也似的跑出了教室,直到跑远了才敢松口气。 周沉看着秦桑,显然一副不相信她“没事”的这种说辞。 谁被这么撞了一下还能没事? 于是他又严肃地问了她一遍:“伤哪儿了?” “没伤……”秦桑被他问得有点心虚,眼神到处乱瞟就是不敢看他。 而在周沉看来秦桑这摆明就是在说谎骗他,他压低了声音:“说实话。” 哪怕被他半警告半威胁,秦桑还是坚持重复:“真没伤。” 周沉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你再不说我就上手检查了。” 秦桑被周沉凶得委屈得不行,小嘴瘪了瘪,满脸无辜,那语气听上去跟快哭了一样:“我真不知道伤哪儿了啊!” 她又没有痛觉,根本感受不到身上现在哪里痛,怎么跟他说哪儿伤了啊? 在她的视角看来,这不就是没伤嘛? 她甚至巴不得周沉赶紧上手帮她好好检查一下都有哪里伤了,别给她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呢! 周沉:“我真动手了。” 秦桑也急了。 直接小手一叉腰抬头挺胸,气势上一点都不输周沉—— “你动手啊!来啊!” ------------ 真不知道疼? 在门边根本插不进去一句话的沈宇默默看戏,见秦桑这样子,都不得不在内心感叹一句,并给秦桑狠狠点了个赞。 太彪悍了啊秦桑! 搞得他也想跟着喊一句桑姐了! 周沉见秦桑这理直气壮又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还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怎么在这种事上还跟他倔起来了呢? “行,你说的。”周沉刻意勾起一个让人看不透想法的笑,本质上是想吓一吓她,让她长长记性。没想到她这么猛,真就一点也不怵,丝毫没有要退缩或认输的意思,还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直视他,“我真动手了。” 既然如此,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周沉抬起手朝秦桑伸过去。 秦桑有那么一瞬间想往后缩一下,但此时此刻撤退了不就跟举白旗投降一个道理嘛,于是她硬是绷住了身子没动,只是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伸到自己眼前时,秦桑还是没控制住迅速地眨巴了几下眼。 还在思索他到底会是怎么个动手法呢,额前的刘海忽然被碰了碰,然后被动作极轻又极谨慎地往左右两边给一点点拨开。 秦桑仰着脑袋呆滞住了。 啥意思啊这是? 难道是知道她硬的不吃就给她来一个这种温柔的? 周沉才没有想这么多,纯粹是怕她真伤在这里,把她给弄疼了才把动作放得如此之小心翼翼。 把碍事的刘海给弄开后,她的额头终于暴露了出来,然后周沉一下就看见她红了一大片的额头,中间的位置甚至已经往外凸起,鼓起一个巨大的包了。 是一种光是看着都让人跟着脑壳疼的程度,仿佛自己也亲身经历了一遭,脑震荡都要被砸出来了。 真该摁着刚才那人砸一次的,周沉的内心在看见秦桑白皙的额头被弄成这副模样,无可避免地产生了这种暴力又邪恶的念头,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倾向,想替秦桑以牙还牙的复仇感如同带着罪恶的尖利荆棘般一点点自脚底往他身上缠绕,刺进他的血肉之中,最终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秦桑还在状况之外,不明所以地看着周沉,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一下阴沉得可怕,像是要提着刀出去把谁的脑袋给直接斩下来,某种可怖又疯狂得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再也掩盖不住地自他身上疯狂奔涌而出,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来势汹汹。 她的小刘海又怎么惹到他了哦? 心里想着害怕,但秦桑却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周沉冷着声音开口质问她,明显生气了:“伤成这样了你还能说没伤?” 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不管不顾呢? 她不在乎觉得无所谓,受伤了也等于没伤不想着去管,打算敷衍了事,但有的是人会在乎会着急会痛。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觉气愤,满腹的积怨。 秦桑冤死了。 听周沉说完,她第一反应还是—— 伤成这样是哪样? 画面到底有多惨烈? 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啊! 怎么被他说得好像特别特别严重一样? 完全处于懵逼状态的秦桑只得斟酌着小心谨慎地开口试探:“额……我觉得……还行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每说一个字,周沉的脸色和心情明显又不虞了一分,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发晦暗不明,所以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心虚得用气音说出来的,细若蚊呐,一下就飘散在了空中,可近在咫尺的周沉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直觉告诉她不妙,这种时候还是闭上嘴别说话了,于是直接抿紧了唇不张口了。 祸从口出啊! “还行?”周沉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还搭在她额头上的手一动,拇指指腹对着她额间鼓起来的包摁了下去,但力道不大,寒声问她,“这样叫还行?你是真不知道疼啊?” 周沉倒是不知道自己冥冥之中道出了让秦桑一听都得跟着毛骨悚然的真相。 这嘴要不要跟开了光一样啊! 吓死她了啊喂! 明明刚才最害怕她疼的是他,可此刻把她弄疼的也是他。 得用疼痛来让她长点记性,不然再有下次她还这样。 但周沉不知道,以疼痛为前提或后果的一切对秦桑而言都是毫无作用的,毫无。 秦桑被周沉一摁,脑袋顺着他手上的力道跟着往后一退。 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的急切,让她大概判断出自己额头的伤对于正常人来说应该是会达到什么程度的疼痛级别。 反正肯定不轻,应该和脚拇指踢到桌脚差不多——她也不知道这样有多疼,但她看人说过这是人类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之一,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大差不差吧。 本以为只能靠自己向来不怎么准确的判断来评判她伤势的严重程度。 可意外的,在周沉摁下去后,那种久违了的熟悉又怪异的微妙感觉再次以额头为起点,顷刻间遍布了全身,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点。 秦桑浑身一颤,僵立在了原地。 痛觉嘛? 这是痛觉吗? 好像和第一次见到周沉被他踩一脚的感觉差不多? 但这次的异样感却又好像远没有那时候的强烈,模模糊糊的感受得不太真切。 那到底是不是啊?! 秦桑要疯了! 主要是因为周沉没多用力,所以秦桑的感知才那么不清不楚,似有若无。 周沉见她整个人都颤抖了,先前的愠怒一下又碎了满地,懊悔不已,只余心疼。他手忙脚乱地扶住她的肩好声好气哄着人要把她带去医务室:“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秦桑被周沉的声音给唤回了神,在周沉情绪复杂得她看不太懂的目光注视下,很是不合时宜却又格外认真地问道:“你能不能再摁一次?” 周沉:“??”这是把自己受伤的包当按钮随随便便摁呢? “你还疼上瘾了是吧?”周沉再次无意中一语道出事实,以为她这是因为他凶她有小脾气了,赶紧哄人,“别闹,先去医务室。” 秦桑果断摇头:“不行,我不去,除非你再摁一次!” 周沉恨不得直接上手把人扛麻袋一样扛上肩带走了,还管她去不去都得给他去就是了。 “你是一点不疼是吧?”还能这么生龙活虎跟他扛呢? 秦桑被周沉说得心脏一下被高高提了起来,悬在高空中摇摆不定,有种秘密要被撞破的紧张感。 她这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忘了装一下疼了,露出破绽了啊! 不管了,挽救一点是一点。 “嘶!”她赶紧开始她的表演,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捂住额头,语带痛苦,“疼啊,快把我疼死了!” 别说,听上去还挺真的。 周沉把她的手自额头拿开不让她再碰肿胀的地方:“别碰。” 秦桑抬头,两只眼瞬时间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泪光莹莹地看着周沉,表情看起来好不可怜,对着他撒娇—— “你揉一下就不疼了。” ------------ 解释一下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看见这篇意外的更新。 是这样,之前断更了,其实是弃文了。因为单机真的太累太辛苦了,没有写下去的动力。 原本打算再努力一点写完,随便写写,可是担心这种草草了事的心态写出来的结局又会让一直在追读的宝宝心寒,所以干脆不更了。 后来也是真的没什么灵感和动力了,最后一次敲字还是八月初的时候。 今天睡不着,凌晨突然想,还是好好写完吧,然后就通宵写出了三章。 会努力写完的,打算等写完了再慢慢开始更新。 到时候估计也没人看了吧哈哈。 想说的就这些,谢谢一直给我投推荐票还有催更的宝宝,爱你们TT 等待的过程或许可以看一下之前写的《囚禁夏日》嘿嘿 ------------ 得来全不费工夫 秦桑殷切又期待地眼巴巴看着周沉。 她的本意当然不是为了撒娇,而是要骗他再揉一下让她好好细品一下疼痛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神奇的感觉。 虽然她本身不太确定,但周沉刚才都说了这就是痛,那估计就是没跑了。 她终于能够感受到痛了! 说不定她的无痛症真的和别人都不一样,有办法可以医好呢! 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普天同庆啊! 尽管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只有周沉才能让她感受到痛,确实是挺奇怪又不合乎常理的,但是至少她还有一线希望啊! 而秦桑大概不知道,无痛症本就是少数又罕见的病,她现在还出现了这种特殊情况,需要特定的人才能发挥出效果,那是罕上加罕,更加难医好了啊! 被抓进研究所研究的希望倒是比她被医好的希望还要大。 但秦桑管不了这么多,只知道至少此时此刻的她是兴奋的、激动的、满怀生机的! 她终于也能偶尔像个正常人一样了! 太感动了呜呜呜! 感谢上天啊! 对她还是公平的! 内心已经有个小人举着双手发疯一样边啊啊啊尖叫边绕着圈跑,秦桑面上却是一点不显,仍是那副小可怜儿的模样,要被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那种。 看她这委屈至极的表情,周沉一点重话都说不出来,本能地就只想万事都顺着她来,尽管纵着她就完事了。 哪怕她现在说一句她要一颗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尽办法在大中午的去给她摘下来,还一摘一大把那种,然后悉数捧到她眼前送给她。 周沉还握着她的手腕没放,把她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拉,示意她跟他走,嘴里信手拈来地哄小朋友:“好,我们去医务室,我帮你处理。” 他现在哄人的技术在日积月累的锻炼之下那是愈加熟稔了,张口就来,度还把握得特别好,都可以出一本专业哄人技巧的书了。 抱臂靠在门边看着两人疯狂拉扯的沈宇一开始还完全处于看热闹状态——他倒是想关心一下秦桑,但他完全就跟一个多余的局外人一样,压根插足不进这两人之间形成的那种把其余人都隔绝在外的神秘结界,开不了一点口啊! 结果看着看着,看到最后直接给大伙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目瞪口呆、嘴张得可以吞下一颗拳头。 这是周沉?这是周沉?这他妈的是周沉?! 沈宇崩溃得连续在内心大吼着质问了三次。 谁来回答一下他?! 他现在不仅仅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了,还他妈像一个一点也不懂事的一百瓦的大电灯泡,亮得可以把另一半球都给照亮啊! 你们两个普通朋友搁这装什么谈恋爱呢! 沈宇要疯了。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否则就不会眼睁睁看见这么让他备受冲击估计要缓个几天才能缓过来的画面。 平常看他俩发消息还看不太出来,如今给他来了个现场版的暴击,直接把他血条给暴空了。 他是真的搞不懂这俩人什么操作了。 秦桑想着去医务室也不错,人少,便乖巧点头答应:“哦,好的。” 周沉就这么顺势拉着秦桑走了,一时也忘了要放开——她明明可以自己走的。 走到门边,看见门神一样守在那里的沈宇,不知道为什么满脸的生无可恋,周沉也没问,只想着赶紧带秦桑过去,简洁明了问他:“去吗?” 沈宇是脑子坏了才会说去。 他果断摇头:“不去。”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不仗义,而是太仗义了才给这俩人制造空间,沈宇便朝他们伸出手,“包都给我吧,帮你们带回去。” 周沉把秦桑和他的包都递过去,道了句谢,就拉开门带秦桑走。 开门的时候仿佛因为刚才的意外有了PTSD一般,周沉下意识地就把秦桑挡在了身后,整个人站在她身前,确保门完全打开了才拉着她走:“先走了。” 明明受伤的是秦桑,创伤后应激的却是周沉。 还挺奇怪。 好似伤在她身上就如同伤在他身上一般。 秦桑亦步亦趋跟在周沉身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心情超级好得眼角眉梢还有嘴角都弯起了不小的弧度,走路都雀跃得有点忍不住想一蹦一跳,甚至还想美美地哼一首小曲儿。 就是画面配上她此刻额间露出来的一个大包可能有点搞笑。 再加上担心被周沉发现,秦桑还是努力压抑住了心里已经沸腾得满溢出来的高兴,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漏网之鱼。 秦桑摸了摸额头,这才知道她究竟被门砸出了多大一个包——也难怪周沉的表情那么难看。 明明把她撞得算是毁了三分之一的容,但特别在乎自己这张脸的秦桑摸着摸着,就像个傻子一样无声地嘿嘿傻笑起来。 真是个懂事的好包啊!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直以来的坚持不懈果然是有意义的! 好想哭着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啊! 她美滋滋地晃了晃脑袋,让中分的刘海归位,用手指捋了捋把鼓鼓囊囊的地方给挡住。 真是个美好愉快的一天! 两人到了医务室,校医一见秦桑额头像长了颗乒乓球出来一样,也震惊不行:“同学,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秦桑这会儿已经收敛起快咧上天的嘴角了,装疼装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绝不再露出破绽。 她一副被疼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求助一般看了眼周沉:“我……” 周沉便自然而然接过她的话头:“被门撞了。” 咱们张彬校医也是有点搞笑和幽默的天赋在的,问:“自己走上去撞的?” 周沉:“……”完了,这校医怎么看着比他还不靠谱? 秦桑一脸认真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门来撞我!” 周沉:“……”两个人都不靠谱,头好疼。 “哇——”张彬脑补了一下门板偷袭人类事件,随后站起身来给秦桑拿了个冰袋,包裹在了一条毛巾里递给她,“你这个得先冰敷一下消个肿。” “哦哦好的。”秦桑正要伸手接过冰袋,另一只手却比她还要快,一把拿了过去。 周沉:“我帮你吧。” 张彬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鼓掌,很是欣慰的语气:“好好好,同学之间就是要这样互帮互助嘛!” 周沉、秦桑:“……”这校医到底怎么被招进来的哦? 该不是走的后门吧? 周沉朝旁边的一张椅子示意了一下,让秦桑过去坐好:“坐那儿吧。” 不用自己动手,秦桑那是乐得清闲,也不做作地假装推脱一下,直接就一点也不扭捏地接受了周沉的服务。 坐下后,秦桑甚至乖巧地仰起脑袋拨开了刘海让周沉方便操作一些:“你弄吧。” 周沉把冰袋敷上去前提前安抚了一下她,给她打了一剂预防针:“会有点疼,你忍一下。实在受不了就跟我说。” “好好好!”秦桑连连点头答应,比起害怕反而更像是期待的样子。 嘿嘿,她甚至巴不得周沉把她弄得更疼一点呢! ------------ 他很爱我 冰袋往额头上一放时,秦桑倒是没觉得有多冷,毕竟隔了一层毛巾的。 周沉捏着冰袋仿佛跟捏了个定时炸弹一样,摁压的动作那是极尽的轻柔和小心,时刻观察注意着秦桑的表情,生怕不小心一用力又把她弄疼了。 虽然周沉已经尽量把动作给放轻了,但摁在这么大一个包上还是免不了有一丝丝的疼痛感。 秦桑用心体会着自她额间传来的那种前所未有的微妙感觉,浑身上下都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爽得不行,血液在兴奋地流动,藏在鞋子里的脚指头都兴奋得蜷缩了起来,抓住椅子的手指也微微用力。 嗷呜呜呜!这就是痛觉嘛! 太爽了吧! 疼起来居然是这样的嘛! 可惜的就是周沉的力道并不大,导致痛感没那么清晰强烈,但至少在持续性上来说还是很让秦桑感到心满意足的。 她算是悟了,之前让她经历这么多磨难吃这么多苦却只为了那转瞬即逝的一下,就是在为当下的永恒做铺垫! 又一次原谅了上天! 秦桑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想要向上扬,两只眼也像是吃饱喝足的小猫咪一样餍足地微微眯起。 冰袋温度终于透过了毛巾缓缓传到了她的肌肤,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正美滋滋“享受”的秦桑下意识轻轻吸了口冷气:“嘶——” 周沉原本见她没多大表情,认为自己的力道还是挺适中的,结果突然听见她发出这么点细微的动静,在他这里就跟世界末日来了一样,立刻把冰袋给拿走,担忧问道:“疼了?” 痛感消失的一瞬间,秦桑感觉自己身体内原本好像弥补回来了的地方再一次被挖空,回到最初的状态,缺失了一大块。 她赶紧摇摇头解释:“不是,不疼。就是刚才被凉了一下。” 周沉听了却并没有要继续给她冰敷的意思,问她:“那先缓一下?” 缓个屁!她都迫不及待了好嘛!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心里在这么大吼,但秦桑肯定是不可能这么说的。 于是她又摇头拒绝了周沉的提议:“不用,我没事,你快敷吧!” 周沉见她表情认真也不像骗人,便又把冰袋摁了回去。 秦桑舒服得想喟叹一声,但又担心周沉因为她这一声又以为她怎么了而撤离,硬生生忍住了。 见秦桑面无表情,周沉又向她确认一遍:“疼吗?” 秦桑脱口而出:“不疼!” 然后她寻思着该怎么让周沉再用点力,好让自己更疼一点,便带点暗示意味地朝他眨眨眼问他:“你这么轻没什么效果吧?” 周沉垂眸瞥了她一眼,见她两只眼莫名其妙地闪烁着某种期盼的光芒,有点不明所以:“你还想我用力呢?” “嗯啊!”秦桑边应着,下意识地就跟着点头了,结果冰块的棱角直接在她受伤的地方磨来回磨了一下,比刚才还要强烈一些的痛感袭来,秦桑下意识地就“嘶”了声。 诶?她也有痛的时候应该会有的本能反应了! 不用再自己装了耶! 周沉“啧”了声,立刻就伸出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死死卡住,将她的脑袋固定住不让她再乱动:“老实点。”随后还不忘她刚才说的话,反驳回去,“就这样你都疼了,还要我用力啊?” 秦桑虽然疼,但却也完全在她承受范围之内——毕竟她是第一次这么认真且直观地感受到疼,其实也不太确定自己的承受能力到底是在哪个级别,还有待研究和实验,但至少目前为止她觉得一切还行,所以周沉哪怕力道再大点她也是OK的。 被两只手指轻而易举给牢牢掌控住脑袋的动作权的秦桑点不了头,只能用嘴道:“你可以再用力点。” “没必要。”周沉轻描淡写地就拒绝了她的提议,还非常有专业素养地给她解释了一下,“冰敷又不是越用力越有效。” 秦桑:“……” 好吧,他是医学生他说的都对,她一个中文系的只能乖乖闭嘴。 一旁的张彬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总觉得这两人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指腹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 秦桑第一反应是想扭过头去看校医又在搞什么东西,奈何被捏住下巴动弹不得。 张彬打完了响指,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 虽然被周沉控制住,但秦桑还是第一时间就接上张彬的话,极其配合他问了一句:“什么?” 周沉觉得这俩人不去搭个台一起演相声实在是相声界的一大损失。 他是理都没有要理的意思,一心都扑在了帮秦桑冰敷这件事上。 “我见过你们!”张彬语出惊人,“上次你们俩在隔间里,这位同学不是还要打你来着嘛!” 周沉、秦桑:“……” 妈呀,这猴年马月的大误会没想到还能被翻出来说。 一整个callback住了。 甚至时隔两个多月这误会还没解除呢。 周沉脸上的表情尽是无语。 秦桑看见他变脸似的一下变了脸色,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太有趣了哈哈哈! 但想着人家还在帮她冰敷呢她得讲礼貌一点,不能这么忘恩负义,于是又努力地憋了回去,嘴唇都快被她给抿得没了血色。 周沉看她憋笑憋得辛苦的样子,更无语了。 还有心情嘲笑他是吧? 也不看看造成这个误会害得他背上一个暴力人设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出于人道主义,秦桑还是清了清嗓子,把笑意给压一压,再次向张彬解释:“老师,您真误会了,那时候他真没要打我,是我让他这么干的。” 就是她这一番解释在正常人听来完全一点可信度也没有就是了。 张彬当时不信,现在更是不会信——毕竟听上去就真的很荒谬不是吗? “哎,没关系,这都不重要了!”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揭过了这件事,然后发表重要感言,“重要的是,现在你们的关系很好不是嘛!” 周沉:“……”哪里很好了? 秦桑那是绝不可能让张彬的话落空的,立刻信誓旦旦接上:“是啊!”她瞅了眼周沉的反应,刻意抬高音量加重了语气,“我们关系可——好了!” 周沉:“……”你就可劲造谣吧你。 他无奈至极,目光略带嫌弃地扫了眼秦桑,却也没开口说出拆她台的话,似乎默认了她的说辞。 “好好好!”张彬甚是欣慰地连连点头,看着他们的目光满是老年人的慈爱,“你看你们俩现在这样,多好多有爱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呢! 秦桑嘿嘿一笑,开始胡言乱语附和张彬的话:“对呀!他还是很爱我的啦!” 张彬摇着头感叹一句:“哎真好真好,年轻真好!” 周沉整张脸黑如锅底,只想赶紧逃离医务室。 谁来管管这两个人的嘴?! ------------ 变笨蛋 处理好了伤口,两个人准备离开。 临走前,张彬特意提醒了一下秦桑:“如果觉得头疼头晕恶心之类的,记得上医院检查一下,担心是脑震荡,这几天注意观察一下。” 秦桑想自己脑壳可硬着了呢,估计撞不成脑震荡,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好的,谢谢老师。” 刚走出医务室,秦桑寻思着自己应该能回宿舍好好休息,顺便整理一下她的心情以及一些已知的消息。 结果周沉却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用不容商量的语气道:“我们去趟医院。” 秦桑:“……哈?” 周沉解释:“检查一下,不然真有什么事怎么办?” 秦桑不是特别想去医院,又麻烦又远,要这么跑一趟太折腾了,用刚才张彬的话和周沉斡旋:“校医刚都说了不舒服才去,我现在好着呢!” 为了证明自己完全没事,秦桑甚至还用力地晃了两下脑袋:“你看,我真一点事没有!不晕也不想吐的,震荡不了一点好吧,你放心啊!” 周沉有他作为医学生的严谨和执着,还事关秦桑,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敢懈怠了,于是在这方面丝毫不退让和妥协:“不舒服才查出来那就晚了。”他故意吓一吓她,“小心把你震成傻子了。” 秦桑对脑震荡也不是很了解,以为就只是一个会让她晕晕乎乎一下的病,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对于周沉这位医学生说的话那也是不疑有他,居然就这么傻乎乎的信了——看来确实已经被震成傻子了。 “啊?真的假的?”秦桑果然一副受到了惊吓的不敢置信表情,脑子里已经开始疯狂脑补起各种可怕的可能了,“不会真让我变笨蛋吧?那我的学习和考试不就完蛋了!不会还毕不了业吧!” 周沉:“……”真是热爱学习的小朋友,想得倒是挺远哈。 不过见她一下就信了,周沉当然是继续火上浇油,趁热打铁,疯狂往燃烧得旺盛的火堆里扔柴:“对啊,会影响记忆力的,你背不下来东西到时候期末怎么考?” 一直以来学习成绩都很不错甚至让她以此引以为傲的秦桑接受不了自己会考砸这个事实,那样她会崩溃的,做梦都能吓醒那种! 然后周沉就成功地以随便几句半瞎半不瞎的话把秦桑给骗去了医院。 她看着周沉一脸认真:“你说得对,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去看看。” 于是两个人去校门口处打了辆车直奔离A大最近的医院。 秦桑和医院没什么渊源,对这个地方倒是没有那些恐惧或排斥的情节,不想来仅仅是因为懒而已,以及不是很喜欢消毒药水充斥着鼻腔的感觉。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周沉提起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还极力找借口不去——虽然最后只编了一个借口就被周沉一句话轻轻松松给骗来了——周沉可能误以为她害怕来医院,一路上都挺照顾她的。 先是带着她去排队挂了个号,找到对应的科室,又在等待轮到她的号的过程中坐在外边的椅子上低声给她科普检查有没有脑震荡具体是怎样的一个流程和方法,让她有了点大致的概念就不会因为未知的恐惧而感到紧张不安,语气也故作轻松,说得好像她就是进去拍张照就出来了。 秦桑听得比上课的时候都还要认真,连连点头。 倒是没想到周沉在某些方面还挺细心,心思这么细腻的。 秦桑边听边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夸了一下他。 她又不是真傻真粗神经——只不过偶尔才会这样,并且经常偶尔,但至少现在不是那个经常——就这种情况她还是能搞明白周沉的用意是什么的。 总不可能真是为了给她上一节医学课或跟她显摆一下他的知识储备量吧? 脑科室的病人并不多,在周沉把能跟她说的都给说完了后就已经到了她的号。 本以为自己压根不会紧张的秦桑,在站起身准备进去的那一刻心跳还是不免加快了——这大概是每个人对看医生这件事天生都带有的那点恐惧,已经成自然反应了。 周沉跟在秦桑身边准备和她一块进去。 秦桑怕自己等会儿检查时干出点什么丢脸的事情,想着要不还是不要他陪了,便道:“你在外边等我就行。” 周沉轻飘飘说:“没事,陪你进去。” 再拒绝好像就显得她不太懂事了,她撇了撇嘴:“那行吧。” 周沉落后了秦桑小半步,见她走路时的姿势似乎有些许僵硬,便抬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低声安慰她:“别怕,脑震荡不是什么大问题,好好休养就可以了。真检查出来有的话也死不了,放心。” 秦桑:“……”呵呵,这张小嘴还挺会安慰人啊? 她转头对着周沉皮笑肉不笑:“我真是谢谢你啊!” 周沉也轻笑了一声,在推开诊室门前还是认真地哄了一下人:“进去吧,不怕,没事的。” 秦桑心想谁怕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语气太过于坚定了,好像只要他说了没事,那就一定会没事。 是他说的,她都可以相信。 好似给她打了一支强效的镇定剂。 秦桑原本就微乎其微的紧张感一下就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好吧,那就姑且信他一次。 很是勉强的样子,毕竟周沉在他这里的信任值不能说是负数,但也高不到哪里去。 秦桑还在思考着呢,周沉已经站到了她身前替她推开了门,示意她进去——好像再也不敢让她再靠近门一步似的。 这种细节秦桑就真的反应不过来了,只会以为他是怕她临阵逃跑才给她开门不给她留一点退路了。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如她所猜测的,她的脑壳果然足够硬,堪比榴莲,在这么用力的撞击之下居然也没撞出个好歹来,额头中央那个大包就是她所有的伤了。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得到结果的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呼,幸好!”秦桑满意地看着手里的报告,庆幸不已,“不会变成笨蛋咯!” 周沉被她这句话逗得有些哭笑不得,笑着逗她:“你本来就是。” 秦桑不满地“啧”了声,嫌弃地看着周沉:“你真的好烦!” 然后又自说自话地补上了后半句,一副宽宏大量不和他计较的口吻,一脸傲娇:“不过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就勉强原谅你这一次。” 她仰起头说着话的时候刘海往旁边散开了点,露出额头的伤,乍一看还挺滑稽的。 周沉看她这小表情就跟只猫一样,脑袋上有耳朵的话估计在得意地摆来摆去,让人想好好揉搓一顿。 不知是不是因为和她待久了以至于他的脑子也会偶尔变得不太清醒,周沉难得地想一出是一出。 在那想法刚萌生之际,他已然伸出手,在秦桑头顶轻柔地胡乱揉了一把,笑着说——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 好的周桑 后来连续几天都是周沉陪着秦桑到医务室去冰敷换药的。 张彬见周沉每回都会出现从未丢下过秦桑让她一个人来,看他们时候的笑容暧昧中又忍不住带着欣慰。 反正周沉是已经能对张彬的眼神做到视而不见了。 其实秦桑也不是不能自己去,或者是拉上宋小琦陪她都可以,但周沉坚持,再加上可以获得每日十分钟的疼痛体验券,秦桑何乐而不为呢! 自从确认了周沉确实能够让患有无痛症、连看了无数位医生都对此束手无策的她恢复痛觉,好似痛觉神经在一夜之间就被周沉给修复好了,秦桑每天的心情那叫一个美滋滋。 她打算再过几日额头好了之后就回一趟家,亲口和他爸妈说一下这件事,看有没有办法把她给治好。 虽然实在很怕自己被抓去当研究对象,但若是有一线希望,哪怕再渺茫,她还是不愿放弃,想紧紧攥在手心里。 也幸好她是留刘海的,要不然天天在脑门中央顶着这么个颜色看上去就很是可怖的紫红色大包在学校里晃悠,估计她会收到无数条有碍校容的举报,被明令禁止不准有事没事出来瞎走了。 她也挺庆幸自己是感知不到痛的,只有在周沉帮她冰敷换药的时候才会有轻微的感觉,因为从宋小琦沈宇他们的表情和反应来看,秦桑判断自己这个伤对他们而言是超级严重那种,如果她平常也会痛的话,那她估计早就痛死了,每晚都睡不着觉那种。 自从那天在医院情不自禁呼噜了一把秦桑的脑袋后,周沉似乎有些上瘾了,每回看见她毛茸茸的头发都想上手给她揉乱。 秦桑那时候的反应也是挺搞笑的。 被周沉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到,她怔愣地看着他,脑子没脑震荡却胜似脑震荡,被他这么一摸居然还有些晕乎乎了起来,云里雾里的,感觉整个人变得轻飘飘没有重量。 她都已经在想要不要再掉头回去检查一遍了,反正还没走远。 不是,他摸她脑袋干什么呢? 秦桑想不明白。 但不谈周沉,就以她自己来说,被他这么一碰,她的内心居然没有一点明显的排斥或抗拒,丝毫没有逃开或躲避的想法,好像只要是他那就无所谓,甚至还隐隐有点喜欢这种被他揉揉脑袋的感觉,于是如同还在回味一般傻傻地看着他没反应。 仿佛面对他时某种向来划得分明的界线早已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可其实对周沉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 只是一切好似都太自然而然了,以至于他们都未曾意识到。 醒悟过来时那条线早已彻底消失不见。 想不明白,秦桑干脆不想,怕把自己本就受伤了的脑瓜子给想坏。 但回过味来之后,秦桑立刻用手里的报告不轻不重打了一下周沉手臂,用幽怨的小眼神看他:“故意把我头发弄乱是吧!” 说着还抬手给自己顺了顺毛。 周沉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好像理智一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做出的一切都不能由他所控制。 但总归不是因为秦桑说的那个理由,这点他心里却是无比清楚的。 可他也不能把实话说出口,便顺着她无意中给的台阶下:“真聪明,看来确实没傻。” 秦桑整理头发的手一顿:“……” 她目光凛冽地盯着周沉,恶狠狠地咬牙切齿说:“我今天不把你揍成脑震荡就和你姓!” 当然,一切只是小猫的虚张声势,爪子刚亮出来还没抓到人呢,就直接被周沉一句话给气得兀自闹起了脾气来,再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了! 周沉:“好的周桑。” 玩脱了的后果就是,周沉回去的路上基本上都在哄人,最后在把她送回宿舍楼前才勉勉强强算是把人给哄好了,并和她说了一下明天去换药的时间。 秦桑答应得那叫一个不情不愿,但想到那张难得的疼痛体验券,还是别别扭扭地哦了声答应了下来。 这天,两个人走在去医务室的路上。 秦桑笑嘻嘻地给他说着她班上发生的趣事,周沉安静地听着,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两声回应。 她的本质其实就是个嘴停不下来的话痨。 可两个人的关系也不知道自什么时候起便从一开始的见了面只会剑拔弩张地怼来怼去斗智斗勇;到现在居然可以偶尔心平气和地唠起这种无关痛痒的家常,有说有笑关系不错的样子。 周沉有时候觉得秦桑就是个搞笑女,不和他针锋相对的时候还是能发现她有那么一点可爱的——当然,只有一点点,不能再多了——说话幽默有趣,总能莫名其妙戳中他本身就高得不行的笑点,好像在她面前他的笑点直接降为负数了,隔三差五就能笑一下。 和她待在一起,心情好似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好,不出意外的话甚至能维持一整天。 仿佛她是一个装满了快乐这种情绪的充电宝,随时都能给他充上一下,无论他需要与否。 听她唠唠叨叨说完,周沉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打招呼的声音将他们俩的对话给打断。 “沉哥,桑姐!这么巧啊!” 两人动作很是同步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是篮球社的陈其和程子俊。 视线甫一触及到他们俩人的脸,秦桑的大脑在记忆里一顿搜刮后,反应极快地立刻给出了相对应的反馈,仿佛有个弹窗一下在她脑海里蹦了出来占满了整个屏幕,上边是大写加粗的字体,提醒她赶紧装一下周沉女朋友,不能在这些“知情人”面前露馅了! 秦桑看了眼自己和周沉之间仿佛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好吧也没那么夸张,大概半个人的距离吧——暗道不好。 谁家小情侣走路隔这么远这么生疏? 秦桑暗自朝周沉的身边蛄蛹过去,动作还不能太明显,不然显得很刻意。 挪到了他身边,又觉得仅仅是这样好像还不太对劲,垂眸看了眼他垂落在身侧的手,面露纠结和犹豫。 妈呀,又不是真男朋友,总不能直接牵上去吧? 他们俩应该还没有熟稔到这种地步。 但没办法,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那怎么样她都得硬装到底了啊!不然被当众拆穿了那她多丢脸啊! 踌躇片刻,秦桑还是下定决心一般地伸出手,视死如归地朝周沉的手伸过去。 不好意思了,先给周沉未来的对象磕头赔罪了。 他最好是别躲。 她要是敢躲等会儿这俩人一走她就直接把他的手给剁下来! 这么想着,秦桑在心底疯狂求神拜佛,祈祷周沉能理解到她在干什么意欲何为。 随即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张开手握了上去。 但最后一秒还是怂了,不敢直接抓住整只手,所以只是捏住了他的小拇指。 感觉到手指被某种温热给包裹住的周沉一愣,回过头看秦桑。 “……?” ------------ 牵手 说实话,以陈其和程子俊二人的粗枝大叶程度来看,哪怕秦桑真和周沉一点也不熟地隔得老远,他们看着都会自动加上一层粉色滤镜,甚至借口都已经提前替秦桑想好——觉得他们俩是在玩低调那一套。 他们都懂都懂。 周沉一脸不解地看着秦桑,一时间没搞懂她这是什么操作。 但被她这么猝不及防地抓住,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把手收回去躲开,而是任由她动作,仿佛本能反应对着她已经全然失去了效果。 趁着他们二人走近之前,周沉凑近秦桑压低声音问她:“你干嘛呢又?” 秦桑疯狂朝周沉眨眼睛使眼色,模糊不清道:“装一下装一下!” 周沉满脸问号:“???” 装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那边两人已经走了过来,再说下去秦桑估计他们就能把她和周沉的对话给听得一清二楚,直接把她家底都给掀光了。 秦桑只得语速极快地最后交代一句话:“哎你别管,让我抓着就是了。”然后疯狂小幅度晃他的手提醒他,“快转回去!” 周沉被她弄得云里雾里的:“……” 怎么搞得跟要上战场打战了一样? 额,反正对于秦桑而言也差不多了。 陈其二人走近,就看见他们小情侣旁若无人地说起悄悄话咬耳朵,秦桑的手还抓住周沉的,重点是还是用的捏住一只手指这种特别反差又可爱的方法。 哎哟真CP就是好嗑啊!甜死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周沉刚回头,程子俊就开口和他们打招呼:“哈咯沉哥,哈咯桑姐!” 秦桑笑了笑:“哈咯哈咯!” 在看见程子俊和陈其两个人的表情、努力憋笑而抽搐的嘴角以及时不时就往下瞥看向他单方面被秦桑牵住的手时,周沉一下就理解过来秦桑说的装一下是装什么了。 她还记着这件事呢? 那日过后,秦桑和他的相处还是如往常一般并没有什么特意的变化或区别,以至于周沉都把这茬给忘了。 但显然,忘了的只有他…… 周沉试图转移他们两人的注意力,主动问:“刚下课?” “嗯对啊!”陈其应了声,然后问他们,“你们要去哪儿啊?” “去医务室。”周沉如实道。 “啊?”程子俊一下大惊失色,目光在周沉和秦桑两人之间快速来回打量,“怎么了?你俩谁受伤了?” 秦桑是不准备说话了,只打算在一旁拉住周沉的手演好“女朋友”的角色,当一只漂亮的花瓶就完事儿了,一切就丢给周沉了。 周沉侧头看她,见她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便自发当起了她的发言人:“她受了点伤,带她去换药。” “哦——”陈其和程子俊异口同声,意味不明地拖长了音调,看他们俩的眼神更暧昧不明了。 这自然的互动,这男友力满满的台词,太好嗑了吧! 不过两人嗑归嗑,还是不忘关心一下秦桑,感叹得差不多了就收敛起了表情,关切地问秦桑:“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 周沉已经不用再看秦桑了,哪怕他们是对着秦桑问的,仍旧自觉地就替她回答:“差不多快好了,谢谢关心。” “好好好,那就好。”虽然粗神经,但这点眼力见程子俊还是有的,不想再过多打扰这俩人,便主动开口道,“那你们快去吧。” 周沉也不推脱,朝他们二人微微颔首示意:“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去吧,拜拜!”程子俊的语气很是迫不及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急着把他们赶走。他朝他们挥了挥手,复又对秦桑道,“桑姐注意身体,早日康复!” 陈其:“早日康复!” 这回秦桑不得不说话了,毕竟人家都这么真挚对她祝愿了,她再不开口显得多不懂事又没礼貌。 她抢在周沉下意识要替她回答前轻轻往下拉了一下他的小拇指。 周沉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她的意思,竟默契得可怕,仿佛能读懂她的心,立刻闭上了已经张开了一条缝隙的嘴。 秦桑笑了笑,由衷道:“好的,谢谢你们!” 道完谢,周沉适时开口:“走了。” “拜拜啊!” 然后周沉就这么“牵”着秦桑越过了程子俊,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小段距离,确保他们不可能听见后,周沉才侧过头率先问她:“可以松手了吧?” 小拇指被她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的小手给包裹,温温热热的感觉,还有点舒服,让人上头。 他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其实并不希望她把手给松开,再被抓一会儿也挺好。 但内心当然没有如此直白地把这个想法清楚明确地反馈给他,只不过是让他在问出那句话时加快了语速模糊了语调,让她听得不是那么清楚,尽管可能只是徒劳。 他先主动问他也是以免她之后在不需要伪装的时候立刻就像甩掉什么废弃了的物品一样将他松开,如此的急不可耐。 所以他只能先下手为强,给自己保留最后一点颜面——至少是他先让她松开的。 一些莫名其妙就格外强烈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 “哎,别急!”秦桑朝他递了一个眼神,“再装一下,还没走远呢!” 周沉刻意不顺着她来,作势抬手要把手指给抽出来:“松手。” 秦桑吓得手上一用力,一下把他给攥得更紧,让他一点逃脱的空间也没有,力道大得还把他往下拽了一下,差点没把他给拽脱臼,然后瞪了一眼他倔强道:“不松!” 周沉的小拇指条件反射地轻轻蜷缩了一下,指腹不小心摁在她肉乎乎的掌心上。 不得不说,他其实挺受用的。 无论是哪一方面或层面,好像都让他的心情提升了一个度。 但他还是戒不掉逗她的习惯,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松手。” 秦桑一点也不虚,理直气壮:“不松!” 好,完美地达到了周沉预期之中的效果和目的。 他嘴角挑起了一个计划得逞的笑意。 而傻乎乎的秦桑还以为自己肯定是烦到周沉了,又算是拿下了他一小局,殊不知一切不过是周沉提前设好的圈套。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没想到周沉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本以为会继续和她争论上去,没想到就妥协了,甚至妥协得那么丝滑又合理,无缝衔接上的感觉,轻飘飘说:“哦,那你抓着吧。” 秦桑黑人问号脸看向周沉:“???” 周沉挑了挑眉,很是挑衅,像是在跟她下战帖一样,继续给笨蛋的小鱼抛诱饵,勾引她上钩:“松了你就是小狗好吧。” 秦桑这人的缺点之一就是最受不了激将法——括号仅限周沉。 于是她狠狠地用力捏紧手指,把周沉手指都给捏得血液不流通了,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自信又张扬的笑意,一副被挑起了斗志的模样:“好啊!你要是先忍不住让我松手你就是小狗!” 反正他们俩今天必须有一人原地变小狗! ------------ 太黏人了 陈其和程子俊看着他们并肩且牵着手离开的背影,笑得满脸痴汉样,已经在他们周身幻想出一个粉色的爱心框框了。 陈伤CP是真的! 可谁能想到看似甜蜜又暧昧,仿佛无人能够插足的氛围其实里边是刀光剑影硝烟漫天。 额不过谁说他们这样斗嘴不算专属于他们俩的小情趣呢? 管他的,嗑到了就是嗑到了! 美美吃了一大口糖的两人转身离开。 没想到,“战斗”的结果居然在几分钟后就出炉了。 两人到了医务室,张彬就熟稔道:“诶,来了啊!” 然后把秦桑要擦的药自然而然地递给了周沉。 周沉伸手接过,准备给她上药,手刚一动,感觉到某种被拉扯着的力道,才突然醒悟过来,立刻就觉犯了难。 他试图再动一下手,秦桑却像是使出了毕生的力气一样,奋力地和他往相反的方向使力,让他一动也无法动。 其实论力气周沉一个男孩加上常年打篮球,怎么可能比不过秦桑一个弱女子,哪怕她爆发力再强都没什么用。 但周沉就是不想和她拼了命地对着来使劲,担心她用力过度或自己没个轻重不小心把她给弄伤了。 于是周沉根本没法给她上药。 一只手要怎么操作啊? 连药管的盖子都拧不开呢。 周沉满是无奈地看了眼身边还在暗暗使力的秦桑。 秦桑得意地对着他摇头晃脑,仿佛在说“嘿嘿看你怎么办。” 他有的是办法,只是不愿对她用而已。 什么叫恃宠而骄,就是秦桑这样的。 见周沉拿着药半天不用,而是诡异地和秦桑僵持着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张彬抬头问:“怎么了?药不对?” 他们的手被办公桌给挡住了,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注意到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手。 “额,对的……”周沉难得的有些无地自容,说话都心虚得不行,甚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是可能需要您……帮我开一下盖子。” 张彬:“???” 咋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拧不开盖子? 要是知道张彬此刻的内心活动是这样,周沉肯定直接把药一扔头也不回离开医务室了。 怎么每次来这里都这么崩溃这么想逃啊? 周沉怀疑自己和医务室八字不合。 此生再也不想来这破地方了。 疑惑归疑惑,张彬还是站起身从他手里接过了药管,随手一转就把盖子给轻轻松松拧开了。 张彬:“???” 站起来后,视野也变得开阔,垂下眸时,他就正好看见他们藏在办公桌后握在一起的手。 “哦——”然后张彬立即露出了一副了然模样,恍然大悟:“原来是腾不开手啊!” 周沉:“……” 秦桑立刻就笑眯眯地附和张彬,在一边煽风点火,胡话张口就来,草稿都不用打,故作苦恼又幸福:“哎没办法,他就是太黏人了啦!我说要松开他还不乐意了跟我闹呢!”言罢还轻轻撞了一下周沉手臂,问他,“是吧?” 周沉:“……”是个屁。 见状,张彬都没忍住啧啧摇起头来,感叹一句:“你们年轻人真是……” 秦桑好奇:“真是什么?” “真是会玩!”张彬朝他们点了个赞,随即见他们这一副难舍难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把他俩扯开的模样,便出于好意问一句,“额,要不我帮同学擦一下药?” 明明要上药的人是秦桑,但张彬这句话却是对着周沉说的,征求的居然不是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秦桑寻思着谁来上药都没区别,已经点头了,正想答应下来,周沉却一口帮她给回绝了:“不用了,我来就行。” 他几乎是未经思考,下意识地就拒绝了张彬的提议。 哪怕清楚知道张彬是校医,是在履行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可莫名的,心底突然翻涌起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他无法具体形容,只知道自己潜意识中不想要让张彬替秦桑上药、碰到她而已。 归根结底,无非就是占有欲在作祟。 可周沉并没有去深思,不知道是在试图逃避些什么还是纯粹没考虑到这么深入的层面。 他朝张彬伸出手:“给我吧。” “哦哦。”周沉都这么说了,张彬也不好再坚持,便把药递了回去。动作到一半突然想到另一个好办法,停顿了一下,善解人意地问周沉,“要不我帮你把药挤出来?” 周沉默了片刻:“……不用了。” 他俩本来就是脑子一抽话赶话了才搞这种没必要又幼稚得要死的比赛,又不是真分不开了,在校医面前还这么拉拉扯扯黏黏糊糊的影响也不太好——哪怕校医一点也不在乎,甚至看上去就很支持他们——所以周沉还是拒绝了。 刚才甚至都不该让张彬帮忙开一下盖子的,反正到最后还是要他亲自动手。 真的是被秦桑的笨蛋给传染到了。 周沉懊悔不已。 张彬说了声行,就把药递回给周沉。 周沉接过,侧头看了眼秦桑,跟她交换了一个眼神,拉着她朝里边的隔间走去,还不忘跟张彬说:“借用一下那里。” “随便用。”张彬大手一挥就什么也不管地坐了下来,一副任由他们小情侣随便造,他会装作看不见听不见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 周沉也没想干什么,单纯地觉得在张彬面前和秦桑讨论暂时休战一下这件事有点搞笑,便想着躲进去。 把门关上后,周沉甚至已经不似以前那样只是在心里无声叹气了,而是心累又有点崩溃得一手撑住门,直接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调整好摇摇欲坠的心态,周沉才转过身面对秦桑,无奈问:“真不打算松手了?” 明明是他先挑起的战争。 也清楚以秦桑的性格肯定是会当真并且认真去和他比的。 “嗯啊!”秦桑果然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一脸坏笑,“除非你求我!” 周沉把药递给她:“那你自己擦吧。” 秦桑才不:“我一只手怎么搞啊!” 于是两个人就陷入了某种死循环中,秦桑想抬手拽着周沉一起动作的话,周沉肯定也会像她一样硬拽住让自己那只手动弹不得。 但她没想到的是,周沉并不会。 再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周沉最终还是成为了先败下阵来的那一个,率先妥协道:“行,我认输,你松手吧。” 他不会知道,以后的日子,他还会有无数次向秦桑认输的时候。 在她那里,他永远毫无胜算可言。 “真认输了?”秦桑不敢相信胜利来得如此轻而易举,担心有诈,又大睁着眼向周沉确认了一遍。 周沉一点都没有输了的颓败感,点头轻飘飘道:“嗯。” “嘿嘿!”秦桑得意洋洋地咧开嘴笑出了声,拽住周沉的手举到他们的眼前,在两个人的亲眼见证下一把放开了周沉的手,最后还不忘挑衅他—— “那你是小狗咯!” ------------ 没头脑和不高兴 秦桑额头上的伤用了将近小半个月的时间才好全——就是彻底恢复平坦且摁下去不再痛了那种。 于是她的疼痛体验券也自此彻底宣告过期了。 但食髓知味这个成语来得不是没有道理的,古人还是太聪明了。 尝过一次那种感觉后,秦桑就有点上瘾了,不开玩笑,那会儿她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周沉陪着她去上药的时候。 她对这种感觉完全不会腻。 每次体验都会和上一次的比起来有些微不一样的感受——有时像是有细细的电流自她的额头处开始窜至全身,浑身都变得酥酥麻麻的;有时候像堵塞的血管陡然被疏通,血液的循环因此变得既流畅又快速;有时候心脏像是被某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给塞得满满当当,空缺的地方也变得密不透风;有时候像是刚奋力跑完一百米,心跳蓦然不受控制,无序凌乱地怦怦跳动。 很新奇也很有趣,她很是爱不释手——大概是因为前四分之一的人生都从未体会过,所以她才会如同第一次尝到糖果的甜味儿的小朋友。 至少现在,让她以后一辈子每天都这么痛下去,她估计还是会很乐意的。 不过后来随着伤势在逐渐好转,其实她也基本上感觉不到什么痛了。 好像南柯一梦,她只是很短暂地当了一下正常人,梦醒了,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一切都未曾改变。 但是这反而又宛若给秦桑打了兴奋剂一样,让她一下更加有动力了,每天都在努力变着法子让周沉弄疼她。 尽管周沉仍然一如既往,理都不理她就是了。 明明在许多事情上他看上去都能够迁就一下她对她妥协,但唯独这件事他就犟得很,说一不二从一而终。 秦桑倒是有想到过一个狠一点的想法——把自己再搞伤一次,继续上回的套路。 她是有勇气这么做的,因为她本身就不会疼,所以伤不伤的她其实不太在乎。 可想到自己这办法实在很不道德,仿佛在利用周沉的同情心一样——其实她也不太清楚周沉这么着急她、又是关心又是上药的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毕竟她被门撞到完全不关他的事,他是不需要负一点责任的,所以就姑且先当做是他突然大发善心对她这个“朋友”有那么点同情了吧。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这个“朋友”用得到底恰不恰当。 说不定她于他而言连朋友这个身份都够不上。 那他呢? 思及此,秦桑不免思考起周沉对她来说又算什么。 一开始更像是把他当做一个“实验对象”来看待,带着毫不掩饰的目的性去接近的他,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病有点突破;后来反而有点像是欢喜冤家的感觉,倒没有到死对头那种互看不顺眼见面就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揍的程度,只不过就是爱斗嘴,相互较一些不必要的劲,谁也不肯服谁。 要说是朋友吧,秦桑这里是肯定把周沉归为这一类别里了的。 毕竟朋友有很多种形式和相处方式,那她和周沉这种怎么不能算是其中的一种呢? 秦桑嘴里一嚼一嚼地吃着饭,双眼不聚焦地盯着对面的周沉看。 见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手上接着舀起下一口饭,结果举起来的勺子里却是什么也没有,舀了个寂寞,而她还无知无觉地把空荡荡的勺子送进嘴里然后继续嚼,直接来了个高难度的无实物表演。 周沉无奈地用筷子碰了下她的餐盘边缘,发出了细微的声响,提醒她:“饭没舀上。” “唔?”秦桑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这才发觉自己嘴里连点食物都没有,尴尬地抿了抿唇,“哦,饭太滑了。” 周沉:“……”没事,他已经习惯了。 没有什么是她说不出口的。 多荒谬多离谱他都能够心平气和接受了。 沈宇见秦桑心不在焉的模样,想着以周沉这闷得要死的性格肯定问不出口,不如就由他来好了:“怎么了?有心事啊?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想想办法?” 来咯!他沈月老又再次出动造福人间咯! 听沈宇这么问,周沉果然也像是感兴趣似的抬眸看了眼秦桑。 秦桑没发现,可沈宇那火眼金睛可是把这一切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哎,还得是他啊! 周沉这不得好好感谢一下他! 以后要是这俩真成了他必须得好好宰他们一顿!哦不,起码十顿! 他简直是最大功臣,功不可没好吧! 其实也不算心事,就是她突发奇想的胡思乱想,况且沈宇在的,她突然对着周沉问出这么个问题好像还挺尬的,估计他们仨能原地用脚趾头扣出个三室一厅。 于是秦桑摇摇头:“没什么。” 一看就是在敷衍,敷衍就代表她确实在隐瞒什么。 不过秦桑都这么说了,沈宇再继续追问下去也不太好,寻思着以周沉这智商肯定能看出来吧,他暗示都给得这么到位了,反正他尽力了,接下来就看周沉自己了,于是便不再强迫秦桑说。 给周沉留点机会好吧。 别说兄弟对你不好! 解决了午饭,照例由周沉送秦桑一小段路——也不知道这个照例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然后就一直这么顺理成章地延续到了今时今日。 不过周沉每回都只送到半路就和秦桑分别了,毕竟送到宿舍楼下总感觉怪怪的。 秦桑这个虚假女朋友当得也不够称职,戏入得还不够深,居然也没缠着他要他送。 沈宇站起身路过周沉身边的时候还暗暗碰了一下他,悄悄给他递了个眼神。 周沉蹙眉:“……”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然后转头就和秦桑走了。 不过即使沈宇不给他暗示那一下,周沉也还是会问一问的。 周沉落后秦桑半步,一直在看她的侧脸,很恬静,也很好看。 看了半天,除此之外也没看出来什么,倒是觉得她今天安静了点,遂问:“不高兴?” “嗯?”秦桑疑惑地回头看他,一脸懵逼地指了指自己,“我啊?” 周沉点头嗯了声。 可下一秒,周沉就觉得自己的判断简直大错特错,错得离谱,错出一整个银河系。 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才会做出这种判断? 秦桑的神情肉眼可见地难过了起来,说话时都像是带了点委屈的鼻音:“嗯,我是不高兴……” 听见这前半句时,周沉已经开始在头脑风暴思考要怎么安慰一下她了。 结果后半句秦桑直接把他给干沉默了。 只见她骤然咧开嘴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歪了歪脑袋:“那你就是没头脑。” 周沉:“……” 为什么吃这么多次堑了,他却好像连半智都没长,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好想掰开她的脑壳好好研究一下她大脑的构造,现在马上立刻那种。 不过还有闲情逸致跟他在这儿玩梗,很明显是难过不了一点。 周沉倒是放心了点。 没事就好。 然后不客气地回怼她。 “你才没头脑。” ------------ 忙着看你 时间在日复一日中过得飞快,甚至没有多少的实感,仿佛悄无声息从指缝中流走的细沙,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不知何时起,蝉鸣不再那么聒噪,天气不再那么闷热,嫩绿的树叶也逐渐转黄,人手一瓶的不再是噗呲噗呲冒着凉气的汽水。 好像不过是眨了几下眼的事,转眼间就来到了学期末,即将迎来这学期的期末考以及假期。 每当来到这段时期,秦桑就会进入某种备战状态,每天都像打满了鸡血一样,认真复习准备考试,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把书捧在手里,感觉她梦里都是各种文学名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高考。 虽然期末考也很重要就是了。 但是秦桑也没有拼命到废寝忘食那种夸张的地步。 宋小琦见她这样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好像从初中开始就这样吧,一开始还会因为她这样也给自己上足了压力,后来发觉上了和没上没多大区别,就干脆摆烂了,也不逼着自己和秦桑同频。 她果然不太适合走秦桑那挂,但其实她成绩也不错,否则也不能和秦桑一起考进A大。 秦桑原本两点一线的生活开始变成了三点——宿舍、教室和图书馆。 其实在宿舍复习也完全是可以的,去图书馆不过就是为了那点没必要的氛围感,好像只有去了,在看见以往比较人烟稀少的图书馆几乎都坐满了人,才有那种真的快考试了的感觉,也再多给自己一点学习的动力。 学习和考试固然重要,但这却一点都不影响秦桑坚持每天去找周沉。 她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她大大咧咧总是缺根筋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只要在她认定了某一件事情后,那就一定会全力以赴——或持之以恒地坚持,或拼尽全力去完成。 大概就是那种动漫里的热血笨蛋吧。 所以无论是周沉,还是考试,她都要两手抓,做到雨露均沾,哪边都不耽误。 这次的时间管理倒是做得比上回文化展那次到位,只能说有那么一点点的进步了。 说起那个她忙前忙后快一个月的文化展,展出的时候秦桑还意思意思邀请了一下周沉和沈宇,但也没指望他们真的来,毕竟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好玩,对他们文化系的人来说可能还有点感兴趣,但八竿子和文化打不着关系的医学系来了的话就和秦桑硬要去蹭医学课没什么不一样,估计逛个半圈就已经想走人了。 秦桑邀请完了还特地在最后补上一句:“不来也没关系,真的无聊,不骗你们,怕你们逛睡着了,你们肯定不感兴趣的啦!” 沈宇倒是无所谓,什么活动他都有兴趣,只要是活动,那一喊他,他没事的话就会立刻答应那种。 周沉的话呢就比较有意思了。 在秦桑笃定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他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在内心小小地反驳了一下她。 谁说他不感兴趣了? 也幸亏他没一时嘴快被控制住就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否则大概会被沈宇狠狠在秦桑面前拆他的台,打他的脸。 为什么? 因为周沉这人文理分科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就选了理科,沈宇那时候一直劝他三思他动摇都不动一下的,且一路以来的成绩一直都是拔尖的,虽然不是那一届的状元但还是轻轻松松进了A大。 他宿舍和卧室里的书柜就全是医学相关的书籍,连一本文艺作品的影子都看不到。 高中那会儿一群人都在装文艺,偶尔也会读一读那种青春伤痛文学,只有周沉特立独行,坚定不移地看他的生物课本。 而他之所以会突然对这些他以前从未主动去接触过的东西感兴趣,也无需思来想去,明白人都知道,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当然,这个明白人并不包括两位当事人。 也不知道两位当事人到底是真糊涂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大概是因为上课的时候秦桑天天在他旁边看这些,再加上有时候她问他问题结果他一眼看过去发现她的笔记全是那种优美的段落和词句,久而久之好像也被她影响了点,有那么一点好奇了。 但其实这些都是周沉自欺欺人的借口。 他自认为是这样,但更深层一点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因为那是她的专业,就像她能为了他来上听不懂的医学课一样,他也想去看一看和她专业有关的文化展。 最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因为文化展是秦桑努力奔波了许久,亲自参与其中一点一点筹备出来的,作为朋友他们当然是要支持一下秦桑辛苦的劳动结果,给她一点鼓励。 周沉甚至还因为这文化展被秦桑给冷落过漫长的一周,那他更必须得去好好看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展了。 于是最后两人都去了。 倒是没有秦桑说的那么夸张,有些东西还是很有意思的。 秦桑还特地抽空跑过来陪他们一起逛了会儿,顺便讲解了一下。 周沉安安静静看着她在人声鼎沸中,声音不大不小却透出明显的自信和热爱在对他们解释,眼睛都忘了眨一下。 周遭的一切好似变得模糊不清,耳朵也自动将外界的杂音给屏蔽,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目光只能完全聚焦于她身上。 好像是唯一的发光体,散发着某种柔和之中却又带着点不那么强势的猛烈的光,破开一切闯入他的眼帘。 是耀眼的、灿烂的、熠熠生辉的。 那时候秦桑说了些什么他其实根本不记得了,因为到后来甚至都忘了要去听,所有的感官只集中在双眼。 他只记得,在属于她的绝对领域之中,她就是最明媚张扬的那个,胜过骄阳和烈火,胜过世间一切万物。 心脏深处某个不起眼的犄角旮旯也在悄无声息之中被她的炽热给灼烫,燃烧起了一小簇摇摇晃晃着随时会熄灭的火苗。 可他并未来得及意识到,因为太过于微弱了。 待他有所察觉时,为时已晚,火焰早已燃烧成熊熊烈火,将整个心吞噬殆尽。 秦桑解释完,沈宇没忍住朝她点了个赞,由衷夸赞:“你也太厉害了秦桑!” “还行啦!”秦桑谦虚地摆摆手,算是接下了沈宇这句褒奖,转头看了眼周沉寻思着他也不配合沈宇夸一下她,这么没眼力见吗? 结果就见他似乎是在看着她发呆。 秦桑终于体会到医学课教授上课时看见她在后排看文学作品是什么样的一种憋屈和要被气死的感受了。 她皮笑肉不笑唤他:“周沉同学,请问你有在好好听课吗?” 周沉回过神来,终于记起眨眼这件事了,然后慢吞吞回答她:“没有。” 忙着看你了。 秦桑差点一口老血直接吐周沉身上:“……” ------------ 风水轮流转 临近学期末,这学期该上的课基本都上完了,教授们多数时候都只是再把以前的内容拿出来复习,重要的地方着重再讲一遍。 于是秦桑干脆就心安理得地在去蹭医学课找周沉的时候坐在后排复习。 别说,秦桑突然这么认真努力起来他还挺不习惯的。 平常见惯了她天天嘻嘻哈哈的样子,没想到其实本质上是个爱学习成绩很好的好学生。 果然人不可貌相。 虽然她看似在争分夺秒复习,但还是会偶尔休息一下和周沉说几句话的,就是频率和以往比起来肯定大相径庭,所以周沉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像缺了什么,身边明明有人却跟没人一样。 周沉也想不明白秦桑为什么非要来,但她能来他还是很乐意见得的。 不过人家在为了期末努力,周沉也不好一直去打扰她,这样不太好——哪怕秦桑以前打扰起他来的时候那是完全不管不顾,想找他就找他,想和他说话就直接开口。 这大抵就是他和秦桑的区别吧。 性格使然,他似乎永远都无法做到如她一般这么的坦诚直率,不加掩饰,总会觉得别扭,很少当主动得奋不顾身的那一方。 他恍然间想过一次,会不会有一天秦桑再也不主动了,那他们俩之间就会回到最初的陌生人关系,再也互不打扰,从彼此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不留痕迹? 光是做了这么个虚无缥缈的假设,他居然就有点无法再往下想了。 不是因为素材不足而无法继续做出可能的假设;亦不是因为很自信地觉得秦桑肯定不可能不主动,所以根本无需再浪费时间去假设。 而是他的潜意识在逃避,所以阻止他继续深思—— 因为大脑接收到了信息,感受到了他名为害怕、不安和不敢的情绪。 但最终反馈给他的,只是单纯地懒得去给这种不一定的假设下结论。 他平常做生物实验已经有太多的假设需要去他论证了,若是连逃离了专业,在生活中也要不断这样,那他会很累的。 周沉鲜少主动开口,但他聪明。 有的是办法让秦桑变成先挑起话题的那一方—— 周沉自信地这么认为。 他稍稍侧过身子,凑过去看秦桑的卷子上的内容。 没错,她今天特地带了一张卷子来做。 左边是占满了一整张纸的一篇一页半的文章,周沉一目十行地随意看了看。 秦桑正在奋笔疾书回答问题,似乎在挑战一小时内把这份卷子给干完。 她认真做题写字的时候会有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小习惯——嘴会稍稍撅起来一点,像是在嘟着嘴。 粉嫩的嘴唇因此看起来肉嘟嘟的,很是QQ弹弹的样子,仿佛樱花或草莓味儿的果冻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个卷子还要撒娇卖萌,或是引诱人过去在她不自知嘟起的唇上亲一口品尝一下。 此刻的周沉的想法毫无疑问是前者,内心深处有没有悄悄带点后者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以后就确实完完全全地属于后者了。 因为太过于沉浸于答题了,秦桑很容易就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里,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以及变化,满脑子只有要怎么回答才能高分一点。 所以她第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周沉其实靠了过来在看她写字。 周沉看她写完一题,终于落了个句号,以为她会发现他了。 没想到她头也不抬,视线往下一挪继续看下一题了。 周沉:“……” 今天怎么没效果了? 以前他只是多看她了几眼她都像是装了雷达一样一下就察觉到了的啊。 于是周沉又往前探了探脑袋,试图以动态的方式来吸引她眼角余光的注意力。 秦桑那是理都不理,眼里只有她的题,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读着题。 周沉有些难办地吸了口气。 弄出了点动静秦桑居然还是毫无反应。 行,他的“职业生涯”在今日惨遭滑铁卢了。 他垂眸看了眼秦桑手边的卷子,悄悄伸出手捏住卷子的一角往自己这里拽。 这不可能看不见了吧? 周沉大概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做出这种偷感如此之重又幼稚的事情。 正巧秦桑做的那道题需要看回文章,她一侧过头,就发现自己的卷子被拖着往另一边走。 她一脸黑人问号,抬起头来疑惑至极地质问周沉:“你偷我卷子干嘛啊?” 周沉:“……”倒是没料到会被当场逮捕。 “什么偷啊?好好说话。”为了不显心虚和理亏,他理直气壮地直接把卷子的一半拉到了他这里,纠正秦桑的用词,说瞎话的这项技能已经跟秦桑学得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张口就来,“我这是也想看卷子。” 秦桑更不理解了,继续问号:“教授复习你不听,搁这看我卷子干嘛呢?” “陶冶情操。”周沉瞎编,“我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很好。” 其实根本没认真看是写的什么。 秦桑难得的、甚至可以说是第一回被周沉给狠狠无语住了,无语得她一声哥都叫出来了:“哥,这篇文章说的是背叛呢,陶冶不了你的情操吧?” 周沉:“……”大意了。 被拆穿的他面上却是淡定得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幸好平时维持惯了这副表情,否则此刻大概会把他内心的崩溃出卖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他们身份和地位对调的时候。 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吗? 他努力强撑,绷着声音道:“哦,反正我挺感兴趣的。” “呵呵。”秦桑很是敷衍地笑了两声,伸过手毫不留情地把他压在她卷子上的手给往旁边一推,将卷子抽了回来,随即带着一脸假笑安抚性地拍了两下他的手臂,哄骗小朋友一样对他说,“乖哈,等我做完了,把卷子送给你慢慢赏阅哈!” 言罢就丢下一脸懵逼的他继续投身做题的海洋了。 仿佛被当成在胡闹只为了吸引家长注意力的三岁小朋友的周沉:“……” 周沉啊周沉,你还有这一天。 他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老实巴交地坐好听自己的课去了。 乍一看还真有种被哄好了的错觉。 被周沉打扰了那一番并没有影响秦桑多少,很快就把卷子做好,已经开始翻答案对分数了。 最后掐着点在教授下课的时候对完了最后一题,用笔在卷子上给自己写下了一个巨大又满意的分数。 她嘿嘿一笑,美滋滋地合上了笔盖。 周沉看她那一点都不低的分数,内心暗自赞叹了一声,毕生所学的好听的褒奖词藻都用上了,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分数还行。” 秦桑自动把他这句话翻译成“你好牛逼”,喜滋滋道了句“谢谢”接下了,然后将卷子折好一把往他胸膛上拍,特别傲娇,“喏,送你了,学神的卷子!” 周沉手忙脚乱接住,然后又听她夸完自己还不忘嘲讽他一句—— “记得好好品鉴一下那篇文章哈!” ------------ 一套一个准 沈宇凑过来问:“什么文章啊?” 秦桑正想抢答,周沉已经一胳膊肘过去暗示沈宇别问了:“没什么。” 秦桑笑出了声,继续坑周沉,对沈宇道:“没事,你回去了可以跟周沉借来好好看看。” 三人说着已经走出了教学楼。 仿佛有了极佳的默契一般,沈宇和他们俩道了别后自然而然地就分道扬镳,而周沉也很理所当然的就跟秦桑走在了一块儿。 结果刚走出没几步,秦桑就回过头和周沉摆了摆手,因为自己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走,于是和他说了一声:“我去图书馆,不回宿舍了,不用你送啦,你回去吧!” 周沉怔了怔,好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毕竟已经习惯每天下了课再和她走上小半段路了。 周沉像是有点不甘心,所以问她:“你认得路吗?” 秦桑无语地撇了撇嘴,仿佛在无声吐槽周沉瞧不起谁呢:“当然认得啊,我又不是路痴!刚才还是从图书馆来的呢,原路返回我还是可以的好吧!” 听她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压根不需要他带路或指路的意思,周沉再坚持下去似乎显得对她目的不纯一样——不然为什么要执着于送她,于是也只能妥协,答应下来:“好,大聪明。” “怎么感觉又被你内涵了?”秦桑抽了抽嘴角,不再跟周沉东扯西扯,不然考砸了她就把锅全都甩周沉身上。她挥挥手,“那我先走了啊,拜!” 话音落下,秦桑也不等周沉说什么,转头就快步朝图书馆去了,否则去晚了又该没位置了。 周沉还想再叮嘱她一句“路上小心”,可秦桑却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嘴唇刚张开了一条罅隙,她已经转身走远,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文化展那种被她给忽略、好似在她心里他已经不再是排在第一位的那个而产生的有点不是很舒服的感觉又缓慢且后知后觉地将他给侵蚀。 但那时候的他还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频繁地有各种反常又怪异的感受和情绪,只知道彼时唯一的想法是—— 他以后都再也不想只能眼睁睁看她的背影逐渐缩小,直至消失不见了。 但是却没有一次,在秦桑和他们分别说要去图书馆的时候,他主动开口说要和她一起去。 别扭的人大概就活该比直球小狗更难以去得到自己所想要或期盼的东西吧。 他唯一能依靠的,大抵只有好运的眷顾和命运的垂怜——这种饱含了各种不确定因素,甚至以概率学的角度来说低得不可信,还不如靠自己突破一次来得有效的东西。 但他就是选择了这种方式。 在周沉这里,这都不能称得上是选择题,他眼前就只摆着这么一个选项供他选择。 他点开和秦桑的聊天框,回复了她上一条消息后,才故作不经意问:【又去图书馆了?】 秦桑回复得挺快,可以看出来此刻的她没在看书:【还没呢,吃饱了去。】 大骗子:【哦】 【我记得四楼有独立的学习室来着?】 秦桑这位期末期间的图书馆常客对它那是一个了如指掌:【嗯啊】 【但是坐那里边很没意思的啦】 【还是靠窗好,阳光好风景好】 【复习都有动力一点】 秦桑还有一个缺点,话多且密,你和她说A,她能直接给你扯出BCDEF来。 但在此时此刻,这化为了周沉眼里的优点。 这不,他不费吹灰之力地用两句话就完全套出了自己所需要的讯息。 一套一个准。 有点太好骗了,以后出门在外还是得让她小心一点。 毕竟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阴险狡诈明枪暗箭的。 说不定哪天被卖了她还在帮着人数钱呢。 周末,周沉起了个大早,比他的生物钟还要早了一个小时。 沈宇本来睡得正香,但迷迷糊糊之中听见了一点动静,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就看见周沉穿戴整齐正套上卫衣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他摸出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大受震撼:“妈呀,才七点半,天才亮呢,你就要去哪儿啊?” 周沉手里抱着书和文具,也骗不了,这么明晃晃的,太难骗了,除非沈宇是瞎子,于是老实交代:“图书馆。” “哈??!”沈宇的瞌睡被周沉这一句话一下震得全无,一声中气十足的惊叹声仿佛早晨打鸣的公鸡一样要把整栋宿舍楼的人给弄醒。他顶着一张还带着睡意朦胧却不掩惊诧的表情看着周沉,不敢置信地质问他,“你要去图书馆?!” 周沉很是淡定自若地点头,反问:“有问题?” “有问题?”沈宇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自问自答,“问题可大了好吧!” 然后开始高声控诉周沉,说是字字泣血丝毫不夸张:“你不是从来不去图书馆的嘛?以前初中开始就天天喊你一起去学习,结果你跟我说什么来着?你说去那里没用,并不会显得我有多学霸,而且别人窸窸窣窣的低声说话、走动、挪椅子和翻书的声音会影响到你学习,不去!” “从初中喊到高中你死都不去,这会儿大学都第二年了你倒是自己要去了?!” “你就说问题大不大吧?!” 从沈宇的语气可以听出来他快气死外加委屈死了,否则也不能刚睡醒就吼这么猛,吼出了一种怨妇的凄凉感。 尤其是想起以前还被周沉说过一句“不会显得有多学霸”,当时那可是直接狠狠地打击到他了好吧! 现在再说起他都还耿耿于怀,又被狠狠扎了一刀的感觉呢! “还行吧。”沈宇气得疯狂吐血,周沉却是轻描淡写,“总要体验一次。” 那语调平淡无波得仿佛以前一直冷漠拒绝沈宇的不是他周沉一样。 “你你你……”沈宇举起一根手指颤抖着指着周沉,颇有种被自家不孝子气得气急攻心的老人家的模样,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来下文。 哪知道周沉就是个狠心的,见他这样理都不理他,人已经走到了门边,手都摁上了门把准备出去了。 不过临走前还是回头看了眼沈宇,好心对他道:“别你了,赶紧睡吧。” 说罢就拉开门走了出去,徒留沈宇在床上被气得缓不过来,还在用力大口呼吸着。 走远了的周沉似乎都还隐隐约约之中听见了沈宇在辱骂他的声音:“好你个周沉!” 但是沈宇说的却是大实话,一点没错。 他学习的时候是不爱去图书馆的——当然查资料除外,觉得宿舍或家里卧室反而还比图书馆清净,更能让他专心,从以前开始就有这种习惯。 但为什么这一次心血来潮要去一趟图书馆了呢? 独自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周沉不免这样想。 清晨七八点的风吹在身上,很是凉爽清透,但似乎无法把他混沌的大脑给吹得清醒明白。 为什么? 大概是想看看命运和运气究竟会不会站在他这里吧。 ------------ 可以坐你旁边吗 要不说没去过的地方,去之前得搜一下人家开门没了呢,不然小心心血来潮却吃了个闭门羹。 由于周沉起了个大早,到图书馆的时间也到了个大早,图书馆还没开门,于是抱着书的他站在大门紧闭的图书馆前,人傻了。 看了眼门边写的时间,才知道人图书馆早上八点才开门。 周沉,一个在A大待了两年,才知道图书馆八点开门的男人。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 还行,也就再等个十分钟吧。 幸好像他这样的笨蛋并不多,此刻站在图书馆外傻等着的只有他一个人,再加上此刻时间也还早,基本没人路过图书馆附近,不然被别人看见还拍下来那他就真的有点丢脸丢大了。 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像个傻子,他还特地往图书馆旁边走了一点,在那里的椅子上坐下低头玩手机。 值班老师来开图书馆大门的时候,看见已经有一位热爱学习的好学生七早八早带着书坐在一旁等着了,边开门边笑着喊他:“同学,可以进去了哦!” 周沉被这道声音吸引了注意了,抬头看过去,见门打开了,便拿上书走了过去。 老师倒是不认识周沉,不过见是个爱学习的帅小伙,就笑着和他多说了几句话:“怎么来这么早?” 周沉噎了一下,也不好不回答老师的话,硬着头皮瞎编:“怕来晚没座位了。” 老师笑着摆摆手:“下次不用这么早啦,早上这段时间还是没什么人的,随随便便都有位置的。” “好好,谢谢老师。”周沉很是尴尬地笑着应下来,等老师把灯光空调都打开了之后就赶紧离开找座位去了。 幸好图书馆一进门正中间就是楼梯,不用他费力一番找。 他一口气直接上到了四楼,然后开始趁着空无一人的时候兜兜转转挑起了座位来。 图书馆的窗户都是用的那种巨大的落地窗,往外一看,视野很是开阔,尤其楼层一高,位置对的话能把A大小半个校园都尽收眼底,确实看着很让人心旷神怡,似乎让人在复习的时候都能因为窗外的美景而心情变得不错,不再觉得学习是一种折磨。 好像有点理解秦桑那天跟他说的了。 靠窗的位置也有很多。 周沉沿着窗户走了一遍,边走边欣赏外边的风景,寻思着到底是哪一处风景更好。 最终他走到了靠右边的位置,往外看就是一片湖,挺不错的,便拉开椅子坐下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根据秦桑那天和他说的话来挑选的座位。 他看了眼和秦桑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是他早上起床时回复的。 秦桑还没回,应该还没起。 他放下手机,开始复习。 早上的图书馆确实没多少人,哪怕之后陆陆续续来了人也仍然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倒还是挺安静的,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会影响到他。 可他这块区域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之后,就免不了有认出他来的人。 毕竟他这个万年不来图书馆的人居然突然出现了,再加上他本身自带的热度,还是会引起一点点的小骚动的。 周沉心无杂念,只要不是发出声音干扰到他,他其实还是可以的。 不过人海茫茫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是异常英勇的。 正翻到下一页,周沉陡然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有道人影将他给笼罩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抬头看清来人是谁,一道声音低声响起:“周沉同学你好,请问可以坐你隔壁吗?” 是一道甜美的女声,轻柔中带着点羞涩,但他不认识。 周沉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或波动看向那位女孩。 接触到周沉的视线,女孩立刻害羞得底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本以为周沉大概率会拒绝,没想到他却点头答应了:“可以……” 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女孩都震惊得唰地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着周沉。 她很是激动,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因为过于紧张兴奋而组织不出来语言。 结果下一秒,她就眼睁睁看见周沉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抱在手臂里站了起来,对她道:“你坐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径直朝楼梯的方向走去了。 虽然这么做很不好,但周沉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直接把女孩赶走说有人了不对,万一说他占座不让别人坐怎么办? 和她坐一起那更不对,他们又不认识——当初秦桑坐他身边的时候他怎么不这么觉得呢?这不是明晃晃的双标是什么!(来自作者的OS) 所以只能装作自己本来就要离开的样子把座位给让出来了,大概是最好的办法了吧。 咳…… 周沉叹了口气。 不过他并未直接离开图书馆,而是下到了三楼,不是很抱希望地往同样的靠窗方向走过去。 边想着要是没座位了就走吧,本来今天脑子一热这么跑一趟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结果居然出乎意料的还有位置。 幸运女神好像还是站在了他这里。 秦桑爬上了三楼,正准备继续往最高楼上去的时候,突然在三楼看见了一道熟悉至极的身影,化成灰她都认识。 几乎没有多少怀疑,秦桑只用了随意一瞥的一秒就已经很确定那道背影的主人是周沉了。 仿佛她的双眼已经装有了某种能一下就认出周沉的扫描仪,其实不过是因为见的次数多了,而且他在她这里又如此举足轻重且不同凡响得让她印象深刻。 他居然也来图书馆了! 秦桑心里一喜,看周沉已经拉开椅子坐下,还是个她很满意的位置,当即脚步一顿,调转了个方向,朝周沉的方向快步走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飞奔向自己喜欢的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满心欢喜又迫不及待,小鸟一样的脚步都忍不住跟着小小地一蹦一跳。 看着他低着头翻书的模样,秦桑灵光一闪,心底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恶作剧计划。 于是她刻意绕了一大个圈,尽量不让自己出现在周沉视线范围内,路过一排排书架来到了他那排桌子,走近他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然后在他身后悄声站定。 哪怕她再小心翼翼,周沉其实也一下就发现了身后又来人了。 没办法,反应就这么好。 秦桑刻意变了个声调,用气音和他说话,宋小琦来了都不一定听得出来是她。 她问:“同学,请问可以坐你旁边吗?” 问完已经忍不住抿着嘴憋笑了。 她就是想看看周沉会是什么反应。 周沉头也不抬,又无声叹了气,手上已经迅速收拾好东西,转过身准备站起来离开了。 看来这图书馆他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没想到刚转过去,屁股还没来得及抬离椅子,一抬头就看见秦桑咧着嘴笑意盈盈的脸。 周沉:“???” ------------ 哄晚了 见周沉收拾好了东西一副着急离开的样子,秦桑大概猜到他这么做的原因,挑了挑眉,弯下身子凑近周沉,用极轻的不会打扰到别人的音量,笑眯眯着明知故问:“怎么,要走了啊?” 发现来人是秦桑,周沉那是肯定不可能走了的——不然他七早八早爬起来又傻乎乎站在图书馆外面等开门是为什么? 于是周沉一脸淡定地又转了回去把东西都放好,矢口否认道:“没有。” 他现在睁眼说瞎话的技能真是用得越来越熟练了,和她有得一较高下了啊! “哦?”秦桑歪了歪脑袋,继续逗他,用单纯的语气问,“那是不欢迎我坐你隔壁咯?” 周沉斜了她一眼,直接伸出了手替她把他身边的椅子给拉开,用行动证明了一切,然后看向她平平淡淡说了两个字:“欢迎。” 表现得似乎对她的到来没有多大惊喜和意外,她爱坐不坐都行,实际上一大早就搁这儿等幸运女神眷顾他。 但是他确实也称得上是运气很好了,破罐子破摔地把一切交由命运决定,而命运居然也给了他不错的回馈,真凑成了这阴差阳错的巧合。 这就是啥,别扭的人有别扭的福? 不过周沉自认为自己在这其中还是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的,如果不是他问了一下秦桑从她那里探来了一点很是重要的消息,也不会造就今天这场意外却又不意外的“偶遇”。 秦桑看到周沉是感觉挺意外的,毕竟这可是她第一回在没有靠沈宇这位人形周沉GPS的小道消息之下遇到了周沉,这概率也挺低的其实,尤其图书馆还大,她能在上楼的过程中不经意间一瞥就捕捉到他的身影也很需要时机啊! 她道了句“谢谢”,一点也不客气地坐上了椅子。 再继续和周沉说话显然影响不好,会打扰到别人,哪怕声音放得再轻,在过于阒静得落针可闻的图书馆也相当于是噪音了,于是秦桑掏出手机打开了和周沉的聊天框。 秦桑:【你怎么也在图书馆?】 【这么巧?!!】 无法用语气来表达出自己的兴奋,秦桑只得多加了几个感叹号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见周沉看都没看手机,还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呢,秦桑用手指戳了戳他小臂,在他看过来时把手机屏幕转向他并指了指,复又朝他的手机一指,示意他快看。 周沉拿过手机,就看见了秦桑刚发的消息,随即转头一看她还在不知道乐什么笑得可开心了,嘴角都快咧上天了,脑海内便已经自动想象了一下她说出那两句话时是怎么样生动的表情和语气。 他勾唇一笑。 但比起秦桑而言,周沉看上去就挺平平淡淡的,一点也不激动——虽然她认识他以来他一直就都维持着这副模样——好似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以前多的是秦桑总能莫名其妙“碰巧”地出现在他出现的地方不是吗? 于是这次周沉也先下手为强,明明这回是他刻意制造的巧遇,但他却贼喊抓贼,先将了她一军,以免她反应过来。 大骗子:【巧吗?】 【不是沈宇又告诉你了?】 然后周沉立刻就听到了身边的人被他两句话气得用力吸了一口的声音。 秦桑并不意外周沉会知道是沈宇屡次把他的消息透露给了她,毕竟周沉又不是傻子是吧。 但这次明明就不是沈宇告诉她的,她今天甚至没和沈宇说过话呢,就是纯粹地因为机缘巧合遇上了,她才这么兴高采烈地跑来找他,结果到他这了就成又是她刻意创造的机会了是吧? 秦桑又委屈又气,感觉乐呵呵的自己傻了吧唧的。 但又不能完全怪周沉,谁让她之前确实有太多这种历史性的污点了呢,他会先入为主地这么想也很正常。 正常归正常,并不影响秦桑气鼓鼓。 她侧头恶狠狠剜了一眼周沉,然后噼里啪啦敲起字来,从她打字的频率、力量和节奏看来似乎都可以看出来她有多气,仿佛敲的不是键盘,是周沉的脑壳。 秦桑:【你放屁!】 【他今天才没告诉我!】 【秦桑撤回了一条消息】 【他才没告诉我!】 秦桑,一个虽然在气上头,却还能反应迅速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女人。 但撤回的快并没有什么卵用,不说周沉本来就知道,她这一下不过是欲盖弥彰没有真的把事情给坐实而已,再加上周沉也是一直捧着手机看着聊天界面的,秦桑发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肯定就看到了。 不过余光扫到了她手忙脚乱撤回消息的模样,周沉抿了抿唇,努力把已经快蔓延到眼角眉梢的笑意给抑制住。 大骗子:【没骗我?】 这备注配上这句话,也不知道谁说的更有可信度一点,只能说这俩人半斤八两彼此彼此吧。 秦桑无语:【骗你干嘛?!】 【我闲得没事跑来堵你还要装作巧遇然后死不承认吗?】 周沉:“……”额,不好意思,有被内涵到。 大骗子:【对啊。】 秦桑差点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捂住了心脏。 这人用几个字把人气死的功力怎么越来越强了? 真他妈有一天会被周沉给搞出心脏病来吧? 秦桑盗用了一下周沉最爱用的“滚”表情包。 【不想跟你说话了(微笑)】 秦桑决定单方面和周沉绝交。 周沉还想回复,哄一哄人,结果就见她已经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拿出笔翻开卷子做了起来。 周沉:“……”完了,哄晚了,不给机会了。 好吧,看来只能等她自己气消了再想想办法。 投入到学习之中的秦桑其实一下就把那些情绪甚至于周沉这个人都给忘了。 周沉几次转头看她,发现她又一次沉浸在独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了。 不过这也导致周沉看她看得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反正她不会发现。 但他忘了,图书馆内有无数双一直注意着他们的眼睛会发现,甚至还会记录啊! 群众的眼睛又不是瞎的! 秦桑在他身边就仿若起到了一个充电宝的作用,他看得疲惫时想休息一会儿,就会侧头看看她。 小看个几分钟,又能再多学几十分钟。 也不知道她具体究竟是怎么给他充电的,大概是看她努力学习的样子,自己也会被她那股冲劲给感染到吧。 挺神奇的反正。 她的感染力好像向来就如此之强,无论在哪一方面——情绪、品行甚至是智商。 作为被她在方方面面都感染了不少的受害者之一,周沉对此颇有发言权。 刷完了两套卷子的秦桑才终于舍得休憩片刻,停下写得快冒烟的笔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 准备去吃点东西的她想起旁边还有个周沉,但自己还在单方面冷战呢,便邪恶地想着丢下他自己跑了。 刚转过去准备站起身,手腕就被从后方轻轻拉住了。 ------------ 想求你别气 秦桑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头,蹙眉看他,无声发了三个问号:“???” 周沉薄唇轻启,用轻得秦桑都快听不见的声音问她:“去哪儿?” 好的,秦桑确实听不见,也没学过唇语这玩意儿,脸上的问号更多了。 周沉只得用手机给她发了一遍他的问题。 秦桑看了,本想不告诉他的,但寻思着自己这样还挺幼稚,小学生似的,本身也不气了,况且吃饭不叫人也不好,最后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还是老老实实回复:【吃饭】 周沉暗道不妙,连去吃饭都要丢下他不喊他了,大概率气得不轻。 不过他自知理亏,也不敢质问或控诉她吃饭居然不叫他,只能厚着脸皮装作她那两个字就是在喊他一块儿,高情商地在后边接上一句:【走吧。】 秦桑:“……”谁在喊你了啊喂!答应得这么顺嘴的? 不过秦桑也就腹诽一句,没多说什么,回头看了眼周沉示意他走了,就拿上东西站起身离开了。 秦桑独自走在前方,领先了周沉小半步。 周沉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几步路的时间,还是开口问她:“还在生气啊?” 其实没有,但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呢,显得她多好脾气似的,以后不得天天被他欺负。 于是秦桑头也不回,故意将声调压平,反问他:“你说呢?” 周沉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觉得她大概还是在气的,想了想,说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解决办法:“别气了,想吃什么?请你吃。” 秦桑低笑出声,没想到周沉认起错来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转过身子面向周沉,倒退着走路,然后挑了挑眉故意问:“怎么,想用吃的讨好我啊?” “好好走路。”周沉一把扳过她的肩膀将她给调了个方向转回去,再顺势走到了她的身边,回答她的问题,“不是讨好,是贿赂。” 秦桑无语至极地抬头看了眼他义正辞严的脸:“这俩有什么区别吗?” 周沉却是一副“这可不关我的事”的口吻,理直气壮反问她:“这不得问你这个中文系的吗?问我一个医学系的干嘛?” 秦桑被气笑了都,连连点头。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那中文系的告诉你,这两者没有区别。”她高冷地一扬下巴,虽然身高输了,但在气势上可不能输,“反正本质上都是有求于我。” 本以为自己在这一轮次终于拿下胜利了,谁能想到周沉居然一点包袱也没有地顺着她给的台阶就下,毫不避讳地就直接承认,点点头说:“是,想求你别气了,行吗?” 周沉的声线本就属于低沉那一挂的,用网上的话来说就是“低音炮”,本就杀伤力极强,再加上又这么好声好气却毫无负担地说出这种求人的话,话尾还是和她打着商量的疑问词。 总结下来只能说—— 一轰一个准,也一哄一个准。 尤其秦桑这位第一受害者还在如此近的距离,直接体无完肤了。 他这张嘴虽然有时候说话吧是真的很欠揍,但哄人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不得不承认,秦桑被哄得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如同和绵软的白云一同漂浮在湛蓝的苍穹。 不过她自然不能表现出来,还是要给自己留点颜面的,于是故作嫌弃上下打量周沉:“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脸皮这么厚呢?” 周沉垂眸给自己辩驳一句:“确实不厚。” 或许是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尤其是玩得过头了把她弄生气急需把她给哄好的时候,他才能稍微不管不顾那么点。 论坛里的明眼小姐妹知道这种情况,肯定会大喊一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啊啊! 秦桑轻笑着吐槽一句:“我看倒是比红楼梦还厚。” 周沉本想下意识怼她一句“比你差点”,但随即转念一想,人都还没安抚好,上一轮的火还烧着呢,他就别再火上浇油了,所以一声不吭地承认下来:“你说得对。” 秦桑无语凝噎:“……” 这他妈真是周沉啊?不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夺舍了吧? 最终秦桑还是一点也不客气地接下了周沉的请客,美美地白嫖了一顿午饭,然后就顺势原谅了他。 不过吃饱后,秦桑倒是不想回图书馆了。 正值高峰期,他们这一走,再回去肯定没什么好座位了,回去也是白回。 两人顺路走了一段路,在分别之际,周沉喊住她问:“明天还去吗?” 秦桑一点防备心也没有,直接和盘托出:“去啊。” 周沉点点头:“那明天见。” 秦桑一点也不震惊,顺便就和他约定了时间:“早上九点图书馆外集合!” “行。” 隔天,见周沉又一大早出门,沈宇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不会又去图书馆吧?” “嗯。”周沉漫不经心应了声。 沈宇:“……”好,他就不该多嘴问一句,甚至已经没有兴趣去知道他为什么心血来潮又去了。 无所谓,毁灭吧,反正他也不想去。 周沉远远就看见站在图书馆外的秦桑,正低头看手机。 刚迈上最后一节台阶,秦桑似有所感,同时抬起头来,在看见周沉后便把手机揣到外套的兜里,然后把自己怀里卷子上放的一盒牛奶拿起来抛给周沉。 所幸周沉是个打篮球的,反应够快,见牛奶飞过来,本能地就伸出手去接,完美地拿到了手里,否则怕是要被牛奶盒偷袭。 “身手可以啊!”秦桑随口夸了一句,然后抢先道,“请你喝的,不客气!” 其实就是为了回报一下他昨天的午饭。 虽然那一顿大概顶十盒牛奶而她只送了一盒。 但秦桑不管,反正她的算数就这样了。 周沉把牛奶捏在手心里,还有点温温热热的,心脏好似在一瞬间疯狂攫取这种热度,也变得有些发烫发热。 秦桑说完,也不知道在不好意思什么,就是不太敢看周沉的反应,转过身发丝在空中一甩,就走进了图书馆。 落在身后的周沉捏住牛奶盒的手指紧了紧,眸底浮现出轻微和缓如今早凉风的笑意,随即抬腿跟在她身后进去。 秦桑带着周沉来了个晨间爬梯运动,直奔最高层。 爬到顶的时候两人居然一点都不喘,呼吸都基本同频——周沉作为运动员肺活量那肯定没话说,秦桑纯粹是因为最近爬得多了硬生生给锻炼出来了。 秦桑坐到了靠窗的位置,周沉自然而然地在她身边坐下。 看见她把牛奶放桌上,周沉看了看自己的,没忍住低声问一句:“为什么你的是巧克力味的?” 秦桑有点被周沉这种类似于小学生吃醋了的发言给搞得一惊,睁大了眼看向他:“你还喜欢巧克力味的?” 不怪她震撼,因为周沉在她眼里不知为何就应当是那种嘴特别挑剔一定会嫌弃巧克力太甜的人。 周沉其实并不喜欢,太甜了,但还是违背良心点头:“喜欢。” 秦桑对周沉的滤镜直接被震碎了。 ------------ 抓住了她 若是此刻的周沉能预知未来,知道秦桑以后但凡给他买点什么吃的都会有巧克力味就挑巧克力味,吃得他活生生对巧克力PTSD了,那他是绝对不会昧着良心说出“喜欢”这种话的。 但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 反正秦桑是记在小本本里了。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她特别爱喝的巧克力牛奶,努了努嘴,犹豫稍许,最终还是决定忍痛割爱,大手一挥把自己的那盒往周沉那里推了小半寸的距离,还是给自己留了点余地,试探着问:“要不我和你换?” 毕竟本就是她为了回馈一下他,那肯定还是得按照他的喜好来,他都开了这个口了,她没理由再拒绝,不然显得她多没诚意似的。 周沉看她一副要给不给,明明就很舍不得且不情愿却还要因为他一句话而跟他交换的样子,脸上仿佛写着“你就让让我吧别和我抢了”,导致周沉一下就起了点坏心眼,更想横刀夺爱看她委屈巴巴却只能忍气吞声的模样了。 于是他点头,把自己原味的推了过去:“可以。” 他的手刚握上秦桑那盒巧克力味的要拿过来,结果秦桑却是本能地一用力紧紧抓住了它不让周沉拿去。 周沉也暗暗加了力道。 秦桑又更用力把牛奶拽回来。 两人上演了一番剧烈的牛奶拉扯战,最后还是在周沉逐渐疑惑的目光之下,秦桑万分不舍地松开了手,表情看起来快哭了。 然后她一气之下用吸管把原味牛奶的身子给狠狠捅破,嘬了一大口牛奶来缓解喝不到巧克力味的悲伤。 周沉在一边慢条斯理地拆吸管,边目睹了她暴力“杀牛奶”的全过程,内心已经快笑疯了,面上却只是很矜持地只挑起了点嘴角。 怎么这么好玩。 喝了牛奶,两人便各自复习起来,互不打扰,但又没有那种陌生和尴尬看,乍一看还是能看出来这俩人就是一起的。 早上的图书馆人少,周沉看书时倒也看得进去。 秦桑看完了一课,打算小休息一会儿,扭头看了眼窗外的风景。 最高楼就是好,可以俯瞰A大的风景,视野好得堪比那种五星级可以看夜景的旋转餐厅。 今天的天气也格外不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草地一片绿油油的,天空湛蓝得像是动漫里才会出现的那种颜色。 阳光也刚刚好,并不是很刺眼和炙热,温暖又和煦,丝丝缕缕透过落地窗照进图书馆,铺洒在他们的肩背以及桌上,湖面也反射着熠熠生辉的水光,好似有无数颗钻石揉碎了洒在里边。 秦桑很好心情地靠在椅背上,眯起眼享受着阳光,像是一只趴在窗台上慵懒地将毛发晒得暖烘烘的小猫。 想起自己曾经和周沉说过图书馆风景很不错,秦桑便想着大发慈悲喊身边的周沉也一起看一眼。 刚一转过头,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眼前不真实得如同电影一般的画面给震慑得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金色的阳光将周沉笼罩其中,在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虚幻且美好得不真实,仿若一个投影,只需指尖轻轻的一触碰,就会在空中消散成无数个颗粒,飘扬而去。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便是他那俊美无俦、被阳光浸透得柔和的侧脸,完美到不可思议,好似上帝在雕琢他的时候给足了所有的耐心和毕生的技艺,是祂最满意且最得意作品。 恍若美神纡尊降贵降临于人世间,给凡夫俗子的双眼来一场盛大又彻底的洗礼。 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像是那时候他帮她冰敷上药时偶然间有过的感受,随即就开始变得乱七八糟,杂乱无序地跳动起来,像是毫无节奏感可言的鼓点。 秦桑又一次不解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怎么回事呢? 他现在也没把她搞痛啊…… 倒是真要把她搞出心脏病了。 秦桑边揉着胸口边疑惑地蹙着眉。 周沉一侧头就看见她这样子,误以为她是不舒服,立即紧张地凑近她问:“怎么了,难受?”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好似让她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又悸动了一下,漏跳了不知道多少拍。 秦桑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下,奈何身后就是椅背,并没有办法让她再拉开一点和他的距离。 她有些不敢和周沉那双带着明显担忧的眼神对视,把手放下然后垂下眸迅速摇了两下头,表明自己没事。 周沉仍然不太相信,总觉得她在试图隐瞒些什么。 然后就见她伸出手拿过手机,给他发了消息,随即直接就把手机屏幕转给他看了。 秦桑:【没事】 【就是看书看累了】 【我想出去走走】 【你去不?】 秦桑觉得估计是自己最近一直沉迷于学习,再加上图书馆封闭的环境才让她突然变得反常,便想着休憩一下,出去外边透口气,别真把自己累出病来了。 反正天气正好,不去也浪费了。 周沉半信半疑,但看她的脸色确实依旧正常且红润有气色,一点也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陪她一道去。 见他答应,秦桑指了指湖边示意她想去那里,周沉颔首表示可以。 两个人只是离开一小会儿,便把东西都放在了桌上没带走。 说真的,这还是周沉来A大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来这座湖边——他本就不是那种爱逛校园对校园景色有什么执念的人。 不过今天乍然亲眼看见这片宽阔巨大的湖,才不得不感叹一句A大校园是真的大,湖也很漂亮。 湖的中央横跨过一座桥,连通湖的两端,下方的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反射着细碎却不晃人眼的光芒,湖水清澈得能够一眼看见湖底,里边几只带来好运的锦鲤在摆动着身体恣意畅游。 也难怪都说这片湖是小情侣的约会圣地,毕竟风景实在是太美了。 更有传说只要一对情侣能够牵着手绕着湖走一圈,直到最后都未把彼此的手松开,那就会得到爱神的眷顾,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永不分离。 额不过周沉和秦桑这对伪小情侣并不知道这件事以及这挺多人都相信的传说。 这俩就是单纯来看风景吸取早晨的天地之精华的。 他们沿着湖畔并肩走,周沉还真怕秦桑哪里不舒服一个不小心掉湖里了,自觉地走到了靠近湖的那一侧。 迎面时不时有一阵又一阵轻柔凉快的风吹来,把秦桑吹得舒服又惬意,满足地眯起双眼。 她试着随着风的节奏深呼吸,以平缓节奏仍然混乱的心跳,但效果似乎甚微。 秦桑在看风景,周沉在看看风景的她。 微风把她如墨般黑的发丝吹得在空中肆意飘扬,她微眯着眼,嘴角很是高兴地向上扬着。 在那一刹那,周沉觉得她好像会随时幻化成一缕清风随风而去,自此从他身边消失。 她是自由的,来去皆是。 而他穷尽办法都无法留住她。 于是,周沉无意识地伸出了手。 然后,他抓住了她。 ------------ 被雨淋湿的狗狗 被手腕上忽如其来的力道一惊,秦桑出于本能地收了一下手,却是被周沉抓得用力,只小幅度动了一下便再也动弹不得。 她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毫无征兆地就闯入了他泛动着晦暗不明情绪的深邃双眸,一下就如同被吸入了无底的黑洞,不断下坠沉沦。 好似才艰难平复了一点的心跳再次失控起来,随着她的往下坠落,越来越显著的失重感让它也跟着惊慌失措起来,无法镇定。 手腕处传来某种异样却又熟悉的感受,让她整个小臂似乎瞬间发软,变得乏力,使不上一点力气。 秦桑一脸懵逼地眨眨眼,已经搞不懂自己这心脏什么意思了。 只觉得手腕处原本有些冰凉的肌肤被周沉微热的体温给烘烤得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于是也没尝试挣脱。主要是她也挣不开,因为周沉似乎抓得很用力,否则那种她极少体会过的感受也不会自手腕处细细密密地弥漫开来。 周沉其实并未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直到秦桑轻微地挣动了那一下,思绪才迟钝地开始回笼。 手心里的触感很是清晰——一个纤细的手腕,捏下去甚至能感受到薄薄的皮肉之下骨骼的形状,亦是瘦瘦小小的,好似再用点力就能轻而易举将其折断。 他是抓得住她的,他想,至少他还是能够把她留在身边的吧。 只要他伸出手。 两个人思绪各异地看着对方半天却不说话。 最终还是周沉率先回过神来,好似确定了她还在身边后就莫名安心了许多,便松开了手,目光四处打量一番,找了个听上去合理的借口:“前边有石头,别摔了。” “哦哦。”秦桑还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愣愣点头答应,转头找了许久才发现脚下不远处还真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 额,如果周沉不提醒她的话,那颗石子的命运要么是被她一脚踩进土里要么是被踢飞,反正不会是把她给绊倒。 但秦桑的心思并不在这里,所以没想这么多。 她得确定一件事。 周沉正要说一句“走吧”缓解一下这古怪的氛围,秦桑却陡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满脸的严肃,像是要说什么大事。 视线向下瞥了一眼,他这才发现她原本白皙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突兀得夺目的掌印,红色在雪白的衬托下更是鲜明,仿若在雪地上开出一朵艳红的玫瑰,视线只会被那唯一的亮色所吸引。 被眼前反差极大的画面刺激,周沉的瞳孔猛然一缩,眼眸深处的大海波涛暗涌,像是在无声无息酝酿着一场可怖的风暴。 “周沉。”秦桑唤他,然后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还是异常认真一字一顿道,“请你再掐我一下。” 她的声音让他如梦初醒,周沉眨了两下眼,把眸底的情绪收敛好,确保和平日别无二致,才抬眸,习惯成自然地拒绝:“不掐。” “求你了。”秦桑立即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装作痛苦得不行的样子,捂住了心脏蹲下身,仰头可怜兮兮地看他,“我真的太难受了,你掐一下我就好了。” 别说,那语气断断续续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周沉:“……”作为医学生他倒是没听过心脏不舒服掐一下就会好的,真是惭愧。 但她这么蹲着也不是事儿,旁人看来估计觉得他欺负她呢,只得先扶住她手臂哄着人:“你先起来。” “起不来了。”秦桑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一只手还高举着,紧紧抓住周沉的衣摆不肯放,继续卖惨,“难受死了。” 尽管知道她是装的,但看她缩成小小一团蹲在那里,把他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抓不放,可怜巴巴又湿润润的眼神像是一只被雨淋湿又无处可归的小狗,让他看了心也不免为之一颤,变得软软的,想把她捡回家收留了。 秦桑可以说是深谙“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这个道理,并且执行得很是透彻。 当然,周沉也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并不是真的要答应她,只不过是有了那短短一瞬又微不可查的动摇。 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先把她给弄起来。 周沉正想好言相劝,不远处蓦然传来了一道陌生却带着焦急的声音,以及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奔来的脚步声:“同学,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周沉、秦桑:“……”糟糕,演过了。 那位热心的同学见秦桑蹲在地上难受至极的模样,便主动跑过来要帮忙。 秦桑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了一下,无助地看了眼周沉。 热心同学见他们僵持着有点不知如何下手,便问周沉:“要把她送去医务室吗?” 知道秦桑压根没事的周沉摇了摇头:“不用,她没事。” 热心同学:“啊?可是我看她都难受成这样了啊?!” 秦桑适时地配合那位热心同学给周沉上压力,迅速附和一句:“对,我快难受死了……” 周沉满脸问号地看向秦桑:“??” 不是无助地看着他的时候了? 秦桑得逞地朝他狡黠地来了个wink。 热心同学闻言,就要动手去扶秦桑。 周沉见状,下意识地就站到了秦桑的身边把他的手给挡开,语调也不自觉地冷了下来:“我带她去就好。” “可是……”热心同学还想说些什么,周沉却是没有要再听他说话的意思。 周沉转过身去蹲了下来,一手环过秦桑的肩膀一手握住她手臂,像是要把她扶起来的样子,其实嘴唇悄悄凑到了秦桑耳畔,低声无奈道:“行,我答应你,你快起来。” 秦桑一听立刻唰地一下抬头,向周沉再次确认:“不准骗我!” “不骗你。”周沉现在只想赶紧带着她逃离这地方,答应得那是一个毫不犹豫,“快走了。” “好勒!”秦桑甚是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又一秒入戏,恢复到了那种痛苦的神态之中,在周沉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还不忘朝热心同学道谢,特别真诚特别发自内心,甚至恨不得冲上去握一下他的手,给他颁发一个乐于助人奖,“同学,真的太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他,周沉也不可能答应得这么轻松啊! A大有这么热心的学生真是她的福气! 热心同学寻思着自己好像什么也没帮上忙,摆了摆手催促道:“你快去看看吧,身体重要!” “嗯!”秦桑珍重地一点头,一脸看恩人的表情一样看着他。 周沉不想再看这俩人在他面前聊天聊得如此开心,半拖半抱地就要把秦桑给弄走。 结果秦桑临被拖走前还在上演生离死别的一出大戏,朝着那位热心同学伸出手,说出一句感人泪下的台词:“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热心同学:“???” 周沉:“……” 他伸出手去把秦桑那条手臂给牢牢摁回了身前,拖麻袋似的用力把人给拖走了。 ------------ 伟大贡献 秦桑被周沉拖得脚下踉踉跄跄的,忍不住开口:“哎你慢点,我脚快打结了!” 嗓门这会儿倒是又大又清晰,周沉明知故问:“不难受了?” 脚步倒是听她的话放小了点,只是还像是在拖个浑身发软无力的病人一样拖住她走。 秦桑也只能被迫跟着周沉走,挣脱不得,也没想挣脱,毕竟周沉可是答应她掐她一下了的,送上门的体验券她哪儿还有自己给撕掉的道理。 她才不傻呢! 秦桑得意地“嘿嘿”一笑,也不装了,直接摊牌了,有种已经稳操胜券的自信:“我不管啊,反正你答应我了的,不能反悔!” 周沉低声说了句大实话:“我真反悔你也没办法。” 秦桑深吸一口气,被周沉给噎得哑口无言。 不是,他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啊! 酝酿了许久,最后也只能特别没有攻击力地用道德绑架的方式来威胁一下他:“不行,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这样是不道德的!” 周沉一言不发,好似在无声回答她“不道德就不道德吧。” 于是秦桑继续发动她的碎碎念攻势:“啊——你这人怎么能这样!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难道要我看不起你嘛!还是你要承认你不是男子汉?” 周沉把秦桑拖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见已经看不到那位热心同学的身影了,才一把将秦桑摁在了某棵不知名的树干上。 “哎哟——”秦桑的小碎嘴被周沉这一下给打断,其实并不疼,就是有些措手不及得让她小小惊呼了一下。 周沉把秦桑那小身板困在了自己的胸膛与树之间,一条手臂撑在了她脑袋顶上。 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迎新日那天的医务室隔间,秦桑也是以这种姿势圈住周沉的。 这棵树足够大,两个人完美地隐藏在了树的后方。 秦桑的眼前是周沉卫衣兜帽的两条带子,得抬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每回这种时候她都有点嫌弃周沉,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搞得她总要辛辛苦苦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颈椎都要得病了。 周沉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带着点进攻性的姿势和神态让秦桑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身高优势在此刻占尽了先机,让她的心脏在这种压制之下又躁动不安地跳动起来,呼吸似乎也因为空间的逼仄而变得有些艰难。 秦桑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第一反应是跑。 她动作小幅度地悄悄往另一边挪,刚动了一点,周沉反应极快地伸出了另一只手把她唯一的逃跑路线给彻底封死了。 秦桑老实了,像被罚站的学生乖乖靠着树而立。 周沉稍稍俯下身靠近她,让她不至于抬头抬得这么累,语气很是严肃地认真问,要她如实交代一切:“说吧,到底为什么要我打你、踩你、掐你?” 说出后边那六个字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变态得说不太出口的,好像玩得很重口味似的,把这段音频剪出来放到某种网站上那是一点都不违和,完美融入其中。 可他又觉得自己不说清楚肯定又要被秦桑给打太极蒙混过去了,所以再羞耻也只能硬着头皮说。 秦桑只觉得周沉靠得有点近。 或许不是第一次和他靠这么近,但是是她第一次认真去注意并直观地感受到被周沉的气息和气场给完全笼罩和包裹的感觉。 呼吸是烫的,说话时是烫的,胸前的温度亦是烫的。 在高温的层层叠叠包围之下,秦桑觉得自己好像也开始热热的,快烧起来了。 心脏随着温度的升高也似乎逐渐变得愈发有活力,有越跳越大劲儿的趋势。 她都有些害怕周沉离她这么近,会不会听见她不争气的心跳声了。 那可就太丢脸了。 于是秦桑只得扬起下巴强装镇定,虚张声势道:“你别管,你答应了的!” 周沉继续给她施压,将嗓音压低,上扬的尾音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不说?” 秦桑一下就委屈了。 这人还威胁上她了是吧? 明明是他自己出尔反尔! 虽然她使的也不是什么阳招就是了。 但她就是委屈:“你骗我!” 其实不过是恃宠而骄。 周沉不发一言,像是在表达她不肯说,他也就不在乎履不履行诺言。 秦桑迫不得已,只能小退半步,和他打个商量,实际上就是先给他画了个大饼:“这样,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甚至加重了“一定”二字,仿佛在暗示她不骗人。 但谁知道这个有机会是怎么个有机会法呢? 万一她以后硬是都说成时机不对呢? 说是商量,实际上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可她那小心翼翼带着试探的“好不好”就如同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不轻不重地挠在了他心尖上。 好不好? 他哪里有“不好”这个选项可言。 也确实是他答应了她在先,且一开始也没提过什么交换条件,周沉还是个说到就会做到的人,决不食言。 于是他还是答应了秦桑这个前提多得变量巨大的条件:“好,你说的。” “嗯!”秦桑点头,反正她给自己预留的退路足够大。 周沉叹了口气:“伸手。” 秦桑立即喜笑颜开,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晃眼,动作迅速地朝周沉伸出了左手,手心朝上。 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她是要拿到一笔巨款了呢,可实际上明明是要挨他一下掐。 “用点力啊!”在周沉动手之前,秦桑还特意叮嘱了他一句,“我要是不觉得痛那就不算,你还得再重掐一次好吧!” 真搞不懂她。 周沉这么想着,还是伸出了手,犹豫了不过片刻,就选定了位置,在她手腕外侧处没多少肉的部分轻轻捏起了一小坨肉掐了一下,就松开了,如她所愿用了点力气。 熟悉的轻微应该能称之为痛的感觉传来时,心跳的规律又变得不整齐起来了。 哦豁! 得出结论的秦桑兴奋得没忍住一握拳,做了个欢呼庆祝的动作,小声惊呼出口:“果然是因为痛!” 她就说她这心脏时不时的搞她一下是怎么回事嘛! 结果还不是因为周沉给她带了的痛觉所影响的! 周沉完全看不明白秦桑这一系列操作:“……?” 秦桑高兴地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感激,看着他的双眼迸射着耀眼的光芒,好似在看荣耀归来的士兵:“周沉同志,谢谢你对组织做出的伟大贡献!” 周沉仍然云里雾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来要跟上她的脑回路他还得再至少修炼个百八十年,但估计到时候也不及她万分之一。 人是懵的,周沉还是努力配合她,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生无可恋:“不客气啊,秦桑同志。” ------------ 孺子可教也 周五,上完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课,沈宇还未期末先提前开香槟庆祝,当即拍桌决定现在马上立刻就要到校外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期末什么的先不管了,庆祝了再说! 周沉和秦桑倒是无所谓,也没当做是庆祝,纯粹当成了晚饭,所以在哪里吃晚饭都是吃,久久一次到校外吃顿好的也不错。 于是三个人一拍即合,浩浩荡荡地以结束一半折磨为由去吃饭了。 沈宇想起秦桑还有个室友,便问一句:“秦桑,要不要喊上宋小琦啊?” “必须要啊!”秦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在回应沈宇的同时已经打开了和宋小琦的聊天界面,噼里啪啦给她发消息。 桑姐:【校外,晚饭,来不来?!】 宋小琦秒回:【来!!!】 【哪里集合!】 四个人在东门碰头,然后一块儿花大价钱打车去附近的美食街。 A大周边确实有些偏僻,要说那种走几步路就能到的地方着实没多少,有也不是那种吃的或娱乐的,所以多数时候学生还是选择在食堂吃。幸好A大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食堂的伙食都还挺不错的。 美食街距离A大大概十五分钟的车程,说是大价钱其实也就二十来块钱,平摊下来也不贵。 倒是有公交可以过去,但他们都有点饿了,下一趟公交还要半小时,便决定打车了。 美食街,顾名思义,整条街都是美食。 道路的左右两旁都店铺林立,鳞次栉比。夜幕即将降临,每家店铺都打开了装潢用的灯,交相辉映,将整条街衬得热闹非凡。临近饭点,几乎每家店铺都坐满了人,生意看上去都相当火热,不相上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潮,不至于到拥挤得走不动道的地步,但依旧汹涌,热闹喧嚣。路边还有各种小摊子,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整条街很有烟火气。 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来,但一起来还是第一次,所以都不太清楚对方的口味,不知道该吃些什么。 四个人沿着美食街逛,边走边研究要吃什么,最后进了一家粤菜馆,因为秦桑和周沉吃不了辣,不然沈宇和宋小琦两个无辣不欢的人倒是想拽着他们进一家川菜馆。 他们选了个靠角落的四人座位,坐下就一顿大点特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几个快一年没吃过饭了。 等菜的间隙,除了周沉以外另三个人的嘴都闲不下来,东扯西扯地聊着天。 沈宇:“你们期末准备得怎么样了?” 秦桑吃着桌上给的免费小菜,点点头很是谦虚:“还行。” 宋小琦在旁边狠狠补刀:“你别听她瞎说,她的还行就是指已经把所有内容都完整背下来了。” 沈宇佩服地朝秦桑点赞:“牛哇!” 秦桑不客气地挑挑眉:“一般般啦!” 宋小琦已然开始畅想美好的假期生活了:“话说你们放假有没有去哪儿玩的打算?” 假期永远宅在家度过的秦桑摇头:“没。” 见周沉自始至终都没说话,宋小琦便cue了一下他:“你呢周校草?” 周沉也不说话,只是摇头,又垂下眸看秦桑用筷子和小菜斗智斗勇,有点想笑。 “我也没有啦!”沈宇自觉接上,“不过咱们班之前是有计划过这个假期一起去玩儿来着,就是没具体定下来,估计也不了了之了啦!” 这家店菜上得挺快,他们才聊了没一会儿就都上齐了。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几个人直接一键开启疯狂干饭模式。 “诶这么巧,我们班也是。”宋小琦接上沈宇的话,随口提议一句,“要不干脆一起算了,联谊一下哈哈哈!” 秦桑忙着干饭也要附和一句:“我觉得可以。” 宋小琦夹了块鱼肉,很顺手地就给秦桑也来了一块。 沈宇见状在椅子下悄悄碰了一下周沉,示意他也主动点快上啊! 周沉头顶大大的问号:“??” 还以为是要他就两个班一起出去玩这个建议表达一点想法,便不置可否点头:“我都行。” 沈宇:“……”谁让你表示同意了,是让你夹菜啊! 没办法,兄弟太直男,还得他这个神助攻亲自出马。 他把在自己面前的菜端到了中央:“吃点菜朋友们!” “谢谢!”宋小琦夹了一筷子。 沈宇侧头见周沉还在低头吃饭,简直恨铁不成钢得不行,只能自己开口道:“周沉,你给秦桑也夹点啊!” 吃饭吃得香香的却突然被点到名的二位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像极了上课睡觉被老师喊起来回答问题的你。 听沈宇这么说,宋小琦那小脑袋瓜转得多快多聪明,原本夹了一筷子菜要往秦桑那里送,立即就停顿住了,然后丝滑至极地调转了一个方向,默默地放到了自己的碗里,于是碗里的炒菜堆成了小山一样。 周沉哪里还不懂沈宇的意思,满脸写着无语。 这么刻意的? 见秦桑还傻愣愣完全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周沉还是夹了一筷子给秦桑:“多吃点。” 秦桑看看碗里绿油油的菜,再看看对面的周沉,迟钝地点点头:“哦哦,谢谢……” 沈宇满意地放下了盘子。 哎,还得靠他和宋小琦啊! 真是为了这俩笨蛋操碎了心。 皇上不急太监都快急死了! 这皇上的情商还如此堪忧! 沈宇暗暗给宋小琦递了个眼神,点了个赞:好配合! 宋小琦回了个赞:彼此彼此! 这一顿饭吃得还是很开心满足的。 菜都符合四人的胃口,边吃边聊天一顿饭吃得一点也不无聊,有滋有味的。 把最后一口饭给解决了,秦桑喝了口茶水,美美地放下杯子往椅子上一靠,揉了揉被食物撑得有点鼓鼓的肚子:“好饱,好吃!” 周沉抽了张纸巾要擦嘴,见她还满嘴的油光,顺手抽了张递给她:“擦擦嘴。” “谢谢。”秦桑伸手接过纸巾。 在这种事上对周沉说谢谢秦桑那是毫无心理负担,张口就来,毕竟是最基本的礼貌嘛。 沈宇边喝着茶水边满意地看着周沉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仿佛老师父在看学有所成的小辈一样,满脸慈祥。 总算不枉费他和宋小琦的一片苦心,终于有了点进步,知道主动点了,不错不错。 临离开前,周沉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宋小琦正好也要去便顺道一起了,不过她虽然E,但也不是很敢单独和周沉说话,坠在了挺后边。 两个人一走,饭桌上就只剩秦桑和沈宇。 难得有一回周沉不在秦桑身边,趁此机会,沈宇赶紧把想八卦的消息都给八卦到手:“诶秦桑,冒昧问一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秦桑正看着手机呢,闻言抬头看了眼沈宇,不过大概思索了一秒,就果断道—— “没有啊。” ------------ 喜欢的人 沈宇一听,立刻原地为周沉默哀一分钟。 惨,太惨了。 他的好兄弟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结果那个人居然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甚至都没有思考或犹豫太久就给出了回答! 周沉那张脸居然也有不管用的时候了? 他还以为长得好看的人还是多多少少有点优势的呢。 原来在感情面前大家都是盲目的,只靠刷脸不一定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沈宇狠狠地上了一课,又学到新知识了呢! 正为周沉哭坟上香呢,那边原本瘫坐得如同某种无脊椎生物的秦桑突然一下坐了起来,屁股一动挪到了他对面的位置,靠近桌子和他拉进距离,视线先是鬼鬼祟祟地往他身后一瞥,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才语调快速得像是赶时间一样再不问就晚了:“那我也冒昧问一下你,周沉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秦桑会灵光一闪想到这个问题还是因为沈宇的提醒,然后想到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谎称周沉是她对象,但他却也没有特别抗拒或激进地去反驳过她,似乎都是一副无所谓吧任她随便造作的模样,这么看来应该是没有喜欢的人的吧? 而且周沉给人的第一感觉就仿佛是一朵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高冷矜贵得不行,山脚下的凡人哪怕历经坎坷波折和千辛万苦登上去了,也不允许采撷他、甚至是触碰他。 所以她还是很好奇像他这种看似没有普通人七情六欲的神仙活了小四分之一的人生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人,或者哪怕偶然间动心过那么一次。 说白了她就是八卦。 沈宇心里的小人抱着周沉刚筑好的墓碑哭得正惨正悲伤,手上还在挥动着一条孤零零的白布,时不时替他擦擦墓碑又替自己擦擦鼻涕呢。 听见秦桑的问题的时候,沈宇还沉浸在这种难过又凄婉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未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反驳了秦桑一句,一个不小心就在秦桑面前把周沉给说得像是没有也不需要感情,什么都不在乎一样:“他?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人!以后可是要和他的研究们结婚去的。” 沈宇下意识地吐槽完了周沉,在蓦然反应过来秦桑都问了些什么,自己又回答了些什么。 啊咧?秦桑好奇周沉喜欢谁? 什么意思?! 难道说——还有希望?! 沈宇,一个旁人却比周沉本人还要更情绪丰满感同身受。 “等等!”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的沈宇立刻抬起头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紧缩在秦桑身上,像是早已看破一切并且还要直接在当事人的面前说破,“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真的喜欢周沉?!” 虽然他也是在篮球场见证了秦桑亲口承认自己和周沉的关系的人之一,但他就总觉得怪怪的,哪里都不对劲。反正这俩人给他的感觉绝对还没有到一对那种,顶多就是模模糊糊的暧昧着吧。 只是他都快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谁对谁有意思了,太混乱了这俩人。 “没有——”秦桑无奈得都拖长了音调,“我刚不是都说了嘛。” 沈宇将信将疑地半眯着眼看她,不确定地又问一遍:“真的?” 没想到他就只是随口这么一炸,居然真给他又炸出惊天大八卦来了! 只见原本还信誓旦旦的秦桑一下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一副很是娇羞的模样扭扭捏捏着身子,长长的睫毛不断快速扑闪着,抿了抿唇才低声含糊着承认:“对……对啦,人家就是喜欢他啦——” 一股做作的又很机车的强调。 “妈呀!”沈宇被她这精湛又像极了的表演给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边往后一退,边感叹出声。 下一秒,秦桑就切换到了正常模式,端正了坐姿抬眸看已经躲到了角落里的沈宇,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信了吧?” 沈宇:“……”信不信另说,只是对她刚才的表演还有点印象深刻。 见沈宇不发一言,显然是不信她是在开玩笑,秦桑不是很理解地蹙眉,理直气壮反问:“我看起来难道像喜欢他吗?”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昭然若揭的吗? 放在以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沈宇大概会很坚定地摇头,说出“不喜欢”三个字。 但是时隔多日,到了今时今日这个时候吧,已经有太多的改变在悄然发生了,一切又都变得皆有可能起来。 他们二人现在的状态就有点像薛定谔的猫的。 于是沈宇犹豫了片刻,缓慢又沉重地摇了摇头,不赞同秦桑的说法,口吻意味深长:“嗯——不好说哦——” 秦桑直接原地又给沈宇表演了一个“蜜蜂小狗”表情包真人版。 她撇了撇嘴,无奈至极地叹口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地给自己辩驳一句:“我真的只是有事求他帮忙才逼不得已这么做的。” 沈宇挑了挑眉问:“什么事?” “咳——”秦桑又故作老成地叹气,也学沈宇摇头,“说来话长哦。” 沈宇催促:“那你快说!” 秦桑继续不急不缓摇头:“不好说哦,故事真的太长了。” 得从她出生说起呢,这不挺长的嘛。 沈宇并不上当:“长话短说!” “哎行吧。”秦桑还是妥协了,“长话短说就是,我求他帮忙但他一直都不是很乐意,所以只能缠着他了。” 沈宇好奇问道:“什么忙哦?” 居然连周沉都不肯帮,还要秦桑缠他这么久? 不能是什么杀人放火吧? 秦桑不想细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敷衍道:“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小忙啦。” 沈宇吐槽周沉:“很简单的小忙他都不肯帮你!” 秦桑也义愤填膺地捶了一下桌子,跟着一起嫌弃周沉:“就是!” 沈宇话赶话就顺嘴问了一句秦桑:“要不我帮你?” 秦桑歪了歪脑袋,看着沈宇思考起他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来。 她想了一想,其实也不是不行,倒是可以试一试,万一真的有除了周沉以外的人打她也能让她恢复痛觉呢? 那这个人就非周沉的好兄弟沈宇莫属了! 秦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自己之前都只吊死在了周沉这一棵歪脖子树上,没有多搜集一些实验对象来进行实验。 可若是真还有不一样的人呢? 不过少顷,秦桑便点头答应:“我觉得行!” 然后她就朝沈宇伸出了手心:“来,打一下我的手心。” “嗯??”沈宇这人吧,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但人家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啪地一下轻轻打在了秦桑的手心。 而聊得忘乎所以的两个人并未注意到,沈宇的后方不远处站立着一道身影。 宋小琦从洗手间出来往回走,就看见周沉站在边上没回去。 不过她也没那么自恋地认为周沉是等她。 她走过去问:“周校草,你站这里干嘛呢?有什么事吗?” 周沉才似是回过神来一般眨了两下眼,然后垂下眸从他们的桌位上收回视线。 “没事。” ------------ 追还是不追 宋小琦陡然觉得一冷,仿若有股寒意自脚底往上窜,直冲脑髓,让她忍不住想打个寒战。 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入冬了! 这这这……周校草冷言冷语说话的时候也太可怕了吧! 仿佛一点也不近人情没有一点情感的冷漠杀手,生命在他手里什么都不是。 原来他平常只是没表情并不是生气或挂脸,说话听上去至少还是没像现在那么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 这还得亲自体验过一回才能真的感受到这两者的差距,简直大相径庭啊! 往后缩了缩,宋小琦谨慎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不该再开口说话,但只踌躇了一秒,还是选择明哲保身地闭嘴了。 罢了罢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太美妙的样子,她还是别管了呜呜呜。 反正沈宇和秦桑都在,绝对轮不到她这个两分熟——宋小琦自认为是这种程度——的人来开导他。 在宋小琦看不见的地方,周沉低垂着被两片薄薄眼睑遮挡住的深邃双眸里此刻已然惊涛骇浪,一堆不明所以的情绪错综复杂地交杂在一起,宛若无星无月的深夜下一片黑色的海洋,晦暗不明,看不清浪花的激涌,也无从得知大海深处的浪潮有多汹涌。 像是随时都会掀起一场猝不及防的巨大海啸,将他以及周围的一切都彻底吞噬。 手指无意识地一点点握紧,攥成一个拳头,好似在被没顶之前用力又拼命地抓住最后一根腐烂的浮木,试图垂死挣扎,哪怕在如同张开了深渊巨口的怪物的滔天海浪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徒劳又可笑。 修剪得又短又整齐的指甲嵌入皮肉里,自掌心传来的轻微疼痛让周沉的意识和理智稍微回笼。 却只仿佛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在濒死之前喝到了最后的仅剩的一口水—— 并没能找到绿洲。 他其实早在沈宇说要帮秦桑的时候就从远处走来了,自然是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的,但却能将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秦桑伸出手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周沉猜测和她平日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的那几句话大差不差——沈宇就在她手心打了一下。 沈宇控制着力道打完,试探性地看着秦桑问:“怎么样,我没真把你打疼吧?” 秦桑面无表情,情绪和心情没有一点的波动,平静得如同万年枯井。 那感觉就跟走在人潮拥挤的路上被人碰了一下。 她努力调动全身的感官去感受了,但也真的除此之外便再也什么都没有了。 和周沉给她带来的感觉全然不一样,彻彻底底的。 哎,还真是一点没痛。 果然还得是周沉啊。 “没有。”秦桑如实回答,并不是为了安慰沈宇,因为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疼,哪怕沈宇用尽了全力打一巴掌,她都是一样的答案。她无奈地朝沈宇耸了耸肩一摊手,“不行,你果然还是帮不了我。” 这么一想也确实有点道理。 本来她的病就罕见,世界这么大能出一个不一样又特别的周沉已经算是上天开眼了心血来潮眷顾一下她这个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儿,让她偶尔体会一下失而复得的感受、正常人的生活。 这么难得不易的机会怎么可能随手就再多给她一个呢? 那概率也太低太低了,比五百万从天而降在她眼前的概率还要低。 周沉大抵已经是所有会发生在她生命中的小概率事件最小概率的那一个了——而有点幸运的是,这还是一件好的小概率事件。 她虽然是文科的,但概率这种零到一之间的数学她还是算得明白的。 “啊??”沈宇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在秦桑的指挥下莫名其妙打了她一下,然后就又莫名其妙被划分到帮不了她的那块区域里了,“这就不行啦?” 这两者之间还有什么联系吗? 搞不懂搞不懂。 “对啊。”秦桑应了声,还是认真向沈宇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至少帮她更确定无疑了一件事——只有周沉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八十一亿人之中*,仅此一个。 “哦,不客气……”沈宇疑惑地挠挠脑袋,见秦桑没有继续细说的意思,便也没再多问。 秦桑一抬头,恰好就看见周沉和宋小琦一前一后从沈宇身后的方向走来。 目光刚落在周沉身上,秦桑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总觉得周沉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她也搞不清楚。 怎么上个卫生间还能上出问题来了? 视线轻飘飘转向他身后的宋小琦,秦桑就看见她指了指周沉,然后表情变得凶狠,动作极其夸张地在脑袋顶上做了个类似于爆炸的手势。 秦桑:“……?” 虽然她和宋小琦很默契,但这种表演她看得懂的话也太牛掰了点吧? 不过还得是她聪明,稍微地把宋小琦想表达的意思和她觉得的周沉的不对劲联系一下,大概就猜到了结论—— 周沉……生气了? 两人走了过来,周沉说了句“走吧”,便率先走到柜台结账去了。 三人也拿上东西跟过去,结果秦桑才在周沉身边站定呢,宋小琦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叛徒就碰了碰沈宇,暗示他往外走,然后用他们都能听到音量对秦桑道:“诶桑姐,我和沈宇先去排队买奶茶啊,就路口那家,你们等会儿过来!” 秦桑转头看她:“??” 宋小琦直接朝她挥了挥手,临走前还特别暗示性地叮嘱她一句:“你俩别急啊,慢慢来,奶茶店很——多人的!” 着重强调了“很多人”三个字。 沈宇一下就get到了宋小琦要干嘛,立刻配合道:“我们先过去了!” 然后不给秦桑和周沉一点说话的余地,两个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出了饭馆。 秦桑:“……” 什么鬼啊?这俩人在干嘛?什么时候这么好这么默契了? 秦桑目送着他们离开,还看见了出门前的最后一秒宋小琦回过头来朝她握了握拳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宋小琦内心其实是在说:桑姐,你自求多福吧,加油,我看好你! 把她这个好闺蜜往火坑里推了就是说。 但秦桑身处火坑却不自知,甚至还近距离站在那颗不定时炸弹身边,而她明明是那个随时会把炸弹给引爆的一把火,只要火焰跳动,往引线上碰了那么点,估计就炸了。 周沉付完钱后,转头就直接朝门口走去,居然也没开口喊上秦桑。 虽然秦桑会自己跟上就是了。 但他却走得很快,没有要等她的意思,像是刻意不想和她并肩而走,可实际上脚步还是克制在领先她一步的范围之内,不至于让她跟不上,始终把控在一个暧昧的距离。 在后面走得有些辛苦的秦桑:“……” 那她这是追还是不追呢? ------------ 上一课 秦桑其实有点拿不准周沉这是什么意思。 像是要丢下她自己走,但每次她觉得快被他给甩开距离时又发现他就在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 其实只要她想,那她小跑几步是肯定可以追上他了的。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要她追上。 秦桑在后边也努力控制着距离,边走还要边观察周沉,好似要透过他的背影来看透他的内心,猜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看了没一会儿,秦桑就放弃了靠自己这个想法。 压根看不出来什么啊! 只能凭直觉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和气压都挺低的,像在竭力压制些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的东西,但那张脸就和平常一个样,没什么表情,冷冷酷酷的,她想发现点什么不一样的都难啊! 但扭扭捏捏向来不是秦桑的性格,有事她是真上。 自己想不通,那就直接去问他不就完事了嘛! 她兀自在这里浪费时间疯狂纠结费这么多脑细胞干嘛! 于是秦桑的小短腿跑了起来,三步追上周沉,走在他身边。 谁知道周沉一见她跟上来了,就跟小学生毫无缘由地闹起了脾气一样,跟她堵气一般立刻又加大了步伐把她给甩在后边。 秦桑:“……”幼稚鬼! 她大人有大量,决定不和周沉这位还在闹脾气的幼稚小孩计较,不计前嫌地又一次追了上去。 她在头铁这方面确实颇有造诣的,所以她的小脑袋才能在撞了无数次南墙后仍然安然无恙,再一次次爬起来重新向毫无皲裂痕迹且一点也未被动摇的南墙撞过去。 刚跟上他呢,他这幼稚鬼居然又打算故技重施。 秦桑是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再次发生的,眼疾手快地伸出手一把揪出他的衣摆把他给硬生生控在了自己身边,然后得意洋洋地笑嘻嘻道:“嘿嘿被我逮住了吧!” 其实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想让氛围变得轻松点,别上来就整这么压抑嘛。 主要也想让周沉放松点,毕竟他从上个洗手间出来开始就好像一直紧绷着,好似只要一放松警惕就会让那根支撑着他理智的弦给绷断。 她看似大大咧咧,还是会有很偶尔的时候变得挺细心又敏感的,只是这个偶尔发生的几率全看运气。 周沉转头看她一脸天真又灿烂的笑脸,内心实际上是十级地震般的地动山摇,仿佛只要她对着他笑就能轻而易举让他把所有的一切给遗忘,对她没有任何的办法和反抗之力,彻底妥协。 但理智在摇摇欲坠之际还是被他紧紧拴在了悬崖边。 他淡淡吐出两个字,还是努力把不知名的情绪给隐藏好,不透过只言片语中宣泄出来:“松手。” 周沉以往也不是没有这么对她说过话,秦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假思索就果断地摇头拒绝:“不要,松了你又要跑。” 周沉:“……”她是在牵小狗吗请问? 没什么心情和她争论,周沉便转回了头,任由她去。 秦桑眯起眼打量周沉。 嗯? 居然没继续和她小学生吵架,看来确实不对劲。 犹豫了一秒,秦桑还是轻轻拉了两下他的衣摆,把脑袋探到他前方看着他,直白问道:“你在生气吗?” 明明滤镜厚如宋小琦都会被这样的周沉给吓到,但莫名的,秦桑却是一点也不害怕。 并不是因为她没意识到周沉在生气或不高兴,而是就算她知道了,她也还是不会从他身边逃开。 毕竟她从最开始,就一直是奔着他而去的,所以在未来,亦只会一如既往,永不改变。 周沉垂下眸看一眼她像是一只自墙后探出毛茸茸脑袋来的小猫,口是心非:“没有。” 还以为秦桑肯定能发现他说的是反话,但秦桑不愧是秦桑。 “哦。”秦桑点点头应了声,然后就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来,放心地感叹了两句,“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就真直起身把脑袋收了回去,还松开了他的衣摆,又庆幸地补上一句:“没生气就好。” 周沉:“……”他都快气得把自己给憋死了。 秦桑每感叹一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又往他身上捅了一下,让他不仅气,还想吐血。 他们这么走着也快走到了路口,秦桑在看见宋小琦说的那家奶茶店后更是直接反客为主,把周沉给抛在身后,一溜烟往奶茶店直奔:“我也去买个奶茶!” 就这么被毫不留情地丢下的周沉看着秦桑欢乐地朝奶茶店飞奔而去的背影,脸一下比此刻的夜晚还要黑:“……” 心是真大啊她。 他丢她的时候还知道把控距离呢。 而且他说没生气她就真的直接信了,多怀疑一下都是对他的不信任是吧? 周沉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腔处,要把他给活生生郁闷死了。 想发泄又不知道往哪儿发泄。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秦桑的心倒真没有大到这么夸张的地步。 他都这么明显的有问题了,再问他时还嘴硬说没生气,那说的显而易见是反话,翻译过来就是他气得快要爆炸了。 在他这么说后她就更笃定周沉就是生气了。 但她就是故意装作信了他的话的样子,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谁让他明明生气了又不直说,装得和平时一样,嘴还比钢铁都要硬,还得让她猜得这么辛苦——最终什么都猜不出来才是最憋屈的。 得好好给他上一课。 让他知道生气了不高兴了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别又要憋着又要别人自己去悟。 反正她是悟不出来一点。 秦桑进去的时候宋小琦和沈宇还在排队,她便走过去找他们。 见她是一个人进来的,沈宇不确定地又一直往奶茶店外看,但好像真没有周沉的身影,便不是很抱期望地问秦桑:“周沉呢?在外面等吗?” 秦桑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轻松口吻:“没啊,他还在后边走着呢,我先过来了。” “哈?!”宋小琦和沈宇默契地同时发出了惊呼,搞得周围人都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 沈宇讪讪一笑对着旁人说了句“不好意思”,才转头震惊地问:“你们没有一起过来?!” 走出饭馆后宋小琦就已经把整件事情经过都绘声绘色地跟沈宇描述了一遍。 沈宇听完自然是知道周沉这表现铁定是生气了,但至于为什么生气两个脑袋愣是想不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来,对此是毫无头绪,但却又格外默契,对秦桑异常地信任和满怀希望,觉得就来奶茶店这段不长不短的路上,绝对足够让秦桑随随便便就把人给哄好了。 结果…… 结果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怎么最后还变成分开来了呢! 大事超级不妙啊! “没有啊。”秦桑继续轻描淡写地给这俩人来个轮番轰炸,“我这不是先跑过来了吗?” 宋小琦和沈宇都惊讶得长大了嘴:“……” 然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里都飘过同样一句弹幕—— 完了! ------------ 贝加尔湖 宋小琦不死心地抓住秦桑的手臂追问:“那你把周校草哄好了吗?” 秦桑一副没听明白的表情,故意装傻反问宋小琦:“我哄他干嘛?” 让他们俩这么不讲义气丢下她一个人去搞定不知道在气什么的周沉。 必须得小小报复一下。 她可是很记仇的,睚眦必报那种! 而且是当天记当天报! 宋小琦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周校草不是生气了吗?你看我的时候我还第一时间就暗示你了啊!” 她那暗示还真是有够暗的。 秦桑继续用满不在乎得轻飘飘的语气回答宋小琦:“没有啊,我问了,他说他没生气。” 说出来的话那是让他们二人更为惊恐了,仿佛在听什么深夜真人真事鬼故事! 他们的想法和周沉不谋而合—— 不是,他说没生气你是真信啊! 咋这么好忽悠呢! 余光瞅见他们见鬼的表情,秦桑面上不显,内心的小人实则已经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哼,一个两个三个的,都得让她好好教育一顿! 宋小琦小嘴一瘪,一副快哭了的表情:“他怎么可能没生气?我都亲眼看见了!” 秦桑仿佛一点不在乎宋小琦的死活,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语气无所谓极了:“他都说了没有啊!” 宋小琦和沈宇双双被秦桑给搞得原地变成哑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正好也排到了他们,而周沉恰巧推门而入。 挂在门上的铃铛随着门被推开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当啷声响。 但在宋小琦和沈宇循声看过去后,瞬间觉得刺耳极了。 这哪里是什么铃铛声,分明是他们的夺命曲!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俩过于一惊一乍脑补得太多了,以至于周沉甫一走进来,他们都感觉整个奶茶店的温度一下就降到了零度以下,看他走过来的样子仿佛看见死神拖着一把巨大染血的镰刀来向他们索命,整个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秦桑倒像个没事人,看都不往门口看一眼,好像已经靠心灵感应得知来人就是周沉,并正在美滋滋且毫无心理负担地研究着菜单,纠结了一番是要喝奶茶还是果茶,然后向店员点单:“一杯黑糖珍珠奶茶,去冰少糖,谢谢!” 宋小琦和沈宇都被周沉那可怖的气场搞得要喝什么都给忘了,甚至已经有些不敢开口点了。 这奶茶他们还有命喝吗请问? 秦桑回头见三人处于一种怪怪的状态面面相觑,居然还能做到直接无视那种风云诡谲山雨欲来的氛围,招呼他们点奶茶:“你们喝什么?” 她其实能感觉到周沉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想忽视还是有点难度,毕竟真的太沉重,但有点难度不代表做不到。 “我我……”宋小琦转开视线不看周沉,咽了咽口水,在菜单上找了许久才想起自己要点什么,手指往上一戳,“我喝这个。” 秦桑:“沈宇你呢?” “啊?”沈宇有点像是才从恍神中清醒过来。 他一发出声音,周沉的视线反而转向他了。 看他干嘛啊!又不是他把他搞生气的! 难道还要他上演兄弟情深他生气他就不准喝奶茶吗? 听见秦桑询问沈宇,周沉心里再次涌起熟悉的想把沈宇给刀了的想法——虽然知道秦桑这么问很正常,但回想起在饭馆看见的一幕,他就觉得不正常,极度不正常,于是看沈宇的眼神便没控制好,泄露出了一些想法和情绪。 在周沉的死亡注视下,沈宇不得不妥协了。 他清了清嗓子才说:“我不喝。” 舍命陪君子了! “哦。”秦桑点点头才看向周沉,“那你喝不喝啊周沉?” 秦桑话音落下,宋小琦和沈宇都紧张得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浑身紧绷着,目光紧紧盯住终于交锋上的二人,仿佛多发出一点动静就会把表面已经支离破碎的平静给彻底粉碎成满地齑粉。 一个轻松自在,一个沉闷压抑。 周沉直直望进她那双清澈剔透的黝黑瞳仁,那里一片干净澄澈,仿佛贝加尔湖般纯净,没有一点杂质,一眼就望到了尽头。 他垂眸,似是不敢再直视这样一双眼,仿若他眼眸中的晦暗和阴翳对它而言是一种亵渎,会将其玷污。 周沉轻声开口:“不喝。” 听见周沉说话,语气好像没有想象中的恐怖,紧张二人组都暗自松了口气。 差点没把他们给憋气憋死。 秦桑回头,目光落在了菜单的某一处,停留了一秒,还是对店员道:“那就两杯,谢谢!” 在去打车和等车来的时候倒是还好,气氛似乎缓和了一点,但也还是他们三个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周沉本就沉默寡言,多数时候都只是听着,很少主动参与进来,有人cue了才会说几句,这会儿更是不开口了。 车一到,沈宇立刻殷勤又积极地绕到了副驾驶座的那边:“我坐前面!” 可以说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宋小琦和周沉不熟,自然是不可能坐在一起,于是后排中间这个伟大而肩负重任的位置就理所当然地流落到了秦桑身上。 车并不算宽敞,但三个人都瘦,周沉顶多就是骨架大了点,倒是没有到会紧紧贴在一起的程度。 秦桑坐在中央的可活动范围还是挺大的,屁股便小小地往宋小琦的那个方向挪了点,和周沉之间隔了一条几厘米的空隙。 他们俩人抱着奶茶喝,边和前排的沈宇聊天。 而周沉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秦桑和他保持好恰当的距离后,便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往后倒退的风景发呆,也没去注意听他们都聊了些什么,提不起来一点兴致。 胸口如同被放上了一颗看不见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闷得难受。 脑海里思绪纷乱,仿佛能看见实质性的一团凌乱交叉的黑线。 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其实什么也没想。 这时,车子骤然转了个弯。 秦桑拿着奶茶,手也没扶住或抓住什么东西,惯性的作用下,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朝周沉的方向滑过去,那条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直接被抹去,和他紧密地贴在了一起。 她倒是有努力绷住身子要往回缩一点,但根本斗不过牛顿。 另半边的身体陡然被大面积接触,周沉下意识收回视线看过去。 而秦桑也顺势转过头,和他目光相接的时候,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她真不是故意要挤他的! 他们的手臂和腿彼此触碰,相互挤着,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还是能感受到在那之下来自人的体温的热度,以及一种被布料给隔绝一点后变得隐约又朦胧的皮肤接触感。 周沉没有一点想躲开的想法,并不排斥和秦桑有这般可以称得上是亲密的接触,心底甚至因为这种偶然间的碰触而悄悄生长出某种类似于欢愉的情绪,只是因为其他负面的情绪势头过盛,他无从察觉。 拐弯结束,秦桑就第一时间挪了回去。 一切好似昙花一现,只盛开并灿烂那短短一瞬。 ------------ 今天就走 自从那日一别,周沉再也没见到过秦桑。 这一别就是整整一周。 因为已经进入了期末阶段,课也已经上完了,秦桑也没办法再用蹭课这个方法去找周沉,也不可能直接杀到男宿舍楼去他寝室里。 况且周一就直接无缝衔接开始考试,两人其实都忙着做最后的复习,但也不至于到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他们俩也不是那种临时抱佛脚类型,越临近考试反而就是越轻松的时候,都是随便翻翻再最后看过一遍就算完事。 尽管有时间,他们倒也不会特地约个时间出来见一面,又不是真小情侣,没必要天天见,不然多奇怪。 虽然偶尔还是会和秦桑发发消息,但周沉在那天之后心情就没有放晴过,但也不至于说是狂风骤雨那么夸张。 就是那种连日以来阴云密布,好似要下雨又从未下过,天边时不时响起沉闷的雷声,沉重的乌云仿佛就在头顶,将整个生存的空间急剧缩小,压得人喘不过气,心情也随之变得郁闷而烦躁得不行。 但他在自制力这方面确实强悍得可怕。 哪怕情绪不佳,但他却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住自己的好状态,不让情绪成为影响他期末考的因素,仿若机器人一样,能够一键就把理智和情感给从大脑里完全区分开来,互不打扰。 可每回一考完一门课,无需再集中注意力用理智去思考做题后,一直被禁锢住的情感就会在长久的压抑之中陡然爆发出强横得骇人的力量,猛力冲破囚牢,张牙舞爪着狂奔而出将他撕烂咬碎。 他不知道要如何将这些没来由的情绪给处理掉,想宣泄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任他宣泄的口。而越是如此他越烦躁,于是一切就陷入了一个无从解开的死循环中。 它们就像是一条被垃圾堵塞了的臭水沟里的水,被挡在了那里,被迫停滞,怎么也流不走。在日积月累之下,散发出越来越浓重得化不开且难以忽视的恶心味道。 周沉束手无策,只能任它们在他卸下防备时将自己淹没。 和秦桑时不时的聊天只会让他偶尔把它们给遗忘,但并无法根除,从根源上将它们都彻底铲除干净。 他其实也不是很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不就是看见秦桑也像要求他一样要求沈宇打她了吗? 不就是看见沈宇也照她说的做了吗? 为什么仅仅是这样两帧简单的画面会让他反常得如同天翻地覆了一样。 大概是因为他在秦桑那里似乎不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了。 大概是因为他陡然意识到,好像他不愿意如她所愿,她也无妨。 没了他,这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人可以让秦桑去选择,像接近他一样,去接近下一个目标,去达到她想要的。 周沉躺在床上,又一次失眠了。 初秋微凉的宁静深夜中,有人辗转反侧,思绪纷飞;有人酣然入睡,做着美梦。 秦桑的最后一张卷子就在周五考,是下午两点的场。 进考场前她也懒得再复习了,在考场外边无所事事地等着,便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拿着手机给周沉发消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考试的,但还是试探着发了一下。 秦桑:【你今天有考试不?】 周沉隔了会儿才回:【有,等会就考。】 秦桑:【这么巧】 【我也两点】 【今天最后一张卷子咯!】 【考完直接起飞!!】 刚发过去一张表情包,监考老师已经来喊人了:“同学们,进考场了。” 来不及等周沉回消息,他估计也快进去了,应该回不了,秦桑便直接把手机关机进考场了。 于是完美地错过了周沉掐着最后的时间发过来的消息。 大骗子:【你今天就走?】 【在哪个考场?】 嗯,周沉这个不上网冲浪的人,没理解过来秦桑那起飞是什么意思,误以为是她考完试就要坐飞机回家了。 有点搞笑又幽默的理解。 但秦桑却是没再回复他了。 周沉的心仿佛一下就摔进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一直一直在往下坠,永远坠不到底反而更让人来得绝望。 原本这几天就莫名烦着焦虑着,也没和她再见过面好好谈一次——尽管他也不清楚要谈些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他此刻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这样——她却再也不给他一点机会,直接就要离开了。 那他下次再见她是什么时候? 是假期结束,一个月后的事了…… 周沉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去度过那漫长得能把他熬死的一个月。 监考老师已经第三次催促他了,周沉没办法,只得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整理好情绪带上东西走进去。 但从他散发出来的气场来看,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心情糟糕透顶了。 天空仿佛也被他这强大得难以忽视的气场所影响,很是应景地在这时候亮起了闪电,将原本昏暗得如同世界末日来临的苍穹给照亮得宛若白昼,将其割裂成两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重又巨大的雷鸣声,整栋教学楼都因为共振而轻微地震动。 填好考号的秦桑抬头往了眼黑压压的天,大团的乌云堆聚在一起,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压抑的灰色。 啧,她嫌弃地想,怎么在美好的最后一天考试给她整下雨这一套呢? 真烦人。 她是不喜欢阴天和下雨天的,但这些在她因为就快得到解放重获自由的兴奋面前都可以被缩小得忽略不计,所以心情还是处于一个很亢奋的拉满状态的。 来吧,小卷子,看她怎么随随便便把它拿下! 监考老师把卷子都收好并清点结束,宣布考生们可以离开考场时,瞬间响起一阵比雷鸣还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放假咯!” “假期快乐朋友们!” “芜湖!结束折磨!” 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动物园,被猴子军团给包围了。 秦桑也很高兴地收拾好东西离开考场。 没想到阴了快三小时的天耐力居然如此之好,到现在都还没下一滴雨,但乌云也肉眼可见地越积越厚。 风也大得离谱,秦桑刚走出教室就一个不注意被风给偷袭了一下,呼了她一巴掌,把她头发吹得凌乱不堪像个疯子一样,而且不夸张的说,她还有种随时要被吹走了的错觉。 但无论如何没下雨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至少回宿舍的路上不用那么艰难。 她拿上包把东西扔进去,和宋小琦还有几个班里的同学站在一起聊天,然后一起离开教学楼。 手机也正巧开完机了,消息一条条蹦出来,不断地在震动着。 她点开通知栏,在一堆通知里翻了翻,第一件事毫不疑问地便是点开周沉的消息回复。 在看见他问她要走了的时候,秦桑甚至懵了一下,回看了自己发的消息三遍才理解过来周沉是怎么问出这个问题的。 然后没忍住直接对着手机笑个不停。 她哭笑不得回复他:【不是!!!】 【没走啊哈哈哈】 【你要把我笑死】 【在B302呢】 ------------ 只栽桑树 秦桑边笑边打字,手指抖得不行。 到底怎么能曲解她那句话到这种地步的哈哈哈! 没想到周沉在这方面居然傻得这么搞笑。 尤其他平常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很酷很厉害没什么能难倒他的样子,这么一对比反差就更巨大了。 不过要不说她和周沉缘分不浅呢,仿佛他们早已在很久以前就被命运以一条无形的线给绑在了两端,注定要相遇,无论是以前或是现在。 刚下到教学楼的最底层拐个弯,秦桑远远地就看见一道高挑出众的背影。 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周沉,双眼一下迸出光亮来。 才和他说完自己在这栋教学楼的考场呢,他居然也这么巧在这里考! 难得遇上了,秦桑自然想过去找他。 她好似已经在长久以来的日复一日中养成了一个习惯——看见周沉的第一时间就总想飞奔过去见他,不顾一切的。 树木总向着阳光生长,她总向着周沉而去。 秦桑赶紧和宋小琦他们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了,边朝前走边回头挥手和他们道别,一副很是迫不及待的样子:“拜拜啊,假期快乐!” 宋小琦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秦桑要去哪儿,也不留她:“快走吧你!” 她见色忘友的桑姐! 班里的同学跟着补上了一句:“到时候群里接着聊啊!” “好咧!”秦桑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群里聊什么,因为刚才一路走来都没怎么在注意听他们说话。 秦桑在人群之间穿梭。 刚考完试的人流量还是有点多的,路上并没有她想象的顺畅,有点拥挤,一路跌跌撞撞的,总被人挡住了去路,让她眼睁睁看着周沉又离自己远了一点。 路过周沉所在的考场的时候,有几个周沉班里的同学还认出来了秦桑,和她打招呼:“诶,秦桑!” 秦桑也回了个“哈咯”。 可以说是去蹭课蹭得都被眼熟了。 其中一个指了指前边:“周沉已经走了哦。” 秦桑既感谢又好笑。 怎么的,她的动机这么明显吗? 一出现就都知道她是来找周沉的。 但还是说了一句:“好的,谢谢!” 终于来到较为宽敞没什么人聚集的走廊,秦桑小跑着过去。 周沉倒是听见身后奔跑时的脚步声,但与他无关,他也没回头看。 直到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他身后近在咫尺处响起,喊出他的名字:“周沉!” 他浑身一僵,脚步也立即顿住。 好似有点不敢相信会在这时候听见她的声音,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过于深重的执念而产生了幻听。 可他还是回过了头—— 然后就看见秦桑咧着嘴笑,眉眼弯弯地朝他跑来的样子,像是一只摇着尾巴兴奋地扑向主人迎接他回来的热情小狗。 眼前的画面恍惚间让他生出了一种错觉——她永远会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然后奋不顾身地跑向他。 可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他单方面自以为的错觉。 在看见秦桑的那一秒他确实是惊诧的,但却不似以往,难得地并没有多高兴。 心底的潘多拉魔盒随着她的出现被打开,他这几日以来竭力隐藏的压抑的各种纷杂情绪再也不受拘束,悉数被释放出来,发疯一般往盒子外逃窜。 大脑一片混沌,漂浮着一团黑色的雾,影响他思考和判断。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想的,对她似乎是有埋怨的、有愠怒的,还有各种难以具体形容的情绪,只知道以他目前乱七八糟的状态并不适合见到她。 待他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不知何时转回了头,把兴高采烈过来的她就这么抛在身后,继续朝前走了。 眼睁睁看着周沉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秦桑怔在了原地。 但第一时间浮现在她心头的想法不是“她都特意来找他了他居然还这么冷漠地丢下她”,而是在想—— 啊?他不会还在生气吧? 这都过去一周了,气不但没消一点还愈演愈烈了是吧? 怎么这么能气啊,他怕不是个打气筒吧? 身子里边尽是气了! 走出几步,没有听见身后再传来脚步声,永无止境在坠落的心脏好像在这一刻终于落到了最底部,摔成了一滩再也看不清原本形状的肉糜,满地血红。 他自嘲地笑了笑。 明明是他自己要走的,可没人拿着刀逼他,可此刻快疯了的却还是他。 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做作了? 这几天到底有哪一天他是正常过的? 连他都觉得到自己反常得可怕。 她估计气急了吧,他想,被他这么兜头泼一盆冷水。 但刚思及此,脚步声再次响起,直奔他来。 他不抱一点希望,不敢再认为那是秦桑,可下一秒,她又确确实实跑到了他的身边。 他稍稍侧过头,就看见了秦桑仰着的小脸,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 他那些瓢泼的冷水仿佛无法浇灭小狗永远热烈燃烧的情感。 那片处于极寒之中,常年被冰雪覆盖、积雪难融的地方也是在这经年累月之中,一点点地被这把熊熊烈火给消融,让他从此发现了之前从未发现过的一片大陆—— 从此只栽桑树。 那一瞬间,周沉清晰无比地意识到,一直处于悬崖边摇摇欲坠的他,彻底失去了继续支撑下去的力量,一头栽进了那个名为“秦桑”的悬崖里。 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似乎有点理解过来自己反反复复的反常以及沈宇口中的“不一样”,究竟都因何而起了。 那么多想不通也找不到合理解释的为什么,指向的最终答案,从过去到现在抑或未来,有且仅有一个。 此时此刻,正解就站在他的身边。 秦桑睁着一双无辜的眼,见他看过来便眨了眨,不太确定地问:“你还在生气呢啊?” 尽管看上去像是找到答案了,但周沉一时还有些无法接受,担心是自己在思绪混乱的时候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所以此时此刻唯一的想法是先逃避,给他点时间认真去弄清楚想透彻,才是对他们两个人都公平且负责的。 他也不得不承认,其实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惶恐。 他并不怕自己真的喜欢秦桑,而是怕秦桑不喜欢他。 一点也不。 所以很难得地在遇见困境时试图逃避。 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周沉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她那张脸,再多看一眼他都会因此而地动山摇。 他沉声说了句“没有”,快步朝前走。 “明明就有!”秦桑被一次次丢下也不气馁,反驳了他然后立刻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语气有点凶狠地质问他,“你还不想承认是吧?” 秦桑这两句话,犹如一把锋利的锥子,一下一下往他的理智上戳。 她说的分明是他生气这件事,可大脑不是很清醒的周沉却对号入座,觉得她就是在质问他—— 明明就喜欢她,为什么还不承认? ------------ 让我打你一下 周沉的眸色变得愈发深沉,让人看不懂隐藏在其中的情绪,像是黑洞一样要将秦桑的魂魄都给摄走。 而与之完全相反的是秦桑小朋友一般天真的眼神,被一层薄薄的水光覆盖,反射着微微的亮光,干净得很。 仿佛就只是单纯地不理解且好奇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而已,并没有其余的比如要故意刁难他嘲讽他或看他笑话的坏心思。 天边再次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接连不断,向人们昭示着即将到了的暴风雨会有多猛烈。 周沉回过神来,在秦桑的直视下,挣脱了她,然后反客为主同样握住她的手腕,一言不发,直接拽着她走了。 “诶??”秦桑趔趄了一下,迅速调整步伐跟上周沉。 可他走得太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都快等同于他们俩的手臂了。 秦桑在后边迈着小碎步艰难地跟上他,崩溃道:“你走慢点啊啊啊!” 能不能考虑一下她的腿长! 可周沉这回却没有在听见她的控诉后放慢脚步,像是很急不可耐似的,多一秒都不愿意浪费。 其实他根本已经分不出心思去听了,满脑子乱糟糟的,回响着的全是她的声音,在一遍遍问他——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秦桑也不知道周沉要把她往哪里带,被迫地跟在他身后走,眼看着他越走越偏,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到最后直接就空无一人了,但还是可以听见不远处隐隐绰绰传来的人群喧闹声,以及头顶好像还有机器在运作的嗡鸣声。 然后她打量了一眼周围—— 得,这是把她给拽到教学楼后来了。 周沉陡然停下脚步,还在左看右看的秦桑一个没注意,刚回头整个人就猝不及防往周沉坚挺的脊背上一撞:“哎哟——” 鼻梁骨险些被装断的秦桑没忍住痛呼了一声,泄愤似的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委屈地揉着鼻梁埋怨他:“你干嘛啊!” 周沉转过身来,却是突然握住她双肩把她往身后的墙上一按,自己也随之欺压了上来,把她逼得就差嵌进墙里了。 秦桑揉鼻子的动作一顿。 这又在搞什么呢? 被他一番操作搞得一脸懵逼的秦桑话都还没问出口呢,倒是周沉恶人先告状了。 他沉沉望着她的眼,突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秦桑仰着头:“哈?” “你告诉我吧。”听上去似乎真的有些不知所措,还带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可问完之后,周沉反而觉得自己这样走投无路之下的病急乱投医有点荒谬又可笑,开始懊悔起来了。 原本也不关她什么事。 全是他自己的问题。 就不该莫名其妙把她给拉下水。 他有什么立场去要求她? 乌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雨水的重量,几滴雨终于坠落了下来,短短几秒的时间便越来越大,雨点砸落时噼里啪啦的声响充斥在耳畔。 他像是无计可施的将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兵败如山倒,城门失守,浑身尽是掩盖不住的颓败感。 他眨了眨眼,手指微动,准备松开秦桑的肩。 “好。”但秦桑却在他决定放弃,准备自己消化并整理好情绪的时候开口了。她看着周沉的眼神坚定不移,一字一句认真问道,“那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周沉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有些许不理解她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件事。 虽然好像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的也是这件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吗? 弥漫在耳廓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雨声。 秦桑一脸严肃,像是老师上课划重点一样,着重再向他强调并重申一次:“真是我最后一次问了,你实话实说。如果你说不是,我就真当做你不生气了。” 甚至还顺便好心给他递了个台阶——毕竟他这人嘴实在太硬了,真要他突然又反悔承认估计和杀了他差不多,和他认识这么久了,她怎么说还是多多少少对他有点了解的吧? 两人无声用眼神对峙。 一个坚毅如岿然不动的磐石,一眨不眨;一个在这种目光的逼视之下越来越动摇,不住颤动,甚至如同长久直视太阳一般艰难,有想要躲闪开来的趋向,否则所有的阴暗都将无处遁形,彻底曝露在阳光之下。 周沉也顺着自己的本能垂下了眼睑,将目光从她漆黑的瞳孔挪开,落在她小巧的鼻子和粉嫩的唇上。 不看着她的眼,他似乎就多了一分开口的勇气。 踌躇许久,被推翻又重新建立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他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才轻声开口:“如果我说是呢?” 终于听见周沉亲口承认——虽然用的还是假设和疑问句,但勉勉强强算承认了——秦桑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随之落下,从刚才就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妈呀,怎么让他承认自己就是生气了就这么难如登天呢! 她居然还这么紧张不安又是怎么回事! 秦桑脸上的表情一变,所有努力装出来的严肃烟消云散,改为一个很是松弛又轻松的笑容,用一副很是理所当然的口吻轻笑着说:“那我就哄你啊!” 周沉被她这意料之外的回答给当头打了不轻不重的一棒,搞得他懵在了原地。 看她洁白的牙齿,勾起的唇角,愣愣地不断眨眼,似是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他没有想过多少种可能,但在那些没想过的可能里,也绝对不会有此时此刻的这一种。 但无论如何,他都得承认,在她毫无顾忌和犹豫地说出那句她认为就该这样的话后,原本像是被各种他自己制造的垃圾和废品给塞得沉甸甸的心脏,顷刻间恢复如初,变得空无一物,甚至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暗戳戳用小针在他的心上戳了无数个小洞,让那些郁结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流出地方。 如同此刻的天气,乌云终于让雨水落下。 心脏变得软绵绵的,像一团毛茸茸的棉花,一颗整理好的毛线球,一套被太阳曝晒过的被子。 情不自禁地,看着秦桑的嘴角,他也勾起唇笑了笑。 秦桑见状,感觉那个让她熟悉的周沉又回来了。 果不其然,刚思及此,周沉就撩起了眼皮,眸子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阴晦和压抑。 他终于又能够直视她,问:“那你打算怎么哄?” “额……”秦桑说归说,但其实压根就没想好怎么哄。说得有多理直气壮,此刻内心就有多虚。她的眼神左右飘忽起来,哪里都看就是不看周沉,刚考完试费完脑细胞的小脑袋瓜此刻还要飞速运转,想想要怎么哄人。 主要是她的经验也有限,能想到的办法并不多啊! 唯一能想到的请周沉吃饭还是从周沉那里抄袭来的。 用他的方法哄他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唔……”思忖许久,她才支支吾吾道,“要不……要不……” 要不了两次都不知道要不什么。 周沉便替她把话给补全了。 “你让我打你一下吧。” 秦桑:“……哈??!!!” ------------ 殊途同归 什么东西?! 周沉说了什么?! 是雨声太喧嚣了她出现幻听了吗? 还是刚才打雷劈到了周沉的脑袋? 一点不夸张,秦桑的嘴长得可以塞下一颗拳头,大睁着眼满脸写着“你他妈在说什么”地看着周沉。 她那一声“啊”可以说是穿透力很强了,不难听出她究竟有多疑惑多震撼。 见秦桑这不可思议得如同大白天见了鬼的表情,周沉满意至极地挑了挑嘴角。 好像在她面前有过一次把包袱都卸下来的经历,周沉的肩上就从此再也没有一点负担,问出这种话都变得手到擒来,甚至还可以毫无压力地再重复一遍只为了逗她:“我说,让我打你一下。” 有种在她面前可以随便做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疯感。 很美丽的精神状态。 秦桑呆滞住了,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了。 一句如此简短明了的话被她翻来覆去里里外外都给捋了一遍又一遍,得出的最终结果甚至还让她有点战战兢兢,想推翻重捋。 但显然周沉不能再有别的意思了,哪怕有字典也不允许。 于是确定了答案的秦桑崩溃地双手抱住脑袋,惊恐地瞪大眼,发了疯一般:“啊——??!” 好,看来精神状态美丽的不止周沉。 然后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周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激动地控诉:“不是,我以前一直让你打我你都不打!这会儿倒是主动要打我了??!” 周沉也知道自己这要求诡异得不行,但面上还能维持镇定,轻描淡写反问她:“有问题?” 思绪重新变得清明起来后,他是想明白了。 无非就是因为看见沈宇打了她,他不再是她唯一需要的对象了,所以他…… 醋了。 狠狠醋了。 至于为什么醋了,答案不是也显而易见吗? 已经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合理的解释了。 朋友之间的占有欲? 不,没有哪个朋友能让他的占有欲如同春天的野草一般,风一吹就长得漫山遍野。 虚荣心在作祟? 是,他是很在乎自己在她那里的重要和特殊性究竟占了比别人多了多少的百分比。 但为什么在乎? 再往深了去追究,仍旧是殊途同归。 归向的道路,什么也没有,只有路边立着一个写了六个字的路牌—— 周沉喜欢秦桑。 “这太有问题了啊!”秦桑大声反驳了周沉。吼完之后像是精疲力尽了一样安静了下来,喘了口气,看着周沉良久,愣愣地轻声问出那三个字,“为什么?” 周沉居然也理直气壮反问她:“不是你说的要哄我?” 现在说这种话是一点不害臊了。 秦桑又把这些前因后果捋了一遍,然后总结出来:“我哄你的办法,”她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周沉,“就是让你打我一下?” 周沉已经不是那个别扭得不行的周沉了,反正现在是他占优,说什么都能拿她刚才那句哄他来当借口,所以无所畏惧。 他点头:“嗯。” 秦桑不发一言地眯起眼盯着周沉看,许久后才语出惊人地问他:“你是变态吧?” 周沉:“……”这会儿倒是知道这样听上去很变态了? 以前求他的时候她哪怕有此刻万分之一的觉悟呢? 尽管他也觉得确实像个变态,但他依旧波澜不惊,拿她当挡箭牌:“比不过你。” 秦桑:“……”额,好像确实是她先开始的吼。 但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啊! 他能有什么原因啊! 秦桑还是无法理解事情怎么突然就演变成这样了,挠了挠脑袋,疑惑至极:“不是,到底为什么?” 周沉:“不是说了?” 秦桑有点组织不出来语言:“不是,我是说……” 周沉干脆打断了她的纠结,不让她再继续问下去,直接搬出了杀手锏,只问她一句话:“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秦桑立刻就不纠结了,在稀缺的疼痛体验券面前其他一切什么都是浮云,不重要! 管他为什么呢! 他终于愿意打一下她了,她不应该高兴疯就完事了吗! 秦桑用力点头,声音特别洪亮又激动地应一句:“要!” 随即讨好地朝周沉一笑,一脸谄媚:“请问你要打哪里呢?” 周沉挑了挑眉:“打哪里都可以?” 秦桑瞪了他一眼,往他肩上捶了一拳:“当然不是,你真是变态啊!” 周沉也笑了一下,把锅扔回给她:“是你往哪儿想了呢?” 秦桑一噎,他好像也确实没说什么哦。 她支支吾吾着嘴硬道:“我……没往哪儿啊!” 周沉也不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道:“手伸出来。” “哦。”秦桑乖巧地点头,伸出了左手。 周沉眯了眯眼,回想起在饭馆时的画面。 那天的每一帧都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只要稍一回想,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如昨日地浮现在他眼前,一点不差——因为已经自我折磨般地重复想起这个画面无数次了。 人的记忆是挺神奇的,在回忆某件事的时候,多数情况下都必须得从自己试图找寻的某个时间点,再往前推一段开始回忆。 可周沉却已经无需再这样都能知道,秦桑那时候伸出去的,是右手。 所以他只是扫了眼那只手,没有动作,然后继续下达指令:“右手。” 秦桑也像一只听话的小猫一样,让给哪个爪爪就给哪个。 周沉看着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有那么短短一秒的时间觉得自己确实还是有点潜在的变态在的。 不然为什么沈宇打了右手,他就像是要用自己的痕迹来把别人的给掩盖掉一样,同样选择了右手,让她的身上只有属于他的痕迹。 周沉捏住她如葱段般的修长手指,将她手的位置稍微调整了一下。 秦桑的心脏随着周沉的动作,又一次不受她所控制,快速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仿佛快要从她的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妈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她努力了这么久,用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各种操作和套路都搞上了,终于在此时此刻,要认认真真被周沉打一回了! 虽然在这句话中用“终于”显得怪怪的。 但是,皇天果然还是不负有心人啊! 幸福果然都是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嘛! 秦桑紧紧咬住下唇,压抑住嘴角快绷不住的笑意,双眼散发着期盼的光芒,目不转睛地看着周沉和她的手。 周沉的四根手指贴到了她掌心边缘的位置,见秦桑这藏不住的殷切,故意问她:“很期待啊?” 矜持这种东西已经被秦桑忘到九霄云外了,她两只眼亮晶晶地点头:“嗯啊!” 周沉斜了眼她:“我真打了啊?” 秦桑疯狂点头,急不可耐:“快打快打!” “行。”周沉示意她,“你倒数一下。” “好勒!”秦桑便开始倒数,“三……” “啪——!” ------------ 再打一下 秦桑刚开始倒数呢,周沉就猝不及防地一巴掌直接拍了下来。 一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秦桑被手掌陡然间传来的熟悉异样感搞得整只手轻轻一颤,往自己的方向缩了缩,像是下意识地想要逃走,奈何手指却被周沉紧紧捏在手里挣脱不得。 但只有秦桑自己知道不是,她一点想躲开的想法都没有。 这一颤也不是因为真的被打痛了,而是周沉给她带来的疼痛如同细小的电流一样,酥酥麻麻地流遍整个手心,带来一种诡异的舒服,让她不自觉地便跟着一颤。 整条手臂好像也在那股电流之下都变软了,如果不是还被周沉抓着,估计已经脱力地垂落了下来。 周沉见她这反应有点大,但自觉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她也没惊呼出声,只是睁着两只大大的眼满是无辜又懵懂地看着他,还是关心了一句:“打疼了?” 秦桑还在细细回味,听见周沉的问题,愣了一下才摇头:“不疼。” 这一下的疼痛也就比他给她上药时再多了那么点,从感受上来说差距并没有大得那么直观明显,但仍旧能够让她回味无穷,毕竟每一次都是如此难能可贵的体验。 周沉垂眸看了眼他刚才打的位置,白皙依旧,没有泛红,看来确实不是很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打回了一下,可他的内心依旧感觉不是那么平衡,总觉得好像打了和没打一样。 是因为没有留下痕迹吗? 还是因为她仍然不觉得疼,就像是没惩罚到她一样? 惩罚什么? 惩罚她不听话,随随便便让别人也能够打她,不是只有他。 周沉微眯着眼想,如果把她这嫩白的小手打红了的话,他会平衡一些吗? 答案好像是……会。 他不会真如她所说的其实就是个变态吧。 周沉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可怕想法给吓得不轻。 他倒是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如此之重——或许确实在其他方面不重,仅仅是对秦桑才有而已——但他不能因为自己单方面的欲望,为了满足私欲而去伤害她。 尤其在他已经了然了自己对她的情感,而她却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对她来说更是不公平。 周沉敛起眼底翻涌着的晦暗情绪,正要松开她的手时,秦桑却一把反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放开。 他疑惑地一抬头,就看见秦桑眼巴巴地望着他,眼角微微向下垂着,两只眼像是被浸泡在了水里,湿润润的,好像一只小狗。 她抓住周沉,软着声音求他:“你能不能再打一次啊?” 既然他今天都主动提起了,她肯定得趁机多白嫖几次啊! 不然以后她估计又要求生求死都求不到了。 而且总感觉今天的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特别好说话的样子,让他打他也毫不犹豫就打了,那她趁虚而入,再好声好气求一求他,他应该会答应的吧? 管他的,求了再说。 周沉低着头看她,总觉得像在看蹭在他脚边黏黏糊糊的小猫,小小一只的特别可爱,想抓起来一顿揉捏。 哪怕自己刚有过这样的想法,周沉还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和自制力将其压下,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才沉声拒绝:“不能。” 她倒是挺懂得寸进尺的。 秦桑寻思着周沉该是吃软不吃硬的,便握着他的手晃来晃去,像是在撒娇,继续可怜巴巴道:“你就再打一次嘛!反正你都打了一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了呀!” 然后双眼期期艾艾地直直看进他的眼,无声地在一遍遍重复“求你了求你了”。 周沉确实动摇了那么一下。 秦桑对他来软的他总是有些招架不住,只想什么都妥协,任由她肆意妄为。 见周沉面色似乎有些松动的迹象,秦桑乘胜追击,继续往火堆里添一大把干柴:“而且我不是说了要哄你嘛,刚刚那一下绝对没把你哄好对吧?你就再打一下吧!” 秦桑并不知道自己随口胡诌的借口,居然就道出了真相。 还真是没有…… 周沉努力维持的冷静和克制在霎时间天崩地裂,理智在她并不强烈却对他而言很是致命的攻势下全盘坍塌瓦解。 捏住她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她太懂了。 周沉有些崩溃地闭上眼又睁开。 太懂怎么拿捏他了。 望着她的目光深沉得像是宇宙中某个不知名的黑洞,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占为己有。 既然她都这么主动要求了,那他配合一下她,顺便如她所说的满足一下自己,不过分吧? 周沉知道,在他这里,他已经没有再拒绝的办法了。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想再拒绝了。 低沉的嗓音在雨声中响起:“好,最后一下。” 见周沉答应,秦桑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原地开香槟庆祝! 她就说今天的周沉好说话! 真是太机智了她! “好!”秦桑干脆地点头,上扬的语气满是兴奋。 周沉实在不懂她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但先打了再说。 他刚把手放到她手掌上,秦桑又攥住了他,问:“你这次能不能用力点打啊?” 秦桑这一问,更是直接正中周沉的下怀。 本来在这之前他就想过如果把她的手给打红的话会是怎样…… 他撩起眸子看向一脸单纯的她。 她是故意的吗? 如果是,那她就真的演得太好了;如果不是,那她就真的太会了。 不自知反而才是更为致命的。 周沉觉得自己快被秦桑给搞得失去理智了:“真有受虐倾向啊你?” 秦桑想想,她这个病在周沉这里四舍五入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便点头:“嗯啊!” “真不怕疼?” 秦桑毫不迟疑:“不怕!” “好。”周沉哑着嗓音答应。 手指贴着她的手心,周沉再次向她确认:“真打了。” “真打啊!”秦桑再次提醒他,“别收着力气——唔!” 话音尚未落下,一记比方才还要用力且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她的手心上。 秦桑下意识地就闷哼出了声,刚才还只是手抖了一下,这回是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栗。 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铺天盖地袭来,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来得凶猛强烈,将她整个人包裹并淹没,仿佛置身云端,轻飘飘的,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秦桑怔住了,周沉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眼看着秦桑的手掌泛起一片红,眸色一沉,像是某种见到血会异常激动的动物。 可内心的天秤果然奇异地平衡了许多。 总算是把别人的痕迹都掩盖过去了吧? 而秦桑只觉手心的酥麻感比刚才还要猛烈,像是加大了电流一样,心脏在这剧烈的刺激下变得格外兴奋且活跃,撞得她胸口疼。 不再是上药那时候似有若无的疼痛,她终于结结实实地被周沉打了一下,真切地感受到了疼痛。 原来常人在痛时是这么一种感受。 那一刻,她觉得缺了一块的自己,被周沉给补全了。 ------------ 快哄我 周沉一抬眸,就看见秦桑的眼眶似乎微微泛红,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一下就慌了,着急问她:“太疼了?” 秦桑不是疼哭的,就是突然感触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好像都不能和正常人一样,但就在刚才,她短暂地成为了和周沉还有其余人一样能感知到疼痛的人,有点喜极而泣罢了。 但也只是红了一下眼眶,没有夸张到眼泪哗哗流那种地步。 “嗯。”听周沉这么问她,秦桑点了点头。在她不算漫长的二十几年人生当中,终于可以有一次在不是为了伪装成正常人的前提下,说出那个字,“疼。” 不是虚假的谎言,是她当下的感受。 周沉看她这样子,懊恼得不行,内心瞬间被愧疚感所充斥。 他就该控制住的。 指腹轻柔地在她泛红的掌心来回摩挲,试图用这种好像没多大用处的办法来帮她缓解疼痛,弥补他内心的自责。 越摩挲越发觉她的掌心有多细皮嫩肉,然后越崩溃地想,他究竟是怎么打得下去那一下的。 欲望果然会吞噬人的理智。 周沉边给她揉手,边轻声道:“对不起。” 承认错误对他而言居然比承认吃醋了而生气还要来得简单。 主要是那时候他仍处于雾里看花的状态,还没把自己的心给看明白,只觉得承认了就好像宣告着他失败了。 可他终究注定要在秦桑这里输得一败涂地的。 秦桑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一愣,深怕他误会了,以后再也不愿意打她了,赶紧疯狂解释:“不是啊,我没怪你!我刚才只是……只是要表达一下我当下的感受而已!” 天知道那于她而言是多难得的机会啊! 说是百年一遇都不为过,她忍不住感叹一下怎么了! 周沉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她。 她不怪他是真,但他打疼她了也是真。 秦桑见他满脸写着不信,继续努力辩驳:“千真万确啊!我虽然疼,但是我很开心啊!痛并快乐着你懂不懂!” 周沉认真给她揉手:“不懂。” 秦桑又被周沉给堵得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他说得也没错,他怎么可能懂呢? 只得委屈巴巴地小声嘀咕:“你确实不懂。” 周沉故意严声问她:“下次还让不让我打你了?” 秦桑不假思索就点头:“让啊!” 周沉无奈地看着她。 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掌心被小心翼翼地揉搓着,来自他指腹的温度很是舒服,像是在寒冷的冬日里整个人蜷缩在一床温暖的棉被里,熨帖又舒适。 秦桑在他那似乎和以往不尽相同、带了点其他情绪的眼神中,以及他手上温热又轻柔的包裹之下,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稀世珍宝,被他小心谨慎地捧在手心里呵护擦拭着。 疼痛所带来的后遗症又一次浪潮般袭来——心脏不受控地扑通乱跳,仿佛有一头小鹿在里边横冲直撞。 见她手掌的红色变淡了许多,周沉看了眼她问:“还疼吗?” 实际上是因为手上的红都悄悄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不……”秦桑开口时居然罕见地磕巴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才再次开口,“不疼了。” 但由于光线问题,周沉并未发觉。 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开了她的手。 凉风吹过,将她手上原本沾染上的属于他的温度悉数卷走,吝啬得很,一丁点也不给她留。 温暖的热度消失,秦桑屈了屈手指,然后握成拳放下,拉了一下卫衣的袖子,将两只手都缩到了袖子里。 她试图转移话题,于是打量了一番周沉的脸色,发现比一开始缓和了不止一百倍,但还是再向他确认一遍:“你呢?还生气吗?” 话题回到自己身上,周沉本想下意识回避,但话到了嘴边,兜兜转转一圈,最终还是如实道:“不生气了。” 也等同于承认之前确实就是生气了。 听他这么大方直白地承认,秦桑欣慰至极。 “这样才对嘛,生气了就要直接说出来呀!”她很是满意地咧开嘴笑了起来,踮起脚尖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一点也不吝啬她的夸赞,就是那语气怎么听都跟在夸三岁小朋友一样,“别老是这么别扭!你得说了我才知道怎么哄你嘛!” 周沉一脸无语地撇了撇嘴,嘴硬地反驳:“我要你哄了吗?” 还真把他当小朋友了啊? 好吧,虽然他没有主动要,但她这一哄确实对他来说很是受用。 秦桑收回了手,脸凑近周沉,双手抱臂歪了歪脑袋看他,笑着开他玩笑:“你从吃饭那天起,就满脸都写着快哄我!” 周沉伸出手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她往后抵,倒是从她话里听出来了另一层意思,试图借此反将一军:“所以你那时候是故意装不知道?” “对呀!”没想到秦桑居然轻飘飘地就把他这一步棋给化解了,一点也不觉有问题,理直气壮点头,“不然怎么让你知道生气是可以说出来的。” 周沉:“……”好好好,故意演他让他一个人生闷气生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给他好好上一课是吧? 谢谢,学习了。 他皮笑肉不笑夸她:“演技进步了不少啊。” “嘿嘿!”秦桑一点也不谦虚地笑着收下了他的夸赞,“谢谢夸奖!”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在教学楼后边这一番纠缠居然也浪费了不少时间。 原本的倾盆大雨都已经转为小雨了。 乌黑的天空也逐渐变得晴朗,不再阴沉昏暗得像是被上了某种悲剧里的黑白滤镜那么沉重又压抑,有细微的光自层层叠叠的乌云后透出来。 再过不了多久就一定会云开雨霁。 乌云总有散去的时候,暴雨也总有停下的时候。 教学楼早已人去楼空,一片寂静。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雨水滴落的声音。 周沉朝旁边一扬下巴:“走吧,回去了。” “走咯!”秦桑应了声,和周沉一起并肩往宿舍楼的方向走,然后问他,“晚上吃什么啊?” 周沉:“你想吃什么?” 秦桑双眼一亮转头看他:“想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周沉问:“你考完了?” “对呀!”秦桑下意识就想接一句“起飞咯”,然后就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周沉以为她要回家了,兀自就笑个不停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拍周沉手臂,边笑边断断续续说,“哎哟,我想到你说我要走了就笑死!” 周沉蹙着眉思考了片刻才理解过来她在说什么,一本正经反问:“不是吗?” 秦桑直接绷不住,快笑疯了,笑声肆无忌惮响彻整栋教学楼,尽情嘲笑周沉:“哈哈哈让你平常多上网了吧!别天天惦记别的生物了!” 周沉被秦桑笑得面上有些挂不住,色厉内荏命令她:“不准笑。” 秦桑挑衅地对他贴脸开大:“嘻嘻我就要笑!” 然后直接被周沉一只手捏住了腮帮子,小嘴立刻嘟了起来,变身成一只小河豚,再也笑不出来了。 “唔唔唔!” 居然还玩阴的! ------------ 心痒难耐 周沉和沈宇下周一还有一张卷子,所以这顿庆祝最后还是先暂时搁置了,不然秦桑觉得不太好意思,她和宋小琦高高兴兴的,他俩还要再受最后的折磨。 不过秦桑是周日回家的票,所以也等不了周一再和他们一块儿庆祝一番了。 但也不觉得里可惜,反正多的是机会嘛,想庆祝随时随地都可以庆祝,又不是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了。 考完试的秦桑直接进入解放模式,天天想干嘛就干嘛,不用再一直抱着书啃的日子实在是太好太美妙了! 虽然她也挺喜欢备考的过程,但谁不会更喜欢自由呢。 不用早起去上课,躺在床上浪费一上午的时间也无所谓,周末不用赶小组作业,想熬夜追剧就熬,这种肆无忌惮的日子实在是她梦寐以求的! 让她坚持住熬完一整个漫长的学期的无非就是在那之后这短暂的可以让她无所事事地瘫着度过的假期。 虽然还有最后一张卷子,但周沉他们是懂劳逸结合的。 周六晚,秦桑正收拾着回家的行李,边和周沉聊天。 大骗子:【你什么时候走?】 秦桑现在看见他这么问就控制不住想起“起飞咯”这个周沉名场面,总要笑上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她估计她还可以用这个梗嘲笑周沉好一段时间。 秦桑笑着打字:【明天下午的票】 然后她顺手就拍了被她摆了满地准备带回家去的东西发给了周沉。 没想到周沉居然也回给她了一张照片,这倒是很让她意外,因为这么久以来,周沉还真是一张照片都没给她发过。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了基本都是她有时心血来潮了就随手拍的一些没营养的东西发给周沉—— 比如她上课的阶梯教室、一朵看起来像小狗的云、被泥点溅脏的裤腿、今天吃的午饭、颜色漂亮的小花等等。 现在这么一翻看,秦桑才发觉有种自己在和他分享她的日常的错觉。 但她发的时候真没想那么多,只是在看到那些画面的一瞬间就冒出了“想给周沉发过去”的想法,于是拍了下来,想发就发了。 可她却没意识到,人只会让在乎的人参与进自己的日常来。 分享欲这种东西不是对谁都能够这么热烈且长久的,尤其在对方并没有回以等同级别的分享欲时,更是会犹如快烧尽的火堆般逐渐熄灭。 但她对周沉的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当你对某个人拥有了分享欲,那个人在你心里的分量,大抵已经失衡了。 而周沉虽然没有回应过她的分享欲,但却将其保护得很好,对她那些没有重点的照片都会回上一句,并不是直接略过。 所以秦桑才从未丧失过给周沉分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兴趣,甚至对此乐此不疲。 秦桑点开那张照片,发现他拍的是篮球场。 嗯?难道他们去打球了? 不是还要考试呢吗? 秦桑问:【在打球?】 大骗子:【嗯。】 周沉坐在球场边,发送了这条消息后,手指其实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又写下了一行字。 【你来吗?】 但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没发出去,又被他给删掉了。 但要不说他们天生一对心有灵犀呢。 秦桑得到周沉的回复,已经站起身准备要去篮球场了,尽管周沉没问出那句话来。 反正行李收得差不多了,去一下也没事。 秦桑问:【不复习啊?】 周沉很是自信:【复习完了。】 秦桑一笑:【哎哟】 【把你厉害的】 至于她为什么一得知周沉在篮球场后就迫不及待奔去找他。 其实是因为自从昨天被周沉用力且实在地打了一下后,那种强烈的疼痛感所带来的不一样的感受一直到她回了宿舍、甚至于晚上睡觉时都魂牵梦绕,怎么都忘记不了。 于是秦桑一整晚都觉得心脏痒痒的,像是有一根羽毛一直不轻不重地在她的心脏上拨动轻抚,激起某种蠢蠢欲动的冲动,让她亢奋得有些睡不太着。 但只能靠回忆去想象那种感觉,和当时实际感受一遍的体验感还是天差地别的。 以至于这种回想根本满足不了她,只是杯水车薪。 像是望梅止渴一般,可她却越望就越馋,越馋就越渴,缓解不了一点那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反而在一遍遍的回忆之中变得愈发蓬勃且贪婪,恨不得立即冲到周沉身边再亲身体会一次,而不是仅仅依靠想象。 但周沉要考试,秦桑也不好去打扰他,还在为此感到惋惜难过了一晚上。 没想到天助她也,想什么来什么,眼下这不就有送上门的机会了! 难道她真的触底反弹,要开始转运了吗? 想到自己或许运气好的话,今天又能挨一下打,她越想越兴奋,去篮球场的路上都是用跑的,像是早那么几秒见到周沉都能让她高兴。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 如果是去见你,我一定用跑的。 虽然这句话的本意用在她身上不太合适就是了。 周沉他们人刚到齐,正准备开打。 刚放下手机站起身,他就听见有迅疾奔跑的脚步声朝他的方向逼近。 一转头,就看见自黑暗中奔出来的秦桑,白皙的肌肤好似黑夜中最亮的一束光。 四目相对,秦桑立即咧开嘴朝周沉一笑,好像见到他是一件足以让她很高兴的事,然后目不转睛,一步一步坚定地朝他跑过来。 仿佛自始至终,她所奔向的终点只有他。 那一刻,周沉说不准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他匮乏的词藻让他无法准确地去形容。 只觉得世界在见到她的刹那变得明亮如极昼,她所踩过的每一处,皆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每一步都恍若踩在了他的心上,咚咚回荡着的,早已分不清是她的脚步声还是他的心跳声。 旁边几个人看见秦桑跑来,都抬手朝她挥了挥。 “哟,桑姐!” “来了啊桑姐!” 只有沈宇神经质地掏出手机翻出了他和秦桑的聊天记录,疯狂滑动再三确认,然后得出了一个让他惊恐万分的发现和结论—— 他刚才没和秦桑说他们在篮球场啊!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显而易见了啊! 沈宇大受震撼地瞪大眼看向周沉的背影。 我靠,兄弟,进步了! 这么主动了啊! 秦桑在远远看见周沉那一刻,就满心满眼都只装得下他一个人,大脑已经在同时兴奋地转动着,盘算要如何让周沉再打她一下,以至于也没来得及管上程子俊他们的招呼,目标很清楚地直奔周沉而去了。 想到又要体验到那种感觉,秦桑就说不上来的激动和雀跃! 大概是激动得有些过头,神志不清了,秦桑跑到周沉面前,气还未喘匀,已经迫不及待开口:“周沉,你昨天打我的感觉好爽,能不能再打一次?” 周沉、众人:“……?!!!” ------------ 造孽的小嘴 在场的除了秦桑以外没有一个不怀疑自己的耳朵的。 哈??! 秦桑在说什么? 他们都听见了什么东西?! 这是不用付费就能听到的内容吗? 还有,这俩人一个看着比一个还要正经,没想到私底下居然玩这么野的嘛! 真是人不可貌相,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太刺激了! 众人的嘴张得可以塞下一颗篮球。 实在是……太震撼了! 周沉也被她这句一听就变态又暧昧得引人遐想连篇的话给打得一个措手不及,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秦桑的嘴唇又动了动,像是又要张口说些什么。 “闭嘴。”周沉见状,立刻伸出手捂住她那张造孽的小嘴,连说半个字的机会都不给她,谁知道她那抹了蜜的嘴又要吐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来,揽着她的腰半拖半拽硬是把她给从篮球场弄走了。 她能不能用恰当的词语好好组织一下语言再说话啊! 刚才她说的那些,他作为完全清楚情况的当事人之一都误会了一下,那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本来就误以为他们是情侣关系,这下肯定还觉得他们私底下都玩那种小众又特别野的字母东西了…… 完了,估计是跳黄河一百次都洗不清了。 陡然被捂住嘴拖走,秦桑挣扎了一下,双手握住他的手试图把他给扒拉开,嘴里还在不死心地说着话,但也只是发出含糊得根本听不清的声音:“唔唔嗯嗯——” 翻译过来是,求你打我。 真是太励志了,都被捂成这样了还在努力说话。 周沉没听懂,但也大概猜得出来,脸色一下变得更怪异了。 他都快怀疑自己真和她是那种字母关系了,如果硬要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的话,还真可以勉强算得上是。 篮球场周边没什么遮挡物,于是周沉只得一路艰难地把怀里不是很老实的人给拖到外边的一棵树后,才停下脚步松开了她。 而他们两人一走,篮球场上的众人赶紧视线也紧跟着他们的背影走动,身子也随着他们左探右探,最后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进黑暗中藏在一棵大树后,看了看对方,皆露出了暧昧又了然的笑容。 甚至还有要绕到边上悄悄看一下他们俩在树后都干了些什么,是不是如秦桑所说的又在玩字母了,但想了想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又老老实实缩了回来。 哎,他们应该不会有命听这种爆炸性消息,没命走出篮球场吧? 但这时候再想这些显然已经迟了,反正该不该听的都已经听了。 大树后。 秦桑白皙的小脸在他没控制好有些用力的动作下,浮现了一点不是很明显的红色印记。 终于被解放了嘴的秦桑抬手揉了揉两颊,张口第一句话就是控诉周沉:“你干嘛呢!” 周沉有种被恶人先告状的憋屈感,可看她泛红的脸又有点心疼,还是放缓了语气,带了点愠怒却又满是无奈地反问她:“你才干嘛呢?” 秦桑是真没觉得自己那句话有什么会让人想歪的含义,对周沉这句话中的暗示更是get不到,理直气壮如实道:“我来找你啊!” “找我就为了说那些?”周沉不解。 亏他在看见她时还觉得挺意外又高兴的,更是感动地想了那么多。结果完全是他一厢情愿了,她一上来直接就把他美好的幻想给狠狠打碎。 原本有多悸动,她一张口后就有多无奈。 不过不按常理出牌本就是她最本质的性格,被她另辟蹊径的脑回路给震撼过这么多回,他也该习惯了——就是经常都处于难以跟上她思维的情况罢了。 “嗯啊!”秦桑点头,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这样目的性好像太强了,有点不太好,就又补救了一下,“额也不全是啦,就……就……本来就想见你啊!” 哪怕他一听就知道这是她临时编出来的花言巧语,周沉还是逃不开地被她的话给弄得心一软,再开口时的嗓音柔和得不得了,仿佛在跟小朋友商量事情的语气:“下次这种事情能不能悄悄跟我说就行?” 秦桑只是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嗯?为什么?” 周沉看她满眼懵懂无知,真想掐一下她让她清醒清醒。他把问题抛回给了她:“你自己想想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唔——”秦桑皱着眉回忆了一下,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第一遍还好,再想第二三四五遍发现真有点不太对劲,有点理亏地挠了挠后脑勺,“好像是挺让人误会的吼。” 周沉有种她终于开窍了的感觉:“你也知道。” 秦桑被说得委屈地嘟着嘴,垂下头小声嘟囔:“我这不是想让你打我嘛!” 周沉这回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打。” “不行!”秦桑唰地一下抬起了头,恶狠狠威胁他,“你不打我就继续让他们误会!” 周沉想象了一下她在他们面前一直和他说这种奇怪又变态的话的画面:“……” 太可怕了,仿佛他们惊恐的表情已经在他眼前活灵活现,他都有点想不下去了。 但他绝对相信秦桑是做得出这种事来的人。 带着他一起社死,她不仅一点不会被影响,甚至在看见他尴尬得想原地去世的表情后,估计只会让她更加兴奋来劲儿。 纠结再三,周沉别无他法,最终还是只能在秦桑的淫威之下屈服妥协。 他重重叹了口气,一点都不隐藏他的无奈了,和秦桑谈起条件:“好,我打一下。”然后抬手,用食指在秦桑的脸颊处戳了两下,“你回去了别乱说话,行不行?” 虽然她不乱说了他也很难洗干净了,但总好过她继续添油加醋给他抹黑吧。 秦桑一听自己又能挨打了,双眼一亮,在漆黑的夜晚中犹如两颗熠熠生辉发着耀眼光芒的宝石,意外跌落在了周沉手里。 这么轻松的条件,秦桑几乎不假思索,忙不迭点头答应:“行行行!” 周沉被她眼里的光一晃,哪里还说得出口拒绝的话。 好像认清自己的心后,他对秦桑那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不断在退让妥协,却又心甘情愿。 无需周沉开口,秦桑已经自发地伸出了两只手并在一起,乖巧问他:“你要打哪只手呀?” 周沉抓住了她的左手,忍不住说她一句:“这种时候倒是很自觉啊。” “那当然咯!”秦桑嘿嘿笑着把这句话当夸奖收下。 还没来得及提醒周沉这次也用点力,不算轻的一掌便狠狠落在了她的左手心。 如她所愿,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啪”。 浑身像是过了电一样,酥麻的感觉让她感到格外舒爽,腿软得险些站不住,人也控制不住颤栗。 手掌的疼痛感清晰异常。 这种像正常人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每一次都让她如同飘在了云层之中,在做一场短暂又舒服的美梦。 她抬眸看向周沉,猝不及防撞进他比夜色还深沉的目光之中。 心脏随之像打了肾上腺素一般开始狂跳。 ------------ 水开了 周沉是用了点力的,借机惩罚一下她刚才的乱说话。 但打完了心疼的还是他自己,在她掌心轻轻揉了几下,才放开她。 见她呆呆地盯着自己看,周沉问:“开心了吗?” 秦桑眨了眨眼,艰难地让自己从那黑色漩涡中抽身,大脑缓慢地处理着周沉刚才那句话。 感觉浑身热热的,烧得大脑的正常功能都被影响了。 片刻后,她才扬起嘴角一笑,两只眼也弯得如同月牙般,让人一下就能感受到她的快乐:“开心呀!” 虽不理解这究竟有什么可高兴的,但见她笑成这样,周沉的心情也挺不错的,仿佛他的情绪都是被她所牵动的,唇角微不可查地上挑。 这种时候的她还是很乖很可爱的,让人看了心都免不了跟着软得一塌糊涂,想把她摁在怀里一顿揉搓。 但他知道,他无法这么做。 所以只得攥紧了拳头,竭力控制住心底的蠢蠢欲动。 两个人在这里也说了挺久的悄悄话,再不回去谁知道那群人又想到哪里去了,于是周沉问她:“回去吗?” “嗯,走吧!”秦桑爽快地点头答应。 她还是很懂适可而止这四个字的,并没有要求周沉再给她来一下。今天能有这一下就已经算是意外的收获,很让她满足了,不能再要求太多,否则把他给搞烦了她以后就难办了。 可她又哪里知道,周沉永远不会烦她。 哪怕真被她搞得无奈至极,最终也还是会纵容她肆意妄为。 被偏爱的就是有恃无恐。 可她无知无觉自己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她能如凡人般体会到痛觉,不全是因为上帝的偏爱,更多的是来自周沉。 两人一前一后从树干后走出来。 球场上的众人看似都在瞎投篮热身练习,实际上没有一个的注意力是不放在那棵树上的,时不时就要往那里瞟一眼。 那棵无辜的树都快被他们的目光给洞穿出无数个坑来了。 但他们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树后的情形被严严实实地给遮挡住。 所以在周沉和秦桑的身影一闪现时,无数道八卦的视线顷刻间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们看,双眼灼灼,仔细地将他们全身上下都打量一遍,扫描仪似的,试图找出某些不寻常的蛛丝马迹。 奈何那里光线太过不好,根本看不太清有什么不一样。 周沉又抬眸一道冰冷的视线无情地朝他们射过来,吓得他们几个更是看都不敢多看一下,继续假装打球。 等到两人都走回了球场,才有人顶着宁可死掉都要八卦的牺牲精神,开口调侃他们。 “哎哟沉哥,你们怎么去这么久啊?” “干什么了呢嘿嘿!” 趁此机会,他们又赶紧借着球场明亮的大灯扫了一下他们俩。 周沉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不一样,就是嘴角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平直的,似乎有些微的弧度。 而秦桑…… 陈其眯着眼看了又看,再三犹豫后还是不太确定地开口问,眉心皱着一副很是担心的口吻:“桑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脸怎么看着有点红?” 他一句话直接犹如惊雷般把整个球场都给炸响了。 当然,除了陈其这个神经粗大得不行的是真怕秦桑不舒服,其余没有一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这脸红还能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嘛! 他们的八卦之魂纷纷被点燃,全都围着秦桑看。 秦桑觉得自己像那个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我靠真有点红诶!” “你真别说,我越看越红!” 周沉、秦桑:“……?” 周沉转头看她,就见秦桑满脸不知所措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看着他,像在无声问他:我脸真的红吗? 周沉定睛一看:“……” 还真有点…… 一群人见这俩人还在当他们不存在一样隔空对视,立即笑嘻嘻起哄。 “哎哟哎哟——” “怎么还看起来了哦?” “沉哥,你们在后边干了什么?” “把桑姐脸都搞这么红了嘿嘿!” 秦桑在他们的起哄之下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变得更烫了,恨不得找个坑钻进去把自己埋好。 平常脸皮倒是挺厚的啊,今天怎么回事,他们几句话就自己升温了? 也太不争气了吧! 秦桑红着脸僵在原地,平日的伶牙俐齿这会儿却是一点也发挥不上来,一个字都蹦不出口,只得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周沉。 周沉倒是没想到秦桑还有如此向他示弱求助的一天。 她脸色似乎真有越来越红润的迹象,还挺可爱的,像一颗粉嫩多汁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勾引人上去咬一口。 但转念一想,她这副模样被这群人给看见了,周沉内心的占有欲又疯狂涌动起来,想把他们看过的人的眼珠子都给扣出来。 他一个箭步跨到了秦桑的身前,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给护在身后,不再让他们看见。 目光沉沉扫过在场的人,周沉冷声开口:“还打不打?” 哥几个怎么说也是周沉队员,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有点生气了,一个两个立刻老实如鹌鹑,不敢再闹秦桑:“打打打!” 然后都转了回去,给他们俩腾出点空间来。 秦桑努力缩在周沉身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双手捂在脸上试图借手掌的温度给自己降降温。 听见他们都散开了没再围着她看,秦桑才松了口气,脱力地往周沉后背一栽,额头抵在他的背上小声嘀咕:“妈呀,丢死人了。” 后背陡然被一股力量一撞,周沉吓了一跳,还以为秦桑这是怎么了,下一秒听见她那欲哭无泪的自我嫌弃,才稍微放下心来,又被她逗得有些想笑。 这么想着,他也确实没忍住轻笑了一下,肩背和胸腔随之轻微地颤动。 靠在周沉背上的秦桑一下就感觉到了来自他胸腔处的震动,还格外地明显,反应过来他是在笑她后,立刻抬起头来气鼓鼓地往他肩背处砸了一拳,委屈地抱怨一句:“还笑,都怪你!” 被打了一下周沉也不气,转过身来好脾气地哄她:“是是是,怪我。” 秦桑:“……”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怕她实在是觉得丢人得想死,周沉继续用善意的谎言安抚她:“他们逗你的,没红。” 秦桑用不是很相信的眼神看着他:“真的?” 周沉面不改色肯定道:“真的。” 秦桑也不是很想掏出手机用摄像头看一下,决定自欺欺人地相信周沉,放下了捂住脸的手:“哦,那就好。” 她朝周沉摆摆手开始赶人:“你去打球吧,我上后边坐着。” “你不回去?” 秦桑:“没事,我看看。” 周沉点点头,然后问:“他们等会儿打完了要吃夜宵,你去吗?” 秦桑无所谓道:“可以啊。” 周沉的心情又小小地愉悦了一下。 临转身前,看见她还带点微微红的脸,周沉还是控制不住抬手轻轻捏了一下:“真没红。” 然后丢下她原地愣住转身走了。 秦桑:“……” 感觉自己化成了一个煮开了的水壶,在呜呜叫着冒烟。 明明周沉这掐得一点痛也没有,心跳怎么又快了? 她啪一下捂住了脸,转身往看台走去。 ------------ 巧克力奶茶 几个人今天没打多久,今天本来就是来娱乐放松一下,打得差不多了就嚷着要去吃东西了。 秦桑给宋小琦发消息把她也给喊来了。 等他们几个到卫生间把衣服给换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校外走,决定到美食街撸串去。 打了球消耗了一波,众人都饿了,一坐下就猛猛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桌人已经一个月没吃过饭了。 把串给点好了,程子俊把菜单往最后一页一翻,问大家:“来不来点酒啊你们?” “来!烧烤必须配酒!” “我也来一瓶!” 所有人都来了一瓶,但也仅仅是一瓶,毕竟本来也不是奔着喝得尽兴喝得酩酊大醉来的,单纯是为了配烧烤小酌一口。 “沉哥,你来不?” 周沉摇了摇头。 沈宇探头怂恿他:“来呗,咱俩一人一半。” “不来,给我杯温水就行。” “哎你是真养生啊沉哥!” “行。”程子俊点了杯温水,复又转头问,“那桑姐小宋,你们喝啥?” 秦桑刚才已经和宋小琦讨论了一番,朝身后的方向一指:“我们喝奶茶。” “哈哈哈奶茶配烧烤可还行!” “可配了!”秦桑笑嘻嘻道,然后和宋小琦站起身,“那我们先去买了啊。” “去吧去吧。”见两人就要走,程子俊问周沉,“沉哥,你不一块儿去嘛?” 周沉无语地斜了眼程子俊。 秦桑脚步也一顿,不解问:“他去干嘛?” 程子俊有理有据:“你们两个女孩自己去多危险啊!” 秦桑看了眼外边依旧热闹非凡的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放眼望去也几乎全是像他们一样的学生,实在看不出来有多危险。 况且A大这附近因为知道是学生特别多的区域,所以治安是出了名的好,还真没听说发生过什么很严重的恶性事件。 于是秦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危险啦!就不用周沉跟来啦!先走咯!” “可……”程子俊还想再挣扎一下,秦桑却已经和宋小琦离开了。 然后程子俊在周沉的死亡视线下默默喊来了老板点单。 秦桑和宋小琦去的还是上回那家奶茶店,人依旧那么多。 排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才到她们。 期间周沉还真给秦桑发消息了。 大概是觉得她们去得有点久了却还没回来,连点的烧烤都已经上了一大半了。 大骗子:【人还在吧?】 秦桑一看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他还真会被程子俊那瞎说的话给影响,怕她俩出什么事。 秦桑给周沉拍了张前边队伍的照发过去。 秦桑:【活着呢】 【在排队】 【人有点多】 【快到我们了】 周沉回了个“好”。 宋小琦直接就给她和秦桑点了一杯。 店员下了单,照例问一句:“还需要什么吗?” 宋小琦正想说“不用了,就两杯”,秦桑却突然凑了上来:“唔我看看——” 视线在菜单上转了一圈,秦桑找到了上回她认真注意过的区域,指着上边的其中一杯对店员道:“再来一杯这个。” “好的,一共三杯对吗?” 秦桑点头:“对的!” 宋小琦看秦桑又多点了一杯,凑近她问:“桑姐,你一个人喝两杯啊?” 秦桑从店员手中接过单子,摇了摇头:“没啊,我给周沉买的。” 这短短的一句话信息含量实在是高得离谱,宋小琦的小脑袋瓜已经不知道要先震惊哪一个才好了。 十万个问题想问出口,比如—— 为什么给周校草买? 周校草说了要喝吗? 怎么知道要买这个口味的? 你们关系都这么好了? 但最终挑挑拣拣,宋小琦还是问了个她最最好奇的,犹疑道:“你确定……周校草他爱喝这个味道的?” 秦桑很是笃定地点头:“百分百确定。” 那可是他亲口承认过的,怎么可能还有假。 可宋小琦内心却深感怀疑。 毕竟周校草实在怎么看都不像会喝这味道的玩意儿,总感觉他手里捧着这么杯东西就很反差且违和,说不上来的怪异。 而且一个吃烧烤都只喝温水的人,真的会喝这玩意儿吗? 但秦桑一副不疑有他的口吻,又让她有些动摇。 最终在自己的直觉以及秦桑和周校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之中,她还是选择相信了后者。 两个人捧着三杯奶茶回去的时候,正好串全都上齐了,摆了满满一桌。 见她们俩回来了,程子俊赶紧招呼她们:“桑姐小宋快来!刚上桌热乎的!” 几个人也都特别老实,特意等她们回来坐下了才开吃。 周沉看了眼秦桑,见她手里拿着两杯奶茶,眉头轻轻皱起,有种看见家里小朋友不控制地吃那种垃圾食品而想管一管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他又能以什么立场去管呢? 谁家普通朋友管这么多? 秦桑在周沉身边坐下,把两杯奶茶都放在了他们俩之间,然后把其中一杯朝周沉的方向推了推,身子稍稍朝他那里一倾,在一片闹哄哄的感叹烧烤好好吃以及争论哪个更好吃的声音中,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和他说着悄悄话:“给你的。” 周沉:“???” 他看了眼他手边那杯深褐色的奶茶,又不解地转头看她。 但秦桑说完就直回了身子吃起烧烤来,根本没看周沉。 于是周沉只得在桌子下暗暗碰了一下秦桑的手。 秦桑边从串上咬下一块肉边疑惑地侧头看他:“?” 周沉瞥了眼那杯奶茶,压低了身子问她:“这什么?” 秦桑蹙了蹙眉,一副你这不是明知故问的表情嘛,回他:“奶茶啊!” 周沉当然知道这是奶茶,但问题是为什么和她的颜色一比深了这么多度呢? 而且杯子上贴着的名字也太文艺了,根本就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口味的。 于是他问:“什么味的?” 秦桑又美滋滋地吧唧了一块肉,咽下去了才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有些得意道:“巧克力味的呀!你不是喜欢嘛?这回可是特意给你买了啊!” 说完了还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一副“你看我多有心,快夸我快夸我!”的求夸奖模样。 “……”周沉愣了一下,下意识就反驳,“不是,我什么时候……”喜欢巧克力了? 话还未说完,脑海里骤然闪过一幕在图书馆内发生过的画面—— 他因为逗她玩儿说自己想喝巧克力味的牛奶。 然后周沉立刻止住了话头,被自己给无语住了。 命运的回旋镖终究击中了他的眉心。 秦桑看他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的表情,小脸也垮了一下:“你不喜欢吗?” 周沉一看她像是被泼了冷水的小狗一般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哪里说得出口“不喜欢”三个字。 他垂下眸点头:“喜欢。” 果然,说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 自己说的爱喝再不爱喝都要喝完。 周沉看了眼那一大杯巧克力奶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喝! ------------ 她碰瓷我 秦桑倒是心很大,没听出来周沉的语气有多勉强,几乎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还因为他喜欢而感到很高兴,立刻又喜笑颜开来:“嘿嘿那就好,我就和宋小琦说了你百分之百喜欢!” 听上去还因为很是了解他很得意且骄傲。 她对朋友还是很上心的好吧! “嗯,对。”周沉笑得勉强,回答得更是勉强,一整个大写的强颜欢笑,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让秦桑察觉出来。 否则又该知道他又骗了她了。 到时候天知道她又会怎么“报复”他。 哎,周沉内心重重地叹了口气,坏事做多了早晚都是要遭报应的。 秦桑都已经在回答周沉问题的当儿一心二用撸了三串了,周沉却是一口都还没吃,她催促他:“你快吃呀!” “好。”周沉应了声,不再看那杯致命的奶茶,伸手拿了串不太辣的。 眼不见为净了。 他其实对烧烤什么的都还好,不算特别喜欢,但偶尔吃个一两口还是可以的。 几个人边吃边热火朝天地聊着。 “你们都几号考完啊?” “我和周沉下周一。” “我还要等到周五啊无语死了!这破时间表!” “嘿嘿那我还好点,周三就没了!” “别说了,这边还有俩已经解放了的!” “哈!谁!哪里!哪两个叛徒!” 秦桑和宋小琦边吃串儿边默默举了个手。 “我靠!狠狠羡慕了啊!” “那你俩这顿多吃点啊!当你们的庆功宴了!” 两人盛情难却,笑着点头答应:“好咧!” 几个人聊完期末又聊篮球,聊比赛的事儿,反正话题就没断下来过,说个不停的。 秦桑和宋小琦边老老实实撸串边安安静静听着,说得上话的会说上一两句,听见搞笑的也跟着一起傻乐,整家烧烤店估计就属他们这桌最吵。 虽然因为顾及周沉,他们点的都是微辣的,但一点辣也吃不了的秦桑却是人菜瘾大,辣得快喷火了却会因为好吃而再继续吃上几口。 于是周沉吃着吃着就在吵吵闹闹之中听见身边传来细微的斯哈斯哈声。 转头一看,就看见秦桑被辣得两片薄薄的唇都变得有些红肿,微张着唇在疯狂吸气试图缓解嘴里的辣,却还能抽空笑一笑,乐完继续斯哈斯哈疯狂吸鼻涕。 红肿的嘴唇在笑起来时有种说不上的诱人,风情万种的感觉,像在无知无觉地勾引,仿佛每一处都不在说着“我很好亲”这四个字。 目光霎时间黯了下来,周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是不敢再把视线落在那红唇上,垂下眸帮她把奶茶的吸管插上,推到她手边提醒她:“辣就喝点。” 秦桑也是个狠人,买到了奶茶后居然还能一直忍住不喝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她转头看了眼周沉,又看看已经打开好的奶茶,朝他笑笑道了声谢,拿起奶茶就猛吸一大口。 周沉看着她含住吸管吸奶茶时嘟起的嘴唇,有些后悔自己给她递奶茶了。 他不由自主地盯着看了会儿,最终还是在他们几人的谈话中回过神来转开视线的。 看见周沉给秦桑弄好奶茶递给她喝,喝了酒的众人酒壮怂胆,一下又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忘了刚才篮球场被冷冷扫视的一幕,不怕死地开始起哄。 “哎哟~沉哥也太贴心了~” “以前都没发觉沉哥还有这一面呢!” “都没人给我开酒瓶!” “你一大男人还拉不开易拉罐的环啊?” “那我不管!” “人家沉哥还有桑姐的爱心奶茶呢!你有吗?” 秦桑默默喝奶茶吃烤肉装死不说话。 然后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如此丝滑又自然而然地来到了他俩身上。 “诶桑姐,你和沉哥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哦?” 论坛里众说纷纭,他们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 所以还是问问一下当事人才能得到最准确的八卦咯! 秦桑如实道:“迎新会上认识的啊!” “啊??!” 大概是没想到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他们都有些震惊,总感觉他们好像真的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沈宇:呵呵,他刚得知的时候嘴也张这么大。 “果然论坛说的什么早就认识都是假的!” “啊不是,那你们的进展也太快了吧!” “是诶,从认识到在一起也就一学期的事!” “你们该不会是一见钟情吧!” 周沉、秦桑:“……” 谁能想到那时候张口就来的瞎话会在今天再次被cue起。 秦桑悄悄斜了眼周沉想看他的表情。 周沉也看了过去。 视线相撞,周沉给秦桑递了个眼神:我不管,当初谁先骗他们说我们是一对的,谁想办法回答。 接受到周沉视线的含义,秦桑无奈地抿了抿唇,拉成一条平直的线,给他扔回了一个埋怨的眼神。 好好好,这么果断就把她给卖了是吧。 哎,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秦桑今天算是悟了这个道理了。 他们俩在今天都被各自扔出去的回旋镖击中了。 秦桑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额……勉强算是吧……” 她那时候也是这么回答宋小琦来着。 “哇哦!好浪漫!” 秦桑:“……”被踩一脚也算浪漫啊?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果然,还是逃不掉这种话题。 该来的终究来了。 宋小琦和沈宇其实也压根没听这俩人提起过这事儿,此时此刻除了周沉,整桌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她了。 秦桑还一口咬在肉上,一下被全桌人看着,动作一顿,视线左右转了转,然后淡定地把串放下:“额,这个嘛……” 她刻意卖关子似的拖长了尾音,然后笑着抬手拍了拍身边事不关己的周沉:“让周沉来说吧!” 正吃着东西的周沉:“……” 他瞥了眼秦桑,后者挑衅地朝他挑了挑眉,丢下他美滋滋继续吃东西去了。 所有人目光又唰一下转向周沉。 周沉目光淡淡地逡巡了一圈众人满怀期待的脸,吐出四个字:“她碰瓷我。” 秦桑:“???” 其余人:“哦——” 秦桑立即转头瞪了眼周沉,用眼神质问他谁碰瓷谁了,明明是他先撞的她! 周沉寻思着自己这解释也没错,事实不就是她假装受伤了骗他扶她去医务室嘛。 好的,看来两个人认为的“认识”节点各不相同。 “原来是这么认识的啊!” “怎么有点狗血哦哈哈哈!” “偶像剧才会这么拍吧?” “居然是桑姐主动出击!” “太勇了桑姐!” “牛哇桑姐!不愧是我姐!” 秦桑被他们一口一句姐夸得又尬又飘的,哈哈笑了两声:“好说好说。” 吃饱喝足,时间也不早了,众人便打算打道回府。 所有人很自觉地把秦桑和周沉留在了最后边,给“小情侣”腾空间。 秦桑看周沉手里还拎着那杯未开封的奶茶,问他:“你怎么还没喝哦?” 周沉:“……” 还以为他藏得够好了。 ------------ 没人比你好 周沉本想说回去再喝的——其实他无论如何都是会喝的,毕竟是秦桑特意给他买的,他不可能给别人更不可能扔掉,所以她根本不必担心这杯奶茶最终的去向,因为从她给他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只有一个去向。 可夜幕之下,在店铺的万千灯火的反射之下,她望着他的眼是亮晶晶的,闪烁着细碎却明亮犹如星辰般的光芒,期期艾艾的,让周沉一下就说不出口任何拒绝的话了。 他好像对她这种目光永远毫无抵抗力,无论是刚认识她的时候、心意仍旧朦胧模糊的时候,更别说是现在他清楚地看明白了自己的心后。 完全束手无策。 只要她一这么看着他,哪怕是让他去死,他好似都心甘情愿得毫无怨言。 是一双很会蛊惑他的心的眼。 周沉想。 然后他低下目光,把吸管给拆了:“现在喝。” 秦桑看他一只手操作很是麻烦,顺手接过来帮他把吸管开了然后插进去,一副很期待的样子看着他:“请喝!” 周沉在秦桑直直的目光下,将那杯巧克力奶茶举到嘴边,为了证明他没有不喜欢,还不敢浅尝辄止,而是喝了满满一大口。 嘴里霎时被巧克力的甜味给充斥。 周沉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被甜腻得没忍住轻轻蹙起了眉,所幸刘海遮住再借着夜色的掩盖并不明显,秦桑没有发觉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怪异。 将奶茶喝下肚后,嘴里还满是那消散不掉的巧克力味。 秦桑见他喝了,赶忙追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喝不?” 有种很关心售后的样子。 周沉再次感受了一下嘴里的味道,点点头:“挺好喝。” 秦桑继续问:“那你喜欢吗?” 沉沉地望着她的眼数秒,周沉才轻轻勾起了唇:“喜欢。” 她给的都无法不喜欢。 听闻周沉喜欢,秦桑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傻乎乎地乐着:“喜欢就好!” 她确实是那种给人带了东西或推荐了某些东西后,很希望对方能喜欢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就能为此感到很快乐满足,好像得到了认可。 是一个快乐来得很简单的天真单纯小女孩罢了。 周沉看她笑得眼睛弯弯,得出了这个结论。 而他想要好好保护她这一份难能可贵的天真,让她快乐的阈值永远这么低,只管一直开开心心的就可以了。 因为她笑起来太好看了,仿佛雨后初霁的天。 感染力也特别强,如同清晨的日出,阳光甫一出现,哪怕只有冰山一角,都能顷刻间将天地间的一切万物都染成和它光芒一样的金色,无论原先是一片灰白的抑或是五颜六色的,都一样。 周沉不自觉又喝了一口奶茶,再喝一口发觉味道好像确实还可以,没有真的甜得他彻底接受不了,还真挺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她买的,他才给奶茶上了这么厚的滤镜。 然后才想起来问秦桑一个因为刚才吃饭时的一片混乱而被他忽视了的问题:“怎么突然给我带奶茶了?” “唔——”秦桑在嚼着珍珠,咽下去后才回答周沉,“上回就想给你买奶茶哄一下你的啦,但谁让你说你没生气,我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不给你买了。” 语气里有种你傲娇那我要比你更傲娇的感觉。 周沉:“……”怎么又提起他最不愿被提起的这一茬了。 不过听见她说她那时候其实就已经想着要哄一哄他,还是以这种很自然而然又理所当然的语气不自知地说出来,更是犹如一把软刀子一样一字一句都直往周沉心上戳,戳出了无数个不见血却留下了清晰痕迹难以磨灭的坑。 她好像总是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用几句话就能让他缴械投降,败得一塌糊涂。 真是……太会了啊。 然后秦桑朝他笑了笑:“所以现在这杯算是补给你的!” 周沉看着她明媚如朝阳的笑想,他这辈子大抵是彻底栽秦桑手里了。 但他又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一切都是他单方面的想法。 他不确定秦桑对他究竟是什么想法,甚至没有勇气去向她表明他的心意。 他这个人吧,说得好听点,是很谨慎,不做不十拿九稳的事;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有些胆怯,因为担心结局不是如自己所预想的,便不会去踏出开始的那一步,哪怕只是尝试。 他得承认,他确实害怕听见秦桑的答案,怕被她拒绝,怕她只把他当朋友,怕她用笃定的回答告诉他血淋淋的事实——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所以他如同陷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迈出去一步不敢,后退一步做不到,被自己封闭在了原地,进退维谷,仿佛前后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而从她的一举一动之中,他也看不出来她把他当做除朋友以外的关系。 要说她对他有点不一样,好像确实有那么点,但也仅此而已,反正总而言之不像把他当做喜欢的人在对待。 秦桑并没察觉周沉突如其来的诡异沉默,还在积极地向他邀功:“你看,我还记得你爱喝巧克力的!我好吧!” 周沉敛起眼皮,将眼底深处的情绪给隐藏好,不让秦桑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才顺着她的话道:“好。” 再没人比你好了。 但他没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周沉明明很真诚,但在秦桑听来就跟在随口敷衍她一样,嫌弃地瞥了眼他:“你好敷衍。” 周沉只是轻轻一笑不解释。 也好,他还没准备好把自己的心剖开来给她看,让她就这么误会也挺好。 周沉顺势转移话题,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早上十点。”秦桑说,“和宋小琦一起。” 周沉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回去,就这么猝不及防进入了和她见面的倒计时了。 竟然就剩最后这一段路的时间了,上了车然后各回各宿舍,再见就是下个月开学了。 心脏仿若一瞬间被抽空,里头什么也不剩,变得空落落的。 可他仍旧做不了什么。 秦桑反问他:“你呢?” 周沉愣了一秒才道:“周二。” “哦哦。”秦桑点点头。 没人再开口说话,空气陷入了一阵无言的沉默,并不尴尬,就是于周沉而言很难捱,每呼吸一口两颗肺似乎都在抽搐。 “哎车来了车来了!” 这句话犹如一个锚点般让周沉自恍惚的梦中清醒过来。 他看着远处朝他们开来的车,亮得刺眼的车灯直射进眼里,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 脑海有种刚从梦中惊醒的不真实感,一片虚无的空白。 然后他听见自己在夜风中轻声开口问秦桑:“明天早上我送你吧?” “嗯?”秦桑大概是没听清。 “去火车站吗?” “对啊。” “送你到那里吧。” “啊?” “可以吗?” “哦……”秦桑被周沉一句接一句说得一愣一愣的,傻乎乎就点头答应下来,“可……可以啊……” ------------ 沦陷了 早上八点,四个人约好在校门口碰头。 秦桑和宋小琦拖着行李箱过去时,周沉和沈宇已经到了。 要说沈宇为什么会来,还得从昨晚说起。 和秦桑发过消息确定好时间后,周沉就喊他:“沈宇。” 沈宇漫不经心玩着手机应了声:“啊?” 周沉直奔主题:“明天一起送秦桑她们吧。” “哦,行啊!”沈宇下意识就答应了,可捋了一下周沉这句话的主语,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才抬起头看向周沉,满脸震惊,“等等,你主动要送的她们?!” 他说的是让他们一起送,而不是秦桑让他们送。 看似意思相差无几的一句话,所表达的潜在含义却是天差地别。 周沉故作淡定点头,先把话说死了,让沈宇无话可说:“送一下朋友怎么了?” 沈宇:“???”这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叫什么? 谁说他们不是朋友了? “怎么不看你送过我呢?”沈宇还是酸溜溜地反问了一句。 周沉抬眸看他,轻飘飘反击:“行啊,你要的话。” “额……”沈宇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实在太美了,吓得他立即疯狂摇头拒绝,“算了算了。” 周沉不再和他贫,告诉他明天见面的时间:“早上八点校门口。” “送到哪儿啊?” “火车站。” “好嘞!”沈宇答应得也干脆,确实如周沉所说,送送朋友怎么了? 反正他肯定是抱着这个心态的,别无二心,但周沉的话可就不一定了。 “沉,”他唤了一声周沉,转而坐起身,突然就一脸认真看着他,特别走心地开始和他谈心,“你自己说吧,你是不是对秦桑不一样。” 一个从来都怕麻烦的人,不惜说谎来避开麻烦的人,这回却主动去找了“麻烦”。 在这世界上,能改变一个人的东西向来不多,无非就是那几样。 咳嗽、穷困和爱是无法隐藏的*,也是可以让人变得不一样的。 虽然作为旁观者,在这两人的各种骚操作下沈宇也是越来越迷茫,但哪怕他再迟钝情商再低,在周沉一次次的反常之中,他觉得自己还是能理解到一些什么的,且理解得没错。 只是周沉这个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向来都太过于深沉,一切情绪和想法鲜少有浮于表面的时候,顶着一张万年都波澜不惊的脸,让人看不透彻亦无法猜透。 所以当他那张完美得犹如戴上了一张精致假面的脸开始出现些微的裂痕时,就如同一直在风雨中都坚如磐石的城墙开始碎裂,尘土悄然洒落,是攻破他的最好时机。 只要能够细心且敏锐地捕捉到,那就能够将其一把揭开,发现藏在那张面具底下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又在想些什么。 周沉默然不语地看着沈宇。 看似对沈宇的提问无动于衷,整个人仍旧显得平静无波,但其实内心正在发生一场激烈又血腥的天人交战。 沈宇见他又不说话,已经自觉放弃了。 要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来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大海捞针至少你知道针在那里只是捞不捞得着的问题,但搁周沉这里是你连有没有针都不敢确定。 正要叹口气说算了,周沉却毫无预兆地开口,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安静的宿舍内,只有坚定的一个字:“是。” 一番惨烈的自我拉扯后,终究是拉扯出来了一个结果。 在这场厮杀中获胜的,是“承认”,不是“逃避”。 于是周沉第一回敢于在别人面前直面自己的内心,如实把自己所想告诉了沈宇。 “哼,我就……”沈宇下意识地就以为他还是一如往常一样嘴硬不承认,正要得意地嘲讽他一句,但在大脑迟钝地把他那个“是”字处理完毕后,一下就让他张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周沉,“啊??” 比起沈宇如同见证灭绝的恐龙在眼前复活一样的惊诧,周沉却是截然相反,仍然面不改色。 原本再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还稍微有生以来难得地紧张了一下,觉得肯定说不出口,说出来太难为情了,他估计会想一头撞死的。 可原先的诸多想法,却在真的承认的那一刻,反而都倏然化作尘雾,烟消云散。 心脏甚至好像变得轻盈了点,因为终于能找到一个人诉说他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他安静地看着沈宇不言语。 沈宇在他的沉默中也不再大惊小怪,逐渐冷静了下来,对上他坚定又认真的目光,心中一片了然。 行,这是来真的。 真沦陷了啊哥们。 没想到秦桑真把周沉给拿下了。 牛哇! 沈宇也无声和周沉对视,良久才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也没再追问下去,只道一句:“知道了。” 这也是周沉为什么愿意和沈宇说的原因。 因为沈宇太了解他了。 “哎,加油吧你。”沈宇感叹了一句就躺下继续玩手机了。 他又想起那时候秦桑曾不假思索地就说她不喜欢周沉。 也太惨了吧周沉,生平第一次认真喜欢一个人,没想到对方居然对他完全没那方面的意思。 也不知道以他这别扭得不行的性格要怎么把秦桑搞到手,和他说都憋了这么久,那和秦桑说不是更艰难了。 看来他的追人之路还很漫长遥远啊。 别说,他估计要是之前没有他和宋小琦在旁边瞎搞一通,周沉到毕业了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喜欢秦桑。 内心唉声叹气感叹时,他听见周沉的方向传来了一句极低的话:“谢了。” 各种意义上的。 沈宇一下就理解到了,兀自笑了一下。 周沉和沈宇帮她们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四人上车出发去火车站。 到的时候还有时间,于是就去了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饭。 宋小琦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你们怎么还来送我们了啊?” 秦桑莫名地一阵心虚,也不知道在虚什么。 见他们俩都没有要承认的意思,沈宇伟大地再次为了周沉的爱情牺牲自我,直接套用了周沉的话:“都是朋友嘛,肯定要送一下!不然下次见都好久了,是吧周沉?” 说着就用手肘拱了一下周沉,暗示意味十足。 周沉看着对面的秦桑吃东西,轻轻应了声“是。” “哎没事。”宋小琦摆了摆手,“到时候假期不是说要两班联谊一下嘛,还能见!” “对吼!必须安排上啊!一块儿出来玩!” “行!” 时间差不多了,几人便往火车站走。 检票口早已排起了长队,秦桑她们那趟火车的班次也正在检票中。 沈宇和宋小琦在前边热火朝天地聊着联谊的事儿。 秦桑和周沉并肩站在后边,和前边的热闹比起来,他们这里似乎安静得有些突兀。 虽然她的直觉一般般,但总感觉周沉怪怪的。 以至于她不断频繁侧头观察周沉。 可被她看了这么多次,周沉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句! 无奈之下,秦桑还是先开口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跟我说?” ------------ 关爱儿童 周沉心脏一紧,第一时间有种自己的心早就在她面前无处遁形,被她里里外外都剖开了看得透彻了,一览无遗,他一直竭力的隐藏不过就是自欺欺人。 他稳了稳心神,才语气如常地反问她:“有吗?” “没有吗?”秦桑狐疑地眯起眼上下将周沉打量一遍,凭直觉道,“感觉你欲言又止的。” 周沉在秦桑审视目光的长久注视下,最终吐出了非常让人意外的六个字:“路上注意安全。” “……”秦桑着着实实被“意外”到了,无语地瞅了他片刻才吐槽他,“你憋了这么久就想跟我说这个呢?” 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呢,结果就是一句老生常谈的离别话。 “嗯。”周沉点头,认真强调,“这很重要。” 不是走程序一般的随口嘱咐,而是真诚地希望她平安到达。 可在秦桑看来,周沉仿佛不放心自家小朋友一个人出去春游的家长。 秦桑被自己的想象逗得嗤笑了声,笑着打趣他:“我就回个家呢,能有什么危险?” 周沉仍旧一本正经:“注意点总没错。” “好好好。”秦桑也不知道在乐什么,笑得傻乎乎的,连连点头答应,“知道了周老头。” 周沉:“……” 队伍在逐渐变短,他们也随着缩短的队伍逐步往前走,离检票口越来越近。 好像是一个快漏完了的沙漏,细沙所剩无几,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计的是他剩余的和她相处的时间。 反而到了这种时候,周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似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和她待在一起也挺好。 双手悠闲地搭在行李箱拉杆上往前挪,在快轮到她检票时,秦桑侧头看了眼周沉:“你考试也加油咯。” 周沉:“嗯。” “那我们进去了啊!” “去吧。”周沉朝检票口一扬下巴,和她道别的话并不是拜拜或再见,“开学见。” 仿佛设下了一个再见的时间,就一定会在那个时候再见。 似乎有点理解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秦桑弯着眼笑了起来:“开学见啦!” 比起周沉单纯地想见她,秦桑内心正高兴的,是新学期居然还能继续缠着他时不时讨要一下痛觉体验券! 太好咯! 已经轮到了宋小琦检票,秦桑也跟着她一块儿和周沉沈宇说拜拜,就各自检票进去了。 “谢谢你们来送我们哈!”宋小琦隔着检票口大大方方和外边的二人挥手道别,“真拜拜了!” 沈宇挥手:“不客气!拜拜!” 秦桑也摆摆手:“我们过去了,你们也快回去吧!谢了啊!” 周沉一动不动,但秦桑看见他嘴唇动了两下,看着她最后又无声说了那两个字—— “再见。” 恍然间,眼前的画面和几个月前的记忆重叠。 那时候她刚缠上他,追着他不放,他和她说“桥归桥路归路”,连“再见”都不屑于和她说,因为希望他们再也不见。 可不过过了短短数月,一切却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像和她的人设发生了对调。 此刻无比迫切和她再见的,竟然还是他自己。 所以说人不能在一开始就把话说得太死,总归是要给自己留点余地的,不然到时候被打脸的时候就会有多痛。 待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检票口,沈宇和周沉才转身离开了检票口。 沈宇一把勾过周沉的肩问他:“送了人感觉怎么样?” 周沉的心情其实说不上不好,但也没有特别好。 至少比起昨晚得知她就要走了的那种无尽的空落感而言,此刻确实有种被什么给稍微填补了一点的感觉。 分别只是在为了下次的重逢铺垫。 因为知道会再见,所以才没有太失落。 他任由沈宇勾住他的肩,没一把将人打开——也算是弥补一下他一大早被他拖起来送人:“还行。” 似乎和沈宇吐露过一次心声后,周沉就有点免疫了,现在再承认也没想象中那么艰难。 “不难过啊?”沈宇调侃他。 周沉还是一样的回答:“还行。” 沈宇一听他两个如出一辙的回答,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又被敷衍了,无趣地松开了他:“嗤,你就继续嘴硬吧你。” - 秦桑和宋小琦从火车站出来,就看见站在门口迎接她们的秦正和唐晓茜。 “爸,妈!” 秦桑拉着行李箱直接一个飞奔,扑过去把她爸妈抱了个满怀。 “想死你们咯!”秦桑抱着他俩撒娇。 秦正笑着拍拍她的背:“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抱一下怎么了嘛嘿嘿!”秦桑说着还是把他们放开了。 宋小琦也小跑了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哎好好好!”唐晓茜应了声,问她,“小琦在学校一切都好吧?” “好着呢阿姨!” “那就好。”见到两人唐晓茜也很是高兴,乐呵呵地笑着,“走,吃饭去!” 别说,那笑起来的样子和秦桑有九分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秦桑那乐天派的性格也十有八九是遗传自她妈。 秦桑家和宋小琦家挺靠近,一起吃了午饭,把宋小琦送回家后,秦桑他们才回去。 秦正边开车边关系秦桑:“怎么样啊这学期?” 说起这学期,秦桑一下就来劲儿了,从座位上坐起来扒拉在中间的位置,兴冲冲回答:“可好了这学期!超级好!” “哎哟?”唐晓茜斜了眼自家女儿,“不是每次回来唉声叹气说很折磨的时候了,看来长大了啊?” “我哪有每次啊!”秦桑委屈地抱怨了一句,转而就立刻原形毕露,“这学期也很折磨,背东西背得要疯了!” 唐晓茜听得都笑了,反问她:“那哪里好了?” 秦桑神秘地嘿嘿一笑:“回去了告诉你们!” 秦正问:“现在说不了啊?” “不行哦。”秦桑故意卖关子,“怕你们听了高兴得车都开不好了。” 听秦桑这么说,唐晓茜更好奇了:“哎哟到底什么事嘛?” “反正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唐晓茜还想再追问几句,就见女儿已经丢下他们俩老人家缩回了座位上低头玩手机,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笑得很是高兴。 于是唐晓茜无奈地收回了目光。 而那边的秦桑正在回复周沉消息。 大骗子:【到了?】 秦桑:【到啦】 顺手拍了张窗外的风景给周沉。 虽然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但周沉好像能透过一点玻璃的反光看见秦桑那张盛满了笑意的脸的轮廓。 于是他也不自觉跟着笑了一下。 正做着最后复习的他一下感觉所有疲惫和倦意一扫而空,重新活了过来。 好像自从认识了她之后,这种莫名其妙发笑的时候确实变多了。 秦桑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哇哦你居然关心我】 周沉已经能光是透过这条消息就想象到她的小表情,肯定生动又有趣。 大骗子:【关爱儿童,人人有责。】 ------------ 可能有机会治好 回到熟悉的家,秦桑用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感叹:“啊——是家的味道!” 跟在后面的秦正和唐晓茜都快被秦桑笑死。 唐晓茜拍了一下她的背:“夸张了啊。” 秦桑嘿嘿一笑,拉着行李箱回自己卧室:“我先去把东西收拾了哈!” “去吧去吧。”秦正摆摆手。 把行李收拾好,秦桑就冲去了客厅,正好她爸妈都在沙发上看电视,秦桑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喊他们俩:“爸,妈。” 秦正和唐晓茜看得正高兴呢,乐呵呵的陡然听见秦桑这么严肃的声音,转头看她的表情也像是要宣布什么重要大事,一下被她给感染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唐晓茜坐直了身问:“怎么了?” “跟你们说一件很重要的事。”秦桑顿了顿才道,“有关我无痛症的。” 秦正和唐晓茜平常并不会特意去提秦桑这个病,还是把她当做和普通正常人一样看待,不会说把她当做易碎的瓷娃娃般,特别小心翼翼得她干什么都要紧盯着她和她说这不行那不行,担心她伤到自己。 担心固然还是有的,但不会刻意小题大做大惊小怪。 他们不希望秦桑觉得自己是异于常人的。 她和所有人都一样。 所以秦桑在这种环境下,哪怕患上了这种罕见的、在别人眼里该是天天被关在家里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着的娇贵病,也还是养成了这种随性肆意的性格。 想干什么就干,不受拘束,自由自在。 但她有无痛症确实是既定的事实。 所以哪怕绝口不提,也无法抹去它的存在。 听见是有关无痛症的,秦正和唐晓茜一下都正色了起来,但还是没给秦桑施加太多压力,语气仍旧轻松,也想让秦桑别那么严肃,搞得像是什么大病一样。 “嗐就这事儿啊!”唐晓茜摆了摆手开玩笑,“我还以为要给我说你交男朋友了呢!” 秦桑被唐晓茜搞得一秒破功,无语地斜了眼她妈:“干嘛啊!我交到男朋友比我有无痛症这事儿还要天方夜谭是吧?” “不是吗?”唐晓茜语气认真地反问。 “……”秦桑觉得自己的阴阳怪气有一半都是从她妈这里学来的。她撇了撇嘴,将话题扯回正轨,“别开我玩笑了,我是说真的!” 不过一切倒如二人所愿,秦桑没再那么严肃了,客厅的氛围也是轻松不压抑的,好像他们只是聚在一起随便聊点什么的一家人。 唐晓茜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发表她的重要感言:“来,你请说。” 秦桑也不铺垫了,直接就朝她爸妈扔了个重磅炸弹:“我的病可能有机会治好了!” 秦正、唐晓茜:“……” 两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秦桑是不是因为太想治好这个病了所以开始胡言乱语。 毕竟从小到大看过了这么多医生,出名的不出名的给出的结果都无一例外——不清原由,无法根治。 医生们连她患上这个病症的原由都没给查出来——说是只能是遗传性的,但秦正和唐晓茜整个族谱就没有人得过类似的病——更遑论治好这个就目前医学研究而言治不好的病。 所以秦桑突然说可能治好,他们也不太相信,但还是没忍住也隐隐怀抱起了一点希望。 可他们又实在担心若是给了秦桑太多的希望,到时候再去检查发现还是根本没有办法治好,她的失落就会有多大。 他们不愿意她也经历这种瞬时间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受。 因为他们经历过太多次了,太知道摔到地上的那一刻的痛究竟有多刻骨铭心,比抽筋剥皮粉身碎骨都要来得痛。 这些只需要他们来承受就行,只要他们还在,那秦桑尽管无忧无虑地当一位小朋友就好。 唐晓茜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笑着打趣她:“哎哟你上个一学期中文系的课回来还能自己把自己给治好了啊?” 没想到秦桑语出惊人:“我还上了医学系的课!” 虽然她基本上都是在浑水摸鱼,要么玩手机要么看自己的书要么骚扰周沉。 但她可是实打实几乎每一节都去了的啊,怎么能不算上了呢! 秦正和唐晓茜倒真没想到她为了自己这病这么拼命,医学系的课都跑去上了! 唐晓茜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走到秦桑边上抱着她的脑袋哭唧唧:“哎哟我们家宝宝这学期真辛苦了啊!” 秦桑最受不了唐晓茜这个样子,虽然知道她是装的,眼泪估计根本没流呢,但对她这个妈,他们父女二人是真的没点办法。 她拍拍唐晓茜的手臂:“哎还好啦妈,一点不辛苦!你别哭啊!”见毫无效果,赶紧转而向她爹求助,“爸,你管管你老婆啊!” “诶诶!”秦正站起身半哄半劝地把唐晓茜给拉回去,“不哭啊,咱们坐好听听小桑怎么说。” “哦,好。”唐晓茜一下止住了哭腔坐回沙发上,再次朝秦桑抬手示意,“请说。” 秦桑:“……” “我先声明,我没跟你们开玩笑,一切也不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秦桑先给他们打好了预防针,才将一切如实告诉他们,“是这样的,我能感觉到痛了。” 秦正、唐晓茜:“……啊??!” “真的假的?”唐晓茜立刻不淡定了,站起身来的架势仿佛要一巴掌呼到秦桑身上试验一下,“你怎么知道那是痛的?” 秦正赶紧拉拉唐晓茜:“冷静晓茜,冷静。” “额……就是,怎么说呢……”秦桑支支吾吾了片刻,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具体解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就是和平常都不一样的感觉嘛!就被打的时候,不只是以前那种像是被碰了一下的感觉,还有点别的,唔……酥酥麻麻的,怪怪的,想躲开的,之类的……” 秦桑是越形容越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像怎么都无法形容出来,这么大一个词汇库愣是翻不出来一个合适的词藻,非要形容还是只能用“痛”这个字,因为是她的大脑下意识告诉她那就是痛的。 哪还有那么多这么知道。 唐晓茜的重点一下又偏移了,愤怒道:“不是,你被打了?!谁敢打我们家宝贝女儿!我去和他拼命!” 秦桑看了眼秦正,都从双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是意外、意外!我没有被欺负!”秦桑赶紧出声安抚唐晓茜,“你想,如果不是这个意外,我还不知道我也能感觉到痛呢,对吧!” 唐晓茜听她这么说,冷静下来一想,好像也是。 见自家老婆不是很靠谱,秦正适时开口:“所以你才说你觉得可能可以治好?” “嗯,对!”秦桑看着秦正认真点头。 秦正还想说什么,唐晓茜又在这个时候杀了出来。 “不行,还是你现在让我打一下试试,看是不是真能觉得疼?” 秦桑:“……” 她合理怀疑她妈是要趁机教育她! ------------ 永远可以相信我 但早就做过实验了的秦桑知道她妈要是打这一下她肯定还是没感觉的。 只有周沉。 必须是他,也只能是他。 于是秦桑在让唐晓茜真打她一下之前先给他们把话说清楚了:“额但是又是这样的,我这个感受到痛吧,它还有点特定条件在的,就……不是谁都可以的。” 秦正和唐晓茜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是谁都可以? “我试过了的……”秦桑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个不太合理的解释说出口,怕说了没人愿意相信她,更怕她其实从始至终都是错的。 可就在她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视线微微往下垂,秦桑就看见了消息通知。 毫不意外,来自周沉。 大骗子:【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是她刚才质疑周沉会不会因为送了她们耽误他时间影响他复习,以至于他考试发挥得不好,然后怪到她身上来——当然,秦桑是开玩笑的。 周沉也知道,但还是斩钉截铁说“不会”,倒是没逗她玩儿了。 秦桑亦斩钉截铁说“我不信”。 所以才有了眼前浮现的这句话。 每回秦桑看着周沉顶着她给的这个备注说这些话时总是觉得好笑又好玩,但也不是真每回都把他的话给当真放在心上。 毕竟前车之鉴有点多,且每一个都历历在目,让她很难不小心谨慎一点,以防又傻乎乎上当。 事不过三,她都过了不止三次了,在被骗真的显得她好傻! 但在看见这条消息的一刹那,秦桑的眼前仿佛浮现了周沉的脸,看他就在咫尺处理所当然地瞟了她一眼,用坚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明明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慵懒且漫不经心的,但却让人莫名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感到深信不疑。 而不得不承认,这句意外一般的话确实给秦桑带来了意外的收获,仿佛瞬间给她身体注入了某种源源不断的能量,把所有的犹疑和胆怯都冲刷干净。 她恍然想起来一个词——Serendipity*。 偶然性,美好的巧合。 在这一刻好像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碰巧的聊天,碰巧的回复,一切碰巧艰难遇上,才造就了此刻这一幕。 巧合得如同命运精心安排的一场戏。 可没有命运,命运是触不可及的,只有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秦桑的心脏在须臾间快速又激动地跳动起来,咚咚响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打了无数针肾上腺素。 某一幕挺久远的记忆自脑海深处涌现——她问周沉,有可能有例外吗? 周沉说,世界这么大,凡事皆有可能。 她那时候还是半信半疑,没特别听进去,但此时再回想起来,却是已经坚信不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句“你永远可以相信我”的暗示起了作用。 他说了有可能,那她就信。 周沉啊…… 秦桑不知为何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好像在借此再给自己点自信,在感叹什么,但又像只是无意识、毫无意义地念出这个此时在自己脑海里盘旋的人的名字而已。 周沉那句话仿佛有魔力,隔着遥远的距离对她施了法。 秦桑抬眸,看向她爸妈时候的眼神已是一片的明亮和坚定,再不踌躇地说出了她的实验结果:“只有一个特定的人打我,才会感觉到痛,别人都不行。” 秦正和唐晓茜听完直接一愣。 片刻后,唐晓茜疑惑出声:“还有这样的?” 秦正也犹豫着开口:“这……不太科学吧?” 听上去像是原本还有点信,这下却又突然怀疑起来了,因为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哪怕在这方面他们不是专业的,但为了她也自己补过许多关于无痛症的知识的,是真的没看过任何关于她说的这种特殊症状的研究。 “听上去是很不合理,”秦桑再次套用了周沉的话,看着他们很是认真解释,“但研究没有表明的,不代表不存在不是吗?只是可能还未被发现,没有被研究而已。又或许我就是那第一个特例,对吧?研究表明的只是其中的可能性,并不是全部。” 秦桑还给周沉的话进行了一番小小的加工,换了个表述的方法,让它的可信度稍微再往上增加一点。 说的时候还仿佛在众人面前发表演讲一样,语气那是一个铿锵有力,感染力直接拉得满满的,一下就把秦正和唐晓茜给震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听领导演讲呢。 “这样啊……”秦正显然有些动摇了的样子,觉得她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 唐晓茜秉着严谨的实验精神,还是坚持得证明一下:“那你让我打一下。” “……”虽然无奈至极,但秦桑还是伸出了手,“你打嘛,真没感觉,还得他来。” 唐晓茜还真不信邪地打了一下,旁人看了估计都会怀疑秦桑究竟是不是她亲生闺女:“真不疼?” 秦桑:“跟被你摸了一下没区别。” “好吧。”唐晓茜妥协地放开她,随即话锋一转,“那那个人是谁,你让他来打你一下。” 秦桑:“……”这真的是亲妈吗? “就我一个朋友啦。”秦桑摆了摆手骗一下她妈,“但是也没熟到可以随随便便把人喊来打我啊!那多奇怪啊!” 没办法,她若是不骗,她妈是真会翻遍整个地球都要把周沉立刻找出来实验一下。 周沉听了大概会想反问她:你也知道奇怪啊,当初怎么缠着我问得这么起劲呢? 唐晓茜略一思索:“好像是有点奇怪……” 秦正赶紧开口把越扯越远的话题拉回来,看着秦桑征求她的意见:“所以我们要再去看一回医生吗?” 这正是秦桑想和他们说的,正好秦正开了这个口,秦桑便顺势点点头:“对,万一真查出来什么可以治好呢!” 唐晓茜还有些犹豫,因为全都是秦桑的一面之词,但又清楚知道她没必要胡诌来骗他们,也不可能是她太想痊愈了而出现的幻觉——要出现的话早该在几年前他们一直奔波各地看医生却只得到不尽相同的结果时就崩溃得出现了。 但那时候的她都已经表现得如此坚强了,应该不可能再这么多年后突然出问题。 其实他们都是相信秦桑的,就是这事还真有点超出正常范畴了,所以才稍显犹豫不定。 但秦桑坚持,他们肯定是支持的。 毕竟他们也希望秦桑好起来——可以的话是最好,不能的话他们也不强求,只要她开心快乐就好——所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即使再微渺,他们都会尽全力去将其抓住。 但看秦桑这样子,她也不想说些什么打击她的话。 于是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答案。 唐晓茜当即拍板决定:“行,就先去看上次那位说是国内最好的!” ------------ 小情侣分享日常 她爸妈答应的那一刻,秦桑内心别提有多兴奋,甚至第一想法是想要把这一份好心情好消息也和周沉分享,因为他那句机缘巧合之下的话在这其中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可下一秒,她又想到周沉对她无痛症的事全然不知,和他说了他也是一头雾水,只得又暗暗把这份心血来潮的冲动给按捺下来。 以后吧,以后总有机会告诉他的,秦桑想,或者等看了医生后真出好结果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刚决定下来,秦正就已经掏出手机翻出医院的号码打过去准备提前预约。 而虽然秦桑还没有把一切都向周沉和盘托出的打算,但这并不影响她在好心情的驱动下给周沉发些莫名其妙的消息。 趁着她爸打电话的间隙,秦桑拿起手机给周沉发消息。 秦桑:【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桑发了一长串的“哈”,占据了几乎三分之二的屏幕。 虽然这里看似短,但其实是作者为了不水字数。 大骗子:【?】 好像能从他这个一秒之内就敲出来并发送的问号想象出此刻在手机屏幕前毅满脸问号的他。 在周沉的视角看来,结合上一条他发的消息,那就是秦桑觉得他那句相信他的话简直是值得她笑半个屏幕的笑话。 虽然秦桑本意不是这样,只是想表达一下她的喜悦,思来想去也只能用“哈”了,结果没想到但稀里糊涂的就把误会搞大了。 但秦桑并未发觉,还特高兴地眯着眼笑起来,继续打字,给他发些于他而言是无字天书的消息。 秦桑:【恭喜你,又做出了一项伟大的贡献!】 【以后你们医学界有进步】 【你绝对是最大功臣!】 而周沉的理解如下:她应该是在骂他神经病,一本正经胡言乱语但平日却和正常人无异的能力又为精神科提供了一项重要的实验素材,功德无量。 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的周沉看着手机陷入沉思。 他在秦桑那里的人设和感观似乎都不太好。 他印象中,似乎一直以来就没怎么好过,好像总觉得他说的话都真假掺半,将信不信,不知道该信哪句,就干脆都不信。 哪怕他有时候说的全是大实话,她也会一律打做谎言来看待。 就因为他们的初见,他小小地撒了个谎,胡诌了一个不存在的名字告诉她,就让她从此都这么不信任他吗?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直接大大方方说出“周沉”两个字,也不会搞成现在这种尴尬局面,想让她信点真话都难如登天。 如果周沉知道她给他的备注甚至是【大骗子】三个字,估计会更憋屈得想当场吐血。 而此时的他还未意识到当初的“周浮”二字所产生的信任危机早已成为一个被埋下的伏笔,会在之后追她的路上爆发,给他直接升到了史诗级难度模式。 沉思完毕的周沉还是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于是回了六个点。 大骗子:【……】 那边秦正已经打完了电话,秦桑抬头就听见他说“好的好的,谢谢!”,把电话挂了,然后对她们宣布好消息:“预约到了,下周二上午十点!” “好耶!”秦桑高兴地鼓了两下掌。 唐晓茜想先让晚秦桑别高兴得太早,免得到时候失望,但还是不忍心开这个口,便由她去了。 “正好,你奶奶念叨你这么久了,”唐晓茜说,“咱们这周就去你奶奶那里住几天,周日二去看医生,反正也顺路!” “可以可以!”秦桑一口答应。 于是一切就完美地定了下来。 把这件事和她爸妈说出口且安排好了一切后,秦桑一下还真觉得轻松了不少,心里也隐隐对下周二有些期待。 居然还有人期待去看医生的,确实少见。 放假期间的秦桑也没事干,天天不是宅在家里看电视剧综艺,就是被宋小琦拉着一起出去玩儿。 当然,还有时不时和周沉聊几句。 比如被宋小琦拉去游戏厅玩打地鼠这种游戏了,给他拍一张。 周沉当时正好在做什么,也会顺手拍一张权当回复。 有时是今天吃了什么,有时是窗外湛蓝的天,有时是万家灯火的街景,有时是夜晚的篮球场。 而秦桑收到的来自周沉的照片多了,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惊讶了。 每一张她都会点开来认真看,看见那几张风景照时还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既视感,总感觉在哪儿看过,但也只是一瞬即逝,所以秦桑并没特别在意,只当是海马效应——哦这个专业名词还是蹭医学课时周沉教过她的。 两个人好像突然就陷入了这种“拍照给对方分享日常”的小情侣之间的小游戏里,可明明他们只是朋友,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是不是太暧昧太没有边界感了之类的。 周沉是抱着自己的一点小心思,秦桑就是纯纯没意识到。 - 周六,秦桑一家人起了个大早。 吃了早饭八点就由秦正开车出发去她奶奶家。 秦桑奶奶家——也就是他们秦家老家——在距离他们家开车四小时的县城上。 秦正和唐晓茜以前也是在那里工作的,是之后由于工作原因才调来了现在这里,因此便带着秦桑一起搬了过来,平常逢年过节或秦桑放假回来了基本都会回去一趟。 秦桑小时候正是她爸妈忙于工作的时候,所以多数时候她都是和奶奶待在一起,四岁以前都是由奶奶一手给带大的。 一到老家,秦桑下了车就冲门内喊:“奶奶,我回来咯!” 一听见自家好孙女的声音,余英立刻来开门:“哎,小桑回来了呀!” 门打开,秦桑窜进去抱了一下她的好奶奶:“想死你咯奶奶!” 后边跟着进来的唐晓茜开口拆她的台:“妈,她见到我们也这么说的。” 言外之意好像在说她是个渣女。 秦桑不满地嘟囔一句:“就是都想了呀,怎么了嘛……” “诶好好,奶奶也想你!”余英笑着拍了拍秦桑的手臂。 虽然已经快八十岁,但余英还是很精神,从状态上根本无法看出来她的年龄。 平常也自己种种花花草草下个厨什么的,秦正他们怎么劝让她老实待着看看电视就好都不管用,说一天不活动她浑身不得劲。 于是午饭吃的是由余英和秦正带来的大餐。 晚上吃过晚饭,秦桑想到附近她每次回来必去的甜品店搞点饭后甜点吃吃,就拖着唐晓茜女士陪着她一块儿走路去了,美名其曰——消食。 正好唐晓茜对于这种小甜品也挺热衷,以前就经常陪着秦桑去吃,所以一下就答应了。 母女俩挽着手走在街上倒有种姐妹的感觉。 秦桑正兴致勃勃地和她妈推荐有什么新出的甜品必吃,视线往前方随意一扫的时候,一下止住了话头,脚步也下意识停在了原地。 被猝不及防拉扯了一下的唐晓茜问她:“干嘛呢你?不想吃了?” 秦桑目光紧盯着前方不远处那道颀长的背影,愣了一秒后—— “周沉?!” ------------ 只是朋友 周沉正走在路上,准备去帮他妈买点东西,陡然隐隐约约听见自己的名字,他一怔,脚步顿住。 重点不是他的名字,而是那道喊他名字的声音过于熟悉,熟悉得像是他自从那日分开后便开始日日夜夜都有点想念却始终无法听见的声音。 他第一反应是自嘲了一下,怎么可能。 是不是因为日思夜想,过于思念,大脑在他的种种暗示之下,为了自我满足而产生了幻听? 尽管这么想着,周沉的心跳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仿佛变成了一个“秦桑探测仪”,只要她出现在他方圆几里内,就能因为感知到她的存在而加快跳动来提醒他。 只要想到有可能是她,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都已经能够让他激动成这个样子。 沈宇听了都要感叹,你是真完蛋了啊兄弟! 不知为何,周沉有种“那就是秦桑”的预感,像是冥冥之中有道声音一直在暗暗提醒他。 下一秒,他就急不可待地回过头去顺着刚才听见声音的大致方向看过去,视线快速来回逡巡,试图从中找到他此时此刻最奢望能见到的身影。 此时并没有正值什么节假日或寒暑假,所以街上的行人其实并没有多少。 身高优势摆在那儿,周沉轻轻松松就越过零零散散的行人,隔着他们,一眼望到了站在那里的秦桑。 那一眼,好像相隔了一万年,用尽了一辈子的好运。 命运似乎有些偏爱他。 那一刻的周沉是这样想的。 世界那么大,各奔东西了的两个人,竟然还能在世界某个地方、某条不算热闹的街上,隔着人群再次相遇。 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概率呢? 是比遇见那七个和你长相差不多的人的概率还要低的。* 几乎为零。 但它就是如此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像梦一样,又像既定的命运一样。 仿佛月老早已用一根无形的红线将他们拴在了线的两端,无论走到哪里,分别过多少次,只需循着那条红线,那命运终将会指引他们,走向对方,找到彼此。 他从未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总认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凭实力得来的。 唯独秦桑是那个特例。 他不得不承认,秦桑确实是命运馈赠于他世间唯一仅有的一件宝贝,是无价的,无可取代的,绝无仅有的。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她却就这么来到了他的身边,闯进了他的生命里,从此生生不息,永不消逝。 他上辈子大抵是拯救过地球的,他想,否则这辈子也无法换来这种好运气去和她相遇相识。 可当他以为好运早已在迎新会初见那一刻耗尽时,幸运女神却偏偏再垂怜他,又眷顾了他一次。 他看见秦桑那张一下扬起灿烂笑容的脸,又恍惚想,或许她才是他的命运、他的幸运女神。 由于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谬,但又坚定相信自己绝对不可能错认周沉的背影,在这种激烈的矛盾之下,秦桑一个没控制住音量,喊出那个在心里盘旋了许久的名字时,声音是有些大了。 不过幸好街上也不是很安静,倒是没显得她这满是惊讶的声音有多大。 而在周沉听见声音回过头、秦桑看见他的脸的霎那,嘴角已经不知不觉就向上挑,仿佛他是她的笑容开关。 一旁的唐晓茜只听见秦桑莫名其妙喊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沉,还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也没提东西啊,什么沉啊?” 满心满眼只有周沉的秦桑已经自动把耳朵给强制下线了,并没有听见她妈这搞笑得要死的疑问句,否则怕是会直接笑出画。 唐晓茜问完,见自家女儿居然当耳旁风没听见一样,理都不理自己,还突然看着前方咧开嘴傻了吧唧地笑起来,吓得她立刻也看了过去,寻思着她究竟是看见了什么才能露出这种像是恋爱脑见着喜欢的人的痴笑。 看倒是没看出来,就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一位帅小伙,看着还有点面熟。 唐晓茜嫌弃地斜了眼自家女儿。 以前怎么还没发现她是个花痴呢?这一见着帅哥就走不动道了? 太丢他们老秦家的脸了吧! 正想让她赶紧回过神,别再像个不怀好意的色狼一样色中带傻地盯着人看了,没想到她女儿这么猛,直接撒开了她的手丢下她,穿过前方的人跑向了那位帅小伙。 唐晓茜:“……”她可不可以装作不认识她? 周沉眼看着秦桑穿越人海朝他奔来,时间仿佛倒带,顷刻间回到了那晚的球场。 两幅画面在眼前交互重叠,影影绰绰,分不清哪一幕是过去,哪一帧是眼前。 地点变了,场景变了,一切都变了,唯独不变的是她奔向他时,永远明媚炽热的眼神,和无从掩饰的高兴。 仿佛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把你扑了个满怀,还会用脑袋蹭你,再绕着你的腿转圈圈。 怎么能不动心呢? 被她用如此热烈的眼神全神贯注地看着,好似那双璀璨的眼眸里只装得下你一个人。 哪怕心是硬的冷的,在她的热情之下,久而久之都会被捂化吧。 更何况他本就不是,只是对万事万物的反应都较为平静,但不是真的没有感情。 所以他会沦陷,本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如同旭日会从东边升起,是一个永恒的、亘古不变的定律。 秦桑冲了过去,居然真如同周沉所想象的,像是看见什么有意思的雕塑,小狗般围着他绕了一圈,才在他身前站定,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妈呀,真是你啊周沉!” 那一瞬间,周沉的心脏比棉花还要软。 脑海一片空白,什么想法也没有,唯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想伸出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手刚有所动作,微微抬起,他又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逼着自己克制,只是握紧的拳头在不易察觉地轻颤着——是隐忍,也是兴奋。 秦桑的注意力全在周沉脸上,没发现他这点异常。 周沉调整情绪,朝秦桑露出一个同样意外的笑容:“嗯,是我。” “这也太巧了吧!”秦桑还深陷在巧遇的激动情绪当中无法自拔,“这都能遇见你啊!世界这么小的嘛!” 周沉点点头附和她:“确实有点小。” 可内心其实压根不这么认为。 世界很大,大得不可思议,所以才显得他们的巧遇更不可思议。 秦桑继续兴冲冲追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哦?” 正在这时,唐晓茜终于追了上来,一把拽住了秦桑凑在她耳边小声问她:“你干嘛乱骚扰人啊?” 而唐晓茜这一下也打断了周沉的话。 “什么骚扰啊?”秦桑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妈,指了指周沉,“他是我朋友啦!” 自她口中听见“朋友”二字,周沉的心还是不免一阵痉挛,像被一把小刀扎了一下,很难受。 只是朋友吗。 ------------ 认亲大会 唐晓茜有些怀疑:“是吗?” 她也就四岁以前住在这里,好像不太可能在这里遇见朋友啊。 “是呀!”秦桑和唐晓茜说完了悄悄话,就转过头去给周沉介绍,“周沉,这是我妈。妈,这是周沉,我朋友。” 周沉向唐晓茜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朝她点头致意:“阿姨您好。” 听秦桑说是她妈,周沉居然罕见地有那么点紧张,好像生怕自己在唐晓茜面前表现得不好了,影响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明明都还不确定自己和秦桑的未来呢,倒是已经先开始担心起这些了。 他其实还在犹豫到底要怎么和秦桑开口,又要什么时候开口,才能让他的胜算达到最高值。 似乎并没有一个特别合适的契机,尤其是秦桑对他总是有些不太信任,且一口一个朋友说得丝毫没有迟疑,让周沉更是变得不自信,刚想迈出一步却又害怕失败而退了缩。 他怕最终他们连朋友都当不成,怕她彻彻底底从他的生命之中抽离,一点痕迹都不留,仿若从未出现过。 这其实才是令他胆怯且踌躇不前的最根本原因。 他想循序渐进,想慢慢来,想一点点在不知不觉中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可时间是捉摸不定的。 人们总觉得还有很长时间,足够他们去浪费,平白失去了一两天也无关痛痒。 他和秦桑距离毕业确实还有漫长的几年,不出意外的话还会在一起相处这么久,好似他还有时间去精心布置每一步,确保结果会如自己所愿后,再谨慎地踏出那一步。 可没有人能保证意外不会出现,一切永远会按计划进行。 世界本就是一场盛大的现场直播,没有一位演员手握台本。 或许今天还有几年,但明天就只剩几小时了呢? 他不确定,但他也不敢赌。 他本就不是那种会在最后关头放手一搏all in的赌徒。 一步一步积累财富,最后稳扎稳打拿到想要的一切,才是他惯来的打法。 所以他才会迷茫,不断原地踏步,不知何去何从。 听周沉都和她打招呼了,唐晓茜才相信自家女儿没有路上随便骚扰帅小伙,转头笑着回应周沉:“哎哎周同学你好!” “喊我周沉就可以了,阿姨。” 周同学显得有些生疏,好似也拉开了他和秦桑的距离。 “好好,”唐晓茜还说秦桑,其实自己也是个颜控,看见周沉这么好看一学生,还很有礼貌,好感度那是蹭蹭往上涨,喜欢得不行,脸都快笑开花了,边点头答应边道,“周沉……沉是哪个沉哦?” 秦桑对于这道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已经学会了抢答,都不需要周沉自己开口了:“沉浮的沉!” 这四个字她大概会一辈子都记得。 “啊,周沉……”了然地点点,唐晓茜又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突然眉头一皱,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秦桑被她妈这动静搞得一愣,问她:“怎么了呢?” “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啊,好像在哪儿听过!”唐晓茜眉头都皱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努力在记忆力搜刮出对应这个名字的脸或画面。 秦桑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妈:“妈,你也搞这种老套路呢?” 唐晓茜拍了一下秦桑手臂,思绪被影响,她不满地斜了秦桑一眼:“哎你别打断我,让我好好想想,我绝对听过的!” 秦桑老老实实点头,闭上了嘴,一副任由唐晓茜慢慢想,想到天亮都行的样子。 趁着唐晓茜冥思苦想之际,秦桑悄悄转头看向了周沉,才发现周沉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她身上,从未移开过,否则她也无法在视线刚转移的一瞬间,就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秦桑看着他直直的目光,愣愣地眨了两下眼,总觉得在夜晚的衬托以及橘色路灯的照射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某些她看不太明白的矛盾情绪在相互交替来回拉扯—— 热烈又冷静、疯狂又隐忍、偏执又柔和。 明明不太可能同一时间出现的情绪,却在他的眼里体现得如此毫无违和感,将两种极端化的情绪都完美诠释,没有谁更胜谁一筹,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是矛盾的,却又是诡异地融洽的。 秦桑用眼神无声问他:想什么呢? 周沉敛下眸底翻涌得激荡的情绪:没什么。 秦桑又给他递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你别理我妈,感觉她瞎说的。 周沉不置可否,只是勾唇轻笑。 两人刚明摆着当着唐晓茜的面暗通款曲眼神交流完毕,唐晓茜那里终于想出来一些眉目,激动得握拳往自己掌心砸了一下:“我想起来了!周沉……周沉!” 她看着周沉,语气难掩兴奋问道:“你母亲是不是叫徐璐,父亲叫周远?!” 秦桑不解地看着她妈,心道她还真认识? 而周沉也是被她说出口的两个熟悉至极的名字弄得有些惊愕。 还真的是他爸妈的名字啊…… 难道世界真的这么小? 哪怕总是淡定如周沉,此刻眼里也难免出现了一丝丝的颤动。 他默了片刻,才看着唐晓茜点头,给出了笃定的答案:“是。” 这下轮到秦桑也跟着震惊了。 小脑袋来回转动着,一下看看周沉一下看看她妈。 啊咧?她妈真不是在玩那种老掉牙的套路? 她居然真认识周沉,还认识人家爸妈?! 这怎么还在街上给她上演一出认亲大会了呢? 就挺突然的…… 太突然了。 “哎哟还真的是啊!”得到周沉肯定的答案,唐晓茜激动得不行,就差上手扒拉周沉了,“我就说我绝对认识啊!” 秦桑和周沉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 秦桑:尊嘟假嘟? 周沉:真的…… 唐晓茜还在发表“他乡遇故知”的感言:“真没想到居然还会在这里遇到你们!自从搬家后我就和你爸妈断了联系了,后来回来的时候再去你们那里看邻居说你们已经搬走了,没想到还在这里呀!” 秦桑是听得一头雾水,但大概捋出来就是她妈以前认识周沉爸妈。 周沉倒是记得小时候搬过一次家,就搬到了现在这个小区,房子更大更舒适点。 不过最让他们俩都意外的还是他们的父母居然相互认识? 那他们怎么会不认识呢?! 这么诡异的吗? 秦桑和周沉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讶和不解。 “妈,妈……”于是秦桑打断还在库库一顿感慨的唐晓茜,“妈!” “你别急着感叹,先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啊!咱俩都快听傻了!”见唐晓茜看过来,秦桑才把俩人的疑惑问出口,“你怎么还认识人周沉爸妈呢?” “啊——”唐晓茜一副忆往昔的模样,“以前我们住一个小区的呀!出来散步的时候就碰巧遇上了!” 还不等秦桑问下一个他们也都好奇的问题,唐晓茜已经自己说了出来,给他们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们俩三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呢!” ------------ 三岁就认识的故事 周沉:“???” 秦桑:“???!” 什么东西? 他们什么?几岁什么?什么认识?! 秦桑顷刻间就陷入了“马冬梅定律”里,觉得自己一定是耳朵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无故听见这种“骇人听闻”的消息呢? 周沉的状态也没多好,被秦桑妈妈这随手一扔的手榴弹给轰炸得不轻,完全没反应过来。 两个人都懵了,表情呆滞地看着还在侃侃而谈的唐晓茜。 唐晓茜并未发现自己有多语出惊人,居然瞬间让两个人都原地石化了,还兀自陷在了许多年前的昏黄回忆之中,继续感叹:“哎想当初真挺好的,如果我们没有因为工作搬走的话现在两家的关系估计还很好吧,可惜了……” 秦桑实在是有太多问题想问了,周沉自然也是,毕竟两个人对此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而且以前也都没听过各自的父母提过这件事啊! 怎么还突然给他们搞个天降竹马/青梅了? “妈,你冷静。”继续这么站在路边聊天忆往昔也不是那么回事儿,秦桑拽了拽她妈,打断她并提议道,“要不这样,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你再好好给我们说一说这个‘三岁就认识’的故事怎么样?” “可以啊!”唐晓茜自然是乐意的,巴不得赶紧给他们说说,甚至可以说上个一天一夜。 见唐晓茜答应,秦桑看了眼周沉,问他:“周沉,你……” “可以。”秦桑话音还未落下,周沉已然亟不可待答应了,可见他对这个故事也极其好奇,甚至好奇得已经把自己这一趟出来的目的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而秦桑倒是还记着,八卦一下自己的故事和吃小甜品同时兼得,双管齐下,美滋滋得不行。 反正她想去的那家甜品店就在附近了,于是秦桑就拖着她妈和周沉一块儿过去了。 点了三杯咖啡和几块听故事时用来下饭的小蛋糕,三人甫一落座,秦桑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唐晓茜开始她的故事:“妈,你快说说怎么回事!说清楚,具体说,从头说起!” 坐在对面的周沉也聚精会神地盯着唐晓茜。 唐晓茜一瞬间有种自己像是被关在警局里的犯人正被两位警官审问的既视感。 这两人,上课听讲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别急别急,让我慢慢道来!”唐晓茜还悠闲地安抚了一下看起来已经急得要死的二人,一下把他们给搞得更急了。 “这故事还得从十七年前,你三岁的时候说起。”所幸唐晓茜也没有再东扯西扯瞎感慨,直接就进入了正题,“那时候咱们还和你奶奶住在一起呢。我们觉得总让你闷在家里不好,有一天周末傍晚,我和你爸就带着你到小区散步转悠转悠,然后碰巧就遇上了也在散步的周沉爸妈,还带着周沉的。” 秦桑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么久以前就和周沉有“住在同一个小区”这么个源远流长的渊源! 周沉也压根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散步都遇到谁了啊! “但那也是咱们第一次见嘛,其实说白了就是陌生人,本来大概会是礼貌性地点头打个招呼,然后擦肩而过就过去了,都不一定会和对方说上话对吧?”唐晓茜说到这里居然还跟听众有互动,问了一下秦桑。 秦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把自己代入进去,然后点了点头:“额,对吧?” 周沉也是这么想的,以他对他爸妈的了解,是不会因为看见对方也是一家三口且带着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女儿就主动去和人家攀谈的。 所以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疑惑刚起,那边唐晓茜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所以啊,”唐晓茜一脸欣慰地拍了拍秦桑的肩膀,“咱们两家会认识都是靠的你啊!” 突然被点名的秦桑一脸懵逼:“哈???” 没想到她居然是那个桥梁? 三岁的她又做了什么她请问? 秦桑不解地挠挠脑袋:“为什么?” “因为啊——”唐晓茜刻意拉长了音调卖关子,看看秦桑又转头看看周沉,在看见那时候年仅三岁就已经粉雕玉琢的小朋友如今已然完全张开,成了现在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样貌,心下了然地一笑,轻描淡写道,“因为你一看见人周沉长得好看,就笃笃笃跑过去抓着人家不放了啊!” 难怪刚才看自家女儿跑向周沉的时候她就觉得似曾相识呢,原来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了一次。 跨越了十七年的时间,一切居然再次重演。 不知道该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还是有缘的人终将会再见面。 周沉:“……?” 秦桑:“??!!!” 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秦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妈,仿佛她妈是个会吃人的怪物。 妈呀?还他妈有这种事? 她小时候就对着周沉干过这种花痴又丢脸的事了? 真的假的?她不愿相信啊啊啊啊! 秦桑碰了一下她妈,垂死挣扎地否认:“妈,你别瞎编故事啊!” “我才没有瞎编。”唐晓茜斩钉截铁地反驳秦桑,还搬出了援兵,“不信你问问你爸呀!或者让周沉问问他爸妈也行!” 秦桑:“……”完了,证人有点多,想赖账都赖不掉了! 听唐晓茜如此不容置疑的语气,秦桑觉得这事大概是真的真实发生过,一下就心虚又窘迫得不行,视线是连往周沉那里瞟都不敢瞟一眼。 太崩溃了,她没事提议要一起听这个故事干嘛! 非要作死! 不听也罢! 周沉瞥了眼秦桑抓狂得有些面部表情管理失败的脸,嘴角微翘。 真没想到出门买点东西居然能收获这么多接二连三的意外惊喜。 思及此,周沉才骤然想起自己把他妈给忘了,赶紧掏出手机给徐璐发消息,说自己有点事会晚点回去。 “那时候你路都还走不稳呢,跑过去的时候那叫一个快,平常喊你吃东西你都没跑这么着急过。”而另一边的唐晓茜回想起那时候两个只有小小一只可爱的小朋友凑在一起的美好画面,就忍不住露出特别慈爱的笑容,“一过去就抱着人周沉的小手臂不放,刚教会你‘哥哥’怎么念,就迫不及待搬出来用,一直对着周沉磕磕巴巴哥哥哥哥的喊。” 听到这里,秦桑深吸一口气,无力扶额,欲哭无泪,紧闭上眼不愿面对现实,脸上绝望的神情明晃晃写着“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几个大字。 啊啊啊啊!她不想活了! 让她一脑袋撞豆腐撞死吧! 悄悄告诉她就算了,这直接在周沉面前给她当众审判了那她是真绷不住了! 秦桑只得用扶额的那只手将自己的脸给挡住,给自己留点最后的颜面,完美诠释什么叫掩耳盗铃。 这下她是连偷看周沉都不敢偷一眼了。 哥哥? 杀了她吧哥哥! ------------ 酷哥 看着秦桑努力躲避他,不敢和他的视线有所接触,恨不得他把她当透明人来看待的样子,周沉是真的有些忍不住想笑出声。 但太不合时宜了,于是只能用力吞咽了一下把已经到了唇边的笑声给压回去,只是嘴角上挑的弧度却是比刚才愈发扩大且明显了,总是不显山露水的眼眸此刻盛满了笑意,如春天的湖面般柔和,荡漾着一圈圈涟漪。 以前追着他跑,不停缠着他让他打她的时候倒是没见她害羞成这样过;甚至被当众起哄时,除了脸稍微红得不那么明显一点也还是能站在那里直面众人。 现在提起三岁的事,一件久远得他们两位当事人都一点不记得了的事,反而这么不好意思,好像脸皮一下就变得比纱幔还要薄。 因为她羞赧的模样实在是太少见了,少见得可以列入“秦桑十大奇迹”排行榜里,所以周沉看得特别饶有兴味,觉得有意思极了。 这不趁现在多看几眼,天知道以后要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了。 嗯,但周沉大概不知道,以后他多的是这种机会,还一次次都是由他亲手来制造的机会——把人弄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通红的,抓过枕头把脸埋在里面看也不看他,边哼哼唧唧撒娇个不停。 于是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不肯挪开半寸,过于的光明正大且毫不避讳,所以除了秦桑这个掩耳盗铃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唐晓茜、端咖啡上来的店员乃至于整个甜品店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唐晓茜作为过来人,吃的盐怎么都比这俩小崽子吃的米多,不过不小心扫了眼周沉的方向,瞧见他看向自家女儿的眼神和神情,醍醐灌顶般,好似一瞬间就全都看明白了过来。 但意外的,她竟然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似乎本就该是如此,像是在意料之外,可细想又是情理之中。 或许早在十七年前,在同样某个平凡得如同昨日的傍晚,他们在小区的某条街上相遇的那一刻起,一切就注定朝着这个既定方向驰骋而去。 唐晓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而看了眼缩得巴不得直接钻桌子底下的秦桑,忽然又想替周沉叹口气了。 她可太了解她女儿了,看来周沉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不过他们小孩子的事情,她作为家长的也不想过多干涉,就放手任由他们去走自己的路,看想看的风景,无论好与坏,总是有收获的。 看了会儿秦桑,周沉才恍然醒悟过来秦桑妈妈还在,自己刚才在她面前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于肆无忌惮了,仿佛一头觊觎她女儿许久的豺狼虎豹,便垂下目光,略显心虚地抿了一口咖啡,苦得要死的热美式一下让他清醒过来。 放下杯子,他清了清嗓子,看了眼对面,就见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周沉懵了一秒,但那短短的一秒内他内心闪过的弹幕多得画面都看不见了。 难道真被秦桑妈妈发现什么了吗? 但这个疑问刚浮现出来的一瞬间,周沉一下又觉得释然了,好像真被她知道了也没什么。 他是这样的,全世界都可以知道他喜欢秦桑,唯独他的全世界不能。 在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一丁点的险都不敢冒。 于是周沉大大方方朝唐晓茜露出了一个轻微笑意,似乎是不打算再刻意去隐藏了,问她:“然后呢,阿姨?我怎么回应的?” 听见周沉甚至已经主动问起她妈后续如何的秦桑直接狠狠地碎掉了。 被这俩人给搞碎了。 “然后啊——”唐晓茜笑着从记忆匣子的最底部翻找出相关的画面。 虽然被当着当事人的面揭开自己对他做过的糗事很社死,但秦桑还是很好奇那时候三岁的周沉又是什么样的,所以唐晓茜又开口的时候,她其实还是悄悄竖起耳朵听了。 唐晓茜:“然后你就酷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秦桑任她抓着你喊哥哥。” 秦桑还在着急地蹲一个后续,结果唐晓茜居然说到这里就停了,好像故事就到这里画上了句点,戛然而止得太过突兀,以至于秦桑等了几秒,见她妈真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才终于放下手激动地抓住她妈:“然后呢?没啦?” “然后我们肯定急吼吼过去把你扒拉开了啊!”唐晓茜瞥了眼秦桑,不知道为什么秦桑看出了一点嫌弃的意味,“不然人周沉爸妈以为你要吃人家周沉的豆腐怎么办!” 秦桑:“……”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亲妈的嘛! 她那时候才三岁耶!怎么可能就已经会色眯眯地吃人豆腐了啊! 吃豆腐倒是还不会,但小小年纪就已经会被美色给诱惑倒是真的。 不过后来越长越大倒是好多了,美色已经不是唯一吸引她的标准。 周沉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是不大,但听在秦桑耳里和五雷轰顶没有什么区别。 她气鼓鼓地转头瞪了眼还在幸灾乐祸的罪魁祸首,不死心地追问她妈:“不是,他才三岁就是酷哥吗?我不信,你是不是记错了!” “你妈我还没老到这种地步好嘛!”唐晓茜不满地瞪了眼秦桑。 “是是是,唐女士永远年轻永远貌美如花。”秦桑先是拍了一波马屁,才质疑唐晓茜,先给颗红枣再打一巴掌,“但并不影响你记错了对吧!” “我才不可能记错!”唐晓茜反驳。 “怎么不可能?”秦桑有理有据,“三岁小朋友都能装酷了,你也能记错啊!” 周沉看着对面母女二人一来一回地斗嘴,还觉得挺有趣的,好像突然能理解过来为什么秦桑会是这种性格。 挺好的。 听见她们俩争辩的主题居然是“他是真酷还是装酷”,周沉想象了一下唐晓茜描述的画面。 结合一下他所了解的自己的性格,他猜测他那时候十有八九真不是因为酷才无动于衷,而是因为突然被小女孩抓住了而不知所措得僵在了原地,成了一根木头桩子。 他现在能疏离却不是礼貌地拒绝女孩子,在被靠近的时候不至于一动都不敢动,完全是靠着长久以来的被动锻炼才进步到了现在这种程度。 没办法,如果每次被女孩子搭讪他都原地石化,那可不太行。 但周沉自然是不会把这个猜测告诉秦桑,让她多一个可以嘲笑他的把柄的。 任由他们母女二人继续为此争论,他只是笑着看秦桑死活不肯信,努力找证据反驳她妈妈的样子。 原本只想隔岸观火,不参与这场战斗,哪知道火一下子就烧到了他家来,他想袖手旁观都不行。 秦桑争不过唐晓茜,转而将矛头指向另一位事不关己的当事人:“周沉,你自己说,三岁的你就这样嘛?!” 周沉:“……” ------------ 天生一对 周沉沉默了一下,选择不实话实说,好不心虚地点头:“嗯,我从小就这样。” 唐晓茜一摊手,一副“你看我早说了我是对的”的口吻:“看吧!” 秦桑:“……” 好好好,这俩刚相认不久的人居然还联合起来欺负她是吧! 她不玩了! “你们……你们!”秦桑手指生气地来回指着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的两人,最终也“你们”不出个所以然来,气鼓鼓地丢下一句毫无杀伤力的控诉,“你们太过分了!” 骂完了就不再理他们,堵气地低下头开始狂炫起桌上的小甜品来,一大口一大口往嘴里塞。 呜呜呜,现在只有甜品可以治愈一下她碎得七零八落的可怜小心脏了。 周沉也不好当着唐晓茜的面去哄人,那干脆就继续把故事给听完,于是问:“后来我们经常一起玩吗?” 秦桑又偷偷竖起耳朵。 “对呀!那时候因为秦桑上去扒拉你就和你爸妈说上话了,聊着聊着秦桑又缠上你了。”唐晓茜笑道,“所以我们就这么聊着,让你们俩玩去了。” 秦桑:“……”这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结果之后每天秦桑就一直闹着要找你玩儿,我们没办法只能带着她出去转转碰运气,没想到居然又碰上你们家了。”唐晓茜说,“一来二去的和你爸妈也熟悉了,就约着以后傍晚一起出来散散步,顺便让你们俩玩去,毕竟有个同龄人一起玩还是挺好的。” 秦桑:没想到她三岁的时候就这么会缠人了,看来她现在缠着周沉不放的毅力是自小就锻炼起来的。 难怪现在这么能缠他,周沉想,然后下意识地瞟了眼秦桑。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她的小表情,周沉就知道她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就是三岁认识的含金量? 哪怕中间隔了漫长的十七年仍旧默契不减? 周沉被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逗得轻笑出声,终于问出了那个最重要的那问题:“那为什么我们都没印象了?” “那时候你们也才三岁嘛!”唐晓茜摆摆手,“你们也不是天天一起玩儿,一周也就几次吧!而且你们也只玩了小半年就分开了,所以印象不深,记不得很正常啦!” 人确实对三岁或更早的记忆都会模糊。 哪怕心里清楚知道这个道理,周沉还是不免觉得可惜和遗憾,尤其是完全不记得有关那时候的一丁点画面,就觉得自己错过且失去了好多,心里空落落得难受。 他们也才在一起过半年。 如果那时候他们都没搬走,那他们的故事是不是又会不一样了呢? 会成为一起长大关系很好的青梅竹马吗? 抑或还是会在长大的过程中渐行渐远? 可能产生的分支太多了,在某个节点做出的各种选择都能造就太多的平行世界。 所以这么去想这些又似乎是无用且没意义的。 因为事实终究是他们分开了。 但命运却好像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让他们在三岁那年分开,又在漫长的十七年后以某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重逢,仿佛无论过程如何改变,兜兜转转,殊途同归,他们终归是注定要再次相遇,重新认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无论是当年的分别,抑或是此刻的重逢。 让他们在最好且最合适的时光,遇上了彼此。 秦桑对此的感慨倒是没有那么多,只是在想她和周沉的渊源居然可以追溯到这么早以前。 那是不是他能够让她感受到疼,也是早就已经注定了的呢? 才会让她在三岁的时候遇见他就松不开手,在二十岁的时候被他踩了一脚就离不开他。 周沉在她的命运里注定是那个特例—— 可以把破碎的她给拼凑完整的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而命运也早就给了她暗示。 她曾经把她重要的一部分给弄丢,但跨越了十七年,踽踽独行的漫漫旅途之中,还是被她重新找到,亲手捡了回来。 这么一想,好像她和周沉特别命中注定又天生一对的。 有种天生的宿命感。 思及此,秦桑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得一个激灵。 妈呀,看来她的脑子是真出问题了! 居然会觉得自己和他天生一对? 谁要和他一对了! 秦桑心虚得疯狂埋头吃蛋糕。 周沉看着突然“暴饮暴食”的秦桑:“……?” - 周二。 秦桑起了个大早。 八点出门,秦桑六点就起了。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因为激动、紧张、期待等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导致她亢奋得几乎失眠一整晚,根本没怎么睡着,大脑总是在胡思乱想,一点睡意也没有。 后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但也能感觉到自己是半梦半醒的。 所以六点,距离闹钟响还有一小时多,秦桑已经自己睁开眼了。 闲得没事干的秦桑拿过手机,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地点开和周沉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发的。 没办法,周沉睡了她还没睡,周沉还在睡她已经醒了。 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发泄一下好让自己没那么亢奋,但看了一圈发现根本无人可倾诉。 于是这个承担秦桑情绪的重担自然而然又落到了周沉的双开门冰箱宽肩上。 秦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外边的天色仍旧一片漆黑,甚至比深夜时的还要浓重,天上无星无月,似乎应验了那句“黎明前的黑夜最为黑暗”,只有路灯橘色的灯光朦胧地将街道给照亮。 秦桑拍了张窗外的夜色发给周沉。 秦桑:【早起冠军得主秦桑!】 【天也太黑咯】 【无奖竞猜!】 【为什么我起这么早!】 当然,周沉是不可能回她,于是发完后秦桑就把手机充电洗漱去了。 唐晓茜从卧室里出来看见秦桑已经整装待发坐在沙发上了,还恍惚了一瞬,以为自己记错了时间起晚了。 “你干嘛呢?”唐晓茜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没睡好啊?” 不得不说,还得是妈妈了解女儿。 秦桑点点头:“对啊。” 唐晓茜安慰她:“别紧张,又不是第一次去了。” “我不是紧张。”秦桑从沙发上坐起来扒拉着靠背跟唐晓茜说话,明明没睡好,可双眼却是亮晶晶闪烁着光芒的,心情听上去很好,“我是高兴,期待!” 唐晓茜闻言,反而有点担心起来。 她什么也不怕,最怕的就是秦桑对这件事期望太高。 而她最害怕的还是发生了。 可她却又无能为力,总不可能现在就直接给她泼冷水,让她别抱有希望,那无异于在打击她,不信任她。 她喝了口牛奶,掩饰掉内心的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从起床起,眼皮就一直在跳动,仿佛在向她暗示些什么。 但她还是朝秦桑笑笑,打趣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春游。” ------------ 进球后第一眼 【球球各位大神赶紧给我扒出来!】 【同上!我真的好奇得抓耳挠腮啊啊啊!】 【在现场,那时候周校草往那个方向看了好多次!】 【在现场 1,还在那块区域,姐妹们都疯了,都在争周校草看的是自己。】 【在现场 2,周校草看了那里之后还莫名其妙笑了!两次!两次!】 【来了姐妹们,给你们附上另一个角度的图!】 【图片】 【我也来了!侦探们请分析!】 众人分析了几张图片也没分析出来什么,倒是先有了另一个关键性的发现。 【诶,看台最后排那位好眼熟!】 【不就秦桑嘛!之前老是去找周沉的啊!】 【对对,就之后还欲盖弥彰戴口罩墨镜那个!】 【还真是朋友啊他俩?】 【姐妹们,插一句,他们确实是朋友,听见沈宇亲口承认了。】 【诶?啥时候的事儿?我怎么错过了!】 【你可能来晚了楼上的。】 【他们仨一块来的,沈宇介绍的时候说的就是秦桑是周校草朋友。】 【你别说,秦桑也好漂亮,果然好看的人只和好看的人当朋友嘛QAQ】 【确实,怎么选校花的时候没看见过她呢?不合理啊!】 【等等姐妹们……周沉看的,不会其实就是……】 【秦桑?!】 【不会吧不会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哦……】 【你别说,我看了全部视角的图,好像还真是……】 甚至还有人直接拿出了无可辩驳的证据,在每一张图上从周沉的双眼开始画一条笔直的线,再把那些图交叠在一起,最终每条线相交的点,就是秦桑那张漂亮的脸。 众人不得不信。 【妈呀,我真的服了大侦探们!】 【那看自己的朋友好像挺正常的……吧?】 【正常吗你们说?】 【正常吗?】 【吗?】 【好像可能或许不太正常?】 【哪里正常了姐妹们!你们看周校草那个眼神!】 【最主要的是他还笑了!笑得这么温柔!】 【谁家好人看朋友是这个眼神啊!】 周沉要是看见论坛这些评论会直接两眼一黑的。 他那时候明明是嘲笑的笑,怎么到这些人眼里就成温柔了? 这滤镜得厚成什么样子啊! 但不怪他们,因为周沉也不知道自己有一种“无论露出什么样的笑看起来都是温柔的”这种功能。【姐妹们,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说!你快说!】 【男孩子进球后第一眼下意识看的人,是他喜欢的人。】 然后这条评论直接被顶上了第一条。 当然有人信有人不信,毕竟那也只是一种说法,并不是完全适用于所有人和情况,尤其是周沉。 所以评论区一下又分成两拨人,各持己见地辩论了起来,搞得贴子的热度一直高居不下。 宋小琦把手机扔个秦桑看的时候,秦桑还是先确保了一遍自己的美貌,然后才看起评论区,看见第一条直接脱口而出:“喜欢的人个屁啊!” 沈宇拽过周沉直接让他看热评第一,周沉眉头一皱,灵魂发问:“他们是瞎了吗?” 沈宇又悄悄打量起周沉。 他好像知道这俩人之间的猫腻是什么了。 进展这么快的吗?! 不过有了那条【进球后第一眼】的贴子后,秦桑是彻底隐藏不住了,再戴一百层口罩都不管用那种,除非她易容,直接换张脸。 既然如此,秦桑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想找周沉了就去找,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去,也不伪装不怕别人误会了——反正她现在是跳一百次黄河都洗不清了,那不如不洗了。 毕竟她说她只是在为医学界做出一个伟大的贡献会有人信吗? 会。 精神科怎么不算医学的一种。 不过还真别说,秦桑最近天天那是一有空就往医学院钻和周沉一起上课,雷打不动的,要么自己刚上完课就往大老远的医学院奔,要么就是宁可牺牲一下自己晚点吃午饭都要去和周沉上同一节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班新来了一位同学。 当然,和周沉一个班的同学基本上都知道秦桑是中文系的,也知道她来他们教室不是为了上课,目标明显是周沉,但是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朋友亦或是恋人——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大家就是信哪个那就是哪个。 秦桑一个中文系的连续上了这么多堂医学课,别说还真给她上明白了,居然听懂了一点点,不再是刚开始来的时候连最基本的传导物质都要问一下周沉是什么。 也不是她热爱学习,主要是每次她一坐不住就想烦周沉和他说说话。 周沉刚开始偶尔还会理她个几句——虽然只是简短的几个字的回答——但架不住她叽叽喳喳地一直说个不停,周沉实在受不了了的时候,她就会被他低沉训斥一句:“听课。” 然后秦桑就只能乖乖地“哦”一声,老实了。 没办法,毕竟她听不听无所谓,但人家在认真上课她还一直去打扰人家确实不太道德,所以秦桑也只能逼迫自己闭嘴了。 但她干坐着也没事干,无聊至极,所以有时候就会听一听教授都在教些什么。久而久之,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以及专用词汇她现在都能搞懂了,至少不再是那个只能注意到PPT设计的差生了! 她果然很聪明嘿嘿! 周沉每次看秦桑被他低喝了一句后就仿佛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乖巧地转回去坐好,双手板板正正地摆在桌上努力听课去理解教授说什么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好笑,在她脖子上系一条红领巾谁还分得出她和小学生的区别啊。 不过从她的小表情中也不难看出她有点委屈,像是一只一心想和主人玩儿却被主人凶了一顿的小狗,如果她脑袋上有两只小狗耳朵肯定已经蔫蔫地耷拉了下来,说不定其实也在悄悄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周沉想先说,他真不是变态。 但是莫名的就爱看秦桑这个样子。 好笑的、有趣的、生动的。 其实潜台词就是—— “她好可爱啊!” 但周沉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那些想法和情绪拼拼凑凑居然是因为觉得秦桑可爱,还坚定地认为是因为她本就是个搞笑女——从她奇特得仿若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中似乎就能窥见一斑——所以才总是被她各种举动和动静弄得忍俊不禁。 不过多数时候,那些此时此刻还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感就会像是清晨的朝露一样,你以为太阳一出来的时候它就蒸发得无影无踪了,但其实它早在消失前悄然滴落进了一个隐藏在葱茏草木之间的小瓶子,一点点储藏起来。 直到你在某天偶然拨开密集的草木发现那个瓶子时,它早就在不知何时被积年累月的朝露给填得满满当当。 清澈的、透明的、纯净的。 ------------ 不该 秦正也为此特意请了假,昨晚下班后就开车往这里赶,可见对秦桑这有可能治好的方法很是上心。 早上八点秦正载着母女俩前往医院。 一路上秦桑也没小睡一会儿补个眠,一直在叽里呱啦和她爸妈说个不停,心情确实似乎比平日都要不错。 尤其是眼看着导航上显示的到达时间越来越近,秦桑也难免跟着越来越激动 叶尘在赵永国这边一直聊了许久,这件事终于算是到了完结的时候了,自己终于可以开始抽出手来回叶家处理那边的事情了,自己跟叶鄂之间的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不能一直这么拖着了,时间越长越容易出问题。 不过十几分钟,曹亮辉再次回来了,开始主动地打扫四周的碎屑,吩咐他公司的员工立马派人将这里重新装修一遍。 坦克之间的较量才是公平的对决。华国的战狼们面对弱爆了的对手,都想借此在自己的坐骑上多刻上几枚代表坦克兵荣誉的战绩符号。 牧海辰虽然很想进后宫,但现在可不是时机,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轩云城的城主府很大,豪华的程度不亚于白帝城,轩云城的历史有数万在的时间,无数年的积蕴,让轩云城成为一方霸主的同时,也积累了无数财富,所以,轩云城和白帝城是南疆最有钱的两座城池。 看到这一幕,杨康目瞪口呆,被溅的满脸鲜血,惊恐的颤抖了起来。 梁静扫视了一眼这不大的房间,发现压根没有方锐的身影,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发现方锐真的在房间里,而且真的睡着了,只不过是在门旁边的墙角,抱着膝盖睡着的,所以,她一进来的时候没能发现方锐。 “任务肯定和吃有关,我估计等会儿抄哥他们来了,任务才会开始,应该是类似五子棋一样的任务模式吧,我估计是去市场买九宫格上的食物并且吃掉,吃掉的食物连城一条线就算任务完成吧。”凌风猜测到。 如果不能重新诞生灵智,那么将彻底失去再入轮回,重新做人的机会。 嘭的一声,十几个海盗瞬间被苏映雪的掌劲打死,落入海中之后直接被鲨鱼给吃掉了。 夕阳西下,凌朝风骑马从白沙镇归来,遇见两架马车往镇里走,他主动让出半条道,与马车擦肩而过,便直奔客栈。 这两个奶娘都是栾英找过来的,身家清白,模样虽然生的普通,但却白净的很。 一连几天都相安无事,安秀儿早就将叶静姝放的狠话抛之脑后,却没有想到,这天,邬氏房中的丫鬟突然过来传唤她。 盼儿摇了摇头,也没打算跟白前解释什么,反正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闫红衣,最后总是要回定北侯府的,又何必在乎这丫鬟究竟是怎么想的? 大家都不明白,是妖魔鬼怪在作祟,还是有什么武林高手在捣乱江湖和朝廷,但这般人心惶惶下去,天下就该乱了。 “你就不能够消停消停,你不能够好好的在家带带孩子吗?”邬氏质问道。 此邪祟的怨气似乎比想象中要大,被喷了绝妖金水却不破灭,它张开血盆大口哀嚎一声,一瞬间乘风逃去。 手里头抱着暖呼呼的汤婆子,盼儿的脑袋靠在褚良怀里,不知不觉地竟然想起来上回坐马车发生的事情。 柳氏也不例外,她的手艺称不上多好,但由于废庄的土地早就被灵泉改善了,黝黑的泥土里蕴含着十分丰富的灵气,能够使庄稼的长势更好,品质也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 太犯规了 出了医院的秦桑一切如常,就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在医院里听医生诊断的是另一个长得和她很像的人罢了。 秦正和唐晓茜每每开口都想说点什么,可犹犹豫豫,话在唇畔碾磨了半天,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因为秦桑装得太过于正常了,好似压根不在乎结果,甚至一点没被刚才医生的话给影响,和以往每一次都一样, “感谢你的鼓励!那么,我要尽力展现一下自己努力的决心了,破!”奔涌而入的白雾令独孤一身感实力剧增,似又更上一层,意气风发。 冯元带着一众人等走上前,余燕红急忙看向丈夫,投出委屈地目光。 撼天府的饭菜虽不比知行者,但“引天之物种植,得人之劳成食;有食尚有明天,无食必会变天;请尊重,请珍惜。”这些刻于门口木板上的话,令独孤一觉得这些简单的饭菜无何不妥,食之更津津有味。 杜月娟点点头,阿姨之前很长时间的迟疑,足以证明她的猜测方向是对的。 怪人确实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我听的一知半解。但是也听明白,这口棺材应该是个很好的养尸棺,可是有利有弊。只是单纯放里面就会防止尸体腐坏,但是一旦出先意外,很可能会再养出一头血尸出来。 “沉香,你先回去吧,先帮我铺好床,弄好水,我只喝一点,也就过去休息了。”凤于飞推了推沉香,笑道。 苏明珠看着昏迷的林安业,咬了咬牙,直接褪去了外衣,随后蹲下想要将林安业的衣服脱掉,想要强行发生点什么。 她一动不动,如同她的重剑,“寂然”却如山之浩荡,断风欲行,盖草欲阳,即使号称‘剑尊’的魏愧洋在她面前亦难震撼。 “呕——”明羽一阵干呕,托唐皎皎的福,现在他一听到这些食物就想吐。 苏嫣如轻轻吹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神情淡漠,仿佛置身事外般冷静。 萧怜哀怨地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走吧,看也看过了,人家要历劫,自己又不能见他,总不能让人家憋着九世童身对吧。 鱼儿很敏捷,危险袭来,瞬间隐匿了身子,游窜走了,顾轩瑾不好意思的朝着她挠了挠头,苏锦不想打击他,两手握拳与胸,给他加油。 鼎丝管弦,竹叶敲打之声在这古老繁华的大殿之内响起,歌舞升平,老鸨、姑娘的声音穿梭其中,一派青楼之景。 于欣等人都在悄悄的观望着,确定不会有为什么不妥的时候,他们起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人,也有条件治疗此中毒。之见郎中在一罐子中倒进了一点无色液体,然后在中间放了一个类似催化剂的物体。液体冒出了大量的水泡。 话落,一阵香风飘过,悄悄看去,只能看到帐香浮动的痕迹,人却已不见。 林煜城话音落下,便一剑扫向沉渊,沉渊只来得及双臂交叉格挡!他被剑气所袭,倒飞而出滚了几滚,才卸去了势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们才慢慢地探出头来,此刻她们的脸都煞白不已。 见到了密诺亚王太后,但是这第一次碰见交锋,我落进了她的圈套里。 可是现在任谁都没有心思去了解为什么亲生爸爸的血没用,而赵信的学有用,只有后面赶来医院的苏子倩微微撇了赵信一眼,又有所思。 王越天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晚上的香艳之事,表面上却表现得非常优雅。 ------------ 接我一下 秦桑险些手软得拿不住手机,好像近距离听见他好听嗓音的那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软绵绵得没有力气。 可听见他说这种话,秦桑又一个没忍住,委屈一下涌上心头,还怪想哭的。 周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而不是经常她说一句他怼十句,把她怼得无力反驳哑口无言了? 怎么感觉他最近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呢? 十尾被抽离了查克拉的躯壳,外形就像巨大的狰狞人形,有九只眼,颜色与身体宛如枯木,背后有十根柱状的突起,应该是十条尾巴断掉之后的残留。 “也许你现在不答应,不过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会来找我的,我在这里等着。”方和轻松的笑道。 欧阳天华想了一下,可以断定这跟苏明有关系,一想到苏明身上那种种诡异的手段,欧阳天华便明白了,估计是什么防御性的法宝。 程若枫那边瞠目结舌的看了一眼,没想到苏明是这么凶残的,但是一想到这是苏明,也就随即释然了。 “你是病人的家属吧?”一个护士此时走了过来,对着林修出声说道。 这个东西最多让嫦娥仙子玩一段时间,她的智商估计不会玩很久,比较仙人肯定很聪明,找到规律之后就没有问题了。 大厅空荡荡,开着电视,而餐厅里传出熟悉的叮叮当当的声音,走近一看,是无霜在用平底锅煎鸡蛋,一旁的砂锅里也正冒着热气,一股墨鱼瘦肉粥的香气溢出来,飘到了他的鼻子里。 但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打法,却让雷霆登上了西部第一的宝座,这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 “卡特,我的部下在哪里?”队长强忍着愤怒,紧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恐龙和坦克是不是还活着。 无数人希望能在这场决赛看出这些球员的实力,这种大场面,没有良好的心态也是不能发挥出自己的能力的,心里脆弱的球员是没办法适应NBA的征战的,而拥有“大心脏”的球员则会非常吃香。 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问题是这黑煞怎么会出现在陈大胆儿的家门口呢?而且听之前碰到过这东西的人都说是在荒山野岭,或者是到了晚上不见人影的地方才能碰到,这黑煞进村,爷爷还是第一次听说。 “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吧,没事的。”看着幺儿的背影,鬼鬼说。闻言,一时无语,大体能够体会幺儿的心的我摸摸鬼鬼的头,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疯子,刚才你为啥要拦着我!难道你认识这个所谓的三星帮?”卢帅喘着粗气,没有跟冯霍打闹,反而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问道。 “诸位,我们散开去看看这里,到底拥有什么吧!”董不凡开口说道。 只不过,正当他准备继续攻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些恶魔一个个怒吼着朝他冲了过来。 我和张筠浩面面相觑,想要说的话硬是给咽了下去,半晌才问:“那张符呢?在哪儿?”母亲说给烧了。 虽然那是一瞬间的事,但在玲的眼中,莉莉是离她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得手。 董不凡他们停了下来,向着前面看了过去,看着前面的骨海,并没有贸然进入其中。 这也是孙悟空在所有人都“死”后,心灰意冷,被冥冥之中指引至此,看到的令他恢复神智的两个字。 ------------ 扑了满怀 秦桑跑出了家门才想起自己没问周沉在哪儿,她这么瞎跑一顿也没用,于是又一个急刹停住了脚步。 她先是给他发了一串问号和感叹号表达一下自己此时此刻激动得无以复加的心情。 秦桑:【?????!!!!!!】 然后才问他:【你在哪儿?】 【附近有什么?】 周沉秒回。 大骗子: 蔡志雄也是一脸的疑惑,所以在王存问话之后,蔡志雄也是竖起耳朵目不转睛的看着斩尘侯爷,想知道原因。 此时,帝域之内无数的修炼者凝视着这一道画面,心中也是有着一丝期待。 张大山此时颇有几分骑虎难下之感,这才召开常委会上商量这事,否则,以他的个性,凌志远表现如此张扬,绝不会在段时间之内召开常委会的。 在陈丹青的神识之中,那黑衣人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浑身上下蕴含着无比恐怖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甚至在他身旁数丈之内,所有的时空法则都纷纷被搅碎,化作碎片漂浮起来,时空为之颤栗。 在本源世界内,没有法则力量,陈青阳的一切力量都将被封印,在这里面,本源意志就是无敌的存在。 其余几个黑袍人都没说话,但他们其实也明白,运转之莲破碎,接下来的锻天经盘争夺,才是生死大战。 在这洞天灵地内的修炼者中,一位脸上有刀疤的年轻人豁然开口道。 虽然之前姜云已经给她介绍过了,但是此刻亲眼看到,仍然是带给了她极大的震撼。 “呼!”秋寂空的这一拳挥了个空,但席卷的狂风却是经久不息。 低着头用手机聊天的焱寂城与潘悦先后走进了电梯,手机的信号也在这里中断。 混沌不死鸟的火焰力量,比神火强得多,所以唐夜可以融合凤珠帘身上的火焰。但是,他却不能夺取神力,也就是他无法成为神力熔炉。这一点他费解过,既然自己可以承载各种力量,黑暗魔力的都行,为什么神力不行? 怨念和戾气不可能完全清除干净,但已经不到普通尸丹的百分之一了。 王副局长把我俩送到南坪步行街后,就告辞离开,他接下来要忙的事还有很多。 在思考片刻以后,大概十分钟,再一次开口叫了起来,表情里面,充满了郁闷,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凄惨。 唐夜到了闽越城海边,看向对面七星岛的方向,眯了眯眼后,直接走入海中。 所以,唐夜是直接影响着两个天子之人的,而后面那些,也是间接影响着。也难怪他的地位那么高,哪怕百年过去,影响也是那么大。因为他的影响,从来没有离去过,一直伴随这个国家左右。 哪怕是不动用昆仑令,以他三步涅槃最强尊者实力,在场之人也没有一个是对手。 “同学们安静,今天来这里,其实也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情的。”付诚昊的声音淡淡的,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在里面,叫人也会不由自主的跟着安静下来,不愿意错过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帝江的修为实力固然很强,可以拿郑莹莹要挟李天辰,但是,那样的话就会产生变数,谁知道李天辰会不会在意郑莹莹?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在计划中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可以给你一分钟说遗言。”唐枫摇头,对于毒这一字,他向是宁枉勿纵的。 ------------ 自愿上钩 “???”秦桑一脸懵逼地抬起头,一下都忘了要尴尬,再次向周沉确认一遍似的,又重复了他的话,“喝酒?” “嗯。”周沉看着她点了点头,一副“你没有听错就是喝酒”的认真表情。 秦桑:“……” 就挺突然的。 - 几分钟后,街角某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秦桑和周沉站在一 龙飞云一进入郝明的院中,就看见郝明的菊花园的边上摆着几具尸体,尸体的咽喉处都有一道淡淡的刀痕,一看便知是死于南宫傲雪之手。 “成天就知道玩,都年已二八了,真应该找个山里猎户把你嫁了。”许子将一副徒弟不争气的样子。 墨朗月默默扫视一边,回身取出祭拜之物,和坟前那原有的祭拜之物搁到一块,然后站起来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俯身磕了三个头。 怕?难道本宝宝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真是欲哭无泪,也懒得辩解,赶紧从包里翻出绳子,道:“水下会有乱流,咱们就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冲散。”说完,将绳子的中间扎在自己身上,然后扔给其他人。 江湖中,修炼玄功的人虽已不少,但真正能达到一定火候的并不多。若是真有如此玄功修为的高手,虽过去数百年,但他的名讳在江湖传闻中也绝不陌生。是以,那高个子会有此一问。 终于有一天,前方,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所有的人都在欢呼,他们已经隐约看见了前方的仙山,浓雾缭绕,美丽非凡!那不是海市蜃楼,真的不是!全船的人都在欢呼。在海上漂了那么久,再飘下去,就真的要生病了。 回到房中,关上门。他走到桌边,座下,依然是看着手中的贝壳!千秋说,这里面有她的声音。她,自然就是幽楚了。 岳如川想到这些,不由地喟然一声长叹。便在此时,岳龙城哎哟一声,踉跄弹退数步,胸前衣襟已被鲜血染红,他自己的血,他已经受了伤。 看着他十指在键盘上翻飞,他的手指并不像其他男人那样粗粗短短的,反而十分修长,线条也很优美,在键盘上跳动的时候就像在跳舞,好看得紧。 说完这一段,云姑又忍不住扭头瞧向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只见他眉宇微蹙,神色上竟看不出有多少变化来。 其实他们刚刚是在拼内力,所以四周感觉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流动。 本来,那巫辞的发音,便不同于中原大地的任何一国。公子出把它翻译过来,但是吟诵之际,又在齐音中刻意地带上一点原味的楚腔。使得众人在能听懂之余,又能感觉到它的原汁原味,还真是动听得很。 此刻子月没有一丝力气,仅剩的也只够维持呼吸,想反驳子翔确张不开嘴。所以现在只能爬在子翔身上。 唉,在冥界术法造成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哼,可恶的猃狁,等我有机会出去就找人教我术法,看你还怎么欺负我。 “调来五千弓箭手,把这些人通通射死,不要让他们活着把消息传出来。再传令下去,让名单上的营区留守大营,防守西凉军;不在名单上的,都即刻出营开拔。”沃洛吉斯四世冷冷地道。 杨旭回到堂上,大声喝道:“私闯公堂,蔑视朝廷法令,虽然朱师父求情,但是律法无情,传教士丹尼斯,堂上杖五下,以儆效尤!”门口一片叫好声,朱正阳看了一下衙门外,再回头看看堂上的县令,顿时明白了。 ------------ 敬星辰大海 兀自高兴完了的周沉还不忘安抚一下被一阵风吹一下就吓得炸毛的小猫:“没事,我在。” “你在有个屁用呜呜呜!”秦桑边骂人又边把人的手臂抱得死死的,差点没给他抱得麻痹了,主打一个口是心非。 周沉故意逗她,作势要把手臂抽出来:“哦,那我走了。” “诶别别别!”秦桑更加用力地拽住他的手,目光 洛霆穿上了张子尹的白大褂,去了验血的机器那边,虽然他没有什么医学天分,可以前也算是帮张子尹当过助手的,验个血还是容易的。 不过现在对吴昊而,功法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他有法则之力辅助就够了,学习功法纯属浪费时间。 雷封闻言拿出一块圆盘,炫耀似的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然后按动了中间的黑色石头。 最终,是有一个叛徒提供了仙宫舆图,才令各家族成功剿灭仙宫的。 洛步衡过去搀扶着她去浴室里洗了一个澡,这是白炼半个月以来洗的第一次澡。 岑、庄两家一向谨慎,一个低调一个高调,但对外却从未曾展现出过去亲密的态度来。 虽然有着外籍身份,却没有一张老外的脸,所以这身份在国内就尴尬了。 “不敢肯定,我只能猜测方才的红光与黑洞应该皆是魔导法师之作”!秦枫解释道。 换位思考,苏黎清多半也是做此念想,当然他的野心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大,就金城派一分为三,变身金城盟的事情来看,此獠甚是能忍,多半玩的是以退为进的策略。 但诗意是他们的,我们除了扫个不停的汗意和累意,其余什么也没有。 最近他比较烦,他调去维达激光的事情看来搁浅了,熙真母亲提议他目前别乱起哄,他去不成可以找个可靠的人过去监视泽宇。反正现在他不能乱动,只能安分守己,这样子时间一长Jack便觉得很无聊。 “二楞子派侦察组看鬼子重要物质在哪?”李二带着队员到一个叫庙前街的地方休息。 街边说说笑笑的楚合萌和邢浩东,则像是一道风景似的,从韩辰逸的车窗外飞逝而去。 “你乖乖坐着,怎么出来也不多穿件衣服。”徐亦宸放下亦宣在沙发上,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服不禁蹙眉,责备了一声就上楼了。 “你要是想去看她,等过几天吧,这几天不行。”陆少禹是可以带她去看沈若琳的墓碑,但是,沈家二老回来了。 路灯划过车窗,忽明忽暗的光影映照着姬无双俊朗无双的脸庞,驾驶坐的隔板突然响了两声。 姬无双手里转着红酒杯,修长的手指,手骨均匀,被红酒映衬的像是上好的瓷器。 杜晓斐在心里想:可能从此自己将失去一位关系户,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因为自己已经将身心都交给了泽宇。 “晓斐她已经够辛苦了,何必让她去公司做呢?”何芳雨对宏辉这个做法表示出不满。 “给”一声轻柔的声音让她回神,看着面前的咖啡,白色的瓷器上静静流淌着棕色的咖啡,纤细修长的手指却让美丽的瓷器飒然间失去光芒,阳光打在他脸上晶莹剔透,好像照在冰雕上。 但是中途却没想到,这头火岩蛇已经到了巅峰六级妖兽的地步,已经结成了假丹,实力比他预料的高了一大截。,结果吃了一个闷亏,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 ------------ 不只是朋友 秦桑直接喝了一大口,咽下去的一瞬间差点被苦得原地去世,没忍住皱着眉“啊”了一声。 周沉看了眼她,无声勾唇笑笑。 这一刻,在夜风轻柔的吹拂下,周沉才有些迟钝地意识到——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她,无论她做什么都觉得有趣又可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大概从 “呵呵,因为我觉得表姐也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不像宫里的其他人都是满腹的心机与算计。”南宫瑾儿看凌雨薇猜不到便自己说了出来。 看着窗外的夜色,苏清婉淡淡的说道。来宫里这么久了,她也全当自己是个奴婢,不敢多想。倩儿的服侍她当然是不习惯。 皎羽在胡不强家的院子里落下,吴辰非已经将母亲安置在床边坐下,看着她这憔悴而凄惨的模样,吴辰非这个七尺男儿忍不住痛哭失声。 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南宫井辰决定到这个密室的最深处看一看。 云龙子你这老贼,居心叵测想要暗杀我徒儿,面对仙宗晚辈,这种卑劣手段令人不齿。三日后你我在斩仙台一决雌雄。 轮廓分明的脸,雕刻般‘精’致的五官,夺目璀璨的眼眸,在众人的目光中,俊美得犹如一直妖。 “你!”黎洛洛本来心里就不舒服,被他踢腾得更加有些气了,正要发脾气。 “没有,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己撞上去的!”黎洛洛也惊慌的辩驳。 剧团的人听到外面热闹,有不少人跑了出来。看到吴辰非上了警车,立刻就有人跑回去给吴磊报了信,他没一会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这山路还真难走。”面上滴落几滴汗水,赤表情平静的叙述。没有爬山经验的他这次吃了不少苦头。 陈林说道:“好了,不就是五千多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妈的手镯还……”陈林突然醒悟话说多了。 狼王站在树林里,将妖气完全散发出去,将树林中的低级妖兽全部驱赶出去,然后收起了妖气,紧张的注视着四周。 要找欣菲就要先找到宁王府,要找宁王府要能进皇城,要想进皇城便要及第为官才有资格。 刘鼎天有些不乐意,话题又被叶璇转移了,什么天意,什么轮回,到底是些什么,能让叶璇有这样的反应。 “还请老爷消消气,莫要气伤了身子。”孔润一面拿手为其抚胸顺气,一面开口劝道。 幸亏在来山东之前陆缜从于谦手里接过了郑和当初下西洋时的庞大资料,这其中就有关于建设沿海港口的种种数据和规矩,不然要让他摸索着去建设这么一座港口还真不是短时间里能办成的。 说是这么说,张承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跟陈林重新交换回位置,陈林找了车位停车,跟他去4S店挑车。 紫随风看到面前这道透明的老者,胡子顿时就翘了起来,也不管刚才云尘的嘱咐,也不管这么多人在现场,顿时就怒了。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遵旨便是。”石重仁道。又叮嘱了石重仁几句,石方真让他进宫去拜见刘贵妃,母子俩说说话。 这样的一个真相叫她怎么去接受?那怕她已经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来做好心理准备那怕她原本的心理承受力就不差但她真的真的无法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今年排位战落幕仪式稍显寒酸,因为大部分主角都缺席了落幕仪式。 ------------ 永远不会扔下你 下了楼,秦桑本以为今天就这样了,和周沉并肩往外走,准备等会儿打个车就回去了。 然后秦桑猛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不是,这么晚了这里还有车吗?” “有。”周沉回答得毫不犹豫,想来是曾经也这么晚才从这里回去过,哪知道下一秒他又补了一句,“真没有也会把你扛回去的,放心吧。” 秦桑:“…… “呵呵,既然你有此请求,我倒不好避而不战了!”曹节春一声冷笑。 好好想想,龙阳摸了摸头脑,再次凑到山崖边,不断的向下张望。这么高,有啥好想的?周兰老师从这掉下去,咦? 之前,龙阳就怀疑过,这连接阴界与墓城的神秘通道不仅仅是表面那么简单,其中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存在。正如黑袍人谋划靳村一样,他们的目的并不是靳村,而是其他方面的东西。 风起了,雾聚起,风声如一首挽歌般,将那死不瞑目之人笼罩住住。那呼啸着的风声,那凄惨悲壮般的挽歌,还有那时聚时散般的轻雾,正是那一幕幕挽布,正在抚慰着那逝去的英灵,泛起的白雾洗涤着那勇士的灵魂。 他纳兰求道,却只求畅平无阻,或曲或折,都无关紧要,他只想看山头的风景。 叶凌寒苦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无论是傀儡巨人还是眼前这个恢复了意识的巨人,似乎都只是某个神秘而又强大存在的傀儡罢了。 “对了曙光,你不说需要一年吗?怎么提前苏醒了?”叶凌寒一遍冲着澡,一遍继续和曙光交流着。 鸿蒙古纹一出现,也就意味着古清以后进阶毒圣的时候,将会比寻常人容易很多。 眼前的一幕幕早已超出两人的认知范围,两人只能待在原地,并不敢轻易进入林毅的房间。 这沐帮术院虽然并不狭窄,但是这一次性拥入这么多人倒是头一次,连平日里装腔作势的刀疤男此刻也露出了怯色,更不必说其他几人了。 在一望无际的大片黄土地之上,现在已经全部被工作人员铺上了鲜红的地毯。 感受着体内丹田的充盈,大概在50左右,就不再增加,也就是说人体极限内力的储存只有50。 但让两人想吐血的是,不止是林萧对比赛毫不在意,看着一边老神在在,就连裂空座和帕路奇犽也是如此。 之前墨客不着急修炼武技,那是因为自身没有什么危险,在遇到杀手后,他感受到了生死威胁,自然是要全力修炼。而达到九阶武徒,短时间内是无法突破筑基境,能够增强自身实力的办法就是修炼武技。 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二公主在这种事情上面占领了先锋,但是现在却被雨露给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自然是给上官家族长脸了的。 我虽然一刻都不想和她在一起,但是还是和她一起回到了住的宾馆。 其实在刚才那个瞬间,林碧迟倒真的希望乔覃能够直接上前一脚将她肚子里面的那块肉给踢下来。 “墨客,你这次买了几十块赌石,打算怎么办?”罗万美突然道。 等祭拜完,黄姗姗跟季流年说要去洗手间,然后季流年去马路对面等她。 收起暴鲤龙林萧无语的看着摔成一团的三人,就不知道让暴鲤龙滑翔下来? 此刻的绿蒙虽然含笑,但宋铭却感觉得到,他的身上杀机陡然绽放,牢牢将对面的十娘子锁定,似乎对方稍有异动,他就准备大打出手。 ------------ 心疼我啊? 原本已经做好教人的准备,甚至已经在大脑里想象了一下自己当她“教练”的样子,没想到秦桑居然略懂篮球,那些基本的根本不需要他来教。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她以前打过篮球。 但他也一点不意外。 她似乎有很多事情都是他不知道的。 比如为什么执着于让他打她,比如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她就 虞思乐没好气地瞪了林初一眼,林初脑子里在想什么,她自然不会猜不到。 强子对于刚才的情况,多少能猜着一些,毕竟他们都知道每天晚上,都会有个叫柳晨风的鬼魂跑来找我报道,再加上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以及他同样能感受到的,属于柳晨风的阴冷的鬼气突然的消失。 天朝几千年来一直是高丽的宗主國,所以很多高丽棒子会说汉朝话,这一点都不稀奇。 “朴老板很聪明,本人的套路,你基本上摸得不离十,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 贾琮着实不愿掺和到这等最凶险的皇家内斗中,遗憾的是,他早已被叶清一把牵扯进去。 忽然,江长安想起曾吃下的星月神树花瓣可使百毒不侵,也不再怕什么,便咽下了这口酒。 一阵没来由的寒意突然充斥着全身,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从衣物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冰凉凉的触感,却莫名地令人安静下来。 “所以,你的选择呢?”姬美奈的心里话,系统都听的一清二楚,但是,他不会因为姬美奈的辱骂,就收回任务。 那些虚幻身影不断地诉说着各自的苦难,妄图将方士的意识拉去某个遥远的地方。 第十八年,再也没有见到观星境主了,听七先生说是给他布置了相当的课业。 刚刚开始混乱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自己指挥室里突然安静下来了。 第二天早晨我爬起身站到门口发现他正在砂轮上打磨着一件东西。这家伙倒是挺有韧性。 网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向靖潇又不帮她,她一个靠山都没有了。 徐老一连回到了几个“好好好”,转向程溪时那张和蔼的脸顿时拉下。 叶见霖盯着门板站了足足有五分钟,这才回过神来,然后,他胳膊僵硬的举起手来,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报告,随后,他转身,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紧急开拔的号角让整座军营一下子炸了锅,我看到有些士兵根本就没反应过神来。他们有些竟然在疑惑是不是警报拉错了。 鹿呦呦发现有一团金灿灿刺眼得很的东西落在了卿颜灵的肩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捂着嘴巴惊讶不已。 温和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房间。这里距离战场核心也已经不远,但和幻梦境融合的天幕却依旧平静。 而且神机营的训练,远远比普通兵勇的训练量要大,科目也更加的繁杂。 “放心吧您,和娘做的保证什么时候不算过。”吴忧一脸笑意答应道。 白胡子老头心中的高傲之气尽显无疑,言语之中还隐约透露着一些过去的机密,说完这话,白胡子老头就气冲冲的向山洞外走了出去,吴忧身上挂着天齐宝宝也紧随其后。 秦九歌闷哼,但是不管不顾,磅礴的元力顺着拳头,亦是疯狂杀向对方。 而之所以知道这些,并且牢牢地记住这些,则是因为洛叶曾经见过这样的印记。 徐宏源他们飞在空中,眼睁睁的看着下方的高驰被撕咬而无能为力,但他们仅仅难过了一个呼吸就停下来了,之后就是满满的庆幸,这么凄惨的下场真的不敢想象。 ------------ 你是真笨蛋 秦桑直接被周沉这一记猝不及防的直球给打得晕乎乎的,愣在了原地。 明明不要脸地开玩笑的是她,怎么还被他轻描淡写地就反将一军,自己不好意思上了? 周沉这人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 也跟她玩起直球这一套了是吧? 妈呀,受不了了! 秦桑直直望进他深沉的目光里。 那像是宇宙中 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蕴藏着一泓碧波,顾盼之间,更是给人一股勾魂摄魄的媚态,让人不自禁的为之着迷。 还有几个植物开的花的,那花散发着淡粉色的雾气,似乎是用来吸引猎物上钩的香味。 在美纳斯它们都明白后,夏雨又和它们说了会话,才把它们收回神奇宝贝球中,带着已经收拾好的花子,一起向水静市神奇宝贝中心走去。 晴羽直接将长矛往旁边一插,徒手抓过那只金色的僵尸,然后将他的头用力一掰,瞬间尸首分离。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逸轩合上了眼睛,立刻沉沉的睡了。 一幕幕火热激情基本上没有激情,全部都是兽欲,上官景完全就是禽兽一般地咬着她身体的每一寸,现在浑身都是疼痛,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 “逆子,休得胡说!”叶修远也知道这事不是玩的,毕竟明天岳碧云就要三朝回门,万一对着娘家人把这茬子事捣出去,那叶府就颜面扫尽了。 她倒是放心了,外面刘万程也醒了,吴晓波两口子,连保姆都出来了。大家都看着徐洁,都想哭。 他刚才一掌拍碎大理石茶几就是为了震慑何勇等人,然后好趁机掌握主动权,眼下他的目的已经到达,他自然不会再揪着这事儿不放。 在这阵图中,渐渐浮现出一团团的光芒,这些光芒中隐隐可以看到一棵棵强大灵木的影子,足有三千棵,分布在阵图的各个方位。 “你们全部都葬身在这里吧,仙帝之子,这可是一条大鱼,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天族首领露出森冷的表情。 “退……”一番杀戮之后,前来攻击的一波黑山军给打退了,周仓立即将几乎已经脱力了的李典扶上了战马,然后护着那些受伤的士兵飞速地朝着黑山寨跑去。 虽然虫洞从原本的吸引力转变成为排斥力,这样的事情他连见都没有见过,但是现在转化力量,却是他逃走的唯一时机,若是现在还不逃走的话,那么万一虫洞再度转化回吸引力,再想要逃跑可就来不及了。 孙杰淡淡一笑:“我只负责帮你吸引注意力,其余的事儿就由你来做了!”他怪叫一声,嘻嘻哈哈的溜达了出去。只瞧见他的手上多出了一把万能钥匙,还有一个感应器,脑袋上罩着黑帽子,像极了一个强盗劫匪的派头。 他伸手从怀里把那暗灵珠拿了出来,仔细打量之后,将其收进了纳戒里,继而又把图引翻了出来细细的看了看,再辨别了方向,这就往山坳深处走去。 这样一来,日军第14师团在周士庄至聚乐堡间布置的阻击阵地,除了能阻挡人民军61师等部外,对人民军其他部队根本就起不到阻击作用。 安捷罗斯一下子呆住了。因为就算是她的记忆中,也没有关于圣歌的曲谱的资料。既然安吉尔连编制者、守护者之类的事情都不知道,那就更不用说关于圣歌曲谱的事情了。 ------------ 谢谢你周沉 见周沉只是出神地盯着自己,秦桑便肆无忌惮地继续吐槽他:“结果也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就偏不打,搞得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才真的确定了!” 周沉:“……”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回想起自己每一次的拒绝,他倒是有些暗自庆幸的。 如果他在她第一次要求的时候就这么做了,那目的达成了的他 离老头的话,让我微微的愣了愣,龙道,灵魂漂浮千年万年,不能投胎,这尼玛太扯胆了点吧。 巨大沉重的叛逆之镰,在黄金右手的把持下,宛如筷子一样的轻松,它抓住了镰刀,挽了一个花,叛逆之镰迎风在空中高速旋转,荡起了一层汹涌的杀气。 叶少想了一会儿,干脆不作任何解释了,对阮心蕊说:“总助,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我该说的都跟你说过了。利弊你自己分析一下。 “老大,你不是想我们去对付那只白银比‘门’g吧!”墨风伸了伸脖子,看着林帆那炙热的眼神,不由得出声问道。 黑袍大汉狞笑一声,伸手向地面一指,一股肉眼几不可见的灰色光芒在地面流转,紧接着,他的身形突然间凭空消失。 “现在社会越来越复杂,安保方面也越来越得到重视。做为保安,其实只要真有要本事,根本就不用担心失业没饭吃,不要说别的,只要去给一些老板当个私人保镖收入都不会差。 而且,不但那些普通的武者,就连那十几个半帝,内心中也是升起了一丝丝的绝望。 後来世界遭遇浩劫,孟猛师徒被魔军所困,淩绝尘率隐剑庐上下数十名剑客远赴T国,救援孟猛,就是缘於今日。 碎冰毫无阻碍的穿过一个个蓝光虚影,却在天生的真身前四分五裂,激飞的满天都是。 再说,林音年纪还这么以后的路上还会遇到很多人,感情生活也会不断变化,不能因为他爷爷的话,把她给框住了。 “去吧去吧。”秦扁点头,然后自顾自的背着药箱穿过收银台往后院走去。 唐逍的性格,既然要打,那就不要废话,说再多的话,能对实力有半分帮助吗? 三魔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嚣张的金仙,不,现在是太乙金仙了。 唐逍其实不想和这些捞钱如流水的家伙竞争,可是,他能放弃这枚丹药吗? 周雨峰的别墅是最靠近海边的一栋,环境安静隐秘,而且还能远远地看到不远处给周云宴留的长包房,绝对是个监视弟弟的绝佳地理位置。 剑光一敛,唐逍回到她面前,手握龙灵剑,就像一尊雕塑,连衣裳角也没动一下。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方柔把雷少渊赶走了。没有人贴身保护,他怕在要紧的时候,她会遇到什么危险。看来,如果能找个时间把雷少渊请回来,那就万无一失了。 可都说了,那是后世,现在并没有这个条件。圣人尚未被道祖禁足,人王依旧在治世,玉帝也不是摆设。 很多时候,记忆具有折叠性,新画面堆积更深处的回忆,而在某个特定瞬间,自以为早已忘记的画面会如潮汐一般,猝不及防涌现。 只见何千金穿着一套洁白的婚纱,长长裙摆拖在地上,精致的妆容,搭配上她那比较明显的混血面孔,惊艳众人。 说白了,颜谦就是一个没落宗室,在那些不入流的低级官员面前摆摆谱还行,碰上个实权官员都得礼让几分,更别说马晋这个正当红的驸马爷了。 ------------ 我只在乎你 顾筝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照着张二虎的提议去做,又特意谢了谢张二虎相帮,方才带着勺儿回离去。 话音刚落,请叫我九叔就如鬼魅般,出现在琼妈身前,拦住了枯骨将军。 这“纸蝴蝶”与做得与真正的蝴蝶几乎并无异常,施法者可以控制它不动声息地追踪特定目标,甚至可以将纸蝴蝶四周的声音传回施法者耳中。 如果真的如夺心妖说的那样,被困在这里几天几夜找不到一丝离开这里的机会,连一点点办法都没有的话,几个绝望的人崩溃起来确实非常可怕。 厅口那人提起刀,跃到青衣汉子面前,叫道:“奸贼,我送你到地府里去见被你害死的兄弟!”举刀劈下,青衣汉子没有闪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感觉到冰凉刀锋逼近,生命将要随风而去。 魔幻虚空内,某王座之上,一个浑身漆黑的身影,静静地盘坐,其阴狠的声音,响彻开来。 “哈哈,老姐,你以后可就是瑶台宝贝了。我看我以后也不叫你老姐了,叫你宝贝得了。”慕容楚海手中拿着啤酒笑着说道。 那天,慕然晓按照往常的习惯,让司机将自己送到自己常去的那家酒吧,打算跟几个狐朋狗友乐呵乐呵。有一个家伙弄来了好东西,说要与大家分享一下。 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九月十五日了。报名的时间也到了最后的一天,在报名处的人也是寥寥之数了。昊天明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左臂上打着石膏被胡斐给接回了慕容家的别墅中。 “第一个问题,你们家主人王浈来历如何,武功如何?”坐在坑边,李逸航不紧不慢问。 她修长曼妙的身躯上穿着白底蓝边绣着金色纹路的露肩礼裙,她有着一头及腰的金色长发,殷红如血的双眼中夹带着浩瀚如海的古老韵味。 宋清音能理解陈潇的痛苦,就差那么一点,或许就知道陈警官是怎么出车祸的,可是唐糖却突然出事故没了。而她一点也不比陈潇好受。 但是,他们今日聚集在此,却是一个错误,局面也会因为他们的出现,变得更加混乱。 “儿臣请命,愿领兵出战。”这句话几乎是两兄弟同时说了出来,他们相视一笑,让我觉得这两兄弟的关系没有那么糟糕呀。 忽悠跳下来,高彪就是一拳打了过去,忽悠用胳膊一挡,两个机器人打在一起,高彪一拳,忽悠一挡,两个机器人打得不可开交。 “妈的,再不出来老子不玩啦!”李三儿果断祭出了杀手锏,可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臭显摆拿着一个大方向表,他看着这个方向表,可是居然没有发现这些红色能源块。 李三儿听后早已心花怒放,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毕竟百万新人选手之中,铩羽而归者,数不胜数,别说前五十,就是前五百,哪怕前五千也是不得了了。 变形之后的擎天柱并没有理会林宇,此行他们目标重大,为了阻止这场人类浩劫,他们不惜从万里之外来到这地球上,他们可没时间花在其他人身上。 说着,苏千歌拎着果篮便起身离开了,气的薛宸看着那一篮子水果抓耳挠腮。 “拜见特使!”林智带着林家众人对上方的那蓝袍黑脸的中年人拱手道。 当然,所谓伪造只是这些资料上记载的事情,资料本身在法律上的真实性不容置疑,要是秦阳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成为整个天华市的黑道魁首? 一般的修仙者在经过九九重劫之后,其肉身会变为仙体。到这个时候,修仙者的肉身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变得极其强横,这就是为什么修仙者很少去修炼肉身的原因,反正在成仙之后肉身会发生质变。 刚才耽搁了不少时间,错过了宿头,所以大家只好在野外安营了。 因此,没多久就跑去恒星边缘修炼的辰寒,至今都不知道所谓的敌人长什么样。 但见匹练一般的电芒光影,形成一道矫捷的光龙,在欧阳双绝两人的周围翻滚奔腾,时而冲天而起,时而下坠盘旋,时而回旋流动,时而活泛如生,刀锋撕裂空气的尖啸也仿佛永无休止的龙吟,时强时弱,却没有断绝的时候。 佣兵们见同伴吃亏,一齐挥刀砍来,李斯冷哼一声,宝刀出鞘,白光一闪,众佣兵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虎口发震,手中刀剑一齐断折,当啷落地。佣兵们骇然退后,‘乱’作一团。 她的话没有说完,已被他忽地一把拉到了怀中,他抱得她那样紧,紧到微微颤抖。 转眼这一掌已经只离他们半分距离,巨大的威压让得他们都已经全部丧失了斗志,只准备等死,龙飞则是死死的抱住了紫岚,生不能同时,但求死能够同‘穴’,约定来生。 风离展开魂力,发现了白若雪所在位置,根据其气息的波动,可以肯定白若雪此刻正在修炼中,当即传音过去,告诉她自己离开了。 ------------ 当然是喜欢 后续的记忆秦桑是短暂缺失了一阵子的,仿佛被人用什么记忆提取器把之后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硬生生地从她脑子里抽走了,徒留一片虚无的空白,像是曾经有过什么但又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知道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躺在床上了,且不知道自己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躺了 “安初见,你家很有钱是吧?”艾随心的语气让安初见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但这一刻,她却很清楚的知道一点——安初见的出现,让她觉得无比的安心。 宋知暖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可是面前这美人脸上根本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起伏,像是八月里波澜不惊的湖水,沉静却微凉。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抬起双眸,那早就哭红得杏眼,顺势落下两行清泪。 不过,她穿的是古风长袍,发型却又有些现代的微卷,正抱着双腿埋着头。 他还是通过找当年采访的前辈记者,才知道了许枫雅的真实名字。 这样的误会也是在很久之后,罗西发现大家都开始远离她时,才恍然明白过来。 我将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背后突然重重地挨了一下子,我特么飞出去也就算了,还咬到了自己的手指,眼看着脑袋就要撞在了石壁上。我急忙伸手在地上撑了一下,结果这么一个翻转,摔下去之后。 冷面教授被艾随心的话噎的差点没憋死过去,虽然明知道艾随心的话是强词夺理,却还真就找不到可以反驳回去的地方,无奈之下,冷面教授就只能把艾随心赶出去。 令狐白和铁木刚玉当即脸色涨红了起来,显然没有想到凌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训斥两人。 现在开启临时召唤卡,是因为凌霄察觉到,虚空中,还有叶家强者正在赶来。 瞬息之间,飞剑的流光席卷了漫天苍穹,哪怕剑阵尚且没有凝结出来,但其中掠过的剑锋,依旧是让人内心生出了层层阴霾。 想到此,她看向刘氏。这个背影她再熟悉不过了,还跟从前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 毕竟对于孙冰的实力,洪凯已经有所了解的,之前便能够以弱胜强,他可不会认为,随着孙冰修为的增加,一身实力竟然还逐渐的有了退步。 毕竟,见识了林哲的本事之后,李青也绝非不自量力之人,自然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 其中有颗最大最红的莓果十分顽皮,竟然私自脱离大部队滚下了桌。 斐尔找了块兽皮把桌子椅子给擦拭干净,紧着楚挽卿的房子收拾,至于他们自己的,随便住住就好。 王道宁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直接就是一声破口大骂,回首直接将手中的“厕桶”砸向声音来源之处。 下午上课前沈君南给她发了条短信,几个好朋友晚上一起吃火锅,算是告别餐。 这才成婚第一天,就给他招来这么多事,还有那什么顾子游,她们俩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联盟的人对于黑暗殿堂的绞杀却并未停止,而是不断的探寻着黑暗殿堂的位置。 “又一只狼经过,还是没有吃羊,猜一种动物。”刘辩笑着说道。 两人下了楼,只见风无悔站在大门口,眉宇间泛起一抹浓浓的焦虑之色。 秦无锋二人成为林阳的手下,比他们拼死拼活,在这里竞争试炼前十,可以说好上太多太多,若是让他们选择,也一定会选择跟随林阳而去。 ------------ play的一环 之后的几天周沉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和借口把秦桑喊出来见一面。 秦桑倒是没有因为那一晚的胡思乱想而逃避周沉,还是一如既往,该怎么和周沉相处就怎么相处,没有多别扭不自在。 心大的人是这样的,毕竟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那就还是当做像朋友一样。 她也不会在和他相处的时候刻意去观察或注意什么,只知 在这种情况下,长门所能够去做到的事情,还是有着非常多的一些改变的。 席曦晨全身一阵冷颤,低头才发现她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解开,南宫冥乌黑的脑袋埋在她胸前,为所欲为。 此刻,它的宁静,从我身前,对着我匍匐的那些军功贵族们的手心里,递给了我。 我没再言语,回去后才知道,他早就一纸告示,天下初定百姓休养生息,选秀之事作废。不是延后,是作废,我倒是甚为满意。 刹那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窜进她的体内,然后,便是撕裂一般的剧痛。那股力量将她的一魂抽离了身体,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仿佛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筋骨都被分裂开,一点一点地剥离。 Sami是真爱音乐,即便是时间也抹不去骨子里的摇滚青年范,三十多岁依然绑着一个马尾,眉眼间多了些皱纹,可并不影响他的英俊,气质温和。 陌菲紫和苗筱筱很久以前就经常来这里,因为咖啡好喝而且这里又适合聊天,所以她们一般聊天都会来这里。 这样吗?许翼很是认真,颜萧萧偷笑,貌似这个学徒模仿能力还可以。 sami叹了口气,说实话,最近几天他见得奇葩有点多。许峰粉丝还好,就前面来了一个说自己初中毕业,觉得玩摇滚超级牛。 白先生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心情不好,在一起久了欧歌就能感觉到。 “你所说的浩劫,到底是什么浩劫?难道是域外狂人吗?”陈宇说道。 对此,苏宇只能微微摇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提升众人的士气与信心,该说的他昨天已经说了,剩下其实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不多时,接连七八把已经下去,徐长青居然一次都没有猜对,虽是还揽着李兰芳,可周身已经满是汗水。 万毒门,门主之下设四个堂:蝎子堂、蝮蛇堂、蜘蛛堂、蟾蜍堂。 于是,水千舞抬着一双泪眼可怜巴巴的看着苏夜,苏夜只觉一阵头大,狠狠地瞪了一眼柳曦月,犹豫再三,见水千舞越来越委屈,便勉强同意了,收她为记名弟子。 想要获得慕容晴体内的混沌之气,没有布下绝世大阵,历经一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雪云点点头,说道:“寒姐姐说的对,我去启封印石。”说完回身向魔山深处走去。 于是,九义道盟中两个实际战力最强的男人各自陷入了各自的纠结之中。 起先他并不看好这宗买卖,即便是废星那也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的。许多购置废星的人都是一方豪强,或道主或域主,主要用来饲养奴隶军团。 顿时,三千人整齐划一地拉弓射箭,三千弓弦响动混合成一声,整整齐齐地朝着白马义从覆盖过去,尽管哪里还零星有不少没死的友军,可在先登死士眼中却根本不存在。 当初为了做水泥墩子和改造学校弄了个装修公司,发展的还不错,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是外面挖的,手段比挖许兴言等人温柔多了。 ------------ 试探 秦桑抬头,就看见低头看着她笑的周沉。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好像她早就清楚知道他无论如何一定会想尽办法过来找她。 于是她也不自知地跟着笑了一下,带了点一切都如她所料的小得意,还有点见到他就莫名其妙的开心。 秦桑:“没什么。” 周沉自然而然地坐到 自己那么丢脸才换来进入教会的机会,难不成又前去改变自己的信仰吗? 思及此,顾辞低下头,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从未像这一刻一样,有过这么深的自责感和无力感。 顾辞瞬间沉默了下来,他现在确实是对谈嘉林有了很大的改观,可是一想到顾允儿要嫁人了,心中还是不舍得。 “你们很不错!”遇到不可力敌的敌人,队长决定牺牲自己拯救其他人,而队友也没有弃队长和主子而去,他们组成防御阵,试图与黑衣人对垒。 孙予的演技那么好,可这些年在娱乐圈却始终不温不火,很大一方面原因就是没有绯闻,没有热度。 柳时兮无奈扶额,她必须控制他吃糖葫芦的次数,要是牙坏了,那就完了。 只是她未思考与解愠的关系,皇上不喜他,解愠公然与她交好,皇上一定会怪罪他。 可是令他们惊恐的是,四周哪里还有门,皆变成漆黑一片的死路,再无出去的可能。 钟本实力说强不是太强,在可杀之列,说弱也不是太弱,正面打起来,李不归要在天子剑的支持下,才能勉强杀死他。 远处的越野车中,欧阳凯同样举着望远镜,略显激动的对高魁说道。 这个紫色光环似乎带着能量,在它出现的时候,一股能量光波以安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去。 云牙儿听到慕容霆的声音,身体骤然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霆的背影。 景博明怔了怔,虽然他十八年没有回家了,但是对这个冷酷孤清的大外甥也有所耳闻。 甄建闻言浑身一震,原来铁勒此次前来,竟然是为了火药配方,他终于明白了,难怪四王子一下子带来了这么多的高手,原来他们此次来大楚的真正目的,竟然是盗窃火药配方。 庚浩世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理由要回那张纸巾,结果却成了这个局面。一时间,庚浩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用手在李诗诗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安慰着。 “你是说昨天夜里来打探我们的两个‘飞鸟使’吗?”红线追问到。 “哪里来的浑人,吃你姑奶奶一剑!”话出剑到。田悦见对方剑势凌厉不敢怠慢,忙挥剑相迎。妙玄对他的轻薄是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剑劈了田悦。 云牙儿只发出了这一声,动了动头部想要摆脱慕容霆的手,挣扎无果后,干脆任由慕容霆的手摆弄在她的头。 她的面前是一堵石墙,她走到了绝境,更糟糕的是,刚刚来那有好几条岔路,她自然不会记住。 二人皆用爪功,互相抓对方,但抓来抓去,尽都落空,一时间谁都奈何不了谁。 因为上一届核心弟子中,大多数都是进阶到了武王以上。只有极少数还停留在武王阶,但这些人大多都是修炼天赋相对较低的“无用之人”,宗门自然不会浪费一个宝贵的名额到这样的人身上。 李哥说,开张的日子初步定在九天之后,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意见。这毕竟是大家合理开的。 ------------ 大冒险 虽然最后只是挑挑拣拣从没有烤焦的地方吃了几口,但也算是白嫖了周沉这个质量不太行的劳动力。 秉着不浪费粮食的精神,两个人把没焦的地方都给吃了。 画面一时间还有点搞笑。 吃饱喝足,两人也回到人群中加入了一下游戏,不然总是偷偷游离在人群之外,搞得他们俩像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一样——尽管 吴庸检查了一下,全身都没有问题,唯一有问题的就是额头上的血咒印记,一滩血迹的样子,印在额头之上。 只见龙蛟王一声长啸,肋下幻影一闪,一下多出了两只布满金鳞的手臂。 街道上早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几家大排挡还在做着生意。看着那些在食客头顶上飘逸的烟雾,林与心中说不出的羡慕。 场中的罗凌依旧从容傲然,吸气,鼓胸,“哈……”罗凌的一声吼喝,声音竟然比巨兽的雄吼还要嘹亮,音波过处,穹顶有灰尘簌簌下落。 林家众人的心里如堕冰窟,全身寒冷,而重伤的寻山,捂着肚子的伤口,落荒而逃。 杀手在林与的肩膀上点了点头。林与可以通过气流的波动感觉到她的每一个动作。 他太累了。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暴烈,用无双的话说,就是一头骡子,都不可能有我那么大的劲。 甚至不敢继续看下去,那大锄头十分的锋利,有时候斩到树根什么的都能够一下子斩断,这斩下去,我老爹他的躯体就完了。 拿到熊掌,曹洪便要和其余两人撤退。这时,曹洪的御魔时间也已经到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上波团战发生的剧本再次上演。一直龟缩在后方的张纮跳了出来。 极速不在,面目分明。先来者是夜麒麟,后到者是万罪老祖。皆是满身伤。 孔融是个干才,但是由于他脑子里根深蒂固的封建等级制度的影响,就有些偏执了,做事也有些呆板,当初,他就是因为瞧不起张让出身宦官,言语中得罪与他,才被贬到北海郡任职的。 在CS市某网吧包厢内的黄狗兄此时却没有惊慌失措,相反面对气势汹汹扑了过来的周瑜。他嘴角划过一个惬意的弧度,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一个压着一个大,一个在对手选用的长兵器的情况下,还用短兵器应敌。 那雷击木杖极为耗费丹田之中的灵气,林青玄也不敢再随意使用了,他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向前急速冲去,那些魔人都厉声尖啸着跟在了他的身后。 夏枫看到黄巾军全部进入了伏击圈,掏出了两支哑镖运起玄功,射向两个黄巾军头目,将他们射下马来。随即冲了过去,他身后的队员们也射出了一排弓箭,跟着夏枫冲去。 整个世界似乎都变成了黑白色,以自己为中心三米内的东西自己“看”的一清二楚。 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头脑中仿佛什么东西升华一样使自己意识格外清楚,正想美美的伸个懒腰突然听到自己周围有“咚,咚”的走路声,接着就是塑料袋被撕开的声音,再接着就是大口嚼食食物的声音。 刘贺向他汇报了京城里的情况。对于刘贺当机立断,购买了刘宏手里的战马,夏枫大加赞赏。并且称赞他在京城里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而更令我们更为吃惊加震惊的是,她刚才说什么来着,欧阳晓晴是金族的公主? ------------ 你是什么小朋友 秦桑笑笑,撤回了身子,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或许是玩得上头了,就想逗逗周沉。 不然平时都只有她被他溜着玩儿的份。 众人也没有一直把注意力都放在二人身上,很快就开始了下一轮的发牌。 只不过间隙肯定还是有人偷偷往他们的方向瞄,不过两位当事人麻木了,察觉了也无所 张道明也犯怵了,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显然是有人要特意针对自己。但是自己一时间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但是这些顾虑,都在他那次漫长的肚独自旅途之中变淡,最终消散。 许多阵中的魔兽来不及逃走,直接被卷成碎片。就算是铜血圣尊,同样扛不住。他们咬着牙,低吼着,想要聚合众兽之力,硬抗这一刀。???? 两人悄然来到了房屋的外面,透过窗子上的缝隙,去看李云青究竟在干什么。 若然正面一战,他倒不是绝对赢不了木神,但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了解仙界的情况,李少凡找到了赵财神。 “开到三大州?”不仅是楚烈一愣,就是楚灵双也没有想到楚天竟然是这样的打算。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隐隐的设想了另一个处理方式,只不过因为这个方式的效果无法确定,所以他需要先进行一段时间的尝试。 话音未落,大量的高威武器轰然运转,无数火舌同时喷发,如同倾盆暴雨朝着来犯之敌横扫而去。 左慈、乌云、姚道人这三个高八们品凶徒众。只尽数被太虚四徒摸清了根底。众会只挑一右,法一道上有天分的带了走;转是剑宗本门弟子,三十人里只被选走了一个潘啸龙,剩下二十九人委实入不得魏楚冯陈四人的法眼。 因为有一天,尤父忽然惊奇的发现,不知何时起,这个很不受他待见的“赔钱货”,竟渐渐长成了绝色胚子。 绝世地瞳境只有吸收了王品瞳脉的气息,才可以有机会领悟天瞳境,成就神君业位。超越地瞳境至神,返祖还原。 他倒不是觊觎程大胡子的财货,毕竟他也算是世族出身,知道钱财再多,也换不来一个羽林将军的道理,此时也不过是好奇心作祟而已。 看到骑士们这个样子,马威也有些心软了,毕竟这些骑士们在他最危险的时候,依然没有选择逃走,而是在最后时候,赶过来帮了他。他对这些骑士们,已经当成了自己的心腹手下。因此他也不愿意强迫这些骑士们转化斗气。 “恩?什么意思?”王安国困惑的看着两人,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陈孝意咂摸了一下,觉着这话说的有道理,只是作为一朝帝王,有些过于沮丧了。 这冰冷的触感和那种熟悉的厌恶感,让他不由想起了那靠着三尸还魂术维持生命的白素素。 杜伏威率人出海之际,所谓同行是冤家,这人率众屡次跟杜伏威作对,并在海上悬赏江左众人的人头,气焰十分嚣张。 因为荣宁二府相连,占了大半条街,因此,从街头起,便都用帷帐围了起来。 “不用,我一会还得去店里。”安夏道,两只猫科动物厮混成那样,估计薛猫今天没办法去店里了,她总要去做事。 “干什么?”权墨不悦地低下头,他鼻尖全是她的发香,浅浅的,淡淡的。 ------------ 往前走一步 然后周沉眼睁睁看着秦桑后半段的游戏基本只靠一个左手在玩,右手像是一点舍不得从兜里伸出来一点。 仿佛准备过冬的小松鼠,好不容易搜集到了足够多的栗子藏在家里,就关上门守在栗子前不让别的小松鼠偷走。 于是她这一不自觉的小举动狠狠地戳到了周沉,让他在这之后的心情一直都是处于比愉悦更往上一点的级别 “老师,您若是不信,请借用一下电脑,咱们事实说话。”林初轻笑了一声,脸上满是自信。 便见前方游行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一众人围着一团篝火开始拍着手,欢呼着。 王熙凤听着,嘴角扬了扬,哼了声,摆手道:“行了,头八百年里的事现在拿出来说嘴,没的惹出是非来。 成百上千根金条从成百上千名观众的头顶上飞过——而它们只是先头部队,还有无数的成百上千根金条紧随其后。 终于,循着歌声再穿过一道百米回廊之后,来到大殿中心所在——一座长宽约有三十丈的清池。 “画面顿卡,不流畅?你觉得是游戏本身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电脑配置不过关引起的,和游戏本身并没有关系,有没有试着换别的机子,改善配置多试验几次?”林初摸了摸下巴,提了几个问题。 铃兰黑灰色的眼中仍然没有什么神采,但是她低垂着眼帘,沉郁而又哀伤。 “哼。”许婷婷却冷着脸哼了哼,她其实很反感陈彬来她家,每一次他过来,她就感觉抗拒的力度少了几分,她深知如此下去,总有被融化的一天。 控制住砚山城后,东方云阳以极具威慑性的手段当众斩首了东岩大名以及其不少亲信。 遁炎鹰栖息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火红的羽毛随着它的一呼一吸不停地舒展收缩,熊健的身姿蕴含巨大的爆发力。 微笑着的脸上此刻异常的危险,好似笑面虎一般,无人猜到她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林怡走后,江城策陷入了惆怅,不难发现,江城策对明天的这一场硬仗,并沒有十足的把握,甚至都有些心虚,但是时不待人,境遇如此,也只能全力力争。 这些,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了,无论对任何人,自己都要一视同仁,不能抱着一丝私情似的心里,谁又知道它未来的发展的,看来这次真的是自己的疏忽,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了。 不要觉得这个话题如果再继续扭过去的话,估计就不会再轻易转过来了,这个时候还是赶紧趁机对他问道吧,毕竟自己是来打探消息的,可不是来跟他打交情得。 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给她慢慢发展的时间,她一定会超过猫抓那些大网红主播的。 结果,她久久都没有感觉到疼意,却闻道了她熟悉不过的薄荷的清香。 一道类似于剑刺破薄膜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没有经过那金色护体刚罩一样,虚拟剑气一下子冲到了何清凡人地心脏,穿过,带走一滴金色血液,回到了信中。 野外,十几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个老者,神色紧张地潜行着。 还处于即将可以会好友以及自己刚“逃过一劫”的喜悦当中的龙妍,似乎丝毫也没察觉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李少凡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使当初面对元始天尊的时候也没有这种不安,肯定是有事情要生了。 ------------ CP官宣了 “呜——” “快快快,有什么想知道的八卦朋友们!!” “机会难得啊啊啊!” 现场立即响起了一片热闹的起哄声。 经过众人一番激烈的辩论——嗯秦桑作为安安静静的旁观者愿意称之为辩论——最后终于选定了要问周沉的问题。 沈宇作为周沉的好兄弟,这时候就被众人毫不犹豫地推到了前线的 “难道你看不出龙佑卿对你的情意吗,居然还趟龙佑枫的浑水?”秀妃冷不丁说道。 一步错,步步错,从她觉得林家是施舍,她自卑的那一刻起,这辈子,就已注定她不会再幸福。 两人相视一笑,便一笑泯恩仇。事实上他们两应该是没有恩仇才对。 四月伺机夺了弯刀匕首,却又扔给佑卿,佑卿接过后看了四月一眼,旋即右手化刀进击。 “这个王八蛋!”大金喝骂一声,我们赶紧撒腿去追。这荒无人烟的山野里,又没有什么光亮。把我们丢在这里难免会迷路,嘴要命的是……头顶上还有一盏血红的鬼灯笼。 凤独舞踏出了空间,原本还想活动一下有点陌生的身体之时,才发现身体竟然已经伤及五脏,而且竟然是被天神君之力所伤。 “更高层的天地吗?这关乎到人族的未来,战场需要我。”玄天瞪大眼眸,里面一股战意在燃烧。 楼下大堂已是人声鼎沸,香满楼虽然卖的是茶点,但也有一些简便的餐食,午、晚膳时刻也有不少人会来用膳,而门口此时外带茶点的也早已大排长龙。 这也许是最为悲催的事情了呢,不是看不到,而是完全的看不懂,而且把很多的经历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上。 远东投资的名为:环宇线;英国:爱德华线;德国:威廉线,全称:非洲联盟大动脉。 迎着周易武满含期盼和关怀的目光,萧让重重点了点头,他拜入望月峰将近一年时间,这时候是完完全全将望月峰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师尊和师兄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房山义明显不是潘瑞尹那种级别的对手,无法在极短时间内抓住A40的攻击并确认反击,只好用手臂迅勐招架。 所以说,李宁宇要求研发设计的台风级潜艇,不是单纯的攻击潜艇,而是一个适合在深水区战斗使用的利器,可用于反潜作战、情报侦察、监视,还能运送一个连队编制,上百人的特种作战分队。 在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话语中,李宁宇和路易斯走到了大床边,两人在对视一眼之后,都钻进了同一个被窝。 “日后若是不灵,本座定要向姑娘讨个说法。”那声音严肃而认真,倒是少有,只是不知道此刻他是什么表情。 刘易白此时也是露出一丝狠色,他急速对着地上虚虚一抓,链子哗啦啦地立刻回到手中,他也是猛一咬牙,紧随叶冷寒而后,直接冲向那当头倒来的巨大仙剑。 “你以为老夫人没往咱们院里放人?”谢妩看着芜青,细长的凤眸波光潋滟。 邱少泽现在感到了一阵无力,自己问的感觉,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感觉的含义吗? 月无痕握折扇的手稍稍紧了紧,他不是傻子,所以不会白白枉死,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的乐子就此消失。乐子?他月无痕的乐子可是很重要的。 张巍眼神中的戏谑渐渐收敛,也变得肃穆起来。他本来想戏谑的来一句‘你拉链没拉’,立马就能玩残魔域天使,不过看魔域天使如此认真专注,他心生尊重,就决定不这么恶搞了。 ------------ 都快亲上了 “啊……浅浅说一点也不行吗?” 不知为何,秦桑突然地就有点不太敢转过去看周沉了,只得偷偷用余光斜了眼他,想看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心底也隐隐期待他能再回答一下大家的问题。 毕竟她也好奇答案是什么。 心脏随着期待的增长也在怦怦直跳。 可周沉只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见他 刘璟更侧重于教化,立的规矩颇为严谨,比如说商人想要捐赠也不是人人都行,必须往日无劣迹,无违法乱纪之事,身家清白才能够入选其列。 虽然说朱允熥给了他们充足的补偿,但是老话说的好,故土难离。 平时叶尘都是一板一眼的,叫李秋婵李总的,现在突然这么亲昵,倒是让李秋婵有些措手不及,脸颊瞬间羞红了一片。 这是以十八层地狱炼制而成的无上魔器,对于地府鬼物有着极为有效的克制作用。 可是这么一来,必然会遭到南方官员的集体抵制,难度可想而知,朱允熥思前想后,便决定把这件事情交给荣国公梅殷去做。 不得不说,朱元璋的眼光极其准确,可以说准确预言了接下来大明朝的历史走向。 “说吧,都自家人,哪有那么多的弯子。”郜熊接过烟,瞅了我一眼,开口说道。 今晚本该有人值班,毕竟管教科关着一个杀人犯,可现在已晚上十一点多,值班那人说不定偷懒,找个地休息去了,这在以前也是常例。 不过多时,汪自强的劳斯莱斯就被开了过来,确实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叶尘听到这话简直是哭笑不得,不过仔细想想,这俩人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毕竟一开始都是奔着找自己麻烦来的。 而到了30代,他们所经历的时代,所拥有的审美理念,和年轻人就会在一些人选上能看出一二。 当然如果是那些超级门派的盟主的话,他们肯定是见过这些东西的,但是能不能够拥有就不知道了。 如果按照梁霄的想法,他想要让自己的身上模拟出来一点魔兽的气息,或许就能够混过去。 不过游风没有理会,反而意味深长的看了李云一眼,随后收齐自己的决斗盘,往上面走去了。 因古代信息传播方法以及观念落后等问题,现代人将它的存在归纳于是‘先人们臆想出来的生物’,但是到了现代,它真的苏醒了。 “爵爷,此次我联络了六十多个国家的行商,寻找到共一百多种可食用的植物种子,三十多种禽类,兽类。请爵爷验收!”王杨兴奋的说道。 其实她心里认为,既然是被那红色精灵选上的决斗者,实力应该不会太差劲才对。 会议结束后,一千神农卫队,和四千筛选出来的匠人,便迅速行动了起来。对每一位适龄的青壮男子,都进行了详细的盘查。其中发现几十个行为诡异的人,虽然他们刻意在脸上涂抹了颜料,企图蒙混过关。 征兵部的姜卫国,一拍桌子着急的说道,这一着急声音不自觉的就大了。 “好了,少拍马屁,走,进去说话!”说完便带着姜阳跟敖灵儿往水晶宫里走去。 “那我一米六算什么?”英子一脸不嫌事多的凑到平亭面前问道。 她刚做好时尝了一口,感觉不太好吃,但秦浩应该视如美味才对。 甚至到了后面的路段,后面跟着一大串的闲人,武侯们不得不为自家的将主维持秩序。 ------------ 背你 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好地方啊。 内心在嘀嘀咕咕吐槽的秦桑,手上的动作却是完全与之相反,手指似乎有了独立的思想,噼里啪啦敲了几个字就给发了过去:【走咯!】 看着小语气和这感叹号,好像还显得她多迫不及待。 秦桑坐起身,从旁边随手拿起一条薄外套穿上,然后就发现帐篷似乎被一层阴影给笼罩了。 一瞬间,巨蛇原本狰狞的眼神在接触到饭团的刹那,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的面色迅速变得通红,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羞愤不已。 “总有同事在晚上加班的时候,说看到了王倩浑身是血,质问他为什么当初不帮忙,再之后连加班都没人敢了。 周天明心里突然有些不爽,上一次,陆宇就把自己当做他和王思源的斗争工具,而且现在在跟进应急物资那条线,突然让自己改变调查方向是在教自己做事? 米月拿了两块石头发出两道敲击声,是不准,不行,不能的意思。 “不是杀你,是杀我,没想到我们刚在一起就要过上逃命的日子了,月你害怕吗?”星池唇边扬起邪魅的笑,面对追杀好像不以为然。 一边如此想着,天天体内的查克拉开始涌动,顺着手臂汇聚到枪身,最后注入了狙击枪的子弹中。 张鲁你明明知道马超是西凉反贼,而且还杀死了朝廷大员、凉州刺史韦康,竟然还敢收留他,莫非你也要谋反不成? 催眠?如果蓝晗被催眠还能理解,但总不可能这么多警员全都被催眠了,连没有生命的监控也无法避免吧。 在瓦罗兰大陆,不一定所有的英雄都是有国家归属的,有很多的英雄都是闲散的,比如说伊泽瑞尔就是一个散人,而游荡在瓦罗兰大陆外围的海盗头子海洋之灾普朗克也是一个有名的散人。 “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们就是仙宫异能组织的十二大异能者了?只是我有些好奇,十二大异能者,怎么今天只来十一个?”天使淡笑一声,目光闪烁的看着十一人道。 “……哎,好吧。”格雷福斯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然后牵着安妮的手走出了酒馆。 这间密室并不是很大,能藏人的不外乎那一两个地方,一个是手术台下,另一个则是摆放仪器的柜子。但如果是在紧急情况下,钻进柜子是来不及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藏到手术台下了。 当下,剩余的十头铁甲兽,分了五头出来阻挡陈辰,剩下五头继续护送着首领兽逃走。 ‘砰砰’的巨响声中那些亲卫骑士惨叫着倒飞了出去他们的心口上无一例外的插上了一支闪着寒光的长枪碎片加上长枪上强劲的斗气这足以让他们的心脏被震成一团肉酱。 最前方三排骑士在混战之后,再次冒着地方的枪林弹雨发动了冲击。 这让人有些不解,认为这种方法太过激进了些。但无数骑士团开始在煌蟒平原劫掠敌军的时候,步兵团和主力精锐还是稳步向前推进,作为几十万骑士的后盾。 一是太阳系所在的星域,那里是母星,二则是另一个泰若星团,那里是一片完全未知的区域,充满着各种危险,几乎没有航行的通道。 就在此时,就在二者的头顶之上,一道犹如青龙一般的闪电,爆闪而出,照着两人所在的位置,直劈而下。 ------------ 蛊惑 所幸四分之三不是骗她的,又走了没一会儿,终于来到了坡顶的平地。 秦桑再次回头。 我靠,是真的爬了好远好高! 她简直是运动天才,这都给她爬到了! 心情之嘚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征服的是珠穆朗玛峰。 手臂被轻轻拽了两下,将秦桑的视线重新吸引回来。 她这才发觉周沉自那时候 在所有人的声音都落下时,这个唯唯诺诺结结巴巴的声音,便显得分外的突兀。 云景庭收回了车外的大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一打轮儿,车子就绕过了米香儿,开到倪大海身侧的时候,后轮拐进了泥泞里,“啪”的一声,泥点子溅起来几尺多高,迸的倪大海和孙无为满身都是。 而且这次落霞寺的事情闹的这么大,姜家注定倾颠,陈王府又牵涉在内,那么多人亲耳听到陈王府是如何和姜家一起陷害姜云卿,想要筹谋定国将军府。 驾驶座上的于薇,在黎晨轩上来的那一刻,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晨轩哥,那是……我姐姐于忧吧? 想法虽好,可等他一掌拍上去的时候,才蓦然惊觉像是拍在了钢板上,一股强横的反震之力将右手荡开,灵子光剑去势不变,就这么直挺挺的刺进了他的左肩。 签约那天, 贺亦春飞来B市,与李嘉玉一起去了品牌公司,郑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众人顿觉手脚冰凉,脑海中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难道这家伙完胜了更木队长? 每一次在梦境中,她都是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下,并且过程,极其的粗暴,她全身都疼的厉害。 “卜大是吧。你很英勇,立功了,奖了五百。”刚刚一马当先的骑士解了头盔,拖着长戈走到他旁边坐下。他很年轻,或许是没有留胡须的原因,看上去还没满二十。 云州城外的十万军队莫名其妙地失踪,现场留下的痕迹被许仙一把火烧得精光,一切都化作飞灰。 此事就暂且不提,大家继续练习自己的字,只是都有些心不在焉,罗蔓是想着她陆盛人生走向,若是日后真的出将入相,那这一生还真是波澜壮阔。 左思低吟? 他垂着脑袋,语气不断的颤抖着,好像夹杂着些许的哭声。 在楚徽宗眼中,像许仙这种狠角色,就算不能收为己有,也是尽量别去招惹。 王嫣已经去了整整10个专业的军训方阵了,还是没有找到一个令自己非常满意的,一时间让她这个刚刚上任舞乐部的部长有点点的忧伤。 这是她这辈子的执念,若为了这个,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 众人在难民营里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天还没亮,便起来继续赶路了。 妄图不给虎贲团和预一团喘息之机,凭借绝对的兵力和火力优势将其打垮。 再一次来到左相府,童贯忐忑不安地宣旨,诸葛半山古井不波地接旨,看不出是喜是悲。 家族的力量要得到提升,那么他信任的万花筒自然实力也得到大副提升才好。 “咦,二帮主,这两人竟然不怕咱们!还敢笑我们黑!”有强盗怒道。 现在这股力量在体内由沉寂被强大的剑压唤醒,顿时向剑压反噬而来,仅仅一瞬之间就将侵入萧云体内的真气尽数震散。 应该是自己总是化装成各种各样的样子,来到这茶楼吧,所以老板才会认出自己。 ------------ 大笨蛋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临。 老掉牙的话,却又不断不断地在这世界上被一次次验证。 比如现在,此时此刻。 所以她说,她的运气向来是最最不好的。 这也同样在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之中,被一次次验证。 偏偏踩在了一颗松动的石头上。 偏偏倒向了没有任何支撑物的那边。 话落,两株地元灵草显化而出,尽管这里环境恶劣,也无法掩盖那炫目的光辉。 李慕然问清楚妖兽的种类及所在位置,得知那是一只七级火鳞兽,位于妖海附近。 花族长关切的问道:“李道友,你现在归来,莫不是昨晚只身去灭妖了? 其他的倒还好,在苗朴大量的生命能量支出下,腐蚀伤害基本都恢复了。其中藤蔓怪物和重装【魔罗】最是省心,致密的防护层配合充足的土系能量,它们可以说是除了苗朴,状态最完好的。 震耳的爆炸声中,一片尘雾呼啸着从谷口的峭壁上升起,峡谷两侧陡峭的峭壁上,“扑簌簌”的掉落着一块块风化的岩石。 伯特似乎并不知道克莱德曾经的叛逆,也许是他早就知道了而装作不知道,总之他对克莱德的态度非常亲热,亲自动手与克莱德分享新进贡上来的雪茄烟。 “那少主是离家出走?”美香子的父亲说道,他看郑磐的年纪也不大,况且这种说法像是离家出走的少年才会说的赌气话,所以才会说出这句话。 “你……算了,那我们先回去吧,不然会引起误会的。”郑磐说道,既然事情搞定了第一步,那后面就慢慢来了,郑磐不担心。 曾几何时,他们就像国家挑选的宇航员一般,精中选精,平均下来百万人中出得一个,而现在却成了重赏之下的勇夫,打着大义的旗帜来为自己搏个敞亮的未来。说白了,他们就是高价值的工具,如此而已。 另外,喵星人可没有给其他种族的生物当宠物的习惯。它们高傲的人,比魔幻世界的真龙还要高傲,收其做战宠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还没有到达金丹期,没有丹火的弟子刻画阵法,是使用一种类似腐蚀液的东西。 对于唐僧和沙僧心中的苦,此时不需要在此多说,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必将要细细分析一二。 不过在此需要说明的是,葵水世界的龙族并不是来源于上古洪荒,而是五行世界诞生之初,葵水世界中自行出现的物种。所以,凤燕儿对于龙翱天虽然有怨恨,可却没有演变成仇恨,更没有率领族人杀入葵水世界。 孙悟空强挤出一丝笑意,哪怕他现在全身无比痛苦,他也不会向如来低头。 说出这番话的,乃是一名身穿袈裟、头戴佛帽的猢狲,普天之下、三界之中除了当年的齐天大圣、如今的斗战胜佛,还能有谁? 花费的时间,精力,吸收那么一点点混沌之力,真的有些不值得。 牛魔王细细思索着其中的原因,他已经刻意拉开了和孙悟空的距离,若是继续这样拼下去,他迟早会被耗死,所以他只能够选择这样做。 这般交易倒是惹得四周好几的修士都丈二摸不着头脑,可既然这般选择必有深意,只是一般的人都无法猜测的道。 待到确认保加利亚人冲锋过来已经进入射程,福卡斯拔出手中的剑指向眼前发出怒吼。 ------------ 你为什么呢 对方停靠的地方,根本不在洛华庄园的范围内,门岗可以去问询,但不能干预。 两人之间的切磋,可谓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对两人都有好处,自然是一拍即合了。 原本一件刺杀事件,忽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当秋玄以为找到正主的时候,却发现不是真正的凶手。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打破这个领域?秋玄心里念头急转,不可能没有破绽的,只是自己没有想到而已。秋玄相信事情一定有办法的解决的,但是眼下的情况越来越严峻了,留给秋玄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混乱星域每天都在死人,就算番老大曾经是一个名人,可是说了一段时间也就淡化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在犹豫这件事,只是派了人关注冯君的消息,但是随着一天天过去,冯君为很多上人开出的诊断和治疗建议,都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她觉得有必要暗中保护他。 秋玄收拾好心情,在房内练了起太极拳,今天在阻拦马车的时候,出手一刹那,秋玄明悟了一点东西,那时候没有时间好好的体悟,现在正好睡不着,此时好好体悟一番。 金乌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冯君的基本盘了,他在炽焰板块都有贵宾腰牌,也就是副山门和山门没有去,后来他的能力传出去,金乌也不敢让他去了。 原来是有一个山洞的,木梓飞干好砸在了那个洞口处,于是顺势进进去了。 得出的结论并不是很乐观,而且想要抱住陈旭的命,需要动好几台手术,可是现在陈旭的身体并不支持,然而如果不做手术,陈旭很可能就活不下来。 “那就让我们试目以待吧。”拉菲朗声道,就连他现在都不知道木子飞的真正实力到底有多少。 前有石桥,再于门前疏密得宜构筑了东,西,南三座五间六柱十一楼石牌坊,让陵墓的空间界面变得更加紧凑。 苏暮的回忆停留在那一片越人间的土地,菩提树下,莲生道义,以至于后来的苍茫妖歌。 一干律察殿的道人在场中维持秩序,知客道人则带着下和殿的一些义工给那些参考生员分发号牌。由于人数太多,广场上异常喧闹,便是对面而立,说话也要高声才能听得清。 韩轲轻轻松松的一口气跑到一楼,后面的两个保镖早已被甩后了几个楼层。韩轲不做停顿,接着向医院大门口跑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向火葬场方向驶去。 “看来是只能用那一招了,可是拿着我还没参透呢。”木梓飞在心底暗自说道。 “血脉之力,燃烧!”与此同时,信天将中级万化宝体的威力挥到极致。 进入破庙之中,林亮先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别人之后,这才大摇大摆地来到了破庙前殿,对着高高端坐在堂上的塑像一丝不苟地拜了三拜。 下意识往窗外望去,果然,看到夜幕中那一道道闪电在天边划过。 另一头,和左磊选择相反方向的乔汝安已经来到了死亡沙漠的腹地。 “宝贝,妈妈对不起你保护不了你”苗念梅还在细碎地念叨着,哭声肝肠寸断。 我将放学回来的路上特地为他买的麦芽糖递给他,江生一把抓住麦芽糖,将他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碎,我委屈极了,那是我第一次主动想着买东西给别人吃,却被江生踩得稀碎。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转身就跑,他们成为变异者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饱受尊敬,哪怕是面对丧尸,他们也没有遇到过像现在一样的情况。 如此一来,即便是有任何的冲突,在军国的领海区域里,慕非池身为军国少帅,都是有权力逮捕和击毙鳄鱼的。 君泽等二十一位上古大能眼神微变,他们隐约发现事有不对,不再推迟,这二十一人曾经或是敌人,或是朋友,但此刻,他们均都抛下过往,联手攻击莫里,毫无保留。 虽然现在不是冲在最前线了,让她稍微有些不习惯,不过想到那个炸弹,千九九还是叹息一声,有威慑也是好事。 最先到来的是百里象等人,然后是天照城城主和他的新夫人百里樱。那日争夺阵之传承之后,百里象便将百里樱送给了夏候照。 “万年前的事情,我们要仔细询问他,也许真的有所内幕。”姬泓夜说道。 其中调拨时间大多为秋后和开春,每次调拨多则七八十万石,少则四五十万石。 说话间林染已经干净利落地脱下傅晓的裤子对着他白净又圆呼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她的手依旧回到他胸前这处,不过这次,她直接沿着胸部往肩胛那处摸去。 ------------ 我们是朋友 看着那些不断滑过她脸颊的液体,周沉心疼得无以复加,尤其是在听见她说“该受伤的是她”的时候,仿佛被人拿着一把锥子在发疯般地把他的心脏捣成一滩烂肉。 他抬起手,动作极尽轻柔地帮她把眼泪拭去,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他倒是从来不知道,秦桑这么能哭。 别说他,连秦桑都不知道自 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铁浮屠”在战场上的作用,当然只是针对先锋兵而言。 她自己也知道,她是天利集团带来的人,还主动爬了他的床,怎么想这话都没有太大说服力。 目前比赛悬念依旧,整体排名四十一,组别排名第七,如果之前再有对手罚时,有一个罚时,名次就能前进一名。 刚才那操作,就发生在一瞬之间,一人一虎,一前一后。老虎已经追上来了,在这种必死的时候,林风突然急停,一刺一躲,剑断,然后剑落。。 一日,又到了容川例行探病的时间。自从上次与君璧见面之后,他就开始隔三差五的发信息打电话,或是约她吃饭。不过都被君璧找各种理由回绝了,时间一久,容川自然不耐烦,并且隐隐有威胁之意。 距离X先生进入韩冬至的梦境,已经过去了一整天时间,他还没有醒。 李德说的是真心的,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秦琼了,对这个管辖幽州城内治安的最高官员发现给他表现的机会太少。 “百夫长,我们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就在东面。”突厥斥候汇报道。 “不是低估我了,而是您说的话,并不符合您的以往行事风格。”上官飞雪淡淡的说道。 “好的。我去叫大老板!”余秋给两人随意的点餐,然后招呼二人坐下,之后跑上了二楼。 因此对他来说遇事的时候,最忌讳的其实是犹豫,因为只要作为主公的他犹豫了,那下面的人无论有多大的能力和才华,都被被蔡旭的犹豫而限制住。 关晓军决不允许让人把自家的凉茶与这些保健品联系到一起,不然等到整个保健品行业大洗牌的时候,自家的凉茶也未必能支撑的住。 中土尊敬先辈,但这并不意味着先辈们可以对中土指手画脚甚至喊打喊杀。 关山虎与燕京大学的学生们的军训地点,就是这所陆军学院,在军训的第一天,就是全体学院的拉练,长跑三十里地。 话音刚落,堕落王伸手一指,魔念身边的气息立刻变得躁动起来。 仅这一条规定就刷下去九成九的人,虽然有人在门外抗议,但衙役只回了一句“穷鬼免进”后,抗议的声音便逐渐的安静了下去。 还好在美国,我也不是什么名人,所以出去买个东西也不会有多少人认的出我,自然也就少了那种麻烦。 漆黑安静的夜晚,我突然发现他原来说话的声音这么富有磁性、这么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让人想向他的声音靠近。 远处更黑暗,连人影都看不见了。横巷里有个古老的柯堂,还燃着盏孤灯。 也因为计划被破解,只拿下东郡、定陶等地,颖川、许昌、陈留等地,却被马超给占领。 芹芹眼睛顿时又亮了三分,眼光直直的盯着秦阳手里的硬币,唯恐错过一瞬间。 阵阵光芒亮起,二百只炼丹炉全部冲天而起,朝着妖族军队的后方疾驰而起。炼丹炉下面的火晶石之前就已经经过李末的特除处理,被牢牢粘在底部,此时在半空中还在熊熊的燃烧着。 ------------ 以身相许 周沉满脸的还没反应过来,呆滞地看看突然生气的秦桑又看看被无情甩开的手。 可秦桑在看见周沉这副无辜的模样时,一下又觉得自己过分了。 怎么说人家也舍身救自己了。 把他甩开的时候有没有拉扯到他的伤口? 这些念头甫一冒出来,秦桑才堪堪升起的无名火一下就熄灭得无影无踪,更深重的内疚开始 “耿耿姐,只要你给我两个生蚝,我就能康复了。”我盯着她手上包装盒里面仅剩的两个生蚝流口水。 秦父收起了礼貌的笑容,说道:“老婆是他自己的,我作为爸爸不容易插手。”这是一种变相的拒绝。 待徐睦走后,林愿愿才又开始找系统Z ,问道:有没有入梦的药? 可没想到金贼大军居然咽下了这口恶气,不离吴阶的兵马,继续向开封府进军了。 赵大官家扫了眼下面跪着的两人,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大洋马宠妃娜塔莉,今儿因为有什么西方罗马国一字并肩王来访,所以就让她来客串翻译了。 秋玄此次正是想要去京都,此刻听见有关京都的消息,哪还不好奇听听呢?更何况还是最近穿的最火的消息。 “对了,秋玄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一下,让你有个准备。”剑圣看了阿方索一眼,对秋玄说道。秋玄抬头看着剑圣,不知道剑圣有什么事要跟他说。 齐千寻才不理他,走过去亲亲热热地将白心倩拉到身边,脚踢了下放在地上的一个大箱子。 毕竟空间能力拥有者太少了,甚至为了保护这类人,联盟可从来不会暴露这类人的存在。 整个比赛广场内一片喧闹,周围议论的都是学生,特别是那些蜕凡级别的,简直一副深仇大恨。 说完了一些恐吓的话,吴宝忠就用冷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百姓,脸上也带着阴狠的表情。 李云生淡淡的说道:“村上君的学识也不错,对了,昨天我走之后,宫本庆良有什么表现”。 哪怕核弹爆炸,也依然没有波及到那地下的建筑物,其建筑质量真的是很强。 因为那些M1加兰德步枪的枪声并没有消失,反而是越来越激烈地进行着射击。 凯瑟琳不懂斑比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表情暂时稳定了下来,等着斑比接下来的话。 而在亚丹了解这家医院的同时,救护车也已经把他们送到了医院之中。 朝着前方,挥了挥手,柳叶有些感慨,终于是离开了这些人了吗? 其中还有不少的鲜血和人肉碎渣,残值断臂也是劈头盖面的,掉落到那些已经被大口径迫击炮给炸懵了的日本鬼子的身上。 闵家山闵老,会为这一生中唯一的徒弟,这么别具匠心的准备了这场婚礼。 有些人在这一年来经历了悲伤,经历了痛苦,当声音响起的时候,他们的身心得到了放松,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至从医灵空间再次升级后,她用灵力幻化出来的东西实化的时间更长久了,也更具灵气了。 气氛和缓,温尚霖和梁瑾央谈笑着,蔓生却插不上话,一抬眸看见尉容正看着自己,他的目光一动不动,蔓生下意识低头,想看看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相公,你说,如果我变丑了,你还会爱我和我在一起吗?”柯少容想到张夫人说她会变回自己原本的样子,问道。 ------------ 高兴的事 直到和周沉一起看过一次的日升又日落,即将再次迎来又一次日出时,那种不安和恐惧才犹如黎明前最深的黑夜般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像是张开了深渊巨口的怪物,要将秦桑整个人拆吃入腹。 在周沉的安抚之下一直在努力维持镇定,可那层本就不怎么坚硬的保护壳此刻隐隐有了摇摇欲坠之势。 两人已经一天一夜未进食也 剑光闪烁,剑影缭乱,黑金色与湛蓝色彼此纠缠,切割开空气,发出了爆鸣般的响动。 克劳德·莫奈按照肖林的指导,装好子弹,打开保险,对着一百米外的标靶开始设计。果真在两分钟内把六发子弹都给打了出去,而标靶,已经变成了碎木片。 一声可怕的闷响,骤然自原地传来,白木仙的身体,第一时间,被镇魔珠炸成了碎片,血肉纷飞,香消玉殒。 若她要强行占为已有,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她明白,如果真如此做了,人心直接就散了,这趟玄冥真渊之行,只怕要多生变故。 柳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何要冠上这宗门第一的虚名。 杨晚的嘴被他们用布使劲堵住,而他们选的这条路更是空无一人,她一路上都没机会寻求路人的帮助。 拉克丝睁开眼睛,呵,她顿时笑得比樱花还要灿烂,原来是他爬到了那棵樱花树上,他坐在树梢,轻轻摇晃树枝,让花瓣温柔地飞落。 米西斯也拿出了自己的决斗盘,看起来和普通的决斗者没什么两样。 其实,国家并不准备参这趟浑水的,但是,他们通过巴国,给我们带来了我们无法忽视的东西,“金属氢”。 唐丝同样没有想到王天会这么说,因此刚听到的时候她也是傻眼,不过在听到章志这样说之后,她根本就控制不住笑了出来,事实上不仅仅是她,唐灵、宋芸还有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因为它们确实是比人类要更高,虽然还不足以被称为巨人就是了。 一开始敌人明显大意了,见到他攻击过来不仅不躲避和退开,反而还直接冲了上来,想要和他硬拼。或许是觉得他是用那种武器根本不可能给自己造成伤害,不过这种想法明显是错误的。 我们马不停蹄的往回赶着,等到回到大湖边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了。 【团队】姜糖不辣:师兄,我能不能不在这里做任务?这个地图看着有点恶心。 姜白汗颜:妈,你这是夸你自己还是夸我爸?我也没那个意思好吧? 阿里克塞和安德烈相视默然,他们已经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一场火并,三苗部落这个曾经拥有五千战士的强大部落只剩下了三千多一点的战士,而且这三千多战士有一半还带着伤,这之后,哪怕是嘴最硬的三苗人也不会再提起打回故土,驱逐炎黄部落的事了。 王妍等人的脸色有些沉重,尤其是听到我在侬卡山洞里面的所见所闻的时候,张喜儿和李染染脸色煞白,全部跑出去呕吐起来。 她在细雨中回眸,渐行渐远,冰冷的墓碑上已经开不见那照片中人笑得很甜。闫飞和顾南并肩而战,在细雨中静静地矗立着。这一刻,心头涌上来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不得不佩服侏儒的社交能力,王妍她们都是面带笑容,很明显这侏儒趁着刚才我没到的功夫在她们面前刷了不少好感。 ------------ 早安,好梦 真可谓是一失必有一得,虽然药物可以将变身人身体发生巨大的变异,获得巨大的实力,可谓是强大的吓人,当然好在有割鹿刀的相助,不然叶枫也很难对付那些可怕的家伙。 龙肃云神色难看,他很想说今日自己的名声被她毁得更彻底,好不好? 开出不到500米,手机铃声响起,张宁看了一下是林雪的电话号码,于是接通。 褚振东倒不在乎,他的形意五行拳已有十几年功底,甭管来的是什么,一概以劈、崩、钻、横、炮五字迎之,周二炮攻势虽凶,一时却也奈何不了他。 台阶下方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蒙了,特别是那些刚刚被打的人,心中意识到什么,无不是捂着被打的地方,一脸惶恐的看向台阶上方。 郝帅和白晓俊也沒心思继续吃饭了。好在两位美人沒说什么。反而温言安慰。言辞中流露出对某个黑社会暴力分子的厌恶与愤慨。 几番劝解无果,甚至还想对他们动武,他按照君绮萝的办法,以暴制暴,当先砍了那两位大将军,一开始,那些人被他的气势吓到,待回味过来,围着他们就要动手为死去的大将军报仇。 “首长,您千万不能这么说,当年要不是因为您的知遇之恩,我张峰还不知道客死何方呢,这辈子跟着首长,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苦!”年男子激动的说道,自己是那种有恩必报的人,跟着首长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然而,薛岳已经预感到了撤退不会这么顺利,因为他知道桂永清、黄杰二人造成的严重恶果还会蔓延下去。在撤退过程中,各路军都出现了逃跑将军。 果然,就在她彻底地停下脚步之时,凤楚歌的脚下,突然发生一阵猛烈地晃动。 “别磕了。”田蝶舞真感觉人的膝盖不值钱,怎么动不动就磕头。 都是一些‘花’钱的事情,田蝶舞都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种下的种子,都结成了果实。 “这只是开始罢了”,空中一处传来声音,却是没有看见人影,余风也没有挥动千叶向声音处击去,似乎一直在等待着凝不凡出手一般。 李易头也不回的答道:“于是乎你就拿我的生命去做实验?”说话的时候既然一脸享受的看着东方嫣为自己穿戴衣服。 现在她还是一堆事呢,才没有时间和云络珠争论什么,大方的事情现在只能让后排了,今天战王要是真的‘交’了兵权,他们真的敢直接把没有粮草这件事给捅出去吗? 而太子府的大火在景琛离开之后骤然变得剧烈起来,将争做太子府都燃烧起来,那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她还是在剑府呢,她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公主说着,其实心里是担心着。 两个弟子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出了各自眸中的鄙夷,而后一点头,应着帝无影的吩咐离去。 御天闻言,思绪片刻,便点了点头。本来影子放在始皇那里,就是一旦有什么差错,自己就出现在奥林匹斯世界。但是现在两个世界融合,没有必要自己传送过去。 那么强大的怪物,令整个忍界都忌惮的魔物,居然在叶迦手中如此不堪一击。着实令她太惊讶了。 区区第四席,对于经过地狱一般的特训的石田雨龙与井上织姬,已经远远不够看了。 看着离开的雷宇和姬柊雪菜躺在地上的鲁道夫不由的对着雷宇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此时韩飞的模样,西峰竟然感觉到一阵阵压力。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嘶吼声传来,随即一股恐怖的热浪席卷而来,一尊恐怖的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直接朝着昊-辰的身上扑了过来。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家伙角都,好像想到什么阴险的计谋一样,轻轻的对着一旁的飞段喃喃细语起来。 我爱罗轻轻的一甩手里的沙子,看着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李洛克不屑的说道。 鸿钧好似知晓御天手段,接引面色狞峥,死死凝视御天,感觉不断流逝的气运,以及体内不断反噬的能量。 姜儿看回头看了一眼姜父,又看了一眼宋朗,随后她点点头,跟着赵素走进了树林的深处。 看到这一幕,梦欣儿满脸震惊的看着宁昊,宁昊的实力真的太强了。 天地元素皆可用,他的筑基可不是筑的修真之基础,而是修仙之基础。 只是现在的十三皇子变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似是有些虚幻和缥缈。 看着眼前的吸血鬼,秦风冷哼,“我说保罗,你也是堂堂血族首领。 以秦风现在的实力,杀死他们就好像捏死几只臭虫,可他不想杀。 “幻枪落雪!”长枪幻化出数十道虚影,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一时之间竟然遮蔽了太阳的光辉。长枪刺出,如出洞的蛟龙,直直地冲向了旁边的一块巨石。 程处默看着眼前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长得比他帅了那么一丢丢,就是一张死板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欠了他几百贯呐。 ------------ 一眼万年 秦桑是惊醒的,整个人猛然一抖,就睁开了眼,入目的是一片白。 做噩梦了,梦见自己掉下了悬崖,失重感传来的那一刻,让她不受控制地颤抖——经典的睡梦中一脚踩空的感觉。 鼻尖萦绕着消毒药水的味道,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各种声响。 她有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在怀疑自己是真的和周沉滚下去过山 热‘浪’褪去之后,这是距离上次搬离红树林之后我们第一次这样,我想先穿上衣服去洗澡,张明朗却执意不肯,非要继续抱一阵。 保镖甲和保镖乙默默的蹲在‘门’口,刚开始还能听到两人打斗的声音,接着就安静了下来。,最新章节访问: 。 双儿和优媛媛一脸怨气的瞪向了一旁幸灾乐祸的莫宇,纷纷行礼道。 雪,一片一片地落在他的发丝、眼睫上,竟然不化,不一会儿,他就顶了薄薄一层的雪,一眨眼,睫毛上的雪花掉落了下来。 我原本想说些什么,却也头痛这样的事情,目前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比较好,去淡化张明朗跟林启程之间的尴尬,所以我闭嘴不说了。 和很多校园情侣一样,我们有过青涩纯真的浪漫时光,我们一起上自习,一起去打饭,一起在大学校园里散步,美丽的校园里处处都留下了我们青春的身影。 而乌太衍手里的天魔招魂幡虽然沉重,但是依旧被夏凡的长棍给挑的向上一扬,于是乌太衍现在的攻势随之被破,同时又因为夏凡这一挑之力着实太大,导致乌太衍竟是控制不住手里的天魔招魂幡,双手一松间就脱手而飞。 他说不会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可他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坚持送她去见她的朋友。 眼睛刚刚闭上,耳旁就传来了两个黑人嗷嗷惨叫,以及金属落地的清脆声音。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不但是御苍穹来不及反应,就是跟随他一起进来的众人都没有醒过味来。 “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安稳,这不,一出来,就看到你和年平崇在说话,刚想过来,又看见王思如过来了。”龙千绝拥住蓝子悦,笑着说道,他脸上的笑了越来越多了,让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充实了不少。 “真的吗?”洛昀不禁笑了,因为她今日与他谈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这下皇上又认为公主病了,也许会有一些行动吧。”宝儿也没有把握的说道。 她拿出枕边的名片,将上面的数字默默的看了一遍,然后撕碎了扔到垃圾桶里。 “娘亲,你们先回去,绝儿到处找找看,他们带走奕儿应该是另有目的的。”龙千绝估计奕儿暂时不会有事情的。 此时的顾臣年仅四岁,又怎么会知道失明对今后的生活将会有多大的影响呢。 所以他借着为董鄂继伊把脉的理由进了董鄂继伊的院子,亲口去问。 “难道就劳资点儿背?那几人手中的幻灵值都超过一千了,劳资还在为一百幻灵值奋斗,这不是草嘛!”急速蹿行中的叶凡,双脚狠狠踩着地上的青草,骂骂咧咧的道。 一袭素白的寝衣,让静姝看起来比往日纯洁几分,可太子忘不掉她在明德殿前的模样,走上前高高挑起下巴,静姝的脖子被使劲朝后抬,她觉得很辛苦。 “这些天我一直在英国治疗,等过两天,我们还会回英国的。”苏茜淡淡的回了句。 ------------ 生疏了 倒是秦桑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睡得迷糊了,她看着周沉,第一反应居然是愣愣地说了一句:“早。” 秦桑的声音一响起,周沉还碰在她睫毛处的手如同触了电般,立即收了回去。 带了点被发现的慌张和心虚,细品的话,还有某种类似于逃避的情绪。 而周沉这一举动,让秦桑眨了眨眼,瞌睡一下烟消云散, 黑白无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觉十分在理,但要他们说出是谁雇凶杀人,又是不愿,一时间极为两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一月后,正在海面上空急速飞行的翎风舟暮然停下,郑重旋即走上舟头,朝远处看去。 苏玉笙笑意吟吟的弯了弯嘴角,丹凤眼中溢满了柔情,那抹身影离他视线越来越远,直至最后消失在他眼眸中,他也才恍然发觉他盯着那抹清瘦的身影看了如此之久。 期间郑重也把自己的真实来历告知洛瑶并告诉她等自己晟唐一行归来后,就将她带回影月宗。 传闻上古时期,赤尻马猴出生于东海某岛,自名无支祈,后赤尻马猴一直在此岛修行悟道,神功大成之日,一声巨吼,震的风云变色,天地无光,无支祈自觉法力通天,足以傲视万界,袭灭天来,因此给此岛命名为傲来国。 “乾道友,不,乾前辈,你竟然结婴成功了!!”万古荒泽方一个灰衣老者见此人现身,先是露出狂喜之色,但马上转为震惊之色。 却不料其余众人听得了两人的对话,也都争先恐后地问蔡邕。黄忠问道:“夫子,忠也要世家!”黄忠声若洪钟,吓得蔡邕一跳。 只见这里和之前的那两个地方完全不同!是一个巨大的窑洞!窑洞的地上密密麻麻插满了各色各样的宝剑!在窑洞的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火炉,里面正冒着腾腾的热烟! “那个应该就是摩志了。”张少飞反手将浑身颤抖的麻衣抱在了怀里,然后走向了趴在地上正在起身的绫野塔子。 “薇恩,接下来我将教授与你枪斗术,这是卡特琳娜与凯特琳目前的格斗技巧,非常实用你们身手灵活,远程攻击的人。”张少飞说道。 每日除了陪伴曲阳翁主和甄姚以外,便是不时差人给南郊庄园送去各类消暑或应时的咀嚼饮用之物,甚至减少府中用冰,给众位将领送去。 尹子夜点了点头,一脸心疼的弯腰,将唐子萱抱了起来,从酒吧里走了出去。 “我是怕你照顾不好自己,把自己给照顾残了,到时候会赖上我。”厉封爵面无表情的说道。 叶素素抬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勾了勾唇,手指在裴安之的掌心扣了扣,被裴安之用力握住。 甄柔立于庭院中,忍不住深吸口气,感觉空气似乎都有一分不同。 “我勒个去,臭丫头,你家怎么住在悬崖峭壁,不怕摔死吗?”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夏风,拍着胸口,好似惊魂未定。 思及此,我嘴角带着自嘲、扬起一抹浅笑、从容淡定的向后靠去,一边把玩着茶杯盖、一边大方的迎视着楚天圣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 白凤娇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这样的血腥场面、与现状的刺激让她实在是有点濒临到临界点了,终其她活了两世到现在,就算这一世她还有活着的机会的话,也许她都无法忘记今天的这一幕。 ------------ 渣男 周沉在躲自己。 秦桑能确定。 不是来自女人的第六感或直觉,事实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以前她还没醒悟过来,倒没觉得自己和周沉的相处有什么问题——尽管在旁人看来他们俩妥妥的小情侣,但在秦桑的视角一直就是朋友,且她有求于他。 可当周沉真的开始躲开她之后,秦桑才彻彻底底明白,之前他们的 比如封印,甚至还能直接杀人。他前几天每次爬不出去,就是秩序法则的力量,因为法则规定了,只能进不能出。 就像上一个计划中,芭苓准备去昆塔莎界获取生物规则,结果,终末之门认为太一和大衍舞会在昆塔莎界用陷阱等着他们,芭苓随即更改了计划,他们才在中庭两仪世界得到了想要的规则。 其实,项籍之后的失败也与他放弃关中有很大的原因,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项籍自己刚愎自用,不会听取他人的建议,最终兵败垓下,自刎乌江。 司徒依用指尖点了点那凉凉的水,然后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初秋的天气比较还有点冷,寒气有点上头,再加上刚刚阿秀给自己说的事情还没有消化好。 听到对方这话的时候,许乔乔忽的有些愣了愣,心里头觉得有些古怪,这个名字怎么了? 团圆自己也没想到,汉子吃完她做的手抓羊肉麦饭,会是这个反应。这就像你经商失败,赔了个底朝天,你做好了家里的娇妻美妾会离你而去的准备,结果她们个个对你不离不弃一样。 就在尹陆离看的发呆的时候,一个厚重的大手掌拍在尹陆离的肩膀上面,把尹陆离拍了身体一抖,手中的酒也是洒落了一地。 许乔乔听到这声猫叫的时候,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她连忙后退了几步,爪子揉了几下自己的耳朵,似乎对方刚刚呼出的热气还残留在那里。 凭借转化规则,阿斯塔罗斯可以把一切“不同的力量”,转化为“相同的力量”。 对于豫王和花飞雪,这个时候我们当然不能放了他们,我们废了花飞雪的武功,将他和豫王关了起来,并派重兵看守他们,打算等天下太平的时候,再放了他们。 我看着皇上,心里一时有些紧张,皇上如果念及旧情,再心疼她,那我是不是就要倒霉了? “死亡的弟子没什么共同的特点,也没有什么强大的仇敌,只是——”冬篱子顿了顿。 封天对秦韵也是亲近不起来,但是两人又是好的义兄义妹,谁也无法怀疑两人之间感情会有问题。 车子在一家安娜经常去的中式餐馆前停了下来,将车停在门旁的停车场后两个走进了餐馆,一个亚裔的妹子来给他们点餐,安娜点了几个菜和米饭。 沈瓷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慌张,可心底里又带了点期待。她抬起头来,朱见濂已是背对着她朝前走去,似是不喜此处人多口杂,等着她追上去。 “那你决定怎么去找他说?”顺水推舟这是当下唯一可行的办法,必须先证实他有没有看到那一幕。 话音刚落便从兵卒手里夺过马鞭,啪的抽在冯子都俊朗的脸上,登时就抽出了血。但他并没有因此停手,而是一鞭子接着一鞭子往冯子都脸上抽。 凤咏看着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嘴角露出意思微笑。刚刚想要说话,才发现,身上捆得结结实实,稍微一动,全身都疼。 ------------ 别躲我了 秦桑一脸气鼓鼓地……愣住了。 怎么还变成他先问起她了? 见秦桑只是瞪着眼不说话,周沉又欲开口。 这回秦桑总算抢先,可不能老是让他掌握主动权了,明明来算账的人是她! 于是秦桑张口就是一通质问:“你……” 刚说了一个字,目光瞅见这宿舍附近来来往往的人还是挺多的,他俩搁这儿吵 这些丝线一点都不扰人,只是轻轻的吻在他的皮肤上,简直像是躺在一只舒适的大藤椅中似的,他动左脚,灰燕就怎么动左脚,他动动手指,灰燕的爪子就抬一抬。 祁云早就想重新炼制诛仙剑,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材料,所以只能暂时搁置。不过此时,见到这寒水之金,却让他又动了心思。 所以,平时即便是祁云,也要将这戮仙剑藏在瀚海苍穹图内,并且施加层层封印禁制。 察觉到宁晞神色的变化,苏倾梦忽地也想起什么,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两颊隐隐泛着微红,连忙补充道。 在荷塘中间的位置,有着细碎的金光闪闪亮起,如重重叠叠鱼鳞,耀目无比。 周吉平久久的凝神着黄皮虎,很长时间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幽幽的,仿佛真的像是一头逡巡在草原上,检查自己领地的豹子。尽管并没有把眼前人当成猎物的意思,却仍旧可以让被看的人浑身上下不舒服。 米涵玉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说完,米涵玉转身朝办公室走去。一袭白色连衣裙的她,在夜里犹如一朵圣洁的百合一样。 黑玉软甲不仅刀枪不入,对炼体者而言,也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桔子星服务业因此蓬勃发展的同时,宪兵队的军事监狱里也塞满了各星团的大兵们。 东宫元到了,白蓁蓁不知道被九皇子拐到哪里哄着去,她便也正好乐得清静,细细与东宫元说起起死回生的针阵。 姜思依被安抚在一个装修典雅的包间里,餐厅经理接过服务生的托盘,亲自给她端上了热果汁。 林浩不知道他的一切行动都被空中的两大强者观看者,他现在想得只是回去修炼灵晶,然后就前往撤英国击杀秦户。 在挽琴的后方,林浩的双拳紧紧的攥了起来,没有实力,就是让人随意的摆布,若是没有挽琴,现在的他早已落在了孤噩的手中。 庄严懵逼了好几秒钟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五道鲜红的手指印异常显眼,左脸微微肿胀。 既然你觉得我不配和你交谈,甚至是不配和你讨论这家事情,那么我也不必要和你多说,不是吗?顾恒永远是那么傲娇。 持剑青年的脖子之处突然开了一条裂缝,鲜血潺潺地流了出来,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的看着前方,似是生前并未反应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生命。 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薛疏影望了望周慢慢,决定不将这件事情告诉阿六。 后来她明白了,有没有选择的权力和机会是要看出身的。像她这种出身,没什么人在意,没什么人盯着,也没有什么规矩可言,自然是想活成什么样就活成什么样。 沈语西也觉得这次确实鲁莽,她发现她对方济东的信任实在是低,可她又不肯承认自己愚蠢,只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认为方济东不忠。 凤玄音将脑袋靠在了陆丞凌的后背上,她早就知道他的木讷不懂情调,那么她为何不多包容一丝。 ------------ 超级大笨蛋 明明喜欢她却只能和她当朋友的是他…… 明明总是因为她各种无意动作而一次次沦陷的是他…… 明明想进一步又胆怯,退一步又不甘的是他…… 明明一直被反复“折磨”的是他。 可这些周沉都不知道要如何告诉秦桑,也不打算告诉她。 因为绝大多数问题还是出在他身上,他本也没有怨她。 “如果我们去询问这些孩子的家长的话,很有可能在一次揭开他们心中的伤疤,也许他们已经走出了阴影,重新开始了生活。”凯瑞犹豫了一下说道。 萧秋雨脑门冒起三根黑线,鸡皮疙瘩掉一地,他可不想没碰见什么洪荒猛兽,反而先遇见个老断袖。 “少将军,少将军,夫人现在正在休息,不宜擅闯!”许嬷嬷见少将军一脸怒色,心知是为何事而起,急忙阻拦道。 现在的萧秋雨身后冒气了一股冷汗,萧秋雨使劲催动丹田内的金黄色圆石,黄色真气不断释放,与身体外的天雷抗衡,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可是萧秋雨却觉得一秒如千年般难耐。 夏昱十分郑重地把二十来本一一农经摆在眼前的桌子上,先对专家们行了一礼,然后才拿起来观看。 夜晚,古羲独自一人躺坐在杀手联盟不远处的一座山峰风上面,目光看着满天繁星怔怔出神。 夏昱没说别的,先问了昌吉一连串的问题。昌吉知道,夏昱这是让他明确表明立场了。 周芷若看到了这样的情况,有一些不敢相信,但是在随后的的时间里面,冷静了下来。 天道宗很有意思,这位大能是支持夏昱的,另一个则是有些想法的,有自己人被孤立了,他不能不强行圆场。 龙是大陆传说中的存在,多少年来从未再现人前,有鳞类生物化形也一般不会选择化人,而是化蛟,就是为了成为传说,虽然希望渺茫,但这是它们的最高追求。 不要怪别人对你不好,首先你对别人怎么样,你要想别人对你好,你就得付出那么多,宋斋公是积了阴德的,如果宋夫人真死了,那南治沟就要有劫难了。 听了这话,广一微笑说道:“不错,你有这份心很了不起。”又对潇潇子说道:“你明日让传功弟子去找岳寻,岳寻先教会他,他再教其他弟子。”潇潇子点头说是。 地方官员们笑吟吟地做和事老,说已备好接风宴。可冯彻刚正清廉,坚决不去。邵安也笑着婉拒了。 林音早料到他们会有此问,答道:“其余便是一些招式武功上的心得。”他万不会将气海聚气成球方法说与他们。 封常清看了他一会,忽然笑道:“去吧去吧,记得活着回来。”不知为何,林音竟是心里一松,对封常清好感大增。 四人到了郭家门口,守卫哪里敢阻拦,恭恭敬敬的让四人进去。至于两名卖炭农夫随郭四公子一起进了代国公府之事,定是会告知程元振的。 马猴眼睛一下红了,这不是愤怒,而且兄弟之间比情义,他在李醒心中的分量没我的重而生气。 刘病已进入厅内,便看到霍光在椅子上躺着,一手撑着头部,“大将军也在此守了一夜?”刘病已压低了声音,看霍光这样子,那般疲惫,定然与自己所猜测没有多少出入。 缇娜不时飘向自己的眼神让楚岩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不过楚岩并未在意,麻烦这种东西,楚岩在任何时候都不缺。 ------------ 好耶 周沉愣愣地看着秦桑泪眼朦胧的眼。 秦桑不给他一点喘息的空间。 “那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秦桑往前走一步,和他几乎贴在一起,鞋尖抵着鞋尖。她抬起头,直直望进他眼底,也像望进他心底,“周沉,我喜欢你,从来不是什么吊桥效应。在那之前,在和你说的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喜欢你了。 说着话,王艳艳端起食盒,把整碗汤都喝了进去,一滴都没剩下。 荣账房神情震惊,他根本就无法现象卿安在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仿佛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看穿了。 “我这里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我可不记得每一个客人,倒是先生您这样特别的人,就算不是我的客人,我也能记住。”芙蕾妮说着,眼中透露出一丝妩媚的神情,连腔调也充满了诱惑。 这几年叶安安在皇帝面前没少说她坏话,皇帝对如嫔越加厌倦,腻烦也是早晚的事。 顾晓柒有心想逃,可手脚不停使唤,她只能任由沈泽扶着她,慢慢的上了一辆车。 不过下一刻他就觉得有点不太好了,这并不是他现在应该承受的事情,因为如果他不动,那么便会有很多人因为他而消失了。 赵宋弄不清自己到底算多大,但是前世那么多年的惯性思维还在——他总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想着,未来落魄了怎么办。 她在电话那头挺急的,我接了电话也就没再多耽搁,按照她给的地址过去了。 穆连城下意识的把怀里的人推了出去,搞得珍妮非常狼狈的栽到了一边。 看到陈立又不做声,血魔摇摇头,轻轻的在空中点了几下,只见在这片大厅之中的地面上,地板骤然开裂,四个巨大的培养皿从地面中缓缓升起,看着这些巨大的培养皿,陈立心中突然感受到不妙。 他是个商人,见过太多太多大难临头夫妻各自飞的现实,现在的他虽然人出来了,可是,所有的运营资金也都冻结了。 咬牙看着杨炽,言无风的脸色无比阴毒,虽然自己嘴里的话很强硬,但是看到自家神合境的处地,让言无风不得不说出这句话。 “没有用诺思域?也好。”看到对方竟然没有使用诺思域,杨炽也明白了尉迟御的想法,毕竟如果真的有灵现境强者打起来,这个餐厅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会做这个恶人。 更何况月牙村的灾难完全是自作自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助纣为虐。 无他,此人正是裴无名方才所形容的那个孩童,尽管是第一次见到,但白灵却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瘟魔的身份。 “你确定青冥会到洗梅宫去吗?”哪吒仍然感觉有些不太理解寸青所说的话。 “呵呵,这不正好么,生命力量越强,也就越容易获得突破,年龄的界限消失,身体机能一直处于最为旺盛的状态,修为的提升自然不会慢。”洛天将云韵轻拥入怀,微笑着说道。 星光闪耀,巨大的尾焰于飞船后方喷射而出,两方军队的前锋就这样瞬间交织在一起,没有任何火力支援,第一波战斗就是如此直接,双方以飞船为主,直接开启肉搏战。 一般说到这里,来问他的警察都会叹息一声就离开了,可是这次的这位有点不同。 她有点儿臊得慌,祖父几十年不管顾二爷,现在却要利用顾二爷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换作是她,也不会愿意的。 ------------ 醋缸子 其实确定关系之后的日子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秦桑也这么感叹过一句,结果被宋小琦一语点醒梦中人。 宋小琦说——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们以前的相处模式太像情侣了,所以你才觉得没区别呢? 醍醐灌顶。 秦桑一脸恍然大悟。 好像还真是哇! 但其实还是有一丢丢的不 众多臣子都面带惊色地窃窃私语,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洛萱的这段说辞。 一秒,两秒,空气仿佛静谧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司绵绵的举动,弄的一愣一愣的,最为傻眼的,还是那名保姆。 万载前的诸帝之战,大荒武帝与数名武帝激战,更是将大荒天地祭出,当场镇压两名武帝,结果将大陆打崩一角,向东边大海飘去。 可惜的是,因为轮回带来记忆缺失,让他无法想起狗剩的名字和模样,两人能否在以后相遇,就要看剧情走势了。 亚雷克伯爵先是反应了过来,这种不死族的外表,魔法师的穿着,那么有可能就是不死族中的不死统治者。 君常笑举着八倍镜望去,发现那家伙年龄不大,嘴角微微上扬,颇有一股子桀骜不驯。 “真是太好了,这次寿春之行果然是没有白来!”看到从叶湘伦口中说出,陶谦难掩心中的激动。 得知自己溃败原因之后,叶湘伦表情沉定,稍微整理一下心神之后,意念驱使之下,叶湘伦调动方才落败的十八枚全音符缭绕周身,在琴弦的充能之下,原本暗淡的全音符渐渐充满光泽。 陆尘的目光,扫过冰雪圣殿区域的灰衣男子,后者的身上,有着浩瀚的气息。 左星颜感受到一道怨毒的视线,抬眼看去,直直和荆家大姑对上。 秦守安肯定是愿意的,不过像那样的男人自命甚高,就像珈蕴仙子一样,不愿意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另外就是试图通过这样叛逆的行为,吸引珈蕴仙子的主意。 对于林湘湘,她向来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可她在镜头前营造的人设,向来都是性感的温柔大姐姐。 眼前的人用着最天真烂漫的嗓,可脸上挂着的笑容却阴险到叫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她仗着这个角度其他人都看不见,笑的肆无忌惮。 他在摸我的脚儿……唐婉蓉心中不禁生出这么一个念头,又羞又气,渐觉凄苦无比。 冷烈羽悄声走到了许敷权的身旁,许敷权看了她一眼,冷烈羽轻轻摇了摇头。 在珈蕴仙子眼里,她若答应交往,那就是别人祖坟冒青烟,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怎么会和凤瑶光那样患得患失? 陈晓感激的望着太孙。她觉得自己也没怎么讨好过太孙,他怎么就认自己做义妹了呢?是为了帮她假意说说,还是……?陈晓觉得太孙只是假意说说。 放学的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叶青扬,林湘湘心情大好,可一接近拐角,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一般在凶险的大自然中,美丽反而是一种迷惑敌人的伪装,越美的事物便越是毒辣了得。 “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它的主人又是谁?”韩森现在恨不能立刻找到月神,问清楚镜月的来历和能力。 他可是狼族的王子殿下诶,什么样子的美人没有见过?楚楚动人的,高贵冷艳的,暖如阳光的,亦或者,是那种能把人萌到心坎里的宝贝。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 ------------ 亲了你一下 “秦华,你好了没啊!再不出门真要迟到了!!”天还未亮就爬起来收拾准备,现在早就整装待发的唐晓茜提着包站在玄关处,第不知道多少次催促秦华。 秦华:“诶诶老婆,你过来帮我看看哪条领带好点啊!” “什么?你连领带都还没选好?!”唐晓茜崩溃,但还是放下包朝卧室走去。 最终选了一条帮秦华系上 得知了星宇府邸混乱的“真相”之后,万族和人族之间的气氛,倒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范国庆没有想到平时看着老实的林国也有自己的一番心计,真是人不可貌相。 附近的牛头人全都愤怒了起来,安德烈的手段实在太肮脏了,难以相信是光明神的忠实信徒。 “轰轰轰”,那几个逃出来的人全被打成重伤,他们有的捂着胸膛,有的吐血吐得满地都是,有的只有气出没有气进了。 上车后秦思凡发现开车的正是元穆本人,于是他便从系统之中拿出了在荒地上捡的矿石碎片和仙人掌递给了元穆。 但能与蒋正龙对上一掌还毫发无伤的人,就绝对不是易与之辈,或许是隐世的高人吧。 凤舞捡起地上被石榴踩扁的中药,扬长而去。看着凤舞得意的样子,石榴气的牙痒痒,但是,石榴一想到事情的后果,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京城双煞!杨安业立时便就想到上次,他光光皇宫一日游的屈辱。 大家听了这句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没有什么突出的事情需要交代的样子,温汶汶没有办法,只能点名提问,打算先拿销售部开刀。 “圣上还没见过。不过,圣上知道琰儿了。我这次进京就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孟海棠说。 其中一个我印象很深,一直跟在红梅身边,收拾周怀安那天晚上,他是第一批跟着红梅响应的人,属于红梅的绝对心腹,所以对他也是印象颇深。 烈火战王好歹也是圣域的七堂主之一,修为更是凡神中期,抬手便是一柄缠绕着紫黑鬼炎的黑尺出现,挡住了那万千剑芒。 二十余,这是德古拉斯此行带领的随从数量。以一族代表来讲,确实是少了些。 “顾宁!你做的太过分了!”我一巴掌拍在顾宁的桌子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啪~”,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是尴尬的要死,走了两条街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知道是我下意识的选择还是怎么回事,我们居然走到了我上班的娱乐城。我抬头一看,真是天助我也,这下总算可以摆脱这尴尬的气氛了。 “没事就好了,敢刚才你吓死我了。”吴雨桐帮奶奶往上拉了拉被子盖好。 陈飞将整个别墅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就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这里相对比较其他的别墅到也不是太过豪华,至少陈飞就没看到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游泳池之类的设备。 圣灵军团的军队也让开了一条道路,十个老师带着五十个学员一边挥手,一边走近了那森林中,那有着滔天魔气的森林,林中的灵气日益稀薄,而魔气却越是越来越强盛。 随后他又一怔,仿佛间听闻舞台上的人唱得并非是曲,而是诗,其间的韵律悠扬婉转,却又有一抹凶意。 “太厉害了,这种感觉实在太舒服了。”欧阳火舞兴奋的说道,之前因为受伤没有彻底康复火元素无法完全释放,现在带上这个之后竟然也好了。 ------------ 番外一 小情侣日常 “你的药材找到了,我要出一趟远门去把它取回来。”赵易说道。 古波也感到压力了,实力全开,飞剑环绕而出,身上更是笼罩了一件宝甲,看起来宛如战神一般。 但没想到白银巅峰召开,让他直接成为第一个面对恭平的守关者,所幸亚玄本身就是重信诺之人,既然相遇出面考验过后,也不得不将波导之力最基础东西教授给恭平。 那么今年她应该二十岁才对!二十岁就有这么厉害的成就。她简直不是常人。 好长时间,这才隐约听见周围有说话的声音,宋清知道进了山寨了,又走了一会功夫儿,头上的黑色布袋这才被人取下来,刺眼的亮光让宋清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情景。 “没事的!”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拉着她走进了旁边的珠宝店里,走到柜台前认真的看着。 而颜风在初步安顿好这些归来的舰娘后,也要继续开始做自己的正事了。 盗具傀儡进入偷盗通道之中后,开始蠕动了起来,最后变成跟古波一模一样的人,丝毫没有傀儡的样子。 之所以会兑换【音乐技能】,任岩是真的想去唱歌,去出自己的专辑,去成名。 李瞳戴上了年组织给他分配的人皮面具,这也算是年组织的一个特色了,为了好辨认,所有的首领在组织里面都沿袭使用第一代首领的脸,从来没变过。 陈莫却冷哼一声,头也没回的走回客栈,还以为他不屑呢,追上去正面一看,他脸都吓白了。 二奶奶和四奶奶忙说了方才七奶奶的怪异举止,虽先前年谅那话也算是提点了她们勿要在家神祠里浑说魇着的话,两人不敢直白陈说魔怔之语,但仍是流露出这个意思。 新人们明显有些过于激动,直到蓝凤凰再一次使用了“机械心智”才冷静下来。 许贵红即使到后来也算扬名立万自立门派了,可也不算有多么了不起。巫真一出手就把她的徒弟们扫得灰头土脸。 因要就年谅的醒来的事去回老太爷和老夫人,因此青樱过去唤了两声年谅,见年谅睁开了眼睛,大家越发踏实起来,青樱说了意思,然后调人手过来伺候年谅洗漱。 下面的人,顿时全部紧张起来,他们经过不断的消耗,已经筋疲力尽了。如果这些飞鹰再来一轮攻击,他们之中,便会有许多人直接殒命于此。 可是,如果有一天,被卓安然发现了,他会不会恨自己?会不会不要自己? 张参和他们不认识,自然谈不上伤感,也没有多少物伤其类的感慨,他之所以情绪这么激动,完全是出于心中的烦躁。莫名的烦躁。 经过了两轮考试的洗礼,在场的所有考生,早就有点疲惫不堪了,这马上就又要开考,当即有些人就开始有怨念了。 “哎呀,去死啦,臭铃铛。”,傅宛娍顿时红了脸,抓起枕头作势欲打,却是哎呀一声,牵动了痛处,又龇牙咧嘴起来。 一向浅眠的她,这一次睡得格外的沉,连帝绝宸的敲门声都没听见。 狐族占领南部兽城的事情她早已经听狸追说了,豹崽们现在也平安就出来了,现在对于她来讲最大的问题就是黑星。 阿斯玛觉得今天奇葩的事有些多,先是因为一只好色的忍龟,然后又把牙给弄丢了,最后还走错了路。 李顺不解地抬起头来,借着冬日微晃的日光,眯眼望向城头上那“锦官”二字。 凌空空和王燕到的很早,服务员听到两人是一个姓“纪”的先生预定的,连忙将两人迎进了包间,送上水果和点心,服务周道。 只是,哈德利现在最多坚持十分钟,除了双手被震得发麻,身体也受了冲击,感觉好像要散架了一样。 什么时候吕冉宁这么大方了?还不是因为唐凝的关系,就生怕自己对唐凝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而这等人物,想要捏死自己也不需要多少的力气,没有理由来谋划自己。 三人一回来,张炜立刻就询问第二轮枪响是个什么情况,本来挺安静的,一颗手榴弹爆炸后又是一顿乱枪,张炜是一头雾水,只当是日军发起了反扑。 就在这时,那边忽然间有十数只金黄色的虫子嗡嗡地朝这边迅速飞来,这些虫子全身赤红,尖刺醒目,看起来都是颇为骇人。 “哪,卑职在问您,您现在升官发财了吗?”偏将半眯的眼睛里透出丝丝的精光。 见到慕容云天出来迎接国安局人员者,各有所思,唯一相同的是诧异,因以慕容云天身份,不管是武界或政界,国安局都不值得慕容云天相迎。 这边的事了,洛清东像是生怕叶天会反悔一样,吃过晚饭后就火急火燎地带着家族内的高手离开了江南市。 刚才还感觉炎热难耐的唐露露,此刻已经感觉到,正有一股清凉的气息流转在全身,一下子就将炙热祛除。 ------------ 番外二 把我关起来 年轻的小护士们没有一个不迷恋医院新来的医生的。 看上去不到三十,年纪不大,却已经成了各种大手术的主刀医生。 最主要是那张脸,帅得人神共愤,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理解,这跑演艺圈里随随便便都能捞好大一笔钱,为什么会选择来当医生。 所以迷恋他简直是人之常情。 也不是没有胆子大的小护士凑 村主想到办法,并未急着去跟踪,因他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坐在这里干等着。 “你们来这里干嘛?”叶晨看着血凤凰她们开口问道。同时心里大喊道,还有那个焰姬怎么也来了? 回到谷内,一众万兽谷弟子们立即迎了上来,手忙脚乱地把阎虎给抬了进去。 最重要的是,普通野修根本不可能在他这个年龄,达到他如今的修为境界。在北俱芦洲,只有妖修世家才能培育出这种修行天骄。 赵云让苟璋等人退向一边,手上长枪刺出,挑飞一名想要浑水摸鱼的曹兵,回手一枪精准的刺中了牛贤尔等大斧斧柄,枪尖微晃,便顺着斧柄刺中了牛贤尔等面门,登时毙命。 “瑶池,名字很好听,仙子也很美,果真是人如其名。”说着,叶晨一手轻抚而过,便将那刚刚炼制好的长剑置空在瑶池面前。 这回往太微洞天里倒东西,大半是兵器,什么刀枪剑戟、弓盾斧锤应有尽有,还有许多的箱盒,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老朱只管往洞天里扔,跟扔垃圾没两样。 被叶晨举空在天桥外,下面就是深河,即使不被叶晨活生生的掐死,也会被他丢下去被水淹死。 刘咏一句玩笑,劝说蒋琬,他可不想麾下之人随意就可私下暗斗,当然,他话是说了,若是蒋琬还是听不进去,执意不低头,那说明也心胸太过狭窄了,不用也罢。 “咦?前辈是怎么知道的,没错,董师妹刚加入五行剑宗不久,她娘亲就是黑虎门的董门主。”刘雪点头道。 刘青竹刚才是一时大意,现在知道憎恶的防御和力量了,自然不会再和他硬碰硬,立即一翻身躲出十几米,让憎恶扑了个空。论灵活性,憎恶比他差远了,两人还有的玩儿。 门一开,慕亦辰拉着苏雨桐就走了进去直奔主卧,顾朝夕跟在他们后面。 正在这时,慕璃注意到,孙嘎婆头上的银簪很熟悉,反倒是孙氏,头上的银簪没有了。 又过得半天,五千兵马用过了饭食饮水,辛坎又命拔营出发,上官云仍紧紧跟在后面。走一百来里,金军就将几座苍翠的高山团团围住,辛坎与柴氏三雄则带了百多精锐直向山上去了。 “是吗?像他母亲!”摸着下巴回应奈落,旗木塑茂顿时沉默了起来。 苏雨桐忙起来就没有什么时间概念,转眼到了午饭时间,慕亦辰给她打来了电话。 制作是最劣质的,但她现在就只买得起这种,以后等有钱了再买更好的吧。 托尼也穿了一身西装,可是当他拉着刘青竹来到旁边的餐厅后,将西服和衬衫都脱了,只穿了一件和刘青竹差不多的T恤衫,然后一起挥舞刀叉大吃起来。 不过,老将们集体发挥失常也是情有可原,比赛刚一结束,ESPN方面又爆出了关于马刺队和莱昂纳德之间的消息。 但这个时候想起来,这两名修士似乎和这个突兀出现的灰衣人一样,都有些神神秘秘,包括信天在内,竟然没有谁能想起他们是属于哪一个种族。 ------------ 《开局当替身:她被疯批兄弟盯上了》 又完结了一本啦!撒花! 这本写得挺艰难,一开始就是脑洞来了瞎写一通,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就签了约。 刚签约那会儿真的是铆足了劲儿在写,想着上推荐会有人看见我写的故事就很开心。但后来很遗憾的,第一轮推荐就没过,之后的曝光量只会更低。 然后不出意料的,又成了单机模式。 单机模式真的好 那些敌人被他们自己射出的子弹击倒。而此时的九头龙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透过针眼监控,看着那储藏室中发生的一切。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因为霍云给他带来的震撼,不仅仅是这些。 大荒的里层,无数的生灵都开始恐慌了,如果凤凰杀回来了,那么将意味着什么,因为凤凰说过的,他要大杀四方,血洗整个大荒的。 而大荒的外围区域,所有逃离出去的生灵都在惊恐地等待着结果,但是迟迟没有再听到里面的动静了,很多生灵都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已经足足一个月过去了,即便那场大战很恐怖,也该有个结果了。 可此刻的现实,男人已经娶了别的姑娘,这一回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对于众人的反应,杨玲兰表示很满意。她高举起手来,说道:“大家静一静,需要做美容手术的就在我左手边排队,一样东西换一个部位的手术。”杨玲兰指着自己的右手边大声说道。 而这时日主又回到了三灾界,在见到杜云峰依旧没事之后,他毫不迟疑的再次加了一把火,随即离去。 虽然玩了一晚上的游戏,但是身体没有一丝不适,反而像充足地睡了一晚上一样觉得浑身使劲。 但好像忽然间,它抖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刀,身上便迸发出一股力量来,枪弹对他也没了效果,相反更能刺激到他,动作越发凌厉。 “我……我们也没有随时打开位面的能力。”魔界弱弱的道,不然他也不用等那么久才送沈萤和孤月送回去,“况且那边还是有管理者的。”他能不被发现都已经很努力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在成年后迅速动作的原因,各种各样的告白在部落里展开,不仅有同龄的兽人,就是一些年长的单身兽人也对着一些刚成年的雌性表白,一时间现在仿佛不是深秋,而是初春一般到处春花盛开。 一番说辞后,铁头和何厚义从山洞里,背出五具暗黑人尸体,带着汪凝眉跟着我们一起朝回走。 在国民党上海、北京、汉口三大地方党部中,毛泽东、恽代英为上海党部执行委员;李大钊、于树德、张国焘为北京党部执行委员;林伯渠、林有南为汉口党部执行委员。 又或者是这个丫头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太过深刻,苏卿寒一时之间也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杨蜜桃跟着苏染染坐在了沙发上,但是刚坐下来,她就感觉到了胃里面的一阵翻涌,似乎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他深知蒋介石对下属“只准腐化,不准恶化”的政策,徇私枉法,贪污成性,狂嫖滥赌,成为有名的“腐化将军”。 苏染染在沙发上缓了一阵,刚打算上楼,就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 九彩双爪狠狠地扣着地面的雪,全身的毛都乍了起来,露出了怨毒的光芒,猛然朝着紫阴真人和黑豹的方向扑了过去。 圣魔与圣体的大战,彻底开启了,二者的神罚,也随之汹涌,准荒劫中有荒帝闪电,荒帝劫有准荒雷霆,交织共舞,映出了混沌之光,炸出了末日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