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他不行 少师府内,黎凝儿被沈行南压在身下,粗重的呼吸声喷洒在她的脖颈,她的脸美得不可方物,双手紧紧拽着身下的锦被,一双眼睛因为害怕已然泛起了泪光,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沈行南一手探进了她的衣裳,动作生涩的抚弄着,黎凝儿很快软了身子,衣服被一件件脱下,诱人的身体暴露在沈行南视野中。 双腿好像被人强行劈开了一般,每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得疼,她控制不住哽咽着求饶,双手胡乱挥舞着,在沈行南背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抓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行南终于停了下来,松开了黎凝儿纤细的腰肢,从她身上抽身而出,叫了水,擦洗干净,穿上衣服。他再也不看她一眼,仿佛刚刚的疯狂和温存都是假象。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黎凝儿躺在床上,好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呆愣愣的,双腿之间的疼痛尚还残留着,她勉强支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房门被人从外推了开来,嬷嬷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染血的床单,眉眼间闪过一抹喜色。 她疾步走到黎凝儿面前,将药碗递了过去:“姑娘,将药喝了把。” 黎凝儿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药碗中的,是避子汤。 她将药碗递还给嬷嬷。 “姑娘,少师方才表现如何?是否当真如公主所担心一般不行?” 嬷嬷有些紧张,开口问道。 嬷嬷也是公主府派来的人。 黎凝儿是公主的试婚丫鬟,要在太师府中待上三日,每日都要与沈行南同房,同房后,还要将沈行南的表现都说与嬷嬷听,好让公主分辨太师能力到底如何。 听的嬷嬷说话这般直白,黎凝儿的脸不由有些红了。 她低垂着头,瓮声瓮气:“少师确实时间短了一些,至于尺寸,也比嬷嬷之前说的要短一些。少师他,确实不行。” 她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黎凝儿原是被爹娘卖进青楼,幸而遇到公主府来买丫鬟,看中了她年幼老实,将她买进了公主府。 她本以为自己逃出生天,没想到是从一个深渊里掉进了另一个深渊。 买她的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长公主酒楠颐,买她入府是为了试婚。 圣上将她赐婚给了朝中风头正劲的少师沈行南,而酒楠颐想在成婚前,先试一试沈行南的能力。 试婚丫鬟身份卑贱,说难听些,就是以色侍人的玩意儿,若是主家肚量大,试婚结束后,说不定还能混个通房姨娘的位置,只可惜,被买回公主府后酒楠颐便对黎凝儿非打即骂,百般折磨。凭借酒楠颐声名在外的残暴,试婚结束后,楠颐声怎会容忍一个与自己夫君同床共枕的女人活着?很快就会找个罪名将她处死。 她不过是个身世凄惨的小人物,从未犯过大错,她不想死,她要活。 沈行南是她唯一的机会,她要抓住沈行南的心,求一个保命的机会。 既然要活命,自然得让公主对沈行南丧失兴趣。 嬷嬷一听,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起来。她细细盯着黎凝儿,似是在辨别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你要记得,是公主救了你一命,不然,你现在已经是青楼里的下等妓女,千人骑万人睡的玩意儿了,做人,可切不能忘恩负义。” “嬷嬷放心,奴婢明白,奴婢谨记公主恩情,对公主绝无二心。” 黎凝儿赶忙应道,心中却有些腹诽: 公主的残暴不仁世人皆知,救她,还不是看上了她孤苦无依,若是死了,她引不起任何风浪和舆论。若是她没了利用价值,下场恐怕会比青楼里的妓女更加凄惨。 待嬷嬷走后,黎凝儿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今儿总算是糊弄过去了,看嬷嬷刚刚的样子,应当是信了。 她强撑着清理掉了身下的污秽,穿上衣裳,扶着墙,一步一挪,走出了房间,朝着自己临时居住的房间走去。 她没有抬头,自然也没有发现屋顶上,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矗立着,在月色照耀下格外俊秀,周身仿佛都被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正是太师沈行南。 此刻,沈行南面色很难看,眸光紧紧盯着底下缓慢挪动的黎凝儿。 方才,他若是没有听错的话,她是再说自己,不行? 男人怎么可以不行! 想到这,他脸色更加难看,想起刚刚沈行南在自己身下求饶哭喊,不停挣扎的样子,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冷笑。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行! 这个小丫鬟对她的主子好像并不那么忠诚,心思也没那么简单啊。 沈行南起了几分兴趣,眼神更加玩味起来。 回到房间,黎凝儿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床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匆忙梳洗一番,便打算去小厨房拿自己的早膳。 只是刚出房门,就被人给叫住了。 “前头的丫鬟,你给我站住。”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对上了一身粉衣的娇俏少女。 少女也不过刚刚及笄,一身粉衣,头上珠翠点缀,衬得整个人都珠光宝气的,脸上妆容精致,带着上位者的刁蛮傲气,看向黎凝儿的目光满是不屑与鄙夷。 “你就是公主派来的试婚丫鬟?” “是。” 黎凝儿对着少女行礼,一脸温顺。 入府前,嬷嬷曾和她说过少师府的情况。 太傅只有少师这一个儿子,自幼在京中就不缺姑娘追求,愿意嫁给他的世家小姐可以一路排到京城外头去,只可惜皇上圣旨一下,众多姑娘只能望而却步。其中却不包括少师的远房表妹——陈芳瑶。 ------------ 第2章 演戏而已 陈芳瑶自幼跟在少师身后,及笄后更是以表妹的身份住进了少师府,哪怕只能嫁给少师为妾,她也心甘情愿,可谓对少师是一片痴情。 黎凝儿猜测面前这少女应该就是陈芳瑶了。 看来,她是听说了试婚丫鬟的事情,专程来找自己麻烦来的了。 “抬起头来。” 陈芳瑶道。 黎凝儿抬起头,望向陈芳瑶。 少女上下打量黎凝儿,看到黎凝儿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颈上还带着青紫的吻痕,眸中瞬间满是嫉妒愤恨。 她跟在沈哥哥身后这么多年,更是不顾自己的名声搬进了少师府,甘愿做个妾室,可沈哥哥却从未正眼看过她,这也就罢了,如今,公主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她怎么都得不到的人,还派了个试婚丫鬟来折辱沈哥哥。 一个有几分姿色但青楼出身的贱婢,如何能与沈哥哥同床共枕! 凭什么? 她找不了公主的麻烦,难不成还教训不了一个丫鬟了吗? 陈芳瑶想都不想,扬起手就要打黎凝儿。 然而,她的巴掌并没有落到黎凝儿脸上,就已经被黎凝儿捉住了。 黎凝儿看着瘦瘦小小的,手劲却大的吓人。 她幼时便跟着爹爹在田里干农活,力气自然不是陈芳瑶这种养在深闺中娇滴滴得大小姐可以比的。 陈芳瑶万万没有想到黎凝儿居然还敢反抗,顿时更加生气了! 她的手腕被黎凝儿捏的死死的,一阵一阵的疼痛,仿佛都要被捏断了! “你这个贱婢!赶紧放开我的手!你疯了吗?居然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将你打死,扔出少师府去!” 陈芳瑶怒吼起来。 “表小姐刚刚是想做什么?” 黎凝儿并没有放开手,反而开口问道:“是想要动手打奴婢吗?敢问奴婢做错了什么?惹的表小姐要对奴婢动手?” “我身为小姐,动手打你一个下人怎么了?就是你什么也没做,我要把你打死,你也只能受着!我倒是没有想到公主府的丫鬟居然这么不懂规矩!” 陈芳瑶道。 “我是丫鬟没错,但是黎小姐是不是忘了,我是公主府的人,是公主派来的试婚丫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少师府的主子都没有发话,你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哪来的资格对我动手?是看不起公主,还是看不起皇家呢!” 黎凝儿冷笑了一声。 “我劝表小姐还是掂量清楚的好,我挨顿打没什么的,就是不知道表小姐打算怎么和公主交代?” 她说着松开了陈芳瑶的手。 陈芳瑶万万没想到面前看着老实巴交的丫头居然如此牙尖嘴利,给她扣了这么大一顶锅下来,这个锅她要是背了,可是要抄九族的! “你以为本小姐会怕你吗?你不过是个试婚丫鬟,就是死在了少师府,圣上难不成还会因为你为难沈哥哥吗?你少吓唬我了!真以为本小姐是吓大的啊!” 陈芳瑶虚张声势起来,指着黎凝儿: “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公主府的人,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一个以色侍人的卑贱玩意儿,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黎凝儿正要张口,忽然看见陈芳瑶身后缓缓走来一抹月牙白的身影。 她心中了然,“噗通”一声便跪倒下来,一张小脸说白就白,泪水啪嗒啪嗒一颗紧接着一颗掉了下来,肩膀也开始瑟缩起来,一副极度恐慌害怕得模样,声音打着颤:“求表小姐绕了奴婢,奴婢来少师府,只是奉公主之命行事,对少师绝对没有别的心思,奴婢不会和表小姐抢少师的,求求表小姐,饶了奴婢吧!” 看到黎凝儿突然求饶,陈芳瑶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唬到了她,顿时洋洋得意起来:“哼,一个贱婢,就凭你,也配和我抢?来人,给我打烂她的嘴!我倒要看看,你的嘴烂了,还怎么去勾引沈哥哥!” “表小姐不要!饶命啊表小姐!” 黎凝儿一副极度恐慌的模样,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她仰起头,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透着几分楚楚可怜。 沈行南见到的就是她这般模样。 莫名的,他想起昨夜,黎凝儿也是这般,红着眼圈,眼中含着泪光,在他身下,哭着求他慢一些,不要了。 小腹处涌起一股邪火,他心里有些躁动起来。 眼看着陈芳瑶身边的两个丫鬟就要对黎凝儿对手了,他最终还是开口叫住了两人:“住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芳瑶脸上原本得意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了。 沈行南缓步走了过来,身边的丫鬟都在对着他行礼,黎凝儿也可怜兮兮得从地上爬了起来,柔柔喊了一声:“少师”。 这一声,小猫挠痒痒一般,从沈行南心间挠过。 “沈哥哥,你怎么来了?” 陈芳瑶转头,脸上原本凶狠的表情变得一派温柔甜美,不谙世事一般。 “都活腻了?”沈行南没有看她,只看向陈芳瑶那两个要动手的丫鬟。 “沈哥哥,这个贱奴不懂府里的规矩,冲撞了我,我刚要让丫鬟教教她府里的规矩。” 陈芳瑶打着马虎眼。 “嗯?是吗。” 沈行南挑眉,一双眼睛犀利的扫过陈芳瑶,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他向来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一般,此刻说起话来却十分有压迫感。 陈芳瑶被他这一眼看的心虚得低下了头:“是啊。” “你来说。” 沈行南望向了黎凝儿。 陈芳瑶猛地抬头,也看向了黎凝儿,眼中满是警告,再开口,声音却是柔柔:“沈哥哥,你不相信我吗?瑶瑶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清楚瑶瑶的为人吗?” 她转身,伸手去拽沈行南的衣袖,撒起娇来。 沈行南有些不耐的皱眉,伸手抽出了自己的袖子,眼中嫌弃一闪而过,看着黎凝儿,语气却不自觉带了一丝温柔:“我让你说。” “奴婢,奴婢害怕。” 黎凝儿楚楚可怜开口,声音哽咽,眼中的泪珠蕴满了眼眶,却没有掉下来。 “怕什么?” 沈行南适时地问道。 她三份真情七分假意,他约莫也是能看透这小丫鬟的小心思,但他偏偏忍不住和她演戏,想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招儿是他没见过的。 一如在床上忍不住地折腾她,想看看她到底还有哪些招数,能让他欲仙欲死。 “奴婢怕奴婢说错了话,会被表小姐活活打死。表小姐说了,要是奴婢不听话,她有的是法子让奴婢生不如死,奴婢不想死,求求少师,求求表小姐放了奴婢,奴婢会老老实实的,做了三天试婚丫鬟就回公主府,绝对不会生出半点儿不该生的心思。” 黎凝儿说着“噗通”一声又跪回了地上,对着沈行南和陈芳瑶就嗑起头来。 “你个贱婢!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陈芳瑶尖叫一声,急了,冲上前去就要撕打黎凝儿。 黎凝儿抱着头,瑟瑟发抖,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柔柔弱弱,看的人莫名心疼。 嘶——演戏而已,怎么还真磕头。 ------------ 第3章 赶出府去 沈行南皱眉,看着黎凝儿额头磕得红红的又泪眼含珠的娇俏模样,明知她这个貌美小狐狸只是在演戏,竟觉得她太逼真,把额头都磕红了。 夜晚,他可是稍微擦破她一点皮,她就哭着喊着摇头求饶的啊,这下该有多疼呢。 她竟还没哭。 沈行南对女人从来不怜香惜玉,此刻看着黎凝儿咬住嘴唇不哭的模样,心知她的演的,可心中竟然隐约带了心疼。 “陈芳瑶,你还有没有点规矩?”沈行南声音骤冷。 陈芳瑶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沈行南。 她这会儿发丝凌乱眼神中满是凶光,丝毫没有了往日里伪装出的温柔端庄,娴雅大方。 “立刻,滚出去。”沈行南的声音中早已布满不耐。 “沈哥哥,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丫头凶我?” 陈芳瑶的眼中渐渐有了泪光,她声音哽咽,满是难以置信:“她刚刚都是在胡说,我没有威胁她,难道你宁愿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我吗?你不是明明就不喜欢公主,明明就不愿意和她成婚,也不接受她的试婚,你不是说过觉得她在侮辱你吗?” “啪!” 刺耳的巴掌声响了起来。 是沈行南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嬷嬷立刻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在了陈芳瑶的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陈芳瑶被打的一边脸高高肿了起来,嘴角都有了血渍。 “陈芳瑶,口无遮拦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要是想死,滚回陈府再死,现在就收拾东西滚吧。” 沈行南声音冷冷,没在看陈芳瑶。 “沈哥哥,你要赶我走?” 陈芳瑶一听,顿时慌了。 她这会儿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盛怒之下都说了什么,害怕起来,泪水啪嗒啪嗒滴落下来,脸颊也火辣辣的疼。 她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般狼狈丢脸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黎凝儿这个贱婢! “沈哥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赶我走,我刚刚是口不择言,我以后不会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不要离开少师府,沈哥哥。” 她伸手,要去拉沈行南的袖子。 沈行南躲开了,眼中满是厌恶嫌弃与不耐:“送表小姐回房,明天早上,我不想再看见她还在府里。” 他说完,立马有丫鬟嬷嬷上前,架着陈芳瑶离开了。 陈芳瑶一直在拼命挣扎,口中不停地喊着“沈哥哥”,沈行南却始终没有回头松口的意思。 陈芳瑶不叫了,眼里的凶光却越来越狠毒。 黎凝儿,给她等着! 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了。 沈行南看向黎凝儿,嘴角竟带了笑意:“满意了?” 黎凝儿一怔,眼中泪花还没来得及咽回去,就这么呆愣愣看着沈行南:“少师,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她心中有些慌乱起来。 不会吧?啊?被识破了? 应该不会吧,他怎么可能配合自己演戏还帮她出头呢。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看着沈行南。 沈行南定定盯着她的眼睛,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突然笑了一声:“没什么。” 说罢,他转身离开。 演吧,看看她究竟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看沈行南离开,黎凝儿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后背不知不觉都被汗湿了一片。 没办法,刚刚沈行南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有些惊魂未定,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她擦掉了额头的汗水,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 到了晚间,黎凝儿照规矩提前来了沈行南房中等候,却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沈行南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坐在床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另一边,书房内,沈行南还在温书,外头,小厮走了进来,提醒沈行南:“少师,黎姑娘已经在房中等候您多时了。” “知道了。” 骤然被打断温书,沈行南有些不耐烦,他放下书,想起白日里黎凝儿仗势欺人,拿着公主派头吓唬陈芳瑶,又在看到自己来了以后一秒变脸的样子,不由低低地笑了。 确实有些意思。 她还不知道,她那些举动,早就已经落入了他的眼中。 他站起身来,朝着房间走去。 一进房间,他就看见了坐在床上,头一低一低显然已经睡着了的黎凝儿,轻勾了勾嘴角。 还真是没耐心,就等了这么一会儿,居然就睡着了。 他上前几步,径直走到床前,脱下了衣裳,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身体。 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黎凝儿,黎凝儿有些迷茫地抬眼,就对上了堪称完美的裸露上身,一张脸顿时红透了,煮熟的苹果一般,她立马低下了头,声音弱弱:“少师。” “昨天不是都见过了吗?还害羞什么?” 见她这般,沈行南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弯下腰来,与黎凝儿平视。 黎凝儿生得闭月羞花,脸是纯情的美,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一双眼睛却是媚而不妖,摄人心魄,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沈行南,就是极致的诱惑。 “你昨晚不是还说我不行吗?” 他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些许诱惑人心的味道。 黎凝儿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望向沈行南,眼中是真有了些慌乱。 昨晚他明明已经走了,她和嬷嬷说的话,他怎么会听见? 她预感,今晚她有难了。 胡思乱想间,沈行南的吻落在了她的耳垂:“说谎,是吗?嗯?” “我短小,不行,是吗?”他含糊不清的话暧昧地传进她的耳朵,坚硬万分明显,他又故意顶了顶,“短小......吗?” 隔着单薄的长衫,感觉到沈行南的温度,黎凝儿闷哼了一声,双手抵住这人的肩膀,脸颊绯红得犹如滴血。 “少师,奴婢没有……” “没有什么?” 打断了黎凝儿的话,沈行南扣住了他腰侧的双腿,大手顺着滑嫩的线条移到了纤细的后腰处。 黝黑狭长的眸子扫过黎凝儿有些慌乱无措的样子,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 他在朝堂上多年,对于什么人心权术都了然于心,可彼时,他竟然瞧不懂一个塞进府邸用来试婚的小丫头了…… 究竟是白日之时,她玩转心思让旁人对其恐惧无措是真,还是此刻害羞得犹如猫儿一般是真? ------------ 第4章 诽谤的惩罚 “我倒是有些好奇,倘若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不偏不倚地传到了公主的耳中,她会如何想?” 整个人被沈行南的身子给禁锢住,清洌的味道窜进鼻息。 黎凝儿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发急促,而在听见这话之后,倒是清醒了几分。 “少师,少师这话是何用意?奴婢不懂……” 话虽如此,可黎凝儿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身子还是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 毕竟按照楠颐声的性子…… 她黎凝儿身为一个试婚的奴婢,竟然敢借由公主的名声去打压少师府中的人。 倘若楠颐声的心情好了,兴许会赏几两碎银子,夸赞给她涨了脸面。 但更为可能的是,楠颐声会觉得自己越权碍眼,从而打发了。 至于这打发,并非青楼,更可能是乱葬岗…… 一想到这种可能,黎凝儿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扣住了沈行南的手臂,眼角微红。 “少师,今日之事是奴婢的错,只是白天的时候,少师已经救了奴婢一次了,还恳请您高抬贵手,再救奴婢一次,万万不可将此事告知公主。” 她这番话倒是动了八分的真实情绪,而另外两分,她便是在赌。 毕竟如果沈行南就此答应了,那她便可以依靠着这个答允,从而平安过活好一阵子了…… 此时,烛光映衬在帷幔上,让视线内所及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看着黎凝儿可怜苦楚的模样,沈行南的喉咙不觉滑动了一下,指腹捏住了那小巧的下巴,继而转到了前胸处。 “不得不说,你这小丫鬟昨日表现得不错,只是,你说的那些不符合实情的事情,要如何分辨?嗯?” 拉扯到了现在,也确认沈行南并没有真的生气,黎凝儿松了一口气。 佯装着不经意地用双腿夹紧了沈行南那精壮的腰身,稍稍侧过头,舌尖擦过粗劣的指尖,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些话,本是奴婢同嬷嬷随口所言,按理说少师不应当听见……” 指尖上的湿润,让沈行南的眸子又暗沉了几分,转而笑了出来。 “这府邸本就是于我所有,这一花一草都姓了沈,如今倒是多了我不能踏足的地界了?” “少师如此所言,那奴婢当下也在沈家府邸,于少师而言,奴婢算什么呢?” 野心在情欲之下流露出了几分,黎凝儿挣脱开了沈行南的钳制,手掌再次探入到这人的长裤内。 而即便是这种野心一闪而过,却也被沈行南捕捉到。 “怎么?想做我府邸上的人?” 感觉到黎凝儿的呼吸一滞,沈行南脸上的笑容更为明显,声音却冷了许多。 “难不成,你是想要用这床笫间的功夫作为投名状?如此,可是万万不够啊……” “奴婢可以学。” 几乎不等男主的话说完,女主便扯开了他腰间的带子,整个人趴了下去。 不够,便是不排斥。 只要得到了一个由头,她便会拼命抓住,不敢放松分毫。 沈行南低声喘着粗气。 而黎凝儿只觉得天旋地转。 “不错,如此恭顺的态度着实是不错,至于学习之事也急不得,且今晚让本太师痛快便是。” 沈行南说着话,看着黎凝儿因自己的力度而无法开口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为明显。 “这便是你在暗中诽谤本太师的惩罚……” 黎凝儿扬起脖颈,嘴角溢出了几分轻喘,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这次的事情算是被躲过去了…… 而直至翌日,等黎凝儿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帷幔外面的光线,暗叹了一口气。 她倒是真希望,自己同嬷嬷所言之话是真的,真希望沈行南是不能尽人事的,如此,她也不至于遭这些罪了…… 强撑着坐起身子,黎凝儿缓缓从床榻上面走了下来,坐在铜镜前,将凌乱的长发梳整了一下,又用胭脂水粉涂了涂脖颈以及脸颊上面的红痕。 片刻后,是正准备出去用早膳的时候,可刚走到了院子里,就见嬷嬷走了过来,双手端着个餐盘。 “见过嬷嬷。” 黎凝儿心中一紧,赶忙欠身施礼。 而嬷嬷瞧见黎凝儿却一愣,看向了她走出来的房间,眉头皱紧,带着几分质问的样子。 “姑娘昨日,可是在太师的屋内休息的?难不成……” “嬷嬷误会了。” 知道这人在想什么,黎凝儿赶忙开口,走到了嬷嬷的近前,带着几分难以说明的样子。 “太师还是,不大行……” “昨日奴婢也想了一些法子,可还是无用,只是夜里霜寒露重,太师心好,念及奴婢体弱怕染了风寒,所以留奴婢在软榻上休息一夜,并未回到自己的房中。” 黎凝儿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打量着嬷嬷的神情。 而此时,这嬷嬷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在她听见黎凝儿谈及沈行南还是不能人事后,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大惊失色。 她手中端的正是避子汤,可这会儿已经顾不及叮嘱黎凝儿了,含糊的安抚了两句后,便转身快步离开。 而看着这人的背影,黎凝儿双手支撑在石椅上面,嘴角勾起个淡淡的弧度。 她知道,嬷嬷必然是去同长公主提及了这件事情。 只是,心思深沉如长公主,究竟能不能相信,这还是两说…… 而事实上也正如黎凝儿所想,嬷嬷是当天夜里赶回了公主府,毕竟她也是心存顾虑,生怕白天离开太师府的话,会被有心人盯上。 而彼时在公主府内,酒楠颐已经准备休息,忽而听见侍女的传话,便精神一振,赶忙叫了嬷嬷到了近前。 “见过长公主。” “嬷嬷免礼。” 看着嬷嬷欠身施礼,酒楠颐赶忙摆了摆手。 此时,她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头上的饰品已然褪下,但眉眼看上去仍旧带着几分凌厉。 “怎么样,太师府那边可有了什么消息?大人的身子以及房事究竟如何?” 随着酒楠颐开口,一旁的侍女下意识的低下头,脸颊绯红,就连嬷嬷也是轻轻咳嗽了几声,带着几分不自在。 毕竟一尚未出阁的公主,如此谈及一男子的房中之事,倘若要是被旁人听进去,可就坏了名声了。 但嬷嬷也不敢耽搁回话,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对上了酒楠颐的目光后,将黎凝儿的话几乎是原封不动的转达了出来。 “回长公主的话,那凝儿姑娘接连两日都同老奴禀告,大人着实是不善房事,甚至还有可能更糟……” 嬷嬷这话说的隐晦,实则也是顾及酒楠颐的脸面。 可她即便如此开口,酒楠颐的脸色也是瞬间暗沉了下来,握紧拳头的手掌慢慢摊开,掌心一层冷汗。 ------------ 第5章 公主退婚 “嬷嬷,你可确定那下贱的坯子说话属实?” 像是不死心一般,酒楠颐几乎是咬着牙开口,而嬷嬷闻言,身形一怔,赶忙摇了摇头。 “公主明鉴,老奴是一直盯着那婢女的,这两日老奴凑近太师的寝室,也并未听见什么欢愉的声音,怕是不会有假,况且那婢女也没有这般胆量来诓骗您啊,她脑袋还要不要了……” 嬷嬷这话,算是侧面证实了黎凝儿所言的内容不假,可却也让酒楠颐的心彻底凉了。 这天夜里,酒楠颐是一夜未眠,直至到翌日,她甚至来不及用早膳,便打扮进宫见了皇上。 皇上这会儿才刚刚下了早朝,回到自己的寝宫,就瞧见了酒楠颐站在正殿内,哭的那叫个梨花带雨。 “公主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冤屈?” 面对自己的亲妹妹,皇上自然是关心急切。 而酒楠颐闻言,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原本还算是抽泣的她,直接嚎啕大哭。 “恳请皇兄收回圣旨!楠颐不愿嫁给太师大人!” “胡闹!” 原本还有些担心酒楠颐的皇上,在听到这话后立刻站直了身子,带着几分呵斥的开口。 “长公主为何如此不懂事?你可知朕这是为了你好?朕同太师可是一同长大,自知他学识颇高,其能力出众!即便是王室,也没有几个可以与之比拟!你怎么还如此推脱?” 要不是因为沈行南有这般能力和品行,再加上十分俊朗的面容,酒楠颐也不至于在昨晚听到嬷嬷的传话后,内心遗憾愠怒,却又无力改变。 可要让她嫁给终身不能房事的男子…… 这种想法窜入脑袋,让酒楠颐打了个激灵,慢慢的抬起头,余光扫了一眼近身的侍女和太监。 皇上自然也瞧见了这个目光,一挥手让众人摒退之后,这才把酒楠颐搀扶了起来。 “说吧,究竟是为何突然让朕收回旨意?好端端的,怎么说不嫁就不嫁了?” “皇兄,您有所不知,太师大人他虽然是一个完人,的的确确是男子之身,可他却……” 酒楠颐咬紧牙齿,眼前闪过了沈行南那俊朗的面容,更是气怒不已,声音颤抖的开口。 “他却不能行房事,可能也是因为此,所以在房中还多有一些怪癖,您当真舍得让楠颐嫁于他?那之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呀?我还不如直接找一条白绫吊死算了!” 酒楠颐是将自己所听来的消息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她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天子在上不得胡乱言语。 如今她是打定主意了,死都不要嫁入太师府邸。 而皇上则是骤然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是如此。 “此话当真?楠颐你可有探查清楚了?这太师的身手武学从来不错,按理说也不至于如此啊……” 听到这话,酒楠颐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儿,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之后,瘪了瘪嘴巴。 “即便是他武功超群,又能如何?皇兄,您就算是不疼楠颐,但你也不能眼见着妹妹绝了后啊!” “这是什么话?” 当然知道酒楠颐这话是在激自己,可皇上也的确不忍。 只见他不满的瞪了一眼酒楠颐后,又愁虑了片刻才终于开口。 “如此,朕只得收回赐婚旨意了……” 看着酒楠颐顿时展露出了笑容,眼中却略带遗憾,皇上倒也同样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膀。 “不打紧,日后皇兄会为你寻得一更好的人家,且先回去吧,一大早上便跑来宫中哭哭闹闹的,成何体统?” 瞧见事情已然达成,酒楠颐自然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打着哈哈的同皇上又撒娇几句后,便大步离开了。 而这天下午,皇上用过午膳后,便叫来了自己的近身太监,小声传了口谕。 “传太师进宫一趟,切记,不要让太多人知晓此事,朕有一些密事要同他谈及。” “是,奴才这就去……” 近身太监闻言,赶忙应声离开宫中,赶往太师府。 良久之后,等沈行南随着太监进了御书房,看着皇上正在伏案批阅卷宗,神情之中多了几分困惑。 “微臣见过皇上,公公说皇上您有急事要召见微臣,可是有什么大事儿?” 见沈行南走到近前,皇上放下了奏折,再次屏退了屋内伺候的人。 随着御书房的门关上之后,皇上才慢慢起身,走到了沈行南的面前,目光之中多了几分怜悯和同情。 “行南,你同朕是自小的玩伴,可如今朕登基了之后,对你的关心的确是少之甚少,今日倘若不是长公主随朕所言,朕就还是被蒙在鼓里,此事的确是朕考虑不周,你可有什么所需要的,尽管一并提出,朕会尽可能的给予你补偿。” 听到这话,沈行南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他是尽可能的将皇上方才的这番话,在脑子里面整理出一个说得通的逻辑。 片刻之后,才眉头轻挑,试探性的开口。 “皇上所言是与长公主有关?难不成是不让微臣娶长公主过门了吗?” 看着皇上颇为遗憾的点点头,却避开了自己的视线,沈行南抿紧薄唇,眼中闪过了几分精光。 他虽然不知酒楠颐与皇上说了什么,可这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个好事儿。 先前他是念及同皇上之间的旧情,这才以沉默应对了迎娶酒楠颐入府的事。 而如今这旨意被撤销,他这心中沉甸甸的担子也就此撤下,但喜悦之余,他也可以笃定一点,这事情从先前的敲定到眼下的撤销,其从中作梗的始作俑者便是黎凝儿…… 想到了黎凝儿在自己面前哭着求饶演戏的样子,沈行南下腹居然有些火热。 是回过神之后,佯装着有些无力的开口。 “多谢皇上怜惜微臣,只是这所求之事……” 话说到这里,就见沈行南立刻再度抱拳施礼,十分恭敬的样子。 “如若可以的话,还请皇上允准微臣将长公主所派来的侍女留在府邸伺候。” 皇上也自知,沈行南并非是什么贪享荣华之人,必然不会要什么珠宝金银。 可是听到这个要求,他却更是意料之外。 ------------ 第6章 来日方长 什么陪床试婚丫头这些细微末节的事情,酒楠颐并未同他言说。 可是想到今日晨间酒楠颐所提及的,沈行南还有一些床笫之间的别样情趣,皇上的眉头便下意识的皱了起来,轻轻咳嗽了一声,多了几分尴尬。 在他以为,这沈行南是把酒楠颐送去府邸的丫鬟给折腾了一通,且还比较顺手,所以舍不得放开。 堂堂一国之君,他自然不会为一个区区的侍女抱不平,去烦忧什么,反之这不过一点头之事,同时又能安抚了沈行南,他必然欣然答允,何乐而不为? “行南啊,这些年来你为朝廷也是劳心劳神的很,平日里倘若没什么要紧事,便在府邸中好好休养身子……” 只见皇上走到了沈行南的面前,带着怜悯的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 “朕方才已经让太医院抓取了一些补身子的药,稍后你且带回府邸,一日三顿的喝着,兴许有朝一日这身子便痊愈了呢……” 片刻后,等沈行南离开宫中,看着侍从端着两大包汤药,他忍不住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狭长的眸子里面闪过几分凌厉的光。 而一旁的近侍则是闷头跟在身后,憋笑憋得浑身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直至回到了府邸,沈行南直接朝着偏院走去,看着黎凝儿正在屋内修剪着花花草草,不觉狞笑了一声。 只见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那纤细的手腕,直接将人给拎了起来。 “你这小女子倒是能耐得住性子,在背后这么捅了我一刀子,如今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看着面前的这张嫩白的小脸儿,沈行南手掌的力度更为加深几分,忍不住的错了错牙齿,他只觉得自己又想吃肉了。 而这会儿,看着沈行南明显压抑着怒火的样子,黎凝儿不觉吞咽了一下口水,却仍旧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大人所说是为何事?奴婢不清楚呢……” “不清楚?” 即便黎凝儿这回答在预料之中,可沈行南真切听到之后,还是不觉气笑了。 只见他大手扣住了黎凝儿的后脑,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方才皇上传召我进宫,所谈便是同长公主取消婚约这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其中的缘由,怕是你这丫头最为清楚了吧?” 如此近距离之下,看着黎凝儿抿紧红唇,紧张的吞咽口水的样子,沈行南的手掌不由得放缓了几分力度,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要这般…… 拇指指腹划过那光洁的下颚,目光中仍旧带着几分审视。 而这粗劣的触感,让黎凝儿的身子一颤,长袖之内的手掌握紧成拳头。 眼前这男子,明明没有继续追问,为何她却觉得压迫感更为强烈…… 沈行南这么急不可耐的同皇上禀明撤退了旨意,于她而言是好事,但眼下最是迫在眉睫的,便是她要如何在这太师府继续存活下去。 所以即便是她很笃定,沈行南对于自己存有疑心,也知道她在演戏,但这戏码也只能继续演下去。 想到这里,只见黎凝儿暗叹了一口气,继续装着无辜,睫毛轻颤。 “大人所言可是抬举奴婢了,奴婢身份卑微,哪里能够左右得了皇上以及长公主所决断的事情,怕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听到这话,沈行南那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却缓缓的放下手臂,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黎凝儿的距离。 他心中是自有决断的。 那一日,这小女子同长公主的嬷嬷所言,他一字不落的听到耳中,事情的逻辑关联起来,也大抵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只是他现在尚且不知,黎凝儿身为一个陪床侍女,为何要做这种可能会被杀头的事情? 他今天的质问,也并非要寻个结果,所以这会儿看着黎凝儿含糊其辞的找了个搪塞的理由,便也没再追问。 “是了,怕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想要探查清楚的话,必定会大费周章。” 看着黎凝儿动了动嘴巴,却不知要如何回应自己的样子,沈行南冷冽的一笑。 “不过也不打紧,我们来日方长。” 一瞬间,这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黎凝儿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给钳住了一般。 片刻后,等她再回过神,屋内哪里还有沈行南的影子…… 黎凝儿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桌面的植物上,只觉得有些许的恍惚。 沈行南的手腕狠辣,其权利在朝中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些她不是没有听过,虽然她脱离了沈行南的掌控,但又何尝不知,这太师府也是另外一个是非之地。 而与此同时,沈家老宅府邸。 沈家主母吴氏坐在正堂内,堂中有一盆冰块纳凉,她则是吃着南城运输来的时令果子,好不惬意。 可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见自己的贴身侍女翠莲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额头上面布满了一层汗珠。 “老夫人,大事不妙了!” “怎么了?这么火急火燎的,出了什么事儿?” 兴致被打扰,吴氏显然有些不悦,将手中的果子放下之后,拿起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余光撇了一眼翠莲。 只见翠莲是接连吞咽了几下口水后,才将事情一串连的讲述了出来。 “奴婢方才在坊间买点心的时候,听闻皇上取消了太师与长公主的婚约,这件事情没法儿成了……” “你说什么?” 全然没有预料到的事情,让吴氏瞬间站起身,这手一抖,将一盘子果子尽数打翻在地。 “此事可当真?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婚约,岂能说取消就取消了!” 吴氏急切的开口,连带着声音都尖锐了几分,而翠莲则是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声音不自觉的弱了下去。 “奴婢特意打探了,真真儿的,据说还是长公主特意去求见的皇上,恳请皇上撤回旨意呢!” 这猝不及防的消息让吴氏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是在堂内转了几圈儿之后,快步朝着府门走去。 “备轿撵,去太师府!” 彼时的太师府内,沈行南正在书房处理着政事,听见房门轻轻叩响,是手不停批的应答了一声,就见近身护卫沈风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主子,老夫人朝着这边来了……” 听到这话,沈行南拿着笔杆子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眉宇间带出了明显的厌烦。 要论起血缘关系,吴氏是他的继母,但也算是他的姑母。 原本,他的生母为父亲的正室夫人,可生下自己不过几年,因孕中所带的虚症便撒手人寰。 ------------ 第7章 吴氏的关切 将军府不得没有掌事的主母,父亲便又娶了母亲的妹妹吴氏,成为了如今的正妻主母,其后又生下了庶出的弟弟沈安明。 想想这些年,吴氏表面上虽疼爱关切自己,可实则…… 想到母亲离世后不久,吴氏满心欢喜的入了将军府,沈行南放下笔杆,眸子里闪过了几分戾气。 “主子,倘若您不想见的话,属下去搪塞便是。” 知道自家主子同吴氏的关系,沈风赶忙开口。 而沈行南则是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了书房外,目光看向了府邸大门。 “她今日前来,必定是因为皇上撤回了旨意之事,即便是今日搪塞过去,他日也不得落个消停……” “是,属下明白了。” 沈风闻言,快步朝着正堂走去,嘱咐侍从备齐茶点。 且不说私底下,这母子之间的关系如何,但明面上必定要周全无误。 片刻后,沈行南带着黎凝儿在太师府外等待着。 看着吴氏坐着四人轿辇,身侧还跟着两个侍女,这大张旗鼓的样子,让他嘴角溢出了几分冷笑。 聪明如黎凝儿,自然察觉到了沈行南有些不痛快的情绪,只是相对于困惑,她心中更是好奇。 既然是沈行南的母亲,为何要这般大张旗鼓的赶过来? 如今朝堂动荡,有不少人盯着沈行南,就想让他犯下些许错误。 而身为母亲,都不会顾虑到这一方面吗? 看着轿撵落在自己面前,黎凝儿赶忙回过神,跟上沈行南的步子欠身施礼。 “见过母亲……” 沈行南哑声开口,目光里面没有分毫的情绪。 而显然吴氏也习惯了沈行南的这副样子,下了轿撵后,热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十分温和的笑。 “才数日不见,南儿你为何又消瘦了几分?可是这天气热,用膳不妥当?” “劳烦母亲记挂,儿子无恙。” 沈行南轻声开口,跟着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与吴氏的距离。 这手臂一落空,吴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黎凝儿,略带训斥的开口。 “这身边的侍女是如何伺候的?要是你家主子身子抱恙,我必定狠狠责罚你!” 所谓飞来的横祸,便是如此。 黎凝儿这会儿正在看戏,瞧见吴氏突然转向自己发难,忍不住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她当然看得出来,吴氏是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便寻了个台阶儿,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看了一眼沈行南,黎凝儿垂下眸子,赶忙乖巧的认错。 “老夫人训斥的是,日后奴婢必会更加仔细的伺候大人……” 吴氏的这副样子,沈行南早就习以为常,倒是看到黎凝儿熟练的演戏,眼中闪过了几分笑意。 并没有在大门处久留,几人落入正堂之后,吴氏坐在主位,接过侍从递来的茶盏浅喝了一口,跟着看向沈行南,略带无奈和埋怨一般。 “南儿,娘亲听闻皇上撤回了你同长公主的婚事,可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情?皇上有意苛责?” 果然如此…… 听到这话,沈行南的手掌扣住了椅子的扶手,烦躁的情绪一闪而过。 这人关心自己是假,怕被连累才是真。 “这其中的缘由,儿子也不清楚,想来是福薄,攀附不上长公主这门亲家了。” “这就怪了事儿了……” 接上沈行南的话,吴氏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 “按理说,皇上下旨是断然不会轻易撤回旨意的,你又未做错什么事情,娘亲当真是想不通啊。” 吴氏这边仍旧是念叨着,口吻已然转变成了抱怨。 而这会儿正巧给沈行南端过热茶的黎凝儿,听到这话倒是双手一抖,滚烫的茶飞溅出来几滴,落在了手背上。 毕竟这其中的门道,她最为清楚不过了。 而这一幕被沈行南尽数看在眼中,嘴角勾起了个玩味的笑。 接过了茶盏,手指有意的划过黎凝儿的手背。 一瞬间的触感,让黎凝儿抬起头。 两人就此对视了一眼,黎凝儿捕捉到了沈行南眼中的调侃和奚落,后颈顿时冒出来了一层冷汗,眸子眨了眨,多出几分哀求的样子。 沈行南自然不会把心中所想同吴氏讲明,倒是看着她这幅样子,郁结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吴氏,并没有看到眼前这主仆两人的视线交流,见沈行南对酒楠颐这份婚事也不上心,便收了话茬,转移了个方向。 “南儿,日后你还是多去宫中走动走动,倘若皇上对你存了异心便不好了,但于长公主成婚一事,你也不必责怪自己。” 吴氏这话可谓是半真半假,沈行南就此失去了跟酒楠颐的婚事,于她而言,这富贵荣华必定会消减不少。 但从长远来看,倘若沈行南真的成为了当今皇上的亲妹夫,再加上这手足的这层关系,那日后的权势必定会权倾朝野。 这样一来,于她和自己的亲儿子也没有什么好处…… 沈行南虽然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可实则还是提防着,中间隔了一层。 所以借由这件事情,她必须反将沈行南一军,让这太师府从某种程度上交给自己把控。 看着沈行南静默的喝着茶,全然不理会自己,吴氏心中咒骂了一声,脸上却丝毫不露痕迹。 “但话说回来了,你如今也到了该娶妻纳妾的年纪,朝中虽然有事繁忙,可这府中没有一个料理家事,贴己伺候的人,终归是不成的。” 全然没有预料到吴氏会突然说起这个事情,沈行南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而站在一侧的黎凝儿更是双手紧握,心中闪过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芳瑶那孩子心悦你多年了,这件事情你也是清楚的,她陈家虽然家世不抵我们沈家,可也算是名门,且那孩子娴雅大方,又十分温顺端庄,最主要的是还知根知底的人,如此亲上加亲,这不是极好的?” 吴氏这边接连的劝慰,她才无暇去顾及沈行南会不会心生不满。 说到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亲事敲定了,她也笃定沈行南不会公然的反对自己。 退一步来说,就算是她这边没办法将事情落实,那还有老爷在…… 而将吴氏的这番话听到耳中,黎凝儿赶忙稍稍侧过身,将目光看向了堂外,嘴角抽动着。 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耐力,才没有直接笑出声来。 且不提陈芳瑶跟沈行南会不会在一起,可娴雅大方,温顺端庄,这些字眼跟那女人能挨得上半分关系? ------------ 第8章 陈芳瑶恨嫁太师府 也不知道是陈芳瑶平日的伪装太好,还是这老夫人眼盲心盲。 沈行南这会儿并没有察觉到黎凝儿的反应,倒是他原本淡漠的情绪,这会儿多了几分愠怒。 原本他以为,吴氏今日过来府邸,只是为了念叨与酒楠颐的事情。 可未曾想,这人过来的主要目的,竟然是让他同陈芳瑶成婚。 察觉到吴氏的心思,沈行南抿紧薄唇,嘴角溢出了一声轻笑。 也未曾站起身,只是稍稍侧过头,对上了吴氏的目光。 话语规矩周全,可神态之中却找不到半分的恭敬。 “多谢母亲为儿子考量,表妹虽自小同儿子一起长大,两家关系属实亲近,可儿子却从未想过娶她进府成为正室。” 话音落下,看着吴氏还要继续争取,沈行南再一次抢先了开口。 “妾室也不成。” 黎凝儿原本还能忍住的笑意,在听到沈行南的这番话之后,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个弧度,而坐在主位上的吴氏,却再也耐不住了脾气。 只见她猛地站起身,走到了沈行南的面前,脸色异常难看。 “芳瑶那孩子除了身世攀附不上你,其余还有哪点差了?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断言?还是说,因为皇上给你赐婚了之后,便瞧不上你表妹了?” 吴氏说的这番话让黎凝儿瘪了瘪嘴巴,眉眼低垂,再次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怎么听着吴氏的话有点酸呢? 先前她在小厨房做点心的时候,有听大师傅们聊天提及过,沈行南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所以,大夫人是羡慕沈行南有如此待遇,被皇上看重,导致心里不平衡了? 方才这母子之间斗法都能烧到自己,这会儿她必须要避其锋芒。 而沈行南则是抓紧椅背的手微微用力,手背上的青筋脉络逐渐凸显…… 他跟吴氏相处了这么多年,表面上一直都是相安无事。 可自打自己成为了太师之后,不管是出于地位还是出于利益的缘由,但凡涉及一些大事,这人便会不经意的流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这让原本就耐心不多的他,对自己的这个庶母更厌烦了几分…… 只见沈行南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对着屋内的侍从摆了摆手。 “你们且先退下。” “是,大人……” 也感觉到了正堂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侍从们赶忙应答,快步离开。 而黎凝儿闻言也准备走出去,结果她这步子还没迈开,手腕就被硬生生的抓住了。 黎凝儿下意识的转过头,就见沈行南看向吴氏,而后者的目光却落在自己的身上。 “南儿,你们这是……” 吴氏抬起手指着黎凝儿的脸,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刚刚到了太师府的时候,便注意到了黎凝儿的姿色过人。 身为沈行南的近身侍女,有了一些关系也未尝不可,只是当着自己的面,就拉拉扯扯,想必这关系…… 可笑的是,她脑中所想为真,但沈行南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原本就诧异的情绪更是被撞击的支离破碎,脑子嗡嗡作响。 “母亲此话倒是误会儿子了,儿子之所以不想娶表妹过门,只是不想耽误了她一辈子而已……” 话音落下,就见沈行南将黎凝儿再度拉扯到自己的近前,眼中闪过了几分精明。 “不瞒母亲,儿子虽然身体无病,可却无法行房中之事,有关于这一点,这丫鬟便可为我作证。” 手腕被沈行南给禁锢住,黎凝儿想要躲也躲不开,而等听见这话之后,更是眼前一黑。 她怎么也没料到,沈行南竟然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将此事说了出来。 更要命的是,如此一遭的话,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并非是沈行南的贴身侍从,而是他的通房了,而她作为试婚丫鬟的过往岂不是更要被扒出来! “主子,这……” 黎凝儿试图分辨几句,可她这话还没有说完,吴氏的追问便紧随而至。 “你说!南儿所言可为真?你,你与他……” 吴氏这会儿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紫的,磕磕绊绊的开口,这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而沈行南则是微微侧过头,狠厉的目光划过黎凝儿的面容,其警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黎凝儿此时算是欲哭无泪…… 这是沈行南的报复吗?想要把她架在火堆上烤! 可是自己到底在太师府过日子,自己的小命也被眼前这个男人给掌握在手中。 想到这里,黎凝儿动了动嘴巴,到底对着吴氏点了点头。 “回老夫人的话,大人所言实为真,这几日夜里,奴婢都是在大人床榻前伺候,也有些亲厚之事,可大人的确不能尽人道……” 想到自己被沈行南折腾到连床都下不了,黎凝儿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甚至不敢抬起头正视眼前的两个人。 “奴婢听得出来,老夫人极其疼爱表小姐,可大人所言也的确是为表小姐好,还请老夫人三思。” 看着黎凝儿把事情交代了出来,还不忘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沈行南倒是颇为满意。 是将这小女子的手腕放开,转身再度喝了一口茶,将嘴角的笑意压了下去。 他不是没有看出来黎凝儿的紧张和无措,可这丫头暗地里毁了自己那么多的事儿,如此小小的报复,根本不痛不痒。 而眼下最为受到震撼的当属是吴氏,原本她今日算是运筹帷幄的,可听着沈行南和黎凝儿一唱一和的讲明这件事情,只觉得脑子都没办法再转了。 想要追根其源,可碍于身份,又不好多说什么,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而就在此时,太师府的大门再次被叩响,侍从忙打开门后,就见是陈芳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十分张扬。 “见过姑母,见过表哥。” 只见陈芳瑶快步走到了正堂,余光瞥了一眼黎凝儿后,规规矩矩的跟吴氏和沈行南问安。 此时,陈芳瑶的眉梢上扬,是止不住的欣喜。 从坊间过来,她自然听到了消息,知道沈行南同酒楠颐的婚事被皇上取消,那自己就必然要趁热打铁,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瑶瑶,你怎么来了?” 瞧见陈芳瑶,吴氏赶忙走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臂,想要缓解一下方才的尴尬。 ------------ 第9章 奴婢肝脑涂地 可想到了沈行南身子的情况,这会儿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陈芳瑶哪里知道方才这府邸所发生的事情,这会儿是对着吴氏笑了笑,又佯装义愤填膺的开口。 “侄女是听闻了皇上撤回了表哥同长公主的婚事,便觉得心里不痛快!表哥能力与样貌出众,在朝堂之中更是被皇上另眼相看!这样好的机会,长公主竟然不识人,放弃了良缘!” 陈芳瑶的这番话,没有激起沈行南的任何反应。 毕竟他知道,方才黎凝儿的那一番话语,已经彻底打消了吴氏的心思。 所以,任凭陈芳瑶如何发难,也无需自己再应对。 而如沈行南所预料的一般,听着陈芳瑶的这番话,吴氏想要拉扯住自己的侄女,中断话题。 可此时正在兴头上的陈芳瑶,哪里能拦得住。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会儿更是不嫌害臊的直接开口。 “长公主不识表哥的好,但表妹却十分珍惜和懂得,所以表哥也不必自怜自艾,表妹愿意嫁给你为妻,促成一段佳话!” 陈芳瑶如此的一番话,别说是沈行南和黎凝儿了,就连候在院外的侍从们,一个个都忍不住交头低耳。 这表小姐还未曾出阁,便如此大胆谈及婚嫁之事。 不仅如此,她竟然还有更大胆的,敢这般讽刺如今的长公主,这要是让有心之人听去,这小命怕是不保了。 而吴氏这会儿的脸色更是格外精彩,这会儿她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和端庄,余光瞥了一眼沈行南之后,一把拉住了陈芳瑶的手腕。 是稍稍侧过身,躲开了沈行南的视线,对着陈芳瑶皱了皱眉头,目光变得有些狠厉。 “大姑娘家,这话说出去也不怕旁人笑话!差不多就得了!” 吴氏的这番话,已经算是明示了,可如今在兴头上的陈芳瑶,哪里能听得懂。 她只知道,如果这一次自己的机会再抓把握不住的话,那此生便只能跟沈行南以表兄妹相称了! 想到这里,只见陈芳瑶一把甩开了吴氏的手腕,大步走到了沈行南的面前,瞪大了眼睛,十分笃定。 “表哥,表妹不怕被旁人嚼舌根!即便嫁入太师府会受到异样的目光,兴许还会被长公主诟病,可这何所畏惧?倘若还有什么不妥的话,你可带着我去宫中,我们一起面见皇上,恳请皇上的恩准!” 原本黎凝儿只觉得,陈芳瑶是心思不端,可未曾想,这人居然如此疯魔…… 皇上才刚刚收回了赐婚的旨意,这女人竟然就要让皇上重新下旨?她究竟是哪里来的胆量? 陈芳瑶这会儿是浑然不觉自己说出的话有何不妥。 情绪激动,声调高涨。 吴氏也怕把这件事情闹大了,管不得自己的计划,立刻招呼了陈芳瑶的近身侍女上前。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你们家主子给带走,休要在府邸中胡闹!” 碍于吴氏的身份和地位,两个侍女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壮着胆子拉住了陈芳瑶。 吴氏更是借坡下驴,对着沈行南点点头,嘴角扬起了一个十分尴尬的笑容。 “为娘也未曾想到,瑶瑶今日竟然这般激动,倒是搅扰了府邸的不安宁,南儿你且好好休息,等改日娘再过来瞧你。” 等这话落下之后,吴氏甚至急切的没有再看沈行南一眼,推搡着陈芳瑶一起离开了府邸。 随着两拨侍从也相继离开后,府邸终于归于了安静。 沈行南站在正堂的门口,双手背在腰后,看着府邸门口两个轿辇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眼中闪过了几分笑意。 可片刻后,等他转过身,正堂内哪里还有黎凝儿的影子? “这小女子,胆子当真是越发大了……” 当然知道黎凝儿是落荒而逃,生怕被自己揪住小辫子,沈行南脸上的笑意更浓,却也没有朝着后院走去,而是回到了书房继续忙碌。 直至到了晚上,黎凝儿坐在自己的屋内,惶惶不安之时,就见沈风快步走到了门前。 “凝儿姑娘,大人传您过去伺候……” 看着沈风有些别扭的开口,黎凝儿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她当然知道,这人口中所提及的伺候是什么意思,可是哪怕她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没有胆量说个不字。 是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站起身,将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打理了一番之后,黎凝儿便随着沈风朝着主院走去。 等到了院内,看着屋子里燃着暖黄色的烛光,黎凝儿走到了门前,沈风早已经识趣的转身离开。 轻柔的冷风吹过,黎凝儿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终归是抬起手叩了叩门。 片刻后,听见屋内的应答声,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可彼时的黎凝儿,看着堂中空无一人,不觉抿紧红唇,转身继续朝着内室走去。 结果才刚刚穿过屏风,这手腕就被抓住,紧跟着天旋地转,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然躺在了床榻上,整个身子被沈行南结结实实的禁锢住。 “大人……” 稳了稳心神,黎凝儿双手抵住了沈行南的肩膀,脸色绯红如血。 显然很满意她当下的反应,只见沈行南浅笑了一声,手指勾扯开了黎凝儿的腰带。 “今日,你且告知了大夫人,我不能行人事之事,想必不假时日,这坊间的百姓们都会得知此消息,这可如何是好?你可想过要怎么善后吗?” 感觉到腰间的布料轻轻滑落,紧跟着是温热的掌心贴附在后腰,黎凝儿闷哼了一声,眼角微红。 “还请大人饶恕,今日奴婢同大夫人说的那些话,也是大人您的意思,否则奴婢怎么有胆量如此呢……” “怎么,这责任倒是想要赖在我的身上了?” 看着黎凝儿的睫毛疯狂颤抖着,沈行南的喉咙轻轻滑动了一下,一声轻笑自薄唇溢了出来。 “本大人可不曾明确提及让你说什么,不过再去分辨什么也无济于事,只是日后这坊间传闻,当朝太师竟不能行房中之事,如此的污水名声,我思来想去,只觉凝儿姑娘是最应当要负责的那个人……” 沈行南突然的话锋一转,黎凝儿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抵住这人胸膛的手臂,逐渐放缓了力度。 ------------ 第10章 只想要表妹 好在她这会儿还算清醒,两人之间的地位悬殊,永远都可以作为搪塞的理由和借口。 “大人说笑了,奴婢身份低微,说破大天也不过是给您通房暖床的丫鬟而已,但只要大人不嫌弃奴婢的话,奴婢愿意为您肝脑涂地……” 黎凝儿自己也不知道,她说出的这番话有几分是真情。 好在沈行南也不想去分辨这真假,至少当下他看到的,便是这小女子乖巧的俯首在自己面前,如此足以他身心畅快。 于是大手直接将黎凝儿那轻薄的衣衫扯开来,整个身子再次重重的压了下去…… 等到了翌日,沈行南用过早膳之后,看着仍旧深眠中的黎凝儿,眼中闪过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直接让侍从收拾了碗筷后,他自行朝着书房走去。 可才刚刚走到院子里,前院的侍从跑了过来,声音极轻的开口。 “主子,大夫人又来了……” 原本尚佳的情绪瞬间消散,沈行南垂放在身侧的手掌握紧成拳头。 长出了一口气,尽可能将厌烦的情绪压下,神情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后,这才朝着前院走去。 而彼时,吴氏已经走进府邸,身后的嬷嬷则是怀抱着十几卷画轴。 沈行南走到近前瞧见这个情况,眉头轻挑,仍旧规矩的欠身施礼。 “儿子见过母亲,不知母亲今日过来又是何事?最近晨起的天儿还是有些凉的,要注意身子,不要多行劳累才是。” 沈行南这话虽然是关切,可实则是在说明自己的不满。 毕竟平日里,他是半月之多甚至是上了月份,才会同吴氏见一次面,而且是他回去沈家老宅。 而此番吴氏接连两天的到访,属实不正常。 吴氏自然感觉到了沈行南这话中暗藏的意思,却也未曾深想,只见她摆了摆手,又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毫不在意。 “这身上的大氅,还是先前你爹特意从南城那边托人转送过来的,暖和着呢,相比较自己的身子,母亲倒是更为担心你这婚姻大事啊……” 吴氏说着话,完全不给沈行南反驳的机会,径直步入了正堂,继而让嬷嬷将怀中的画轴,逐一摊放在了桌面上。 而方才在主院的内室里,黎凝儿慢慢的睁开眼睛,环顾了一圈四周,确认沈行南不在屋内后,不知为何,心中闪过了几分失落。 也知道自己睡过了头,不敢怠慢,黎凝儿赶忙拖着有些酸疼的身子,起床更衣梳洗。 如今,她虽然身为沈行南的陪床丫鬟,在府邸内是不必跟其余的侍从们同吃同住的,但就是因为如此,她更要谨言慎行,不能有任何马虎之事,被旁人抓住了把柄…… 片刻后,黎凝儿走到铜镜前,确认自己一切妥当,暴露的皮肤也未曾留下什么痕迹后,这才朝着前院走去。 可等她刚刚踏进正堂内,正好瞧见沈行南站在桌前,桌上摊放着十几卷画轴。 画轴上是各式各样女子的画像…… 黎凝儿轻咳了一声。 刚想要给沈行南问安,结果余光一瞥,才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吴氏。 不敢有分毫的闪失,立刻欠身施礼,又赶忙退到了一旁。 因昨日了解到的事情,吴氏原本就对黎凝儿有些许的不待见,而这会儿看到她明显刚刚睡醒,睡眼松懈,神情中更是多了几分蔑视。 在她看来,沈行南不能行房中之事,竟然还要把这粗鄙的侍女留在床榻边伺候。 想必这侍女是生性下贱,会使一些什么勾人的手段把戏…… 而自黎凝儿出现之后,沈行南便将视线落在了她那走路有些不稳的身形上,根本没有察觉到吴氏的表情。 等回过神之后,这目光才懒懒的扫过桌上的画轴,佯装着不解的开口。 “母亲拿来这些画像是所谓何意?” “还能是何意呢?不过是拿来让你瞧瞧,可有相中的?” 听到沈行南的询问,吴氏也将视线从黎凝儿的身上收了回来,佯装着温和的开口。 “这画像上的姑娘,要么是京中的大家闺秀,要么就是族中十分得体的女子,南儿你且瞧瞧,看看上哪个之后,娘去帮你说下这门亲事。” 黎凝儿此时是站在沈行南身后的椅子边上,原本还有两分睡意的她,在听到吴氏的这番话之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大夫人当真是心狠…… 明知道沈行南没有办法尽人道,竟然还要坑害其余的女子嫁进府邸。 而沈行南虽然明白吴氏的想法,可当下真切的听到之后,眼中明显闪过了几分愠怒。 赶忙了垂下眸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佯装着不经意的开口,只是声音变得暗哑了几分。 “母亲此番是用心良苦,不过昨日您离开之后,儿子仔细想了想,倒是觉得表妹昨日所说,言之有理,让她嫁到府邸伺候儿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吴氏此时是刚刚拿起茶盏准备润润嗓子,直接被一口茶呛到。 哪里还顾得上喝茶,只见她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之后,赶忙起身走到了沈行南的近前。 “南儿,你怎么突然改变了心意?” 将吴氏的神情尽数看在眼中,沈行南心中冷笑,继续开口。 “表妹昨日也说了,她是自幼同儿子一起长大,而如今儿子身为朝中的太师,即便是不能繁衍子嗣,不能行男女之事,但还是可以护得表妹以及陈家周全,如此说来也算是一桩美事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沈行南那黝黑的眸子犹如死海一般,看不出分毫的情绪以及波澜。 掌中的手帕被紧紧捏住,吴氏长出了一口气,原本还算是红润的脸色,逐渐惨白。 “这话说的倒是也不假,为娘再去同瑶瑶谈一谈这件事情,看看她的意见,倘若她要是点头同意的话,那这桩婚事便可敲定下来了……” 没想到吴氏竟然还敢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沈行南的眉头轻挑,却没有就此打住。 他倒是要看看,自己庶母这招,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 ------------ 第11章 接连到访 “那如此的话,便劳烦母亲多跑一趟了……” “不打紧,不打紧的。” 对着沈行南摆了摆手,吴氏手指卷着手帕,带着嬷嬷立刻朝着府邸的大门走去,连桌上的画轴也忘了收。 直至从太师府邸离开了之后,吴氏直接去了一趟陈家。 此时的陈家府邸,陈芳瑶正在院子里如无头苍蝇般胡乱转着。 虽然昨日,她被自己的姑母从太师府邸拉扯出来,并没有达到最终的目的。 可此番嫁给沈行南,是她势在必行的。 先前她没法子同长公主去竞争什么,但现下便没有什么旁的可忌讳了。 陈芳瑶不是没有听见坊间的一些流言,可与她而言,这些都不作数的…… 而就在此时,见吴氏突然到访,陈芳瑶心下一喜,赶忙迎了上去。 “姑母,您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有什么事情?” 陈芳瑶说着话,还不忘了往吴氏身后看了看,见沈行南并没有随行过来,微微扬起的眼梢就此暗淡了下去。 吴氏心知肚明自己这侄女心系沈行南,而当下看到她这副期盼的样子,更是觉得窘迫不已。 有些话,她没有法子直言,偏偏这丫鬟还拎不清楚事情,非要钻死胡同,让她为难。 “瑶瑶,今日姑母特意过来,是想要同你说一件事情。” 吴氏拉扯住陈芳瑶的手,走到了门廊处落座,神情之中带着几分严肃的样子。 “姑母知道你是喜欢表哥的,可有些事情并非是表象上看到的那般简单,接下来的几日,你就乖乖在府中歇息着,寻些旁的趣事儿来做,倘若无事的话,少去坊间闲逛,更不许去太师府,知道吗?” 原本陈芳瑶以为,吴氏这次过来是想要给自己想一些办法,同沈行南能够走的更近些。 可听到这番话之后,她原本淡笑的模样尽数消散,反而细眉皱紧,带着几分怨妒的样子。 “姑母为何这般所言?先前皇上没有给表哥和长公主赐婚之时,您不也是想让我嫁到府上吗?您这怎么突然反悔,是……” 打断了陈芳瑶的质问,吴氏越发烦躁。 “你就听姑母的话便是,我何曾害过你!” 吴氏这话说的是硬气,可她也知道,陈芳瑶是有自己的心思,所以再怎么拉扯也没有意义,只能强行把她留在府中。 看着陈芳瑶抿紧红唇,眼中尽数是不甘的情绪,吴氏也没有再规劝,直接起身走到了门前。 离开之时,还不忘对着看门的侍从再度叮嘱一番。 “这几日都精明点儿,不可让你们家小姐出随意出去。” 侍从闻言赶忙开口,余光瞥了一眼自家的主子,又悻悻的低下了头,不敢多说什么。 说起陈家府上,陈芳瑶的父亲只是临城的一个小官,府上在京城中也做些生意,铺子的营生还算是不错。 可这一切所得,都是因为沈家的接济和关系。 所以很多大事儿上,别说是陈芳瑶了,就连陈家老爷夫人也不敢太忤逆吴氏的意思。 而与此同时,太师府邸。 等吴氏离开了,沈行南便让黎凝儿回去主宅休息,自己则是进了书房。 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还没完,不仅仅是吴氏那边,就连带着皇宫也是如此…… 可让沈行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吴氏接连两日的到访还不够,转眼第二天又过来了。 这次吴氏并没有带什么画轴,而是直接带了几个京中颇有名气的媒婆上了门。 “南儿,这几个婆子在京中可谓是掌握了各家名门之女的消息和情况,你瞧瞧她们手中的册子,看看有没有属意的,只要你相中了便可,剩余的事情母亲去为你打理……” 此时的府邸堂中,沈行南坐在椅子上,看着吴氏接过媒婆手中的画册,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眼前推,他的神情之中闪过了几分不悦,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 而几个媒婆则是站在了距离沈行南一米开外的位置,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 平时一向牙尖嘴利的婆子,这会儿却都不敢随意言语。 虽然是大夫人带着她们过来的,可她们更是惧怕沈行南的地位和手腕。 倘若把这太师给惹得一个不高兴,那到时候这大夫人可保不了她们的脑袋…… 彼时要说最为轻松的,当属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黎凝儿。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了保住性命,竟然闹出来这些个事件,不过这会儿…… 看着吴氏就快把那些女子的画册,贴在沈行南的脸上了,她还是忍不住的别开了视线,抿紧红唇,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笑了出来。 而沉默已久的沈行南原本就不多的耐心,在此刻也算是消耗殆尽。 他将画册撇开来,跟着站起身子,抗拒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母亲最近一阵子可真是劳心劳神,但儿子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菜市场的牲口,您当真觉得,我身为一朝太师,会缺少女子傍身?” 话音落下,沈行南转过身,余光扫过了黎凝儿的面容后,喉咙轻轻滑动了一下,嘴角反而扬起一抹笑容。 “儿子只想要表妹……” 沈行南就这一个眼神,便让黎凝儿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可听到这话之后,她的心中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也是,这件事情能够唱戏唱的这么久,也是眼前这男人十分的配合…… 不过这接连的三日,她也算是看透了。 坊间都说,当朝太师与爹娘之间关系亲厚和睦,但眼见为实,这母子之间的嫌隙,可真是不少啊…… “且儿子可以保证,只要成婚后,便让表妹做府邸的主母,日后也不再纳妾。” 再度响起的声音,让黎凝儿回过神,碰触到沈行南那黝黑的目光,心中不觉一抖。 起先,她还能笃定沈行南是在针对吴氏,以守为攻。 可这会儿,这保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难不成沈行南真有这个心思? 倘若陈芳瑶当真进入府邸成为主母的话,自己的小命虽不至于没了,可日子也断然不会好过…… ------------ 第12章 心意未定 想到这里,黎凝儿眼前不由得闪过了接连这几日沈行南环抱着自己入眠的样子,心中又溢出了几分旁的心绪。 脑子一热,甚至顾不得吴氏还在这里,欠身走上前,佯装着体己的开口。 “大人当真对表姑娘情真意切,只是奴婢觉得大夫人所虑是在理的,要不然大人您再三思考量些日子?” 沈行南方才的话,实际上就是在给黎凝儿听,而此时见这小女子终于有了动静,明显是耐不住性子了,他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几不可查。 轻抖了抖袖口,声音照比方才暗哑了几分。 “我今日便是在同母亲谈及这件事,只是最终的考量定夺,也并非是你一个小丫鬟可以置喙其中的。” 沈行南这话,明面上是在说黎凝儿的身份,可只有他们两个人心中清楚,彼时的交谈并非是这件意思。 看着沈行南完全不正面回应自己,甚至还略带几分搪塞的意思,黎凝儿咬紧了嘴角,剩余规劝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她直接欠身施礼,声音中多了几分薄凉。 “回禀大人,大夫人,小厨房现下正做着点心,奴婢去瞧一瞧,先行退下了。” 看着黎凝儿直接转身离开的举动,吴氏的手掌握紧成拳头,眼中闪过了几分狠厉。 本来因为沈行南的话语,她就有些心烦意乱的。 她要思辨如何让这桩婚事成不了,又在考量为何如今,沈行南这般不听从自己的话。 烦闷和疑虑正没有个突破口,黎凝儿的突然开口,倒让她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曾经数年,沈行南的身边始终没有什么贴身的侍女,更不谈通房的丫鬟。 如今,说有什么转变,也只有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个下贱的丫鬟! 而就在此时,府邸的大门被叩响,就见是宫中的御前大太监江公公走了进来。 沈行南正在想着用怎么样的借口让吴氏离开,这会儿瞧见江公公,倒是松了一口气,大步走上前。 “公公怎么突然跑来这一趟?可是皇上有旨禀明?” 姜公公是知道沈行南和当今皇上的关系,所以万分的规矩,不敢失了分寸。 “大人客气,奴才今日过来是传了皇上的口谕,让您进宫一趟,皇上说有事情与您商议。” 江公公说着话,还不忘了对堂内的吴氏行了行礼。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吴氏那阴沉的面容,瞬间转为了和煦的笑。 她赶忙走到了沈行南的身边,慈爱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儿,既然皇上有事情宣召你进宫,你便赶忙随着公公去了便好,母亲就先回府了。” “母亲路上小心。” 接上吴氏的话,沈行南轻声开口,直至门前的轿辇离开后,他才回去房中更换了一身衣裳,同姜公公一并进了宫。 直至宫中,到了御书房门口,江公公进入殿内禀告,沈行南则是规矩的站在门口等候着。 想着方才黎凝儿给自己更换衣裳时候的沉默不语,嘴角溢出个轻笑。 而此时,身侧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沈行南回过神,循声看过去,等瞧见来人是酒楠颐之后,不觉轻咳了一声,拱手施礼。 “微臣见过长公主。” 酒楠颐本来是想着到御花园去散散心,正好途经御书房,与沈行南撞了个正着。 相比较沈行南的尴尬,酒楠颐更是脸色一变,抓住侍女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太师大人为何在此?是有要事同皇兄商议?” 酒楠颐尽可能稳住自己的表情,佯装着淡然的开口。 看着酒楠颐没有提及婚约之事,沈行南更是不会主动提及,便轻点了点头。 “皇上召见,微臣在此等候。” 此时,这宫殿外面静悄悄的,经过的宫人们都垂着头经过,气氛更是冷到了冰点。 酒楠颐也不傻,悔婚之事,她是想要搪塞过去,可这明显就是个绕不开的弯儿。 倘若两个人没有碰到面的话,那还好说,可这会儿…… 酒楠颐掩住嘴角轻咳了一声,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女。 后者会意,退后了几步,同时清走了一旁的几个侍卫,给自家主子留出来空间。 而酒楠颐则是拉近了与沈行南的距离,脸上多了几分窘迫的笑容。 “先前是本宫求得皇兄,撤回了我与大人的婚约之事,只不过这原因并非是源于大人本身,是本宫自己还未曾想清楚究竟要不要出嫁,也没有选定好到底让谁作为夫君……” 酒楠颐这会儿的话,说的较为体面,给两个人都留了面子和余地。 沈行南自然一清二楚,也没有戳破。 不过这整件事情中,他都是被动的那一方。 当初赐婚之时,他只是得到了通知,正想着要如何应对,酒楠颐竟然还派来了一个试婚陪床的丫鬟。 且不论他与黎凝儿如今如何相处,可酒楠颐往他的嘴里塞了个苍蝇,他怎么也要送还回去。 想到这里,沈行南垂下了眸子,冷声开口。 “公主这番话,倒是让微臣惶恐了,微臣不敢埋怨半分,况且这世上好男儿比比皆是,想必公主假以时日要成婚之时,必定会有大把大把的人为之挤破脑袋,想要为您延续血脉呢。” 听到延续血脉这几个字,酒楠颐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眼神因为慌乱而颤动了起来。 她未曾想到,沈行南竟然这么堂而皇之的,提及两人没有成婚的根本原因。 这人甚至不要自己的名声和面子,也要把她心中的顾忌给戳破。 什么时候被这番对待过,酒楠颐蹙了蹙眉头,刚想要继续开口的时候,御书房的大门便打开了。 就见江公公一甩拂袖,对着沈行南做出个邀请的姿势。 “太师大人,皇上让您进去……” 听到这话,沈行南神情一敛,对着酒楠颐点了点头,便快步走进了御书房。 看着殿门被侍卫重重的关上,酒楠颐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狠狠的咬紧牙齿。 “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 第13章 长公主反悔 沈行南自知酒楠颐的心性如何,可他全然不在乎。 这会儿在御书房里,听着皇上愁虑当朝税收的情况,脑子里面飞速的运转着。 而此时的太师府邸,自沈行南离开了之后,黎凝儿这心便开始不安。 方才她拗不过自己的性子,即便是给沈行南更衣,也沉默不语,任凭那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这会儿…… 从院内踱步到了正堂,黎凝儿看着府邸大门虚掩着,一阵恍惚。 她的确达到了目的,让长公主主动取消了跟沈行南的婚约,可这件事情也不是板上钉钉的。 要是酒楠颐反悔了,再恳求皇上赐婚…… 心中瞬间腾升起来了不安感,黎凝儿下意识的走到了门口,盯着皇宫的方向,手掌紧握。 “凝儿姑娘,可有什么事?” 看门的侍从,这会儿走上前小心问询着,只见黎凝儿回过神,对着他扬起一抹有些尴尬的笑。 “无事,只是瞧着冷风起,想着主子今日穿着可否妥当。” 府邸的人虽然从未明说过什么,但也知道黎凝儿与沈行南的关系如何。 此时听见这话,侍从倒是抓了抓头发。 “姑娘不必担心,皇上时常会叫主子去宫中密谈,但大多数都是过不了多久便回来了……” 侍从这话是规劝,可落在黎凝儿的耳朵里就变了个味道。 “那如此说来,主子应该快回来了。” 侍从是何时离开的,黎凝儿浑然不知,良久后,直至瞧见了一轿撵拐进了街巷,她才回过神,双腿发麻,踉跄了一下。 等沈行南从轿撵下来后,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怎么?等了许久了?” 只见沈行南走上台阶,目光擦过黎凝儿有些微红的脸颊,嘴角多了几分玩味的笑。 “你这幅样子倒是让我心生怜爱,有个词是怎么说来着?望夫石?” 说着话,沈行南拉近了与黎凝儿的距离,那炙热且熟悉的气息瞬间涌入。 黎凝儿紧着垂下头,而此时的耳廓都染上了几分粉色。 “并未等许久,主子说笑了……” 话音落下,冰凉的手指被温热瞬间包裹,黎凝儿抬起头,就见沈行南拉着她,直接朝着主院走去。 屋内,房门掩住,黎凝儿刚想要试探一番自己心中的顾虑,可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被沈行南给禁锢在了怀中。 “主子……” 黎凝儿像是蚊子一般的声音,让沈行南轻笑出声,黝黑的眸子里照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 方才下了轿撵后,看到这小女子守在大门口,被风吹的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知为何,他竟然心生出几分暖意。 有如此一人等着自己归家,这滋味儿倒是不错。 两个身体截然不同的温度碰触,让彼此的嘴中都发出了舒适的轻叹。 直至感觉到沈行南的大手覆在自己的腰后,黎凝儿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往后退了一步。 “今日天气冷,奴婢先伺候您沐浴,不要受了风寒才是。” 话音落下,黎凝儿便打开了房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而瞧着这人的背影,沈行南的眼角泛起了细密的纹路,喉咙轻轻滑动了一下。 一炷香的功夫,屋内的屏风后。 黎凝儿将窗户关上,转过头看着沈行南大半个身子浸在了浴桶中,目光仍旧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抿紧红唇。 从架子上面拿下帕子,用热水浸湿后,搭在了沈行南的肩膀上,紧跟着双手又覆了上去,轻轻的揉捏着。 看着沈行南扬起脖颈,有些惬意的闭上眼之后,黎凝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小声开口。 “主子今日前去皇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听闻这几日长公主也住在宫苑,你们可有碰见了?” 明白黎凝儿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沈行南轻咳了一声,压下了笑意。 “今日皇上召我进宫便是说明此事,说长公主反悔了,想要请旨重新赐婚。” 话音落下,瞬间感觉到肩膀吃痛,沈行南轻挑眉头,慵懒的睁开眼睛。 就见黎凝儿脸色变得惨白,甚至都不敢与自己对视。 “长公主这是反悔了?想要再度下嫁与您么……” 黎凝儿颤抖的开口,想着给浴盆里面添些水,借此稳住烦躁的情绪。 可未曾想,这一个不留神,脚下打滑,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掉进了浴桶里。 “唔……” 双手抓住了浴桶的边缘,黎凝儿试图站直身子,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可还未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整个人再次被沈行南抱在了怀中,湿热的吻落在了后颈。 “你这丫头,当真是笨手笨脚,如此我倒是要考虑一番,还要不要你在近身伺候着。” 沈行南说着话,从身后将黎凝儿欺压在了浴桶的边缘,眼角微红。 而这一句话,彻底让黎凝儿清醒了过来。 如果长公主当真要跟沈行南重新成婚,自己又失去庇护的话,那这条小命…… 想到这里,黎凝儿有些吃力的转过身,双手扣住了沈行南的手臂。 睫毛上挂着水珠,长发连同衣衫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看上去更为楚楚可怜。 “都是奴婢的不是,日后奴婢会更加小心在主子身旁伺候,还请主子垂爱,不要将我赶出去!” “是么……” 强压下心中的悸动,不知是被热气熏染抑或是旁的,沈行南的声音更为暗哑。 “这府邸中,细心妥帖的侍女不少,你需得有些旁人不能及的用处,如此才会让我将此事考量考量。” 黎凝儿此时已经考量不了其他,见沈行南并没有将话说死,她只得拼命的点头答允。 “奴婢会尽力所为,忠心于主子,绝无二心!” 将黎凝儿的慌乱无措尽数看在眼中,沈行南将禁锢住那腰身的手臂松开,重新靠在了浴桶的边缘。 他今日说这番话,本就是要黎凝儿的一个态度,这会儿火烧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收手了。 得到了喘息的功夫,黎凝儿赶忙爬出了浴桶,对着沈行南欠身施礼。 “容奴婢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去小厨房为您准备晚膳,主子您先小憩片刻,奴婢就不叨扰了……” 看着沈行南点点头,算是应答了下来,黎凝儿赶忙跑出房间。 回到自己的屋子,换身干净的衣裳,又将长发擦干,重新梳理一番。 站在铜镜前,确认无误后,才跑去了厨房。 良久之后,天色已然暗沉下来,黎凝儿端着餐盘,见书房的烛光亮着便走上前,轻轻叩了叩门。 “主子,晚膳好了。” ------------ 第14章 税收文书 听见屋内传来了应答声,黎凝儿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等将餐盘放在桌子上后,见沈行南坐在书案后面,眉头紧锁,手边堆砌着不少竹简,不禁小声的开口。 “主子可有什么事情烦心?这屋内暗沉,仔细伤了眼睛……” 黎凝儿说着话,又点了一烛灯送到了沈行南的手边。 目光扫向竹简上面的文字,眨了眨眼睛。 “奴婢愚钝,但盼着能为主子宽心,不知可否能帮上一二呢?” 听到这话,沈行南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了一下,抬起头对上黎凝儿那一副求知的神情,轻笑了一声。 他知道,这小女子是在为方才沐浴之时,所说的话做出表态。 那自己就必然不会驳了她这份儿心思。 “这是今日皇上交与我的岁入文书,你可懂得?” 话一问出,见黎凝儿的目光瞬间暗淡,跟着有些羞愧的摇了摇头。 而她这一个表情,便让沈行南的细眉一蹙。 也不知是为何,明明只是一普通的侍女,即便有了床笫间的厚密。 但为何她的一颦一蹙,倒是能勾起自己的某种情绪。 “不懂便要学,只是这步子不能迈大了,如今府邸的账簿虽有管家,可反锁之事也不少,你平日里也是闲着,可否想着学习学习这些事情?” 原本黎凝儿以为沈行南会呵斥自己一番,毕竟方才的功夫,她还言之凿凿的。 而这会儿听到这话,自然是受宠若惊。 “多谢主子给奴婢这次机会,奴婢必定会刻苦,早日为主子分忧。” 黎凝儿这乖巧是真,但内心有自己的谋算也是真。 将这一切联系在一起,沈行南轻笑了一声,起身走到了桌前落座,目光扫过餐盘上面的晚膳,倒是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如今朝中的税收过低,国库虽是有些存银,可保不齐会遇到一些大事,且边境部族始终虎视眈眈,因为不得不为此提前筹谋。” 黎凝儿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沈行南的近前,为其布菜倒茶。 虽然她不懂得文书的事情,但她听得懂,这是朝廷缺银子了。 这么多年她在坊间生活,百姓们的日子和收入情况,她还是清楚一二的。 “主子,您可想过是坊间的商铺不景气?毕竟税收主要来源是商铺和土地耕种,而如今并没有发生什么天灾,近两年风调雨顺,有田地的百姓们,收成虽不过富足,但也起码够得上基准水平,从未因粮食收成不好而发愁烦闷。” 沈行南这会儿是夹着青菜,往嘴巴里面送,忽而听到黎凝儿这番侃侃而谈,动作不由得停滞了一下。 拿起茶盏送了送嘴巴之后,再次看向黎凝儿,显然是被提起了兴致的样子。 “继续。”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黎凝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多嘴了,可见沈行南并没有怪责的意思,才继续开口,态度更为乖顺。 “奴婢只是觉得丁税并非是主要原因,同理,田租也是稳定征税,主子没有特意提及到军营税收,想必其运转也是一切稳定,那最终问题便只能是在商业税收上了,所以奴婢想着应当先要促进消费,调动起关税和市税……” 见沈行南放下了碗筷,沉默不语,黎凝儿浅咳了一声,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奴婢觉得主子您明日闲暇之时,可去坊间市集上,看看城中最为繁华的一些商铺可否景气,如此便可探知一二……” 顺着黎凝儿的话,沈行南整理思路,脑子里面瞬间浮现出了城中最为繁华的永安街。 永安街是官府商道,坐落在城中央,四通八达,寻常百姓去得,官员富商也同样。 各种物件儿汇聚其中,可谓是安阳城最为繁华之商铺所在。 原本有些愁虑的心情在此时消减掉了一大半,只见沈行南重新拿起茶盏,尽数饮下后,粗劣的手指划过黎凝儿的手臂,目光中带着不假掩饰的赞赏。 “不成想,这书简文字上的规矩你不懂,可头脑倒是清楚,拎得清一二。” 事实上,朝中官府在办事之时,接触到百姓,那么中间便少了一个可以将两者地位挂钩的人,所以很多事情没有办法探入到根本,即便沈行南身为太师也是如此。 而黎凝儿的出现,恰恰可以作为纽带,将这两者拉扯到一起,严丝合缝…… 直至到了翌日,晌午之时。 皇上召集了不少文臣武将,聚集在御书房议事。 而在侧殿的屏风后面,酒楠颐坐在椅子上面,听着海公公在一旁给自己小声介绍。 “长公主您瞧瞧,那一位可是两年前领兵出征的少将军,其文才武略都是一顶一的,相貌也不错……” “那一位是平原侯家的二少爷,虽然如今官职不高,可心性不错,最近也颇得皇上的信任与青睐……” 随着海公公的介绍,酒楠颐透过屏风,扫向正堂内那些低眉垂首的人,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哈欠。 她今日还未睡醒,便被皇上叫来了宫中。 原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可未曾想,自己的兄长竟然要给她选取一朝中的男子作为夫君,说是给予她的补偿。 知道皇上是一片好心,酒楠颐虽然心里不痛快,却也躲到了屏风后面,观察今日到书房中的官员们。 可这会儿逐一看去,不管是脸蛋身形,亦或者是品级地位,通通都与沈行南没有可比性。 良久,就在酒楠颐即将要睡着的时候,皇上终于将官员们屏退,跟着走到了内室。 “楠颐,朕今日所叫来的这些官员,个个都是出挑的,无论是能力还是家世,你这会儿都瞧过了,可有和心意的?” 酒楠颐此时已然起身施礼,可等听到这询问之后,压抑了许久的气怒,终于忍不住的发泄了出来。 “皇兄,在您的眼中,妹妹就只能嫁给这些人吗?虽说沈行南那边成不了了,可我还配不上嫁得一个好男儿了?” 眼前闪过沈行南那俊朗的容貌,酒楠颐冷哼一声,不知是气怒还是嫉妒,几乎是咬着牙开口。 “我可是如今朝中的长公主,是皇上您的亲妹妹!我成婚之后,总不能比一通房的陪床丫鬟过的还差吧!” ------------ 第15章 不是黄花闺女? 皇上自然知道自己这妹妹的心性颇高,可当下听见这话,他还是有些窘迫。 一旁的海公公更是双手一抖,拂尘差点掉在地上。 好在这内室之中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否则要是让旁人听了去,这长公主说话失了分寸,皇家的门面可就保不住了…… 可此时的酒楠颐哪里能顾虑得了那么多,只见她一甩袖口,对着皇上敷衍的欠身施礼。 “倘若皇兄无旁的事情,妹妹就先告退了。” 话虽这样说,可根本不给皇上开口的机会,酒楠颐直接带着近身嬷嬷走出了御书房。 等出宫之后,酒楠颐坐在轿辇内,听着坊间的喧闹声,脸色越发的难看。 只见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前方的酒楼,突然勒令开口。 “停轿!” 片刻后,在酒楼二楼的围栏处,酒楠颐落座,随着店内伙计上来了一壶酒以及几个小菜后,近身嬷嬷赶忙凑上前,一边斟酒一边耐心规劝着。 “主子,您也不必心急,皇上必定是好心,您也不能这般驳了他的面子……” “我当然知道皇兄是好心。” 接过酒盅,酒楠颐仰头一口气喝下,用手帕胡乱的擦了擦嘴角,目光看向了外面,神情中是掩盖不住的恼怒。 “只是今日皇兄传唤的几个官员,嬷嬷你也瞧见了,一个个都是什么歪瓜裂枣!他们这种德行的,岂能配得上我!” 说着话,酒楠颐刚想要再拿起酒盅,可忽而瞧见了一双背影后,目光瞬间定住。 向嬷嬷也察觉到了酒楠颐的不对劲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是沈行南带着黎凝儿,从一成衣铺中走了出来。 两个人的距离十分靠近,看着沈行南眉眼温和的对着黎凝儿开口,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主仆,倒像是一对儿眷侣。 “这个下贱胚子,倒真是有几把刷子!竟然能在太师府留下,还是沈行南亲自恳求皇兄让她留在府中的!十足是个狐媚子!” 将这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酒楠颐吃味的紧,拿着酒盅的手逐渐用力。 而被她注视的黎凝儿,这会儿也是浑身不自在。 今日晨起,见沈行南同意了自己的说法,要来永安街看看商铺,她本来还有几分欣喜的。 可未曾想,给这人打点更衣好了之后,自己却被勒令要前行陪同。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这当然是好事儿,可昨日在床榻间,她却是被折腾得不轻,直至天色泛起了肚白,才昏昏睡去,而这会儿就连走路都有些吃力…… 看着沈行南刻意靠近自己,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黎凝儿忍不住的搓了搓牙齿,脸上还要强装着笑容。 她只怕自己一个没留神,这气怒压不住,就直接一口咬上去了! “怎么?方才那几匹好的布料,还不足够让你消气?” 将黎凝儿的情绪尽数看在眼中,沈行南轻扇着折扇,明显的心情大好。 事实上,昨日他发现了黎凝儿的一些才华后,的确是有些抑制不住情绪,所以在床榻间折腾的有些狠,甚至连床被上都染了点点的红色…… 所以今日,他带着黎凝儿出来,一来是想要更多探知一下坊间百姓的情况,二来也是想要买个小物件儿,来哄哄这丫头。 “主子打赏恩赐的,奴婢自然欣喜,只是奴婢身份卑微,怕配不上那些个高级绸缎,只觉得将其浪费,有些不忍罢了。” 黎凝儿压着火气答话,只是这话说的客气,可那脸颊都要气的鼓起来了。 再瞧见她这副娇嗔的样子,沈行南磨了磨牙齿,连呼吸急促了几分。 而此时的酒楼处,向嬷嬷看着黎凝儿走路的姿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禁不住的走到了围栏处仔细瞧了瞧,片刻后才折返到了酒楠颐的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你瞧见了什么?” 酒楠颐几杯酒已经下肚,这会儿连眼角都是赤红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狰狞的红痕。 而向嬷嬷闻言不敢隐瞒下去,左右看了看邻桌的客人,才压低声音开口。 “主子,老奴方才瞧见黎凝儿那个丫头,并不像是没破身子的样子啊……” “你说什么?”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话,让酒楠颐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手掌一抖,好险没把酒壶直接撞翻。 只见她猛地站起身,走到了围栏处,双手抓住栏杆,恨不得半个身子都探出去。 可这会儿,沈行南与黎凝儿已经走远,她也没法子看得真切。 向嬷嬷此时是一边护着酒楠颐,一边继续回答着。 “主子,据老奴所知,女子在破身子后,走路的姿势是同寻常有些不一样的,您瞧瞧这会儿走到凉茶铺子的那位女子,她身边有夫傍身,自然是破了身子的,您看她走路的姿势……” 向嬷嬷说着话,又将手指向了一个身材娇小,明眼看着就是还未出阁的姑娘。 “而那黄花大闺女,其姿势便不与她相同,刚刚老奴瞧黎凝儿的走路姿势,显然就是经过了房事的。” 酒楠颐这会儿是酒气上头,她根本分辨不出来向嬷嬷所言,女子走路的姿势有何不同。 如今,这些话经由她的脑子,最终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黎凝儿这个下贱坯子!她竟然敢耍本公主!我必定让她落不得好下场!” 酒楠颐气怒黎凝儿欺瞒自己是真,可更为主要的是,一想到沈行南对一个下贱侍女那般体贴,她这心中就极度的失衡。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和身份,酒楠颐作势便要下楼追赶,结果这步子还没迈开,就被向嬷嬷给拦住了。 “主子,您切勿操之过急啊,这件事情是急不得的,我们必定要先拿下证据,否则别说是太师这边了,回头您进宫面见皇上的话,要如何交代呢?” 对上向嬷嬷规劝的目光,酒楠颐大口的喘着气,双手抵住了桌面,算是冷静了下来。 “好,好……” 只见酒楠颐喃喃开口,冲动逐渐压抑了下去,刚刚的愤怒反而转为了欣喜。 “倘若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丫头欺瞒了我,那就证明了沈行南是可以尽人道的,那这婚事……” ------------ 第16章 长公主的赏赐 越想越激动,酒楠颐哪里还有心思吃酒,带着向嬷嬷离了酒楼,快步回去了宫外的府邸。 与此同时,沈行南和黎凝儿这会儿已经到了永安街巷。 环顾四周,沈行南将手中的折扇收起,双手背在腰后,狭长的眸子打量着街道两旁的铺子。 “照比上一次过来探查,这卖面食点心的铺子少了些许,就连带茶楼酒楼,也有部分改换成了卖首饰胭脂的……” 沈行南哑声开口,转头看了看身侧的近侍沈易,后者立刻会意的点点头。 “主子您说的极是,属下还瞧见冒出来了不少布匹成衣的新铺子。” 听到这话,沈行南侧过头看了一眼黎凝儿,就见这小女子的目光正盯着一旁首饰铺子,眸子里面多出了几分精光。 先前两个人商谈税收之后,她回去屋内便想了想如今坊间铺子的类型。 而最终的结论,便是眼前这一类的首饰铺子最能赚取银两…… “怎么?想要首饰?” 思绪被打断,黎凝儿回过头,对上了沈行南的目光,赶忙摇了摇头。 沈行南以为是小女儿的扭捏,正欲开口。 “奴婢未曾这般想,刚刚只是在计算,在城中开一个这样的首饰铺子需要多少银两,倘若不在永安街,那租房便可节省一大笔银子,但流水又相对于较少,所以还要权衡一下怎么才算是最合理的……” 全然没料到黎凝儿竟然在盘算着这个事情,沈行南压下心中的诧异,不留痕迹的开口调侃。 “当真?可我怎么觉得,你这丫头可否是故意带着我来这里的?” 这冷不丁的一句质问,让黎凝儿一愣。 见沈行南扫了扫她身后的那些发钗首饰,又将目光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小脸上难得显露出了几分急切。 “主子莫要冤枉了奴婢!这永安街的地势情况,您也是清楚的,奴婢只是想为您解燃眉之急罢了,至于这坊间的变动,奴婢哪里知晓呢?” 且不论黎凝儿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可看着她这副急切的,想要给自己辩解的意思,沈行南倒觉得颇为有趣。 只见他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径直绕开了黎凝儿的,大步走进首饰铺子。 片刻后折返回来,手中便多了一个发簪。 “这簪子倒是不错,做工也还算是精细,衬得起你这脸蛋……” 沈行南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起手,将发钗稳稳的插在了黎凝儿的发髻上。 在街巷上,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黎凝儿的脸颊一热,袖下的掌心冒出来了汗珠,却未曾想要躲避。 不是没有期盼过沈行南对待自己有一些别样的不同,而当下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要说没有几分窃喜,那才是假的…… 黎凝儿这会儿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又要装作乖巧不敢承受的样子,感觉到沈行南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才赶忙欠身施礼。 “多谢主子的厚爱,奴婢惶恐,喜不自胜。” 沈行南身为朝中的太师,又同皇上的关系亲密,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朝中群臣的心思,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女子? 归根结底,不过是他不介意罢了…… 只见沈行南的目光,从发簪转移到黎凝儿的眼睛上,手指熟练捻起那小巧的下巴,轻轻捏了捏。 刚想要开口调侃几句的时候,就见沈风急切的跑了过来,神情有些许的难看。 “主子,长公主派人来到府上了。” 沈风的这话说出口,沈行南还没有任何反应,却感觉到黎凝儿的身形一颤,方才她眼中的欣喜情绪,瞬间转为了惊恐。 知道黎凝儿惧怕酒楠颐,可未曾想竟然到了这个程度。 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里,沈行南的眉头轻蹙,对着沈风摆了摆手。 “传话回去,让下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说本大人在外巡查民情,稍后赶回。” 沈行南这边吩咐完,黎凝儿才回过神,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这会儿连带着额头都冒出了一层汗珠。 沈行南可以不顾及酒楠颐的身份,但她不行。 酒楠颐突然命人到太师府,说不准就是已经察觉到她撒了谎,所以想要强行把她带回去公主府。 长公主的脾气,她太了解了,这会儿再加上沈行南说稍迟回去。 倘若真是怠慢几分,那长公主的这份气怒便会转加在自己的身上。 到时候,怕是一个全尸都得不到了…… 想到这里,也忘记了什么身份规矩,只见黎凝儿一把拉扯住了沈行南的袖口,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 “主子,皇上前几日刚刚收回了您同长公主的婚约,如今长公主又特令人到府上,怕是有什么急事,倘若您这边怠慢了的话,回头皇上虽不至于怪责,可也会左右为难吧?” 黎凝儿的这番借口,实属是编造的一塌糊涂,甚至毫无逻辑。 可越是这样,沈行南心中的疑心越是大。 黎凝儿的脾气和心性,他是瞧见过的,而如今,只听见了酒楠颐的名字,便会吓成这副样子? 一种无名的怒火自心中燃起,沈行南暗叹了一口气,反抓住了黎凝儿的袖口,对着沈风轻挑眉头。 “回府。” 太师府邸。 黎凝儿随着沈行南走进大门,就见堂内的向嬷嬷赶忙走了出来行礼,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 “老奴见过太师大人。” 认出了向嬷嬷是酒楠颐的近身嬷嬷,黎凝儿又忍不住的往沈行南的身后躲了躲,但可惜,这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凝儿姑娘,许久不见,模样倒是越发水灵了,到底是太师府邸养人啊,大人阳气正盛,连侍女的气色都越发好了。” 向嬷嬷这会儿是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目光在黎凝儿的脸上狠狠的划过后,才打哈哈的开口。 沈行南自是不会将向嬷嬷看在眼中,可这人的头上是酒楠颐。 而酒楠颐倚仗的是皇上,所以多少还要顾及脸面的。 “嬷嬷今日此来,可是长公主有什么事情要指教?” 沈行南说着话,侧头看了一眼黎凝儿,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正堂。 而向嬷嬷则是刻意走在后面,眼睛紧盯着黎凝儿走路的姿势,越发确信自己所想无错。 “回大人的话,老奴今日过来,是奉了公主的命令,过来伺候凝儿姑娘的。” ------------ 第17章 有失体统 看着黎凝儿给沈行南倒茶,听到这话后手明显颤抖了一下,向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浓。 “凝儿姑娘到底是年纪尚浅,公主怕她坏了规矩,惹了大人您不高兴啊……” 说着话,向嬷嬷有把身后的两个丫头拽到了身边,犹如献宝一般。 “这是明翠和明月两个丫头,也是长公主特意挑选,让她们来府上伺候的。” 明翠明月听见这话,是时候的给沈行南施礼,脸颊微红。 而向嬷嬷的这番意图,别说是沈行南了,就连黎凝儿也明白其目的是为何。 说是伺候,左不过是监视。 至于明翠明月这两个丫头,模样十分端正,也是精心打扮过后的样子。 伺候服侍是次要的,更多的是想要往沈行南的床榻上爬,以此试探吧。 气怒转为了冷笑,只见黎凝儿将茶盏妥帖的放到沈行南的手边后,走到向嬷嬷的面前,规矩的点了点头。 “多谢嬷嬷的好意,只是凝儿自知身份低微,本就是伺候主子的奴才,哪里敢劳动长公主的心思,再派遣您和这两位姑娘来伺候呢。” 沈行南此时拿着茶盏,听到黎凝儿这不卑不亢的话语,轻笑了一声,喝口茶掩住嘴角的笑意。 而向嬷嬷则是确认了沈行南瞧不见自己的表情后,狠狠的瞪了一眼黎凝儿,其警告的意味过于明显。 “姑娘不必这般自轻自贱,您毕竟是长公主府邸出来的人,倘若回头闹出了事端,岂不是也给长公主丢了人吗?” 黎凝儿再怎么胆子大,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没有办法同酒楠颐进行对抗的。 看着向嬷嬷句句提及酒楠颐来压自己,她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给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 俩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黎凝儿心中忽而腾升起了几分委屈,想要转过头求助,可她还未曾动作,就见沈行南已经走到了身边,更是将她护在了身后。 “嬷嬷所言,是觉得我太师府邸会怠慢了你们公主府所送来的人?” 与方才淡漠的态度截然不同,沈行南这会儿冷声开口,黝黑的眸子里面夹杂了几分戾气。 而沈行南这突然的转变,让黎凝儿都跟着低下头,向嬷嬷更是往后退了一步,方才那自在笃信的模样消散全无。 “大人误会长公主了,老奴今日过来,真的是想要让……” “够了。” 不想再听向嬷嬷的这些话,沈行南一挥手臂,看向了正堂外面。 就见沈风沈易走了进来,俩人站在两侧,手掌附在腰间的长剑上。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可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压的向嬷嬷有些喘不过气。 “本大人念及长公主的身份是当今圣上的亲妹,所以再三有礼谦让,可如今长公主是越发有失体统了。” 大抵没有想到,沈行南竟然有胆子直言酒楠颐的不是,向嬷嬷不觉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想要再次警告,可沈行南仍旧没有给她张嘴的机会。 “当初,是长公主恳求皇上赐婚,而后又自作主张将婚约取消,其整个过程未曾问过本大人一句,现下还想要继续往府邸塞人进来,公主当真是觉得,我这帅府是任何人都可出入,无需付出任何代价的么!” 就算向嬷嬷是酒楠颐派来的,可也挨不住沈行南的这番气焰。 毕竟把眼前这人逼急了,那接下来的事情也无法预估…… 想到这里,向嬷嬷吞咽了一下口水,用袖口擦拭着下巴的冷汗。 “大人之意,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回去府中同长公主禀告,今日多有打扰……” 话音落下,并未听见任何的答复,向嬷嬷便再度行礼,跟着带两个丫头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向嬷嬷跨过府邸大门时候,还身子摇晃的踉跄了一下,黎凝儿轻笑出声,那压在心底的石头,才总算落回到了肚子里。 直至大门关上后,沈风沈易识趣的离开,黎凝儿又重新倒了一杯热茶,端到了沈行南的面前。 “奴婢多谢主子庇护……” “主子这称谓,你叫的殷切,我也不能让你的希望落了空不是?” 接过茶盏,沈行南却没有喝下,看着黎凝儿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奚落。 如此一遭下来,他确认,在他所知之外,酒楠颐所做的事情不仅仅是往府里送了个陪床丫头…… 直至当晚,黎凝儿准备好了晚膳后,极其熟练的进入了书房。 而沈行南听见动静,便将手中的书简放在书案上,起身走到桌旁落座。 “今日探寻商铺的事情被打断了,明日朝中无事,我便还要前去考察一番。” 黎凝儿此时正在盛着热汤,听到这话,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口。 “明日主子可否还会带奴婢去?” 黎凝儿这话说的恳切,毕竟她急需要在沈行南的面前,建立自己的所用之处。 更何况退一步来说,倘若明日长公主再派人来府邸,她可不要独自面对…… 而黎凝儿的这句话,显然是在沈行南的意料之中。 只见他看着放在面前的汤碗,眉头轻挑,眼中多了几分戏谑。 “此事倒也不是不成,只是让我瞧瞧你的表现吧。” 看着沈行南说完话后,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饭碗上,黎凝儿撇了撇嘴巴,心中翻了个白眼。 堂堂太师,竟然还要侍女喂饭,好不害臊! 可心中是这样想,动作上却没有一点点含糊。 可黎凝儿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晚膳吃到最后,怎么又吃到了床榻之上? 帷幔下有月光映射进来,黎凝儿双手扣住了沈行南结实的肩膀,原本压抑住的喘息被一重重的顶撞后,再次宣泄出口。 直至过了良久,黎凝儿整个身子瘫软在床榻间,身子像是从水中捞起的一般。 而此时,尚存了几分清醒的她,将脸颊上凌乱的碎发打理了一下,侧过头看向身旁的男子。 “主子可否满意了?” 没想到黎凝儿还在惦记这件事情,沈行南不由得失声一笑。 手掌再次划过黎凝儿汗津津的脖颈,薄唇落在她的耳畔处。 “看起来,今日那嬷嬷所言不错,你这身子倒是越发好了,折腾了这么久,难不成还嫌不够累?” ------------ 第18章 有何高见? 热气喷洒在脸颊上,让黎凝儿打了个冷颤,哪里敢再开口,立刻闭上了嘴巴,转过身。 半梦半醒之时,察觉到身子被温热的环抱住,黎凝儿不觉溢出一声轻喘,一夜好眠。 翌日,直至日晒三竿,黎凝儿才悠悠睡醒。 沈行南正巧走进屋子,身上是还未曾褪下的官服。 两人对视了一眼,黎凝儿是后知后觉,一个激灵的坐起来,又利落的下了床榻。 “主子,已经下朝了?” “不错,看起来你在我这床榻间睡的极好。” 看着沈行南一边解开官服长袍,一边调侃的看向自己,黎凝儿脸颊绯红,也不敢多说话,赶忙走上前伺候这人更衣。 彼时,黎凝儿垂着头,脖颈间露出了一些红痕,让沈行南的眸子加深了几分。 让这小女子晚起床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所以这些小事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等更换好衣裳之后,就见沈行南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包裹。 “打开瞧瞧。” 见沈行南没有怪责自己贪睡,黎凝儿松了一口气,听话的将包裹打开,就见里面是一身长衫,其样式同坊间百姓并无二致。 “这是?” 黎凝儿喃喃开口,心跳加速了几分。 “昨日你我出街,穿着模样还是受到了不少侧目,想来要深入探访铺子的情况,还需要乔装一番。” 沈行南这话说的隐晦,好在黎凝儿也瞬间明白,明眸立刻弯起了弧度。 甚至忘了施礼谢恩,抱着衣裳立刻走到了屏风后面,更换了一番。 片刻后,两人在屋内用过早膳,便扮作是寻常百姓到了永安街。 而作为近身护卫的沈风,则是藏在暗处,始终保护着,不敢有半分懈怠。 因自己出身的缘故,黎凝儿曾经很少有出来逛街的机会,即便知晓城中繁华,可最多也是途经,哪里有当下这般闲散的心境? 昨日的行程被打断,这会儿她更是目光四处乱转,脸上写满了好奇。 也是如此,黎凝儿没有察觉到,沈行南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像是不舍离开片刻一般…… 直至走到了一间胭脂铺子门口,看着门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致盒子,沈行南停下了步子,手指敲了敲黎凝儿的手背。 “平日见你在府中也不常打扮,想来也是缺少个这些东西,进去瞧瞧,选几个属意的。” 昨日刚刚收下了发簪,今日又要给自己购置胭脂水粉? 看向沈行南,黎凝儿眯起眼睛笑了笑,却同时摇了摇头。 “主子您有所不知,这街巷的胭脂水粉名气甚大,价格也不菲,可质量用料却比不上柳巷的那边几间小铺子,奴婢多谢主子的好意,可属实是不划算的。” 此时,黎凝儿所扬起的笑容赤诚,让沈行南愣了一秒,转而才继续开口。 “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愉悦的心情戛然而止,知道沈行南这样问是没有什么用意,可过往的种种映入眼前,黎凝儿抿紧红唇,轻咳了一声。 “方才在经过凉茶铺子的时候,听见了几个姑娘谈及的,主子您没听见么……” 话音落下,甚至不等沈行南开口回应,就见黎凝儿反抓住了他的手腕,指了指前方不远的一间点心铺子。 “昨日主子您还说这边的点心铺子少,我们前去看看那家的营生如何吧。” 聪明如沈行南,哪能听不出来黎凝儿这是在转移话题。 他们今日过来街巷,同昨日所走的路不一样,所以根本就未曾经过什么凉茶铺子。 这小女子,心中究竟暗藏了多少秘密? 看着黎凝儿清瘦的背影,沈行南的眉头微蹙,心中有了旁的打算。 直至到了晌午之时,黎凝儿随着沈行南一起到了城中规模最大的酒楼。 等到二楼的包间中,沈行南点了几个饭菜,直至小伙计离开了之后才轻声开口。 “今日一上午,这坊间的情形也大致瞧出来个七七八八,商铺经济的确不景气,想想看,我们方才去看的几间点心铺子,哪见几个平头百姓?唯有富人吃着快意,就连一些成衣铺子,也都是他们在一掷千金……” 听着沈行南的话,黎凝儿的心中泛起了几分酸楚。 她本就出生贫寒,长公主当初买下她送入太师府邸,其目的也是把她当做赏玩之物罢了。 但所幸,她遇到的是眼前的这个人…… 一丝暖流涌过,黎凝儿压下了喉咙中的酸楚,给沈行南倒着热茶,尽可能条理清晰的回应。 “主子,这安阳城是我朝皇城,其人手富足,多有余钱,虽然有一些乞丐百姓流落街头,可也是极少出现的情形,依奴婢所见,倒觉得是城中没有什么值得花销的东西,如此这银两才没有流动起来。” 看着黎凝儿的嘴角有些干涩,沈行南将面前的这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跟着继续开口。 “此话有理,不过,你又有何高见呢?” 越跟黎凝儿谈及这些事情,沈行南就越发觉得她的心思不简单,其才情胆识,并非是寻常女子所有。 撇了一眼面前的茶杯,黎凝儿倒是也没客气,尽数喝下后,舌尖轻舔了一下嘴角的湿润,继续开口。 “奴婢觉得在城中举办一次美食节,如此得以让百姓们热闹一番,兴许也会促进钱财流动,甚至可以重新开启一些点心酒楼!” 黎凝儿这会儿是越说越激动,毕竟以前这些事情,她根本没有机会去思考。 而沈行南听到这个建议则是陷入了沉默,此时恰好店小二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将其一一摆放好之后又退了回去。 黎凝儿又拿起筷子递到了沈行南的面前,见这人仍旧没有开口,才终于忍不住的试探。 “主子,您……” “多吃点。” 沈行南此时回过神,接过筷子夹起一块儿肉,放在了黎凝儿的碗中。 “你倒是需要多补补脑子了。”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黎凝儿眨了眨眼睛,脑子里面成形的思路瞬间变得空白。 看着沈行南又给自己夹了一块肉,便垂下头,端起饭碗闷声吃饭,没有再多一句嘴。 果然,这人的心思,不是自己可以猜得透的…… ------------ 第19章 栽赃嫁祸 看着黎凝儿将小半个脸都埋在了饭碗里,沈行南轻笑了一声,拿起茶盏浅喝着,眼角泛起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 直至良久后,黎凝儿终于吃饱喝足,两人才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方才你这吃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太师府邸苛待,从来不让侍从吃饱。” 沈行南甩开折扇,轻轻晃了晃,一阵轻柔的风吹在了黎凝儿的脸颊上。 只见她神情闪过几分窘迫,带着几分别扭的开口。 “主子您方才点了那么多菜色,您也不吃多少的,要是留存太多都浪费了,那可就是罪过了。” 黎凝儿这话说的十分自然,好似本应该如此,倒是把沈行南给呛了一下,不禁气笑了。 “伶牙俐齿,倒是有本事的。” 两个人这会儿是一边拌嘴,一边迈步朝着永安东街走去,可结果还没走几步路,就被突然窜出来的沈易给拦住了去路。 眼下这场景同昨日过于相似,只以为是酒楠颐又派人去了府邸,黎凝儿下意识的躲在了沈行南的身后。 沈行南是任由黎凝儿的这番举动,并无在意,对着沈易轻挑了一下眉头。 “何事。” “回主子的话,是大夫人带着表小姐到府邸了,而且还带了好几位郎中,让您赶紧回去。” 听到这话,黎凝儿松了一口气,反而是沈行南的脸色暗沉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吴氏此举不过是不甘心,想要带人来试探罢了,可心中厌烦,面上到底不能撕破脸。 猛的将折扇收起,沈行南的手掌用力,手背上脉络凸起。 良久后,太师府邸。 陈芳瑶这会儿同吴氏正在正堂坐着,听见大门口有了动静,便赶忙起身走了出去。 可等着大门推开,见黎凝儿随着沈行南一起进门,陈芳瑶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方才她同吴氏到府的时候,侍从所言沈行南是去坊间集市逛了逛。 要说这件事情本身是不打紧的,可这么多年,她不止一次央求沈行南带着自己逛街玩乐,但每一次都被回绝了,而且是没有反驳的可能。 如今,黎凝儿这个贱婢才到府邸多久,能够近身伺候沈行南还不算,现在竟然连出门都要随行在侧! 看着黎凝儿发髻上插着的簪子,陈芳瑶咬紧牙齿,目光之中满是怨毒。 沈行南不是没有看到陈芳瑶的表情,可他全然不在意,走到吴氏的面前欠身施礼。 “儿子见过娘亲,是儿子的不是,让娘亲久等了……” 见沈行南这般恭恭敬敬的样子,黎凝儿瘪了瘪嘴巴,怕被当做是这一家子人的出气筒,施礼后便悄无声息的绕过正堂,朝着后院走去。 原本黎凝儿是想要回去自己的房间休息小憩一番,可等到了门廊之后,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她不觉一愣,转而轻笑了一下,直接朝着沈行南的宅院走去。 此时是午膳时辰刚刚过,府邸的下人要么在正堂伺候着,要么都在自己的房间休息,这会儿能出现在门廊处的人,必然不是无意的。 而能做出此举的人,只有陈家表姑娘了…… 事实上也正如黎凝儿所想,陈芳瑶原以为自己的跟踪极其小心,可看着黎凝儿突然调转方向,直奔沈行南的院子走去,她这心中瞬间多了几分急切,也顾不得旁的赶忙跟上。 而等到了院子后,看着寝室的大门敞开着,屋内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陈芳瑶心下一动,赶忙闯了进去,正巧就看到黎凝儿从床榻的被褥下拿了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 “大胆奴婢,竟然敢在府邸内偷东西!藏的是什么!赶快给我交出来!” 看着陈芳瑶突然出现,且这般狠厉的呵斥,黎凝儿眼中闪过几分笑意,脸上却装作慌张的样子,双手仍旧背在身后,眉目低垂。 “奴婢见过表小姐,只是表小姐方才所言的话,奴婢不明白,奴婢只是在打理着主子的床铺,并未有偷藏什么东西啊……” 黎凝儿越是辩解,陈芳瑶就越是觉得自己碰触到了事情的真相。 毕竟在她看来,只要抓到了黎凝儿偷东西,那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这个碍眼的丫头给赶出府邸! “哦?没有藏东西?” 只见陈芳瑶轻笑了一声,慢慢走到了黎凝儿的近前。 看着黎凝儿垂着头,一步一步往后退,陈芳瑶脸上的笑容更为明显。 “既然你心中没有鬼,那为何不敢同我对视?这双手又在身后鼓捣着什么呢?” 话音落下,也并不想再跟黎凝儿继续拉扯,陈芳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全然不见昔日那温和的样子。 “表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您别……” 黎凝儿佯装着慌乱的开口,紧跟着手臂一松,手中的肚兜便直接落在了地上。 确认了陈芳瑶瞧见肚兜后,黎凝儿再次装作慌乱一般,将肚兜捡起来继续藏匿。 而此时的陈芳瑶才反应过来,将肚兜抢到了手中,脸色微红,不知道是气怒还是嫉妒。 “好啊!果然是贱胚子!你黎凝儿的确是没有偷什么东西!但你竟然敢将肚兜放在了我表哥的床榻之上!你这明显就是想要勾引主子,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不是!” 陈芳瑶这会儿是越说越气,自然没有察觉到黎凝儿眼底的得意和笑容。 只见她转过身,对着院内的侍从招了招手。 “来人,把这个勾引主子的贱人给我拖出去!不要脏了我表哥的屋子!” 太师府府邸的侍从,听到陈芳瑶这话,个个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动作的。 毕竟黎凝儿于自家主子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而陈芳瑶瞧见自己使唤不动这些人,便看向了自己的近身侍女,手掌拍了拍桌子。 “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 陈芳瑶的两个侍女,闻言赶忙走上前,一人架着黎凝儿的一个手臂,将人拖出去房间。 陈芳瑶则是紧随着走到了院子里,拿出来了主子的架势。 “有些贱婢就是如此!手脚跟心思都不干净!要好好教训一番,才知道自己的身份!” ------------ 第20章 娘亲之意不敢违 陈芳瑶这会儿越说越是气血上涌,一想到沈行南带着黎凝儿出去逛街,还送她物件儿,浑身都在颤抖。 只见她目光扫过庭院中的木棍,对着自己的侍女勒令开口。 “将那木棍拿起来!给我杖责五十!必定要让这不听话的贱婢懂得规矩!” 听到这话,黎凝儿的眼皮轻轻一跳,原本还算淡定的她,这会儿也有了些许的紧张。 她今日所做这一切,都是在配合演戏,让沈行南听见动静赶来,好让陈芳瑶再吃些苦头。 但她还是低估了这陈芳瑶的狠心,五十棍子,岂不是要把她给打死? “主子,这有些不合规矩啊……” 陈芳瑶的近身侍女秋兰,这会儿瞥了一眼草坪里的木棍,跟着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姑娘怎么说都是太师大人的近身侍女,您这会儿要是教训了的话,回头惹恼了大人,那可如何是好……” “你这吃里扒外的丫头!” 不等秋兰的话说完,陈芳瑶狠声开口,声音变得越发尖锐。 “她黎凝儿只是一区区的下人,而我是太师的表妹,这孰近孰远的,谁瞧不清楚?” 陈芳瑶这话说得急切,更像是在自欺欺人一般,目光犹如刀子一般狠狠地划过黎凝儿,跟着走到了庭院前,自己捡起了那木棍。 这一次,她必须要抓住机会将黎凝儿给就地正法,否则日后…… “瑶瑶,你这是在做什么?” 此时,吴氏的声音忽而传了过来,陈芳瑶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却忘了将手中的木棍扔下。 而黎凝儿则是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院外,对上沈行南的目光后,不知为何突然鼻子一酸。 今天这闹剧,她是始作俑者,可这种委屈的情绪,就莫名其妙地弥漫了起来…… 直至沈行南和吴氏走到院落后,陈芳瑶才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告状。 “姑母,方才我在院中逛了逛,正巧就瞧见了黎凝儿这丫头鬼鬼祟祟的,我这随口一问不打紧,没成想就看到她的肚兜放在了表哥的床榻上!这明显就是在勾引表哥啊!” 吴氏听到陈芳瑶的这番话之后,并未将目光落在黎凝儿的身上,反而是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沈行南。 这段日子,她一直在怀疑沈行南不能行房事的真实性。 不能行房事,身边有一个近身侍女,这两者之间倒是不矛盾,可显然肚兜就有些多余了…… 太知道吴氏把这件事情的端倪又落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沈行南哼笑了一声,迈步走到黎凝儿的近前,其保护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表妹倒是劳心劳神,我倒不知,这太师府邸何时需要你来教训侍从,看管下人了。 沈行南这话说得委婉,可意思过于明显,陈芳瑶今日所行之事是越了规矩的。 私底下他们虽是亲属关系,可明面上沈行南身为朝中太师,这逾越了的规矩,往大了说就连小命都可能保不住的。 果然听见这话,吴氏也顾不上怀疑了,脸色一变,赶忙拍了拍陈芳瑶的手腕。 陈芳瑶就算是再蠢,这会儿也要收敛起气焰,将手中的棍子扔在一旁,对着沈行南垂头开口。 “表哥教训的是,表妹方才只是一时恼了火气,并未想要做什么坏了规矩的事,还请表哥切勿怪责。” 表面上还要维系着家族的平静,陈芳瑶表面上认错道歉,沈行南自然也没有再抓着这件事情不放。 毕竟,身后这小女人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这件事情,也不能这么算了。 想到这里,只见沈行南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走到了陈芳瑶的面前,而后佯装着可惜的开口。 “其实表妹你是有机会掌管太师府邸的,作为主母操持大事的,可是你应当也清楚了,娘亲不同意我们二人的婚事,表哥我也只能听从母命,不敢违抗。” 沈行南这一句话让几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黎凝儿别开视线,忍住笑意,吴氏则是瞪大了眼睛,心中骇然。 她全然没有想到,沈行南竟然会当着陈芳瑶的面儿,将这件事情提及! 只见她动了动嘴巴,刚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就见陈芳瑶眼睛赤红,怒视了自己。 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直接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陈芳瑶离开的背影,沈行南嘴角勾起弧度,对着吴氏温和的开口。 “娘亲,看来表妹今日心情不快,您还不去安慰安慰她?” 今日来府邸的本意没有解决,又被沈行南这件事情给闹得措手不及,吴氏也是压不住心中的怒火,脸上多出了几分狰狞的表情。 目光盯着沈行南的笑脸,仍旧是没有开口,转身快步离开了太师府邸,去追了陈芳瑶。 喧闹声终于结束,直至院落肃清了下来,黎凝儿才走到了沈行南的近前,眸子里面亮盈盈的。 “主子这一番离间计,做得倒是不错,这可是您临时想出来的妙计?” 对上黎凝儿的表情,沈行南并未回话,只是目光顺着她的小脸往下移了几分。 黎凝儿见此倒是多了几分困惑,顺着沈行南的目光也跟着低下头。 而等看到手中握紧的肚兜后,她的脸色甚至比肚兜上的红布还要更甚几分,犹如滴血一般。 随着耳边传来的轻笑声,不敢与沈行南对视一眼,黎凝儿咬紧嘴角,赶忙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彼时的两人并不知,方才院子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尽数被向嬷嬷给看在眼中…… 说起先前,向嬷嬷离开太师府邸后,经由酒楠颐的叮嘱,又折返回来,仍旧是用这表面上的恭敬话语,试图留在府中监视黎凝儿。 沈行南虽然对此气怒不已,但也深知酒楠颐的心性。 倘若把向嬷嬷和另外两个侍女再打发回去,日后这人必然会有更多防不胜防的招数。 与其那般提防,索性将人收在眼皮子底下,反倒还能安心几分。 此时的向嬷嬷是立刻从太师府的侧门跑了出去,直奔公主府,又将刚刚亲眼所见的事情,尽数告知了酒楠颐。 ------------ 第21章 请求重新赐婚 此时,陈家府邸。 陈芳瑶气喘吁吁的走进正堂,看着吴氏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而后落座在一旁,她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将茶盏快速拿起,又重重的放下。 “姑母!侄女属实是不明白!您为何要行此举?您不是一向希望侄女嫁给表哥的么?先前皇上赐婚了表哥和长公主,您还为我觉得可惜来着!” 看着陈芳瑶说着话,就要重新站起来同自己理论一番似的,吴氏伸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眼中闪过了几分烦躁。 她对这个侄女当然是有感情,可牵制利益的缘由也不占少数。 所以每当陈芳瑶胡闹的时候,她心中的耐心便会快速消耗着,连带着感情也逐渐减少。 “你这孩子,你当真觉得姑母会害了你不成?” 打断了陈芳瑶那聒噪的声音,吴氏抬起头,话语算是温和,可目光却极为冰冷。 一瞬间,陈芳瑶便安静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吴氏的眼神还是话语…… “所以侄女百思不得其解,姑母您为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知道没办法继续瞒下去,吴氏喝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窘迫的开口。 “姑母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你表哥是没法子行房中之事的,这还是他亲口同我提及,所以我怎舍得让你嫁过去呢?” 要说陈芳瑶原本还有些茫然,可听到吴氏的这番话之后,她是一个踉跄的坐在了椅子上,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而吴氏原以为这件事情就此就翻篇了,虽然心中有些许无奈,可如果让陈芳瑶嫁到太师府邸,但没有办法生育子嗣的话,那这就是一步臭棋,她断然不会走这一步的。 可结果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见刚刚安静下来的陈芳瑶再度站起身,眼神坚定。 “姑母,我不信表哥的身子有问题,这其中必然有蹊跷!而且就算是表哥当真不举的话,那我便去请最好的郎中给他瞧病!” 看着陈芳瑶这势在必得的样子,吴氏动了动嘴巴,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她看来,自己这侄女当真愚蠢到可笑。 而与此同时,在长公主的府邸处。 随着向嬷嬷将自己所瞧见的尽数说完了之后,酒楠颐猛地站起身,长袖甩过桌子,上面的物件尽数摔在了地上。 “倘若沈行南真不能行房事的话,那个贱婢必然清楚这一点,又何必拿什么肚兜做勾引?” 酒楠颐气喘吁吁的开口,手掌抓住了桌面上的布料,眼角赤红。 “黎凝儿这个贱种,她竟然有胆子敢欺瞒于本公主!我必定让她落不得全尸!” 酒楠颐这边的咒骂不停,心中像是聚了一团火,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这一桌子上的宝贝摔坏了不够,又转身走到了内室,接连摔打。 向嬷嬷此时看着酒楠颐的架势,不敢上前劝阻,便寻了个侍从,小声交代。 “快,快去宫中禀告皇上,就说公主在府中情绪不安,气怒的很,容易伤了身子……” 侍从闻言不敢怠慢,立刻踉跄的跑出了公主府,骑马赶往到皇宫。 向嬷嬷也不敢久留公主府邸,嘱咐了侍女几句后,返回了太师府。 而皇上在听闻酒楠颐大发脾气后,便唤了海公公,安排轿辇,赶到了长公主的府邸。 可不成想,一进入府邸大门,看着院内乱糟糟的杂草,甚至连带着几盆开的花都砸碎在地,皇上不觉皱紧眉头。 是随着侍从的指引走到了主宅,而此时的酒楠颐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也属实是没有了力气,只坐在椅子上面大口喘着气。 这会儿听见了声音,酒楠颐转过头,瞧见是皇上到来,神情一怔倒还没忘了起身行礼。 “见过皇兄,不知皇兄为何突然到访?” 即便皇上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可眼下看到她发了这么大的火,还是有些诧异,略带关切的询问。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瞧瞧这府邸上下让你闹的,都没有几块儿干净的地方落脚了……” 酒楠颐对那些个珠宝首饰从来未曾放在心上的,听见这话自然没有半分愧疚。 只见她抓住了侧身裙摆,砰的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兄,先前是妹妹任性了,妹妹不知皇兄为我考虑周全,所以今日想要皇兄重新赐婚,让妹妹下嫁于沈大人!” 看着酒楠颐突然下跪,皇上吃了一惊,可等听到她这番话之后,这情绪瞬间转为了气怒。 只见他猛的一拍桌子,明显是带了呵斥的开口。 “楠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可知君无戏言?朕已经为了你日后的生活,撤回了旨意!这已经对不住了行南!如今你竟又要反悔,你让朕这脸面往哪放?” 也知这件事情是自己理亏,听着皇上的呵斥,酒楠颐梗着脖子并未说话,却也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此时,这长公主府邸与陈家都热闹至极,而太师府也同样如此。 黎凝儿从沈行南的宅院离开后,原本想要回去自己的房间休息,可转念一想,还是先去了小厨房做了几道点心。 直至过了良久,天色暗沉了下来,她才折返回房间,可才刚刚迈入门槛,这动作便停了下来。 虽然她平日里在沈行南的房间时辰过多,但也能看出来自己的房间陈设有了变化,明显是被人动过的样子。 而在这太师府邸中,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目的做这种事情的人,也就是向嬷嬷以及她带来的那两个侍女了…… 想到这里,黎凝儿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陈设和布局同样发生了改变,不由得眯起眸子,红唇抿紧。 碍于沈行南在朝堂上的地位,她必然不会同向嬷嬷这三个人撕破脸。 毕竟那样就算是得罪了酒楠颐,也会让沈行南为难。 可如今,人家的手都伸到了她的面前,她还哪有不接招的道理…… “凝儿姑娘!” 思绪被打断,黎凝儿转过头,正好就见向嬷嬷走了进来,双手湿漉漉的。 “嬷嬷有什么事吗?” 收敛起自己的思绪,黎凝儿淡笑着开口。 就见向嬷嬷脸上的笑容更甚,快步走到了近前。 “老奴方才为姑娘准备了些沐浴的水,今日天热,虽然没到晚间,但也可以沐浴冲冲凉啊。” ------------ 第22章 翻墙逃离 向嬷嬷说着话,目光肆意的落在黎凝儿的身上。 通过这两日的观察,再加上酒楠颐今日的发怒,她要在短时间内弄清楚黎凝儿究竟是不是处子之身。 而沐浴一事,也是最直观的。 只是这目的过于明显,根本逃不过黎凝儿的心思。 “有劳嬷嬷了。” 黎凝儿走到桌后,与向嬷嬷可以拉开距离。 “虽然您是长公主命令来伺候奴婢的,但奴婢谨记身份,万万不敢……” 开玩笑,身上的痕迹,光是她自己能看到的就足以让人面红耳赤,要是让这个老奴瞧了去,事情可就闹大了。 可惜今日这拉扯,向嬷嬷就是铁了心的。 “姑娘不必客气,毕竟老奴不能近侍的话,回头长公主可是要苛责的。” 话音落下,不给黎凝儿开口的机会,向嬷嬷直接拍了拍手,就见明月跟明翠一并走了进来。 “搀扶着凝儿姑娘去沐浴。” “是……” 明月跟明翠对于向嬷嬷的吩咐是言听计从,听到这话,便走到了黎凝儿的近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的手臂。 可说是搀扶,可更像是控制和摆布。 黎凝儿试图挣脱了两下,看着明月明翠犹如木偶人一般根本不为所动,心中暗骂了一声,再度对着向嬷嬷开口。 “嬷嬷大抵不知道这帅府的规矩,府中的人沐浴只需在自己的屋子即可,即便是太师大人也如此。” “凝儿姑娘就别再推诿了,这是长公主的一番心意啊。” 黎凝儿这会儿试图用沈行南的身份来压向嬷嬷,可这人便像是有所准备一般,拿酒楠颐反压过来。 两人无声对峙着,紧跟着下一秒钟,黎凝儿便被这两个侍女半拖半拽的带到院外。 原本以为,这几个人想要朝着后院儿走去,毕竟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势必要掩人耳目…… 可让黎凝儿万万没想到的是,经过门廊之后,随着向嬷嬷的步子,她们竟然是朝着府邸的小门走去。 这要是出了府,那无论自己大嚷大叫,都是个落入狼圈的羊,根本无自救能力。 想到这里,黎凝儿猛的用手肘撞开明月跟明翠跟着,身子一软便开始大叫了起来。 “哎,奴婢肚子好痛……” 知道向嬷嬷这人老谋深算,自己这光是叫嚷几句,想必欺瞒不过这人。 黎凝儿眼中闪过了几分狠厉,暗自掐了一下自己的侧腰。 瞬间的刺痛让她眼角泛红,连声音都多了几分委屈。 “嬷嬷,即便是长公主的恩赐,想必稍迟片刻也不打紧,且让奴婢出恭一趟,奴婢实在是腹痛难忍,请嬷嬷允准……” 黎凝儿这话说的客套,但向嬷嬷也不傻。 这好歹是沈行南的府邸,倘若黎凝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示意明月和明翠退开,向嬷嬷走到了黎凝儿的近前,看着她额头冒着冷汗,身体轻轻颤抖着,这才略带烦躁的叹了一口气。 “去吧。” 淡漠的两个字说出来,黎凝儿心中松了一口气,佯装着十分痛苦的样子,踉跄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可听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这心又凉了半截儿。 果然,这个向嬷嬷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等回到院中,黎凝儿走到屋子的后面,余光一瞥,果然就见向嬷嬷带着两个侍女看守在院门口,根本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该死的!” 黎凝儿忍不住的咒骂一声,目光四处瞧了瞧。 这会儿府中的侍从,要么在前院忙着,要么就在后院准备晚膳。 沈行南则是在后花园,同来访的大臣在商量要事。 如若自己叫嚷开口,要么是立刻被向嬷嬷捉到,要么就是惊扰到沈行南以及客人,搅合的太师府丢了脸面。 思虑左右,黎凝儿长出一口气,将修长的袖口稍稍卷起,又悄然的拿起几块砖石垫在了墙根下。 双手攀附上围墙处,跟着一个借力,身子轻巧的翻过了墙院。 随着双脚轻轻落地,黎凝儿的手掌抵住围墙,长出了一口气,这悬在心口的石头才算是落回到肚子中。 年幼时在村子里打闹胡玩儿,终日的翻墙头,没想到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不敢发出声响,毕竟自己要是长时间没有出去院门的话,向嬷嬷必定会进入屋内探查,这会儿她只得多在这边,等着这件事情挨过去。 可此时的黎凝儿全然不知,她身后正是府邸后花园,而沈行南正与户部侍郎卢尧在凉亭里商谈着政事。 因为先前,黎凝儿谈及到美食节的事情,这两日沈行南正在思虑部署。 如今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致的雏形,便让府中的侍从准备了安阳城几间酒楼的特色菜逐一购置来,再请了卢尧过来尝一尝,试图把事情具体化。 而此时,两个人正是谈的热切,就见沈风走上前,对着卢尧抱歉的施礼后,走到沈行南的近前,俯耳开口。 “主子,墙院之下,那不是凝儿姑娘吗?” 听到这话,沈行南眉头轻挑,将手中的长筷放下之后,顺着沈风的话转过头。 果然就见黎凝儿整个人猫在了一个假山石后面,像是在躲着什么人一般…… 这丫头,又在玩儿什么把戏? 看着黎凝儿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沈行南忍不住的气笑了,黝黑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怜爱的情绪。 “去把她叫来。” “是,主子。” 沈风闻言赶忙开口,等走到墙院后,生怕惊扰到黎凝儿,便稍稍咳嗽了一声。 可即便这样,这冷不丁的声音也让黎凝儿的后脖颈瞬间弓起,下意识的转过头,带着几分防备的样子。 “凝儿姑娘,你这是……” 沈风有些尴尬的开口,而黎凝儿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忍不住的长出一口气,紧绷着的身子瞬间放缓。 “没,没事儿。” 知道黎凝儿有事情隐瞒,但也不是自己应该过问的,沈风侧过身做出个邀请的姿势。 “姑娘,主子正在凉亭与尚书大人商谈事情,让你过去一趟。” ------------ 第23章 刮目相看 “让我过去?” 顺着沈风的动作,黎凝儿朝着凉亭看去,模糊的人影让她吞咽一下口水,有些为难的样子。 “主子正在谈正事,让我过去做什么?” 这话原本是询问,可看着沈风像是没听见一样,黎凝儿瘪了瘪嘴巴,只能权当自己是自言自语了…… 心下虽然困惑,但是也不敢继续耽搁下去,黎凝儿快步随着沈风走到了凉亭。 随着距离越发拉近,凉亭之内传来的交谈声,也断断续续的落入耳朵里。 听着沈行南提到美食节的事情,黎凝儿原本困惑的心绪,逐渐转为了明朗,慢慢的连眼角都多了几分笑意。 “奴婢见过主子,见过尚书大人。” 等到了凉亭前,黎凝儿欠身施礼,悄然打量了一番卢尧,便十分规矩的走到了沈行南的身边。 先前她伺候沈行南的时候,有听见与沈风谈及到卢尧。 说卢家是一门三杰,卢尧本人虽然年轻,可颇有头脑,性子温良,也算是朝中仅少几个能不被沈行南刻意提防的人,而且连亲事都已经定下了。 而卢尧这会儿则是放下了茶盏,目光含笑的开口。 “看来,这便是太师大人您同皇上讨来的那位姑娘?倒是规矩,模样也颇为水灵,想来很合大人的心意啊。” 卢尧这话并非是揶揄嘲讽,纯粹是打趣的意思,只见沈行南轻笑了一声,虽没有直接回应,但也是不置可否。 而黎凝儿更是懂得眼力的,将手中的帕子收回到袖口内,再度给两人斟满了热茶。 “奴婢多谢尚书大人的夸赞,是主子不嫌弃奴婢蠢笨罢了……” 接过递到面前的茶杯,卢尧再次对着沈行南点点头。 其意思再明显不过,是在夸赞沈行南的眼力非同一般…… 但卢尧懂得规矩的,夸在沈行南身边的侍女,一句两句是礼数,可再多就是逾越了,他便是时候的收敛了话题,再度将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餐盘美食上。 “大人方才所言的美食节,必定要择一个天气尚佳的日子,且要提前在坊间贴上告示,如此方得让百姓甚至是酒楼有提前做准备的时间,而之后的评选以及奖赏,这也还是要仔细斟酌,切勿不可操之过急的。” 卢尧的这番话,更是敲定了黎凝儿心下的几分困惑,目光瞥了一眼沈行南,眼中多了几分得意。 先前两人在酒楼时,她提及到美食节,这男人还让她多吃些好的,长长脑子,可如今还不是采纳了她的意见? 朝中太师,竟然也会嘴硬! 注意到了黎凝儿那得意的目光,沈行南轻咳了一声,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那一日在酒楼之时,他的确是略带调侃的开口,可回到府中思前想后,好似也没有更好的活动,能够调动坊间百姓的积极性。 至于这个美食节,如若商讨合适的话,的确能够实行下去。 不过…… 看着这小丫头得意的样子,倒是招人疼的很。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只见沈行南在桌下,伸手勾扯了一下黎凝儿的袖口。 可这一动作不打紧,他刚好就瞧见了黎凝儿的手腕上多了几处擦伤。 一瞬间,不错的情绪瞬间消散,沈行南黝黑的眸子,闪过了几分狠厉。 方才他看见黎凝儿躲在假山石后面,只以为是这小女子贪玩儿,亦或者是想要过来偷听自己与卢尧谈论事情。 但现下看来,她的确是在躲着什么人,且在这过程中弄伤了自己…… 而放眼整个太师府邸,能这样做的人,屈指可数。 大抵是酒气上头,一向自持冷静的沈行南,这会儿倒是有了几分情绪的加持。 只见他慢慢的站起身,对着卢尧拱了拱手。 “尚书大人,请稍候片刻,在下有个物件忘在书房,要去取一下。” 话音落下,沈行南拍了拍黎凝儿的手背,声音骤然放软。 “留在这儿,陪着尚书大人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是,主子……” 黎凝儿能明显感觉到沈行南的情绪变化,虽然有些疑惑,怎么好端端的,这人突然不高兴了? 但卢尧在侧,她也不能多问,孰轻孰重,自然选择后者。 而直至沈行南离开了之后,黎凝儿才收回视线,对着卢尧点了点头,站在一侧规矩的伺候着。 原本卢尧也并未多想什么,可他这边一杯茶还没喝完,便注意到了黎凝儿的目光数次落在桌子的菜色上。 而那目光并非是贪婪嘴馋,反倒是好奇和研究。 “怎么,姑娘懂得做菜?还是说这几道菜,你瞧出来什么门道了?” 堂堂尚书大人,并没有什么傲气派头,让黎凝儿放松了些许,轻点了点头。 “奴婢只是瞧见这些菜色的摆盘和用料十分精致,想必是各大酒家出品的招牌菜,可恕奴婢直言,这些菜好似并不适合用在美食节上,其看上去华丽精致,但价钱想必也是非比寻常的,这哪里是百姓能消费得起的呢?” 卢尧的本意,只是想要打破这个静默的气氛,所以也算是随便找了个由头试问一下。 没成想,这黎凝儿还真是条理清晰的,把话题给引了下去。 只见卢尧顿时来了精神头,放下茶杯后,双手抵住膝盖,身子微微前倾。 “那你可有什么法子?如若这些都登不上台面的话,那美食节要呈上什么菜色呢?” 听到这话,黎凝儿看向卢尧,确认这人并没有气恼亦或者是试探的意思,才放心开口。 “奴婢觉得,百姓们瞧见这些菜色,虽会觉得好奇,想要品尝其味道,可碍于价格也只能是敬而远之,如此便让大家对这次的活动有了抵触的情绪,也打消了积极性,所以还是要另辟蹊径才可……” 说着话,黎凝儿又快速的思索了分秒钟,接上了自己的思路。 “其实城中的这几个有名气的酒楼,其大师傅的手艺必定是极好,大人自可选择一些酒楼内价格不贵又很独特的菜品,可加上各地的饮食习惯,餐前餐后的点心也可一并配上,如此加强了大家的兴趣,也能品尝更多种美味,倒是事半功倍呢。” 黎凝儿此时是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的见解,而等话说完之后,她才回过神来,赶忙对着卢尧再度施礼,神情有些尴尬。 “还请尚书大人莫要怪责,是奴婢方才多嘴,自作聪明了……” ------------ 第24章 求得谅解 “哪里哪里,倒是本官觉得自己方才浅薄了呢。” 意料之外的话,让黎凝儿抬起头,就见卢尧手掌拍了拍石桌,满是赞赏的样子。 “方才瞧见姑娘的时候,我只以为太师大人是因了你的乖巧以及容貌,才得以在皇上面前开口,可如今看来,姑娘当真不属等闲之辈,有如此见识,难得,难得呀。” 猝不及防的夸赞,让黎凝儿的脸颊一红,垂头道谢的时候,又不留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看得出来,这卢尧品行不错,否则沈行南也不会同这人在府邸吃酒,谈论着美食节的事情。 可她更清楚的是,沈行南的占有欲有多强烈,她可不想刚刚舒服了一些的身子,再被折腾的下不了床榻…… 而另外一边,沈行南走出后花园,绕过门廊后,并没有去书房,而是进入到了正堂,又让沈风将向嬷嬷三个人叫过来。 片刻后,看着这三个人气喘吁吁的走到自己面前,沈行南坐在主位上面,毫不留情的开口。 “嬷嬷,先前你们二次到访之时,我虽没有将你们再度赶出去,但也并没有点头答允你们留在府邸伺候,而如今你们没表个态,难不成真是把我这太师府,当成串门的商街铺子了么?” 要说向嬷嬷,这会儿别提有多憋屈了。 她原本带着两个侍女在黎凝儿的院子门口等候着,可好半天都没有动静,便察觉到不妥。 是刚准备跑去院内探查一番,结果就被沈风叫来了正堂。 而此时此刻,看着沈行南突然间的发难,神情不至于狠厉,可冷冰冰的话砸在身上,却让她仍旧忌惮万分。 只见向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头,抬头瞥了一眼沈行南后,又立刻垂下头。 “太师大人所言,老奴不太明白……” “不明白?” 如此的回答,让沈行南冷笑了一声,慢慢的站起身,神情越发冷冽了下来。 “原本,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我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死,可看起来,嬷嬷并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在我的府中不规矩不说,甚至还敢动我的人?” 听到这话,向嬷嬷的心凉了大半截儿。 虽然刚刚在来的路上,她就有了几分猜测,而此时听见这话,她更是确定黎凝儿在她的眼皮底子下逃走了,而且还跟沈行南告了一状。 这个下贱坯子,手脚倒是麻利! 忍不住在心中咒骂了一番,向嬷嬷也是气息不顺,身子微欠,说话却硬气了几分。 “既然大人提及到了长公主,那么您应当清楚才是,老奴我与这两个侍女都是长公主的人,更何况我们的月俸都是由长公主发的,如今在这里也是按照公主的吩咐做事……” 向嬷嬷这话,就差直接挑明说沈行南无权看管她们,更没有权利将她们给驱赶出去。 像是感觉这火烧的不够旺一样,向嬷嬷动了动嘴巴,身子也逐渐站直。 “而且大人想必是忘了,这黎姑娘也是从长公主的府邸出来的!” 将向嬷嬷这神态的转变尽数看在眼中,沈行南双手背在腰后,薄唇抿紧,不觉气笑了。 “嬷嬷这话说的在理,只是你好似忘了,当初黎凝儿到达府邸,本就是因为长公主同皇上恳请赐婚之事,而后又自作主张的取消了联姻,如今没有登门致歉罢了,反而还派了你们来府邸搅扰不休,这礼数规矩应当要如何分辨呢?” 话音落下,看着向嬷嬷一愣,刚刚的气焰被瞬间浇熄,沈行南绕过几个人的身子,走到了门槛之处。 “不过也不打紧,既然你们这心中有怒火,不想听从我这府上的规矩,那我们便去宫中面见皇上,将此事分辨的明明白白,如此,我与长公主也都能安心了。” 沈行南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向嬷嬷这会儿脸上的冷汗直流。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样子,此时的身子却开始颤抖了起来。 今日的事情,本来就是她没有办妥的,这要是传到了长公主的耳朵里,必然就会被问责了,更别说再直接越级,捅到皇上那里。 那日后还能不能留在长公主的府邸伺候不说,这条小命都未必能保得住了…… 想到这里,只见向嬷嬷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沈行南的面前,看上去十分可怜的样子。 “还请太师大人饶恕老奴,老奴也只是听差做事,倘若今日您将我们三人赶出去的话,那长公主势必会教训老奴一番的,老奴这么大岁数了,身子实在是顶不住啊,还请大人给留一条生路吧。” 此时,沈行南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眼中毫不隐藏的厌烦。 想到黎凝儿那白嫩的手臂上,多出来的几道痕迹,心间一痛。 “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但之余你们先前所言,过来府邸是伺候黎凝儿的,那你们在府邸的日子,她便是你们的主子,今日需得到她的谅解,否则便打包铺盖,给我离开府邸!” 看着向嬷嬷慌乱的目光,却一时间说不出个干脆利落的话,沈行南也不想跟她磨嘴皮子,浪费功夫。 毕竟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把这几个人给赶出去,但适当的敲打和警告还是有必要的。 此时确认火候差不多了,沈行南便示意沈风,将几个人送回到后院,自己则是折返回了花园。 而等步入凉亭之时,就见黎凝儿脸上挂着笑,同卢尧聊的正是起劲儿。 瞧见这一幕,沈行南的眉头轻挑,刚刚才消散出去的气怒,又转回成了另外一种情绪,堵得他胸口有些不痛快。 “主子。” 察觉到了沈行南的目光,黎凝儿侧过头,赶忙规矩的开口。 而卢尧则是立刻站起身,看着沈行南走进凉亭后,十分快意的开口。 “大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微臣倒是对这次的美食节多出来了很多设想,您可要听一听?” 目光自黎凝儿的脸上划过,沈行南一掀长褂,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面。 将有些冷掉的茶喝下后,手指点了点桌面。 “尚书大人先行落座,如此再继续谈论便好。” ------------ 第25章 老奴失了规矩 沈行南此时突然的情绪变化,虽然只有点点,并未不显露,可黎凝儿也敏锐察觉到。 而卢尧这会儿全然沉浸在美食节的策划之中,自然没觉得半分不妥,只见他也随着落座后,将脑子里的构想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卢尧这会儿可谓是侃侃而谈,其内容方案考虑的十分周全,沈行南原本微蹙的眉心便稍稍放缓。 可就在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见卢尧抬起手指了指黎凝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得出个还算是完整的方案,这还是得幸于凝儿姑娘的想法甚好,微臣再结合如今朝堂的情况以及坊间的局势,加以完善一下……” 卢尧这么一指,黎凝儿的心中咯噔一下,转过头看向沈行南,果然就见这人的脸暗沉了下去。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黎凝儿干瘪的开口,想要倒茶打破这个诡异的氛围,可茶壶已经冷掉,她只得将其再度放在桌面上。 “尚书大人过奖,方才奴婢也只是胡乱说几句,还是大人您的心思敏捷,奴婢不敢邀功。” 黎凝儿此时说着场面话,可实则是想要跟卢尧摆脱掉关系。 而很显然,卢尧没有察觉到这个意思,赶忙摆了摆手,又对着沈行南竖起个大拇指。 “太师大人,您当真是捡了个宝啊……” 听到这话,黎凝儿此时连想哭的心思都有了,而沈行南搭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握紧成拳。 忍了这么一会儿,他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有些隐隐作痛,暗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黎凝儿,几乎是命令的开口。 “起风了,去拿件大氅过来。” “是,主子。” 黎凝儿此时是想也不想的立刻开口,甚至都忘了同卢尧拘礼,几乎是落荒而逃。 而仍旧没有回过神儿来的卢尧,目送黎凝儿离开后,将杯子里的冷茶尽数喝掉,显然是在兴头上。 “太师大人,您觉得微臣方才所言的方案如何?当然,具体的细节回头还需商议,不过雏形出来了,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不必操之过急。” 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卢尧的话,沈行南慢慢站起身,走到凉亭外面,抬头看了看有些暗沉的天色。 “今日时辰不早了,大人过来说了这么些个话,想必也乏了,先回府休息吧。” 话音落下,根本没有给卢尧开口的机会,沈行南便对着沈风招了招手。 “将尚书大人好生送出府邸。” 片刻后,卢尧站在了太师府邸的门口,瞧着大门上的牌匾,咂了咂嘴巴。 “太师大人今日是怎么了……” 一旁的贴身侍从,听到这话便浅笑着开口。 “主子,您方才未曾察觉么?您在夸赞凝儿姑娘的时候,太师大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想必其中是有些缘由的。” 侍从这一句话让卢尧一愣,转而恍然大悟般的拍了拍手掌,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此,倒是我没有看清楚局势了,不过今日我倒是领会到,为何太师大人会同皇上请求,留下一个侍女在身旁了。” 虽然被下了逐客令,但卢尧全然不在意,扬起手中的折扇,带着侍从晃晃悠悠的回去了府邸。 而另外一边,黎凝儿从后花园朝着前院走去,结果到了廊前,刚好就看到了向嬷嬷带着两个侍女迎了过来。 见状,黎凝儿心中一紧,正想着要闪躲开来,结果那明月却眼睛尖得很,突然抬起手,指着她的方向。 “嬷嬷,凝儿姑娘在那儿!” 黎凝儿哪里知道向嬷嬷这三个人,已经被沈行南给敲打威胁了一番。 这会儿听到明月的声音,心间一紧,方才刚刚缓解一会儿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 “凝儿姑娘,您这是去哪儿了?可让老奴好生找了一通啊!” 看着向嬷嬷立刻朝着自己走来,黎凝儿四处看了看,红唇抿紧。 方才她佯装着肚子疼躲过一劫,而这会儿…… 向嬷嬷要当真再次强行把自己带走的话,那真就是无计可施了,只能不顾旁的,大嚷着把沈行南给叫来。 毕竟回头同沈行南赔礼受罚,总比被这几个人拖出府外给弄死要强的多…… 想到这里,黎凝儿打了个冷颤,又朝着后花园的位置稍稍挪了几步。 刚准备要叫嚷开口,却见向嬷嬷带着两个侍女对着她欠身鞠躬,一副愧疚的样子。 “方才老奴所行之举,想必是吓到姑娘了,在此同姑娘赔个罪,还望姑娘不要在意啊,老奴并非有意害您,只是失了些分寸罢了……” 向嬷嬷这突然的话锋一转,让黎凝儿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而垂着头的向嬷嬷,则是眯起眼睛,目光里面多了几分狰狞。 方才她们被沈行南训斥过后,便收到了长公主府邸传来的口信儿。 简而言之,便是她们现下还不能离开这里,必定要想法子让沈行南点头,亦或者是悄无声息的把黎凝儿带出府,让酒楠颐见上一面。 要说,这伸手不打笑脸人…… 看着向嬷嬷这三人的样子,黎凝儿伸手点了点鼻尖,有些无措的轻咳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这几个人是奉酒楠颐的命令过来打探自己和沈行南的事情。 但如今,自己也只是太师府邸的一个陪床丫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几个人的身份地位是一样的。 为了保证短时间内能够安稳度日,至少表面上不能同这些人撕破脸皮,与其交恶…… 想到这里,黎凝儿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将向嬷嬷给搀扶站直。 “嬷嬷所说严重了,凝儿不敢承受,您是奉了长公主的命令,凝儿更是知道公主的苦心,所以也不敢怪责,只盼着日后相安无事,大家也都能轻松一些。” 点到为止,黎凝儿对着向嬷嬷勾起嘴角笑了笑,只是这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 而相对于太师府邸这边的人心浮动,一些危险掩藏在暗处,另外一边的沈家将军府,却被陈芳瑶给搅扰的鸡飞狗跳。 ------------ 第26章 主母的责任 自打上次在太师府邸大闹一通后,生怕陈芳瑶再闹出来什么事端,吴氏便把她这个侄女直接带回了府邸。 可好言相劝无用,威逼利诱也没任何效果。 看着陈芳瑶这心犹如长草了一般,终日想要奔着太师府邸,吴氏终于是忍无可忍,命人将她关在了后院的一处偏宅内。 可对于府邸上的侍从们来说,陈芳瑶到底是客人,是大夫人的亲侄女,她们哪里敢过度的看守警惕。 结果就趁着晌午用膳之时,她们一个没留神,便让陈芳瑶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宅院,继而直奔太师府邸。 此时,府邸看门的侍从,瞧见陈芳瑶是只身一人跑来的,便有些纳闷儿的询问。 “表小姐今日到府邸,可有什么要紧事儿?您身边的丫头们呢……” “少啰嗦!” 自己如今能够来一趟太师府实属不易,陈芳瑶哪里还有心思跟这些下人们搭话,浪费功夫。 只见她一边在前院晃悠着,一边压低声音开口。 “表兄今日可在府中?” “回表小姐的话,大人此时正在书房忙碌政务要事,倘若您有事情的话,奴才这就给您去叫主子……” 侍从也知道这表小姐的火爆脾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遭了怒斥,以至于这会儿十分殷切的开口。 结果,他这边儿刚想要朝着书房走去,却被陈芳瑶再度拦住了去路。 “表兄既然在忙着正事,切勿去叨扰他,只是眼下正是晌午之时,想必府中还没用膳吧?” 一个主意自脑中闪过,陈芳瑶轻笑了一声,一边挽起袖口,一边朝着后院的厨房走去。 “不许将我在府邸之事偷偷去告诉表兄,知道了吗?” 见侍从一脸茫然,却仍旧点了点头,陈芳瑶下巴微微扬起,是十分得意的样子。 而等到了后院,陈芳瑶推开厨房的大门,一股香气扑面而至。 厨房里的大师傅们,这会儿已经将午膳准备的七七八八,瞧见陈芳瑶突然到访,一个个停下手中的家家伙,走到面前问好。 “见过表小姐……” “免礼免礼。” 同样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人,陈芳瑶一边摆着手,一边快步走到了灶前。 是大致看了一眼布在桌上的菜色后,十分气恼的摇了摇头。 “这两天天气微寒,你们都不曾察觉吗?表兄近日辛苦,怎么你们做的饭菜都是清汤寡水的?油水这么少,如何能补身子暖胃?” 陈芳瑶此时犹如主母的架势,让大师傅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而陈芳瑶却是越说越激动,将灶台一旁的一整块儿猪肉都拎到了案板上,指了指主刀的大师傅。 “将这肉做了!一会儿本小姐给表兄送去!” 沈行南的饮食一向清淡,且太师府府邸的规矩,午膳之时从不用什么大鱼大肉摆桌。 大师傅听闻陈芳瑶的命令,想要开口阻拦一番,可到底地位悬殊,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允下来。 而与此同时,书房内。 沈行南坐在书案后面看着文书,黎凝儿则是站在一旁伺候笔墨。 对于文书这些案头,黎凝儿上一次已经看过,自是不感兴趣,她也瞧不懂。 倒是在书案的侧边放着的府邸账簿,让她多了几分兴致…… 原本黎凝儿是站在沈行南的右手边,书案的侧面。 可被那账簿吸引,她便挪挪蹭蹭的,转为站在了沈行南的对面。 光线稍稍被遮挡,沈行南不觉抬起头,结果就见黎凝儿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账簿本上,久久未曾回过神。 看着那青葱似的手指,已然沾染了些许的墨迹,沈行南不觉哼笑了一声,将手中的文书放置在桌案上。 而听见声音,黎凝儿这才回过神,碰触到沈行南的目光后,神情多了几分窘迫。 但当下被抓了个正着,她倒不如直接将心中怀揣着的想法说出来…… 想到这里,黎凝儿拿起帕子擦拭了一下手指的墨迹,而后佯装着闲聊似的开口。 “主子,您上一次不是还说,让奴婢可以学习熟识这管理账簿之事?怎么之后就未曾提及了呢?” 哪里不明白黎凝儿的心思,但未曾想她竟真的直接询问开口自己。 沈行南的眉头轻挑,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了几下。 “先前是我提及的不错,只是你这丫头可知,这账簿是我太师府邸的银钱账簿,其大大小小的事情囊括其中,而能够掌握此项权利的便只有未来主母,况且我先前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岂能当真呢?” 随着这番话落下,对上沈行南那黝黑的眸子,黎凝儿擦拭手指的动作不觉停了下来。 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任何的话语,将帕子胡乱的收回到袖口内,继续拿起磨墨。 她此时无法去分辨,沈行南先前让她管理账簿和刚刚的话语,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但她可以明确的感觉,自己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给耍了一通的。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的,身份低贱的陪床丫头。 太师府邸的主母?这是云泥之别…… 想到这里,黎凝儿深吸了一口气,眸子垂下,没有再看账簿一眼。 而将黎凝儿所有细微的小动作以及神态的变化,尽数看在眼中,沈行南的喉咙轻轻滑动了一下,身子抵靠在椅背上,神情中多了几分玩味,就连声音都轻浮了几分。 “怎么?你平日里不是能说会道的?怎么这会儿不继续争取争取了?先前你提及到的税收以及美食节之事,想来这肚子里是有几分墨水跟才干的,兴许再开口央求几句,主子我便心软,让管家教教你这账簿之事呢?” 不知为何,听到沈行南的这番话,黎凝儿心中忽然腾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只见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对上沈行南的目光,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对抗。 “大人身为当朝太师,想必管制约束侍从,这规矩也多得很,奴婢至微至陋,哪里敢开口央求您呢。” ------------ 第27章 送别饭 黎凝儿这明显是阴阳怪气的话,让沈行南忍不住的溢出几分轻笑。 他站起身子绕过桌案,走到了黎凝儿的身侧,薄唇落在了小巧的耳垂上。 “太师府邸的规矩的确不少,可身为陪床的近身侍女,说自己是至微至陋,这岂不是在说本大人的眼光不慎?你这丫头过谦之语,倒是把你自己的主子都连带着一起骂了,嗯?” “我……” 炙热的呼吸喷洒出来,黎凝儿半个身子都泛起来了鸡皮疙瘩。 原本这恼怒的情绪就把理智给占据了不少,再听着沈行南这句句都是陷阱的话,黎凝儿更是急切的咬紧红唇,明眸覆上一层水润。 倘若顺着沈行南这话说下去,她没有这个胆量,可如果否认的话,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便不成立了。 两边都已经被堵死,黎凝儿呼吸微促,侧过身刚想要下跪认错,结果这腰身就被沈行南扣在了手臂间,连后退的机会都没有。 “说不出话了?” 看着黎凝儿气急不已却无法反驳的样子,沈行南心情大好。 薄唇顺着黎凝儿的耳垂滑到了嘴角,眼底激起了浓烈的情绪。 “主子敲打提点的对,是奴婢忘却了自己的身份,胡言乱语了,还请主子不要怪罪,奴婢下次不敢了……” 身子因为这触碰激起战栗,黎凝儿双手推搡着沈行南的胸膛,声音轻颤。 而这话里面夹杂的些许的委屈,让沈行南的眉头轻挑,眼中的戏谑瞬间消散了一大半。 只见他暗叹了一口气,主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跟着抬起手捏住了黎凝儿的下巴。 脸上仍旧是玩味的笑,只是彼时的笑容,是他需要掩盖住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这丫头倒是先给自己定罪了,如此的胆大犟嘴,哪里是一陪床丫头所应该有的规矩?” 此时,黎凝儿是被迫与沈行南对视,以至于听到这话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人的口吻以及眼神的变化。 所以,这人并非将她当做一个陪床的丫头对待么? 脸颊瞬间一红,黎凝儿眨了眨眼睛,想要再次试探自己的心意,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 如此孩童纯真的样子,让沈行南的神情一怔,眸子里多了几分热切,手掌转移到黎凝儿的脖颈间,用力的吻了下去。 而另外一边,陈芳瑶已经准备好了午膳,甚至已经让侍女们将午膳摆放在了正堂。 可迟迟未见沈行南过来,耐不住心中的急切,陈芳瑶便快步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外,看着房门紧关着,陈芳瑶转了转手中的帕子。 她怕惊扰到沈行南,可是今天她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断然不能出岔子! 想到这里,陈芳瑶深吸了一口气,可刚想要敲门的时候,却见房门从内侧被打开,黎凝儿快步走了出来,满脸通红。 好险撞了个满怀,两人就此对视了一眼,见到陈芳瑶,黎凝儿眼中闪过了几分诧异,稍稍欠身后,便快速朝着后院跑去。 看着这人离开的背影,陈芳瑶咬紧牙齿,眼中满是怨妒。 她没成想,黎凝儿这个丫头如今能够随意出入书房,在沈行南的身边伺候不说,两人还可以将门关上,在里面所行亲密之事! “你何时来的?” 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陈芳瑶心中一惊,赶忙转过头,就见沈行南已然走到了门口,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 “表哥……” 慌乱的情绪一闪而过,陈芳瑶重新扬起了笑容,做出个邀请的姿势。 “我大概半个时辰之前到的,下人说表哥你在书房忙碌着,我便没有打扰,想着去厨房做些好吃的,这会儿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你爱吃的饭菜呢。” 听到这话,沈行南双手仍旧背在腰后,目光扫了一眼院内的侍从,明显是有怪责的意思。 陈芳瑶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入府邸,又逗留了这么久,他竟浑然不知。 而陈芳瑶看着沈行南仍旧是不为所动,手心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脸上的笑容也转为了委屈可怜的样子。 “表哥,表妹今日过来是想要给表哥道歉的,先前的几次事情,我也知自己做的有些不太妥当,姑母打算让我迁居到别院住一段日子,想来数日内,我都没有办法同表兄见面了,今日也算是一顿别离饭吧。” 话都说到这里了,沈行南就算是再怎么不情愿,但也得看在吴氏的面子上,这才终于迈出了步子。 可是他很确信,今日陈芳瑶是有事情隐瞒自己的,方才交谈之时,这人都不敢同自己对视一眼…… 直至走到正堂,落座在饭桌前,看着桌上的饭菜,沈行南却没有丝毫的胃口。 并非因为这些饭菜不合胃口,而是现下,他脑子里面充斥的都是黎凝儿那害羞的样子。 倘若没有陈芳瑶的突然出现,这会儿他必然会追到后院…… 可彼时的沈行南哪里知道,黎凝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正想着沐浴。 结果就在她拿起木盆准备去烧水的时候,后脑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晕倒在了地上。 没过多少功夫,等黎凝儿再度睁开眼睛,环视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后,原本十分紧张的情绪,却稍稍放松了一些。 万幸,她并没有被带到府邸外面,这应该是后院的柴房……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今日所做这一切的人,并非是想要她的性命,毕竟沈行南还在府中。 可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上好的计策…… 只见黎凝儿慢慢的站起身子,稳住了头晕的感觉,慢步走到门前。 就着木门的缝隙,看见门口有人看守着,细眉微蹙。 正门必然是逃不掉了,至于窗口…… 黎凝儿转过头,看着柴房完全被封死的窗户,刚刚放松下来的心,这会儿顿时凉了大半截儿。 与此同时,正堂内。 看着沈行南只是喝了几杯茶,吃着最靠近的一道青菜,陈芳瑶心急如焚。 再次拿起了酒杯,递到了沈行南的面前。 “表哥,今日都说是离别饭了,表妹敬酒,您一杯都不打算喝么?” ------------ 第28章 柴房起火 “时辰尚早,我没有白日饮酒的习惯。” 看着陈芳瑶脸上挤出来的笑容,沈行南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倒是表妹,今日为何三番五次的来劝酒?难不成这一杯酒于你而言这般重要吗?” 察觉出来沈行南的怒气,陈芳瑶拿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水溅在了手腕上,让她打了个激灵。 “表哥误会了,我只是,只是……” 赶忙重新坐在椅子上,陈芳瑶佯装着无辜的,将酒杯放在了沈行南的面前,喃喃的开口。 “只是这几日,我时长想着曾经与表哥相处的样子,一晃过去数年,如今你我二人都已长大,却也渐行渐远,日后怕是表妹连见你一面都难了,所以想让表哥你记着点儿我……” 沈行南当然能明白,陈芳瑶这是在演戏给自己看。 可今日这酒要是不喝的话,想来这一顿饭还要拖延的更久。 想到这里,沈行南的目光越发变得冷漠,拿起酒杯,仰头将一杯酒尽数喝下。 他最恨被人威胁,可碍于吴氏的关系,他不得不就范…… 而看着沈行南这一杯酒喝下的痛快,陈芳瑶顿时来了精神,刻意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泪珠后,再次拿起酒壶。 是正准备用另外一些理由,让沈行南继续喝酒,却见后院的侍从这会儿跑了过来,打断了她的动作。 “主子,不好了!” 看着侍从慌乱的开口,脸色惨白的样子,沈行南坐直身子,耐着性子开口。 “出什么事了。” “主子,府邸西边儿,不知怎么突然走了水!” 随着侍从回话,沈行南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就见陈芳瑶身子一抖,将酒壶放在桌面上,手掌扣住桌面。 “走水了?可是后院柴房的位置?” 侍从闻言,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跟着又是满脸的困惑。 “此事,表小姐为何得知?” 侍从这一反问,陈芳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看着沈行南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哪里还有胆子隐瞒下去…… “表哥,您先别生气,的确是我将凝儿姑娘关在了柴房之中,可是我并没有刻意放火,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着沈行南在听到黎凝儿的名字之后,立刻起身朝着后院走去,那急切的样子,让陈芳瑶的指尖重重划过桌面,又气又妒。 说起来,她今日本就没有想把黎凝儿怎么样。 派了自己的侍女把黎凝儿给打晕,不过是想把这个碍眼的小贱人给暂且关起来,留给自己同沈行南亲近的机会。 至于这走水之事,全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而等沈行南赶到后院柴房的时候,就见火光冲天,侍从们正接连的拿着木桶灭火。 “主子,您离远些,这柴房的木头已经散开了,不知何时就会掉落下来,再砸着您了!” 侍从这会儿紧张的开口,而沈行南此时哪还听得进去这些话。 一想到黎凝儿被困在火海中,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在此时已经被恐惧和急切给掩盖住。 只见沈行南一把拿过了侍从手中的木桶,将水尽数浇在自己的身上,作势便要冲进柴房。 “主子,主子,万万不可呀!” 几个侍从看清楚了沈行南的意思,这会儿急切的开口,甚至已经有跪在地上规劝的。 “都让开!” 沈行南暴怒的开口,将侍从推搡开来。 而就在此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柴房的门被撞开。 沈行南抬头,就见黎凝儿跑了出来,长发凌乱,脸上也已经被黑色的灰给铺满。 “凝儿!” 沈行南忍不住的开口,眸子里满是狰狞的红血丝。 而听见沈行南这般唤了自己的名字,黎凝儿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也顾不得周围的情势如何,一个猛子便扎在了沈行南的怀中,浑身颤抖不已。 “主子……” 黎凝儿小声的开口,听着沈行南急促的心跳声,双手更为用力的抱紧这个人。 柴房走水,是她在柴房内找到了一些火石和干草,原本想着弄出一些烟雾,引得侍从将门打开。 可奈何屋内干燥的物件儿太多,火势瞬间蔓延,她根本阻拦不了。 想到自己刚刚差点就要葬身火海,黎凝儿吸了吸鼻子,只恨不得钻进沈行南的身体里,好似当下,也只有这个人能给予她几分安全感…… “给我瞧瞧,可有伤到……” 声音好似由远到近的响起,黎凝儿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可对上沈行南那担忧的眸子,不知为何,她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而这一笑,却让沈行南的心尖,像是被重重的石头给压住一样。 呼吸瞬间一滞,大手抚上黎凝儿那黑黢黢的脸颊,指尖颤抖着。 “主子,您先带着凝儿姑娘回去歇息吧。” 随着沈风是时候的开口,沈行南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几乎是半抱着黎凝儿,回去了自己的宅院。 而后请了郎中过来,给黎凝儿检查身子,确认只有一点点的皮外伤后,沈行南这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看着郎中上药的时候,黎凝儿那忍痛的样子,沈行南的手掌握紧成拳头。 想着今日陈芳瑶所行的一切,便将沈易叫到了近前。 “去将娘亲请来,不得有半点延误。” 看出来自家主子着实是动了怒火,沈易不敢有任何怠慢,应答了一声,快速离开府邸。 良久之后,随着沈易回来禀报,沈行南才带着已经梳洗完毕的黎凝儿,一同到了正堂。 “南儿,你今日如此急切的把娘亲叫来这里,是所为何事啊?” 吴氏此时坐在主位,感觉到府邸诡异的情绪,心中腾升起了不安。 方才她进入府邸的时候,看到陈芳瑶在这儿,就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等沈行南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都尽数说完了之后,吴氏便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侄女的胆大…… “你这丫头!当真是胆大包天!偷偷从府上跑出来也就罢了,竟然还在你表哥的府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不快点认错!” ------------ 第29章 试探的机会 吴氏此时呵斥着陈芳瑶,是真的动了气,也是演给沈行南看的。 而沈行南却不为所动,脸上没有半分的表情变化。 “表妹今日在我太师府中刻意纵火,在儿子看来,理应当要报给衙门来归办此事。” 沈行南此话一出,别说是吴氏跟陈芳瑶了,就连黎凝儿也不由得一愣。 毕竟两人之间是有亲戚关系,这要是押送到官府的话,指不定会如何判决。 “表哥,你……” 陈芳瑶听到这话,双腿一软,好险没直接摔在地上,而吴氏这会儿也坐不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沈行南的眼中,黎凝儿的分量这么重,甚至不惜把陈芳瑶送进官府。 “南儿,我知道今日这事儿,无论怎么说都是瑶瑶做错了,还差点伤了你府中的丫鬟……” 吴氏刻意将丫鬟这两个字重重说出来,便是明面上拎清楚,陈芳瑶和黎凝儿在众人眼中的地位高低立见。 一个是表小姐,一个是侍女丫鬟。 倘若沈行南真的要把陈芳瑶因此送进府衙的话,必然会遭到一些非议。 “南儿,这府衙官员都知道瑶瑶是你的表妹,到底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倘若闹大了的话,对你的官声也是有损的啊!” 吴氏的这番话算是合情合理,至少明面上,沈行南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她。 只是这口气,他当真是咽不下去。 而看着沈行南沉默不语,明显不想要就此放过的样子,吴氏又一把抓来了陈芳瑶,郑重其事的开口。 “今日瑶瑶到你这府邸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到底也是姨娘没有将她约束好,但姨娘可以保证,日后断然不会再让这丫头搅扰到你,如何?” 陈芳瑶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一抬头碰触到沈行南的目光后,又立刻低下了头。 今天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她不占理,所以只能闭上嘴,听从处置。 此时,正堂内安静了数秒中,最终还是沈行南暗叹了一口气,冷声开口。 “姨娘如此开口,今日之事便可作罢,但倘若再闹出什么乱子的话,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对于沈行南的态度,吴氏心中是十足十的不痛快,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再度保证之后,拉着陈芳瑶离开了府邸。 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看着府邸的大门重新被关上之后,黎凝儿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终于放缓了下来。 目光扫过了桌上还未收拾起来的饭菜,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了一声。 此时沈行南转过头,刚好瞧见这一幕,不由得气笑了。 “当真是心大,方才遇到这么大事儿,此时还想着吃饭?” 经由此事,现下对于沈行南的调侃,黎凝儿没有分毫的恼怒,反倒是觉得异常放松。 “奴婢刚刚可是经历了生死,如今劫后余生,当然要补偿自己了。” 将黎凝儿的笑容和神情尽数收在眼中,沈行南眸子里生满了温柔。 招手让侍从们将饭菜热了一下,便拉着黎凝儿落座。 “不过是嘴馋罢了,还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腹诽的同时,沈行南将自己的酒杯递到了黎凝儿的面前。 “先喝些酒压压惊,等着一会儿饭菜热好之后,我陪你吃。” 府中的侍从是不可以在正堂上桌吃饭的,这一点黎凝儿也心知肚明。 而当下,看着沈行南如此理所应当的说出这番话,黎凝儿脸颊一红,赶忙拿起酒杯尽数饮下,掩盖住心中上涌的情绪。 可接连的两杯酒下肚,正准备喝下第三杯的时候,黎凝儿便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感觉身体的温度逐渐升高,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几番,黎凝儿一把抓住了沈行南的手腕。 而这熟悉的皮肤接触,让黎凝儿更是连身体基本的支撑都做不到了,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沈行南的身上。 “主子,热,奴婢不舒服,这酒不对劲儿……” 看着黎凝儿的这副样子,又想到了先前,陈芳瑶一个劲儿的让自己喝酒,沈行南瞬间明白了今日的事情,其背后隐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顾不得气恼,沈行南一把将黎凝儿打横抱了起来,跟着快步回去了自己的宅院。 而此时刚好走到前院的向嬷嬷,瞧见了这一幕,瞬间眼睛一亮。 她太知道黎凝儿这会儿的状态,是被下了迷情的药物,显然这是最好的一个试探的机会…… 看着沈行南带着黎凝儿回到房间,又关上门,遣开了近身侍从,向嬷嬷便悄然的躲在了窗沿之下,屏息听着屋内的动静。 可向嬷嬷哪里清楚,自己刚刚跟过来的时候,便被沈行南发现了。 沈行南当然知道向嬷嬷此举是何缘故,虽然心下气怒,可要是因为这件事情,从而打消了公主府那边的试探,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想到这里,沈行南将黎凝儿缓缓的放在了床榻上,看着这小女子作势又要扑上来,便暗叹了一口气,忍着心疼将人压在了床上,跟着刻意提高了声音。 “你且忍着点儿,我没法子帮你,只能给你泡泡冷水,把你体内的药效给消除掉……” 听着这些话断断续续的传入到耳中,向嬷嬷双手扒着窗檐儿,满脸都是困惑。 紧跟着门口传来的声音,她赶忙走了过去,当真就见侍从端了一盆一盆冷水送进了房间…… “都这种时候了,难不成,这太师的身子当真无法行人事?” 向嬷嬷伸手抓了抓头发,小声嘟囔了一句,但仍旧不死心的回到了窗檐处。 只听着屋内有泼水的声音,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压抑着的声音,不过多时便归于了安静。 “怪了……” 总觉得这件事情过于诡异,向嬷嬷慢慢的站直身子,试图想要戳破窗纸。 可听着身后传来了侍从的交谈声,生怕被发现,便赶忙跑了出去。 而彼时的屋内,沈行南喘着粗气,确认屋外已经没有旁人后,将捂住黎凝儿嘴巴的手掌放开,掌心一片湿润…… ------------ 第30章 言传身教 “主子,放开奴婢,求求你……” 随着急促的轻喘声,沈行南看向面前的黎凝儿,忍不住的喉咙滑动,额头上的青筋凸起。 方才他怕这小女子抑制不住体内的药性,所以便强制性的用绳子将她捆绑在了床榻上。 此时,看着黎凝儿红唇轻启,有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眼睛更是赤红的一片水雾,抽泣一般的恳求自己,沈行南觉得自己才是中了催情药的那一个。 赶忙将那些个碍眼的绳子给解开来,看着黎凝儿侧过头,犹如猫儿一般的用脸颊轻蹭着自己的手臂,沈行南闷哼出声,连手指都开始了颤抖。 “主子,沈行南……” 这突然间唤的大名,让沈行南身子一怔,那最后一根绳子,几乎是让他直接扯断开来。 而彼时,感觉到身上的禁锢尽数消失了之后,黎凝儿直接起身,顺势将沈行南压在了床榻上,炙热的红唇便覆了上去。 感觉到脖颈间传来的痛感,沈行南轻笑了一声,大手顺着黎凝儿腰间的衣料慢慢探入。 可显然的,他这样慢条斯理的动作,是满足不了挂在自己身上这小女子的…… “大人……” 黎凝儿喃喃开口,不知道是痛苦亦或者是恳求,这犹如撒娇又犹如哭泣的声音,让沈行南几近疯狂。 而紧跟着下一秒,还不等他有动作,衣襟上的腰带就被扯开。 两人的皮肤贴合上的那一瞬,熟悉的温度,让他们同时轻喘出声…… 良久,直至天色彻底暗沉,黎凝儿身上的药性才得以尽数消散。 可还不等她清醒,被折腾了一天的身子,终于是挨不住了疲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黎凝儿慢慢的睁开眼睛,身上传来的痛楚让她皱了皱眉头,稍稍挪蹭了一下身子,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沈行南。 好险尖叫出声,黎凝儿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看着两人的衣裳都落在床榻边,床上更是一片凌乱,想也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已经无心力去怪责那酒中所含的催情药物,昨日她所展现的样子,虽是记不得全部,可也有零星的记忆。 看着沈行南胸膛上面的划痕,黎凝儿脸颊通红,正打算掀开被褥跑开,可结果才刚刚起身,整个人又被重新按回在了床榻间。 “怎么,这就想要跑?你要跑到哪去?” “大人……” 黎凝儿双手抵住了沈行南的胸膛,看着这人黝黑的眸子,立刻别开了视线。 “昨日,昨日奴婢……” “你这丫头,胆子倒是不小,昨日竟敢直接唤起我的名字啊。” 沈行南抬起手,打断了黎凝儿的话,手指拂过那光洁的额头,带着几分调侃的口吻,可实则,他也在回味。 也奇了怪了,昨日黎凝儿唤他名姓的时候,明显是越了规矩的,可他没有分毫的气恼,反而有一些别样的情绪蔓延开来。 而随着沈行南的提醒,更多的画面映入脑海中,黎凝儿的红唇在高频率的颤抖,一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大人,昨天……” “昨天倒是主动的很呢。” 沈行南粗劣的手指划过黎凝儿的侧腰,看着这小女人再次被激起一阵战栗,明显的心情大好。 “平日里说是伺候,可哪一次也没有昨日尽心,看起来你这丫头嘴上说的,和真正做的还是有些不一样,这怕不是在欺瞒于我?” 随着沈行南如此开口,原本还有些慌乱的黎凝儿,也淡定了下来。 她瞧得出来,眼前这男人又犯了想要捉弄人的毛病…… “倒是要谢谢主子,昨日赐给奴婢那两杯酒,否则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事情。” 黎凝儿这话像是在同沈行南撒娇,可实则也是在提及昨日之事的始作俑者。 虽然昨天吴氏已经表态了,她短时间内也见不到陈芳瑶。 但是这个亏,她不想就这么白白的吃掉…… 沈行南当然明白黎凝儿这话语间的意思,眼中戏谑的情绪消散,跟着慢慢的坐起身子。 “这件事情我心中有数,先起来收拾收拾吧,吃点东西,稍后随我出门。” 听到出门二字,黎凝儿皱了皱眉头。 不比平日兴奋的样子,她实在是有些累。 昨天刚刚死里逃生,又被催情药物折腾了一晚上,她眼下只想着要歇歇…… 而沈行南哪里看不出黎凝儿的心思,轻笑一声,说出后半句话。 “今日我要去坊间选定美食节的场地,再考察考察商户的情况,路上也可教你瞧瞧账簿的事情,当然,你要是懒得去的话……” “奴婢这就起床!” 这话甚至还没说完,就见黎凝儿赶忙拿起衣裳,随便往身上胡乱的套着,又拖沓着鞋子,朝着自己的院子跑去。 沈行南忍不住气笑了,是瞧见黎凝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这才收回了视线。 片刻后,等黎凝儿用过早膳,便快步走到了府邸大门口。 可看着已经准备好的轿辇,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行南,心中又犯起了嘀咕。 很显然,自家主子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今日晨间,这人恶作剧的心思还没有发泄出来,倘若要是在路上又闹出什么糊涂的事情…… “在想什么?” 思绪被打断,黎凝儿回过神,对上沈行南的目光后,赶忙摇了摇头,立刻钻进了轿撵之中。 她只怕自己犹豫的话,会错过这一次学习账簿的机会。 可让黎凝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二人上了轿撵后,这一路上,沈行南并没有调侃亦或者是动手动脚,当是真的将一账簿摆在了她的面前,跟着悉心教授了起来。 “这是太师府邸外铺的一个营生账簿,你且先瞧瞧。” 黎凝儿此时被沈行南抱在怀中,半个身子抵靠在这人结实的肩膀上,倒是十分舒服。 听着沈行南细心的教授着账簿的最基础内容,黎凝儿不敢有任何的分神,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指计算着数字。 而彼时,过于认真的她并没有察觉到,沈行南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黝黑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贪恋。 ------------ 第31章 考察后厨 直至良久,轿撵停下,外面响起了沈风的声音。 “主子,到天香楼了。” 听到这话,沈行南应了一声,作势便要起身,可却见黎凝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目光紧盯着账本,看的那般津津有味儿。 “怎么?不下去?” 沈行南耐着性子开口,却见黎凝儿摆了摆手,仍旧是连头都不抬一下。 “探访酒楼这些事情,奴婢不懂得,也不去给主子您添麻烦了,奴婢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明白黎凝儿这是舍不得放下账簿,看着她这般的好学认真,沈行南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知道这劝说一两句是无用的,便直接抢过了黎凝儿手中的账本儿,顺势拉住了这人纤细的手腕。 “账簿什么时候都能看,我今日带你出来,可不是让你在轿撵中偷懒的。” 身子被拉拽了起来,黎凝儿才终于抬起头,目光追随着账本,而后才看向了眼前的这人。 原本想要争辩几句,可看到沈行南的目光后,黎凝儿不由得撇了撇嘴巴,泄了气一般。 “是,奴婢跟您下去就是了……” 沈行南今日到坊间探查,并没有隐瞒身份,以至于排场不大,可进入到天香酒楼后,掌柜的将伙计账房的人都叫了出来,磕头拜礼好不殷勤。 这种场面对于沈行南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可落在黎凝儿的眼中,还是觉得有些新鲜。 虽然知道自家主子是太师,可看到旁人对他这般恭敬,又敬又怕的样子,倒觉得有些滑稽。 “不必行如此大礼,今日本大人过来只是随意瞧瞧,铺子如今营生可还好?” 感觉到黎凝儿在偷偷打量着自己,沈行南却也不以为意,对着掌柜的轻声开口,眉宇间是不怒自威的气焰。 等过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听着掌柜的同沈行南攀谈,讲述着酒楼有多么的景气和受欢迎,黎凝儿忍不住在暗中打了个哈欠。 目光四处转了转,瞧见后厨的帘子,便耐不住心性的走了过去。 虽然她方才还说,沈行南今日访查铺子同自己没有关系,但总不能白来一趟…… 而等将后厨的帘子掀开一看,那浓郁的气味扑鼻而来,黎凝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用帕子盖住了口鼻。 这种香气并非是美食的味道,而是所有的食材、香料以及熟食所混杂在一起的,让人多少有些不舒服。 此时并非是酒楼上客的时辰,厨房内的大师傅们便在做餐前准备,洗菜剁肉,但所有的一切都混杂在一起,毫无章法和规程。 “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吗?”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黎凝儿转过头,就见是这酒楼内的小伙计站在身后,带着提防的目光打量着她。 “不打紧,我只是随意看看,有什么打扰吗?” 黎凝儿不见分毫的慌张,毕竟她很笃定,沈行南今日过来天香楼,绝对不是跟掌柜的打哈哈,一团和气的。 “既然如此,姑娘这倒是有些不合礼数了,即便姑娘是随着太师过来的,可后厨也并非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出入。” 小伙计此时的气焰是明显涨了上来,连身板都直了起来。 刚刚他瞧见沈行南进入酒楼的时候,黎凝儿只是站在最末端,明显就是一个排不上名号的侍女。 而这会儿,他更像是抓到了黎凝儿的马脚,想要在沈行南和自家掌柜的面前露一脸。 “姑娘此番之举,还是让太师大人和掌柜的来说道说道吧。” 看着小伙计做出个邀请的姿势,明显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了,黎凝儿摸了摸鼻尖,暗叹一口气。 此时,沈行南已经被掌柜的邀请到二楼的包间处。 等黎凝儿随着小伙计走进去之后,抬头看了一眼沈行南,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此时放下给沈行南倒茶的壶,转头看向了伙计,一脸的不解。 而这伙计自然就是添油加醋,将黎凝儿方才所行之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掌柜的,方才我瞧见这姑娘在后厨间鬼鬼祟祟的,我问她什么,她也说无事,我只怕她动了什么手脚,到时候惹得食客们不舒服了!” 听到这话,沈行南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沈风跟沈易更是对视了一眼,明显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可未曾想到的是,这天香楼的掌柜的,同小伙计也是一样没个眼力,以为黎凝儿只是一个下人丫鬟,便轻哼了一声。 “姑娘虽为太师大人的人,可是您无端跑到我这酒楼的后厨,是为何?总应该讲个道理吧?” 看着掌柜的直接越过沈行南来询问自己,黎凝儿反倒是为这人捏了一把汗。 余光看了一眼沈行南,见这人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将自己的想法,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掌柜的,方才小女并未踏足到厨房,只是掀开帘子瞧了一眼,可小女发现,您这后厨的问题却不小啊……” 看着黎凝儿将自己发现的问题,以及会造成的影响尽数说明,这番侃侃而谈的样子,让沈行南嘴角勾起个弧度,而掌柜的却脸颊一热。 天香楼是城中最出名的几个酒楼之一,就连王爷大臣们都经常过来吃席,而身为掌柜的他,哪里能受得了这一个侍女的教训。 更何况,他心知肚明,沈行南今日就是过来检查的,倘若真的被发现问题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掌柜的走到了黎凝儿的面前,几乎是硬着头皮开口,眼中带着几分轻蔑。 “区区一个小女子,懂得什么铺子营生?这般无知轻狂的,当真不怕给大人丢脸么?” 黎凝儿完全没想到掌柜的竟然来身份来说事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而掌柜的更是看准时机,继续挖苦着。 “姑娘虽是在太师府做工,但归根结底是一女子,日后相夫教子罢了,其余的懂得什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外行人管内行人,省得让人笑话!” ------------ 第32章 三日为期 随着掌柜的念叨这番话的功夫,黎凝儿也将脑子里面的思路赶忙理了清楚。 她生于穷苦人家,从前并未瞧见过什么大场面,更是没有机会面对像酒楼老板这样的人。 而彼时,看着沈行南静坐一旁,虽未开口,目光却落在自己的身上,那种浓烈的安全感,让黎凝儿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无措转为了坚韧,甚至还夹杂了几分怒气。 “掌柜的身为天香楼的支柱,不听取旁人的意见,这当真是营生的好手段吗?更何况就事论事,为何要提及男子女子?难不成掌柜的说话办事的,从来只看对方的身份和性别,从不关乎对错吗?” 看着黎凝儿冷声开口,袖口下的拳头握紧,犹如猫儿气急了要抓人一般,沈行南心中轻笑了一声,却又有几分心疼。 他看得出来,黎凝儿这会儿是在强装着镇定和强大,是逼迫着自己不能输掉这场博弈。 而黎凝儿的这番话,也的确是让掌柜的哑然失口,不知道如何反驳。 毕竟不承认的话,那便是打他自己的脸,倘若承认的话,那便坐实了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甚至是连刚刚,对待沈行南的这些个态度恭敬,都变成了拍马屁之嫌。 场面此时就僵持在了这里,黎凝儿咬紧了嘴唇,手心里面一层汗珠,是再一次控制不住的,将目光落在了沈行南的身上。 而这再一次的对视,终于让沈行南坐不住了。 他原本是想让黎凝儿为自己出头,如此才更有意义,可他也实在是舍不得看着小女子气呼呼的成这个样子。 毕竟平日里,他都舍不得如此这般…… “掌柜的,本大人倒是有一个想法,你可要听听?” 这会儿,沈行南仍旧是平心静气的开口,没有恼怒的样子,掌柜的才赶忙擦拭了一下额头冒出的汗珠,忙不迭的点头。 “大人,您说……” “三日,将这天香楼交给我这侍女打理三日,以三日后的流水来定论,此事由我做担保,倘若有亏损的话,我会尽数补齐,但倘若三日后,这铺子盈利了,掌柜的应当知道要怎么做……” 沈行南此时开口,像是在打圆场,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他这是在帮黎凝儿撑场面。 知道自己是低估了黎凝儿的身份地位,掌柜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哪里敢摇头,只得应了下来。 “大人如此开口,小的哪有不从的道理,只是这亏损之事,实属不必让大人您掏银子……” “这些事情,等之后再去谈便好。” 打断了掌柜的话,沈行南转过身,冷漠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层温柔。 四目相对,看着沈行南的表情,黎凝儿抿紧红唇,长出了一口气,眼角多了几分湿润。 “多谢主子,这次的比拼,奴婢会竭尽全力的,必定不会让您丢脸。” 黎凝儿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只有沈行南能够听见。 虽是保证,可两人都清楚,不仅仅是如此…… 事情姑且算是敲定下来,沈行南也知道黎凝儿昨日的疲乏,便想着带她回去府邸好好休息。 结果还未等自己开口,就见黎凝儿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傲然的开口。 “劳驾您,将这酒楼的账簿拿来与我瞧瞧。” 黎凝儿这装腔作势的样子,让沈行南转过身轻咳了一声,掩住嘴边的笑意。 而掌柜的虽然心中略有不痛快,可也只得听从,让账房将账本拿了过来。 按照先前沈行南所教授自己的,黎凝儿一边翻动着账本,一边划拉着算盘。 虽说过程有些缓慢,但也算出来了这酒楼平日里的流水。 拿出纸笔浅显的记了一下之后,黎凝儿便下楼,将酒楼内所有的员工,包括跑堂的和后厨人员尽数叫到大厅,逐一问话。 沈行南此时走出包间,站在二楼的缓台处,双手抵住围栏,看着黎凝儿那有模有样的举措,眸底一片温柔。 而一旁的沈风,观察片刻后忍不住小声的开口。 “主子,凝儿姑娘说话的时候,这些人好似都不太当回事儿啊……” 沈易听到这话,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接上了话茬。 “方才不是也瞧见了,酒楼掌柜的都眼比天高,手下的人自然不会把凝儿姑娘这一侍女看在眼中了……” 说话间,两人颇为默契的看向了沈行南,明显是想让自家主子去帮黎凝儿。 而沈行南眼中虽有几分心疼,却是摇了摇头。 “这丫头野心不小,想要学习账簿,必定是想要学习营生铺子,今日就当给她练练手,如果这些都招架不住的话,那日后的路要怎么走。” 瞧出来了自家主子是用心良苦,沈易和沈风倒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而彼时,在一楼的大厅内,黎凝儿已然把天香楼的所有菜品都逐一背了出来,并且进行了逐一的点评,顺势还将卖的最好的菜品以及最差的都点了出来,又叫来了掌勺的几位师傅说明原因。 黎凝儿此时所展现的能力是实打实的,而且显然也是上了心的。 所以方才还不将她放在眼中的人,这会儿倒是也多了几分认真。 而瞧见这些人的态度转变,黎凝儿才不在意他们真的是因为臣服于自己,还是碍于沈行南的面子,至少表面上,她很满意。 给众人粗略的分工了一下之后,黎凝儿便折返回到了二楼包间。 将门关上后,原本挺着的身子瞬间瘫软了下来,下巴抵在了桌面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本打算明日才让你过来接手,瞧瞧自个儿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沈行南坐在对面,看着黎凝儿的样子,不觉暗叹了一口气,拿起折扇给她轻轻的扇着。 此时,他已然将沈易和沈风打发到了隔壁休息,怕这俩人在,黎凝儿没办法放松下来。 而听到这话,黎凝儿翻了个白眼,想要腹诽几句,可嗓子都要冒烟儿,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去说什么…… 呜咽了一声,伸手直接拿过沈行南面前的茶盏喝了起来,像是数日未曾进水一般。 ------------ 第33章 奴婢的愿望 “慢着点,别呛到了……” 看着黎凝儿这幅样子,沈行南忍不住的开口,又将一盘糕点递了过去。 “做事情同吃东西是一回事儿,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急不得的。” 此时的场景,倘若要是这酒楼的掌柜的以及小伙计瞧见了,恐怕借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像方才那般对黎凝儿进行刁难。 黎凝儿这会儿塞了几块糕点,感觉肚子踏实了之后,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嘟囔着开口。 “主子,您可知道奴婢的愿望是什么?” 看着黎凝儿这煞有介事的样子,沈行南收起折扇,前倾身子。 “洗耳恭听。” “赚好多好多的银子!这便是奴婢的愿望!” 黎凝儿一板一眼的说出这句话,没有分毫开玩笑的样子,沈行南没忍住轻笑出来。 伸出手指擦了擦黎凝儿嘴角残留着的糕点碎渣,满眼宠溺的开口。 “这愿望倒是十分朴实,不错。” 见沈行南并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黎凝儿的脸上才重新勾起了笑容,又十分畅快的开始吃着糕点喝着茶。 她当然不求沈行南能够理解自己的出身以及数十年的苦楚。 如今两人的地位,这男人没有笑话她,反倒是帮衬她,便已然足够。 而此时的包厢外面,传来了沈风的声音。 “主子,卢大人到了。” “嗯,请他进来吧。” 沈行南应答开口,手指在黎凝儿的下唇重重的压过,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手。 而等卢尧走进包间后,就瞧见正在喝茶的沈行南,以及脸颊微红的黎凝儿。 “见过尚书大人。” 黎凝儿赶忙起身,欠身施礼,而卢尧则是点了点头,将目光落在了沈行南的身上,拱手见礼。 “见过太师大人。” “大人不必拘礼,坐。” 随着沈行南开口,卢尧这才坐在了长椅之上。 碍于上一次自己在太师府邸被下了逐客令,所以这会儿,他虽然有心想跟黎凝儿好好的打个招呼,但还是作罢。 “方才微臣去了宫中,同皇上回话,这会儿出宫便赶来与大人会合了。” 黎凝儿这会儿给卢尧倒茶,听到这话心中才了然,原来沈行南早已经约见了跟卢尧在这里碰头。 事实上,沈行南倒还是有些在意卢尧对于黎凝儿的看重,可是正事要紧,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卢大人,今日我叫你前来,便是商榷美食节的事情,这酒楼在城中也算出名,到举办的时候也可作为头阵。” 沈行南一边说着,一边将黎凝儿和掌柜的打赌的事儿,也一并讲述了出来。 卢尧是越听越有兴致,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将目光放在了黎凝儿的身上。 “凝儿姑娘有自己的见解,也有远见,想必这三日内定会让酒楼一改风貌,焕然一新的。” 原本沈行南夸赞自己,黎凝儿还觉得这人是有点私心,说白了就是护短。 可当下听到卢尧也这般赞赏,她这小小的自尊心便得到了极大满足。 立刻将茶壶放下,有些急切的开口。 “卢大人才从宫中出来,想必是没有用过膳吧?奴婢这就让后厨去准备几道特色菜,您且尝尝,给提些意见。” 看着卢尧点点头,黎凝儿立刻转身离开了包间。 而盯着她的背影,沈行南抿紧薄唇,不自觉的咬了咬后槽牙。 这小丫头,怎么不见她对自己这般热情? 此时,察觉到了包间内骤然降低的温度,卢尧苦笑了一声。 转过头,果然就对上了沈行南明显阴沉下来的脸色。 “到底是太师身边的人,就是这般有能力,即便是侍女也是出挑的,看起来大人为美食节这件事情真是煞费苦心。” 知道沈行南又吃了飞醋,卢尧只能将黎凝儿往自己远处推开,规避两人的关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包间内沉默片刻,直至看着沈行南放在桌上的拳头逐渐松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在大堂,掌柜的看着黎凝儿这忙前忙后,虽然心中不愿承认,但也看得出来,这丫头的确是有几分能耐的。 倘若要是被一个区区侍女给比下去了,那自己的脸面何所安置? 越想越是心慌,趁着黎凝儿没有在眼前的功夫,掌柜的又将堂内的伙计们都叫到近前。 “身为掌柜的,这丑话我今日先说在前面,我不管那丫头是太师的什么人,可接下来这三日之中,如若你们听从了那丫头的命令,忘却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那三日后,你们便无福在酒楼继续做工了!” 伙计们听到这话,一个个点头如啄米,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但说来也是巧,掌柜的只以为自己的这番训斥,做的是天衣无缝,不会被人察觉。 可他殊不知,黎凝儿从包间离开之后,原本打算直接下楼去厨房。 结果才走出两步,便想着直接让卢尧一起,参观一下后厨的情况,而沈行南在侧,听到这话之后,更是一个劲儿的要坚持一起。 所以这会儿,三人正好从正厅的楼梯走了下来,掌柜的所说的这番话,就一个字不落的都传入到耳中。 看着掌柜的有些心虚却又佯装问心无愧的样子,黎凝儿暗叹了一口气,犹豫再三,往后退了一步,直接站在了沈行南的身后。 她今天算是看出来了,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服众。 那倒不如让沈行南直接出面,一劳永逸。 沈行南当然看出来了黎凝儿这一动作的意思,原本他想着站在一边,沉默的撑腰便好,没想到这小女子竟然直接让他出头了。 也罢…… 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卢尧,沈行南走下楼梯,直至到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今日打赌之事,是本大人提出且作证的,你这暗中让伙计们忠于自己的命令,岂不是不将我的话放在眼中,想要打我的脸吗?” 看着掌柜的低下头,脸色惨白的模样,黎凝儿仰起头,悄悄的伸了个懒腰。 有时候,拿身份地位压人,的确效果加倍。 ------------ 第34章 贵客到访 把整个局势都稳定下来了之后,黎凝儿还是让厨房给卢尧做了几道小菜,几人简单的吃过之后便打道回府。 而黎凝儿随着沈行南回去太师府邸的路上,坐在轿撵内,仍旧是一门心思的看着账簿,一路沉默不语。 沈行南盯着面前这巴掌大的小脸儿,心中突然腾升起来了几分后悔。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外铺账本,就能引得黎凝儿的全部注意力了。 而直至到府邸后,两人一行回到主宅院。 看着黎凝儿站在自己身前伺候更衣,沈行南喉咙滑动了一下,佯装着随意的开口。 “凝儿,你觉得尚书大人如何?” 黎凝儿这会儿正在给沈行南宽着腰带,听到这话后不作他想,十分老实的回应。 “尚书大人并没有那种身居高位的傲慢感,且十分亲近平和,奴婢感觉他必定是一个不错的官员。” 黎凝儿这话说得十分中肯,有关于她提出来的卢尧的这些优点,沈行南也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跟这人平心静气的商谈事情。 但如今,听到黎凝儿这么说出来,他心中就是不痛快。 “你这丫头,才见过两次的人,便这般笃定信得过她?” 将黎凝儿给拉拽起来,沈行南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几乎是咬着牙开口。 感觉到沈行南突然转变的情绪,黎凝儿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但也没有多想什么。 “奴婢并非是信得过尚书大人,而是信得过主子您啊,与您交好的人,想必也不是坏人吧?” 黎凝儿的这句话,八分是真,两分是讨好,但也足够让沈行南瞬间泄了气。 这吃醋与欣喜交杂在了一起,让他哼笑出声。 是一把将黎凝儿给扣在了怀中,快步朝着床榻走去。 “主子,您……” 整个人被禁锢在床榻之上,后背贴着沈行南炙热的胸膛,黎凝儿双手抓紧被角,脸红犹如滴血。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男人究竟是哪根儿筋搭错了?怎么无缘无故的,事情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直至到天色彻底暗沉,府邸大门下了锁之后,屋内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黎凝儿的手指都没有力气动弹一下,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向嬷嬷则是趁着这个功夫,从府邸的侧门偷偷溜走,回去了长公主的府邸。 等她将这几日的情况都仔细交代了之后,酒楠颐从软榻上面坐直了身子,一巴掌拍响了桌面。 “明月明翠那两个臭丫头!本公主明明都已经告诉她们要怎么做了!可这么久的功夫都没有一点动静儿!倘若她们没办法近到沈行南的身边,那我要她们何用!” 看着酒楠颐这般气恼,向嬷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她生怕自家主子如上一次一般,将顺手的东西都给砸碎了。 “主子切勿动怒,老奴瞧见,今日太师大人带着黎凝儿那丫头去了永安街,好似是到什么天香楼筹备一些事情……” 向嬷嬷这言下之意,便是让酒楠颐找准机会去接近沈行南。 可显然,这话落到了酒楠颐的耳朵里,却变了个味道。 只见她慢慢从软榻上走了下来,在屋子里转了转之后,哼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得意。 “既然如此,本公主就去瞧一瞧,从我身边走出去的下贱奴婢,如今在沈行南身边伺候的如何!” 直至到了翌日,还未到晌午用膳之时,酒楠颐便蒙了面,带着几个侍从赶往到了天香楼。 而已经算是暂且接管了酒楼主事的黎凝儿,瞧见有客人来,自然亲自上门迎接。 可结果,她刚刚做出邀请的姿势,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酒楠颐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轻蔑。 “都说这天香楼是安阳城中最为像样的酒楼,可门口甚至都不安排几个跑堂的迎人,哪有半分恭敬之意?想来也不过是虚名,这菜色也未必可口啊。” 沈行南此时如昨日一般,坐在二楼的缓台处,听见酒楠颐这尖锐的声音,下意识的看过去。 而等瞧见酒楠颐身穿的衣料,看到那料子是宫中才可得到的,那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了几分冷冽。 “沈风。” 沈行南冷声开口,见沈风凑到近前,便继续嘱咐。 “来人是长公主,下去给凝儿提个醒儿,让她不要吃了亏,尽可能的避其锋芒。” “属下这就去。” 沈风此时应答开口,可还未等他转身离开,却见黎凝儿对着酒楠颐点了点头,脸上堆满了笑意。 “多谢这位客官提出的建议,我稍后便安排几个跑堂在门口候着。” 见黎凝儿这般应了下来酒楠颐的刁难,沈行南轻挑了眉头,拦住了沈风的动作。 他倒是要瞧瞧看,这小女子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而显而易见的是,黎凝儿并未让他失望,仍旧继续恭敬的对着酒楠颐开口。 “看来,今日这酒楼是迎来了一位贵客呀,姑娘请到二楼的雅间落座,我这便命人准备最好的酒菜,您且尝尝看,还有什么意见……” 要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酒楠颐虽然心里面不痛快,可也不敢仗着自己长公主的身份,在坊间作威作福。 听到黎凝儿这么说,便只得应了下来,就着侍女的搀扶朝着二楼走去。 而等到包间之后,屏退了几个伙计,黎凝儿将门关上,便直接对着酒楠颐下跪施礼。 “奴婢见过长公主。” 黎凝儿突然挑明了自己的身份,让酒楠颐不由得一愣,神情之中闪过了几分窘迫,有些恼羞成怒的开口。 “你是如何识得本公主的?” 听到这话,黎凝儿心中哼笑了一声,脸上却仍旧装作惶恐乖顺的样子。 “长公主身上的香包极其好闻,先前在府邸之时,奴婢便记下了这个味道,所以认出了您来。” “你倒是好记性,也好大个胆子!” 知道黎凝儿是给自己递了个台阶,酒楠颐也理所应当的换了个话题。 “本公主让你去太师府邸做什么!你可还记得?如今你倒是登堂入室!都快要把自己当成主子了吧!” ------------ 第35章 挑唆主仆 黎凝儿认出酒楠颐,已然了解这人今日过来是何意,心中也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以至于此时听到问责之后,她反倒是慢慢的抬起头,带着十分不解的样子。 “公主所说之语,奴婢不懂,奴婢数日未曾找到机会回去府邸同您汇报,但得知向嬷嬷一直在中间传着消息,不知道嬷嬷同公主您可有将事情转述清楚呢?” 见黎凝儿这会儿竟然还反过来询问自己,酒楠颐神情之中闪过了错愕,烦躁的将脸上的面纱取掉。 “怎么?你这个贱胚子!你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在太师府所做的那些勾当吗?你先前声称太师身子无能,不能行人事,可这么多日却始终在床前伺候着,甚至在书房伺候笔墨,如今连带着处理正事,太师都将你带在身旁!本公主倒是没有瞧出来,你有这般本事!” 黎凝儿刚刚的话虽是询问,可也是在试探,而此时听到酒楠颐的回应后,她心中的猜疑才由此确定。 果然,向嬷嬷躲开了太师府邸的侍从,往公主府邸递去消息…… “回公主的话,嬷嬷所言并不假,可奴婢是在秉承着您的命令,不敢有分毫的懈怠。” 说着话,黎凝儿眨了眨眼睛,将手掌勾扯在一起,佯装着委屈恐惧的样子。 “奴婢是公主买到府邸的丫头,曾经从未接触到什么贵人,更何况是太师,所以处处谨小慎微,又想着报答公主您的恩赏,所以尽可能想办法留在太师身边,获取更多的消息,只是奴婢不懂,为何嬷嬷只将这些表象同您禀明?” 黎凝儿这会儿的样子不像是在控诉,更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主子,赶忙将心中的苦水往外倒似的。 而这些话说完还不算完,黎凝儿又将袖口稍稍掀起来,白嫩的手臂上面,有着触目惊心的红痕。 “倘若太师大人真的信得过奴婢的话?那这些伤又是因何而来呢?” 原本对于黎凝儿的话,酒楠颐是半信半疑的,可这会儿看到她身上的痕迹,这实打实的证据让她心中咯噔一声,红唇紧抿。 此时,酒楠颐的脑子里面迅速整理着这件事情,想着向嬷嬷和黎凝儿,究竟哪个更可信。 而她的神情尽数被黎凝儿看在眼中,原本紧张的情绪也稍稍放缓了一些。 身上的痕迹是真的,但这痕迹是那一日她喝下了迷情药之后,沈行南将她捆绑在床上所留下的…… 至于其他的地方,她便不敢让酒楠颐再进行验证了。 想到自己身上的点点红痕,黎凝儿别开了视线,心虚的轻咳了一声。 而这声音让酒楠颐的情绪拉扯了回来,只见她拿起茶杯浅喝了一口,略带烦躁的开口。 “你先起来回话。” “是,多谢公主……” 看着酒楠颐的态度软了下来,黎凝儿赶忙起身,膝盖的吃痛让她暗中瘪了瘪嘴巴。 毕竟在太师府邸这么些日子,她极少会下跪了…… 也知道今日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的话,酒楠颐的疑心还会起,毕竟自己的话放在向嬷嬷的跟前也是立不住脚的。 倒不如乘胜追击,将这件事情给做死了。 想到这里,黎凝儿走上前,殷切的给酒楠颐又倒了一杯茶,而后小声开口。 “公主,今日正好太师大人也在酒楼,倒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您再找一郎中过来瞧一瞧,直接在当场验个真假,如此的话,奴婢可以验明自身清白,您也可以放心了。” 酒楠颐这会儿正是满心疑惑,听到黎凝儿这个法子,倒是眼睛一亮,立刻让自己的侍女在坊间寻一药铺的郎中。 片刻后,等郎中跟酒楠颐碰了面,被交代了几句,黎凝儿便把他带入到了沈行南所在的包厢内。 而随着包厢的门被黎凝儿轻轻的关上后,就见这郎中扑通一声,直接给沈行南下跪叩头。 “草民见过太师大人,给您问安了。” 郎中这突然的动作,让黎凝儿一愣。 自己好似从未跟他提及看诊的人是当朝太师啊…… 而这件事情说来也是有趣,方才酒楠颐跟郎中交代的时候,为了降低影响,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可这郎中在进入酒楼,又转至到二楼包厢的这一路上,倒是听见几个小伙计念叨着,说如今这酒楼,是被太师大人给管理着…… 身为安阳城的郎中,见过的人也不胜其数,他虽未见过太师大人,可参考着小伙计的话,再看见沈行南这不同凡人的气场之后,心中也有了个估量。 而沈行南原本目光是落在黎凝儿的脸上的,方才他让沈风去打量了一下这小女子同酒楠颐的谈话。 本打算奚落几句的,可这会儿看到郎中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样子,倒是轻挑眉头,眼中有几分诧异。 “主子……” 黎凝儿是时候的开口,赶忙走到沈行南的面前,附耳在他身边将这件事情又大概的讲述了一遍。 而听到这话后,再看着面前的郎中,沈行南一收折扇,用扇子点了点桌面。 “既然郎中知晓了我的身份,想来也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一会儿要如何同另外那位姑娘去说明我的身体情况吧。” 郎中这会儿可谓是欲哭无泪,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的走访看诊,可殊不知自己此时的脖子都被架在了长刀之下。 对上沈行南的目光,郎中赶忙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忙不迭的点头。 “草民明白,草民必定不会说错话……” “那就好。” 沈行南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臂搭放在了桌面上。 郎中见状,赶忙起身进行把脉。 在得知沈行南的身体情况后,又结合酒楠颐刚刚需要他诊治的方面,两者相结合,也猜出来了眼前这主儿想要他如何去回话。 “回大人的话,草民一会儿便去回了那位姑娘,您的身子欠妥,还需调理,可即便参汤终日的滋补着,想必也无法行人事,留后嗣了。” 黎凝儿听到这番话,忍不住的轻笑出声,而沈行南脸上的笑容更甚,侧头看了一眼沈风,后者会意,从袖口里面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 第36章 镯子送主子 “劳烦郎中跑一趟,这点子心意,您且留下喝茶吧。” 随着沈行南开口,郎中不觉瞪大了眼睛,惶恐的将银子收下之后再度叩头施礼。 “多谢大人赏赐,大人体健无恙,草民祝大人始终如此,无疾病困苦……” 听到这话,黎凝儿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这郎中的确是个会办事儿的人,而他口中的所愿,也是自己想要的…… 没再耽误功夫,黎凝儿便带着郎中走到了隔壁,酒楠颐的包厢内。 “诊断如何?那人的脉象如何?身子可有异样?” 看到郎中折返回来,酒楠颐十分急切的开口,那种傲然凌厉的样子瞬间凸显。 而相对于沈行南的温和与打赏,两相之下一比较,郎中皱了皱眉头。 欠身施礼后,便将沈行南的身子状况说的更严重。 “回姑娘的话,那位公子不能行人事,其病症应当存有多年,且其气虚体弱,兴许多年后还会出现一些痨疾,需要尽早治疗啊。”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站起身的酒楠颐,才终于心死了似的,跌坐在长椅上。 让侍女带着郎中离开之后,看向了黎凝儿,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嬷嬷,竟然有胆量欺瞒自己。 虽然其目的是什么,她还尚未得知…… “长公主,您别太伤心,也不要过分去苛责嬷嬷,想必嬷嬷是有为难之处,亦或者是让公主您下嫁与心仪之人……” 黎凝儿是时候的开口,她这话看上去像是在给向嬷嬷说话,可实则也是真怕酒楠颐对嬷嬷进行严刑拷打。 那样的话,自己的事情会不会败露,还真是两说…… “没成想,你倒是个忠心的丫头。” 听到忠心这两个字,黎凝儿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从头皮麻到了脚趾。 无论怎么说,短时间内,她在酒楠颐这边算是安全了…… “公主,奴婢这么多日子在太师府邸做工,十足十的了解到了太师为人之狡猾,倘若您信得过奴婢的话,奴婢愿意为您继续效力,盯着太师大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及时同您禀报的。” 黎凝儿恭敬的开口,觉得这火候儿烧的不够,又殷切的抬起头,目光中充斥着敬仰的情绪。 “公主您美若天仙,地位卓群,您实不必在太师府邸这样荒度一生,浪费了您的岁月光景啊。” 表忠心加上拍马屁,酒楠颐轻笑了一声,显然是颇为满意的。 “这小嘴儿甜的,也怪不得沈行南会甘心情愿的,留你在府上伺候着,只是你身上的伤还是要好好医治,倘若真留下了病根儿,本公主可会心疼的。” 酒楠颐说着话,起身走到了黎凝儿的近前,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脸颊,便将手腕上的玉镯子摘了下来。 “这镯子,本公主便赏了你,喜欢便自己带着,不喜欢的话,回头可换成银两,好好填补填补你这身子,不要亏待了自己,知道了吗?” “多谢长公主的恩赏!奴婢感激不已!” 双手接过这玉镯子,触手生凉,让黎凝儿心中一喜。 没想到,今日让长公主放下了对自己的猜疑之外,还能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事情已然办妥,酒楠颐自不会继续留在酒楼,带着侍从款款的离开包间,又上了轿辇。 而黎凝儿站在酒楼门口,将轿撵目送离开之后,转过头便瞧见了沈行南站在二楼的缓台处,正看着自己。 两人目光碰撞的一瞬间,黎凝儿喉咙一紧,只觉得心间腾升起些许难以言喻的情绪。 双手抓紧了裙摆,黎凝儿快步朝着二楼走去,直至走到沈行南的近前后,压下稍稍急促的呼吸,垂头施礼。 “今日之事,多谢主子您的配合,否则的话,奴婢怕是要被长公主带回去府邸加以教训了……” 黎凝儿这话说的还是言轻了,如果要是让酒楠颐知道了真相,那她这条小命必然是保不住。 即便沈行南会有心保自己,可酒楠颐身后的靠山毕竟是皇上…… 沈行南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听到这话之后,眼中闪过了几分心疼。 抓住了黎凝儿的手臂,让两人的距离更靠近了几寸。 “这种道谢恭维表忠心的话,日后不必再说,你这丫头应当知道,我要的从来只是实际的行动而已。” 沈行南说着话,瞥了一眼黎凝儿手中的镯子。 方才他虽未继续让沈风去打探酒楠颐在包间里又跟黎凝儿说了什么。 可看到酒楠颐方才离开的神情,以及这镯子,他大抵也猜测到了其过程是怎么样的。 很显然,黎凝儿是比她预料之中,还要聪明的更多…… 可黎凝儿哪里能猜得到,沈行南此时所想什么。 镯子?实际的行动?难不成…… 想到这里,黎凝儿将镯子直接举到了沈行南的面前。 “倘若主子喜欢的话,这镯子便是您的,奴婢可以什么都不要。” 黎凝儿这突然的举动,就连站在一旁的沈风都赶忙别开了视线,浅咳了几声,压下上涌的笑意。 再看沈行南,只见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眼中看不出是喜是怒,倒是脸色暗沉了几分。 拿起折扇拍了拍黎凝儿的脸颊,之后转身回到了包间。 “主子,您……” 黎凝儿轻唤开口,看着沈行南离开的背影,又盯着手里的镯子眨了眨眼睛。 将方才一串联的事情思索了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 小声嘟囔了一句后,转身离开了天香楼。 在街上寻了个当铺,极为爽快的将镯子卖了出去,又在一处饰品店内,选了个极好的玉佩购置回来。 而等回到酒楼的包间处,看房门紧关着,黎凝儿稍稍凑到近前,便听见里面的谈话。 知道沈行南是在跟近侍交代什么,黎凝儿将玉佩收在了袖口,目光看向窗外,已是晚膳之时,便去了厨房,准备亲自下厨。 左右半个时辰后,等黎凝儿端着餐盘折返回来的时候,正准备敲门,却发现房门虚掩着,沈行南的声音也自此传了出来。 “明日天亮之前,在这酒楼中放一把火,但不要让楼内有任何的损失。” “是,属下知道。” ------------ 第37章 放一把火 听到这命令,黎凝儿一愣,转而便明白了沈行南的心意,悄然推开门,将餐盘放在了桌上。 沈风沈易是时候的退了出去,顺势关上了门,包厢内霎时安静了下来。 黎凝儿看了一眼坐在长椅上的沈行南,便将袖口内的玉佩拿了出来。 “奴婢方才在街上寻得一处铺子,瞧见里面的玉佩挂坠倒是十分精致,择了一个还算是不错的,还望主子不要嫌弃才是。” 刚刚沈行南回到包间,见黎凝儿没有跟来,只以为这丫头去忙碌了。 可这会儿听到这话,再看到她手中的坠子,沈行南不觉一笑,眼角泛起了细密的纹路。 “你这脑子,转的倒是快。” “还是主子调教的好。” 接上沈行南的话,黎凝儿眯起眼睛,脸上堆满了笑容。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着沈行南站起身抬起手,黎凝儿会意,赶忙走上前,将这玉佩挂在了他的腰间。 顺着玉佩的弧度,手指梳理下面的流苏,黎凝儿将其戴好了之后,又往后退了几步。 不知为何,看着沈行南带上自己亲手送的物件儿,她心中突然多了几分归属感…… “坐下,陪我一同用晚膳。” 看着沈行南坐在长椅,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黎凝儿回过神来,赶忙坐了过去。 如今在府邸中,两人一同用膳并非是罕见之事,她也已然习惯了。 而等到晚上用过后,看着外面的天色暗沉下来,黎凝儿起身给沈行南倒了一杯温茶,小声规劝着。 “主子,天色将晚,夜里再起了风,您今日又未带着大氅出来,还是早日回去休息吧。”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黎凝儿是真心的,可也有些言不由衷。 不知何时起,她竟逐渐开始依赖眼前的这个男人。 而沈行南则是一手拿起茶杯,一手重新把黎凝儿给按在了长椅上。 浅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哑声开口。 “这几日,我都会在酒楼陪着你,你一个人在这边,我回去府中也无法安心。” 心中所期盼的事情被真切的提及出来,黎凝儿心中一热,脸颊微红。 “怎么这么看着我?” 黎凝儿此时眼中的情绪,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而沈行南瞧见的一瞬,心中咯噔一声,是抬起手臂捏住了黎凝儿的下巴,手指指腹擦过她红唇的边缘。 “放心,这几日你身为天香楼的掌柜的,事事周全繁忙,我便饶了你几日,不会随意折腾你的。” 听到这话,黎凝儿明显看得出来沈行南眼中的调侃和揶揄,原本微红的脸,这会儿瞬间变得通红。 是一巴掌拍掉了沈行南的手臂,将餐盘端起来,走出包间,落荒而逃的样子。 而随着黎凝儿离开之后,沈行南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着腰间的挂坠,眼底一片温柔…… 直至入了夜,黎凝儿给沈行南开了个雅间儿休息。 等打点好一切之后,她正准备离开房间,后腰便被抱住了。 “去哪儿?” 热气喷洒在耳畔处,黎凝儿打了个激灵,又将刚刚打开的房门赶忙关上。 “主子,这好歹是在外铺,倘若要是让伙计们瞧见你我二人共出一室的话,怕是对您的名声不好……” “怕什么?” 打断了黎凝儿的话,只见沈行南哑声开口。 是半强制的让黎凝儿转了个圈,面对自己,脸上则是带着几分放肆的笑。 “连皇上都知我府邸中有陪睡的侍女,其余人之口,我又何所畏惧?” 看着黎凝儿眼中的慌乱逐渐转为坦然,沈行南轻笑了一声,拉住了她的手,朝着床榻走去。 “虽说这几日不碰你,可在这酒楼入住,你留我一人在这屋内,便是没有伺候周全了。” 看出来沈行南是在打趣自己,换做是平时,黎凝儿必定会反驳几句,可是今日,她的确是有些疲乏。 管理酒楼这种事情,可不像是曾经在乡下干农活,这会儿她是身心俱疲…… 烛光之下,黎凝儿动了动嘴巴,脑子一热,便伸出手抱住了沈行南的腰身,整个人砸在了他的怀中。 这种亲昵依赖的举动,让黎凝儿心跳瞬间加速。 她知道这并不应该存在于一个主子和侍女之间,可连日来,沈行南对于她的庇护,让她的胆子更大了一些,像是在试探什么…… 而同样的,沈行南于此也是心中闪过了几分错愕,但也仅仅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将自己的下颚抵在了黎凝儿的额间,大手抚过那单薄的后背,呼吸微促。 “早些休息,明日怕是要更热闹呢……” 听到这话,想到沈行南同沈风交代的话,黎凝儿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而作为沈行南的贴身侍卫,沈风沈易两人做事,完全是秉持着自己主子所下达的命令,不会有一分一毫的差池。 翌日,天色才刚刚泛起肚白,黎凝儿便听见了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叫嚷声。 感觉到脸颊被轻轻拍打着,黎凝儿慢慢的睁开眼睛,就见沈行南已经穿戴好衣裳,坐在床榻边含笑的看着自己。 “不过一会儿,这火光便会引来城中的百姓们,掌柜的,你不借此机会好好为自己造势一番?” 听到这话,黎凝儿反应了两秒钟,跟着立刻起身,接过沈行南递给自己的衣裳,胡乱的套好,快步下了楼。 接下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正如沈行南所说的一般,城中的百姓听闻天香楼起了火,一个个便跑来凑热闹。 而黎凝儿趁着这个功夫,已经将酒楼推出的新菜式和糕点写在了案板上,直接摆在了酒楼大门口。 ------------ 第38章 还请指教 此次天香楼走水,虽然烟雾浓重,可实则并没有多少的火苗飞窜。 伙计们此时已经将火势扑灭,而围观的百姓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了黎凝儿放在门口的板子。 “这天香楼许久不出新菜品了,今儿倒是新鲜。” “这算是要给酒楼冲冲喜吗?” “前五人进店可免费,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百姓们对着自己这个案板指指点点,显然是有了兴致,黎凝儿得意的一笑。 拍了拍双手,引得所有人的注意都落在她身上。 “如大家所见,今日天香楼出了事故,但并无什么损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多年来承蒙大家伙儿的照顾,所以本酒楼今日活动,前五人进门可免费,并且今日进店的客人,倘若邀了亲朋挚友一起到店消费,便可打个折,还会赠送一道凉菜。” 原本嘈杂的氛围就此安静下来,黎凝儿淡笑着继续开口, “天香楼在坊间营生多年,其口碑和菜色价格,大家都是清楚的,所以不存在欺瞒诓骗的情况,还请大家赏个脸,如何?” 随着黎凝儿的话落下,原本蠢蠢欲动的百姓们,这会儿便一股脑儿的涌进了天香楼。 而沈行南此时站在二楼的缓台处,看着黎凝儿背着手,站在门口迎接着客人的样子,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知道她有手段,但这一两日的功夫,便能想出简单有效的法子,的确不简单……” 而此时,站在柜台后的掌柜的徐成,这会儿看着黎凝儿在大堂内穿梭着,同食客们笑眯眯的开口交谈,一种无力的挫败感闪过心间。 虽然知道黎凝儿的背后有沈行南撑腰,可是这些营生手段却是她一个人操作实行的,而自己身为掌柜的多年,却无此般能力。 想到这里,徐成暗叹了一口气,刚好就见黎凝儿走了过来,将一桌食客结账的银两,放在了桌面上。 “掌柜的,劳烦记账。” 看着黎凝儿温和的开口,丝毫没有怨怼的情绪,徐成一愣,倒是释然的笑了笑。 “凝儿姑娘,您且慢一步。” 见黎凝儿转身要离开,徐成赶忙开口,对着她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 “虽然还未到三日,可我自知这次的赌局,姑娘是稳稳的赢了,先前是我出言不逊,又小瞧了姑娘的能力,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全然没有料到,徐成会这般低姿态的跟自己说话,黎凝儿浅笑一声,回了个礼。 “掌柜的您不必多想,我并没有气恼,也理解您的心思,毕竟我一个外行要过来提点意见,倘若转换身份的话,我也会不痛快的。” 看着徐成慢慢的抬起头,同自己对上目光,黎凝儿脸上的笑意更浓。 “倘若掌柜的您不嫌弃的话,那我便把我的想法同您说一说,这样的话,这酒楼的营生才会更为好起来。” 黎凝儿这便是一种御人之术,她不想同人结仇,更不愿意让沈行南因自己而被旁人诟病。 果然就见徐成再次施礼,言语笃信的开口。 “多谢姑娘不计前嫌,倘若您不嫌弃的话,我徐成愿意交您这个朋友,日后倘若用得着的,我必会鼎力相助。” 而正如黎凝儿所言,自己的想法,加上徐成多年来对于酒楼的管理。 接下来两日,这天香楼的大堂以及包间都是满客的状态,甚至已经有不少人预约排队,流水更是在账簿上面拔出来了一个新高度。 直至三日结束之后,黎凝儿随着沈行南上了轿辇准备打道回府。 看着徐成带着伙计们在门口恭送,黎凝儿心中一暖,直至轿辇抬起后,她才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面,身心俱疲。 “怎么,遭受不住了?” 看着沈行南坐在一旁轻飘飘的开口,黎凝儿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着。 “于主子而言,这三日就是换了个地方休息,偶尔再瞧瞧奴婢的笑话,自然是惬意的,但奴婢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活儿,疲乏的紧……” 看着黎凝儿明显发蔫儿的样子,沈行南轻笑了一声。 想要再调侃几句,可瞧着这小女子眼底的乌青,到底是没有忍心继续开口。 良久之后,轿辇停在了太师府邸的大门口。 看着黎凝儿已经靠着角落睡的香甜,沈行南将手中的折扇别在了后腰间,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 从下了轿辇,直至回到了自己主宅的房间,沈行南都没有忍心叫醒怀中的人。 是直接将黎凝儿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又拿着温热的毛巾,擦了擦那巴掌大的小脸儿…… 而彼时的沈行南并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便被有心人瞧了去。 太傅府邸,正堂内。 吴氏这会儿正惬意的吃着糕点,就见府中的侍从跑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不是让你去太师府邸送点去了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只见吴氏将手中的点心扔回到餐盘里,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回大夫人的话,奴婢已经将点心送达了,只是刚准备离开时,就瞧见太师大人回了府,且还抱着那个侍女……” 侍从说到这里,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吴氏的反应,又忍不住继续吹风。 “大夫人,您可要管管太师大人啊,他如此偏爱一个侍女,这事儿传出去的话,可对两府的名声有损啊。” 侍从的这句话,恰好是说在了吴氏的心坎儿之上。 原本吴芳瑶在沈行南那边遭受到了冷漠,她心中就不痛快。 再加上原本就看着黎凝儿不顺眼,这会儿更是一股脑儿,把全部的过错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小贱人!想来她就是刻意勾引行南的!说到底是卑贱的胚子!终日不见什么能耐,只想着如何爬上男子的床,寻求一个靠山!” 只见吴氏猛地从椅子上面站起来,在堂内转了几圈儿之后再次站定,狞笑了一声。 “明日晨起,你且去太师府邸候着,倘若瞧见行南赶往宫中上朝的话,便立刻回来告知于我。” “是,大夫人。” 侍从闻言,赶忙应声开口。 ------------ 第39章 大夫人请三思 而等到了翌日,确认沈行南离开府邸进宫了之后,吴氏便带着几个侍从,快速赶来了太师府邸。 黎凝儿这会儿刚刚吃过早膳,正准备将在天香楼所做的一切记档,以备之后所用。 可结果她刚刚拿出纸墨,就见前院的侍从跑了过来,带着几分紧张。 “凝儿姑娘,大夫人到了,命你赶紧去正堂回话呢。” 听到这话,黎凝儿心中暗道不好,好险将笔上的墨迹沾染到袖口。 沈行南几日未曾上朝,今日刚刚走,吴氏便赶来了。 很显然,这就是刻意挑准了时间,而且是奔着自己来的…… 想到这里,黎凝儿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也不敢怠慢,立刻起身跟着侍从朝着前院走去。 步入正堂,看着吴氏坐在主位,目光冰冷的盯着自己,黎凝儿吞咽了一下口水,赶忙下跪施礼。 “奴婢给大夫人问安,不知大夫人将奴婢唤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吩咐你?你也配?” 看着黎凝儿跪在地上,虽是自称奴婢,可身上所穿的布料同一般侍女截然不同,就连头上的发饰也是如此。 察觉到沈行南对黎凝儿格外的偏爱,吴氏忍不住错了错牙齿,哼笑了一声。 “本夫人今日到府邸,便是瞧瞧这府上有什么缺少之物,亦或者是多余的东西,如今,行南并未迎娶夫人妻妾,所以府上并未有太多事情忙碌,也无需那么多人伺候。” 黎凝儿原本是垂着头的,她始终在揣度着吴氏此次前来是何用意。 可听到这话之后,她的后颈顿时冒出了些许的冷汗,赶忙抬起头,眼中流露了几分的慌乱。 “大夫人,您这意思是……” “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只是这太师府邸,是容不下你了。” 盯着黎凝儿那绝美的小脸,吴氏拿着茶杯的手都因愤怒而颤抖着。 她今日过来,便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黎凝儿给卖了。 回头给黎凝儿择一个商家府邸去伺候,算是给沈行南一个说法。 等数日后,便悄无声息的了结了黎凝儿,直接扔进乱葬岗。 吴氏这边筹谋的周到,而黎凝儿也知道,倘若今天自己真的被卖出去了,那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想到这里,黎凝儿气极反笑,袖口内的手指握紧成拳头。 “奴婢知道大夫人您是为了主子好,只是此等事情,还请您三思。” “哦,这话怎讲?” 看着黎凝儿抬头看向自己,吴氏哼笑了一声,全然不在乎她此番所言。 而黎凝儿则是挺直了脊背,眼中的慌乱已然不见。 “大夫人想必是忘了,奴婢是皇上亲自赏赐给主子的人,且奴婢的身契,如今是在长公主的手中,所以您今日倘若是将奴婢给发卖了,那回头这两边,您要如何去解释呢? 黎凝儿这话说的,让吴氏心中一怔,不由得弥漫上几分恐惧。 的确,她还真是忘了黎凝儿的身份十分复杂。 倘若今日落实了这件事情,那必然是吃不了兜子走的…… “好啊,你这丫头,在这里等着我呢!” 黎凝儿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吴氏是无力反驳,可这气血上涌,让她必不能就此罢休。 “来人!这黎凝儿身为一侍女,竟然敢公然顶撞本夫人!今日行南不在府邸,那我便要好好教教这丫头规矩了!” 吴氏的侍从和嬷嬷,这会儿立刻走上前,见黎凝儿欲以起身,便立刻将她重新压在了地上。 “给我狠狠的打四十鞭子!让这丫头长长记性,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知道这府中究竟是谁说的算!” 整个人被压住,趴伏在地上,黎凝儿闷哼了一声,想要挣扎可无济于事。 她很确认,刚刚的言语是足够让吴氏忌惮,将发卖的事情给打消掉。 可她未曾想,这人竟然如此疯狂,竟然要在沈行南的府上就此教训自己。 “大夫人还请息怒!奴婢方才所言全是为了您和主子日后着想!奴婢又有何错呢?” 黎凝儿皱紧眉头,眼中闪过了几分凌厉,是仰起头,看着吴氏慢慢起身,走到了自己的近前。 “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大放厥词!你当真以为有行南护着你,本夫人便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只见吴氏抓住了黎凝儿的长发,逼着她同自己对视。 “你这个小贱蹄子!不给你长点教训的话,你还真的要翻天,把自己视作主子了!” 吴氏这已然顾不得自己平日佯装的端庄形象,目光犹如刀子一般划过黎凝儿的面容,看上去十分的狰狞。 “给我打!” 随着吴氏带着几分尖锐的声音响起,黎凝儿赶忙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嬷嬷要扬起鞭子的时候,府邸大门猛的被推开,就见沈行南快步走了进来,脸色暗沉到骇人。 只见他走到正堂,目光冷冷的瞥了一眼嬷嬷,又全然不顾吴氏在旁,直接将黎凝儿搀扶了起来,护在身后。 “主子……” 此时,看到沈行南的出现,黎凝儿小声开口,声音都带着几分轻颤。 而她这显然是受到惊吓的样子,让沈行南原本黝黑的眸子,更为幽深了几分。 在确认了黎凝儿没有受伤之后,沈行南转过身看向了吴氏,声音极为冰冷。 “姨娘今日到府邸,为何不提前同我告知?又为何自作主张,惩罚我府中的人?” 吴氏哪里能想到,沈行南今日这么早就回归府邸。 此时,看着这个继子如此冰冷狠戾的看着自己,吴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转而皱紧眉头,又拿出来了主母的样子。 “南儿,姨娘知道你心疼这丫头,可过于的偏袒只会让她恃宠而骄,等回头她在府中酿成了大祸,再想规劝教训就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沈行南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容并没有达到眼底。 “姨娘所说之事,孩儿记下了,只是这太师府邸是孩儿做主,属实是无需您来浪费心思。” ------------ 第40章 父子隔阂 沈行南这话说得委婉,可实则就是在明确地告知吴氏,无需她在自己的府邸多管闲事。 看着吴氏的脸色变了变,想要开口却又无力反驳的样子,沈行南却依然开口。 “姨娘,您身为太傅府邸的主母,只需要在那边稳住您的地位,不要出现乱子便是,这太师府邸,自然由我自己全权处理,即便出了什么岔子,也叨扰不到您!” 太傅府邸主母的位置,是沈行南的亲生娘亲过世之后,吴氏才嫁入府中,顶上了这个位置。 这件事情两人心知肚明,以至于见沈行南这样暗中的,将这件事情挑了出来,吴氏眼中闪过了几分怨妒。 目光越过沈行南的肩膀,吴氏狠狠地瞪了一眼黎凝儿,最终是一句话都没有,带着近身嬷嬷跟侍女,快步离开了太师府。 只是在离开府邸之时,吴氏的侍女,便已然跟前院的一个侍从搭上了话…… 这天晚上,太师府邸这侍从寻了个借口,便赶到了太傅府邸,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尽数告知给了吴氏。 “所以,行南的身子无恙?可以行房中之事?” 吴氏此时在自己的屋中,听着这侍从讲明沈行南跟黎凝儿的相处日常,更是气的牙齿痒痒。 “回大夫人的话,这些时日,凝儿姑娘日日都宿在主子的房中,且两人时常有亲密举动,想来,那不能行房事之说,应是虚假之言。” 看着桌面上的那几个银锭子,侍从眼睛发亮,想也不想地便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又添油加醋地讲明了出来。 事实上,他也不确定沈行南和黎凝儿究竟有没有行房事,可看着吴氏的反应,自己这般回答自然是没错的。 果然,等他这些话都说完了之后,吴氏一拍桌案,额头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好,当真是极好的,你且将这些银子收下,回去太师府,日后有什么动静的话,便过来告知于本夫人,我自是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大夫人,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将桌上的银锭子收到袖口,侍从再三叩谢之后,转身离开。 而吴氏则是喝了两杯茶,压下了心中的愤怒后,快步朝着书房走去。 前些日子,沈行南的父亲沈自山去临城办事,今日才回归城中,用过晚膳后便在书房忙着事务。 等吴氏到了书房后敲了敲门,听见屋内传来了应答声,便推门走了进去。 见沈自山坐在书案后,便赶忙凑到近前,脸上带着急切和慌乱的样子。 “老爷,南儿的事情,你可要想想办法呀,再这样下去的话,怕是会坏了事儿的!” 思绪被打断,沈自山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之后,抬头看向吴氏,颇为不解地开口。 “作何这般急切,怎么回事儿?” “老爷您可不知,在您不在城中的这段时日里,南儿先是被皇上赐了婚,让他迎娶长公主,可数日后,这婚约又被退了回去。” 吴氏一边说着,一边绕到了书案后面,拉近了跟沈自山的距离,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此时,她的声音里面充斥着慌乱和不安。不知道的当真以为,她这个姨娘多为自己这个继子担心着急。 “坊间最近一阵子流言不少,妾身先前便想了个法子,让南儿迎娶瑶瑶,毕竟是知根知底,也算是亲上加亲了,如此也可规避那些流言,可未曾想,南儿却怎么也不听从,还狠狠地训斥了瑶瑶……” 说起来,自打沈行南的生母离世了之后,父子两人便有了隔阂。 加上沈自山又将吴氏给迎娶过门后,他们便就没有了往年的那种亲密。 这些年,对于沈行南,沈自山并不过问太多,全权交由了吴氏在中间做一些沟通。 但恰恰也是如此,这会儿吴氏添油加醋的说明,沈自山是深信不疑的。 “这孩子,如今仗着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仗着同皇上之间的关系,便经常冷脸面对朝中大臣,如今竟然连长公主也得罪了,日后怕是会举步维艰啊……” 沈自山这会儿起身,长叹了一口气,吴氏则是十分有眼力地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面前,跟着继续开口。 “所以妾身想着,让南儿先娶了瑶瑶,这亲事一旦落定,两人也好进宫跟皇上和长公主好好解释一番,倘若中间有什么误会的话,就此说开了也是好事儿啊。” 吴氏这一番话语,在沈自山看来,显然是很识大体,自然也就答允了下来。 “如此的话,明日便让这孩子回来一趟,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吴氏心中一喜,立刻点头应答了下来。 而等到了翌日,沈行南本来就是要来一趟太傅府邸,给自己的父亲问安。 抛开感情不谈,这最基本的礼数,他是断然不敢忘记的。 可这会儿,他刚刚走进府邸,还未曾开口请安,就见坐在主位上的父亲冷声开口。 “行南,先前你姨娘让你娶瑶瑶为妻,此事你为何回绝了,怎么如今你年岁越大,这见识却越发短浅了?” 听到这话,沈行南的目光一敛,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吴氏。 察觉到沈行南的目光,吴氏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一声,又扮演起了慈母的样子。 “行南,先前你说你身子不适,这一点姨娘也同瑶瑶提及过,可那孩子心悦于你,姨娘也不想断了你们的情分。” 吴氏的这番话,让沈行南心中一紧,不快的同时也腾升起了一些疑惑。 明明得知自己不能行人事,为何她还会让吴芳瑶嫁给自己…… “行南,这些年为父对你的事情从未有过什么约束,但你如今已经位极人臣,很多事情就不能一意孤行了。” 思绪被打断,看着父亲仍旧坐在主位上,带着命令呵斥的口吻,沈行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父亲所言甚是,只是儿子先前离开这府邸出去独住之时,便已然同您讲明过,即便我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也断然不会殃及到太傅府邸,所以婚约之事,您也不必烦心了。” ------------ 第41章 权当缴学费了 “你,你这个逆子!” 看着沈行南这连消带打的,将自己的话和关系撇的干干净净,沈自山皱紧眉头,虽是愤怒,可心底更多是无奈。 “父亲您老早就这般看待我了,不是么?” 对上沈自山的目光,沈行南眼中的怨怼一闪而过,转身朝着府邸外面走去。 站在一旁的吴氏,瞧见今日之事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些急切的想要规劝一番。 结果这话刚到了嘴边儿,就见沈自山也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朝着书房走去…… 从太傅府邸出来后,沈行南想着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侧头看向沈风,目光里多了几分狠厉。 “父亲今日规劝之言,必然是姨娘察觉到了什么,从而与之劝说的,想来是府邸里有人出了小心思了……” 沈行南的话没说完,而沈风已然会意,立刻点头应答。 “属下知道了,属下必会把人揪出来,将其打发了……” 而与此同时,在太师府邸的后院。 黎凝儿正在屋内数着这一次在天香楼三日所赚到的银两。 左手边是一些散碎银子和铜钱儿,右手边则是一个小小的账簿加上算盘珠子。 这三日的流水,她已经算过了两次,虽然结果都是一样的,可瞧着这些银两是自己所赚来的,其过程便让她万分愉悦。 而等沈行南走进院子里望向屋内,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方才郁结愤怒的情绪,瞬间消散了一大半,沈行南轻笑了一声,快步走了进去。 “当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家子,这银两不过打眼瞧一番,便也知道多少数额,还用这么费心劳力的算?瞧瞧你这眼睛,都要盯在银钱上了。” 情绪被打断,黎凝儿抬眼瞥了一眼沈行南,小声嘀咕了一句后,起身施礼。 “见过主子,主子您刚刚回府,为何不去寝室内休息,跑来奴婢这里做什么?” 黎凝儿这话虽是询问,可更多的是自己的小情绪,落在沈行南的耳朵里,便更是觉得有趣。 “怎么?这偌大的太师府邸,倒是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了?” 知道沈行南是在顾左右而言他,黎凝儿懒得理会这人,重新坐在椅子上,又晃了晃算盘珠子。 看着黎凝儿那修长的手指又开始盘算,沈行南双手抵在膝盖上,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不过话说回来,你虽是我的贴身丫头,可账目也应该明算,这三日里你赚取的这些银两,也是我教导有方所致,所以不打算匀一些给我,可当做是缴学费了……” 话音落下,看着黎凝儿拨弄算盘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睫毛轻颤。 沈行南不觉轻咳了一声,压住险些溢出来的轻笑。 两人就此对视了一眼,看着沈行南眉头轻挑的盯着自己,黎凝儿红唇抿紧。 手指在那堆散碎的银子里面拨弄了几下,又将一小部分慢吞吞的推到了沈行南的面前,就差把不情不愿这四个字印在脸上了。 “主子说的是,那,这些可还够啊……” 将黎凝儿的神情和动作尽数看在眼中,沈行南是终于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只见他前倾身子,一把扣住了黎凝儿的后颈,整个人用力的吻了上去。 在唇齿接触的一瞬间,沈行南不禁闭上眼睛,心跳加速。 说起来,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这小小一陪床丫头,如今竟然一颦一笑,就可消散他那么多烦杂的情绪…… 随着一吻落下,看着沈行南起身将房门关上,黎凝儿轻喘了一声,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而下一秒钟,她的手腕又被沈行南抓住,直接走进了内室。 帷幔之下,日光打进来也犹如月光般柔和,看着沈行南含笑的亲吻自己,黎凝儿手心发烫,配合的勾住这人的脖颈,热切的回应着…… 等到将近晌午,黎凝儿才重新睁开眼睛,身上的酸痛让她轻哼了一声。 侧过头,见屋内并没有沈行南的身影,黎凝儿心中闪过了点点失落。 起身梳发又更换了一下衣裳后,这才走出院子,准备去小厨房瞧瞧午膳。 可结果走到另一处偏院的时候,便听见了院内传来了一阵叫骂以及求饶的声音。 黎凝儿皱紧眉头,心生困惑的寻声看过去,就见是向嬷嬷正叉腰站在院内,明月和明翠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你们这两个没有用的东西!我这般重视你们!你们就这样回报我的?倘若是日后再不尽心尽力的话!我便将你们卖去旁的府邸当苦差去!” 这两日,向嬷嬷回去公主府邸,明显能感觉到酒楠颐对于她的态度转变了一些。 思来想去,这缘由也只能是黎凝儿在中间作梗…… 她心下虽是愤懑不已,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将这种情绪发泄在明月明翠这两个侍女身上。 眼瞧着向嬷嬷抬起手臂,一巴掌又要打下去的时候,黎凝儿赶忙走上前,将两个侍女护在了身后。 “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如今,你与她们两个都是太师府邸的侍从!身为下人,你又怎有资格去教训她们呢?” 看到黎凝儿,向嬷嬷更是气不打从一处来,可想要呛声回去又没这个胆量。 如今她也弄不懂,沈行南究竟可不可以行人事。 但是这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黎凝儿在府中的地位。 虽是下人,谁又敢得罪? “姑娘倒是心善啊!可老身在长公主那边是近身嬷嬷,想要训斥几个下面的丫头,还是有这个资格的。” “我是好言相劝,倘若嬷嬷觉得这两个侍女罪不可饶恕,那你也可以将其带回到公主府邸,至于这太师府,是断然不可出现这种事情的。” 接上向嬷嬷的话,黎凝儿冷声开口,是不容许反驳的样子。 事实上,她倒是希望向嬷嬷有些骨气,直接一拍屁股,带着明月和明翠离开。 可她也知道,这人没有这个胆量…… 果然,就见向嬷嬷的脸色一变,最终是愤愤不平的转身离开。 直至这人离开院子之后,黎凝儿才暗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两个丫头。 “你们两个起来吧……” ------------ 第42章 特意的安排 黎凝儿如此开口,明月明翠对视了一眼,倒是颇有默契的给黎凝儿叩了一个头。 “多谢凝儿姑娘的搭救!奴婢感激不尽!” 明翠更是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仰头看向黎凝儿,满眼坚定。 “多谢姑娘不计前嫌!我们姐妹俩愿意跟着您!日后会听从您的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黎凝儿出身于贫苦之家,哪里瞧见过这个场面。 看着明月和明翠跟自己表忠心,黎凝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而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轻唤的声音,黎凝儿猛地转过头,就见沈行南正在门廊处,黝黑的眸子盯着自己。 “奴婢这就来!” 跑到沈行南的近前,黎凝儿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打断。 “农夫与蛇的故事,应当有听过吧?不要让自己成为那个农夫……” 对上沈行南的目光,黎凝儿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奴婢明白主子的意思,奴婢自会当心。” 看着黎凝儿痛快的开口,沈行南轻笑一声,拉着她的手腕朝着正堂走去。 良久随着俩人用过午膳,黎凝儿一边给沈行南倒着茶,一边试探性的开口。 “主子,奴婢想着拿这几日在天香楼所赚到的银两开一个铺子,也算是有个活计,只是这诸多事宜,奴婢实在不清楚,所以想要问一问您的意思。” 沈行南此时拿起茶盏浅喝了一口,听到这话,他的动作不觉一顿,抬起头,眼中是有些看不透的情绪。 “你所设想之事不错,只是你的身契是奴籍,按照我朝的律法而言,是不可以开铺子的。” 有关于开铺子的事情,黎凝儿设想过中间的沟沟坎坎儿,可她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行南的这番话,可谓是将她的热情尽数消灭。 心中闪过了几分苦涩,黎凝儿抿紧红唇,乖顺的点点头。 “多谢主子提醒,是奴婢异想天开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黎凝儿有这般的反应,可即便如此,看着她那明显搭耸下来的眼角,沈行南的心中还是闪过了几分疼惜。 忍不住的抬起手,在黎凝儿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直至看到那嫩白的脸颊微红,才放下手。 “你这小脑袋里不要想着乱糟糟的事情,接下来几日,你就是想要偷闲也不得空。” 看着黎凝儿一边揉着脸颊,一边抬起头,有些委屈的看向自己。 沈行南错了错牙齿,呼吸变得急促。 “美食节的事情,我需要你来帮忙筹备,毕竟你已经向我展现了自己的能力了。” 猝不及防的话,让黎凝儿一愣,眨了眨眼睛,再三确认沈行南并没有奚落玩笑之意,她原本跌入在谷底的心又再次活泛了起来。 只见她猛地走上前,一把抓住了沈行南的手臂,满心开怀的样子。 “多谢主子信任,奴婢必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话音落下,看着沈行南黝黑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样子,黎凝儿的脸颊再度红润了起来,赶忙寻了个由头,转身离开。 而沈风此时恰好归来,进到屋后对着沈行南抱拳施礼,神情冷峻的开口。 “主子,属下已经查到了,是前院的一个侍从,进府伺候不足半年,得了大夫人那边的一些银子,便去传了话。” 看着沈行南手臂搭放在桌面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沈风暗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那人说,他只是跟大夫人说,觉得您身子没问题,但也并未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属下便拿些银钱将其打发了,命其不许进城。” 随着沈风的事情交代完,沈行南才终于点了点头。 “姨娘如今这事情办得越发顺手,竟然将手伸到我府邸之中了……” “如今老爷回到府邸了,想来大夫人也会就此收敛几分吧。” 沈风作为沈行南的近身侍从,他当然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便是时候的转移了话题。 “属下方才瞧见凝儿姑娘出去的时候,煞是开心,想来在天香楼所做的事情,可以让她回味很久。” 听着沈风将话题转移到了黎凝儿的身上,想着这小女子方才离开的样子,沈行南轻笑了一声,眼底满是宠溺。 “早知道如此的话,我便应尽早安排这一切,何必要等到如今再对她进行考验。” 沈风是最早看清楚沈行南对于黎凝儿的态度转变,听到这话更是十分贴心的开口。 “先前主子您想要考验凝儿姑娘的时候,其目的是为了证明她是否忠心,但如今事情拖到了现在,怕是主子您有了旁的心思了……” 沈风这话语里面带着几分调笑,却让沈行南的表情转为了严肃。 “不错,那时只觉得她要是个忠心且聪明的丫头,便可让她留在府中继续伺候……” 而随着沈行南这话开口,站在门外的黎凝儿心中一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眼底一片落寞…… 原本她是走到半路,想着自己忘了拿账簿,又想着顺便问一问沈行南,有关于美食节定下的几间商铺的事情。 可未曾想,才刚刚进到门前,便听见了沈行南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主子一直在试探自己? 双手抓紧了手帕,黎凝儿心中弥漫上了重重的苦涩,感觉到眼角腾升起温热,转身快步离开了府邸。 她当然知道自己身为一个侍女,不应该有旁的心思,可这种空落落的情绪,她没有办法抑制,便只能自我排遣…… 原本是漫无目的溜着街,可等回过神之后,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母家。 从东城门出来后,过了一条河,便是黎凝儿的母家,一个极小的村落。 不过数日未归,如今再回来,倒觉得有些恍惚陌生。 黎凝儿长出了一口气,将帕子收回到袖口后,脚下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不过多时,看着母家的大门虚掩着,黎凝儿悄然的将其推开。 就见爹娘正在院子里面挖土种菜,境遇同自己离开之时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贫寒。 “爹,娘……” 黎凝儿压下喉咙中的酸涩,小声轻唤着…… ------------ 第43章 没有你这个女儿! 而听见动静,黎凝儿的父母黎大川与李氏转过头,等看清楚黎凝儿的面容后,不觉瞪大了眼睛,没有欣喜只有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 只见李氏扔下手中的锄头,走上前一把拉扯住了黎凝儿的手腕,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她身着不错的衣裳,眼中尽是困惑。 而黎大川则是冷哼了一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冷水,又将嘴中的茶叶沫子啐在了地上。 “看起来,我这丫头的本事不小,如今这日子过得不错?” 爹娘如此的态度,黎凝儿并没有什么意外,因是女儿身,她自小便不得喜爱,有了弟弟之后,她更是一个多余的外人。 只是爹娘将自己生养,她不能不孝…… “数日未回来了,是女儿不孝,今日回来带了一些银子,爹娘可贴补家用吧。” 黎凝儿垂下眸子,将眼中的泪意压下去,又将身上所有的散碎银子,都放在了桌子上。 而看到这些银子,李氏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卖了你的那些银钱,早就用没了,现在这些够干什么的?你弟弟连一口肉都吃不上……” 听到这话,黎凝儿别开了视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可紧跟着下一秒,就见黎大川砰的一声拍响桌子,对着她大嚷出声。 “你这臭丫头!没心肝的!你还跟你爹我装作无事发生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得罪了大公主!现在回来是什么居心?想着让我跟你娘连带着你弟弟,都被你拖累死是不是!” 全然没有预料到的话,让黎凝儿瞪大了眼睛,肩膀轻颤。 难不成,她去太师府邸的这段日子,大公主派了人来家中说了什么? “说不出话了是不是?逆女!你就是恨你爹和你娘把你给卖了!现在就来报复全家!你给我滚出去!我黎家没有你这个孩子!” 黎大川的这通叫嚷,让村子里不少邻居听见动静,都好信儿过来看热闹。 而李氏则是长叹了一口气,又用余光打量了一番黎凝儿,带着几分嫌恶的开口。 “凝儿啊,你得罪了大公主,如今还能穿戴得这么好,想来也是寻了个好门路赚钱,咱们家都是规矩的老实人,你日后就别回来了,不然回头要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好听的名声,那以后你弟弟还要怎么娶媳妇儿啊?” 李氏这话说得隐晦,可黎凝儿听得明明白白,这是母亲在怀疑自己落了那花柳之地,卖了身子? “娘,女儿没有,女儿这银子可是干干净净地赚来的!” 顾不得去谈论什么亲情,这般被家人轻贱误会,黎凝儿哪里能受得了! 可她这分辨的话才冒了个头,就再一次被打断。 “你愿意哪里赚钱就哪里赚的,跟我们黎家没有关系!” 只见黎大川一把抓住了黎凝儿的手,将她直接往门外推搡着。 “今日你回来一次也好,咱们就把这话说明白了,日后我们就断绝关系,你也不再是我黎家的闺女!记住了!不要再来打搅我们一家人的日子!” 整个人被推了个踉跄,黎凝儿摔倒在地。 看着父亲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听着邻居的窃窃私语,黎凝儿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浑身发麻,动弹不得。 她今日本是想要回到家中,寻得一点点的安慰,可如今…… “爹!娘!你们把门打开!你们听女儿解释啊!” 忍着身子的疼痛,黎凝儿站起身,用力地拍打着铁门,里面却毫无回应。 而此时,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们,这会儿一个个忍不住的开口,或揶揄,或同情。 “你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打小下地干活儿,如今被卖到了城中,就好生过自己的日子吧。 “黎家丫头啊,你爹娘不是说得很明白了么,你这么闹下去可不好看啊……” “行了行了,眼瞧着要下雨了,大家伙儿赶紧散了吧!” 耳边议论纷纷个不停,又逐渐转为了安静。 黎凝儿将额头抵在了大门上,身子痛苦地弓了起来,眼泪也终于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护自己周全的人,可实则逃不过是猜忌试探,原本至亲的爹娘,又跟她断绝了关系。 至于她自小就疼爱的弟弟,明明在屋子里面,却连出来院子见一面自己都不肯…… 感觉到落雨用力地砸在身上,黎凝儿闷哼了一声,才回过神来,转身朝着桥头走去。 双手抱紧手臂,浑身冰冷得快要失去知觉,黎凝儿拖着身子走着,而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却瞥见了桥下面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只见沈行南撑着伞,看着那瘦弱的身子逐渐走向自己,他身侧的手掌握紧成拳头,心疼得一塌糊涂。 “主子,主子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再次相见,看着眼前的沈行南,黎凝儿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人…… 而沈行南则是将纸伞稍稍倾斜,全然不顾雨滴落在自己的肩上。 “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 方才他在府邸同沈风谈过事情后,才发现黎凝儿跑出了府邸,差人问询了好一通,清楚踪迹便耐不住地寻了过来。 此时,看着黎凝儿垂着眸子不看自己,沈行南的眉头紧皱,手指捏住那小巧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而黎凝儿这会儿像是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任由沈行南的动作,声音暗哑得不像样子。 “主子身为当朝太师,位高权重,应当保重自己的身子,倘若因为奴婢这卑贱之躯而染了风寒,那奴婢便是赔上这条命也不能被饶恕的……” 这话被雨声给打得七零八落,沈行南听得并不真切,可看到黎凝儿那漠然的表情,他不觉心下一惊。 可就在他刚准备要开口追问之时,就见黎凝儿长叹了一口气,跟着闭上眼睛,身子控制不住的倒了下去。 “凝儿!” 良久之后,太师府邸内。 黎凝儿躺在床榻上仍旧昏迷着,沈行南薄唇抿紧,顾不得打湿的衣裳,看着郎中为其诊脉,眸子里面满是肃杀的情绪。 ------------ 第44章 旁观者清 片刻后,随着郎中把脉结束,沈行南才终于有了些许反应,身子微欠,鬓边的雨水随着落下。 “大夫,如何?” “回大人的话,姑娘本身体弱加上淋了大雨,得了风寒,最主要的则是姑娘心思郁结,如此结合来看,怕是要昏迷几日才得缓解。” 郎中规矩的开口,而沈行南原本微蹙的眉头则是皱的更紧。 心思郁结? “沈风,好生送大夫出去,再按照药方子去抓上好的药。” 压下心中的困惑,沈行南冷声开口,直至屋内的人都离开了之后,他才走到床榻前,大手拂过黎凝儿的脸颊,指尖颤抖。 直至入了夜,沈行南将需要处理的书简搬到了寝室内,又将刚刚熬煮好的药物给黎凝儿服下,结果这一转身便瞧见了明月明翠走了进来,胆怯紧张的模样。 “大人,今日您也淋了雨,还是要好生照顾自己的身子啊。” 沈行南一天都没有舒展开的眉头,在看到这两个人之后,只觉得更为烦闷。 “这边用不上你们,且退下吧。” 明月明翠今天就是被向嬷嬷逼着过来的,虽然她们本身也有想要上位的心思。 如今黎凝儿昏迷不醒,这是最好不过的机会了。 像是没有听见这命令一般,明月赶忙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而明翠则是凑近了沈行南…… “凝儿姑娘这几日身子孱弱,没法伺候大人,就让奴婢们效劳,让大人放松心神吧。” 明翠软语开口,可就在她的手掌刚刚要搭上沈行南肩膀的时候,手臂便被狠狠的扣住。 吃痛的感觉让明翠闷哼了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顺力跌坐在了地上。 “大人……” 明翠抬起头,刚想要装作委屈的开口,可对上了沈行南的目光后,愣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屋内颓然下降的温度,让一旁的明月手臂一抖,热茶飞溅到手臂上也不敢发出声音。 “今日晨起之时,你们在凝儿面前表忠心,这会儿就要耐不住性子了?” 没想到沈行南会知晓这件事情,明翠明月纷纷跪在地上,身子如筛糠,脸颊惨白。 “奴婢们没有旁的心思,大人您……” “沈易!” 哪里有心思去听这两个人的辩驳,沈行南压低声音开口,烛光映衬着,他那黝黑的眸子看上去更为骇人。 “主子……” 听见动静,沈易赶忙跑了进来,等看到明月明翠两人跪在地上,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请主子恕罪,是属下没有看守好。” “把她们带去后厨房做工!不要让我再在前院瞧见二人!” 沈行南下令的同时,目光扫了一眼床榻上的黎凝儿,生怕这不算大的动静将她吵扰到。 接下来的三四天,黎凝儿因高热不退,始终处于昏迷中,而沈行南便傍身在旁,除了晨起上朝之外,几乎没有离开过屋内半步。 这一日,沈行南下朝后刚刚到府邸,就见一侍从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欣喜的模样。 “主子,凝儿姑娘醒了!” 听到这话,沈行南的身子一怔,动作大于理智,快步朝着主院走去。 而此时正盯着窗外看着风景的黎凝儿,听见动静看过去,等看到沈行南的面容后,一抹酸涩的感觉再度上涌。 “奴婢病了几日,当真是失了分寸,还请主子责罚……” 黎凝儿哑声开口,作势便要掀开棉被起来,结果下一秒钟就被沈行南重新扣在了床上。 “你这是做什么?” 伴随着心疼的情绪,看着黎凝儿那清冽的目光,沈行南轻叹了一口气。 手指轻轻划过黎凝儿的脸颊,却感觉到明显的闪躲。 见沈行南的眸子里闪过几分诧异,手臂僵硬在枕边,黎凝儿别开了视线,话语中听不出情绪。 “到底是主仆身份,云泥之别,奴婢清楚自己的身份,先前有逾越规矩的地方,是奴婢的不是……” 见黎凝儿如此的态度,想到她离开府邸那一日的情况,再加上郎中的诊断。 彼时,沈行南可以很确定,这小丫头对自己是有了些许的抵触情绪,可缘由是什么? 想要开口追问,可看着黎凝儿惨白的小脸,沈行南暗叹一口气,起身叫来了沈风。 “去集市上购置些女子喜欢的小玩意,再将府邸和外铺的几个账簿拿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沈风闻言,目光扫了一眼床榻上的黎凝儿后,转身快步离开。 等他再次回来之时,得知沈行南正在前院会客,便直接将东西送到了黎凝儿的面前。 “劳烦你这一趟……” 此时,黎凝儿窝在床榻上,看着桌上堆砌着的东西,对着沈风笑了笑,只是这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 “只是,主子实在不必这样,我如今是病人,也怕沾染了病气给他,所以劳烦沈大哥转告,让主子今日宿在旁的屋子吧。” 黎凝儿也不想如此,可每当她一瞧见沈行南,便想到那日所听所遭遇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全世界抛弃…… 而从来不会置喙沈行南私人事情的沈风,在看到黎凝儿的这个态度后,到底是忍不住的为自家主子抱不平了。 “凝儿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与主子生出嫌隙,但你可知道,在你昏迷的这几日里,主子彻夜不眠的在身边守着你,瞧见你高烧不退,更是寻了人脉请来了城中最好的郎中逐一看诊,这几日你没有吃丁点儿东西,主子也是如此啊。” 黎凝儿慢慢的抬起头,对上了沈风的视线,只觉得眼眶发热。 “可我终归是大公主府邸过来的人,主子他……” “难不成姑娘觉得主子对你还不够信任?” 聪明如沈风,看着黎凝儿这般吞吞吐吐,虽不知道事情全貌,但把她心中所在意的事情也猜测了七八分。 “姑娘是聪颖之人,你想想看,倘若主子当真对你有提防之心的话,又怎可任你一个人自由出入书房?让你一个人独自睡在他的屋内?” ------------ 第45章 习武之女 所以,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伴随着沈风的话,想着沈行南这段时日对于自己的点滴照顾与举动,黎凝儿手掌抓紧了棉被一角,鼻子发酸。 因在意而忍受不了被怀疑,以至于情绪上涌,顾不得全貌…… 手掌逐渐放松力度,黎凝儿轻笑了一声,对着沈风点了点头。 “多谢沈大哥告知这些,主子他,现在在哪儿……” 等沈行南与来客结束谈话后,天色已然暗沉下来,他刚刚走出正堂,就见沈风迎面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主子,凝儿姑娘说这几日都没吃东西,有点馋油水了,想让您给安排一下……” 听到这话,沈行南一愣,拍了拍沈风的肩膀后,快步朝着寝室走去。 跨入到内室后,看着黎凝儿坐在软塌上面看着账簿,又是那般认真较劲儿的样子,这压在心口的大石头像是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等到晚膳的时候,看着黎凝儿闷头吃饭,偶尔还给自己夹一筷子肉,沈行南不觉轻笑了一声。 知道这小女子是抹不开面子,便直接转移了话题。 “现在你身子虚,再休息几日,好好将养将养,等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去同卢尧碰一面,商讨美食节的事情。” 有了沈风这边传小话,黎凝儿先前对于沈行南的隔阂已经尽数消散,这会儿再听见这话,她更是多了几分愧疚。 想想也是,倘若这人不信任自己,又怎么会任由她结交朝中重臣,参与如此大事儿。 “主子……” “嗯?” 黎凝儿小声开口,看着沈行南放下筷子,侧头盯着自己,她心跳不觉加速。 起身给沈行南倒了一杯热茶,眼角微红。 “这几日奴婢生病,让主子担忧了,日后奴婢必定好生照顾自己,不然您烦心……” 被家人抛弃的彻底,好在她仍旧有归处。 手腕被轻轻抓住,黎凝儿回过神,看着沈行南眼底的温柔,不觉勾起嘴角,心底一片潮湿…… 又过三日,沈行南这边悉心照顾,再加上高级药材的服用,黎凝儿这一场病也算是彻底养好。 这一日晨起,两人用过早膳后,黎凝儿便伺候着沈行南更换官服。 “一会儿我进宫面见皇上,留了沈易带你去见卢尧,稍微晚些,我再去与你们碰头。” 沈行南这会儿轻声交代着,而正在给他系腰带的黎凝儿,听见这话倒是一愣,转而笑了出来。 “怎么?” 捕捉到黎凝儿的笑容,沈行南喉咙滑动了一下,手指扣住她那小巧的下巴,逼着这人抬头同自己对视。 “没什么,奴婢只是有些诧异,主子竟然同意让奴婢单独去见卢大人。” 黎凝儿主动的调侃开口,让沈行南心中颇为畅快,而面容上却佯装恼怒一般,将人给拽了起来。 “你这丫头难不成是在提醒我,让我应该担心什么?” 很多事情明面上没有戳破,可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看着沈行南如此的神情,黎凝儿脸上的笑意更浓,凑上前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当然不是,只是奴婢自知蠢笨,只怕一个不留神坏了主子的事情,怕被责罚……” 黎凝儿这番动作和言语,让沈行南的呼吸不自觉急促了起来,隔靴搔痒,别提有多不痛快。 虽然这几日,两人的关系已经没有隔阂,但他怕这小女子再度多虑,便一直没有行暧昧之举。 再加上黎凝儿大病初愈,为了防止自己耐不住,更是没有共睡一床。 可如今,看着黎凝儿竟然主动点火,挑拨着自己,责罚两个字落入他的耳朵里,就全然变了个味道。 “当真是养好了身子,那低眉顺眼的样子,也装不下去了?嗯?” 被情绪熏染的声音越发暗哑,沈行南扣住了黎凝儿的后腰,薄唇滑落柔软的耳垂。 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黎凝儿轻喘出声,双手却抵住了沈行南的胸膛。 “主子可不要忘了,皇上正在宫中等着您呢……” 话音落下,感觉到沈行南的身子一僵,跟着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黎凝儿眼角弯起,像是恶作剧得逞了的孩童一般。 “此次姑且饶了你。” 看着黎凝儿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沈行南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在她腰间的软肉上轻捏了一下,转身快步离开了府邸。 也没再耽误工夫,沈行南前脚离开了府邸后,黎凝儿便更换了衣裳,又带了些许的点心,同沈易一起到了尚书府。 已然提前得知此事的卢尧,这会儿就在府邸门口等着,直至瞧见黎凝儿后,立刻噙着笑的迎了上去。 两人这会儿一边交谈着,一边进入府邸,殊不知街巷内的百姓们瞧见这一幕,一些闲话便传开了来。 坊间百姓闲暇之时谈论朝中官员的事情,已经是不足为奇,可今日的事情就这么恰巧的传到了卢尧的未婚妻,李琴琴的耳朵里。 “据说那卢大人,不是已经与李将军府邸的嫡二小姐订了婚约?怎么如今又把一姑娘带进府邸了?” “哎呦,那李二小姐可是自小习武的女子,倘若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还没有嫁过去呢,夫君便定了妾室,指不定怎么闹呢……” 此时的李琴琴正在坊间的铺子里挑选布料,听见这些流言后,那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二话不说便带着侍女赶往到了尚书府。 卢尧这会儿正带着黎凝儿在府邸转着,忽而就见侍从跑到了跟前,脸色十分的难看。 “主子,李小姐来了,奴婢们拦不住啊……” 随着侍从的话说完,卢尧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十分尖锐的声音。 “好啊!没成想坊间所传之事竟然是真的!” 李琴琴掐着腰,小脸气的通红,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黎凝儿后,抬起手指着卢尧,再次开口的声音夹杂了几分委屈。 “卢尧!你是不是要把这女子给收了!你想要纳她为妾!” 全然没有预料到的情况,让黎凝儿眨了眨眼睛。 她怎么都没想到,卢尧这么温文尔雅的人,未婚妻竟然是个如此飒爽的女子,倒是有趣。 ------------ 第46章 认清主子 “这位姑娘,您误会了……” 生怕给卢尧添加麻烦,黎凝儿赶忙开口。 可结果她这解释才刚刚蹦出来两个字,就见李琴琴走到了近前,再次将她的话给打断。 “这件事情我可以接受!” 李琴琴干脆的开口,对着黎凝儿翻了个白眼之后,再次看向卢尧,凛然是府邸未来主母的样子。 “但是我身为将军府的嫡女,万万不可再未嫁入你家门第之前,便容许你纳其他的人!” 李琴琴的这番话,让黎凝儿只觉得哭笑不得,而卢尧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是对着黎凝儿抱歉的点了点头之后,轻咳了一声,抓住了李琴琴的手腕。 虽然是呵斥开口,可眼中仍旧是温柔的情绪。 “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位姑娘是太师大人身边的人,今日过来是同我商讨正事儿的,我与她之间也没有任何逾越身份的事情。” 黎凝儿自知这会儿自己不应该开口,便随着卢尧的解释,在一旁猛地点着头。 可已然先入为主的李琴琴,却听不进去任何的分辨。 她一把挣脱开了卢尧的手腕,脸颊微微的鼓起,眸子里多了几分委屈。 “我都已经同意了!已经够宽容大度了!你们竟然还想着编造这种由头来诓骗我吗?谁不知道沈大人做事严厉谨慎,怎会派一个小丫头过来同你商谈事情?你们找理由,也应该找个像样一些的!” 随着李琴琴这番话说出来,黎凝儿别开了视线,抿紧红唇,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她喜欢李琴琴这样飒爽干脆的姑娘,而从这人的口中,再次验证了沈行南对于自己的信任,这种感觉倒是挺奇妙的…… 而就在此情势僵持不下的时候,前院的侍从又赶忙过来禀告。 “主子,太师大人到了。” 听到这话,卢尧长出了一口气,也不管李琴琴情愿与否,直接拉着她赶往到前院,黎凝儿紧随其后。 沈行南此时刚刚步入府邸,看到黎凝儿十分主动的站在自己身旁,倒是颇为满意。 “见过大人。” 随着卢尧跟李琴琴同自己施礼,沈行南回过神,回了个礼之后,淡笑着开口。 “未曾想李小姐也在,看来是我们今日商讨事情的时辰有些不对……” 因黎凝儿今日的所有举动,沈行南此时心情不错。 而卢尧则是跟黎凝儿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纷纷流露出几分苦涩的样子。 “沈大人,劳烦你跟琴琴表明一下凝儿姑娘的身份,好让她不要继续误会下去才是……” 卢尧这冷不丁的挑起一个由头,让沈行南一愣,目光在几个人的脸上划过之后,最后看向了黎凝儿。 两人就此对视了一眼,黎凝儿便稍稍凑上前,附在沈行南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没想到,自己才稍稍来迟片刻,便生出了这样的滑稽事情。 压下心中的醋意,沈行南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捏了一下黎凝儿的手腕后,对着李琴琴淡笑开口。 “李小姐误会了,这丫头的确是我身边的人,今日过来尚书府也是因有我的吩咐……” 沈行南暗中的动作,让黎凝儿脸颊一红,可她这种悄然的心思还没消散下去,就被李琴琴的又一嗓子给吓回去了。 “好啊卢尧!你如今倒是越发处事周全了!为了想要纳一个妾室进府,竟然还联合着太师大人一同诓骗我!怎么?是我过去太好说话了?还是你想要让她进到府中当主母?我们这婚事到底还算不算数了?” 看得出来,这李家二小姐认定了自己的思路后,便很难更改主意。 黎凝儿递给卢尧一个同情的目光,而沈行南也瞧得出来,经由这么一闹腾,正事儿必然是谈不下去了,便对着这两个人轻声开口。 “今日,卢大人府上有家事要处理,我便不多叨扰了,等改日我们再碰头商谈美食节的事情吧。” 看着卢尧赶忙点点头,对着沈行南拱手施礼,眼中多了几分抱歉的样子。 黎凝儿赶忙转过身,率先离开了尚书府。 是随着跟沈行南上了轿撵之后,才终于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给卢大人闹出来这么大的一个乌龙,你还有心思笑?” 看着黎凝儿笑的眼睛眯成一道缝隙,沈行南忍不住调侃的开口,抬起手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稍稍打理了一下。 而黎凝儿则是享受着这样的照顾,垂头打理着自己的袖口,浑然不介意的样子。 “李二小姐当真是将门之女,如此直来直去的性子,奴婢很喜欢,倘若二小姐不嫌弃的话,奴婢倒是想要跟她相识,结交一番呢……” 听到这话,沈行南并未开口,看着黎凝儿眼底仍旧带着几分乌青,便半强制的让这人抵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面小憩一番。 直至两人回到太师府后,沈行南走去书房做事,黎凝儿则是朝着后院儿走去。 接连休息数日,养尊处优的,如今身子无恙,也想着做几道点心给沈行南尝尝鲜。 结果,等黎凝儿刚刚走到后院,就见厨房的门被打开,明月跟明翠被大师傅给推搡了出来。 这两日,黎凝儿跟厨房里的嬷嬷有闲聊过,也知道明月和明翠被沈行南打发到了厨房。 而这厨房的人,对沈行南都是忠心不二,知道这两个丫头是长公主那边派来的人,便不给她们好脸色。 这会儿,看着两人狼狈的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黎凝儿眼中闪过了几分狠厉,快步走了过去。 听见动静,明翠和明月抬起头,瞧见来人是黎凝儿后,立刻又跪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慌乱。 “凝儿姑娘,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们姐妹二人,倘若我们继续留在厨房的话,就算不被打死,也会被活活毒死的……” 两人这话,听在黎凝儿的耳中,只觉得有些想笑。 厨房的人厌烦她们是真,可断然也不会私底下做出戕害性命的事情。 不过,借着这个由头,她倒是可以将两人重新敲打一番。 想到这里,黎凝儿走到近前,将两人搀扶起来。 “先跟我走吧……” ------------ 第47章 主仆离心 等回到了自己的院中,黎凝儿反手关上了房门,落座在椅子上,凛然是一副主子的样子。 要说这装腔作势的劲,她还是拿捏不准,可她太清楚,明月明翠这样的丫头就是惧怕这种态度。 果然,还不等黎凝儿主动开口,就见明月和明翠对视了一眼,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原本缓解过来的紧张,这会儿再度加剧。 “凝儿姑娘,您这是……” “我今日把你们带过来,自然是有事要说。” 打断了明月的话,黎凝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十分放松的姿态。 “我知道你们是畏惧向嬷嬷,对于她的话言听计从的,但你们也要知道,自己真正的主子是长公主,而如今她们二人已经主仆离心了,你们也应当想想自己接下来的后路……” 明月跟明翠虽然没有在公主府邸服侍太久,可也知道陈芳瑶的性子,再加上向嬷嬷的阴狠毒辣。 显然,两边无论是得罪了哪个,她们都没有活路。 “凝儿姑娘,先前我们跟向嬷嬷到太师府来伺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也未曾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您的事情,还望您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黎凝儿嘴角溢出了几分笑容,她就是在等着这句话。 “其实很简单,以后你们跟着我,我自然能护你们周全。” 明月跟明翠两个人不傻,这段日子她们没有真正的去执行向嬷嬷的一些命令,是因为看清楚了黎凝儿在沈行南心中的地位。 如今她的这番话,两个人几乎是深信不疑。 “凝儿姑娘,我们明白了,日后你便是我们的主子!” “我们会尽心竭力地伺候您!必然不会再让您失望!” 明月跟明翠的这番话,黎凝儿是并不相信,不过彼此都是把对方作为筹码,也不必计较这些。 “既然如此的话,那明日你们就先陪我演一出戏吧。” 说着话,黎凝儿对着明月明翠勾了勾手指,两人这才悻悻地站起身,凑到了近前。 而等到了翌日,早膳刚刚用完,黎凝儿便刻意将桌上的餐盘打翻,随后捂着肚子,痛苦不堪。 “哎呦,我的肚子……” 此时,向嬷嬷正在庭院外面,听见动静后赶忙跑了进去。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嬷嬷,今日我的早膳是你送进来的,为何现下我这般腹痛?你在这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相比于先前温和的态度,黎凝儿此时是直接怒视向嬷嬷。 “嬷嬷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蓄意害我!” 自打向嬷嬷带着明月明翠,表面上表明忠心之后,便开始在黎凝儿的身边做起来了这些日常琐事。 今天黎凝儿的早膳的确是向嬷嬷端进来的,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反将了一军。 “姑娘,天地良心啊,老奴什么都没做,您大可搜身,可不能将这罪过落在我的头上啊!” 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慌乱,向嬷嬷只想着自证清白,而瞧见火候烧得差不多了,黎凝儿便也佯装着相信一般的叹口气。 “倘若嬷嬷您这边没有问题的话,那我腹痛又是为何……” 而此时,明翠跟明月适时走进来,听到这话后,两人将黎凝儿搀扶坐在了床榻上,再看着向嬷嬷的眼中多了几分提防。 “嬷嬷,这几天凝儿姑娘本身身子就孱弱,太师大人对姑娘十分关照,倘若知道经由您手的膳食让她腹痛了,想必您就会挨罪责了。” “是啊嬷嬷,不如您今日就先回去公主府邸那边休息一天,我们姐妹二人帮您盯着。” 眼前的这番情景,让向嬷嬷愣在原地,一时间只觉得有些蹊跷。 可她也知道,如果黎凝儿真的在沈行南面前告一状的话,那自己…… 向嬷嬷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只见她对着黎凝儿轻施一礼之后,转身便从太师府邸的侧门离开。 而直至到了当天晚上,黎凝儿正在沈行南的屋子里面收拾着床铺。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便下意识地转过头,刚好就与沈行南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今日朝中有事情要忙?怎么主子您回来得这么晚?” 将床铺打理好后,黎凝儿走到了沈行南的近前,帮助其宽衣解带,更换官服。 而黎凝儿如此自然的动作,让沈行南轻笑了一声,抓住了放在自己腰间的小手,哑声开口。 “方才在路上,我得到消息,向嬷嬷回去长公主府邸不过半日的功夫,便被赶了出来,且头发凌乱,好不狼狈……” 听到这话,黎凝儿是反抓住了沈行南的手掌,明眸瞪大,欣喜的情绪自然而然的表露了出来。 “奴婢原想着,这次让向嬷嬷回去是被呵斥一番,加深她们主仆二人的嫌隙,可未曾想长公主竟然这般绝情!” 感觉到黎凝儿的手掌微凉,沈行南便拉着人走进了内室,眸子里面多出几分赞赏。 “说到底,还是你这丫头如今心眼活泛,将向嬷嬷赶回到长公主府邸之事办妥了之后,才同我讲明,先斩后奏,倒是不怕我气恼?” 知道沈行南是在跟自己打趣,黎凝儿眉眼弯起,顺着这话茬接了下来。 “的确是奴婢逾越了规矩,那奴婢去给您热一壶好酒,晚膳的时候让您舒坦舒坦。” 话是这么说,可黎凝儿纯粹是想要自己喝点酒来庆祝一下。 毕竟向嬷嬷是长公主的心腹,她把这人连削带打地给除掉了,日后便也能舒心一些。 将黎凝儿的心思尽数看在眼中,沈行南脸上的笑意逐渐明显。 可下一秒钟,还未等他应答,这小女子转身快步地朝着厨房走去…… 黎凝儿呈上晚膳,将面前的两个酒盅都斟满,那小脸儿在烛光的映衬下变得微微红润,沈行南错了错牙齿,呼吸多了几分急促。 自打黎凝儿生病以来,两人虽同床而睡,可至多也只是相拥而眠。 而这几日,看着黎凝儿重新活泼了起来,他便心痒难耐…… 感觉到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黎凝儿余光瞥了一眼沈行南,红润的脸色再度加深。 将酒盅递到了沈行南的面前,又主动的碰了碰杯。 “这酒,奴婢已经温透了,且酒香浓郁,主子您多喝两杯。” 听闻此言,沈行南拿起酒杯浅喝了一口。 ------------ 第48章 进宫面圣 沈行南放下杯子,黎凝儿一仰头,将一杯酒尽数喝了下去。 看着她这举动,沈行南的眸子闪过几分精光,也没阻拦,反倒是主动拿起酒壶,再把她面前的酒杯倒满。 相伴如此之久,黎凝儿当然知道沈行南当下的举动,以及这人目光中所蕴含的意思。 只见她用手背轻轻擦拭了一下湿润的嘴角,却也没有抗拒…… 随着一壶酒喝掉了一大半儿,看着黎凝儿轻轻摇晃着身子,沈行南是再也忍不住,大手直接扣住了她的后颈,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而就在他作势要吻下去的时候,却见这小女子突然站起身,冷不丁的一下子,好险将桌面上的餐盘打翻在地。 “怎么了这是?” 只以为黎凝儿是喝醉了要耍酒疯,沈行南赶忙稳住了她的身子。 结果却见女子眼睛亮莹莹的,伸手指了指桌案的方向。 “主子,奴婢,奴婢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有关于美食节的事情,快,快写下来,否则回头再忘了可就不好了……” 说着话,黎凝儿几乎是把沈行南强行拽起来,踉踉跄跄的朝着桌子走去。 天知道,沈行南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直接将这小女子打横抱上床榻…… “坐下写,瞧你这晃晃悠悠的样子,一会儿再摔着。” 看着黎凝儿坐在椅子上,抬头对着自己眯着眼睛笑了笑,沈行南只觉得心口发热,不知是浊酒的催生,亦或者是那越发丰盈的情感。 暗叹了一口气,沈行南拿起一旁的墨砚帮忙研磨着,见黎凝儿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试图清醒,又赶忙拿起毛笔,露出白皙的手腕…… 这一切,竟然让他多出了几分贪恋。 “主子,您给奴婢磨墨,倒真不怕奴婢恃宠而骄吗?” 只见黎凝儿一边书写着有关于美食节的想法,一边小声念叨着。 听见这话,沈行南并没有回应,直至看到黎凝儿将想法都写完了之后,便走上前,再度将她揽在了怀中,牙齿咬住了那温热的耳垂。 “你问出这话,便是恃宠而骄了,不过我倒是要瞧瞧,你究竟能够得意到什么程度……” 炽热的呼吸,连带着熟悉的温度包裹着自己,黎凝儿呜咽了一声,双手环住了沈行南的脖颈。 并非同往日那般欲拒还迎,这一次她主动的靠近,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两日后,陈芳瑶赶往太傅府邸请安,结果刚刚走入正堂,便听见了吴氏在跟侍女翠莲,商讨着有关于沈行南的事情。 “行南身子无恙,便是能够传宗接代的,如今老爷刚好在家,这婚约之事必定要快一点敲定下来。” 听到这话,陈芳瑶忍不住的叫嚷了一声,快步跑到了正堂内。 “姑母,您所说是真的?表哥身子无恙?” 全然没想到,自己方才的话被陈芳瑶给尽数听了去,吴氏脸色一沉。 而正在兴头上的陈芳瑶立刻转身,便要跑去太师府邸,最终还是翠莲手疾眼快的,将人拦住了去路。 “表小姐,奴婢知道您现下想要去见少爷,可是您就这么空手而去,岂不是有些失了礼数。” 看着陈芳瑶有些不解的样子,翠莲心中轻笑了一声,脸上却仍旧佯装着关切的模样。 “眼瞧着马上要换季了,表小姐可以上街瞧瞧,给少爷置办一身衣裳,如此贴心,也可加深你们二人之间的情感啊……” “你这丫头,说的倒是有理!” 说着话,陈芳瑶拍了拍翠莲的肩膀,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太傅府邸。 而说来也巧,沈行南今日也带着黎凝儿来到坊间挑选料子。 这会儿,两人步行逛着商铺,看着一个个琳琅满目的铺子,黎凝儿暗中拽了拽沈行南的袖口。 “主子,奴婢又不是没有衣裳穿,何必非要出来重新购置啊?” “一会儿直接在成衣铺子给你买一身像样的衣裳,随后跟我进宫一趟,面见皇上。” 沈行南是云淡风轻的开口,可这话着实是让黎凝儿心下一怔,脑子嗡嗡作响。 “主子,您为何要让我进宫面圣?怎么这般突然啊……” 看着黎凝儿这慌乱无措的样子,沈行南轻笑了一声,反抓住了她的手腕,走进了一个成衣铺。 而这一幕,刚好就被陈芳瑶给尽数看在眼中。 在她看来,黎凝儿便是有意撒娇讨好,招惹的沈行南对其极度上心。 “这个狐媚小妖精!我倒是要瞧瞧,你们还能做出怎样的事情!” 陈芳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悄然跟上了两个人。 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看着黎凝儿更换了一身衣裳,同沈行南上了轿辇之后,两人竟然直奔的皇宫。 “难不成,表哥要请求皇上赐婚与他跟这个小贱人?” 站在宫墙之外,陈芳瑶小声念叨着,而如此的想法,让她心尖一抖,好险将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 不敢再细想下去,便立刻上了轿辇,急切命令着侍从。 “快!回去太傅府邸!” 良久后,太傅府邸内。 吴氏正在院子里面吃茶,就听见府邸大门被重重叩响,紧跟着便是陈芳瑶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你这丫头,倒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冒冒失失的像是什么样子!” 看着陈芳瑶跑到自己的面前,吴氏放下了手中的点心,皱紧眉头开口。 “不是说要去坊间买些衣裳给你表哥送去,怎得又跑回这边来了?” “姑母,出大事儿了!” 不等吴氏的话说完,就见陈芳瑶坐在了石椅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添油加醋的把方才自己所瞧见的内容讲述了一番。 “姑母,您可得想想办法呀!表哥身为当朝太师,怎可真的娶一低贱的奴婢成为妻妾!那事情传出去像是什么样子!” “你说什么?” 把陈芳瑶所说的一番话,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吴氏的脸色越发难看,挣脱开了她的手掌,用力的拍了拍石桌。 “行南竟然带着那个黎凝儿去了皇宫面圣?你可知他们当真是去请求赐婚之事?” 说起来,陈芳瑶心中也是拿不定主意,但即便她说错了,可能让姑母阻拦沈行南对黎凝儿的偏爱,此事也是稳赚不赔。 “姑母您想想看啊,黎凝儿她一身价低廉的奴婢,她进宫能做什么?即便是陪着表哥进宫面圣,又何必换一身十分华丽的衣裳?这显然目的就不纯啊!” ------------ 第49章 可是蓄谋已久? 被陈芳瑶这接二连三的话给搅扰的,吴氏这会儿也坐不住了。 赶忙站起身,在院子里面转了转,却寻不出一个上好的良策。 而彼时,在皇宫的御书房内。 皇上看着手中的,关于美食节的细化方案之后,抬起头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沈行南,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黎凝儿,不觉轻笑了一声。 “先前你在朝堂之上,同朕讲明美食节的一些想法和缘由,如今短短数日内,这内容细节便已经敲定好了,这么快的决定,你是不是蓄谋已久啊?” 皇上这话说的严重,可自知他的性子,沈行南却没有分毫的紧张。 只见他拉扯着黎凝儿站到自己身侧,而后淡笑着的开口。 “皇上当真是抬举了微臣,您不知,这些方案都是这丫头前两日细化出来的,微臣可不敢抢了这功劳……” 沈行南这话,就是在抬举黎凝儿。 今日他带着黎凝儿进宫,主要目的就是让皇上察觉到这丫头的存在。 毕竟酒楠颐那边还是虎视眈眈,而让黎凝儿在皇上面前多了一个存在感,那安全性便大大的提高了。 而彼时,在公主府内。 酒楠颐这会儿正在院内听着戏文,就见侍从跑了进来,小声的开口。 “公主,太师大人今日进宫,不知是所为何事……” 听到这话,酒楠颐连眼睛都没眨动一下,轻笑了一声,带出了几分鄙夷的意思。 在她看来,沈行南如今在朝堂之上能有如此的地位,不过是跟自己的兄长关系甚好,其真实才能未必多么突出。 可是,看着侍从并没有转身离开,酒楠颐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还有什么话一并讲出,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是,公主……” 只见侍从抬起手臂,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之后,才再次开口,此次的声音更是小如蚊子一般。 “今日太师大人是带着黎凝儿那个侍女一起入宫的,不只是何缘故……” “你说什么!混账!” 听到黎凝儿的名字,酒楠颐猛地站起身,原本睡眼松懈的也顿时精神了起来。 让侍女将唱戏文的人给赶出去了之后,她也随之朝着府邸大门走去。 “备轿!进宫!” 在前往宫中的这一路上,酒楠颐便在盘算着今日沈行南所行之意,直至快到宫门口之后,她便冷声开口。 “停轿!在这里候着!倘若是瞧见了沈行南与那个贱婢出来后,立刻叫我!” “是……” 站在轿撵外面的侍女,闻言赶忙应答,目光紧盯着宫门口,不敢有分毫的走神。 片刻后,左右一炷香的功夫,瞧见了沈行南带着黎凝儿从宫门出来后,侍女便赶忙掀开了轿撵的帘子,看着闭目养神的酒楠颐,轻声开口。 “主子,他们出来了。” 听到这话,酒楠颐慢慢的睁开眼睛,眸子里面闪过了几分戾气后,搭着侍女的手慢慢下了轿辇。 而黎凝儿此时是刚准备随沈行南上轿撵回府,结果一个转头,便瞧见了站在对街的酒楠颐。 看着酒楠颐的表情,黎凝儿心中咯噔了一声,在旁人无法瞧见的角度,捏了捏沈行南的手掌。 “主子,长公主想必是听见了什么风声,特意在这候着,奴婢去答个话。” 听到这话,沈行南余光瞥了一眼酒楠颐的方向,跟着像是无事发生一般,点了点头后,先行进入了轿撵。 两人就此对视了一眼,看着沈行南全然信任自己的样子,黎凝儿心尖一暖,将帘子下放好之后,便奔着酒楠颐的方向走了过去。 “奴婢见过长公主,给公主问安……” 看着黎凝儿身穿华锦,十分美艳的样子,酒楠颐冷哼了一声,嘲弄似的开口。 “方才跟沈大人说了什么,他才让你过来同本公主见面的?” 知道酒楠颐是在试探自己,也知道这人是压着火气的,黎凝儿便垂着头,十分乖觉的开口。 “回公主的话,太师大人并未瞧见您,奴婢只说来这边的酒楼买些糕点,稍迟一些再过去。” 显然,对于黎凝儿的这个答案,酒楠颐是颇为满意的。 “那你今日随沈大人进入宫中,难不成他让你接管什么?” 听到这话,黎凝儿心中盘算,倘若要是让长公主知道,主子今天让她在皇上前露了脸,那日后的下场,恐怕会比向嬷嬷还要惨…… “公主多虑了,今日奴婢只是随着大人进宫,方才在宫中,大人也只是同皇上谈及了有关于美食节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过于繁琐,奴婢是一句都听不懂……” “美食节?” 酒楠颐轻哼一声,目光在她穿着的衣裙上扫过:“太师可真有意思,既是向陛下禀告美食节之事,又为何要带上你这么一个小小婢女?” 她一步一步的逼近黎凝儿,声音里带出三分嘲弄:“这带了你这么一个奴才不说,竟还将一个奴才打扮的如此光鲜亮丽,实在可笑。” 酒楠颐字字句句都在嘲讽黎凝儿,黎凝儿心中有恨,却并不敢表现出来,只低眉顺眼的站在原地,任由酒楠颐嘲讽。 说起来,黎凝儿自己心里也正糊涂着,按说酒楠颐早已亲口说出自己已经放下沈行南这句话了,可如今……字字句句中又显得对她嫉妒非常呢? 黎凝儿扫过酒楠颐穿着的绣鞋,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她温顺道: “公主说的是,奴婢本就不该穿这样的衣裳,只如今不好更衣,待奴婢回去以后,立时就将这衣裳换掉。” 她说着,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只……容奴婢多嘴问一句,奴婢那卖身契,公主打算何时还给奴婢?” “你就是天生的奴才秧子,要卖身契做什么?” 酒楠颐被黎凝儿那一番话哄得心中舒坦了不少,然而她依旧看不起黎凝儿,她上下打量了黎凝儿一番,又是一声嗤笑:“怎么?你想脱籍,嫁给沈行南做正妻?” “奴婢不敢。” “不敢?不敢就对了,凭着你的身份,别说嫁给沈行南做正妻了,就是做个通房丫鬟,那也是你的福气。” 酒楠颐一声冷笑,又啐了一口:“行了,别总想着你那卖身契,丫鬟就是贱婢奴才,做好你自己的本分。” “公主说的是。” 黎凝儿跪在地上,热烈的太阳炙烤着她的皮肤,叫她没一会儿就沁出一身的汗。 ------------ 第50章 奴才秧子 “那今日在府中呢?”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黎凝儿抬起头,见酒楠颐的目光朝着沈行南的方向看去。 如今,她越发猜不透长公主的心思了,请求皇上取消婚约的是她,怎么如今却还偏偏执念着不放? “回公主的话,奴婢前几日病了,天天在院内休息,且太师大人都是在书房行事,奴婢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妥……” 对于黎凝儿的这番话,酒楠颐当然有些怀疑,可同时又觉得放心。 姿色不错,却没有能力的侍女在侧,沈行南早晚会对她厌烦,继而被赶出府邸。 到那个时候,这丫头是死是活,都是自己说的算了。 想到这里,酒楠颐垂眸轻笑了一声,刚想要打道回府。 黎凝儿看着那一双绣着指头大的东珠的绣鞋慢慢离开,心中一横,又喊道:“请公主留步!” “啧~” “公主,奴婢还有一事……” 酒楠颐蹙了蹙眉,顿住了脚步,她轻嗤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跪在地上的黎凝儿:“怎么?还有事?” “殿下,奴婢只想放了奴籍,开一家小店,做个普通人,不知殿下可否成全奴婢。” 黎凝儿一脸的乖顺,这不仅仅是她在试探酒楠颐,更是她的心里话,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脱了奴籍。 她心绪翻飞,一个没注意,酒楠颐已弯下腰,捏住了黎凝儿的下巴:“成全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本宫成全你? 做个奴才不好吗?瞧瞧你现在,华服美食,还能随着太师一同入宫,你若是脱了籍,可就没有这等好事了。” “奴婢……” 黎凝儿话未出口,就见酒楠颐摆摆手,慢条斯理的用丝帕擦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她方才触碰过什么脏东西一般: “黎凝儿,不要挑战本宫的耐心,记清楚了你是什么身份,一个奴才秧子,也配跟本宫提条件?你还是好好的伺候太师吧,下去吧。” “奴婢遵命。” 黎凝儿垂着头,尽管双膝疼痛不已,可她依旧不敢妄动,甚至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待那脚步声慢慢走远以后,黎凝儿这才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她略揉揉疼痛的膝盖,快步走到沈行南身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朝着沈行南露出一个浅笑:“主子,走吧。” “嗯。” 沈行南点点头,略打量着黎凝儿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自己也略略安心,不免又提起美食节一事:“凝儿,这美食节的布置,你可有想法?” “奴婢尚未想好。” 黎凝儿摇摇头,心中蓦然想起酒楠颐今日说的话,她下意识的抚上手腕上的镯子,那是沈行南给她的。 做个奴才…… 她真的……要安心做一个任人驱使的奴才秧子吗? 黎凝儿这么想着,心中竟有几分恐惧,她紧紧的抓住腕上的翡翠镯子,在心中狠狠地反驳着: 不,她绝对不要做一个奴才,她要想办法,想办法脱去奴籍,她从不求做什么人上人,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良民! “你这丫头,又在发什么呆?” 黎凝儿回过神,见沈行南面带笑意看着自己,甚至还举了一盏茶,送到自己跟前,便朝着沈行南露出一抹浅笑:“谢主子赏茶。” 她说着,一时尚未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接过那一盏茶仰着脖儿喝下去,那热茶才入口,黎凝儿便惊叫一声。 茶盏摔到马车里,茶水四溅,叫弄得黎凝儿的衣裙上都是褐色的水团。 然而此时,黎凝儿却顾不得衣裙,她捂着嘴,疼的连嘴唇都在颤抖,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急忙跪在马车里,算是告罪了。 沈行南本是想给黎凝儿递一盏热茶,好叫黎凝儿回神,没想到这丫头竟就这么送到唇边,烫伤了自己。 他一时也顾不上别的,只将黎凝儿拽起来,拉到自己怀里,细细检查着,又一叠声的对着外头的车夫道:“掉头,先不回府,去回春堂。” “主子不用担心,奴婢没什么大碍。” 黎凝儿声音轻轻,倘若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狠狠地吸气的话,想来会更有说服力。 见黎凝儿嘴唇被烫的红艳艳的,唇角更是烫出来几个大包,竟还有心情宽慰他,沈行南就忍不住没好气的瞪着黎凝儿: “行了,有没有大碍,我还能看不出来?你别说话了,仔细扯着伤口,嘴疼。” 有了沈行南这样一句话,黎凝儿果然不再说话,她自己也觉得疼痛,只不好在主子跟前说罢了。 她轻轻的抚着唇角,一个晃神的功夫,马车已经稳稳的停在了回春堂的门前。 沈行南担心黎凝儿的伤,此时哪儿还等着黎凝儿慢吞吞的下马车?早已经将黎凝儿抱下马车,直奔回春堂最有名的齐大夫而去。 “公子不必担心,你家夫人这是被烫伤了,用这药膏子擦拭几日即可,期间切莫吃太烫的东西,发物也不要碰。” 那齐大夫对着黎凝儿一脸的温和,转过头再看沈行南的时候,面色便沉下来: “公子送来的也算是及时,好在还是尽到了做丈夫的责任,只日后万万不可再叫自己的娘子被烫成这样了。” 黎凝儿这会儿正喝着药水,听到大夫这话好险被呛到,而沈行南则是自责的点了点头,并未反驳…… 接下来的几日,黎凝儿完全秉承着大夫的叮嘱,而沈行南更是责令她不许开口说话。 而这一日,黎凝儿正在自己的院内,忙碌美食节的一些规划,沈行南则是刚在书房忙碌完,出来便听见了府门被叩响。 随着侍从将大门打开,就见是卢尧带着李琴琴登门拜访。 “大人,微臣今日过来,想要同您和凝儿姑娘商谈美食节的一些具体事宜,不知你们可否得空啊?” 卢尧一边说着话,一边欠身施礼,可等他抬起头,就见沈行南摇了摇头,回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凝儿那丫头,这两天不方便商谈事宜,尚书大人还是先回去府中,等过几日我便带着她一起过去。” 太知道沈行南的性子,一次被回绝,那便没有第二次的机会,卢尧脸上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尴尬。 而一旁的李琴琴却是眼睛一亮,凑到沈行南的面前,试探性的开口。 “但凝儿姑娘现下正在院中是吧?我便同她去说说话!” 李琴琴这边话刚刚说完,便转身朝着后院儿走去,留下沈行南和卢尧站在原地,对视了一眼,颇有些不解。 而此时,在自己的屋子里面,黎凝儿将美食节的重新细化分类之后,便又开始着手画着这次活动的布置,也是难得静下心来。 可未曾想到,她这刚刚画了个初稿,便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黎凝儿有些困惑的抬起头,等看到来人是李琴琴后,心中一紧,好险又咬到了舌尖。 想到上一次自己同这人会面时的场景,黎凝儿赶忙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一旁,起身跑了出去。 “黎凝儿!” 李琴琴这会儿是刚走到院门口,就见黎凝儿主动迎了过来,她心下一喜,赶忙开口招呼。 结果下一秒钟,就见黎凝儿对她慌乱的施礼之后,从侧面跑了出去。 “哎,你这是去哪儿啊!” 看着黎凝儿犹如泥鳅一般的躲过了自己,又朝着前院跑去,李琴琴双手抓住了裙摆,轻笑了一声之后,又赶忙追了上去。 ------------ 第51章 欣赏 两人这一躲一追的,引得府中不少侍从纷纷停下驻足,而在前院商议政事的沈行南和卢尧也听见了动静,生怕两人再起什么纠葛,便赶忙走了过去。 结果四人到达门廊处,就结结实实的撞了个满怀。 黎凝儿未曾看清楚前路,便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沈行南的怀中。 这突然间的力度,让黎凝儿呜咽了一声,只觉得鼻子吃痛。 而沈行南则是下意识的将黎凝儿抱在怀中,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瞧见这两人如此自然的相处,卢尧轻咳了一声,赶忙抓住了李琴琴的手腕,小声开口。 “姑奶奶,您这是又要作什么妖?” “我哪有作妖啊,我只不过是想要跟凝儿姑娘说几句话,没想到她便跑了出来,那她跑,我自然就追出来喽!” 李琴琴理所应当的开口,挣脱开了卢尧的手腕之后,走到了黎凝儿的面前,十分郑重的拜了一礼。 “凝儿姑娘,上一次的事情是我误会了,你走了之后,大人把整件事情讲明清楚,今日我随他过来,也是想要给你道个歉。” 听到李琴琴这话,卢尧长出了一口气,这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而黎凝儿则是自沈行南的怀抱中慢慢的转过身,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还望凝儿姑娘不要计较我上一次的冒失,倘若你不嫌弃的话,等改日我们出去玩一玩,我也算交下你这个朋友了。” 李琴琴对上黎凝儿的目光,十分明媚的开口,走上前一步,缓缓的伸出手臂。 作为一个将军的嫡女,又是尚书大人未来的夫人,能有如此的气量,交友更是不看出身,让黎凝儿的鼻子一酸。 她习惯了冷眼蔑视,而如此的看重,她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后腰被沈行南轻轻掐了一下,黎凝儿这才反应过来,脸颊一红,走到了李琴琴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掌心。 即便嘴巴仍旧有些疼痛,但还是尽可能清楚的开口。 “多谢李小姐不嫌弃奴婢出身,能与您结交成朋友,是奴婢的幸事。” 两个女子之间的误会算是解决,生怕黎凝儿被李琴琴缠着说出更多的话,沈行南还是先下手为强,带着她回到了屋内。 卢尧跟李琴琴对视了一眼,倒是颇为默契的紧随其后。 而等四人走进屋子里,瞥见桌上的画稿,卢尧眼睛一亮,全然不掩饰的欣赏。 “这布置以及细分的情况,都是凝儿姑娘你所画出?” 看着黎凝儿点了点头,卢尧不由得感慨的再次开口。 “如此巧妙的构思,当真是在下不能之所及的。” 沈行南此时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黎凝儿的侧脸上,明显骄傲的样子。 别说是卢尧了,就连他也第一次瞧见黎凝儿的画作。 这丫头身上,当真是有太多的惊喜,值得自己去发掘…… 美食节前期的筹备已经做完,又得了皇上那边的允准,沈行南和卢尧便敲定了具体的举办时间。 以至于接下来这一阵子,沈行南是越发繁忙了起来,可即便如此,一日三餐之后,他也总是能出现在黎凝儿的面前,盯着这小女子将汤药一滴不剩的喝下去。 这一日午膳过后,黎凝儿将汤药喝下,送沈行南离开府邸后,折返回院子便瞧见了明月跟明翠在打扫着落叶。 想着近日一段时间,这两个人的乖觉听从,黎凝儿轻笑了一声,对着她们招了招手。 “随我进来。” 听到这话,看着黎凝儿走进屋内,明月跟明翠将手中的笤帚放置在了一旁,赶忙走了进去。 “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随着明月开口,黎凝儿坐在椅子上面,手掌抵着下巴,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瞧得出来你们二人最近用心劳苦,虽然太师府邸给侍从的月钱不少,但倘若能赚一点外快的话,你们这手头也能宽裕点儿。” 没想到黎凝儿叫来她们是因为这件事情,明翠跟明月立刻又凑上前几步,满眼惊喜的样子。 “还请姑娘疼疼奴婢们……” 两人如此的态度,倒是让黎凝儿颇为满意。 且不论她们心中是如何作想,但至少明面上,她容不得这俩人出现任何差错。 “当初你们能被买入到长公主的府邸,想来手上也有一些个活计,刺绣也好,织布也好,回头我会让人拿一些布料与针线,你们这边做活之后再卖出去,如此不至于赚到什么大钱,但想也是个美事儿。” 知道黎凝儿还犯不上在这些小事儿上面来诓骗自己,明月跟明翠再一次的跪下叩头,神情中满是感激。 当天,直至深夜,沈行南才回到府邸,等走进黎凝儿的宅院后,就见这小女子已然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手边是一些画纸,以及放在食盒里面的温汤。 知道黎凝儿这是等着自己,禁不住的睡着了,沈行南轻笑了一声,悄然将人抱起来,朝着床榻上走去。 而等到第二天一早,沈行南下朝后便赶忙回到府邸,倒不是有什么大事儿,只是想要同黎凝儿说说话,结果却扑了个空。 主宅和偏宅都没有人影,沈行南的神情之中多了几分焦急,立刻唤来了在府中留守的沈易。 “人呢?” 知道自家主子询问的是谁,沈易轻咳了一声,神情中有几分窘迫。 “回主子的话,是李二小姐方才来到府上,将凝儿姑娘带走了,说是要去逛逛商铺,寻些个好玩的好吃的……” 听到这话,沈行南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先前有卢尧的满口夸赞,如今又被李琴琴给缠上了。 想到黎凝儿的模样,沈行南不由得气笑了。 “当真是个招人疼的……” 而此时,趁着黎凝儿尚未在府邸中,嬷嬷便摸到了她所住的院子。 美其名曰是打扫,可实则就是想要找出来一些可以抓住把柄的证据。 上一次,她从长公主的府邸被赶出来了之后,便折返回了太师府邸,而黎凝儿也是配合着这人的心思,全当做不知情,仍旧留着她在府中伺候。 此时,向嬷嬷正在打理着黎凝儿的梳妆台,瞧见铜镜旁边放置着一个碗,碗底还留有一些药物的残渣,她便心中一紧。 赶忙将那些残渣给捞了出来,仔细分辨之后,表情多了几分狰狞。 “还真是让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避子汤的汤药,黎凝儿,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事实上,能让向嬷嬷发现这件事情,也是黎凝儿的百密一疏。 在平日里,黎凝儿喝完避子汤药后,都会自行将残渣扔掉,确认无人发现。 只是今日李琴琴突然到访,让她有些意外,也不好让这人等着自己,梳妆后便立刻迎了出去,把这件事情给疏忽掉了…… 只见向嬷嬷拿出手帕,将这些药物残渣给包好了之后,立刻从太师府邸的侧门溜了出去。 不过她这一次,并未回去告知酒楠颐,而是打听到了陈家府邸,找上了陈芳瑶。 此时,随着向嬷嬷自报家门之后,原本对其不想理睬的陈芳瑶,却突然来了兴致。 “怎么?可是太师府里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让你来找上本小姐?” ------------ 第52章 亲上加亲 “陈小姐!” 向嬷嬷一进屋,就像是见着救星一般,慌张的扑到陈芳瑶的脚边:“陈小姐,我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情。” “向嬷嬷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你发现了什么?” 陈芳瑶看一眼跪在自己脚边的老货,目中闪过一抹嫌弃,将自己的脚移开。 那向嬷嬷见陈芳瑶如此,不由得在心中啐了一口,面上仍旧笑嘻嘻的,她宝贝似的从袖口掏出一块儿绣着喜鹊登枝的手帕,递给陈芳瑶:“陈小姐请看。” 看什么? 陈芳瑶困惑的看一眼那粗糙的帕子,再迟疑的看向向嬷嬷:“这帕子……有什么东西?” “瞧我,陈小姐可瞧好了!” 向嬷嬷慢慢的将帕子翻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药渣子:“这可是好东西。” “好东西?” 陈芳瑶柳眉倒竖,她冷笑一声,指着向嬷嬷便骂:“好你个向嬷嬷,你是故意耍我不成?拿着一堆药渣子来恶心谁呢?” “这……怎么会呢?哎呦我的小姐哟,你可实在是误会我了!” 向嬷嬷先是一愣,接着又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嘴巴,只道:“也怪我,没跟小姐说清楚,这里头的药渣子可不一样,这是那边儿那狐媚子喝的药渣子。” “黎凝儿?你当真?” “自然是真的,您给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不敢骗您啊!” 见向嬷嬷如此,陈芳瑶心中既得意,又困惑:“你知道就好,不过,你给我这个有什么用?” “陈小姐,你想想,你平日里可有听说那狐媚子吃药的事儿不成?” 陈芳瑶摇头。 见她如此上道,向嬷嬷不免在心里暗暗点头,面上只道:“这就对了,这说明,那小贱蹄子是背着人吃的!这背着人吃的药,能是什么好东西?” “对啊!” 陈芳瑶一拍手,目中带着三分兴奋:“若是我能查出来这是什么药,岂不是……” 想到这里,陈芳瑶再也坐不住了,她连忙叫身边的丫鬟送向嬷嬷出去,又派出另一个贴身的心腹去查那药渣子。 不过半日的功夫,那药渣子就被查了个清清楚楚。 陈芳瑶看着那一堆药渣子,再想想那大夫说的话,不由得悚然一惊:“这竟是避子的药?” 周围的侍女全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陈芳瑶看着那药渣子,想了一会儿,干脆捧着那药渣子去寻了吴氏,又将药渣的来源说了清楚以后,又道: “姑母,我已去查过了,这避子的汤药,分明就是黎凝儿那个小贱蹄子喝的,表哥身体根本就没出问题!” “什么?” 吴氏拿过那药渣子细细的看了两眼,虽然看不懂,却也装模作样的仔细检查一番,这才肃了脸,只道: “我知道了,瑶儿,你做的很不错,你放心就是,姑母知道你想要什么,定然不会叫你吃亏!” “多谢姑母!” 陈芳瑶要的就是吴氏的这句话,这会儿见吴氏如此说,心中顿时一喜,又坐了一会儿,哄着吴氏高兴一番,见吴氏面露疲惫之色,便识趣的找了个理由离开。 那厢,陈芳瑶才走,吴氏便将沈行南叫了过来,她素来不爱兜圈子,如今更是直白道: “行南,你如今也算是老大不小了,虽如今你身子不好,然而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身边儿只有一个奴才秧子伺候着。” 她假作犹豫一番,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不如这样,我那侄女儿瑶儿一心痴恋你,不如我将她嫁给你,你们两个亲上加亲,你也有个知心人,她也能有个好归宿,如何?” “姨母说的很是,姨母既是我娘的妹妹,想来必然不会害我。” 沈行南想也不想,竟是直接应了下来。 他却不知,就在他和吴氏说话的时候,外头的黎凝儿已经将那些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因着这些事情,黎凝儿晚上很有些心不在焉,她满脑子都是那一句“奴才秧子”,一时不察,竟是在给沈行南盛汤的时候被烫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行南扶了扶额,立时便叫人去拿了烫伤膏过来,又细细的为她上了药,见那伤势并不算很严重,这才舒了一口气: “还好烫的不严重,要不然,你这丫头可得好好的养一段日子了。” “多谢主子的关心。” 黎凝儿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她这会儿实在是没心情跟沈行南你侬我侬,她只要一想到陈芳瑶要嫁进来做正室,日日折磨自己,她就静不下心。 沈行南早就盯了黎凝儿有一会儿了,这会儿见黎凝儿还是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免好笑道:“你这是在想什么,手被烫了,也不觉得疼?” “我在想你要娶陈芳瑶!” 黎凝儿也是太过入神,叫沈行南这么一问,竟是脱口而出,她说完,又跪到地上,只道:“主子,奴婢并非是想要议论主子的婚事,奴婢只是……” “你怕什么?我又不曾生气。” 沈行南好笑的将黎凝儿拉起来,将她拽进自己怀中:“你呀,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就是,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陈芳瑶的。” “主子?” “看我做什么?” 沈行南捏捏黎凝儿的鼻尖,目色深沉,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凝重:“陈芳瑶……实非良配。 我今日之所以会答应夫人,也是因着她逼迫的太紧,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主子……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这一刻,黎凝儿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心中是惊喜,还是什么了,她抿了抿唇,竟只能说得出这一句来: “主子晚上不曾用过太多,再喝一碗汤吧,今儿这乳鸽汤炖的格外的好。” “不怕自己再被烫一次?” “奴婢不怕!” 心中的担忧被解决,黎凝儿到底还是高兴的,就连说话也显得欢快许多。 有了陈芳瑶这么一个插曲,沈行南是万万不愿再住在太师府了,他干脆带着黎凝儿搬出了太师府,叫吴氏他们想找,也找不着自己。 ------------ 第53章 英雄救美 沈行南是借着“美食节”的名头搬出去的,他搬得匆忙,后来更是直接带着黎凝儿一同住在了举办美食节场地附近的客栈里。 那黎凝儿原先还容易想东想西,如今睁开眼睛,就能听到客栈里的客人讨论美食节,她不免也有些跃跃欲试,心中充满了干劲儿。 黎凝儿一心投入到美食节之中,一个晃神,竟已到了庙会的节日。 看着纸张上寥寥几个参加美食节的商贩名字,黎凝儿叹了一口气,朝着窗外看过去,心中烦闷不已。 那外头如今正因着庙会而热闹,各色小贩都在街道上大显神通,只为了能叫路人们多花几个钱。 黎凝儿听着外头的叫卖声,心中渐渐的有了主意,她为什么不能趁着这个功夫,好生的游说一番呢? 想到这里,黎凝儿再也坐不住了,她连忙出门,瞧着一个小商贩,便向他们推荐这美食节: “您瞧瞧,单是一个庙会,就能有这么些人,若是到了美食节,您岂不是还能再赚上一番?这样来钱的日子,可是不多啊!” 这么一说二说的,没过两日的功夫,整条街竟就这么热闹起来了,小商贩们也兴致勃勃的为美食节宣传着。 黎凝儿看着大家的兴奋劲儿,心中悬着的那一口气彻底放了下来。 她这心才放下来,加上这两天休息不好,竟是就着那路人之间的吵闹声,这么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沈行南才忙完,抬头一看,黎凝儿睡得那么安稳,一时无奈的摇摇头,干脆站在黎凝儿身边护着她,免得有人不长眼,过来冲撞了她。 在沈行南和黎凝儿你侬我侬,一同为美食节而努力的时候,陈芳瑶正满世界的寻找沈行南。 陈芳瑶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天而已,沈行南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愣是找不着人了。 她几乎把沈行南会去的所有地方都找了一遍,却始终找不到沈行南。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陈芳瑶没能找到沈行南也就罢了,竟还在吃饭的路上,遇上了一群乞丐。 她看着这些往前凑的乞丐们,目中露出一丝恐惧和害怕:“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官家小姐,你们要是敢过来,我,我就让我表哥杀了你们!” “杀了我们?” 那领头的乞丐狞笑一声,更加兴奋的凑近陈芳瑶:“横竖都是个死,死之前能爽一爽,也不亏了。” “就是,大哥,这不就是那些读书人说的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另一个乞丐磕磕绊绊的背了这么一句诗,逗得所有乞丐都哈哈大笑起来。 陈芳瑶接连被羞辱,此时已气的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你们,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小娘皮,大爷今儿欺负的就是你!来吧~” “啊——” 眼看着那呲着大黄牙的男人就要扑上来了,陈芳瑶却无力反驳,只绝望的闭上眼睛。 她等了许久,却不见任何动静,这叫陈芳瑶忍不住好奇的睁开眼睛,却见一穿着莲青色衣袍的男子宛如从天而降,一脚便将那即将冲上来的乞丐踹到了一边: “在京城竟然还敢做出来这种事儿,你们也真是嫌自己命长。” “你谁啊?也敢管大爷的事儿!” 那乞丐揉着胸口,轻轻的嘶了一下,见这男子一脸轻松,不由得大怒道:“简直就是找死!” “这话用来形容你自己,可以说是刚刚好。” 男人轻笑一声,左踢又踹,手中的折扇犹如利剑一般,不过几个呼吸,就将这么一群乞丐打的躺在地上直哼哼。 那群乞丐挨了一顿打,终于知道害怕了,这会儿再也顾不上调戏陈芳瑶,只放了一句狠话,便撒腿就跑。 那陈芳瑶本以为自己今日定要受辱了,没想到竟有义士从天而降,一时心中欢喜不已,连忙提着裙摆跑到男人身边: “今日多谢恩人了,不知恩人的名讳是?” “在下顾延舟。” “顾延舟……” 陈芳瑶蹙眉细想了一会儿,忽的瞪大眼睛,眼前这位若是顾延舟的话,他的身份岂不是尚书顾家那位极其有名的嫡子么? 陈芳瑶有幸听过顾延舟的大名,却不曾见过,如今一见,只觉得那顾延舟不愧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 剑眉星眸,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正是那极招人喜欢的翩翩公子。 陈芳瑶在心中暗自感叹着,她朝着顾延舟略一福身,又道:“顾公子既然救了我,我自然应该好生感谢公子,不若我请公子吃饭如何?” “我救人并不图吃饭。” 顾延舟有一下没一下的瞥着不远处的天香楼,远远的看到了一人的背影,这才轻笑道:“不过,既然姑娘这么说了,我自然不能拒绝,走吧。” “顾公子能够赏脸,是瑶儿的荣幸。” 二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天香楼,无人注意,方才那一群被打跑的乞丐此时又探头探脑的拐了回来。 只见一个乞丐张望一番,凑到了那领头人跟前,小声道:“老大,他们已经进去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走个屁,小楼,你去找那男人身边儿的小厮,先把咱们的工钱结一下。” 此处的事情不必再提,只说那陈芳瑶和顾延舟才进了天香楼,正跟着那小二的带领下,朝着包厢走去,却见身后一个带着帷帽的女人道: “怎么可能没有包厢?若是没有包厢,那女人是要去哪儿?” “这……这位姑娘,那位姑娘来得早,这最后一间包厢,已经给了那位姑娘了。” “给她?” 女人嗤笑一声,只道:“我出双倍但是价钱,这最后一间包厢,我要了。” “姑娘好大的口气。” 陈芳瑶站在楼梯上,并不往上走,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女人,只轻笑一声便道:“看姑娘也是有头有脸的官家小姐,怎么能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呢?” “凭你?也配跟本——小姐提什么先来后到?我怕你受不起!” ------------ 第54章 煽风点火 女人嚣张的口吻叫陈芳瑶好生愤怒,她压下心中的怒意,只以绣帕掩口:“姑娘好大的口气,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可否叫我听听?” “本小姐的身份,你还不配知道。” 她歪了歪头,又细细的看了一番,面上露出一抹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去太师府打秋风的陈大小姐。 陈大小姐还是不要在本小姐面前猖狂了,你有这功夫,倒不如回去,好好儿的抱住沈太师的大腿。” 女人说着,又对着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自己提起裙摆,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小二,还冷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带路?莫非还真指望着那么一个打秋风的女人去坐包厢不成?” 这话犹如无形的巴掌抽到了陈芳瑶的脸上,叫她脸颊涨得通红。 陈芳瑶咬着嘴唇,气的浑身发抖,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看着那小二就要带着那女人进包厢了,陈芳瑶连忙跟上去,想要将位置抢回来。 她今日遇到了顾延舟,正打算好好的跟顾延舟拉近关系呢,可不能被这泼妇给毁了! 陈芳瑶想的入神,一时不曾注意,竟是被那女人身边的侍女撞到了一旁,那侍女高昂着脸,看起来十分的高傲: “你要做什么?莫不是还想要与我家小姐抢包厢不成?你若是识相的,就快快滚开,别扰了我家小姐吃饭的兴致。” “你!” “你什么你?还不快滚!” 那侍女说着,又狠狠地推了陈芳瑶一把,直将陈芳瑶推的往后踉跄了几步,眼睁睁的看着女人进了包厢。 她跺跺脚,忍着眼泪咬牙道:“实在是欺人太甚!” 转过头,陈芳瑶又恢复了原先的温柔,只眼尾带着红色:“顾公子,着实抱歉,我本想请你吃饭,只是……” “无妨,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姑娘不必太在意。” “顾公子,这一次是我失礼了,日后,我再请顾公子吃饭。” 陈芳瑶朝着顾延舟福了福身,转身就走,直奔沈家。 才到沈家,陈芳瑶便冲向了主院,抱着吴氏好一番哭泣:“姑母,她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是怎么了?” 吴氏看着哭的伤心的陈芳瑶,一脸的茫然,就是想安慰,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莫非……是黎凝儿那贱人仗着自己得宠欺负了你?” 陈芳瑶只顾着哭,听到吴氏这么说,她也只是抽抽噎的摇头,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的将事情说给吴氏听: “姑母,那女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她……她……她竟然说我是来打秋风的,还对着我好一番侮辱!” “什么?你可知她的身份?” “不知道,那女人只说我不配知道她的身份。” “你呀!平时瞧着也是个机灵的,怎么如今却蠢成了这样?” 吴氏恨铁不成钢的戳戳陈芳瑶的额头,略一沉吟,便叫身边的婆子去寻了沈行南: “就跟他说,他爹正急着找他呢。” 吴氏吩咐了婆子,又好生安慰了陈芳瑶一番,只温声道:“凭谁说你是打秋风的,只管叫他们说去,你是我的侄女儿,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傻丫头,竟为了这个哭成这样。” 吴氏说着,又轻哼一声:“既然那女人说你是打秋风的,今儿我就让她好好看看,你这秋风打的如何!” “姑母这话是?” “一会子且叫你那表哥出面,他如今可是太师,这满朝权贵,能有几个比得上太师的?也叫我瞧瞧是哪家的姑娘,竟如此猖狂。” “有姑母这一番话,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姑母最是疼我!” 且不提陈芳瑶拉着吴氏好一番撒娇卖痴,只说沈行南知道吴氏在找自己以后,就立时叫身边的小厮去打听了一番。 他一听那前因后果,就猜到了那戴帷帽的女子的身份,凭着小厮的描述,那样嚣张,不可以输的女子,除了当朝公主,还能有谁? 他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并不露出来,只做出一副急急忙忙的模样,赶回沈府。 才回到府中,便见陈芳瑶朝着沈行南扑过来,哭哭啼啼道:“表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他心中一声冷笑,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去看吴氏,却见吴氏也在用帕子擦泪:“好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咱们沈家的脸面,真真儿的是被人踩在脚底下去了!” “姨母莫哭,这事发生了什么?竟是叫姨母和表妹伤心成这样?” “表哥,有人欺负我!” 陈芳瑶嘟着嘴,又将酒楼的事重新说了一遍:“表哥快快带人将那女人抓起来,好好的杀一杀她那威风!” “表妹,你这话我就不赞同。” 沈行南严肃着脸,见陈芳瑶瞪大了眼睛,也只当没看见:“这事儿,我不好出面,你想想,那女人既说了你是来沈家打秋风,你再让我出面,岂不是坐实了这件事吗?” “那……那要怎么办?” “简单,你自己去将那女人捉了,如此,也叫人瞧瞧陈家的脾气,有了今日这一出,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你面前嚣张了。” “这……” “瑶儿,你还犹豫什么?” 一旁的吴氏越听,越觉得沈行南说的对,她一拍手,只道:“你表哥说的是,你呀,就照着你表哥说的去做就是了。” 她想了想,见陈芳瑶一脸的忐忑,又道:“这么着吧,你小小人儿,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不若我与你同去,有我给你镇着场子,此事定然能成!” “既然姑母和表哥都这么说,那,那我就去!” 陈芳瑶一咬牙,果然点头同意。 有吴氏的帮忙,陈芳瑶立时就从沈家找了一些年轻力壮的小厮,浩浩荡荡的去了天香楼。 她们这队伍实在是庞大,以至于路上不住的有人看过去,陈芳瑶心中虽然怯怯,面上却强撑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她和吴氏带着人才到了天香楼,便将赶过来的小二推到一旁,直奔二楼的包厢。 “给我踹开!” 陈芳瑶的声音还有些发抖,表情看上去既害怕,又兴奋。 那些小厮都是沈家的家生子,出奇的听话,一听陈芳瑶的命令,便二话不说,将门踹开,露出里面才戴好帷帽准备离开的女人。 ------------ 第55章 有缘无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女人实在是没有想到,陈芳瑶竟然还有胆子过来踹门,一时勃然大怒:“你们莫非是不想活命了?还敢踹门?” “我不仅敢踹门,我还敢掀开你的帷帽,看看你究竟是哪家小姐!” 陈芳瑶这会儿被那女人一激,竟忘了害怕,她厉声道:“这京中最不缺的就是官家小姐,莫非阁下是皇亲国戚不成?不过闯了一间包厢罢了,竟还敢让我们死?” 她说着,快步走上前,不等女人说话,便将女人头上戴的帷帽彻底拽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艳丽冰冷的脸庞。 “如何?陈姑娘可看清楚了?本宫……能定你们的生死吗?” 这声音仿佛是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说起来,酒楠颐着实郁闷不已,她不过是吃腻了宫中的御膳,想着有些日子不曾来天香楼吃饭了,这才过来。 没想到竟是叫自己最看不起的陈芳瑶掀了帷帽,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她这公主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酒楠颐只要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杀心大起,她看着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的陈芳瑶,以及站在门口的吴氏,声音里带着嘲弄: “陈姑娘,你怎么不说话了?可是在心里想着,如何处置本宫?嗯?” 陈芳瑶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与自己抢包厢的竟是当朝公主酒楠颐! 她脑子乱成一团,正想着如何解释,却听到了酒楠颐的话,一时双膝一软,便跪在地上,连声道: “殿下,都是我的错,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的错,请殿下饶命。” “啧~聒噪。” 酒楠颐摆摆手,又看向身边的侍女,慢条斯理的坐下来,以手撑头:“明菲,你说,像这样的人,如此冒犯本宫,按律应当如何?” “回禀殿下,陈姑娘以下犯上,惊扰公主殿下,还上手摘了殿下的帷帽,按律当仗四十,流放。” “流放就不必了,本宫素来心肠好,只仗四十吧。” 酒楠颐说着,目光又挪到了门口的吴氏身上,她伸出纤长的手指:“门口那位,是你的姑母吧?” “是……是……” “一同仗四十。” 酒楠颐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吓人:“拖出去,送到天香楼的门口打,也叫她们都长长记性,日后不要再这么不长眼了。” “奴婢这就去办。” 明菲应了一声,手一摆,便带着瘫软如泥的陈芳瑶和吴氏一同出了天香楼,又将他们按在楼下,朗声道: “陈氏之女,沈氏之妻,冒犯公主殿下,杖责四十,行刑!” “啊——” 明菲话音才落,便听到一声声木棍击打肉体的声音,叫人忍不住胆寒。 沈行南见状,干脆将打瞌睡的黎凝儿叫过来,一同观刑:“如何?” “这是主子做的?” 黎凝儿侧过头,好奇的看着沈行南:“主子是如何做到的?不对,您怎么知道公主殿下会过来吃饭的?” “我不需要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只要叫人守在那里就好。” 沈行南轻轻一笑,目光幽幽的看向那高楼之上的红衣女子:“你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位公主殿下素来是个不拘小节的,她每月都会来这天香楼吃饭。” “所以……主子只需要守在这里,瞧见公主殿下过来了,便使人将陈姑娘引过来?” “自然。” “主子果真好计谋。” 黎凝儿笑弯了眼,又将目光移向挨打的二人,只觉得心中出奇的畅快:“如今,主子也算是为奴婢出了一口恶气。” “这本就是为你准备的礼物。” 沈行南摆摆手,又在这里看了一会儿,便带着黎凝儿一同回去,在回去的路上,他突然道:“凝儿,这美食节你想要参加吗?” “嗯?” 黎凝儿没听明白,只歪着头,困惑的看着沈行南:“主子这话是何意?” 她的目光犹如一只纯真的小鹿,叫沈行南看的心中暖洋洋,软乎乎的,连声音也不自觉的放柔了: “你素来忙碌,不如去美食节摆个摊子,只当是散心了,如何?横竖你平日里做的东西都很是稀奇,又好吃。” “主子这话说的,竟是叫奴婢都有些心动了。” 黎凝儿抿着唇笑了笑,并不曾反驳,只细细的想着此事的可行性。 平心而论,若能够得到沈行南的同意,在美食节摆个摊子,黎凝儿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但…… 她又有些犹豫,只怕自己做不好。 不过这些暂时不必说,横竖美食节尚未开始,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想。 在黎凝儿为美食节而纠结的时候,那吴氏和陈芳瑶也都被送回了沈家,二人的屁股上血迹斑斑,又是丢脸,又是伤身的。 吴氏才回到家里,就立时叫来了身边的婆子,只道:“你快快去把表小姐的东西都收拾好,送表小姐回家。” “夫人不是说叫表小姐跟大少爷……” 那婆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氏瞪得再不敢说一句话。 吴氏咬着牙,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叫她对陈芳瑶的恨意又深了一层,她没好气道: “都已经出了这样的事儿,还有什么姻缘?你还不快去办!” “奴婢这就去。” “站住!” 吴氏想了想,又道:“送瑶儿回去的时候,记得往外头散散消息,只说瑶儿身子弱,受不住这一遭,如今正在庄子上养病,你可明白?” 那婆子点点头,不等吴氏催促,便飞似的离开了主院,去给陈芳瑶搬东西。 且忽略陈芳瑶那大呼小叫的声音,只说吴氏在床上躺了两日,便又差人给沈行南送了信儿: “我们夫人说,表小姐这一次遭了大罪,身子不太好,只怕是与少爷有缘无分,请少爷切莫怪罪。” “无妨,姨母素来为我打算,若我仅仅只为着这一件事就怪罪姨母,那我可还是人?” 沈行南看着面前跪着的婆子,目光幽深:“你只回去好生伺候姨母就是,若姨母有事,我必定唯你是问!” 那婆子听了,登时喏喏应是,不敢反驳一句。 待那婆子走后,沈行南和顾延舟相视而笑,顾延舟更是调笑道:“沈兄如今好好儿的姻缘被我给毁了,沈兄可怪罪我?” ------------ 第56章 冰酥酪 恰好黎凝儿从此处路过,才听着一句“好姻缘”就忍不住笑起来,她捂着小嘴,咯咯的笑恰好黎凝儿从此处路过。 才听着一句“好姻缘”就忍不住笑起来,她捂着小嘴,咯咯的笑了一会儿,听着里面互相调笑的声音,悄没声的离开此处。 她才要走,就见沈行南朝着黎凝儿招手,示意她过来。 黎凝儿心中虽有些困惑,面上却并不显,只乖顺的走过去,朝着沈行南和顾延舟行礼:“奴婢见过主子。” “这就是你的心肝儿?” 顾延舟手一挥,将折扇打开,饶有兴致的盯着黎凝儿看了一会儿,满意的笑了起来:“果然好样貌,难怪能将你迷成这样。” 这话听着实在可恶,黎凝儿蹙了蹙眉,有心想要反驳,却顾及着自己的身份,于是只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沈行南见黎凝儿低头,就知道她不高兴了,一时只笑道:“这是顾延舟,是顾尚书家的嫡子,素来放浪形骸。” “啧,沈行南,你说谁放浪形骸呢?” 顾延舟啧了一声,又看向黎凝儿,脸上带笑,只轻佻的用折扇挑起黎凝儿的下巴:“好一个美人儿,不如与我回家如何?我保证,沈行南能够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公子说笑了。” 黎凝儿蹙起眉,她略偏过头,避开顾延舟的折扇,声音淡淡:“奴婢虽然身份低贱,却也是活生生的人,并非什么物件儿,顾公子莫要如此羞辱我。” 说来也是奇了,黎凝儿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顾延舟定然会恼羞成怒,再不搭理自己。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尽管她已经将话说的如此难听了,那顾延舟却依旧如同听不懂人话似的,日日缠着她。 黎凝儿被缠得没法子,她倒是想找沈行南,奈何沈行南这两日不知道在做什么,竟一直不曾出现。 顾延舟自问也算是了解女人,他看着黎凝儿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黎凝儿在想什么。 不等黎凝儿询问,顾延舟便主动解释道:“别寻你们家沈公子了。” “顾公子这是何意?” 黎凝儿倚在窗前,扭着头看顾延舟:“莫非……是主子出了什么事?” “哎哎哎,你这丫头,怎么就急成这样?” 顾延舟伸手拽住想要出去的黎凝儿,又叹了一声,一脸无奈的模样:“我真是怕了你了,放心吧,你们家沈公子没事,不过是宫中有事,陛下叫他暂留宫中罢了。” “哦,多谢顾公子告知。” 黎凝儿郑重的朝着顾延舟行了一礼,这是她第二次如此郑重,第一次是他们二人初见。 顾延舟看着黎凝儿,嘴角抽搐:“好你这丫头,我日日过来看你,还帮了你的忙,你倒好,一丝儿情也不领,我不过说一点沈行南的消息,你就巴巴儿地过来了,你可真是……” 尽管黎凝儿知道,顾延舟又是在故意逗她,却还是忍不住上扬的唇角,她掩着唇咯咯笑起来,到底不再对顾延舟一副冷漠的样子。 沈行南果然如同顾延舟所说,一直不曾出来,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带过。 黎凝儿虽然得了顾延舟的话,可心中到底还是担忧焦虑,为了转移自己的视线,她干脆做起糖水,以此来打发时间。 可巧这段时间李琴琴前来寻黎凝儿玩耍,这简直就是一个免费的劳动力,没少帮黎凝儿的忙。 黎凝儿在心里想着,果断哄着李琴琴道:“琴琴,我新得了一份糖水方子,不如……做给你尝尝好不好?也算是多谢你这几日的辛苦了。” “这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李琴琴摆摆手,她虽然对什么新方子不太感兴趣,却极其信任黎凝儿的能力,一时便咽着口水,往黎凝儿身边凑:“凝儿,你要做什么糖水呀?” “冰酥酪。” “冰酥烙?” 李琴琴一愣,满脸的不可置信:“这……冰酥烙听说很难做成的,而且你这方子万一做出来的……凝儿,要不你也不要试什么新方子了,万一不好吃怎么办?你给我做别的吧?” “你何不试一试呢?” 黎凝儿也不恼,只笑嘻嘻的看着李琴琴:“你先尝尝,若真是不好吃,回头我再给你做你想吃的,可万一这个好吃,那你可就错过了,你若是错过,就不后悔吗?” 这话好像有几分道理。 李琴琴垂头想了一会儿,咬牙点头道:“那……我今日可就舍命陪君子了!” 这话将黎凝儿逗得哈哈大笑,她也不磨蹭,只迅速的准备好材料,就开始做冰酥酪。 做冰酥酪用到的材料并不多,牛乳,酒酿,和价值千金的糖霜。 黎凝儿先将冰酥酪做出来,放在锅上蒸,见时间还有许多,犹豫一番,又想着剩下的牛乳不能浪费,干脆又做了一些乳糖浇。 只是这乳糖浇方子写的并不详细,黎凝儿自己也没把握做好,只姑且一试罢了。 黎凝儿抱着忐忑慢慢去蒸煮,好在冰酥酪耗费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已成了,只那乳糖浇还需再等等。 黎凝儿又忙了一会儿,竟果真将那乳糖浇做了出来。 而先前嚷着不愿意吃的李琴琴,此时正看着冰酥酪和乳糖浇两眼放光,她指着那布丁大呼小叫: “凝儿,你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还不知道味道如何呢,尝尝。” 黎凝儿拿过来两个勺子,先看一眼冰酥酪,再看一眼乳糖浇,只略一犹豫,便将勺子率先伸向了乳糖浇跟前: “这个乳糖浇看起来也太好看了,颜色真是鲜嫩,口感也好!入口一抿就化开了!” 见李琴琴吃得开心,黎凝儿又将冰酥酪朝着李琴琴推过去:“再尝尝这个。” “好吃!真好吃!” 李琴琴不住的点着头,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两份甜品吃了个干净:“真不错,凝儿,你就没考虑过用这个在美食节上大显身手么?” “嗯?” 黎凝儿收起碗筷,抬头看向李琴琴,又有些好笑道:“有这么夸张吗?” “这不是夸张!” 李琴琴一脸的严肃:“是你做的,真的非常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糖水饮子,甜而不腻,入口即化,除了用的糖霜太贵以外,旁的都很好!” ------------ 第57章 思虑再三 见李琴琴如此夸赞这两份糖水,还极力推荐她摆摊,黎凝儿心中虽然高兴,却始终有些犹豫。 一方面是自己的身份,黎凝儿很清楚,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做奴才的,就应该本本分分的伺候好主子,而不是日日想着摆摊做生意。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糖霜,这两份方子都是黎凝儿机缘巧合得到的,她从未做过,今日虽然只是试试,却也用了好些糖霜。 那糖霜价值千金,只用来做一些糖水实在是可惜,且她要如何定价,才不算夸张呢? 价钱定少了,反倒显得这糖霜亏了,可是贵了,又不会有人来买账,实在是让人头疼。 黎凝儿这么想着,干脆挑了一个理由,只对着李琴琴道:“我虽然想过摆成一个摊子,可这糖霜实在是太贵了,若是摆摊,势必会亏损。” “凝儿,你这是自误!” 李琴琴握住黎凝儿的手,在黎凝儿困惑的目光中坦然道:“我方才看过你如何做那糖水。 虽说你这糖水里用了些糖霜,然而用得并不算多,你可以试试,把那糖霜的量再减少一些,只吃着有那么一丝儿的甜就好了,实在不行,用蔗糖也可以嘛。” “蔗糖……” 黎凝儿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空空的碗,说起来,李琴琴却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思路,这蔗糖确实比糖霜便宜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只是做出来恐怕没有那么漂亮。 她心中记挂着这件事,一下午又特意叫人去买了些便宜的蔗糖,那蔗糖虽然便宜,却也不是普通人能常吃的。 黎凝儿用了蔗糖去做,虽然味道没有放糖霜的味道好,却也不算很差,用李琴琴的话来说,就是—— “这蔗糖虽然便宜,但耐不住你放的多呀!我吃着甜丝丝的,味道倒是比糖霜更好一些,不过吃的多了就腻住了。” “这种糖水普通人还能吃上几碗不成?” 黎凝儿摇摇头,心中已然决定要将糖霜换成蔗糖了。 只是这摆摊…… 她心里记挂着这件事,有心想要和沈行南商量一番,可沈行南偏偏不在这里,一时只好自己在心中思量。 因为想得太过入神,竟是连沈行南回来也不曾发现。 倒是沈行南几日不曾见过黎凝儿,此时已想得不行,才一下马车,便拉住了黎凝儿的手,叫一旁的顾延舟好生嘲笑了一番。 “这是怎么了?看见我回来竟也不像平日那般高兴。” 沈行南略挑了挑眉,目中带着几分好奇。 黎凝儿发了一会儿呆,恍然回过神以后,只垂头道:“主子回来了,方才奴婢在想事情,一时想得有些入神了,竟是没察觉到主子。” “在想什么事?” “不过是一些繁琐小事罢了。” 黎凝儿犹豫一番,到底还是不打算跟沈行南说出来,虽然沈行南也曾说过,让她去美食节摆摊。 可黎凝儿知道,这些话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她若是当真傻乎乎地去摆了摊子,只怕就该叫沈行南心中不满了。 黎凝儿不说,却不代表旁人也不会说,只见一旁的顾延舟看了半日,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挤进来,道: “她还能想什么事?不过是下午做了些新奇的糖水,想要在美食节摆个摊子,又怕你不同意罢了。” 说着,顾延舟又开始唉声叹气道:“说来我实在是命苦啊!我在旁边又是做苦力,又是充当侍卫的,辛辛苦苦忙了这么几日,竟是连一口糖水也不曾吃到,实在是太让我伤心了。” 顾延舟说起这个,黎凝儿就忍不住讪讪地低下头,说来,此事也不能怪她。 谁叫顾延舟自己说了不吃这些糖水,还说这些东西都是女人吃的,他一个大男人,不爱吃这些呢? 顾延舟既说了不吃,黎凝儿也就没多做,毕竟做得太多,到时候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只是叫黎凝儿没有想到的是,顾延舟竟然恶人先告状! 黎凝儿兀自愤愤不平,可一旁的沈行南却很是清楚自己这好友的毛病,他瞥一眼好友,轻笑道:“延舟,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不爱吃糖水?” “我!” 顾延舟一噎,又想试图狡辩:“那这丫头也不能真的不给我留啊!” 天知道他看到那做出来如同白玉黄月盘的冰酥酪和乳糖浇以后,心里有多后悔! 对着顾延舟,沈行南实在是懒得理他,这人就是一个打蛇随棍上的无赖,他摇摇头,转移了话题,只看向黎凝儿道: “你不必担心摆摊的事儿,我这几日入宫的时候,也跟陛下说过,陛下的意思是,这首次美食节,只怕办得不好,为了能吸引更多的人过来,所以并不限制身份。” “果真?” 这会儿,黎凝儿也顾不上吐槽那一句“办的不好”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天上的星子一般:“这么说,我也可以摆个摊子了?” “当然。” “太好了!” 黎凝儿惊喜地欢呼了一声,又拉着李琴琴碎碎念道:“琴琴看起来对这冰酥酪很是感兴趣,不如……你跟我一起吧?” “我?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吗?”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琴琴第一次有些踌躇起来,她咬着唇,看着一脸兴奋的黎凝儿,小声道:“我什么都不会,到时候会不会拖累了你?” 黎凝儿想过李琴琴会拒绝,但她绝没有想过李琴琴会因为这个而拒绝她,她愣了一瞬,又连忙摆手道: “你怎么不会呢?别这么想,你帮了我很多忙呢!” 李琴琴纵使再不想拖累黎凝儿,也架不住黎凝儿一直邀请她,好听话不住地往她头上砸,直把黎凝儿砸得晕头转向的。 她一个迷糊,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不会拖累你!” “我信你。” 二人相视而笑,不知为何,沈行南竟觉得这个场景叫他有些不太舒服,他温润一笑,不着痕迹地挤进二人之间,又将黎凝儿往自己的怀中揽了揽: “既然你们都已经想好了,那就去做吧,横竖你平日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情做。” “自然。” 黎凝儿点点头,果断从那客栈里搬出去,回到了太师府里住着,日日做糖水,不断地叫李琴琴挑毛病,再做修改。 ------------ 第58章 闲汉闹事 黎凝儿会做冰酥酪和乳糖浇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太师府,明月和明翠也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这二人早就惦记着美食节了,如今听说黎凝儿要去,立时就跟苍蝇似的,围了过来,日日恭维黎凝儿。 黎凝儿早就看透了她们两个,所以并不觉得惊讶,反倒是李琴琴,见她们两个如此,只做出一副看不上的模样,不住地刁难二人。 明月和明翠素来能屈能伸,这会儿为了个美食节,不管李琴琴怎么刁难她们,她们竟也丝毫不生气,依旧笑嘻嘻的。 她们这样的脾气叫李琴琴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李琴琴虽然不再针对明月和明翠,可黎凝儿到底还是想着她们两个被李琴琴针对过,为着补偿,连方子也叫二人看过。 “姑娘这方子竟真的能做出冰酥酪和乳糖浇这样的东西么?” 明月和明翠对视一眼,任她们如何掩饰,也遮不住自己目中的兴奋和野心:“看起来好生神奇。” “不过是一份糖水罢了,再神奇也只是一份糖水。” 黎凝儿笑着让出了灶台:“等到美食节那日,光靠我和琴琴必然忙不过来,你们两个也过来熟熟手,省得到时候帮不上忙,反倒手忙脚乱的。” “多谢姑娘!” 明月和明翠早就想自己做一次试试了,只是她二人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如今黎凝儿主动邀请她们,她们自然答应的迅速。 时间就在黎凝儿等人不断改良方子中慢慢度过。 一转眼,距离美食节已经只剩下几日的功夫,这段时间里,李琴琴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出去卖糖水,就忍不住的想要笑出来。 连李琴琴都兴奋不已,就更不必说身为奴才的明月和明翠了。 临近美食节,李琴琴紧紧的握住黎凝儿的手,认真道:“咱们这糖水用的可都是好东西,到时候一定很受人喜欢!” 她这话才说完,第二日,明月和明翠便退出了这个临时组成的小团队,并迅速的另组团队。 这一番变故将李琴琴炸的头晕眼花的,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明月和明翠:“那……你们准备卖什么?” “这个么,还要多谢姑娘教了我们如何做冰酥酪和乳糖浇。” 明月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得意,任她如何想要掩饰也掩饰不住。 明翠虽然没有这么明显,却也没好到哪儿去,她故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咬着唇看向黎凝儿: “虽说这糖水是姑娘教给我们的,可我和明月想着,姑娘背靠着太师这一座大山,总不至于缺了那么一点碎银。 然而我和明月却都只是靠着月银的奴才罢了,只想借着这一次的美食节,为自己赚些赎身银,姑娘……不会怪罪我们罢?” “你……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李琴琴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劲,可要她说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时,她又说不出来。 她咬着牙,一拍桌子,就这么站起来,又举着秀气的拳头,恶狠狠道: “你们要赎身银,凝儿就不需要了吗?就算你们要另立门户,也不能用凝儿教给你们的东西!” “李姑娘这是要我们死啊!” 明月明翠对视一眼,纷纷捂着眼哭泣起来。 她们这样的举动,更是把李琴琴气了个倒仰。 眼看着李琴琴被气得都要打人了,黎凝儿也不好再在一旁看着,她拉住冲动的李琴琴,静静地看着明月和明翠表演。 等这二人耐不住,哭不出来了,黎凝儿这才道: “哭够了么?既然哭够了,那就收起这一副模样,你们是高门大户的丫头,平日里吃金噎玉,总不至于亏了你们,偏你们学了这副妖娆模样,传出去不觉得丢人么?” “我们……” “我可以不在乎你们另立门户的事情,然而我却不能不在乎你们这一副妖妖娆娆的样子。” 黎凝儿忽的严肃了脸,厉声道:“这是头一次,我便饶了你们,你们平日里代表的是我的脸面,若是再有下一次,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姑……姑娘……” 明月和明翠都是第一次见黎凝儿做出这一副神态来,一时吓得不敢辩驳,竟果真乖乖的领训而去。 待明月明翠出去以后,李琴琴这才跳着脚问黎凝儿:“凝儿,你……唉!你何必在意她们那妖娆模样?最重要的是那方子!她们拿了方子,我们要怎么办?” “你急个什么劲儿?” 黎凝儿好笑的看着李琴琴,见李琴琴是真的着急,无奈之下,干脆拿了纸和笔过来,又写下了几个方子: “我又没说我到底得了几张方子,你何必那么着急,去跟她们较劲儿?” “凝儿,你真厉害!这上头的方子有好些都失传了呢!” 李琴琴抱着那方子不撒手,一时听了黎凝儿的话,她又撇着嘴道:“哪里是我跟她们较劲儿?分明是她们不讲诚信,凝儿,你当初就不应该教她们!” “好了好了,这真的不过就是几张方子而已,明月和明翠想赎身,就需要银子,平日里的月银又有人克扣,还要孝敬这个,孝敬那个,想存一点银子不容易。” 黎凝儿慢慢的劝着李琴琴,又温声道:“为了赎身而做出这样的事,并不丢人,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你也多让着她们一些。” “我是没有你这么好的心肠,我呀就是刻薄,就是看她们不顺眼。” 李琴琴抱着方子不撒手,嘴里嘀嘀咕咕的,又朝着黎凝儿做了个鬼脸,拉着黎凝儿开始研究起新的糖水。 二人研究了一日,只觉得这糖水虽不错,却还需要再改一改,只今日天色已晚,只能明日再改了。 黎凝儿伸了个懒腰,满脑子都是糖水的事儿,就连进了屋,都没发现早就坐在屋里等着她的沈行南。 她一遍遍的想着此事,竟是不曾发现沈行南的出现。 还是沈行南等了又等,始终等不到黎凝儿说话,这才主动开口道:“这是又发什么呆呢?” “嗯?” 黎凝儿猛一转头,先是一愣,接着面上便带出浅淡的笑来:“也没什么,只是那方子临时出了一点儿小问题。” ------------ 第59章 公主有请 “说起来,我已经听说明月和明翠偷了你的方子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可需要我去把她们两个抓起来?” 昏黄的灯光下,沈行南手中握着一卷书,面上含笑,叫人看了以后忍不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黎凝儿自然也不例外,她不自在的移开自己的眼睛,口中只道:“主子不必如此,说到底她们两个也只是想攒些钱的可怜人而已。” “你倒是还同情起了旁人?” 沈行南实在是有些意外,他放下手中的书卷,撑着头看着她:“那你怎么办?明日的美食节……不打算参与了?” “奴婢自然有奴婢的法子。” 黎凝儿娇俏的朝着沈行南笑了笑,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沈行南忍不住掐住她的脸颊:“好,那我就等着看你的法子。” “这法子还是脱不开主子的帮忙的。” 黎凝儿可怜巴巴的看着沈行南身子晃着晃着,就晃到了沈行南的怀里,她环住沈行南的脖颈,面上带着娇柔的笑:“还请主子帮帮奴婢。”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想……” 黎凝儿附在沈行南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话,惹得沈行南哈哈大笑,不住地点着头,一边儿点头,一边儿抱着黎凝儿往床榻上走:“你既然想要,我自然同意。” 一夜无话,翌日天还未亮,黎凝儿就已经忙活起来,李琴琴因着头一次出来摆摊子,不免也异常兴奋,早早地就过来要帮忙,路上竟还遇上了明月明翠二人。 李琴琴看着明月和明翠合伙推着一辆简陋的木车,心中越发生气,她有心跟黎凝儿抱怨一番,奈何黎凝儿并不当一回事: “凝儿,她们都已经这么欺负你了,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生气呢?” “这没什么好生气的,卖冰酥酪只是我的选择之一,但对她们不是,这是她们唯一的选择,我们没必要把她们的路堵死,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 李琴琴咕哝一句,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老老实实的跟着黎凝儿去了摊位,准备摆摊。 二人才到美食节分配的位置,就见前面的摊位上围着许多人。 李琴琴一开始还在好奇是什么摊位,如此的吸引人,然而走近一看,却发现是明月和明翠在卖冰酥酪: “她们怎么能这样!凝儿,也就你这么好心,若是换了我,她们这样剽窃方子,还故意离我们的摊位这么近,我一定打上去!” 李琴琴越说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狠狠地把明月和明翠二人打一顿。 相较于李琴琴的愤怒,黎凝儿就显得平静许多,她拉着李琴琴,一起布置自己的摊位,用大块大块的粗布将整个摊位都围起来,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这是在做什么?”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摊子呢,这老板怎么会想出来这种方法?” “里面儿卖的什么啊?” …… 周围人议论的声音让李琴琴喜笑颜开,此时的李琴琴再也不惦记着明月和明翠了,一个劲儿的夸着黎凝儿: “凝儿,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卖东西啊?最好现在就开始卖,你看看多少人议论咱们这摊子,这都是钱!” 李琴琴说着,又看向明月和明翠,轻哼一声,只道:“凝儿,你可别磨蹭,现在卖,还能把她们两个身边的客人都吸引过来,让她们后悔钱去吧!” 见她如此,黎凝儿也只是笑笑,她温声劝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呢,再说了,我们东西都没做好,现在卖什么? 那冰酥酪和乳糖浇也算是惹人喜欢的东西,明月她们手艺也好,那些人暂时是不会走的。” “凝儿,你总是有这么多的理由。” “别生气嘛琴琴,要不……我给你做好吃的?” 二人说话的功夫,明月明翠那边又围上了一圈人,看起来很是热闹。 李琴琴看看明月明翠那边的人,再看看路过自己这摊子时,仅仅只是议论了一两句的人们,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还要多久才开始卖呀?凝儿你瞧,明月她们都已经卖完了。” 黎凝儿顺着李琴琴的话看过去,果然见明月二人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这会儿正收拾自己的东西,看样子是要走了。 在黎凝儿和李琴琴观察明月明翠时,沈行南和顾延舟也好奇的看着毫无动静的黎凝儿二人。 顾延舟依旧拿着那一把从不离手的折扇,啧啧道:“行南,你家这小丫头莫不是没有更好的点子,又不肯服输,所以才特意过来摆个空摊子?” “你怎么这么想?” “这……不是很明显么?” 顾延舟摊着手:“这美食节都已经举行了一个上午了,那丫头的摊子还用粗布包着,一丝儿光也不露出来,也不做生意,这不就是没法子么?” “未必,延舟,你总说自己聪明机智,就没发现她们是在造势么?” 沈行南想起昨天晚上黎凝儿向他求的东西,面上笑意加深,他抬头看了看天,忽然轻声道:“时候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 顾延舟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惊呼一声,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黎凝儿一把将摊子上的粗布扯下来,露出里面巨大的冰块。 因着那冰块才露出来,上面还冒着丝丝白雾,让人看了犹如进入仙境一般。 这边动静极大,登时吸引了不少人过来,黎凝儿和李琴琴见人多了,立刻马不停蹄的做了一份酥山。 那酥山下面铺着满满一层冰块,又放了些许水果,上面则是用热热的酥油浇下去,远远看去,竟如同小山一般。 那酥山上还冒着气,也不知是酥油的热气,还是冰块的凉气,但毫无疑问,黎凝儿这一手吸引来了不少客人,没一会儿的功夫,这小小的摊子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琴琴收银子收到手软,一时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愁,李琴琴和黎凝儿是得意了,可明月和明翠的表情就难看多了。 二人也不忙着收拾摊子,只像那阴毒的蛇一般,暗中盯着黎凝儿和李琴琴,仿佛是要用眼神杀死她们二人一般。 ------------ 第60章 移情别恋 黎凝儿坚持着看了沈行南一眼,接着便彻底晕了过去,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沈行南的怀里,耳边传来马匹踢踏的声音。 她撑着坐起来,声音虚弱:“主子?我记得我方才还在公主府。” “你身体还难受吗?” 向来有问必答的沈行南这一次竟选择了逃避问题,见黎凝儿一脸茫然,沈行南干脆转移话题道: “你那糖水倒是受欢迎,这几日就专心做糖水吧。” “主子说的是。” 黎凝儿乖顺的笑了笑,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 接下来的日子,她果然像沈行南说的那样,每日除了卖糖水以外,并不出门。 那明月和明翠心里还记恨着黎凝儿在美食节抢她们的生意,害她们不能继续摆摊的事儿,有心想要找茬,却找不到黎凝儿的破绽。 向嬷嬷听说了明月二人的苦恼以后,当即便指着她们骂起来:“真真儿是两个蠢货,那小浪蹄子不出门,你们就拿她没办法了?我教你们一个乖……” 明月和明翠起初并不当一回事,然而听了向嬷嬷的话以后,登时恍然大悟。 当日便故意在黎凝儿的窗下说起了闲话:“明翠,你听说了吗?咱们太师跟公主如今好生恩爱,太师听说公主对那美食节感兴趣,还特意陪着公主一起去美食节呢,一逛就是一整天!” “明月,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太师的心不都在咱们姑娘身上吗?” “嗐,什么姑娘!” 明月恶劣的朝着那窗子翻了一个白眼,又道:“太师跟公主,一个有权,一个有势,再说了,公主殿下千娇百媚,一个小小的通房丫鬟,也敢说自己勾住了太师的心不成?” 这二人的话实在难听,黎凝儿明知道这是她们故意的,可她总是忍不住想起自己那日在公主府晕倒的时候,沈行南邀请公主一同逛美食节的话。 若仅仅只是因为这么一番话,和明月二人的话,就要黎凝儿认定沈行南移情别恋的话,黎凝儿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总要有实打实的证据才好。 黎凝儿这么想着,转天,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了沈行南和酒楠颐之间来往的信件。 这信件绝非凭空出现,必然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可这信也没有人强按着沈行南的头逼着他去写! 他真的……和公主这般恩爱吗? 黎凝儿心里藏着事,到了美食节也频频出岔子,叫一旁的李琴琴很是不解:“凝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事。” 黎凝儿摇摇头,苦笑道:“我这会儿恐怕也不能好好儿的收银子了,还是你来吧,我去切水果。” 不等李琴琴说话,黎凝儿便主动将李琴琴推过去,叫她收银子,自己站在一旁切着水果。 然而,她如今看着那案上的水果,就像是看到了那一封封被她揉的皱巴巴的信件一样,叫她的心也安定不下来。 她像是忘了自己的左手还压在水果上面似的,抬起刀就要往下切。 “黎凝儿,你在做什么?” 若非沈行南来得及时,只怕黎凝儿这刀就当真要切下去了。 他皱着眉,劈手将刀夺过去,又无奈的看了黎凝儿一眼:“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还要把刀往自己手上切,不要命了?” “主子怎么来了?” 黎凝儿顾不得别的,只欣喜的看着沈行南,只是这欣喜持续不了一秒,便因为不远处的酒楠颐,而彻底消失。 只见那酒楠颐款款的走过来,打量了一番糖水摊子,巧笑倩兮: “本宫听沈大人说,你这丫头的什么酥山甚是好吃,特意叫他买了给本宫尝尝,不想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沈大人过来,原来,是你们在叙旧啊。” 不等沈行南和黎凝儿说话,酒楠颐便又在这摊子上转了一圈,轻笑道:“这劳什子酥山,同宫中的冰酪没什么区别么,亏了沈大人夸的跟花儿一样。” 酒楠颐说着,美目流转,见黎凝儿只垂着眼,一声不吭,顿觉无趣:“罢了,沈大人,走吧,这里的冰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呢,本宫可不敢入口,倒是那边的烤饼不错,陪本宫去尝尝吧。” “公主先请。” 沈行南做了一个手势,见酒楠颐走远了,这才简单的跟黎凝儿说了两句:“过些日子,南街有庙会,不如……” 是要带着我一同逛庙会吗? 黎凝儿的眼睛亮了一下,眼巴巴的看着沈行南。 这样的眼神叫沈行南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他倒是没想那么多,只道:“那庙会上的人一定很多,届时,你也可以试试在庙会上弄一个糖水摊子,定然受欢迎。” “主子……说的是。” 黎凝儿声音干涩,却不能说什么。 她将心中的情绪强行压下来,只沉默的点点头,一句话也不想说。 那沈行南只顾着应付酒楠颐,一时也不曾看出黎凝儿的怪异之处,只点点头,转身便走。 看着沈行南渐渐远去的背影,以及这摊子上依旧拥挤的客人,黎凝儿忍不住在心中放出豪言壮语: 纵使沈行南移情别恋又有何妨?她会做糖水,能养活自己,大不了日后想办法把身契要回来,开一个小铺子,也挺好么。 黎凝儿才给自己鼓完劲儿,便见有几个人过来,将李琴琴拽到一边说了一会儿话。 没一会儿的功夫,李琴琴就面红耳赤的过来寻了黎凝儿:“凝儿,实在是……对不住,我,我可能要食言了。” “这是怎么了?” “我……我爹娘说摆摊子不好,不许我再出来,日后……这摊子只能你一个人来了。” “这有什么?” 黎凝儿好笑的看着李琴琴,见李琴琴还是那么伤心,又道:“日后你不过来帮忙,可以过来买糖水啊!” “凝儿,你真好!” …… 李琴琴的离开叫一直关注着黎凝儿的明月二人看到,都觉得这是整黎凝儿的好时机: “咱们多雇些人去买她那什么酥山,最好叫她忙中出错,好好的收拾她一顿!” “你说得对,这次一定要给她一个大教训。” 明翠握着拳头,转头便找来了一堆闲汉:“看到那个摊子了吗?” ------------ 第61章 同游美食节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黎凝儿总是觉得今儿下午,自己的摊子上的人格外的多,且有好多的人都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她的糖水就这么受欢迎吗? 黎凝儿一边忙着做糖水,一边在心里琢磨着。 眼看着来人越发的多起来,正好她那些做糖水用的材料也快没了,黎凝儿干脆搞起了半卖半送的活动。 明月和明翠想过黎凝儿可能会忙中出错,也想过她可能会因为忙不过来而被迫关掉摊子。 却着实没有想到黎凝儿的摊子都已经排起那么长的队了,她竟还是这么的游刃有余。 不仅游刃有余,竟还做起了半卖半送的活动! “她是不是疯了?那冰可都是太师府里出来的好冰!她竟然还弄什么买一送一!” “那是只有冰是好冰吗?” 明翠的牙都快咬碎了:“那些果子,牛乳,哪个不好?这个黎凝儿,简直……简直不是个东西!” “别说她是不是个东西了,你还有银子吗?” 明月和明翠大眼瞪小眼,她们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们这一次在美食节赚的银子,竟全都白白的送给了黎凝儿! 二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银子没了,黎凝儿的摊子却依旧开的好好的,明月明翠再也不想待在这美食节上了,只灰溜溜的往太师府走。 只是这二人走的时候,却不曾想到自己的身影被黎凝儿看到。 黎凝儿盯着明月二人的背影看了一瞬,再低头看看自己今日赚的银子,心中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她那摊子虽说有回头客,可哪个回头客一个下午能吃四五回冰?就不怕拉肚子吗? 想来,这应该是明月明翠想出来的蠢法子,特意来给她找不痛快的。 黎凝儿这么想着,又摇摇头,才回了府,就将那银子给了二人。 迎着二人惊讶的眼神,黎凝儿只道:“下次就别想那么蠢的法子了,知道的,说你们是故意给我使绊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给我送银子呢。” 她说完,转身便回了房间,再不去看明月二人的脸色。 房间里虽说装饰的如同一个销金窝一般华丽,却空荡荡的,毫无人气。 黎凝儿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和压在盘子下面的字条,勉强扯出来一抹笑。 微风从窗户处钻进来,轻轻的吹动字条,叫上头的字也跟着飘荡起来:“好好吃饭,我还有事,晚上不回来,勿念。” “是有什么事呢?是去陪公主了吧?” 黎凝儿的呢喃声飘散在空中,她懒得看那摆得满满的桌子,扭过头便和衣躺下。 一夜无梦,黎凝儿是后半夜才勉强睡着的,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也才微微亮罢了。 桌上的饭菜字条依旧和昨日一样,无人动过,可见沈行南昨晚根本不曾回来。 黎凝儿不愿去看那字条,她匆匆忙忙的换了一身衣裳,出门便直奔东街,摆了好几天摊子,她还没认真的逛过美食节呢。 她漫无目的的在美食节转着,虽然美食节上几乎全是美食,可黎凝儿却提不起一点胃口。 叫她意外的是,她竟在这美食节上遇到了顾延舟! 彼时,顾延舟正笑嘻嘻的在那摊子上买东西,一回头,瞥见黎凝儿以后,也是一脸的惊讶。 黎凝儿没打算凑上去,可架不住顾延舟自己贴上来,他才过来打了个招呼,就已察觉到了黎凝儿心情不好:“来,吃根肉串。” “多谢顾公子,我不饿。” 黎凝儿看着那肉串,只摇摇头,又朝着顾延舟福了福身:“顾公子慢慢逛着,我先去前头了。” “我跟你一起。” 见黎凝儿一个人,顾延舟哪儿敢让她自己走,干脆肉串也不吃了,只当是给那摊主送银子去了。 一路上,顾延舟絮絮叨叨,一会儿要跟黎凝儿唠家常,一会儿又要给黎凝儿讲笑话,嘴巴简直就是一刻也不停歇。 只可惜,任凭顾延舟说的再多,黎凝儿也不曾接过一句话。 一转眼,二人已经快要把这里的摊子转完了,正当黎凝儿要走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她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膀大腰圆的壮汉双手叉腰,凶神恶煞道:“你个死老太婆,这面摊一天得赚不少银子吧?我管你要一两保护费,不多吧!” “您行行好,我这面摊真的没有那么多银子,我……我请您吃一碗面吧?” “没有银子?” 那壮汉狞笑道:“没有银子还开什么面摊?兄弟们,给我砸了这烂摊子!” “别砸!别砸!我就这么二钱银子,都给您……” 老婆婆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叫人听着,便心生怜悯。 周围的人只同情的看着那老婆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黎凝儿抿了抿唇,在顾延舟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站了出来:“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这么欺辱一个老人?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 打头的壮汉嘿嘿笑了几声,色眯眯的朝着黎凝儿搓着手:“哥哥没有良心,但是哥哥体格健壮,好妹妹,你想替这老不死的出头? 这么着吧,你跟哥哥去那客栈住一晚,哥哥就饶了这老不死的,怎么样?” “老大,您别忘了我们啊!” “就是,这么漂亮的妞,老大,您不能吃独食!” 黎凝儿听着这些人口无遮拦的议论声,气的脸颊都红了。 她尚未说话,就见那打头的壮汉已经过来,想要拉黎凝儿的手:“好妹妹,天也不早了,跟哥哥一起走吧!” “你敢!” 黎凝儿这一声不仅没能吓退那壮汉,反倒叫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眼看着他就要碰上黎凝儿的手,忽然有一只脚伸过来,将那壮汉踹到地上: “好大的胆子,皇城根下,还敢强收保护费,调戏女人,怎么?你们这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 “你……你……爷今天不跟你们计较,老不死的,算你今天运气好,兄弟们,走!” 那壮汉素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这会儿见顾延舟身手不凡,立时便放了狠话,转身就跑。 “真是一群怂货。” 顾延舟冷笑一声,干脆招呼黎凝儿:“得了,走这么一路,你不累啊?来尝尝这儿的面味道如何。” ------------ 第62章 为祸一方 黎凝儿本是不想吃面的,她实在是没有胃口,然而一旁的老婆婆为了感谢她和顾延舟,硬是将她留了下来。 热气腾腾的面条上盖着分量十足的肉块,甚至还有一个焦黄的煎蛋,让人看了忍不住食欲大增。 就连黎凝儿也是胃口大开,她慢慢的把面吃完,又去看那慈祥的老婆婆:“婆婆,今儿那混混是经常过来吗?我看有好几家老板都像是认识他的样子。” “是啊,那胡老大是这片儿有名的混混头子。” 尽管胡老大已经走了,但老婆婆依旧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一个月过来一次,要保护费,每天都要吃白食,你不让他吃,就要挨打,你不给他钱,他就要砸摊子。” 她说着,目中充满了感激:“这次还要谢谢你啊,姑娘,要不是你站出来,我手里这二钱银子就要被抢走了,这点钱是我们家老头子的救命钱,怎么能给他呢!” 见老婆婆如此愤愤,黎凝儿更加不明白了:“婆婆,这胡老大这么嚣张,您就没想过报官吗?到底是京城,官府应该会有人管吧?” “唉,姑娘啊,不是我们不愿意报官,是……” 老婆婆欲言又止的看一眼黎凝儿,她低下头,小声道:“姑娘,你看这附近的商户小贩多吧?” 黎凝儿点点头,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老婆婆为什么说的好好的,突然就问起来这个了。 哪知那老婆婆又道:“这么多商贩,总是有几个有血性的人的,那胡老大在这片儿已经好几年了。 前些年的时候,还有商贩去告官,结果呢?自己反倒被送到牢里了,那家里头的人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赎出来。 没想到出来以后,胡老大还不放过他,天天过来砸东西,砸了三天,那家的生意就彻底做不下去了。” “什么?!” 黎凝儿愣了愣,她知道有些地方是有官员和混混狼狈为奸的事情,可这是京城,皇帝住的地方,怎么也会…… 她想了想,不免想到自己,想到酒楠颐对她起的杀心,又有些明白过来,如她们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根本不重要。 虽然事实如此,可黎凝儿的心中总归是有些憋闷的,她垂着眸,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怒意:“难道这件事就没人管了?” “倒也不是完全没人管。” 一直不曾说话的顾延舟又开始摆弄他那心爱的折扇:“黎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谁?” “你家主子,沈大人啊!” 顾延舟合上折扇,又用折扇戳了戳黎凝儿的肩膀,笑嘻嘻的:“沈行南那么疼你,你说什么他都应,你说说,这事儿你要找他,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处理的妥妥帖帖的。”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黎凝儿想,如果是沈行南和酒楠颐重归于好之前,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到沈行南,求沈行南帮忙解决这件事,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沈行南心里的那个人了。 她自嘲的想着,倘若她现在当真这么贴上去的话,不说沈行南,只说酒楠颐,一定会奚落她,一个丫鬟,竟然还生出了忧国忧民的心。 单是凭着这个,黎凝儿就不可能找沈行南帮忙。 她朝着顾延舟笑了笑,含糊着敷衍过去,又扯开了话题。 出了这样的事,黎凝儿再也没有心情逛什么美食节了,她本想向顾延舟告辞,没想到顾延舟竟主动要送她回去: “你自己回去多危险呐,虽然现在艳阳高照,但是!你长得这么漂亮,这万一遇上那拐子,还能有人帮你吗?万一你被拐走了,沈行南不得找我算账啊?” 顾延舟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把黎凝儿绕的晕头转向的,迷迷瞪瞪的就带着他一同回了太师府。 黎凝儿回到太师府的时候,沈行南也才回来,这会儿已换了衣服,只坐在屋里看书。 见黎凝儿回来,沈行南本想着跟黎凝儿说一会儿话,却见黎凝儿身后竟还跟着顾延舟,一时挑了挑眉,只将目光看向黎凝儿:“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没去摆摊?” “奴婢今日身子不大舒服,就没去摆摊。” 黎凝儿朝着沈行南福了福身,恭谨温顺,却独独失了原先的亲昵:“主子若是无事的话,奴婢就先告退了。” 沈行南眉头一皱,尚未说话,就见黎凝儿已经离开,这期间竟是一个眼神也不曾给他。 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又在发什么脾气? 沈行南正想着,又见一旁的顾延舟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一时只好奇道:“你今儿惹了她?” “谁?你那心肝宝贝儿?” 顾延舟撑起胳膊,又摇摇头:“可不是我惹的,是那不长眼的混混惹的。” 他说着,又将今日卖面的老婆婆的事情说出来,只道:“你那心肝宝贝儿现在估计正憋着气,想收拾那混混呢。” “嗯,有善心是好事。” 沈行南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心中却在盘算着此事应该如何处理,他很清楚,黎凝儿自己是处理不了这件事的,这事儿到了最后,势必还是得由他来处理。 沈行南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屋里等了黎凝儿一夜,却始终不曾等到她过来。 他心中疑惑,翌日天才亮,便去来黎凝儿的卧房,想要跟黎凝儿好好聊一聊,然而等他过去的时候,黎凝儿根本不在屋里。 “黎凝儿呢?” 沈行南随手抓了一个丫鬟,他的脸色很是平静,看起来仿佛什么时候也不曾发生。 那丫鬟只道:“黎姑娘天没亮的时候,就已经出去了,说是有什么事要做。” 天不亮就出去了?难道她以为这事儿她自己就能摆平吗? 沈行南冷笑一声,心道:你既然不愿意来找我,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自己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黎凝儿还不知道沈行南是这么想她的,她在卧房想了一夜,最终还是找到了官府。 她想的很简单,这官府之中,总不至于所有人都是那等黑心官员吧? 黎凝儿信心百倍的进了官府,又找了那名叫卢尧的官员,将事情说了个清楚:“这样的人,为什么一直不曾被抓?难道就这么由着他们为祸百姓吗?” ------------ 第63章 上吊自杀 “你这姑娘说话未免也太……” 卢尧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妇人指着脸骂没用,一时气的脸都涨成了青紫色,他冷笑着,将袖子狠狠一甩,又道: “这底下的百姓既受了欺负,为什么不来递状子?你们自己不来申冤,莫不是等着我们去发现不成?你当我们平日里很闲,日日都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成?” “百姓们被欺压成这样,反倒被你当成小事?” 黎凝儿同样冷笑一声,她小时候在青楼长大,才长大便跟了沈行南,对外头的事情了解的并不算太多,更遑论这些官员。 她强压着自己想要往那卢尧脸上唾一口的冲动,慢慢的走出官衙,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去何方。 黎凝儿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竟下意识的走到了昨日那老婆婆的摊位。 她有心想要跟那老婆婆商量一番,写了状纸,去告那胡老大,然而她到了摊位,却发现那面摊今日并没有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黎凝儿看着眼前这换了人的摊子,心中竟有那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连忙问附近的摊子,只道: “大娘,这儿以前不是一个卖面的婆婆吗?那婆婆呢?” “哦,你说牛婆婆啊?” 那大娘唏嘘的看一眼换人的摊子,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牛婆婆已经死了。” “死……死了?!” “对啊,听说昨儿胡老大过来找牛婆婆要保护费,结果被人打了一顿,那胡老大挨完打,昨夜里就跑牛婆婆家闹了一场。” “那……牛婆婆怎么会……” 黎凝儿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她费力的吞咽着口水:“如果只是闹了一场,怎么会……” “嗐,姑娘,你不懂,那胡老大是个混不吝的,说是闹,其实是去牛婆婆家砸东西去了。” 大娘唏嘘一声,半是怜悯,半是八卦道:“那牛家的老头子身子不好,胡老大上来就想打牛家那老头子。 牛婆婆肯定不乐意,俩人就拉扯着,弄着弄着,胡老大就把牛婆婆推到桌角上,磕破了头。” “所以……所以她就……就这么没了?” 黎凝儿只觉得自己有些不会说话了,她问了牛婆婆家的地址以后,便如同游魂一般,一步一步挪到了城门处。 她想去牛婆婆家,可偏偏这会儿城门处查验严格,根本不许她出去,黎凝儿好话说尽,却始终出不去,心中着急不已。 可巧沈行南骑着马过来,那守门的士兵见了沈行南,立时便点头哈腰的恭维起来。 沈行南看一眼黎凝儿,先是问明白黎凝儿要去做什么,接着便又看向那士兵,伸手将腰间荷包里的银锞子拿出来,丢给士兵,声音淡淡:“劳驾行个方便。”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那士兵笑得见牙不见眼,待黎凝儿出去的时候,还巴结道:“姑娘下次过来,只消说自己是太师府的人就行。” 黎凝儿并不理那士兵,她不断的催促着沈行南快一点,再快一点,她想要最后看一眼牛婆婆。 二人到大娘给的地址时,黎凝儿有些踌躇不定,她远远望着,见那简陋的土屋上只挂了两条白布,白布随着风飘荡起来,叫人看了忍不住心中一酸。 黎凝儿咬着唇,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她先是拍门,却无人应声,她又横下心,将门使劲儿推开,却被那门口吊起来的人吓了一大跳。 “小心。” 沈行南扶住黎凝儿,他站在门口,只皱着眉朝里看:“这里面只有一口薄棺,地上有血迹,门上吊着人,这老两口只怕都已经没了。” “那是什么?” 黎凝儿面色苍白的指着桌上的白布:“上面怎么红红的?” “你站在这里,别乱走动。” 沈行南眉头一皱,朝着门口告一声罪,自己走了进去,将那白布拿出来。 二人头对着头看那白布上的红色血字,上面字字句句,无不诉说着胡老大的桩桩恶行。 “实在是……欺人太甚!” 黎凝儿咬着牙,她看向沈行南,心中彻底不再犹豫是否要沈行南帮忙,只道:“主子,求您帮帮他们!” “不必如此,就算你不说,这事儿我也会管。” 沈行南仔细的将那白布收起来,声音里泛着冷意:“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见他们都是吃干饭的!” 他盯着那白布看了一会儿,又看向黎凝儿,只道:“你不是说你去找过那卢尧吗?” “主子莫非还想要找他为牛婆婆二人讨公道不成?” 黎凝儿蹙起细细的眉,声音里带着一点儿担忧:“那卢尧话里话外都在推卸责任,主子就算再去,只怕也……” “这一次,我带着你去,他不认识你总也该认识我才是。” 沈行南说着,趁着城门未关,立时回去叫了自己身边的人过来守着,他自己则是带着黎凝儿再度去了官衙。 那卢尧看见黎凝儿,便觉得头疼,连声音里也带着不耐烦:“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吗?百姓自己不来,是没用的!” “现在百姓已经死了,卢大人,您还觉得胡老大不能抓吗?” “死?死在哪儿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胡老大做的?你又怎么证明是胡老大先招惹的他们呢?” “卢大人,两条人名,您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卢尧看着黎凝儿,摊摊手,只道:“并非是我不在意,只是如今人已经没了,还有什么好查的呢?这位姑娘,你若是有这时间,不若早些送他们两个入土为安,何必在这里过多纠缠呢?” 他说着,见黎凝儿一脸的忿忿,想了想,到底还是提点两句:“再有,那胡老大是有身份的人,他手里的人命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两条,你呀,还是罢了吧。” “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罢了的。” 黎凝儿惊怒交加,她攥着拳头,紧紧的抿着唇:“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胡老大必须为这两条人命赔罪!” “那你就去找能定罪的人吧,横竖这个事儿,本官判不了,送客!” 卢尧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人,他黑着脸,茶碗一端,便把黎凝儿给赶了出去。 ------------ 第64章 双管齐下 直到自己被推出来,黎凝儿终于确定,对方并非因为没有人证物证,对方分明就是不想管这件事! 也是,一个有背景的人,谁会愿意管呢? 黎凝儿扯了扯唇,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黎凝儿在心里想着,既然报官不行,那就换一种方法好了,卢尧不是说没有人证么?她会弄出来足够多的人证! 想到这里,黎凝儿顿时信心大增,她找了个借口,只叫沈行南回府,自己去了一处破庙。 那破庙如今已没有香客,只有在此安身的乞丐,那些乞丐见到黎凝儿的时候,都人不知坐直了身子,诧异的看着她,却无人说话。 黎凝儿见他们不说话,干脆将自己先前在望月楼定的饭食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那些乞丐都是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这会儿见了色香味俱全的饭食,无一不在流口水。 他们倒是想过要抢,只是黎凝儿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自然无人敢动手去抢。 见乞丐不动,黎凝儿不免满意的点点头,她主动将一份水晶肘子推过去,示意那些乞丐们吃:“吃吧,我请客。” 有了黎凝儿这一句话,乞丐们就像是解除了封印一般,纷纷跑过来抢夺起来。 这场面实在热闹,把黎凝儿吓得退到门口看他们吃,一直到他们抢着吃完,舔了三遍盘子以后,黎凝儿才走进去: “诸位吃了我的东西,总要帮我一个忙吧?” “不知姑娘想要我们帮什么忙?” 那些乞丐推出来一个领头的,叫那领头的说话:“我们不过是些乞丐而已,怕是帮不了姑娘。” “不是什么大事。” 黎凝儿慢吞吞的去收那些散落的餐盘,又道:“不过是想叫你们往外传些流言罢了,放心,不让你们白做,只要……这流言能传出去,我包你们一个月的饭食,如何?” “一日三餐?” “自然。” 这些乞丐日日为吃食发愁,如今黎凝儿不过是让他们出去传些流言而已,如此就能一个月不挨饿,这么划算的买卖,傻子才不同意呢! 一时间,所有乞丐都轰动起来,争着抢着要和黎凝儿合作。 黎凝儿对于要与她合作的乞丐可谓是来者不拒,她将流言说给那领头的乞丐,又约定了送饭的时间,这才离开。 自然,黎凝儿并非只有这一手准备,她甚至还找了几个出名的说书先生,叫他们用这个来说书。 那几个说书先生自然不愿意,只是他们才摇摇头,黎凝儿便摆出一大包的银子:“如此,几位可否同意?” “这个……” “不够么?” 那几个说书先生再有名,拿到手的银子也没多少,不过是过得略富裕一些而已,如今见了那一大包银子,顿时咽着口水,盯着银子: “姑娘,不是我们不愿意说,实在是……这一看说的就是胡老大嘛!这胡老大的脾性,姑娘心里应该也清楚,这么一点银子……怕是不大够吧?” “看来几位是不愿意了。” 黎凝儿也不与他们纠缠,她作势要将银子收起来,口中轻飘飘道:“无妨,只当是我打扰了几位,横竖这京城里的说书先生多着呢……” “慢着!” 眼看着黎凝儿真的要走,这几个说书先生顿时再不敢拿大,也不敢提价,只一口应道: “姑娘的气性未免太大了些,我等素来不畏强权,一个胡大而已,算得了什么?这活儿,我们接了!” “如此那就多谢几位了。” 黎凝儿在心中闷笑,面上却并不表露丝毫,她细细的将整件事情与那说书人讲了一遍,这才离开。 一转眼,不过两日的功夫,京城里上到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竟都知道这京中有一名叫胡大的人,仗着自己与衙门有些关系,竟活生生打死了人,且至今无事。 这事儿越传越广,如今,黎凝儿不过是出来给那些乞丐们送个饭而已,竟也能听到有百姓唾骂这胡大。 黎凝儿心中满足不已,她想,等这传言传的再广一些,衙门那边儿只怕就该出来抓这胡大了。 黎凝儿只当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丝毫不知道沈行南已经猜到是她。 她正兀自想着胡大的下场,却不知沈行南这两日都在担心她的安危,甚至为了保护她,还特意找了一个会武的侍女暗地里护着她。 黎凝儿并不知道那侍女的存在,一心忙着胡大杀人的事情,却不知太师府里,明月已经将目光放在沈行南身上了。 自从上一次美食节被沈行南罚过以后,明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何必如此辛苦的去摆摊赚钱呢? 只要巴结上沈行南,她就可以做姨娘,有人服侍,再也不用担心没钱了! 明月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心潮澎湃起来。 为了让沈行南对自己感兴趣,明月特意拿出了自己从做宫女开始就一直攒着的银子,一路打通关系,又跟太师府的管家搭上话,终于寻到了机会—— 沈行南每月十八的时候,就会在宗祠待上半日。 而这个月的十八,正是明日! 明月躺在狭小的房间里,听着耳畔明翠的呼吸声,手指摸着枕边的小药包,安心的睡过去。 翌日一早,明月便甩开明翠,径自去找了那管家:“陈伯,这银子……您也收了,今儿不如就叫我去打扫宗祠吧?” “这怎么能行?” 陈伯一口回绝,见明月表情不好,又笑道:“我的好姑娘,你别误会了,这宗祠是主子极为看重的地方,平日里都是有固定的人去打扫的。” 陈伯说着,又搓搓手指,嘿嘿笑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只要……嘿嘿,足够,我可以给你寻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 “咱们主子每次进宗祠的时候,都会叫人备了茶站在门口,等他传唤,若你做那端茶的小丫鬟,到那时,整个宗祠里只有你和主子,岂不是妙哉?” 这活听起来倒是比打扫宗祠要好上许多。 明月暗自琢磨着,忍痛拿出自己仅剩的银子:“陈伯,这可是我最后一点儿银子了,这……你可得帮我!” ------------ 第65章 勾引不成 “好孩子,你只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剩下的,且看我吧。” 陈伯一把将银子抢过去,又推着明月道:“得了,你等着我一会儿叫你。” “多谢陈伯,只要陈伯愿意帮我,来日我飞黄腾达了,也能报答陈伯不是?” 明月温声说着,又往外走:“陈伯可千万别忘了叫我。” 她说着,又转头去看陈伯,见陈伯摆手,这才放心地往外走去。 明月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等来了自己的机会,她抖着手,将自己那一包细白的粉末倒进茶壶里,端着茶壶便往宗祠走去。 “你就在这里站着,若主子有需要,自然会叫你。” “是。” 明月柔顺地点点头,趁着那过来说话的老妈妈走后,又从袖口拿出一支镀金的簪子插在头发上,还临时抹了口水。 一会儿……沈行南就该叫她了! 明月在心里想着,她自认自己并不比黎凝儿差,凭什么黎凝儿能做沈行南的女人,她却不能呢?她一定要跟黎凝儿平起平坐才好!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沈行南的声音:“把水拿过来。” “是~” 明月掐着声音,妖娆妩媚地走进去,昏暗的宗祠里,沈行南跪地身板挺直。 明月看着沈行南的身影,抿了抿唇,慢慢地倒出一杯茶,伸出白嫩的手,递到沈行南跟前:“主子,您请喝茶~” “怎么是你进来?” 沈行南并不去接明月手中的茶,只冷冷地看着明月:“平时进来倒茶的好像不是你吧?” “奴婢想着许久不曾见过主子,特意求了陈伯,来为主子送茶。” 明月说着,伸出柔媚无骨的手,放在沈行南的肩上,声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主子累了吧?奴婢为主子松松乏。” “把手放下去。” “主子?” 见沈行南冷着脸,明月立时便红了眼圈:“是奴婢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主子不要生奴婢的气——啊——” 明月话还没说完,就见沈行南突然站起身,又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将锋利的剑架在明月的脖颈上:“谁许你过来服侍我的?” “奴……奴婢……是……是陈伯!陈伯叫奴婢过来的!” “你觉得我很好骗?” 沈行南牵动唇角,冷笑一声,只道:“太师府容不下你这样的人,赶紧滚!” “奴婢……奴婢这就走。” 明月吞了吞口水,连茶盘也忘了收走,连滚带爬地逃出宗祠,直到看到外面的太阳,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恍惚的走在路上,只觉得脖颈上刺刺的痛,又有些湿黏黏的,一时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把,才发现自己已满手都是鲜血。 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明月看着手上的血,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冷气,她身子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因着此事,当天夜里,明月便悄悄地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逃出了太师府。 明月逃走的事情并不曾跟明翠说过,以至于明翠醒来发现明月不见以后,很是惊讶。 她想也不想,便报给沈行南,恰好黎凝儿当时也在,不免奇道:“她一个女孩家,怎么会偷偷跑了呢?” “奴婢也不知道。” 明翠跪在地上,依旧低着头:“明月也不曾与奴婢说过。” “嗯,你先下去吧。” 沈行南点点头,显然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他不放在心上,却不代表黎凝儿不好奇,待明翠离开以后,黎凝儿便好奇地问沈行南: “莫非是这府中有人欺负了她,所以她才会离开?还是说,她去找公主殿下了?” “是我让她走的。” 沈行南显然并不把明月的事情当成事,他慢条斯理地给黎凝儿夹着菜,又将昨日的事情说给黎凝儿听,冷笑道: “也是她跑得快,若是她还在这里,我一定叫她自己把那一壶茶喝个干净。” “这……她竟然在茶里下药?” 无论如何,对于沈行南并不被明月勾引这件事,黎凝儿还是极其高兴的,只是这一份开心显然是不能说给沈行南听的。 黎凝儿这么想着,唇边的笑容怎么也遮掩不住。 见她高兴,沈行南干脆又放出来一个更让她高兴的消息:“如今外面全是那胡大杀人的流言,就连远在深宫里的陛下都知道了。” “那陛下打算怎么处理?” 黎凝儿迫不及待地抓住沈行南的衣袖,一双杏眼巴巴地看着沈行南:“可是要处理了他?” “自然。” 沈行南看着自己袖口处那一双白嫩的小手,目中闪过一丝笑意:“不仅仅是胡大,就连京兆尹也得仔细盘查。” “这是好事儿!” 黎凝儿一口断定,面上的欣喜怎么也遮掩不住:“那些个官员一向怕事,遇上这样的人,竟也不敢处置,反倒害死了这么多的人,我看,就合该抄了他们的家才好!” 她说了一堆,却不见沈行南说话,一时便好奇地看过去,只见沈行南浓眉微皱,双目涣散,显然这是在想事情。 黎凝儿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晃晃沈行南的衣袖:“主子这是有心事?” “嗯?无妨,不过是想一些官场上的事,想得入神了而已。” “主子,我能看出来,您这是有心事,可是胡大的事连累了您?” “……” 沈行南绝没有想到黎凝儿竟如此敏锐,他诧异地看一眼黎凝儿,见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又摇头道:“我还想着我瞒过了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己看出来了。” “难道当真连累了主子不成?” 见黎凝儿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沈行南只觉心中微暖,他罕见地勾起一抹浅笑,只道: “当真不是大事,只是……陛下如今不仅在查胡大的事儿,也在找外面散布流言的人。” “什……什么?” “你放心,此事我自有法子,绝对不会叫他们把你供出来的。” “主子怎么知道是我?” 黎凝儿瞪大了眼睛,实在是没有想到沈行南竟早早地就已猜到了她,她还想着自己瞒得很好呢! “知道牛婆婆,又一心为其鸣不平的可不就只有你么?” 沈行南失笑,又摇摇头:“到底还是不够稳重,你且放心吧,此事绝对牵连不到你身上。” ------------ 第66章 兴师问罪 虽然黎凝儿对于沈行南的话有些半信半疑,但她到底还是信任沈行南的,因此也并不曾将此事太放在心上。 然而当日傍晚,京兆尹的卢尧就过来,特意来寻了黎凝儿,他顾不上与黎凝儿寒暄,只急切道:“姑娘可知如今外面关于胡大的传言?” “我不过是一个见识浅薄的丫鬟罢了,如何知道这些呢?” 黎凝儿心脏一提,面上虽然否认,心中却暗自警惕起来。 那卢尧本就只是过来问一句,他虽然怀疑黎凝儿,却并不将女子放在心上,只觉女子成不了大事,竟叫黎凝儿逃过一劫。 这几日,他实在是憋的很了,这会儿竟跟黎凝儿抱怨起来:“竟不知是哪个混账东西,把胡大做的孽传的满京城都是,如今陛下正叫人好好查验,誓要找到幕后之人,可把我给愁死了!” 卢尧越说越激动,一时竟不曾发觉黎凝儿的面色变幻不定。 她勉强笑着,又敷衍了卢尧几句,将卢尧送走以后,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看着屋里正聚精会神看书的沈行南,又想起卢尧的话,心里很五味杂陈。 沈行南听着声音,见黎凝儿正一脸复杂的盯着自己,一时惊奇又好笑:“过来坐着,怎么这副表情?莫非又有人欺负了你?” “并没有人欺负我。” 黎凝儿缓缓的摇摇头,见沈行南要说话,突然就跪在地上,面上带着人认真之色:“主子,陛下如今派了那么多人要找幕后之人,您还是……把我交出去吧!” 沈行南见黎凝儿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突然就跪下了,不由得唬了一跳,他看着黎凝儿,手中的书已被他放在桌上。 “起来。” 沈行南声音沉沉,带着威严,是黎凝儿从前不曾听过的,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这一声差一点就叫黎凝儿站起来了,只她想到皇帝,到底还是咬着牙跪在地上: “主子,是奴婢把这事儿闹大的,如今陛下铁了心要找我,您还是把我交出去吧。” “胡闹。” 沈行南轻轻的呵斥了黎凝儿一句,见她面上带着惶恐和自责,又有些心软起来:“你放心吧,我既然说了有办法,就一定是有办法,难不成我还能骗你?” “可是……” “若你连这点小事都如此担惊受怕,当初又为何做出来?” 沈行南轻嗤一声,只道:“如今既然已经做下了,就大大方方的,有我在你身后,你怕什么?” 黎凝儿张张嘴,却觉得沈行南说的很有道理,可见她就是被卢尧给吓得自乱阵脚了而已。 她又恢复了从前那一副沉稳模样,照旧日日出门为那些住在破庙里的乞丐送去吃食。 黎凝儿给乞丐们送吃食的事情早已在太师府传遍了,如今更是从太师府传到了吴氏的耳朵里。 彼时,吴氏正躺在贵妃椅上小憩,冷不防身边的胡妈妈走过来,她弯着腰,恭敬的站在吴氏身边,低声说了一番话。 吴氏才一听到那话,便睁开眼睛,她挑了挑眉,只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奴婢盘问了那人好几遍呢。” “呵~好好儿的,她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给那些乞丐送吃食?还亲自去送,莫不是这些乞丐里有她的相好不成?” 吴氏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不等胡妈妈说话,她便坐起来,轻轻的理了理鬓发:“走吧,去瞧瞧咱们太师府这位有着菩萨心肠的好奴才吧。” 一主一仆对视一眼,目中皆充满了嘲弄。 沈家与太师府的距离并不算远,吴氏坐着马车,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已到了太师府。 虽然吴氏并不住在太师府,但太师府里的丫鬟婆子也都认识吴氏,此时自然无人阻拦。 吴氏一路畅通的到了黎凝儿住的映月居,她才进去,便一声厉喝: “来人,还不快把这小蹄子拿下!” 彼时,黎凝儿才从外头回来,尚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被吴氏带来的人按在地上。 她挣扎两下,却不能挣扎开,一时又惊又怒,却依旧保持着理智:“夫人为何要抓奴婢,总该给奴婢一个理由才好。” “理由?” 吴氏围着黎凝儿转了一圈,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和得意:“我听说,你如今很是有些贤名,日日都出去为那些乞丐送吃食?” “奴婢是做过这些,然而不过是怜悯乞丐罢了,难不成这也有错?” “若只是怜悯乞丐,自然无措,而你——” 吴氏话锋一转,声音阴狠,又带着嘲弄:“你不过一个丫鬟,虽然有幸被主子宠幸,可一个月的月银也不过就那么一点,如何有钱去给乞丐送吃食?” 她说着,又垂头理了理身上的碧色宫绦:“可见你这些吃食都是从府里偷的!好你个黎凝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主家的吃食,去成全你自己的贤名!” “夫人总得有些证据才是吧?若不然,空口白牙岂能让人信服?” 黎凝儿跪在地上,仰着头,满脸的倔强,她看向两侧按着她的人,第一次拿出沈行南做自己的挡箭牌: “你们还不快快把我放了!否则,等主子回来,你们都别想好过!” 见黎凝儿还敢威胁自己带来的奴才,吴氏便又是一声冷笑:“胡妈妈,这小蹄子不懂规矩,你去教教她什叫规矩。” “奴婢遵命。” 那胡妈妈长着一张圆脸,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然而一旦笑起来,便格外的刻薄,她抡圆了手,直直的朝着黎凝儿的脸颊而去: “姑娘莫要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你不过是被爷们儿收用的丫鬟,有三分宠爱罢了。 居然还敢偷偷主家的东西出去给自己立名,如今还敢在夫人面前张狂,我今儿就好好的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胡妈妈,下手且轻一点,免得一会儿人牙子过来了,又说这丫头的脸被打坏了,卖不得好价钱。” “夫人想卖了奴婢?” 黎凝儿抬起头,白嫩的脸颊上已慢慢浮出一个鲜红的手印,远远看去,竟像是涂了一团胭脂似的。 她顾不上脸颊上的刺痛,只咬着牙冷笑道:“夫人这辈子只怕都没法卖了奴婢!” ------------ 第67章 一见钟情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才而已。” 吴氏冷笑一声,便对着一旁的胡妈妈抬了抬下巴:“去把那人牙子找过来,把她卖去青楼去,这么喜欢伺候男人,那就去青楼伺候个够!” “夫人,您要卖了奴婢,奴婢绝无怨言。” 黎凝儿仰着脸,定定的看着吴氏,她并不像吴氏想的那么慌张,相反,她看起来竟像是有几分兴奋: “只是……夫人若果真想要给奴婢找一个好去处,也得有奴婢的卖身契在手才是,否则……您觉得那人牙子能把奴婢带走么?” 吴氏原先还得意洋洋,如今见黎凝儿如此笃定,心中不免有了一分的不确定,然而面上,她还是要强装镇定,只道: “你当你那身契是什么宝贝不成?只要我去要,你那身契,立时就得落到我手里!” “那夫人且去吧,奴婢是公主殿下买来的丫鬟,身契自然也在公主殿下那里,夫人需要奴婢为您提个醒么?公主殿下……平素最讨厌冒犯她的人。” 明明黎凝儿并未说什么狠话,吴氏还是被吓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自己被压在酒楠颐面前打板子的事情,一时牙齿咬的咯咯响:“你这贱婢!” “姨母这是在说谁?” 吴氏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她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果然见到沈行南面无表情的走过来。 明明沈行南并没有对着吴氏发火,可吴氏心中还是怵的不行,她轻咳一声,声音里不自觉的带着一丝讨好: “行南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小蹄子仗着你的喜爱,竟然偷了家里的饭食,拿出去给乞丐们吃,反倒成全了她的贤名! 你是我亲侄儿,我哪儿能眼睁睁的瞧着你吃亏?这不,我不过是想教教她,什么是规矩,这小蹄子倒好,竟用公主来威胁我!” 吴氏说着,眼一斜,长长的指甲差点戳上黎凝儿的脸。 沈行南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吴氏,待吴氏说完,他便平静的的将黎凝儿扶起来,只道: “多谢姨母费心,不过这丫头并没有偷家里的饭食,去给乞丐送饭,也是我让她去的,怪我没有交代清楚,倒叫姨母误会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吴氏脸上的笑容立时便僵住了,她看看黎凝儿,再看看沈行南,什么话也没说。 这事儿究竟是不是沈行南安排的? 吴氏心里很清楚,不是,倘若是的话,黎凝儿不可能不说。 只是沈行南已经用了这个借口,那她就不能再抓住不放,她没必要为这么一件事,跟沈行南撕破脸。 更何况,黎凝儿背后站着的是酒楠颐,吴氏可没有那个胆子去找酒楠颐要黎凝儿的身契。 想到这种种理由,吴氏只能不甘心的看一眼黎凝儿,又朝着沈行南笑道: “哎哟,竟是我关心则乱了,罢了,虽然你不曾偷盗主家的吃食,然而以后也要恪守本分,若还是不守规矩,我定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她说完,也不等沈行南说话,便寻了个理由掉头就走,丝毫没有发现跟在后面的沈明安。 那沈明安先前看见吴氏一脸兴奋的往太师府跑,就知道这太师府是出事了。 因着好奇,他便偷偷摸摸的跟在吴氏的身后,一同过来,且不曾叫吴氏发现。 只是,吴氏虽然没有发现他,却不代表沈行南也没有发现。 沈行南随手找了个侍女,便叫黎凝儿跟着那侍女下去:“脸红成这样,是我来迟了,你先去抹上药。” 待送走了黎凝儿,他便又看向沈明安躲藏的地方,目光一厉,便道:“出来,好好儿的藏什么?” “大哥。” 沈明安扭扭捏捏的站出来,讨好的朝着沈行南笑,他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沈行南:“今儿这天实在是好,艳阳高照,这个……呃……阳光明媚啊!” “你喜欢?那你就在这里站到太阳下山吧。” “大哥,我错了。” 沈明安一向明白,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认错也认得极快。 见沈行南往书房走,他立时便追上去:“大哥,我还没好好转过太师府呢,今儿我就留下来吧?大哥,你这儿的路倒是弄得很不错,大哥……” “闭嘴。” “哦。” 哪怕被沈行南训了,沈明安也一点不生气,只依旧四处张望。 沈明安只顾着看太师府周遭的风景,一个不注意,竟是撞上了从这里离开的明翠。 明翠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她被撞了个踉跄,才想要骂人,抬起头一看,眼前这人竟穿着绸缎衣裳,对着沈行南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登时便跪下道: “奴婢不小心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你是这儿的丫鬟?” 沈明安看着明翠,只觉得自己心中仿佛有一朵花儿悄悄的开了:“你叫什么名儿?” “奴婢叫明翠。” “好名字!你……” “还不走?在那里做什么?” 沈行南明明没有转头,却仿佛背后有眼睛似的,沈明安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见沈行南催着自己,沈明安也顾不上说话,只急匆匆的朝着明翠道:“你且等会儿,一会儿爷来找你。” “公子,奴婢——” 明翠只来得及叫一声公子,沈明安便已经走了,她看着沈明安的背影,心乱如麻,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 明翠是从宫里出来的丫鬟,什么事儿不曾见过?如今那沈明安明显是对她感兴趣,可她想着酒楠颐说过的话,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唉,也是明月突然失踪了,不然,好歹还有个人同我商量一番。” 明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拎起那食盒,慢慢的往屋里走着。 她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实在是明显,叫一边盯着的向嬷嬷看在眼里,不由得眼珠一转,凑到她跟前问道: “好丫头,我瞧着你这活儿做的心不在焉的,莫非是有什么心事不成?” “嬷嬷想什么呢?我能有什么心事?” “啧啧啧,你这心事都已经摆在脸上了,来跟嬷嬷说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 第68章 郎情妾意 明翠虽然见不得向嬷嬷这样,但如今明月莫名其妙失踪,她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人,一时忍不住,干脆吞吞吐吐的将沈明安的事情说给向嬷嬷听: “嬷嬷可别往外说,这事儿我只跟嬷嬷说过,别再叫旁人知道,反说我张狂。” “好丫头,你看看嬷嬷是那种人么?” 向嬷嬷拍拍明翠的肩膀,眼珠一转,便显出了几分狡诈来:“明翠,照你这么说,二公子这事对你有几分心思啊!这泼天的富贵就摆在你面前,你还这么愁眉苦脸的,怎么?不满意?” “倒不是不满意,只是……” 见明翠不愿直说,只暗示的指了指天,向嬷嬷便已明白了,她一笑,又道:“好丫头,我且问你,你瞧着映月居那位如今过得如何?” “自然是好了,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然顶着个奴才的名头,可谁不知道,只等着太师夫人进门,她就能做个姨娘?” 明翠的声音里含了三分怨气,她之所以犹犹豫豫,不曾主动对沈明安出击,也正是因为嫉妒黎凝儿,想要跟黎凝儿争个高低: “嬷嬷只说,这满府的下人,谁人不羡慕她?只怕都巴不得做下一个她呢!” 明翠的话虽然不好听,却说的是实话,向嬷嬷一听就知道,明翠这是生了嫉妒,她并不当一回事,只道: “你这傻丫头,你既然想做下一个她,那更得抱紧了二公子的大腿,难不成,你还指望着大人把你给收用了不成?” 向嬷嬷这话仿佛戳了明翠的心窝子一样,她涨红了脸,试图为自己辩解:“嬷嬷这话说的,殿下既然把我们送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们伺候大人的?说不得哪日……” “说不得哪日,你就要被撵走了。” 不等明翠说完,向嬷嬷便慢悠悠的插嘴道:“明翠,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呀,还是把心思收回来的好。 明月走的不明不白的,你怎么确定这里面有没有大人插手?再者说,你和映月居那位比,你能比得过她?” “我……” “明翠,听嬷嬷一句话吧,这沈二公子,说不得就是你最好的归宿了。” “嬷嬷~” 明翠很清楚向嬷嬷说的归宿是什么意思,她长于宫中,手段样貌没有差的,若是能把沈明安拢过来,日后不说做个正头娘子,那荣华富贵必然是少不了的。 她在心中盘算一番,很有些认同向嬷嬷的话。 明翠心里有了想法,接下来,趁着沈明安住在太师府的时候,更是频频往沈明安跟前晃。 那沈明安本就对明翠一见钟情,如今被明翠这么钓着,更是痴心不改,一心想要将明翠带回去,做自己的女人。 二人一个有心勾引,一个念念不忘,很快便暧昧起来。 明翠又是在黎凝儿身边伺候的,她的变化,黎凝儿又怎么会不知道? 虽然黎凝儿跟明月和明翠的关系不好,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看着明翠往火坑里跳。 那吴氏是个厉害角色,又最是护着沈明安,若是叫她知道明翠勾引沈明安,只怕活吃了明翠的心都有了。 明翠虽然从宫里出来,却未必玩得过她,只怕还不如待在太师府里好。 黎凝儿这么想着,很是琢磨了两日,这才叫住明翠,只道:“明翠,我听说你最急跟二公子走的很近?” “姑娘如今竟是连这个也要管了么?” 明翠如今虽然已经将沈明安当做自己的跳板,却依旧不待见黎凝儿,如今听黎凝儿问起这个,顿时眉头一皱,阴阳怪气道: “这是奴婢的私事,就不劳姑娘惦记了,姑娘还是好好儿的伺候大人吧,赶明儿说不得也能做个姨娘呢?” 这话实在是尖酸刻薄,黎凝儿不适的皱起眉,一时连说话的兴致都没了。 她蹙着眉,不愿意搭理明翠,只是想着明翠好歹跟自己相处这么久,不管她能不能听得进去,自己说了,总归是问心无愧的。 这么想着,黎凝儿便又耐着性子道:“我没心情管你的私事。 我只是想告诫你一句,你跟二公子走的这么近,总该想想二公子后面站着的是谁才是。 夫人一向把二公子看的跟宝贝疙瘩一样,若是叫她知道你和二公子如此亲昵,你未必能从夫人手里讨着好。” 这话说的,叫明翠的怒火噌的一下燃起来,自从她和沈明安有了暧昧以后,这府中的下人哪个不恭维她?哪个不说她会是沈明安的心尖尖?唯有眼前这黎凝儿,净泼她冷水! 明翠捋了捋鬓角,妩媚的看一眼黎凝儿,半是含酸半是得意道: “这就不劳姑娘惦念了,奴婢怎么着也是从宫里出来的,什么样的手段没有见过? 倒是姑娘,如今有了大人这样的夫婿,竟还不许奴婢这样的小人物为自己找一个好归宿吗?” 见明翠如此,黎凝儿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她实在是懒得再说。 良言也难劝该死的鬼! 想到这么一句俗语,黎凝儿干脆摆摆手,冷声道:“既然你自己选了这条路,那我也唯有祝你一路顺畅罢了。” “多谢姑娘的吉言。” 明翠敷衍的行了一礼,转头便走,一个回头也没有。 黎凝儿看着明翠的背影,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她摇摇头,既然明翠一心一意的想要追寻自己的“幸福”,她一个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到底,明翠没有说错,这是她的私事,既然自己提醒过了,那便是问心无愧。 黎凝儿重新收拾好心情,转头开始算自己这一次美食节下来,究竟赚了多少银子。 这美食节拢共持续了七日,黎凝儿的酥山一直都很受欢迎,从未被打败过,自然赚的盆满钵满。 她废了一个下午的功夫,将赚来的银子算清楚,又分出来一份,只当是李琴琴的,翌日一早,便送去了李家。 李琴琴自打美食节被爹娘派来的侍卫抓回去以后,便一直被禁足,好好儿的武将家的女孩儿,竟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 李琴琴在家里都快要发霉了,如今见黎凝儿找过来,就如同见着救星了似的,竟亲自出来迎她:“凝儿,你终于来了!” ------------ 第69章 再遇明月 李琴琴又蹦又跳的,跑去挽着黎凝儿的手臂,将黎凝儿迎进门,带去她自己的院子里,口中不住地说着: “你可算是来了,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待着,人都快发霉了,有好几个人邀我去玩,我都没去呢!” “李夫人也是想着叫你在家中好好歇息一番,你可好,竟是一点儿情也不领。” 黎凝儿含笑看着李琴琴,与她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这才拍着脑门道:“瞧我,我都忘了,喏,这是卖酥山的银子,太多了些,我就给换成银票了。” “这……这么多?!” 李琴琴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沓银票,愣了许久,这才结结巴巴道:“凝儿,你不必给我,我……你忘啦,我头一天就回来了,我,我不能拿。” “拿着吧。” 黎凝儿将银票强塞到李琴琴的手里,见李琴琴还要说话,便干脆先一步,只道: “这银子并不是你来帮忙的银子,是咱们两个合伙的银子,不是吗?” “可我都没帮着你……” “你帮了呀,你忘啦?那时候太师府没有冰了还是你给我弄来的冰呢。” 黎凝儿说的是美食节刚开始的那几日,她因为准备的不多,冰块早早地就用了个干净。 当时因为太师府离得远了些,还是李琴琴指挥自己的侍女回李家取了冰块过来。 见黎凝儿说起这个,李琴琴又红了脸,她讷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低着头,羞涩的数着银票:“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你了,凝儿。” “这有什么?我……” “你就是太师府里的那小丫鬟?” 黎凝儿正要跟李琴琴分享自己卖糖水的趣事时,却见一个穿着绛红彩绣团花妆花缎对襟襦裙的美妇走过来。 她上下的打量着黎凝儿,面上虽带着笑,可眼底的那一分刻薄与嫌弃却怎么也遮不住。 那妇人抚着腕上的白玉镯子,只笑道:“我时常听琴琴说起你,她总说你聪慧伶俐,是个可人儿,如今见了,才知道这丫头说的一点也不错。” 这话虽是夸赞,却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 黎凝儿垂着眸,并不以妇人的夸赞而得意,只低眉顺眼道:“多谢夫人抬爱,奴婢当不得夫人如此夸奖。” “如何当不得呢?我们琴琴素来天真烂漫,被我和她爹爹宠坏了,你能叫琴琴对着你言听计从,那便是你的本事了。” “娘,你在说什么啊?” 李琴琴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是自己娘亲对黎凝儿的敌意!亏她一开始还真以为自家娘亲很欣赏黎凝儿呢! 李琴琴的话并没有阻拦住李夫人,她美目一瞪,便将李琴琴瞪得缩了缩脖子: “好孩子,你是个好的,只我们琴琴已快到了出阁的年纪,这手中呢,总归是要有几个手帕交的,你既然把琴琴当朋友,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她跟一个奴才是手帕交吧?” “娘!” 眼看着李夫人越说越不着调,李琴琴终于急了,不等黎凝儿说话,李琴琴便挡在黎凝儿跟前,大声道: “娘这话说的,莫不是我日后是同那些世家贵女过日子不成?凝儿很好,她聪明,果敢,有魄力,我不觉得她比那些世家贵女差!” “琴琴,你如今是在忤逆我吗?” 李琴琴和李夫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服输。 见她们二人如此,黎凝儿左右看一眼,只笑着打圆场道: “琴琴,李夫人说的很是呢,你日后出阁,总是要与各家夫人联络的,自然不能日日同我这么一个奴才厮混,李夫人也不过是一番为你着想的慈母心肠罢了。” 她说着,又朝着李夫人行了一礼:“叫李夫人误会了奴婢,这是奴婢的错,日后再不敢叫夫人误会。” “你……” 李夫人也没想到黎凝儿竟如此能屈能伸,她错愕的看着黎凝儿,话也说不出来,只眼睁睁的看着黎凝儿告辞。 李琴琴倒是想追出去送一送黎凝儿,可惜她还没走出去,便被李夫人揪住耳朵: “我日日劝你好生学规矩,你瞧瞧你,都学到什么地方了?如此不长心眼,还没有一个奴才有礼节,我若是你,干脆找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黎凝儿听着身后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声音,只轻轻的摇摇头,再不放在心上。 虽然去李家的事情叫黎凝儿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到底出了府,她也不急着回去,只在那路上转起来,一会儿看看这个,买一点那个。 黎凝儿转的入神,冷不丁的,便被一人大力的撞倒在地,连着手里买的那些小玩意儿也都撒了一地。 “嘶——” 黎凝儿吸了一口气,勉强忍着身上的痛,看向眼前穿着暴露的红衣女子,略一怔愣,又温声道:“姑娘,你没事吧?” “姑……姑娘?” 那女子一愣,猛的撩起散下来的头发,眼睛发亮的看着黎凝儿,大哭道:“姑娘救救我,我是明月啊!” “明月?” “臭婊子,还敢跑!” 黎凝儿来不及问她发生了什么,便见一伙人冲过来,手里拿着手腕粗的长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一伙人目光森冷的看向黎凝儿身后的明月,领头那个更是一脸的狞笑: “婊子,你找帮手,也不说找个能护着你的,竟然躲在一个娘们儿身后。好哇,大爷今儿就成全你,连这个娘们儿一起带回百花楼!” 黎凝儿还没从明月突然出现的事情中回过神,便见那群男人已经要冲过来,一时想也不想,便大声道:“等等!” “等什么等?你要是识相的,就别来掺和这事儿,你要不识相,那就进百花楼跟这婊子作伴!” “我并无意插手此事。” 黎凝儿掰开明月拽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她平日里虽然容易心软,却不会对明月这种想要拖她下水的人心软,她还没这么下贱! 见明月一脸的不可置信,黎凝儿也只是冷淡道:“这大街上有这么多的人,男人,商贩,膀大腰圆的农妇,你全都不拦。 如今你独独拦下我,是觉得我柔弱,可以用我来转移他们的视线,好方便自己逃命,是吗?” ------------ 第70章 用心险恶 “黎姑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只是认识你,所以才会找你……求……求救。” 明月楚楚可怜的看着黎凝儿,眼神不断闪躲着:“黎姑娘,看在我伺候你一场的份上,你救救我吧!” “我说了,我不会救你。” 黎凝儿依旧摇着头,见明月一脸愤恨,只伸手将明月轻轻一推,从自己身后推出去,又道: “若是因为你认识我,所以才朝我求救,那你应该刚看见我,就叫我的名字才对,而不是一头将我撞倒。” “我,我那是太急了!” “是吗?是急着找我求救,还是急着把他们领过来抓我,我想,明月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 黎凝儿冷眼看了那蠢蠢欲动的打手一眼,见明月的脸颊忽红忽青,又冷笑道: “从太师府出去以后,吃了不少苦吧?还是说才从太师府出去,就被人骗去了百花楼? 那百花楼就在这条街的斜对面,站在楼上可以看到整条街的风景,你看到了我,是吗?” “我没有!” 尽管明月一直挣扎着,可黎凝儿却丝毫不理她,只继续道:“你从太师府出来,也有小半月了,早不逃,晚不逃,偏生这会儿要跑,还恰好撞在我身上,是因为跟他们做了交易,想要用我来换你自己吧?” “姑娘别冤了我,我不过是才找着机会罢了!” 明月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她怒视着黎凝儿,像是一条毒蛇,在阴冷的吐着蛇信: “再说了,便是我想要害姑娘,姑娘如今不是也好好儿的站在这里吗?姑娘何必对我如此苛刻?” 黎凝儿原先面上还带着一点儿笑,如今听了明月的话,顿时将仅剩的笑收了回去: “我能好好儿的站在这里,是因为我背靠太师府,而不是因为你放我一马,明月,时至今日,你竟还是只想着指责别人,而不是反思自己。 罢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你已脱离了太师府,过得是好是坏,也都与我没有干系,能不能从他们手里跑掉,全看你自己的本事罢了。” 黎凝儿说完,再不看面色发白的明月,只看向那边虎视眈眈的众打手: “诸位,此人与我并无关系,是打是罚,与我无关,大家各走各的阳关道,就此别过。” “小婊子想跑?哼,入了我们百花楼的妈妈的眼,你就是百花楼的人,什么跟你有关没关的,抓起来!” “太师府的人,你们也敢动?” 黎凝儿伸手拿出沈行南给她的腰牌,又是一声冷笑,见那群打手面上带着三分犹豫之色,又道: “你们抓了我过去,与朝廷命官作对,这百花楼,还想不想开了?” “呵,我们把你捉了,改名换姓,再有,你一个丫鬟,莫非太师大人还能为着你,与我们作对不成?” “不错,我只是一个丫鬟而已,明月想必就是这么跟你们说的。” 黎凝儿淡淡的看一眼缩着脑袋的明月,又道:“然而打狗尚且要看主人,你们这样并非羞辱我,而是在羞辱太师大人,你以为太师大人真的不会插手此事不成?” 黎凝儿一番话下来,彻底让那一群打手没了兴致,他们摆摆手,示意黎凝儿快走,转头又虎视眈眈的看向明月。 黎凝儿走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那一群打手殴打明月的声音,她唏嘘一番,加快了步伐。 若是明月没有用黎凝儿做置换的筹码的话,说不得黎凝儿真的会拉她一把,毕竟二人也相处了一段时间。 然而明月竟想要利用她还妄想将她推进火坑,如此,黎凝儿又不是傻子,怎么会选择救她? 一直到回到太师府,黎凝儿都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她恍恍惚惚的进了映月居,一时不注意,竟撞到了沈行南的怀里:“主子?” 黎凝儿愣了愣,顾不上发痛的鼻梁,连忙向沈行南行礼道歉。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沈行南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看着黎凝儿,含笑摆手道: “无妨,我今日是过来告诉你一件事的,那胡大已经被抓起来,开始审问了,他手上人命甚多,只怕到最后也只会是一个秋后问斩。” “果真?” 一听是这事儿,黎凝儿立时将明月抛之脑后,双目发亮的看着沈行南:“那,我替牛婆婆夫妻俩多谢主子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 沈行南目不转睛的看着黎凝儿,他那眼睛,素来多情,如今这般看着黎凝儿,倒是将黎凝儿闹了个大红脸。 只见黎凝儿微微垂着头,小声道:“主子为何这样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这几日可还去庙会?” 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跳到庙会上了? 黎凝儿心中不解,面上却只是乖巧的看着沈行南,只当沈行南是想要带自己一同逛庙会,一时便羞涩道:“全听主子的。” “听我的?” 沈行南一愣,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戳戳黎凝儿的额头,又叹道: “既是听我的,那边在家待着吧,我到时候要陪着公主殿下一同去庙会,你那小脾气,我心中清楚,你还是别去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好玩的。” 原来……他问我去不去庙会,是为了这个? 在那么一瞬间,黎凝儿只觉得自己火热的心像是按在了冰水之中,“刺啦”一声,全都熄了。 她勉强扯出来一抹笑,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看着沈行南突兀问道: “主子既然这么怕我生气,那为什么不能不去呢?” “嗯?”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竟有了几分相顾无言,沈行南没有回答黎凝儿的话,可黎凝儿心中很清楚,他不会不去的,他不过是嘴上最在乎她而已。 黎凝儿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见沈行南如此,立时便故作轻松道:“奴婢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主子届时得带公主好好儿的玩一玩才好。” 她说着,转头就进了卧房,再不出来。 沈行南看着那烛光映着的房门,一时竟失了去推开的勇气,他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转过身回了书房,只打算在书房里住一晚。 ------------ 第71章 同逛庙会 接下来的两日,沈行南和黎凝儿之间就像是有某种默契一样,有沈行南在的地方,一定没有黎凝儿,有黎凝儿在的地方,一定没有沈行南。 这股子奇怪的氛围影响了整个太师府,不等底下的丫鬟婆子们说起此事,沈行南和酒楠颐约好的时间便到了。 去逛庙会当晚,酒楠颐早早地便坐着马车到了太师府,她穿了一身艳丽的红色,头上插着一整套东珠做的首饰,就连绣鞋上,也坠着一颗巨大的东珠。 酒楠颐并不想在门口等着,她像是一个女主人一般,大大方方的进了门,四处挑拣:“这儿修的实在是简陋了些,日后……呵呵~” 不知想到了什么,酒楠颐掩着唇便是一阵轻笑声。 她正看太师府的布局,便见沈行南走出来,一如往日的冷淡:“公主殿下,我们走吧。” “太师可是叫本宫好等。” 酒楠颐挑起眉,娇笑着将手放在沈行南的手掌中:“不知,太师是想要带我去哪儿逛呢?” “去南——东街吧。” 沈行南一直想着黎凝儿,脑子一热,直接说出了美食节时,黎凝儿摆摊的位置。 他一说出口,酒楠颐的脸色就阴沉下去,她冷冷的扫了一眼沈行南,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有了这个小插曲,这一路上,马车里的氛围都有些怪怪的。 一直到了东街,听着外头喧嚣的人声以后,这氛围才算是好了一些。 沈行南才下了马车,便被酒楠颐挽着胳膊,一同闲逛起来,二人到一个摊子前面便停留一阵子,虽然沈行南一直冷着脸,却也不妨碍别人把他和公主当成一对夫妻。 沈行南心不在焉的陪着酒楠颐逛街,却不知黎凝儿就在不远处,摆着小吃摊。 说起来,黎凝儿之所以会突然出来摆摊,也是因着沈行南那日的话,她这几日一直在想沈行南究竟会不会去庙会。 想的多了,人也就冲动了,这不,冲动之下,黎凝儿干脆早早地备好食材,出来摆摊。 这庙会的热闹程度到底不是美食节可以比的,若说美食节是热闹的话,庙会便是人山人海。 黎凝儿一边儿做着糖水,一边儿东张西望的看着,她既想看见沈行南,又想沈行南不要出现在这里,心中想法可谓是极其矛盾的。 沈行南究竟来了没有? 黎凝儿这问题很快就被给出了回答,她沉默着低头做着糖水,听着站在她这摊子上的客人说话: “你们说的也就那样,那边儿猜灯谜那对小夫妻才叫厉害呢,听说连着赢了五盏花灯,还都是最精巧的花灯!” “最精巧的不容易拿到手吧?” “要不说人家厉害呢……” 那客人说的话,黎凝儿已经有些听不清楚了,尽管他们并没有提名字,但黎凝儿自己心中清楚,那就是沈行南! 沈行南他……真的和酒楠颐一同来逛庙会了。 黎凝儿忍住打着转的眼泪,闷声闷气道:“您的糖水。” “多谢……哎呦,这位姑娘,你这糖水也太甜了,这是放了多少蔗糖啊?” 听着那客人抱怨的声音,黎凝儿这才回过神,她快速的眨眨眼睛,把泪水憋回去,又陪笑道: “实在是对不住,方才听你们说花灯,听的有些入迷了,我再给您做一碗。” “姑娘若是想看花灯,一会儿过去也无妨么。” “您说的是。” 黎凝儿一边应着,一边做糖水,很快便重新做了糖水递给那客人。 待客人走后,黎凝儿便看着不远处静谧的河流发呆,她现在很有去找沈行南的冲动,但她没有,她忍下来了。 黎凝儿摆弄着手头的食材,嘴里嘀嘀咕咕的:“你不是喜欢陪着公主吗?那你就陪着吧! 我赚银子,多赚银子,以后把身契拿回来了,我就再也不在这太师府里待着了!” “老板,我要一碗糖水。” 黎凝儿正恨恨地想着,忽的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看着眼前的红色布料,看着那衣服上坠着的,指肚大的珍珠,心中已然认出这是酒楠颐了。 毕竟……这满京城里喜欢,并且有财力,有身份用东珠的,也就酒楠颐一个而已。 他们两个竟然过来买糖水。 黎凝儿在心中酸涩的想着,越发不敢抬头,只迅速的做好了一碗糖水,递给酒楠颐,闷声闷气道:“您的糖水好了。” 她却不知,酒楠颐没有认出她,沈行南却已经认出了她,还多看了两眼。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多看的两眼,竟直接引起了酒楠颐的刁难。 只见酒楠颐捏着勺子抿了一口,旋即便将糖水丢到了地上,又冷冷的斜着黎凝儿:“这什么味儿呀?你到底会不会做糖水?一点儿都不甜,难喝死了!” 酒楠颐说着,转头就走,她倒不觉得这糖水难喝,只是她见不得沈行南这么注意一个女人,她已经有黎凝儿做自己的对手了,万万不可再多出来一个对手! 她这么想着,见沈行南没有跟过来,声音便有几分阴冷:“行南,你站在那儿做什么?莫不是瞧上了这位妹妹不成?” 她说着,不等沈行南说话,便又去看黎凝儿:“把头抬起来,叫本……我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 沈行南忍着心中的腻烦,只道:“我并没有看上她,我只是告诉她,少抠搜一点,多放一点糖,糖水糖水,没有糖,叫什么糖水?” “这还差不多。” 酒楠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亲昵的挽着沈行南的手,慢慢的往前走着。 远远的,黎凝儿甚至能够听到酒楠颐撒娇的声音:“我不过只吃了一口,你把剩下的吃了嘛。” 吃吃吃,早晚吃成一个大胖子! 黎凝儿冷笑一声,忿忿的为自己做糖水:“我舍不得放蔗糖?我呸!你不是想要蔗糖吗?够不够?够不够?齁死你算了!” 很显然,她已经将眼前的糖水当成酒楠颐本人了。 待那糖水做好,黎凝儿下意识的自己喝了一口。 甜! 入口便是蔗糖的甜腻! 黎凝儿只觉得喉头发紧,口腔里满是蔗糖的甜蜜,那腻味程度堪比吃蜂蜜! “齁着了?” 一只手端着一碗清水,递到了黎凝儿的眼前:“喝一口,漱漱口。” ------------ 第72章 脱出奴籍 黎凝儿猛的抬起头,便看见含笑看她的沈行南。 她怔怔的看着沈行南,只觉得口中的蔗糖一路流到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 “不喝?” 沈行南晃晃手中的茶碗,忍笑道:“一口气给自己放了那么多的蔗糖,不甜齁了,才是怪事吧?” 被沈行南如此“嘲笑”,黎凝儿多少有些尴尬,她慢慢的接过茶碗,闷声问道:“主子怎么知道是我?” 不等沈行南回答,黎凝儿便又含着酸道:“主子不去陪着公主殿下吗?可别叫公主殿下等急了。” “殿下如今已经回去了。” 沈行南看看周围,这会儿已是深夜,这附近的人们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见黎凝儿收拾东西,他也跟着在旁边帮一点小忙。 直到东西都收拾好,沈行南这才从袖口掏出一张薄薄的纸,递到黎凝儿眼前。 “这是?” 黎凝儿看看沈行南,再看看那一张纸,心脏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 她抿着干涩的唇,慢慢的接过那张纸,然后打开。 明亮的灯笼映照下,那张薄纸上的“身契”二字格外的显眼。 黎凝儿瞪大了眼睛,不住地去看沈行南:“主子,这……这是……” “喜欢这个礼物吗?” “喜欢!特别喜欢!” 黎凝儿扑到沈行南的怀里,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 到了此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行南会跟酒楠颐走的那么近,其实是因为她的身契。 黎凝儿只要这么一想,心中就忍不住泛起丝丝甜蜜。 有了身契,黎凝儿自然也能够脱出奴籍,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那个生死皆由主子的小小丫鬟,而是一个挺直了脊梁的良民。 自从黎凝儿成了良民以后,便很是兴奋了几日,只是没过多久,她便又开始发起愁来。 “这是怎么了?” 沈行南低着头写字,他不必抬头,也能清楚的感知到黎凝儿的愁绪。 黎凝儿正在发愁,如今冷不防的被沈行南一问,竟有些怔怔,她下意识的回道:“这几日,天香楼的掌柜总是过来找我,想要买我的方子。” “那你呢?你想不想给?” 沈行南放下手中的毛笔,郑重其事:“说起此事,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你如今脱了奴籍,想要做些什么?” “卖糖水!” 对于这一点,黎凝儿倒是早已经有了规划:“我琢磨着先支着一个小摊子去卖糖水,等日后攒的钱多了,再做打算。” “支摊子和卖给天香楼是一样的。” “不一样。” 黎凝儿摇摇头,撑着下巴道:“支摊子可以源源不断的赚钱,但是卖给天香楼……对啊,卖给天香楼也能一直赚钱!” 黎凝儿这么想着,当日便去寻了天香楼的赛掌柜,开门见山道:“我可以把方子给您,但并非买断,我要用这方子入天香楼的股。” “这……” 那天香楼的赛掌柜先是一愣,接着便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黎姑娘,我同你说了实话吧,你这几个糖水方子也不过如此,我们天香楼什么样的大厨没有?只消尝上两口,就能把你这方子猜个透彻。” 赛掌柜觑着黎凝儿的表情,见黎凝儿并不曾生气,这才继续道:“我说买断,也不过是看在您与太师府关系密切罢了,若是要分我天香楼的干股,只怕是不能够的。” “赛掌柜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黎凝儿笑了笑,她当然清楚自己这方子并不难,别说天香楼了,但凡是有点能力的厨子,只要稍微尝尝味儿,就都能够猜出来她是如何做的,区别只是失败次数的多与少罢了。 只是这方子虽然简单,可她黎凝儿也并非全靠这几个方子。 黎凝儿将身后的食盒拿出来,推到赛掌柜跟前,面上带着一抹浅笑:“劳您再尝尝这个。” “这是?” 赛掌柜本想拒绝,可黎凝儿的眼神太过真诚,他叹一口气,干脆对着一旁的小二招招手,示意他去后厨叫一个厨子过来。 既然他没法子直接拒绝,那就让黎凝儿知难而退,如此双方的面子上都能好看一些。 那小二脚程很快,后厨的王大厨过来的时候,嘴里还不住的抱怨着:“我那道甜汤还在烧着,你这急匆匆的把我拉过来是要做什么?” “哈哈,黎姑娘,这是我们后面的王大厨,专精糖水糕点,我把他一起叫过来,品鉴美食,你不介意吧?” “怎会介意呢?” 黎凝儿摇摇头,见王大厨面上带着不屑,又道:“既然人都来了,那我就打开了,只望赛掌柜和王师傅吃的高兴。” 她说着,慢慢的打开了那食盒,在场的三人只嗅到一阵杏仁的芬芳,定眼望去,却见那食盒中摆着一只莹润的玉碗,碗中摆着犹如白月盘的酪,上坠点点干桂花。 黎凝儿伸手将玉碗拿出来,手微微一动,便见那酪也跟着晃动起来,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舍不得眨眼。 “这是杏仁?” 王大厨的话破坏了整个氛围,他皱着鼻子嗅来嗅去,目中带着痴狂:“可否让我品尝一口?” “这糖水带过来,自然是让吃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大厨说着,便拿了一旁的勺子,不客气的挖了一大勺,细细品味起来。 赛掌柜:“……” 赛掌柜无奈的捂着额头,方才他眼睛都快抽筋了,也不见王大厨看他一眼,也不知王大厨能不能给力一些。 那酪被挖去一大块,看起来竟有些残缺的美。 赛掌柜的目光又落到了这酪上面,他们厨子这一行,要的就是色香味俱全,这酪如今色和香都有了,只不知这味…… “好吃!” 王大厨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赛掌柜吓得一个激灵,不等赛掌柜说话,便见王大厨兴奋的看着那酪: “这应当是把杏仁捶出浆水,滤渣,再用了米粉,和蔗糖,一同熬制而成,我说的可对?” 甚好!老王你再多说一点! 赛掌柜几乎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不枉他特意把王大厨叫过来。 这老王平时有一个毛病,一旦他觉得哪样小食好吃,就会控制不住的去猜那小食的做法,因着这个,没少挨打。 只是叫赛掌柜没有想到的是,老王这臭毛病竟然能够用在这里! 赛掌柜轻咳一声,压着自己憋不住的笑意,故作为难道:“黎姑娘,你也看到了,并非我针对你,你这糖水味道虽好,可这方子实在是入不得股啊!” ------------ 第73章 两个选择 赛掌柜一面说着,一面觑着黎凝儿的脸色,生怕黎凝儿以太师府的权势压人。 倒不是天香楼怕沈行南,说起来能在京城安稳开店的,或多或少都是有些背景的。 赛掌柜不怕沈行南,但做生意总归是要以和为贵的,他这么想着,干脆又在原先开出来的价钱上提了一些: “黎姑娘这杏仁酪做的也很好,这么着吧,我们天香楼都收了,这银子么,再给您加一成,如何?” “不够。” 黎凝儿摇摇头,见赛掌柜变了脸色,一副忍着怒意的样子,又道:“赛掌柜,您还是没明白我今日来的目的。” “您请说。” 若非他是个生意人,只怕黎凝儿现在已经被赶出去了,赛掌柜憋着气,又阴阳怪气道: “黎姑娘,这做人呢,也不能太过贪心,太贪心的话,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赛掌柜说话难听,叫一旁的王大厨都想替黎凝儿辩解一番了。 然而他还没张嘴,就见赛掌柜暗暗的瞪了他一眼,又叫那小二将王大厨带走。 一转眼,这待客用的包间里,又只剩下黎凝儿和赛掌柜二人。 面对赛掌柜的小动作,黎凝儿权当自己没看见,她并不为赛掌柜的话而生气,只笑道: “天香楼卧虎藏龙,我这糖水被您这边儿的大厨略尝一口就能知道方子,我实在是佩服。” 见赛掌柜面上带着隐约的自得,黎凝儿顿时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赛掌柜可愿听我一言?” “哦?黎姑娘说来听听。” “不瞒掌柜,我手里的方子甚多,可不止您如今知道的这四个方子,若掌柜执意要买下这四个方子,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手上剩下的方子,只怕与掌柜无缘了。” 黎凝儿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要么,赛掌柜买下这几个方子,从今以后再不合作,且即便天香楼能品出来那糖水方子,只怕也用不得。 毕竟黎凝儿身后还站着一个沈行南,一个……极受帝宠的沈行南。 但倘若赛掌柜愿意分给黎凝儿一些干股,黎凝儿手里的方子自然与天香楼同用。 这两条路,简单的让赛掌柜有些迟疑,他看一眼胸有成竹的黎凝儿再看看那被王大厨挖的已不成形状的杏仁酪,到底还是有些犹豫: “这……黎姑娘,这干股一事,到底要郑重些,不如您先回去,且叫我先考虑一番?” “自然可以,赛掌柜好好想想就是。” 黎凝儿朝着赛掌柜略一颔首,转身便走,竟是连食盒也不要了。 她知道,自己这一番话说出去,赛掌柜已有五分心动,只待她再露出几个方子,说不得赛掌柜就真的同意了。 这么一想,黎凝儿的脸上便不自觉的带出三分笑意。 这笑容一直停在黎凝儿的脸上,连沈行南晚上回来,也不曾消失。 沈行南见过黎凝儿很多笑,可没有哪一次的笑容能够比得上今天,他看着黎凝儿为自己倒酒,忍不住好奇道: “你今儿这是怎么了?高兴成这样?” 在沈行南喝酒之前,黎凝儿已先喝了两杯桂花酿,她素来酒量极浅,如今被沈行南问起来,顿时便捧着脸笑:“我……我高兴!” 她凑到沈行南跟前,口中呼出来的淡淡桂花香盈满沈行南的鼻腔,黎凝儿环住沈行南的脖颈,故作神秘道: “主子,我今儿……今儿去跟天香楼的赛掌柜谈生意了!” “哦?谈的如何?” “他好过分!” 黎凝儿嘟着嘴,一副不满的模样:“他……他要把我的方子全部买断!” “那你同意了吗?” “我当然不同意!” 黎凝儿又嘿嘿笑起来,面上带着一点得意和俏皮:“我今天专门带了新的糖水去找他哦。” “他同意了?” “他说再考虑考虑。” 黎凝儿又垮着脸,她攥着沈行南的袖子撒娇:“主……主子,你说说,赛掌柜为什么不愿意让我拿干股啊? 我明明会那么多糖水,虽然,虽然他们的厨子一口就能尝出来是什么味儿,可是……可是我可以不断的想新方子啊!” “我知道,你很厉害。” 沈行南试图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奈何他用了大力气,也没把袖子拽回来,只好无奈的看着说着说着自己睡过去的黎凝儿。 一夜无梦,第二日不等黎凝儿起来,沈行南便率先收拾一番,出了太师府。 他身边的小厮还有些奇怪,只道:“主子,今儿不是休沐么?您这是约了人在天香楼?” “多嘴。” 沈行南瞥一眼那小厮,顿时见那小厮缩着脑袋再不敢吭声了。 那赛掌柜今儿本来不打算去天香楼,只想着在家中好好的歇息一日,没想到他人尚在梦中,便听得天香楼的小二过来找他: “掌柜的,不好了,沈太师过来替黎姑娘砸场子了!” “什么?!” 赛掌柜一个弹跳,立时清醒过来,他一面儿换衣裳,一面儿问着那小二:“黎姑娘来了吗?” “没,就沈太师自己过来了。” 啧,这是打算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赛掌柜心中暗暗叫苦,他火急火燎的穿好了衣裳,直奔天香楼。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被砸的稀烂的天香楼,却不曾想他到了天香楼以后,又有一小二引着他,去了二楼的包间内。 “赛掌柜,许久不见,你倒是又圆润了许多。” 沈行南端坐在桌前,朝着赛掌柜举起手中的酒杯:“来陪我喝一杯?” “不敢不敢。” 赛掌柜挤出来一抹笑,又朝着那小二使了个眼色,将人撵出去自己亲自关上门,逢迎道: “太师甚少来天香楼,可恨我家中有事,今日竟不曾第一时间出来迎接太师大人。” “无妨,不过是小事罢了。” 沈行南朝着赛掌柜招招手,指着桌上摆着的酥山,杏仁酪几样糖水,笑的意味不明: “赛掌柜这里的糖水可真是不错,吃起来竟与我家的味道甚是相似。” 果然是冲着这糖水来的。 赛掌柜抹了一把脸,呵呵的赔笑:“不过是几样糖水罢了,我,我这就把那买方子的银子送去给黎姑娘,我……我再加厚三成,如何?” “怕是不大好吧?” ------------ 第74章 暗中相助 沈行南面上带着极浅的笑,他将面前的茶水推到一旁,漫不经心道:“天香楼如今虽然也算红火,却比不过东街的百味居。 赛掌柜若是愿意分给那丫头二成干股,这百味居……也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赛掌柜以为呢?” 赛掌柜苦笑着点点头,面对黎凝儿一介女流,他尚且能够傲然的说一句“待我考虑考虑”。 可是对上沈行南这样深受圣宠的朝廷命官,他除了答应,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在沈行南答应帮他压下百味居,如此竟也不算亏本。 赛掌柜这么想着,面上的笑也真诚许多:“沈大人说的是,说起来我是很佩服黎姑娘的,她一个小小女子,竟能够将方子钻研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人心生敬佩啊!” 他说着,又小心的觑着沈行南的脸色,见他既没有很高兴,又没生气,只好硬着头皮夸道: “先前我与黎姑娘说了,要考虑一番,如今沈大人的话可谓是醍醐灌顶,我这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么着吧,三成的干股,今儿下午,我就请黎姑娘过来,沈大人以为呢?” “这是赛掌柜的事情,不必与我说的这般细致,我相信赛掌柜的为人。” 沈行南这话,已经是在暗示他很满意了。 赛掌柜见沈行南如此,心中暗暗的舒了一口气,自然又是一番殷勤招待,暂且不提。 只说那黎凝儿当日下午收到了赛掌柜的帖子,心中已经猜到了赛掌柜见自己的原因。 她心中略有些激动,面上却并不显露,只稍微打扮了一下,便直奔天香楼。 那赛掌柜这会儿见了黎凝儿以后,态度可比先前要好上许多,他才一见着黎凝儿,便满面笑容:“黎姑娘可是叫我好等!”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叫掌柜的等久了,是我的不是。” “哎~话不可这么说。” 赛掌柜说着,又请黎凝儿去了最上等的包间,他并不跟黎凝儿过多的寒暄,一上来便直奔主题,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嘴巴,道: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黎姑娘愿意等我考虑,我昨儿回到家里这么一想,黎姑娘手里方子繁多,不正如那会下蛋的金鸡吗? 啊呀,也不晓得我先前是如何叫猪油蒙心,竟只想要姑娘手里的方子,却忘了姑娘这个人!实在是……黎姑娘不会生气吧?” “赛掌柜这话说的,做生意罢了,能有什么生气的?” 黎凝儿倒是没有多想,她只当是赛掌柜想了一晚,心里已经想明白了,故而便带着十分的期待道: “掌柜的今儿总不至于是叫我过来专程说这个的吧?” “当然不是,黎姑娘请看这个!” 赛掌柜从袖口处掏出来一张薄薄的纸,那纸上顶头写着最为瞩目的“契书”二字。 黎凝儿看着那两个字,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接过纸张,细细的看起来,耳边响起了赛掌柜的声音: “说起来,原先给姑娘定的是两成黎,只是我想着姑娘的方子被老王一口尝出来,竟也不恼,更不纠缠,是个大气的,便又给姑娘加了一成。 姑娘莫要嫌少,这天香楼看着赚钱,实则也不过如此罢了,我能给姑娘三成利,已是让步太多,还请姑娘……” “我签了。” 赛掌柜话还没说完,便听得黎凝儿果断的应了一句,他定睛一看,却见黎凝儿已低下头,认真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还问他要了印油,仔细的按了手印。 事情能够进行的如此顺利,不光赛掌柜高兴,就连黎凝儿也是开心的。 为了庆祝此事,黎凝儿难得的亲自去小厨房做了几样菜,等着沈行南回来。 沈行南回到太师府的时候,月亮已经悄悄地爬上天空。 他远远的看着坐在映月居里的黎凝儿,橘色的灯光映着黎凝儿的脸庞,将她的脸映衬的仿佛一块黄玉一般,温润美丽。 那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一盘盘精美的菜肴,可黎凝儿却并不动筷,想也知道,黎凝儿是在等着他回来。 思及此,沈行南加快步伐,迅速的进了映月居。 “主子!” 黎凝儿看到沈行南以后,竟激动的站起来,特意走过来迎接他,她笑得眉眼弯弯,不等沈行南说话,便将他拽到那石桌前,面上带着三分得意: “主子猜猜我今儿有什么好事?” “嗯?说来听听?” “您瞧着这个就知道了。” 黎凝儿朝着沈行南晃晃手里的契书,口中不住道:“我原先还想着赛掌柜只怕不会再与我合作了,没想到他竟然连契书都准备好了,而且他原先只想给我两城利,后来又谈到了三成呢!” “天香楼能够做的这么大,确实离不开赛掌柜,他就是个人精。” 沈行南好笑的看着黎凝儿,声音里带着他自居尚未察觉到的宠溺:“就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从今日起,我也是有自己进项的人了,瞧,我好特意做了一桌子菜,只等着您回来,与您一起庆祝呢。” “这老鸭汤不错,煲的时间久,很是入味儿。” …… 映月居里,因着黎凝儿和沈行南心情极好,显得格外的欢快,那声音飘荡出去,传了很远。 而这一切,远在庄子上的陈芳瑶自然无从得知,她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整日关在庄子里,叫陈芳瑶很是无聊,因着无聊,她的心思也跟着浮动起来,竟开始打听起酒楠颐的事情。 “照你这么说,公主殿下跟表哥一同逛了庙会,很是恩爱咯?” “是啊,小姐,虽说殿下已经与沈大人退了亲,可是……若是二人重归于好的话,那小姐不就更加没有机会了吗?” 一旁的丫鬟清绘眼珠子一转,故意将事情说的更加严重一些:“小姐,您如今在这庄子上,虽然不缺吃穿,可您也不能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不是?您总归是要成亲的呀!” “是啊,我当然不能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陈芳瑶拄着头,双目无神,似在发呆:“只是,我能有什么法子呢? 姑母当初把我送过来,可不就是因为我得罪了公主,又连累姑母,这才被姑母厌弃吗?如今便是想要回去,只怕也不能了。” ------------ 第75章 讨要明翠 陈芳瑶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以后,心中对于酒楠颐便更多了几分忌惮,她也知道吴氏是因为她才会被酒楠颐当众打板子,此时正是心虚的时候,哪儿敢主动去找吴氏,叫她放自己出来呢? 只是陈芳瑶想要再缓一缓,却不代表清绘也想要留在这里,她看陈芳瑶心中有所浮动,干脆又在一旁鼓吹道: “小姐,夫人只有您一个侄女儿,自然是疼爱您的,说起来,上一次的事情,也并非小姐的错,只要您愿意低头向夫人赔罪,想必夫人也不会放任您在庄子上。” “这个……” 陈芳瑶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郑重的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给姑母写一封信,向姑母赔罪。” 这信说是陈芳瑶写的,倒不如说是一旁的清绘帮忙指点的,二人将那信改了又改,一连改了两日,这才满意的叫来庄子上送东西的奴仆将信带回去。 那吴氏果然如清绘所说,早已对这个不争气的侄女儿心软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梯子,不好主动提起陈芳瑶。 如今收到了陈芳瑶的信以后,吴氏当即便喜得拆开来看,期间更是数次流泪,心中早已软的一塌糊涂。 有了这一封信,当天晚上,吴氏便撒娇似的拉着沈志山哭道:“我不过就这么一个侄女儿,从小就看的跟眼珠子似的疼她,如今她已经在庄子上吃了苦,也知道错了。 再者,马上就要到乞巧节了,瑶儿也该找个婆家了,这乞巧节,不正是一个好时候吗?老爷,你就让瑶儿回来吧~” “让她回来么,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确定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惹出什么乱子了?” 有了沈志山这句话,吴氏便知道,陈芳瑶是有机会回来了,她连连点头,又钻进沈志山怀里撒娇: “瑶儿一向乖巧,上一次之所以得罪公主殿下,那也是因着殿下先招惹瑶儿,她如今吃了教训,一定能改好,再不济,不是还有我么?” 见吴氏说的如此信誓旦旦,沈志山便点点头,很有些不在意道:“既然如此,那你明儿就去把她接回来吧。” 吴氏一听到这句话,登时便喜笑颜开的将红唇送上。 彼时风光得意的吴氏还不曾想到自己的好儿子在闯什么祸。 那沈安明这几日一直住在太师府,吴氏以为沈安明是在跟沈行南打好关系,好图谋更大的事,她却不知,这沈安明其实是在太师府里跟明翠调情。 这一日,明翠娇弱的伏在沈安明的怀里,面带崇拜与愁苦之色,看着沈安明,口中更是娇滴滴道: “二公子,您打算何时带奴婢回去呢?这太师府到底是大人的,您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呀。” “你这丫头,竟这般性急?” “怎的就是奴婢性急了呢?” 明翠噘着嘴,将身子一扭,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人家也是为二公子着想,二公子在太师府住的久了,这名声可还能好? 若是二公子不愿意将奴婢要走,哪日奴婢与二公子的事情泄露出去,连累的岂不还是二公子吗?” 明翠说着,又伸出手指,在沈安明的胸口上画圈:“人家一心为了二公子着想,偏二公子没心肝,竟觉得是人家着急。” “好好好,翠儿不急,是我着急。” 沈安明最是喜欢明翠这一副娇憨妖娆的模样,见她如此,嘴巴都要笑裂开了。 他抓住明翠的手,狠狠地亲上去,又小声道:“小妖精,你且放心,今儿我就去找大哥,把你讨过来,日后你就不住太师府了,可好?” “奴婢……都听二公子的。” 明翠又低下了头,面上一片娇羞之色。 那沈安明被明翠迷的晕头转向的,才告别了明翠,便兴冲冲的去找了沈行南,气势昂扬道:“大哥,我想跟你讨一个丫鬟。” “丫鬟?” 沈行南放下手中的书,剑眉微挑,他像是早就料到沈安明要说的话了一样,丝毫不觉得惊讶,反倒还带了三分调笑:“说说,是哪个丫鬟?” “嘿嘿,就是映月居里的明翠。” “明翠……” 沈行南的目光慢慢的移到沈安明的领口处,那里有一点鲜艳的口脂,不用他细想,就知道那口脂是谁留下的。 沈行南勾了勾唇角,很是正经的问了沈安明几个问题,又大方道:“一会儿,我就让她跟着你走,只是你把她带走了,就要好好儿待她,切莫欺负了她,到底也是个好姑娘。” 那沈安明平素就活在吴氏和沈志山的庇护下,哪里见过什么斗争?整个人单纯的犹如一张白纸。 他听着沈行南的话,不由得激动万分的拍着胸口,大言不惭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有你这么重视翠儿的主子,翠儿又是个单纯可爱的姑娘,我怎么会对她不好?” 单纯可爱? 明翠? 沈行南差点被沈安明的话给逗乐了,他忍着笑,轻咳一声,淡淡的点点头:“得了,这等好事儿,你还不赶快去告诉她?也好叫明翠高兴高兴,尽早把东西收拾好。” “那大哥,我这就走了?” “去吧。” 那沈安明新得了一个宝贝,自然迫不及待的就要回家,按他的想法,明翠如今已经是他的人了,当然不能再住在大哥家,得回自己家住着。 抱着这么个想法,沈安明很快就兴冲冲的带着明翠回到了沈家。 那沈志山今日心情甚好,听说沈安明回来,便破天荒的问了一句,又冷哼道:“这小子,如今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他在他哥哥那里已住的乐不思蜀了!” 说着,沈志山便叫人把沈安明带过来,只说要考教他的功课。 沈安明素来受宠,这会儿更是一心一意只惦念着明翠,一听沈志山的话,便催道:“爹快些出题,翠儿还等着我回院子呢。” “什么翠儿?” 才一听这个名字,沈志山便觉得不好,他顾不上考教自己的好儿子,只将书往桌上一摔,便沉声问道: “你不是去你大哥家么?这翠儿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你竟瞒着我们去了花楼不成!” “爹,我怎么可能去花楼?” “那你这翠儿是怎么回事!” ------------ 第76章 狐媚子样 “嘿嘿嘿,爹,这是大哥府上的丫鬟,叫明翠,爹,你别看她只是一个丫鬟,实际上啊,心地善良,长得也……嗷——” 沈安明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志山一脚踹了个倒仰。 只见沈志山喘着粗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用手指着沈安明,“你”了半日,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扬声喊道: “墨书?去把夫人叫过来,让她好好儿地看看自己养出来的孽子!” “爹,我这又怎么惹了您老人家?” 见沈安明一脸的无辜委屈,沈志山只觉得气血上涌,胸口不住的起伏着,他抖着手,指着沈安明,怒骂道: “你这个孽障,滚出去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老爷?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明儿又怎的惹着您了?” 吴氏过来的时候,便见沈安明面色潮红,嘴唇发白地跪在太阳下面,身子不住地摇晃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一样。 那沈安明可是吴氏的心肝宝贝儿,她如何能看着沈安明这么跪在太阳下面? 吴氏指着一旁的墨书便骂道:“你是个死的不成?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公子跪在这里,就不知道扶一扶?” “回禀夫人,是老爷命二公子跪在此处,奴才实在是不敢插手。” 只这一句,便将吴氏彻底堵了回来,她恨恨地看一眼墨书,又冷笑一声,转身便进了书房。 才一进书房,吴氏便嘤嘤地哭起来:“老爷,您怎么能那样罚明儿?明儿他身子弱,又是府里的公子。 如今日头毒辣,万一明儿有个不好怎么办?再说了,您今儿这么罚了明儿,府里的下人还怎么看他?” “哼,怎么看他?” 沈志山一声也不辩驳,只冷笑着听着吴氏发牢骚,待吴氏停下以后,这才冷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道: “他沈安明自己都不顾着自己那张脸了,还用得着他老子在这里替他找补脸面吗? 哼,每回他一犯错,你就说他身子弱,我如今倒是情愿他死在外头,干脆别活了!” “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 吴氏从未见过沈志山这副模样,这会儿听了沈志山的话,顿时大惊失色,她快步上前,抓住沈志山的手,心中惴: “老爷,您快跟我说说,可是明儿在外头惹了什么祸事不成?” “你这儿子好啊!” 沈志山甩开吴氏的手,一步一步地逼近吴氏,唇边挂着森然的冷笑:“你儿子前几日去了行南的府上,你猜他在那里做什么?” “这……明儿向来好学,指定是去找行南教导他的功课了。” “呵呵,可不是嘛,这功课教导着教导着,就成了女人,你这儿子如今尚且是白身,竟已想着红袖添香,还敢从他大哥那里要人!我沈家的脸面都要被他丢尽了!” 沈志山说着说着,声音便不住地拔高,情绪激动之时,他竟拿起桌上的童子抱莲砚,顺着吴氏砸过去。 好在吴氏机敏,略闪过身,那砚台只在吴氏额头边上划过去,留下一道墨痕。 吴氏顾不上擦去脸上的墨迹,她直直地扑到沈志山的跟前,抱住他的双腿,一点儿美感也不顾,只大声哭道: “老爷,老爷,你是不是弄错了?明儿一向单纯,怎么会做出这等腌臜事来?定是有人在背地里教坏了明儿!” “你是说,行南连自己的脸面也不要了,硬要往明儿身边塞自己的女人不成?” 沈志山厌恶地踹了吴氏一脚,那一脚正中吴氏的心口。 那吴氏坐在地上,想了又想,终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老爷,我没说是行南故意教坏明儿,行南是个好孩子。 只是他那府上没有当家主母,底下的丫鬟们会使心眼儿也说不定,为着行南和明儿的名声,不若将这丫鬟——” 吴氏伸出手,往自己的脖颈上划了一下,又期待地看着沈志山,想要得到沈志山的肯定。 然而沈志山并不曾说话,他只是微微的点点头,如此,已算作同意。 那吴氏见他同意,一时连跪在外头的沈安明也顾不上,只急匆匆的出去,回到主院,叫丫鬟伺候她洗脸梳妆,而后便直奔沈安明的院子。 吴氏过去的时候,明翠正好奇地打量着整个院子。 虽说此处没有太师府那般大气美丽,然而一想到自己以后再也不用做丫鬟,说不得生个一儿半女,就能站稳脚跟,明翠便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 “怪道明儿一定要把你带回来,这长得倒真儿是一副狐媚子模样。” 吴氏连一声招呼也不打,便闯进了院子,她打量着明翠,只觉得明翠很是眼熟,然而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你叫什么名儿?” 这就是夫人吧? 明翠在心里想着,又偷偷地觑了吴氏一眼,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细声道:“奴婢叫明翠。” “明翠?长得跟个狐媚子似的,取的名字倒是很好。” 吴氏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见明翠跪在地上,面上带着一丝遮不住的不服,登时又是一声冷笑: “行南既然把你给了明儿,想来这身契应该也拿过来了吧?” 不等明翠说话,吴氏便朝着身边的胡妈妈略一颔首:“前儿让你叫的那人牙子,你瞧瞧什么时候能到。 若是来了,就请她过来看看这丫头能送去哪儿,最好给我送窑子里去,敢勾引我家的爷们儿,你也真儿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夫人且放心,那人牙子一向稳妥,这小蹄子又有几分姿色,想来那小子也很是喜欢她呢,说不得到时候还能做个头牌,这也是夫人的功德了。” “哼,功德么,我倒是不在乎,只不许送她去百花楼那样的好地方,给我把她送去京里最下贱的勾栏院里去!” 见吴氏和胡妈妈三言两语就确定了自己的未来,明翠一时吓得浑身发抖,她哆嗦嗦的,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只尖声道: “夫人,您不能卖了奴婢,奴婢的身契还在太师府,不,奴婢,奴婢的身契在公主殿下那里,奴婢是宫里出来,专门伺候公主殿下的,您不能卖了奴婢!” ------------ 第77章 生意火爆 明翠的话正如一滴凉水,溅入热油之中,叫吴氏和胡妈妈一时都愣了一瞬。 吴氏见明翠敢这么顶撞自己,登时又怒又怕,她气明翠一个小小的丫鬟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又怕明翠果真是酒楠颐的丫鬟。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的罪过酒楠颐,这会儿便很有些束手束脚。 只是这么僵持着,到底也不是个办法,吴氏盯着明翠看了一会儿,好半晌以后才道: “胡妈妈,你去太师府问一问,就说今儿跟着明儿一起回来的丫鬟是不是公主殿下从宫里带出来的。” “是,只是,夫人,这丫鬟现在……” “绑起来,先关柴房里,总归是不能再让她教坏了明儿,明儿如今尚未娶妻,怎么能落个觊觎哥哥府上的丫鬟的名声!” “夫人说的是。” 见吴氏已经确定了明翠的未来,明翠一时后悔不已,她尖叫着想要说话,只是嘴巴才张开,就被人用汗巾子堵上,拖去柴房。 那胡妈妈去太师府问明翠一事时,正好遇上了才从外面回来的黎凝儿,她是吴氏身边儿的婆子,论资历,论年纪,都高于黎凝儿,此时也不过是点点头,转身便走。 到了晚上用膳的时候,黎凝儿不免提起此事,只好奇道: “也不知道那胡妈妈今日过来到底是为着什么,我瞧着那脸色可不大好。” “她脸色当然不好,安明把明翠带回去了,我那姨母自然不乐意安明身边儿有这么一个女人。 偏明翠又是公主身边儿的人,她就是想处置,这会儿也处置不得,那胡妈妈这会儿若是能笑出来,才是怪事。” 沈行南说到此事,面上便带出了刻薄的笑来,叫一旁的黎凝儿听的一愣一愣的。 黎凝儿咽下口中的饭食,这才恍然大悟道:“怪道先前明翠跟二公子走得近呢,原来是你出的主意,我当时还劝她呢,只是她不曾听罢了。” “这可不是我出的主意,她只是找了向嬷嬷聊过而已。” 沈行南摊着手,一脸的无辜,见黎凝儿摇着头,面上带着可惜,又笑道:“你何必如此?她这样的人,纵使今日没有安明,明儿也会有其他人,横竖,她的心是静不下来的。” 沈行南的话虽说听着有些冷情,可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黎凝儿仔细一想,也就将此事丢到一旁,只兴冲冲的同沈行南说起天香楼今日的售卖情况: “我就知道我当初要干股是对的,你瞧瞧,今儿天香楼可没少赚钱,我这个月一定能拿不少钱!” 黎凝儿说着,目中便满是期盼。 她一语成谶,天香楼因着她的糖水方子,果然爆火,接下来几日都有不少宾客,甚至还有宾客前来吃饭,却没有位置的事情发生。 赛掌柜看着账本,不由得眯着眼睛,幸福的笑起来。 说起来,天香楼能够有今日,还要多亏了黎凝儿,赛掌柜只觉得黎凝儿简直就是自己的财神,一时便笑叹道: “当初,你说要分干股,我还不乐意,若非沈大人跟我许诺,硬要我分你三成干股,只怕我这天香楼这辈子都不会有如今的模样了!” 他说着,尚未注意到黎凝儿的表情,只当黎凝儿知道这事儿,又笑道:“还好我当时怂了些,不敢跟沈大人硬碰硬,只硬着头皮同意分你干股。 唉,黎姑娘,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执着我这天香楼呢?连沈大人都搬出来,就为了分干股,我若是能有你这不服输的劲头,天香楼早就名动天下了!” “赛掌柜,你方才说,是沈大人硬要你分我干股的?” 黎凝儿听了一大堆,重点却只放在那一句话上,她紧紧的盯着赛掌柜,期盼他能说句话。 那赛掌柜被黎凝儿这问题问的一愣,又是错愕,又是尴尬道:“黎姑娘,你,你原来不知道啊?哈哈,我就说嘛,黎姑娘怎么会是那等以势压人的人?” 面对赛掌柜尴尬的吹捧,黎凝儿既不附和,也不否认,只笑了笑,便寻了个理由离开。 她从未想过沈行南会以势压人,只为了帮她,在她的记忆中,沈行南一直是一个不屑于用权势压人的人,可他愿意为了她,而去做自己不屑做的事情。 黎凝儿漫无目的,茫茫然的走在东街上,她应该给沈行南买一个礼物,感谢他的帮忙。 她这么想着,可是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摊子,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礼物。 如此走走停停,黎凝儿竟又一次走到了牛婆婆的面摊前,那里如今已经是空地了。 没有小贩愿意来这里售卖,所有人都嫌这摊子死过人,还惹过胡大,是一个晦气的摊子。 黎凝儿站在一旁,盯着那摊子发呆,她想,兴许这摊子她可以拿下。 可是拿下以后能做什么呢? “唉,这边儿什么时候能再开一个面摊啊?我还是想吃面。” “嗤~前几天不是有人开了个什么卤面摊子吗?也没见你去吃啊!” “那能怨我不成?一碗素卤面就要我十文钱,结果一看,里头的豆芽菜少得可怜,面也没蒸熟。” “吃肉的呗。” “你没吃过啊?那荤卤面十五文,一扒拉,里头的肉才两片,个个儿薄的跟纸似的,活该那摊子倒了!” 那二人说着,又狠狠地啐了一口,从黎凝儿的身边路过。 黎凝儿听着那二人的话,心中渐渐的也有了主意,既然这边儿的人想吃物美价廉的面食,那她为何不能像牛婆婆一样,在这里开一个面馆儿? 不,她有银子,为什么只开一个面馆儿呢?她完全可以什么都卖,不是吗? 黎凝儿越想,越是兴奋,一时连沈行南的礼物都忘了买,只迫不及待的回了太师府。 才回到太师府,黎凝儿便想起礼物一事,她看看天色,这会儿再出去的话,会乱的时候只怕天也黑了,倒不如为沈行南做一餐饭,想来沈行南会喜欢。 待黎凝儿做好了饭食,沈行南也回到了太师府,他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食,不免有些惊奇: “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做了这么多的菜?莫非是赚了银子,高兴?” “是啊,我特别高兴!如果不是有人帮我说服赛掌柜的话,这干股恐怕成不了呢。” ------------ 第78章 闲不下来 黎凝儿此话一出,一旁的沈行南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免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好个赛掌柜,当初说的时候我便与他说,不许告诉你,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说漏了嘴。” “主子一番心意,何苦这样瞒着我呢?” 黎凝儿又嗔了一句,主动站起身来为沈行南布菜:“我今儿出去看了一圈,本想为主子选一方好砚,送给主子。 只是看来看去,却始终找不到让人满意的,只好做了菜,只当是谢过主子了,主子可别生气,说我敷衍。” “怎么会?你做的菜最好吃,我怎会嫌你敷衍?” 二人有说有笑的吃过了一餐饭,到了夜间歇息的时候,黎凝儿再三犹豫,还是轻声问着沈行南: “主子,如今这方子已是天香楼的了,我也不可能再出去摆糖水摊子了,你说……我还能做些什么?” “在外头玩了这么一段时间,你竟还没玩够不成?” 沈行南面上含笑,在烛火的照耀下,犹如一块美玉:“现如今,你在天香楼有干股,家里也不缺吃喝,如此还不好?” 见沈行南这样问自己,黎凝儿缓缓的摇着头,她托着下巴,思来想去,还是对着沈行南道: “我先前摆摊子,一方面是为了赚一点银钱,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现在我手头上没事可做,反倒叫我有些不大适应了。” 黎凝儿说着,又小心翼翼的觑着沈行南,道:“主子,我今儿路过牛婆婆那摊子,发现那边儿现在还空着。” “牛婆婆?”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沈行南还有些茫然,也不怪他,他平日里事情繁多,又如何能够记得一个庶民呢? 见沈行南如此,黎凝儿便眼巴巴道:“就是那个,因着没银子交保护费,被打死的牛婆婆。” “哦~” 沈行南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又奇道:“那边的位置甚好,牛婆婆如今没了,那里不是应该人人争抢吗?怎么到现在还在空着?” 沈行南不问这个还好,他一问这个,黎凝儿就开始唉声叹气,她简单的把那边儿的事情说给沈行南听,末了又叹道: “其实那面馆之所以会开不下去,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用料不够实诚,可现在有了牛婆婆的事情以后,大家就都觉得是因为这地方晦气了,因此也就没人愿意在那边儿开店了。” “一帮子愚民罢了。” 沈行南摇摇头,他倒是听出来黎凝儿话里的意思了,见黎凝儿始终不说,沈行南干脆挑明道:“你如今突然提起这地方,莫非,你也想在这里开一家铺子?” “嗯!” 黎凝儿重重的点头,双目亮的仿佛天上的星星一般:“这是个好地方,要是就这么荒废了,那就太可惜了。” “你打算卖什么?” “不管是牛婆婆,还是那卖卤面的,大家都是卖面,我就琢磨着,也开一个面馆,等以后人多起来了,再加一些新吃食,主子,你觉得如何?” “嗯……” 从黎凝儿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时,沈行南就已经在心中估算起来了,等黎凝儿说完,沈行南也忍不住点点头: “这想法倒是很好,那边儿人多,你的手艺也好,说不定还真能吸引到一些客人过来,只是……” “只是什么?主子,可是我这想法有什么不妥当?” “倒不是你这想法不妥,我是想着,那地方到底出过凶案,且上一个老板不明不白的关店走人,你一个女子,怕是压不住。” 沈行南说着,想了想,怕黎凝儿不愿意放弃那地方,干脆又道:“不如这样,我手底下也有不少铺子,你若是觉得在家无趣,我就分你两个铺子,你且先管着,如何?” 这主意,换了一般人,只怕真就立刻答应了,可现在,站在沈行南面前的是黎凝儿,她只是摇头,认真道: “主子,我不要你的铺子,我如今有吃有穿,且天香楼还不断的给我分银子,若我再要主子的铺面,我成了什么人了?” “你就一定要那边的铺面不成?” “主子,牛婆婆那铺面当真极好,若是只因着这一类莫名其妙的传言,荒废了这铺面,岂不可惜?” 黎凝儿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沈行南又能说什么?他长叹一声,只道: “罢了,你心里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我自然也无法阻拦,只是你就一个人,这铺面一事,且先放放吧。” 这理由叫黎凝儿无法拒绝,她不可能天天泡在铺面里头的,总归还是要找人去铺子里管事儿的。 便是她想要把这面馆开起来,也得等她找到合适的人选才行。 黎凝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才算是睡过去。 翌日一早,黎凝儿便见到了酒楠颐身边的明菲。 那明菲如今摇身一变,已成了酒楠颐的贴身大宫女,瞧着浑身的气势也强上不少,她看着黎凝儿,不卑不亢道: “黎姑娘许久不曾见我们公主了,只怕已将公主殿下忘到了后脑勺了吧?” “怎会呢?” 黎凝儿笑得温温柔柔的,便是被明菲安了一个莫须有但是名头,也一丝儿都不害怕:“我日日都想去给殿下请安,多谢她将我的身契还我呢。” “是吗?” 明菲扯了扯唇,忽的道:“既然黎姑娘早有此想法,也不必等改日了,今儿就去公主府,给殿下请安吧。” 从明菲过来开始,黎凝儿就一直在等待着明菲伸出自己的獠牙,她早已经做足了准备。 横竖酒楠颐也不能吃了她,不过是见上一面而已,这有什么好怕的?她现如今,已不是酒楠颐身边随时可以打杀的奴才了! 黎凝儿这么想着,只微微的朝着明菲点头,又伸出纤长手指,道:“还请明菲姐姐带路。” 二人一路走出太师府,又乘了马车,去往公主府。 再次进入公主府的时候,黎凝儿心中别提有多感慨了。 她还记得自己先前被酒楠颐当成一个物件赏给沈行南,她还记得自己行房事以后,被酒楠颐身边的嬷嬷追问感受如何,她还记得…… 太多太多了。 黎凝儿深吸一口气,紧紧的攥着拳头,一步一步朝着公主住的院子而去。 ------------ 第79章 加官进爵 黎凝儿不断的用自己现在是一个良民,来为自己打气,好叫自己见到酒楠颐以后,显得不那么怯场。 她被明菲一路领进屋子里,连头也不敢抬起,只轻轻福身,道:“给公主殿下请安。” “起来吧。” 酒楠颐半倚在贵妃椅上,上下打量着黎凝儿,见黎凝儿已没有从前那般瘦小,反而丰乳肥臀,心中多少有些嫉妒,和后悔。 她嫉妒黎凝儿脱胎换骨的变化,也后悔自己亲自挑了黎凝儿这么一个头等大敌出来。 酒楠颐这么想着,顿时再也坐不住,她赤着脚下了贵妃椅,涂了艳红蔻丹的手指勾起黎凝儿的下巴:“抬起头来。” 酒楠颐的手力度并不大,然而黎凝儿却不敢反抗,只温顺的,顺着那手指抬起头,露出一张越发娇媚精致的脸庞,困惑的看着酒楠颐。 被这么一张脸看着,酒楠颐心中自然不舒服,她目中闪过一丝厌恶,声音里却带着笑: “瞧瞧,这才进了太师府多久,竟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长得是越发的可人儿了。” “殿下谬赞,奴婢不过蒲柳之姿罢了。” 黎凝儿的腰弯的更低了,她听着酒楠颐的咯咯娇笑声,面色不变,只道:“不知,公主今日叫奴婢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 酒楠颐声音婉转,她松开自己的手,重新坐回贵妃椅,低着头,只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听说你才拿了身契,就迫不及待的去衙门消了自己的奴才身份?” “这都是托了公主殿下的福气。” “呵~” 见黎凝儿说的滴水不漏,酒楠颐又是一声冷笑,只道: “既知道是托了本宫的福,当初还敢骗本宫,黎凝儿,你果真好大的胆子!” 随着酒楠颐的怒喝,黎凝儿迅速的跪在地上,虽是低眉顺眼,却依旧不卑不亢:“不知公主殿下此话何意,奴婢一向乖巧柔顺,实在不敢欺瞒殿下。” 乖巧柔顺? 酒楠颐差一点笑出来,她只要一想到黎凝儿当初骗自己,说沈行南“不行”,导致她退婚,丢了这么个人才,她这心里便满是恨意。 酒楠颐越想,心中的怒意就越重,然而这话她却不能明说,到底不够雅致,她再狂傲,也是要脸面的。 她在心里这么想着,干脆不与黎凝儿在这问题上过多纠缠,只道:“好一个乖巧柔顺,你既然如此乖巧柔顺,那就想法子重新让沈大人求娶本宫。” “沈大人乃是朝中重臣,他的婚事理应由陛下与沈家做主,奴婢不过是太师府一个小小的丫鬟罢了,只怕做不得沈大人的主。” “做不得主?” 酒楠颐“呵”的一声笑出来,她故意朝着明菲使了个眼色,见明菲出去以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透出三分厉色: “好啊,你若是做不得主,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那父母亲人,如今还活得好好儿的吧?” 尽管黎家的众人伤了黎凝儿的心,可黎凝儿却也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 她猛的抬起头,声音干涩沙哑:“公主殿下想要做什么?” “不是本宫想做什么,而是你愿不愿意替本宫做事。” 酒楠颐吹了吹指甲,眼睛瞟了一下窗外,又道:“若你能够替本宫想法子的话,那黎家的人自然活得好好儿的,只是,你若是不听话…… 黎凝儿,看在你从前替本宫服侍过沈大人的份上,本宫就赐给你那父母兄弟们一个加官进爵,如何?” 加官进爵? 竟是加官进爵! 黎凝儿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自从她进了太师府以后,便对那酷刑了解许多,这加官进爵,便是其中一种。 传说,行刑的人会用厚厚的黄纸沾了水,一层一层的贴在犯人脸上,直至犯人窒息而死,那纸自然也印上犯人的口鼻。 这一刑法,名字叫做贴加官,后来有人嫌这名字不够好听,便又取了个吉祥名儿,就叫加官进爵。 而现在,这加官进爵就要用到自己的家人身上了。 黎凝儿抖着身子,看着斜斜的坐在贵妃椅上,笑的美艳至极的酒楠颐,她吞了吞口水,低声道: “只要殿下愿意饶了奴婢的家人,奴婢愿为殿下驱使。” 那酒楠颐听了黎凝儿的话,却始终没有动静,正当黎凝儿觉得奇怪之时,酒楠颐却看向窗边,那里有那么一片阴影,瞧着竟仿佛是一个人站在那里。 酒楠颐看着窗边,满意的勾唇轻笑,面上却只道: “瞧你这话说的,黎凝儿,本宫可不曾逼你撮合本宫和沈大人,你这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是做给谁看呢?” “是,殿下不曾逼迫奴婢,都是奴婢自己愿意。” 黎凝儿背对着窗户,揣测着酒楠颐话中含义,又咬牙道:“奴婢天生下贱,早已知道自己配不上沈大人这般龙章凤姿。 唯有公主殿下,与沈大人堪称绝配,奴婢是自愿帮公主殿下夺得沈大人的宠爱的。” “果真?” 酒楠颐的姿态越发的放松起来,她拿着一把美人扇,若有似无的轻轻摇动,尽显绰约风姿。 酒楠颐每多问一句,黎凝儿的头便低得更深:“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不能后悔,若是让本宫知道你出尔反尔,届时,可就不只是加官进爵了。” 酒楠颐的声音很轻很轻,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此时的黎凝儿满心都是黎家的人,哪里会注意到酒楠颐突变的神态,和窗边的异常? 她恭敬的朝着酒楠颐叩首道:“奴婢不敢背叛公主殿下。” 酒楠颐又一次看向窗边,见那处的阴影已然消失不见,面上便露出来一个满意的笑,她像是撵苍蝇一般:“罢了,本宫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 黎凝儿出去的时候,依旧是明菲相送,二人谁也不曾说话,只默默地走到门口,坐上马车。 在去往公主府之前,黎凝儿还有心思为自己打气,然而出来以后,她已经精疲力尽,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 “到了,黎姑娘,你好自为之。” 这是明菲与黎凝儿这一路上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让黎凝儿极其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 ------------ 第80章 误会 放在平日,黎凝儿一定会面带微笑,不轻不重地反击明菲一句再走,然而现在,她只是冷淡的同明菲点点头,便进了太师府。 她一路不停地回到映月居,才一进屋,便见沈行南面色如常,正倒着酒喝。 “主子怎的这会儿回来了,竟还喝上了酒?” 黎凝儿顾不上去想黎家人日后的下场,只提着心思去伺候沈行南:“主子,您的脸都红了,我去给您端一碗醒酒汤吧。” 黎凝儿说着,就要亲自去厨房,然而她才走了一步,手便被沈行南攥住了。 她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沈行南:“主子?” “我这会儿回来,你很惊讶?” 沈行南缓缓地问了一句,不等黎凝儿回答,便又阴沉道:“你方才去哪儿了?” “我去天香楼了,赛掌柜说,现在这些糖水过于单调,叫我再给他琢磨几个方子呢。” 黎凝儿心里一咯噔,连忙为自己想了一个理由,她只想着酒楠颐威胁她的事儿是她自己的事儿,不说出来,也是不想叫沈行南为自己担心罢了。 然而沈行南之所以这么问,为的就是想再给黎凝儿一次机会,他那时被酒楠颐请去公主府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而现在,他知道这是酒楠颐故意让他听到的,可这些话,却不是酒楠颐逼着黎凝儿说的。 沈行南在映月居枯坐到黎凝儿回来,他想再给黎凝儿一次机会。 只要黎凝儿能够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告诉他,他就会原谅黎凝儿, 可惜事与愿违,黎凝儿选择了欺骗他。 沈行南在心里想着,面上也带了失望,他讽刺道:“商量什么方子?商量如何让我求娶长公主吗?” 这一番话,犹如炸雷一般,在黎凝儿的耳边响起,她错愕地看着沈行南,紧紧的咬着红唇: “主子,您……您都知道了?我没有想……” “你没有想什么?你想说什么?” 沈行南冷冷的打断黎凝儿的话: “你想说是公主陷害你,还是逼迫你?我愿意为公主殿下效劳,让沈大人求娶公主殿下,这是你说的吧?” 沈行南一句一句地学着黎凝儿对酒楠颐说过的话,在黎凝儿越发苍白的脸色中厌恶道: “黎凝儿,你原本就喜欢对着公主撒谎,为了留下来,不惜抹黑我,我以为你不过是求生罢了,没想到这是你的本性!” “我不是……” 黎凝儿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明明只是想救自己的家人而已啊! 她说不出来话,眼泪如同决堤一般,从脸颊滑过,顺着下巴,“啪嗒”掉在地上,渐渐地形成一片小小的水渍。 见黎凝儿哭得如此凄惨,沈行南并未像从前一样,抱着黎凝儿哄了又哄,从前,黎凝儿是他的宝贝,而现在,他弃之如履。 沈行南闭了闭眼,抬手指着门外:“滚出去。” 那外头如今正是最热的时候,金黄的太阳把地面晒出了水波纹,就是连最勤快的丫鬟这会儿也不愿意走在太阳下面。 然而,黎凝儿看了却义无反顾道: “主子,奴婢领罚,奴婢这就去外面跪着,您别生气了,您叫奴婢跪到什么时候,奴婢就跪到什么时候。” “跪?” 沈行南又是一声冷笑:“你有什么好跪的呢?你不必在我面前卖可怜。 既然你是公主身边儿的人,如今又消了奴籍,那么,现在也不必再住在太师府了,收拾了你的东西,从太师府离开吧。” “主子!” 黎凝儿白了脸,她想过无数种惩罚,却唯独不曾想过,沈行南竟然要赶她走,她紧紧的抓住沈行南的袍角,几乎趴在地上: “主子,奴婢是您的人,我不要走……” “我至多给你两日的时间,你若是不走,就别怪我撵你出去了。” 沈行南根本不去看黎凝儿,他偏着头,猛的将袍角撩开,面上带着厌恶,快步走出了映月居。 他走得极快,却依旧能够听到身后隐隐约约的哭声。 在沈行南走后,黎凝儿便惴惴不安地将东西收拾好,她心中还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她盼着沈行南消了气以后,过来见她。 所以,黎凝儿在映月居等了一夜,却始终不曾等来沈行南。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太师府就像是完全将映月居遗忘了一样,他们没有赶走黎凝儿,却直接忽视了她。 黎凝儿表面上却只做出一副没事的模样,依旧早出晚归。 二人虽然同住在太师府,却形同陌路,黎凝儿“偶遇”过沈行南很多次,她也试着去跟沈行南搭话,可沈行南从未正眼看过她,时日久了,黎凝儿也就放弃了。 在黎凝儿和沈行南僵持的日子里,时间悄然来到了乞巧节。 乞巧节,也称七夕,每到此时,女子们都会向七姐乞巧,祈求姻缘。 到了后来,乞巧节更是变成了灯会,一连三日,日日灯火通明。 黎凝儿有想过趁着这时候邀请沈行南,二人一同逛灯会,说不得也能和好了,然而,当黎凝儿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明菲时,她便知道,自己这想法,怕是不行了。 她强撑着,不愿意在明菲面前露出一点脆弱,只道:“明菲姐姐今日过来,可是殿下有什么事吗?” “自然是有事的。” 明菲双手交叠放于腹间,她打量着映月居,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目中带着轻蔑:“黎姑娘应该还记得自己答应了殿下什么吧?” “我自然记得。” 黎凝儿回答得很有些咬牙切齿,她如何能不记得这个承诺,这个系着黎家所有人的生命,害得沈行南和她冷战至今的承诺。 她深吸一口气,不必明菲细说,便道:“殿下可是要我帮着她做什么?” “明日是七夕,黎姑娘在民间长大,也该知道七夕是做什么的,你要做的事情,总不必我细说了吧?” 黎凝儿不说话,明菲却也只是不以为意的哼笑一声。 明菲开口,声音里带着威胁。 “明日,公主殿下酉正时分会来在公主府等着太师大人,若是等不到,黎姑娘是知道的,这加官进爵也并非最残酷的法子。” ------------ 第81章 和好 只这一句话,便叫黎凝儿的脸煞白起来,她咬了咬唇,心在沈行南和黎家众人之中摇摆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知道了,明日,我一定让大人去公主府,与公主一同出行赏花灯。” “黎姑娘很识时务,这世道,也只有识时务的人才能活下来。” 明菲朝着黎凝儿略一颔首,又状似亲昵的去为黎凝儿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声音低低的威胁道: “黎姑娘既然是为殿下做事,那就要好好儿的替殿下做事,若是叫太师大人知道黎家人有危险,或者……黎姑娘背地里污蔑殿下的名声,那……” “我不会的。” 黎凝儿回答的果断,她是绝对不会将酒楠颐的话说出去的。 酒楠颐是当今公主,公主想要杀几个人,只要稍稍使点伎俩,最坏的也不过是得到皇帝的一顿训斥,再扣几个月的月俸罢了。 酒楠颐不会付出同等的代价,而黎家人却极有可能永远的失去生命。 单是这个原因,黎凝儿就不可能对外说出酒楠颐做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她宁可和沈行南冷战,失去沈行南的宠爱,也不愿意说出自己苦衷的原因。 黎凝儿脑子昏沉沉的,一时竟不知道明菲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咬了咬舌尖,勉强让自己清醒起来,又轻轻的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只觉得额头滚烫。 黎凝儿撑着身子,勉强从屋子里走出去,一时竟有些看不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她只吃力的拽住那人的衣袖,虚弱道:“劳驾,帮我找一个大夫过来……” 黎凝儿话还没说完,便觉得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在了那人的怀里。 在晕倒的最后一瞬,黎凝儿便忍不住模模糊糊的想着,这人身上的味道和沈行南身上的味道好像,都很好闻。 晕倒的黎凝儿并不知道沈行南的脸色有多差,自然也不知道沈行南阴着脸,迅速派人去请了京里有名的老大夫过来。 她只知道自己昏睡的时候,被人压着强灌了几碗药。 “大人且放心,这位姑娘到了申时若是能够退烧,自然会醒过来。” “陈大夫,她这是因着什么发烧的?” 沈行南皱着眉,左思右想,始终想不明白,这几日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他们二人又吵了架,映月居没有冰块供应,黎凝儿究竟是如何发烧的? 那陈大夫见沈行南脸色不好,便抚着胡须笑道:“这也是常事,左不过是邪风入体,用的冰太多了。 便是不曾用冰,那也是因着忧思过多,身子受不住,再加上这几日格外的炎热,一时发热也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多谢陈大夫了。” 沈行南朝着陈大夫略一颔首,又叫了一旁的小厮送陈大夫出去。 那陈大夫果然猜的不错,黎凝儿于申正醒来,身上的烧也退了。 她茫然的盯着房梁,手指轻轻一伸,便碰到了温热的皮肤,这让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正看到沈行南坐在床头。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有些无话可说,沈行南很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只道:“醒了?” 他说着,又站起身来,作势要往外走:“既然醒了,就早些养好身子,搬出去吧。” “主子。” 黎凝儿的声音很有些沙哑,她吃力的坐起来,伸着手想要拉住他,一时不察,竟“咕咚”一声摔到地上去了。 这声音实在太大,把往外走的沈行南吓了一大跳。 沈行南本就惦记着黎凝儿,这会儿黎凝儿摔倒,他顿时不急着出去了,只急匆匆的拐回来,将黎凝儿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主子,别走,别走好不好?” 黎凝儿第一次如此可怜的乞求着沈行南,她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没说两句话,便哽了声音,眼泪将整双眼睛遮盖起来。 那泪珠子溅到了沈行南的手背,烫的他缩了一下。 沈行南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心软道:“我不走,你好好养身体。” 二人之间的冷战,就因着黎凝儿这么一场病,奇怪的消除了,甚至他们之间的感情竟更好了。 然而,和好归和好,该兑现的承诺,还是要兑现的。 翌日一早,黎凝儿便开始坐立难安起来,她时不时的去看看沈行南,然后再焦虑的抠着手指,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有心事。 一旁坐着的沈行南见她如此,不免好笑道:“你这是干什么?怕我不陪你去灯会?放心吧,陛下特意赐我三日假期,我一定好好陪着你。” 三日假期? 赏赐? 怎么会这么巧? 黎凝儿的脸色更白了,她甚至在想,这会不会是酒楠颐求着皇帝赏赐给沈行南的假期,好用来陪酒楠颐的? 她只要一这么想,就觉得心中越发的焦虑起来。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黎凝儿这么想着,又轻轻的咽了咽口水,小声道:“主子,你……很想去灯会吗?” “我?” 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沈行南有些奇怪,他看着黎凝儿眼巴巴的模样,想了想,又道: “灯会也不过如此,指数我想着上一次的灯会我就不曾陪你,这一次总该陪着你才是。” 沈行南说完,见黎凝儿看起来并不太高兴,又后知后觉的问道:“你不想去么?你若是不想去,那咱们就不去……” “主子。” 黎凝儿将心一横,撑着还没好透彻的身体跪在地上,她咬着牙打断了沈行南的话,只道: “主子,我不爱去灯会,但公主殿下很喜欢灯会,还请主子可以陪着殿下一同去灯会赏灯。” 黎凝儿话音才落,屋子里便一片寂静,她仔细的听了听,竟好似连呼吸声也消失了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沈行南才开口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再说一遍。” 这声音里不含喜怒,反倒显得极为平静。 黎凝儿不敢抬头,但她知道,沈行南一定生气了,她以头触地,抖着声音道:“我知道,我,我怕殿下一个人去灯会,太过孤独,求主子与她同去。” ------------ 第82章 乞巧节 黎凝儿低着头,一点也不敢去看沈行南的表情,即便不抬头,她也能够感受到,沈行南一直在看着她。 外面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屋内却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沈行南这才冷冷道:“你倒是对公主一片忠心,既然如此,我去就是。” 沈行南说过以后,便不再去看黎凝儿,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映月居,临走之前,他背对着黎凝儿,留下了一句话: “你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就不要后悔。” “奴婢,绝不后悔。” 黎凝儿朝着沈行南深深叩首,自从她脱籍以后,除了面对酒楠颐以外,就不怎么自称“奴婢”了,而现在,她像是为了得到沈行南的原谅一样,又一次将这称呼挂在嘴边。 映月居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丫鬟了,明月如今还在青楼之中,明翠也已经跟着沈安明去了沈府,而其他人因为黎凝儿的失宠,也已经各自寻了门路,再不愿留在映月居。 一转眼,这偌大的院子里,竟只剩下了黎凝儿一个人。 她瘫坐在地上,痴痴的望着门外,外面骄阳似火,没有黏干净的知了有气无力的叫唤着,叫人平添一份燥意。 她抹了一把脸,只觉得手上湿漉漉的,定睛一看,全是自己的泪水。 其实这样也挺好,沈太师,一听就和公主极为相配,总归……是比跟她这么一个小丫鬟登对的多。 黎凝儿在乎黎家,而这也是她的把柄,从酒楠颐威胁她的那一日起,她就知道,她不可能再留在沈行南身边了。 她勉强撑着桌角,慢慢的站起来,她的病还没好全,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按理说,她应该在映月居好好休养一阵。 可是不行,沈行南说要她离开映月居的话,她至今记着,从前她不走,是因为她觉得他们还有可能,而现在,她不得不走。 既然要走,就要租房子,要赚钱,乞巧节的灯会,正是赚钱的好时候。 黎凝儿这么想着,干脆咬破舌尖,用舌尖的刺痛来让自己清醒起来。 她将自己从前卖糖水的推车推出来,摆上自己前一段时间特意为乞巧节做出来的胭脂,从角门离开,不敢惊动任何人。 黎凝儿走的匆忙,她却不知,就在她走后没多久,酒楠颐的车架就已经缓缓的过来了。 在明菲的搀扶下,酒楠颐慢慢的从马车上下来,她穿了一身朱红缂丝百花云锦对襟襦裙,头上戴着一整套上好的东珠头面,极其引人注目。 酒楠颐看着沈行南,面上不自觉的就带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陆大人,怎么不见黎凝儿?” “一个奴才而已,很不值当公主如此记挂。” 沈行南冷声应了一句,立时便转移了话题:“时候不早了,想来如今外头已热闹起来了,殿下,该走了。” “好。” 酒楠颐挑了挑眉,竟是将手搭在沈行南手上,摆明了是要他将自己扶上马车。 沈行南并不推辞,果真温柔的扶着酒楠颐上了马车。 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湖边。 彼时,天色不算太晚,然而那湖边已经亮起一盏盏花灯,周围除了商贩,便是出来游玩的少男少女,看起来很是热闹。 酒楠颐这一次出来本就是为了和沈行南增进感情,因此,这外面的花灯虽然一般,可酒楠颐还是拉着沈行南闲逛起来。 “一看到这些花灯,本宫就想起来,上一次沈大人为本宫赢下来的花灯,都一样漂亮。” 酒楠颐伸手指着一盏兔儿灯,又拉着沈行南一同去看。 二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他们不仅看了灯,还看了周遭的商贩售卖的东西。 正当二人玩兴大发之时,酒楠颐突然“咦”了一声,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罐子,又伸出纤长的手指,去点那罐子里的胭脂: “这不是凝儿么?怎么竟出来摆起摊子了?莫不是沈大人连饭都不许你吃饱?” “奴婢闲来无事,随手做了一些胭脂,自己又用不完,就想着今日人多,不若卖给有缘人。” 黎凝儿低眉顺眼,她像是没看见一旁试胭脂的客人被酒楠颐身边的侍卫吓走一样,又像是对沈行南视而不见一般: “殿下金尊玉贵,便是用的胭脂,也该是宫中淘制的,最好的胭脂,奴婢做的这些东西,想来殿下是看不上的。” 酒楠颐原先面上带笑,这会儿听了黎凝儿的话,不由得轻轻的冷笑一声,讽刺道: “这宫外的东西么,倒也没有那么不堪,若是有好东西,本宫自然也愿意用一用,只……这东西不好,别说是进上了,就是放在宫外只怕也没人用。” 酒楠颐说着,便将那胭脂随手一扔,那小小的瓷瓶在红绸布上滚了又滚,最后掉在地上,碎成一堆瓷片,露出里面嫣红的胭脂来。 酒楠颐已如此羞辱黎凝儿,可黎凝儿却依旧只是垂着眼睑,如同木人一般:“殿下说的是。” “哎呦,本宫不小心把你的胭脂弄到了地上,可要本宫赔你银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黎凝儿终于舍得抬起头来,她看着酒楠颐脸上的挑衅,只觉心中怒火中烧。 然而,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丫鬟而已,甚至很快,她将会连丫鬟也做不了。 这样的想法犹如一盆冷水,泼到了黎凝儿的怒火上,让她的怒意又一次沉寂下来。 “不过一份胭脂罢了,这样的胭脂,想是几文钱就能买到的,公主不必如此自责。” 这声音并非黎凝儿发出的,而是一旁一笔不曾说话的沈行南说出来的。 黎凝儿紧紧的盯着沈行南,她想要用目光问一问沈行南,问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只是沈行南已全然将黎凝儿当成了一团空气,此时正耐心的安抚着酒楠颐。 沈行南哄了许久,眼看着酒楠颐重新展露笑容,这才随手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银角子。 他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一样,随手丢到了黎凝儿的摊位上:“这银角子,也该够赔你的胭脂了,收了吧。” 相较于他对公主的温柔,在面对黎凝儿的时候,沈行南显得格外的冷漠,他甚至都不愿意正眼看一眼黎凝儿。 黎凝儿紧紧的盯着沈行南的背影,看着沈行南和酒楠颐肩并着肩,慢慢走远,在这期间,他从未回过头。 ------------ 第83章 逃离 他真的不要她了。 黎凝儿摩挲着摆的整整齐齐的胭脂罐子,不知不觉间,又一次落下泪来。 “轰隆——” 沉闷的雷声拉上乞巧节结束的帷幕,豆大的雨滴迅猛的落下来,将黎凝儿淋了个透彻。 黎凝儿的身子尚未好全,便又被雨水淋湿,这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咬着唇,慌乱的将小摊收好,随意的找了个屋檐便躲进去,看着前来参加乞巧节的黎民百姓或是撑伞,或是快跑,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哎呀,衣服都要湿了。” 这熟悉的声音让黎凝儿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酒楠颐正一脸不高兴的提着裙摆,旁边的沈行南为她撑着伞,二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 黎凝儿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一直到沈行南和酒楠颐走远,坐上马车离开,这才回过神。 她跌跌撞撞的跑回太师府,不顾周遭人讶异的目光,一路直奔映月居。 映月居内因为没人,所以也不曾点灯,黎凝儿顾不上换身干净的衣裳,只拿着笔,一笔一笔,写下一封信。 那信中并没有什么不该说的,顾及着黎家人的性命,黎凝儿也不过只与沈行南道别,祝他和酒楠颐白头偕老罢了。 待写过了信以后,黎凝儿又休整一晚,翌日天不亮,便带着自己不多的行李离开了太师府。 一夜的休息并不曾让黎凝儿休息好,她淋了雨,又没有及时吃药,此时已经头昏脑涨起来。 她强撑着病体,一路去了天香楼,点名要见赛掌柜。 那天香楼的小二已经认识黎凝儿了,这会儿见黎凝儿面色潮红,嘴唇苍白,连忙去叫了赛掌柜过来。 那赛掌柜才见了黎凝儿,便吓得一叠声的问她:“黎姑娘,你可需要请大夫?你这……这是怎么回事?” “无妨,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 黎凝儿摆摆手,拿出了几张方子,朝着赛掌柜一晃,又对着赛掌柜深深一福: “掌柜的,劳您帮我赁一套宅子,我一个女子,如今又生了病,怕是没什么精力。” “这……你不是……” 赛掌柜想问黎凝儿,他是知道黎凝儿住在太师府的,可如今…… 他了然的点点头,又有些为难:“租一套宅子,这倒是容易,我有一老友,如今即将回老家落叶归根,那房子现在也没人住。 只是……黎姑娘,我冒昧问一句,您这突然出来租宅子,沈大人知道吗?” “赛掌柜,您不必管他。” 黎凝儿手指动了动,似乎有些压不住,低低的咳嗽几声。 见赛掌柜苦着脸,一副为难的样子,她又笑起来:“我今日过来,除了宅院一事,便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只要掌柜愿意帮我保守秘密,我便愿意给掌柜更多方子。” “这个……沈大人到底是朝廷命官,我不过是一商贾罢了,如何能瞒得住沈大人呢?” “另加一成干股。” 这一句话立时便叫赛掌柜变了脸色,他也不再说什么“瞒不住”之类的话,只急迫道: “黎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如今天香楼客似云来,这干股……你确定要还回来?” “只要掌柜的帮忙,我愿意分出一成干股。”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赛掌柜是个爽快人,他拍着胸口,义正言辞道:“我与黎姑娘初次见面便一见如故,如今黎姑娘有难,我如何能不帮忙呢?你只管放心,我这就带你去那宅子看一看,包你满意。” “多谢。” 黎凝儿略一颔首,便跟着赛掌柜出了天香楼。 二人一路在东街转来转去,最后进了一个小巷子,停在一座宅子面前。 赛掌柜一面开锁,一面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这宅子:“这宅子足足两进,赶明儿,我再给黎姑娘买几个丫鬟婆子,黎姑娘也有人照顾不是? 说起来,这宅子可是我那老友自己盯着,一点一点建造出来的,他们一家子在这里住了二三十年了,如今也是我那老友年纪大了,这才想离开京城的,若不然,黎姑娘只怕还找不着这么好的宅子呢!” 赛掌柜的话很多,很密,黎凝儿好几次想要说话,但都插不进去,她只能不住的点着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座宅子。 平心而论,赛掌柜确实没有撒谎,这宅子不管是是影壁,还是小湖,亦或是房屋,都做的很好,看起来也并不像是二三十年的老宅子,可见主人有多么爱惜。 黎凝儿抚着影壁,微微点头道:“这宅子很好,多谢掌柜了,至于租钱,就从我那干股里拿吧。” “这没问题。” 赛掌柜说着,又担忧的看一眼黎凝儿,小心翼翼的问道:“黎姑娘,你这身子,当真不需要大夫么?我认识一个大夫,是回春堂的,医术极好,保管几贴药下去,你这病就好了。” 听着赛掌柜的话,黎凝儿有那么一丝心动,只是很快,她就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住在这里。” “原来黎姑娘是怕那大夫嘴巴不严!” 赛掌柜一拍手,又道:“这简单,我给你找一面屏风,放在这里,你只消露出手腕,叫他诊脉即可。” 这倒是个好办法。 黎凝儿并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她现在病的很重,只是她才从太师府出来,心中还有些担心沈行南会过来找自己,所以并不敢请大夫,也不敢抓药。 只是这想法在黎凝儿的脑海里不过一闪而过罢了,很快,她便苦笑着唾弃自己: 黎凝儿,你清醒一点,沈行南自己亲口说的让你滚蛋,现在你滚了,他怎么可能会过来找你?别白日做梦了! 只要这么一想,黎凝儿便觉得心中一阵绞痛。 她生着病,也没法子去铺床,整理屋子,无奈之下,赛掌柜干脆给她请了两个婆子: “这两个都是在我家做惯了的老实人,有她们在黎姑娘身边,倒也安全一些,方便一点,黎姑娘先去歇一会儿吧,一会儿大夫就过来了。” “多谢掌柜了。” 黎凝儿朝着赛掌柜略一颔首,便歪在才铺好的床上睡了过去。 ------------ 第84章 救人 黎凝儿在家里休养了三日,身子总算是好的差不多了,这三日里,一直是赛掌柜送过来的两个妈妈在照顾她。 那两个妈妈着实贴心,将黎凝儿照顾的无微不至,由此也能看出来赛掌柜的可靠之处。 黎凝儿身子才好,便收拾一番,出门四处转悠,想要寻到一份商机,于她而言,那天香楼的干股只是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罢了,她不可能在宅子里坐吃山空。 这几日里,黎凝儿从未听到两位妈妈说过有人来找过自己,可见沈行南并不曾寻她,赛掌柜也没有把自己的位置说与沈行南听。 只是,她这样日日躲避终究不是办法,按着黎凝儿的想法,她得早早地赚些银子,去别的地方生活,如此才能彻底脱离沈行南的桎梏。 黎凝儿这么想着,却对自己看过的铺子没有一样满意的,她轻叹一声,不知不觉间,竟又一次走到了牛婆婆曾经的面摊处。 那曾经围满人的面摊如今变成了一块空地,黎凝儿站在那里,听着周围路过的人的可惜声: “我以前还吃过牛婆婆做的面呢,别的不说,味道是真不错,吃完了还能续面,多好啊!” “都怪那个胡大不干人事,居然把牛婆婆老两口给逼死了,现在好了,这种又便宜又好吃面是再也吃不着咯!” …… 那些人说过便忘,然而黎凝儿却从中得到了一些灵感。 她轻轻一拍手,目中带着一点兴奋之意:对啊,这大病一场,她都快忘了,她之前有意把这里盘下来,做面馆来着! 想到那些人们说过的话,黎凝儿在心中暗下决心: 若是她真的在这里开了面馆,她也要和牛婆婆一样,把价钱定的低一些,面放的多一些,总归,是不能叫这些靠力气过活的人们吃亏的。 黎凝儿心中已想的清楚,她出来的时候,又特意带了银票,就是为了方便她看到合适的铺子直接买下来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黎凝儿肯出银子,又不还价,在官府办一张地契轻而易举,不过半日的功夫,她便拿到了那一张地契。 她摸着地契,面上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如今,她也是有地契的人了,这可是一个好兆头。 黎凝儿正想着晚上叫两位妈妈给自己做些什么饭,一时不看路,竟是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待她站稳身子以后再往回看,却见方才差点绊倒她的竟是一个人! 黎凝儿盯着那躺在地上的女人一愣,心中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凑上去,轻声喊道:“姑娘?姑娘醒醒……” 她连着叫了好几声,却始终不见那女子醒来,眼看着天色渐晚,若是把这女子一人丢在巷子里的话,不必说,一定会有危险。 黎凝儿抬头看了看,此处距离她住的院子并不算远,这女子看着又瘦弱至极,想来若是想要把这女子带去自己家,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黎凝儿在心中略一琢磨,便咬起牙,半拖半扶的,将那女子带回了家。 那两位妈妈一个夫家姓肖,一个姓陈,这本来正在前头乘凉,忽的见黎凝儿带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回来,登时便都吓了一大跳。 两位妈妈对视一眼,一个上来扶黎凝儿,一个去抱着那昏迷中的女子,一叠声道:“我的姑娘,你您这是从哪儿带回来的人?这……这还……”有气吗? 当然,最后三个字,肖妈妈是不敢说出口的,这话在她的舌尖转了一圈,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姑娘,这位姑娘……” “劳烦两位妈妈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好叫她先住着,再有,请二位去请一个大夫回来,为这位姑娘看看病。” 见黎凝儿一口一个“姑娘”,摆明了是不认识那女子,肖妈妈和陈妈妈登时便为难起来。 陈妈妈一向心直口快,这会儿自然也不例外:“姑娘的意思是……您不认识她?” “这是我走路上的时候,意外撞上的。” 见两位妈妈一脸的不赞同,黎凝儿便又劝道:“到底是个女孩儿,这天也黑了,若是不救回来,谁知道夜里会发生什么?” 此话一出,二位妈妈再也无话可说,这世道对女子如何,她们心中都是有数的。 那二位妈妈长叹一声,利索的分配了任务,肖妈妈脚程快,就由她去请大夫,陈妈妈是干活的好手,就让她去收拾屋子。 待陈妈妈把屋子收拾好,叫那女子躺下以后,肖妈妈也已经带着大夫过来了。 那大夫是回春堂有名的大夫,只一把脉,又看看舌苔,便道:“这位姑娘身子虚弱,只怕是叫饿晕过去了。 你们只煮了那米汤来,细细的熬出米油,再用那米油喂给她,她腹中有了吃食,自然会醒过来。” “多谢大夫。” 黎凝儿朝着那大夫略一福身,就又叫了肖妈妈去熬米油出来,剩下陈妈妈在这里同她一起给这女子擦拭身子。 如此折腾一晚,翌日一早,那女子便醒过来,她才醒来,就见黎凝儿趴在床头睡得正香。 那女子并不敢乱动,只用眼睛打量着四周,见这屋子虽没有那么华丽,却也像是殷实人家。 她在床上躺了一刻钟,便见黎凝儿打着哈欠醒过来。 黎凝儿原以为这女子昨夜就能醒来,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问到话,她便一直守在这女子床前。 没成想这女子一夜未醒,她竟也不知不觉间趴在床头睡着了。 “你是?” “早。”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这倒是叫那女子有些尴尬起来,她撑着床,想要下床给黎凝儿行礼,只是尚未起身,便被黎凝儿按了回去: “你要做什么?你这身子还虚弱呢,便是要走,也得等身子养好了再说。” “多谢姑娘。” 既然不能下床,女子便在床上对着黎凝儿略一颔首,这一次,不等黎凝儿问,那女子便主动道:“奴名白露,白露为霜的白露,家中……曾是商户人家。” 白露在说起这个的时候,目中隐约带了一点紧张,毕竟时下行商之人总归是要受些鄙夷的。 倘若这位姑娘对我露出一丝儿嫌弃,我就立刻离开! 白露这么想着,却不曾想,黎凝儿不仅不嫌弃,反倒拍手笑道:“既是商户,想来也该懂些生意才是,如此,我倒是给自己寻了个帮手出来。” ------------ 第85章 入宫 “姑娘竟……不嫌弃我?” “这有什么好嫌弃的?我也算是个小商户呢。” 黎凝儿有数一笑,见白露面露哑然之色,又道:“不要叫我姑娘了,我叫黎凝儿,黎明的黎,凝聚的凝,你叫我凝儿就好。” “这怎么好……” 白露本想推辞,可见黎凝儿一脸的坚决,她只好抿着小嘴笑道:“凝儿姐姐。” 二人如今很有些一见如故的意思,很快便互相说了姓名,亲亲热热的聊着天。 只白露一直担心黎凝儿会追根究底的问她的家庭,她做了许多准备,黎凝儿也不曾问过,如此反倒叫她松了一口气。 那黎凝儿如今得了白露这么一个兴趣爱好相同的好友,正是高兴的时候,她却不知,太师府如今已经快要翻天了。 事情还要从乞巧节那日说起,那天晚上,沈行南本身是想先把酒楠颐送回公主府,然后再去接黎凝儿回太师府的。 可等他的人去了黎凝儿躲雨的地方以后才发现,黎凝儿早就已经不见了,那里只有她摆摊时用到的小推车。 想来是已经回去了。 沈行南这么想着,心脏却“怦怦”的跳个不停,就连右眼皮也跟着一直在跳。 不知为何,沈行南心中一直有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而这一种预感从回到太师府以后的第二日,也彻底成真。 沈行南看着那侍女跪在自己面前,身体哆哆嗦嗦的,就连声音也仿佛在发抖一样:“黎姑娘……黎姑娘不见了。” “你再说一遍。” 沈行南的声音很是冷静,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究竟有多慌乱,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昨天还在今儿怎么不见了?看门的婆子都是死的吗?” “奴婢,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啊!” 那丫鬟不住的磕头,自从映月居的人都各自寻了门路,离开映月居以后,映月居的饭食便是大家轮流送过去的。 也是巧了,今日偏该着这丫鬟送饭,她进了映月居以后,先是喊了几声,却听不到黎凝儿应声的动静,无奈之下,这丫鬟便只好推开那卧房的门: “奴婢本想着黎凝儿还在睡觉,想要叫黎姑娘起来用膳,只是奴婢进去以后才发现,黎姑娘并不在房间里,桌上只有,只有这一封信。” 那丫鬟抖着手,将信递给沈行南:“主子,这……这……” “罢了,你先下去吧。” 沈行南面无表情的打开信封,看着信纸上的簪花小楷,一时有些恍惚,这一笔字,黎凝儿还曾经在他面前炫耀过,只是如今,这一笔字竟是用来给他写了诀别信。 “沈大人,见字如晤,奴婢知道您不愿看见奴婢,因此也不曾与您道别……愿沈大人与公主殿下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沈行南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慢慢的将信纸攒成球,狠狠地掷出去,然而扔出去以后,又开始后悔起来,再跑过去,将信纸捡回来,珍而重之的重新舒展开。 “你既然要走,那就再也别回来了。” 沈行南看着那一张皱巴巴的信纸,深吸一口气,将那信纸夹在书中,再不看一眼。 太师府少了个黎凝儿,乍一看就好像没什么变化一样,只是沈行南总是惯性的想要往映月居走。 每一次过去以后,便会在映月居里面发一会子呆,久而久之,沈行南为了不再去想黎凝儿,便干脆一心扑在朝堂之上。 当初沈行南一大半的心神都放在黎凝儿身上,然而即便如此,整个朝堂能够怼得过他的人依旧屈指可数。 而现在,沈行南一心扑在朝堂上,最终受苦的自然是那些倒霉催的朝臣们。 有那受不住,又愚蠢的人听说酒楠颐最近跟沈行南走得近,竟还专门给酒楠颐写了信,求她劝劝沈行南,不要太逼迫朝臣。 “沈行南为什么突然变化这般大?” 酒楠颐看着手里的信,那都是这些大臣们写给她的,先前她觉得有趣,便多看了几眼,不曾想,正是这几眼,倒叫他们的信来的更多了。 “殿下,奴婢听说,是太师府里的黎凝儿走了,听说临走之前,那黎凝儿还给太师大人写了一封信,所以太师大人才会如此……” “哦?黎凝儿走了?” 酒楠颐捏着手中的信纸,面上满是兴趣:“本宫还以为她会一直留在太师府,缠着沈行南呢,本宫都已经想好如何求陛下替本宫除了这黎凝儿了。” 酒楠颐说着,又轻笑一声,毫不在意的将信纸丢到一边:“没想到啊,她倒是识趣。” “她自然要识趣,您是公主殿下,那黎凝儿不过是青楼的一个妓子罢了,当初有幸得了您的青眼,却那样欺骗您,如今也不过是把您的东西还回来罢了。” “明菲,这话不能这么说,黎凝儿……到底是有些魅惑人的手段的。” 酒楠颐轻轻叹息着,在知道答案以后,她再去看这些信纸,就显得淡然多了: “一群废物,这么多的人,竟不知道联合起来对付沈行南,既如此,挨了沈行南的骂,也是应该的,那黎凝儿才失踪,沈行南心中烦躁也正常,且叫他出出气再说。” “殿下说的是。” 明菲掩着唇轻轻一笑,她如今是酒楠颐的心腹,行事方面也自由散漫的多了,这会儿便凑上去,只道: “殿下,如今沈大人的府中已经没有黎凝儿了,您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叫陛下为您……”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酒楠颐的心坎上,她微微一挑眉,目中便带出三分兴致: “你说的是,本宫不能再拖延下去,沈行南有着一副好皮囊,他自己么,也足够争气,万一本宫晚了一步,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越是这么说,酒楠颐便越是着急:“明菲,去叫人备上轿撵,本宫现在就要进宫!” “是。” 明菲应了一声,果真去准备了全副公主仪仗,又请了酒楠颐过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入了宫。 那酒楠颐面见皇帝的时候,正好赶上沈行南也在,她看着沈行南,目中带着娇羞。 酒楠颐表现的实在是太过明显,以至于皇帝都看得出来了,他看一眼沈行南,再看一眼酒楠颐,一时打趣道:“颐儿这是在看什么呢?” ------------ 第86章 开业 她正要张嘴说出沈行南的名字时,却见沈行南往前一步,一脸郑重道: “陛下,前些日子燕国使臣过来说要陛下嫁一位公主给燕国,如此他们方能臣服,陛下一直不曾说允,还是不允,如今微臣倒是一己之见。” 沈行南顿了顿,余光扫过酒楠颐,果然见酒楠颐面色苍白起来,他只当自己不曾看到酒楠颐,只继续道: “我国公主受了万民供养,如今叫公主和亲,也是为了天下百姓,想来,百姓们自会感谢公主殿下。” 他说着,又去看一旁僵着身子的酒楠颐,唇边带出了一抹冷笑,竟是一点也不愿意继续装下去:“公主以为,臣所说如何?” “此事乃是父皇做主,太师大人,到底是僭越了吧?” 酒楠颐作为公主,自然不愿意和亲,况且那燕国地处边疆,素来粗俗无礼,不得酒楠颐的喜欢。 酒楠颐巴不得皇帝下旨拒绝和亲,这会儿又如何愿意听到沈行南提起和亲一事? 她沉着脸,哪里还有心情求皇帝赐婚,只一甩袖子,转头便走:“父皇,儿臣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 皇帝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酒楠颐身上,因此,酒楠颐才说了告退,他便果真挥一挥手,示意酒楠颐离开。 如此反倒叫酒楠颐有一种吃瘪的感觉,她憋着气,气冲冲的离开皇宫,口中不干不净的骂着沈行南: “该死的沈行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提和亲一事,实在是……岂有此理!” 尚主之意那边,自从酒楠颐走后,皇帝便指着沈行南哈哈大笑,又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道: “好你个沈行南,怎么?朕的公主配不上你不成,竟要你用和亲来吓唬她?” “陛下,微臣并无尚主之意,与公主殿下也并不匹配,还请陛下莫要耽误了公主殿下。” “你倒是实诚。” 皇帝哼笑一声,倒并不十分生气,只好奇道:“你与颐儿有缘无分,朕不会强迫你尚主。 朕只是好奇,你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竟是要对朝臣赶尽杀绝不成?不少朝臣都已经求到朕这里了。” “微臣也是想要各位同僚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过自新罢了。” “好你个沈行南!” 皇帝指着沈行南哈哈大笑起来,与此同时,东街那牛婆婆的摊子前,如今正有两个女孩儿挑着两串挂鞭,噼里啪啦的放着。 那鞭炮声吸引来了不少客人,自然,这些人也因为空置许久的摊位突然有了主人而惊奇。 甚至于不少牛婆婆的老食客这会儿也站在这里叽叽喳喳的说着: “这摊主准备卖什么呢?别又跟上一家一样,又抠搜,又贵,还难吃!” “可不是,大家伙过来就是想填个肚子,那卤面可好,卖的那么贵,连几块儿肉都没有。” “小姑娘,你们这是打算卖什么呢?” 有那胆子大的,这会儿已经扬着声音在喊黎凝儿了。 为了防止沈行南找到自己,也是为了防备一些混混看见她和白露的容貌,过来调戏她们,所以黎凝儿和白露特意戴了面纱。 这会儿,黎凝儿正抬起戴了面纱的脸,朝着那人笑起来,笑的眼睛弯成了一轮明月: “这位客官,咱们这儿还是和从前一样,卖面条,可以免费续面,价钱也和以前一样。” 这些人一听黎凝儿的话,顿时激动起来,自从牛婆婆死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吃到过这么便宜的面了。 眼看着这些人一哄而上,竟是要过来争抢,黎凝儿嘴角抽了抽,连忙喊道:“排队买,排队买,大家都有份,不要争抢!” 等那队伍好不容易排好,黎凝儿先是给那人盛了一碗捞面,又递给那人一个粗面馒头:“客官,您拿好。” “这……我没买馒头啊!” “这是咱们店里送的,这不是才开业么,怕没人过来,所以一人免费送一个馒头,您别嫌弃就成。” “哎呦,你们店里还送馒头?这我哪儿会嫌弃啊?老板,你们这面条卖的这么便宜,还要送馒头,这真不亏本吗?” 见那客人好奇,黎凝儿便和白露相视一笑,齐声答道:“甭管亏不亏本,总归是要让大家吃好的。” 这话说得好听,自然也赢得了在场客人的欢呼声,一时间围过来的人就更多了。 黎凝儿和白露一个是多次摆摊,积累出了经验,一个家中本就是商户,耳濡目染之下,游刃有余。 这两个熟手一出来,很快就把周围的生意都给抢了个干净。 来之前,林穗瑾总是怕生意不好,所以也不敢备太多,只备到了中午的量而已。 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早上,这面和馒头,就都卖了个干净,就连一边儿的面汤都没留下,全叫那些客人喝了个干净。 黎凝儿和白露来的时候心中忐忑,生怕自己生意不好,走的时候,却是志满意得,间或夹杂着那些客人的声音: “老板,明天早点过来噻,我们出工早!” “老板,明儿多备一点面条,馒头也多准备一点儿,你这准备的太少了,还没到晌午,就已经卖完了!” 对于这些声音,黎凝儿和白露自然都好声好气的应下来,心情愉快的往家走。 二人一边走,一边复盘自己今日做的有哪些缺点,什么地方需要改正。 说着说着,黎凝儿便忍不住感叹道:“白露,今日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建议我送馒头,这生意也不会好成这样。” “不是的,是凝儿姐姐做的好吃。” 白露并不是一个喜欢听人夸赞的人,她摇摇头,很是认真道: “我尝过你做的面,苗条劲道,有嚼头,哪怕没有赠送馒头这一说,你的面条也会卖的很快的。” 二人互相夸了一阵,又相视一笑,激动的翻着账本。 因着白露家里就是商户,她便自告奋勇道:“凝儿姐姐,不如就叫我来算这笔账吧?” “当然可以。” 黎凝儿笑着将账本推给白露,看着白露熟练的拨动算盘,不免有些惊讶,同时,心中也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她并未直说,而是等白露算好账交给她,等她看过,这才惊喜道:“白露,你家里一定时常让你接触这些东西吧?这账做的也太好了!” ------------ 第87章 寻找 乍然听到黎凝儿谈起自己的家庭时,白露是有些怔愣的,她微微摇头,又道: “都是些小手段而已,不足为奇,倒是姐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只做过小摊的商贩呢。” 见白露不仅不为此得意,反而还很是排斥,黎凝儿也就了然的不再问下去,她看着白露,又道: “白露,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商人,若是一直叫你帮我卖面,反倒有些可惜。” “凝儿姐姐,我并不是……” 白露猛的抬起头,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她以为黎凝儿不打算再用她,想要把她赶走,一时竟急出了泪: “姐姐,求你,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不做什么商人,我只要跟在姐姐身边!” “什么赶你走?” 黎凝儿茫然的看着白露,见白露一脸的错愕,又有些恍然大悟起来,她伸出手去戳白露的脸颊,好笑道: “你在想什么呢?我若真是嫌弃你,当初就不会救你了,既然我救了你,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住着,没有人可以赶你走。 我说你留在我身边做面可惜,是因为你真的很有做商人的潜质,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又能够立刻想出来买面送馒头的主意,你不应该被困在这一个小小的面摊上。” “姐姐,从来没有人这样替我想过。” 白露看着黎凝儿,目中充满了感动,她低声呢喃着,像是生怕自己把这美梦惊醒一般:“我,我……” “既然当初没有人替你想过,那么如今,我替你想,好不好?” 黎凝儿拉住白露的手,一脸认真:“我今天卖面的时候,就已经在想了,我替你重新开一个铺子,就卖你想卖的东西,如何?” 这条件已经很好了,放在旁人身上,绝对想也不想,就会立马同意。 然而,白露只是轻轻的摇摇头,见黎凝儿面上带着诧异,又解释道: “我的命都是姐姐救下来的,我自然应该跟着姐姐,姐姐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姐姐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如何能独自开商铺,与姐姐分开呢?” “你误会了,我并非要与你分开,我只是想着,你有这样好的天赋,合该自己开个店做生意才是。” 白露盯着黎凝儿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摇头道:“姐姐,我不去,姐姐不必再说,我只想跟在姐姐身边,做姐姐最得力的帮手。 若是姐姐硬要赶我走,那我还不如,还不如死了算了!” 白露说的太过决绝,以至于黎凝儿也不好说什么,她无奈的扶着额头,忙笑道: “好好的,什么死不死的?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这本就只是一个建议罢了,你若是不愿意,莫非我还能逼迫你不成?” 既然白露已经拒绝,黎凝儿也不好再提,二人说开,感情反倒更好了,就连那面馆也越发的稳定下来。 因着面馆的人越来越多,黎凝儿果真如她当时想的那样,隔一段时间就上新一次。 甚至在上新,还会先做三日的半卖半送,征求客人的意见。 如此尊重客人的店铺已经越来越少了,而黎凝儿这样服务态度好,饭食量大管饱的店铺,自然也受到了众人的欢迎,有时候黎凝儿和白露二人都忙不过来,甚至还需要两位妈妈来帮忙。 在黎凝儿过着平淡又忙碌的生活时,沈行南正在太师府排兵布阵: “今日,你们都给我出去找,若是谁见过黎凝儿,就赏三个月的月银,若是有人知道黎凝儿现在的位置,就赏五十两银子,若是你们能把黎凝儿带回来,我就赏那人二百两白银!” 时隔多日,沈行南终于低头了,先前他在看到那一封信的时候,只当是黎凝儿生气,并不当一回事,虽然自己也曾暗地里寻找过,却并未上心。 只是如今……距离黎凝儿失踪已半月有余,可沈行南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这种情况下,沈行南便是再沉稳,此时也有些心急了。 在沈行南的重赏之下,太师府的侍卫们全都轰动起来,满京城的去寻找黎凝儿,闹得京中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太师正在寻一女子。 这样大的动静,便是沈志山也听说了,起先他并不当一回事,到底自己家这大儿子比小儿子沈安明靠谱多了,想来就是找人,也该有些分寸才是。 直到沈志山在朝堂上因为这个,被同僚嘲笑,丢了面子,他便看不惯沈行南寻人一事。 才一下朝,沈志山便直奔太师府,不等门房通传,他便硬闯进去,直奔沈行南的书房。 依着沈志山对自己这大儿子的了解,此时的沈行南一定还在书房。 他猜的不错,沈行南果然在书房,他拿着一本书,双目放空,书页久久不曾翻动,一看就知道,他那心思根本不在书上面。 沈志山见不得沈行南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他轻咳一声,背着手,拿出做父亲的威严来: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看看你闹得,满城风雨,如今竟是连看书,都如此的心不在焉!” “父亲来了。” 沈行南依旧捧着那书,既不向沈志山行礼,也不去看沈志山:“父亲这会儿不应该在家中教导弟弟吗?怎么有空来儿子这里。” “哼,我要是不过来,哪里能知道你闹出来的这种种事情?” “父亲说的是什么事?” 沈行南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书,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志山:“儿子以为,寻找家中失踪的妾室虽然有些荒谬,却不及弟弟向兄长讨要婢女的万分之一,父亲以为呢?” “你……我今日来,不过是想要关心关心你罢了。” “父亲一来便指责儿子,这样的关心,儿子不要也罢。” 沈志山和沈行南,一个习惯性的责骂小辈,一个厌恶自己的父亲,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尚未说上两句话,沈志山便气冲冲的甩着袖子要走。 “父亲。” 沈行南懒洋洋的叫住他,这样的声音让沈志山以为自己这儿子回心转意,开始尊重自己这个父亲了,一时便欣喜的回过头。 他捋着胡须,故作威严的点头道:“何事?” “倒也并非大事。” 沈行南看着沈志山那装出来的严父模样,心中冷笑一声,狠狠地给他最后一击。 ------------ 第88章 胭脂 “儿子只是想告诉父亲,儿子这几日心情不会好,父亲在朝堂上最好不要再招惹儿臣,否则,儿臣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了。” 这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沈志山的脑海里突兀的蹦出来这么一句话,他死死的盯着沈行南,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一样。 可无论他看多久,沈行南总是那样一副不把他当回事的模样。 沈志山阴沉着脸,他很想指着沈行南的鼻子,骂他一句不孝子,可他也知道,沈行南的脾气秉性。 如今他还没把沈行南彻底惹急,沈行南也不过是提醒一句,让他多注意一点罢了。 可若是他真的把沈行南惹急眼了,朝堂之上,沈行南未必把他当父亲看待。 与其自己做的太过分,叫那些同僚看了笑话,倒不如他咽下这一口气,最近且老实一些吧。 沈志山在心中琢磨一番,恨恨地一甩袖子,转身便走,他惹不起,但他躲得起! 沈志山的提醒,不仅没能让沈行南收敛,反倒让他变本加厉起来。 只是沈行南找遍了黎凝儿可能去的地方,却始终不见黎凝儿的身影,这叫沈行南心中隐隐的产生了一丝误会: 倘若当时,他并不曾和黎凝儿吵架,并不曾说出要黎凝儿滚这样的话,那黎凝儿会不会现在正好好的待在映月居呢? 这念头盘旋在沈行南的脑海中,久久不曾消失。 沈行南总想着黎凝儿现在失踪,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悲惨生活,殊不知那黎凝儿正为着店里的收益,而跟白露和两位妈妈大肆庆祝中。 “嗝~姐姐总说我,我有经商的头脑,我看姐姐明明也很会经营嘛!” 白露脸颊绯红,秀气的打了个嗝,然后摇摇晃晃的要向黎凝儿敬酒:“咱们得店能有这么好的生意,都,都离不开姐姐,我敬姐姐一杯!” “好了好了,你都喝了这么多了,你别贪杯,这桂花酿虽然喝起来甜丝丝的,后劲儿却大,仔细明儿头疼。” “我不怕头疼!” 白露甩开黎凝儿的手,又嘿嘿一笑,神秘道:“姐姐,我跟你说,我如今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 “嗯嗯,什么好东西?等回了房再看好不好?” 黎凝儿扶着白露,半拖半拽的将人拖回东厢房,又将她哄睡,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白露熟睡的模样,心中暗暗嘀咕,若是早知道白露竟是个三杯倒,还耍酒疯的家伙,她绝对不会怂恿白露喝酒的,这下好了,竟是给自己添了麻烦! 黎凝儿打着哈欠,疲倦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没一会儿便熟睡过去。 一夜无梦,翌日一早,两位妈妈便出去替黎凝儿开店了。 因有人帮忙,黎凝儿这一次干脆睡到了日上三竿,一直到太阳高升的时候,才被白露叫醒: “姐姐姐姐,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你还记不记得?” “什么?” 黎凝儿拥着被子,目中带着茫然,昨天晚上,白露拉着黎凝儿说了好久的话,她哪里记得白露说的是哪一句? 虽是心中这么想,但面上,见白露一脸兴奋的模样,黎凝儿还是给面子道:“什么事,能叫你这么高兴?” “姐姐看这是什么?” 白露拿着一个大拇指大小的小罐子,朝着黎凝儿晃着,她太激动了,一时竟不曾察觉到黎凝儿的表情有多古怪: “这是我前儿在池塘边捡到的,姐姐,这胭脂用起来可好了,如今花儿正是盛开的时候,不如咱们也制一些胭脂吧?” 从白露说完,黎凝儿便知道,这是她误会了,她并不忍心打破白露的想法,只是这胭脂到底还是要说清楚的。 想到自己要说出自己是如何闲来无事,制了胭脂的事情,黎凝儿便觉得尴尬,她咳嗽一声,小声道:“白露,那胭脂……就是我的。” “啊?!” 白露果然一脸震惊的看着黎凝儿,她呆呆的看看胭脂,再看看黎凝儿,结结巴巴道:“原,原来是姐姐的,姐姐,还给你。” “无妨,你若是喜欢,我还有不少,你随便用。” 大抵是这胭脂真的好用,白露一听黎凝儿的话,便转着眼珠子,道:“姐姐还有多少罐?” “也没有那么多,四五十罐,总是有的。” “那姐姐可会淘制胭脂?” “当然,这些就是我自己制出来的。” 说到这里,黎凝儿像是想起了那磅礴的大雨,这并不是一段好的回忆,她闭了闭眼,佯装无事:“你问这些做什么?莫非,你还打算全部拿走不成?” “当然不是!” 白露笑嘻嘻的蹭到黎凝儿身边,这段日子,她的胆子越发大了,这会儿也没有先前的拘束: “姐姐,这胭脂这么好用,单是我们两个用,可就太可惜了。” “你又想做什么?拿去给肖妈妈和陈妈妈用不成?” “怎么会?” 白露急忙摇摇头:“我是想着,与其把这些胭脂放着,倒不如咱们再开个胭脂铺子,姐姐有淘制胭脂的手艺,这胭脂上色极好,又自带芬芳,定然极受贵女们的喜欢!” “不要。” 平日里,白露想要什么,黎凝儿总是想也不想便答应了,然而今日,她却一口回绝,一丝儿都不带犹豫的。 她掐着手心,勉力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平静一点,见白露一脸困惑,黎凝儿也不想多做解释: “白露,咱们现在的铺子已经很忙了,我没有时间去做什么胭脂。” 可是面食铺子可以叫肖妈妈她们去做啊! 白露在心中想着,见黎凝儿一脸的抗拒,她虽然不懂为什么,却还是默默地点头,乖巧道:“我都听姐姐的。” 白露说过了胭脂的事情以后,见黎凝儿面露疲惫之色,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下去,只道:“姐姐好好歇息,我出去玩一会儿。” “去吧,咱们赚了这么多钱,你也很该出去撒撒欢才是,整日围着摊子转,也是无趣的。” “我不觉得累,只要跟着姐姐,做什么我都不嫌累。” 白露说着,又朝着黎凝儿挥挥手,蹦蹦跳跳出了门。 才离开家,白露就拿出了自己方才藏起来的几盒胭脂,整整齐齐的摆在路边。 这么好的东西,不拿出来卖,可就太可惜了。 越是这么想,白露便叫喊的越起劲儿,为了打开销量,她还特意拿出来一盒,专门叫人试用。 ------------ 第89章 送钱 那胭脂是黎凝儿挑了上好的花朵,又费心思做出来的,上色匀称不说,还有一股扑鼻的异香,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因着是头一次售卖胭脂这样的东西,白露很有些拿不定主意,见眼前的人催得紧,她干脆照着往日常去的脂粉铺子的价格出价。 白露向来嘴甜,对着那妇人一口一个姐姐,哄得那人笑容满面,立时便爽快的付了钱。 她只拿了八盒胭脂出来,本以为这得卖到晚上去了,不曾想,那胭脂才摆出来,就被卖了个精光,就连那试用的胭脂也被人低价买去。 看着手中的铜钱,白露不免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赚的银钱:“可见姐姐的胭脂究竟有多受欢迎了。” 白露自言自语的说着,又伸着手去颠那铜钱,听着铜钱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又笑起来,哼着歌往家走。 虽然胭脂卖的不错,可想着黎凝儿对这胭脂的排斥,白露也不敢现在就说,她只悄悄的将那铜钱藏起来,等黎凝儿心情好了以后,这才提了一嘴: “姐姐,你那胭脂实在是好用,只需一点,嘴唇就被涂的红艳艳的了。 你瞧,我今儿特意在手掌弄了一点,揉开以后,往脸上一盖,瞧着气色是不是都好了许多?” “你小孩子正该好生打扮一番,这胭脂本来是做来玩的,你要是喜欢,改明儿我再做一点。” 黎凝儿笑着去摸白露的脸颊,面上的温柔让白露有些怔愣。 她反手按住黎凝儿的手,又蹭到黎凝儿身边,小声道:“姐姐呀,这胭脂这么好用,只我一个人用,岂不是可惜了?” “那你想如何?” 对于黎凝儿来说,与她相处多日的白露现在就像她的妹妹一样,是能够让她宠溺纵容的,故而,这会儿看着白露这般古灵精怪的样子,她也不生气,只好笑道: “莫不是还打算让我和两位妈妈用不成?” “哎呀,姐姐若是要用,早就用了,哪里还需要我来聒噪?” 白露哼哼两声,面上带着两分心虚:“姐姐,我是想着,不如我们再开一个胭脂铺子,如何?” “白露!” “姐姐~你先听我说嘛,我前几天背着你,偷偷的拿了胭脂出去卖,你瞧瞧,这些都输卖胭脂的钱!” 白露说着,顺带着把装铜钱的盒子拿出来,露出快要把盒子装满的铜钱: “姐姐,你这胭脂别提有多受欢迎了,若是不卖出去,岂不是明珠蒙尘?” 见白露如此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黎凝儿说不心软,那是假的,她动了动唇,想要点头,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白露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主动握住黎凝儿的手,低声道: “姐姐,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这些胭脂是你的心血,我觉得你不会想要这些胭脂永远放在角落,直到它被遗忘的。” 这话确确实实戳中了黎凝儿的内心,她咬着唇,终于缓缓的点头:“白露,你说得对,我费尽心思做的胭脂,怎么能放在角落里吃灰呢? 赶明儿你就跟我一起,再去买个铺子专门用来卖胭脂。” 黎凝儿深吸一口气,露出了笑容,她努力将乞巧节那晚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酒楠颐那样对她的胭脂,是酒楠颐自己的问题。 与她,与胭脂没有任何关系! 她做的胭脂合该大放异彩才是! …… 在黎凝儿做好决定的第二天,她那发热的脑袋又冷静下来,她想起沈行南。 如今,她已经听到一点风声,说沈行南正在到处找她,而她,并不想回到那个让她痛苦的太师府。 想到这里,黎凝儿干脆找了个理由,哄着白露去买铺子:“那铺子,我已经看过了,离得不远,就在东街中间那块,繁华得很。 我把银票给你,你去把铺子买下来就是,不必担心什么亏钱,你如今最主要的,就是要去体验这些事情。” “那……姐姐不去吗?” 白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眼巴巴的看着黎凝儿,很是不好意思道:“我家虽是商户但我也没去买过铺子,怕我被人给骗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放心去就是,咱们那面馆如今赚了不少钱,便是你被骗了,也没什么,只当买个经验了。” 黎凝儿苦劝不止,白露就这么被忽悠的晕头转向,拿着银票便雄赳赳的去了东街。 待白露走后,黎凝儿看着自己现在仅剩的银票和碎银子,铜钱。 她想要回那个生她养她的黎家去看一看。 当初黎家人做的太过决绝,黎凝儿心中有恨。 而且她怕酒楠颐不守承诺,暗地里把黎家的人通通杀了,待她回去以后只能看到满地尸骨。 当初,黎凝儿心中害怕,而现在,她赚了不少银钱,心里自然又活泛起来,想要回家看看,顺便……给黎家的人送些银钱。 对于黎凝儿来说,时间会将一切痛苦的回忆抚平。 她总想着,打断骨头还要连着筋的亲人,就算他们再过分,她也舍不得割舍这一份好不容易找到的亲情。 黎凝儿将那银票塞进黎家的门缝里,而后便拍拍门,动作迅速的躲到角落里。 在她和黎家的人没有和解之前,还是不要再让黎家的人看到她。 黎凝儿这么想着,心里有一点期待,又有一点忐忑的看着那掉漆的大门。 她并没有等太久,那门内的人听到拍门的声音以后,立时便骂骂咧咧前来开门。 开门的女人膀大腰圆,手腕戴着细细的金镯子,她打开门,见外面空无一人,又骂道: “哪家的混小子,跑过来拍老娘的门,等我找着你,非得打的你满地找牙不可!” 女人正说着,她身后的男人忽然激动的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哎呦,这是……银票!这么厚一沓,谁谁塞错了?” “拿来!” 不等那男人高兴完,便见女人把银票抢过去,沾着唾沫一张张的数着,又恍然大悟道:“是大丫头,一定是大丫头回来给咱们送钱来了!” “啧,就这么一点儿,也好意思说是回来送钱?哼,这死丫头现在在太师府当差,有的是银子。 ------------ 第90章 买人 她不说送个几千两过来,反倒跟打发乞丐一样,也不愿意见咱们,我看啊,这死丫头就是翅膀硬了!” “你还好意思说?” 女人冷笑一声,戳着男人的胸口便埋怨道:“要不是你当初做的太绝了,大丫头能就送这么一点钱吗?说不得,咱们现在连三进的大院子也住上了,儿子的婚事都有着落了!” 那夫妻俩正互相指责,竟全没发现黎凝儿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藏着。 她抿着唇,听着自己的爹娘为着谁的错而争执,只觉失望透顶。 她就不应该烂好心,回来给他们送银票。 黎凝儿这么想着,见黎家那夫妻俩争吵着关上门以后,便跌跌撞撞的离开此处。 一路上,黎凝儿控制不住的,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那日,她于雨中狼狈的跪在黎家门前,求爹娘开门,叫她进去。 那一日的雨,真的好大。 黎凝儿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起来,她想,就这样吧,那一笔钱,权当是还了黎父黎母把她养活了的恩情罢了,她再也不会顾念什么亲情了。 等黎凝儿到家的时候,尚未调整好心情,就见白露一脸兴奋的扑过来,不住地朝着黎凝儿晃着手里的纸: “姐姐,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那纸都快戳到黎凝儿的眼睛上了,她好笑的看一眼白露,伸手将纸拿走,仔细的看起来: “房契?不对啊,这价钱怎么比先前我问起来的价钱还要低了十两?” 黎凝儿说着,又抬头看白露,一脸的惊奇:“你跟他讲价啦?” “嘿嘿,一点点啦~” 白露伸手比划一下,只当自己没有看到黎凝儿脸上的不快,兴奋道:“我去之前先打听了一番,听说那家人特别信风水,恰好我会那么一点点,就小小的指导了一下啦~” 她滔滔不绝的讲着,像是想要引开黎凝儿的注意力一样,先说那主人一开始对她的不屑: “哼,那男的就像是见不得女子做生意似的,上来就要同我讲什么三从四德,烦都要烦死了。” 说完,再讲那人知道白露会看风水以后震惊的眼神。 总之,在白露嘴里,这一次买商铺,就好似过五关斩六将一样凶险,让黎凝儿听的一愣一愣的,不住的夸她: “亏得你今儿过去的时候,我还担心你被人欺负呢,没想到你竟是个有能耐的,你这一次,可是给咱们的胭脂铺省了不少钱呢!” “姐姐~” 白露嘿嘿笑着,依偎在黎凝儿身边,轻声道:“我去的时候,心里确实害怕,只是想到姐姐说的过来长见识,就不怕了。” 她说着,忽的坐直了身子,面上带着为难:“姐姐,若是咱们一心去忙那胭脂铺的话,面馆可怎么办?” “你这傻丫头,竟是现在才开始想这问题不成?” 黎凝儿好笑的看着白露,微微的摇摇头,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想的不多,顾头不顾尾的。 这话叫白露低着头,脸颊发烫:“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你瞧,肖妈妈和陈妈妈平日里都有事儿,根本忙不开,咱们怎么办呀?” 见白露皱起眉,方才那璀璨的笑容也已经消失不见,黎凝儿干脆逗她道: “是啊,怎么办才好呢?不如……我还负责面馆,你去胭脂铺,如何?横竖这胭脂你也卖过,想来是有些经验的。” “不要!” 白露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她紧张兮兮的抱住黎凝儿的胳膊,又撒娇道:“姐姐,你一个人在面馆也忙不过来呀。” “是啊,这可怎么办呢?” 黎凝儿故意觑着白露,在她反应过来,瞪着眼睛要说话之前,抢先道:“我倒是真有个法子。” “姐姐可别又故意逗我。” “这一次不逗你,这面馆如今是越来越热闹了,单凭我们两个也顾不好面馆和胭脂铺子,我想着,不如去招个人过来,这样肖妈妈和陈妈妈时不时的过去帮个忙,也能忙过来。” “这是个好法子。” 白露点点头,又有些为难:“可是……姐姐选好人了吗?” “还没有,明儿咱们去人牙子那里瞧一瞧,总归是能找着的。” 二人说着,又吃了晚饭,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各自回房睡觉。 一夜无话,翌日,白露因为惦念着雇人的事儿,一早便起来了,她急急的催促着黎凝儿出门: “姐姐,快一些,若是去晚了,说不得就没有好人可以挑了。” “你当这是买肉呢?” 黎凝儿好笑的看着她,到底还是没能拗得过白露,早早地便跟着白露一同出门。 那姓周的人牙子就住在东街那边儿,东街距离黎凝儿的宅子也不远,二人才吃了饭,干脆当消食,一路走过去。 才在街上走了一半,便见了一出闹剧。 一女子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衫,头上只用一根红绳,把干枯发黄的头发绑成一个大辫子。 那女子跪在地上,嘤嘤的哭着,她抬起手去抓汉子的裤脚,衣袖滑过,露出里头伤痕累累的胳膊: “爹,爹,我以后一天只吃半个馍馍,你不要送我去万花楼,我会干很多活的,我,我……” “闺女,不是爹不疼你,你哥年纪大了,得成亲。” 汉子叹一口气,狠心的把裤腿上的手掰开,像在拖一只死物:“你活着,就是给你兄弟赚娶媳妇儿的钱的。” “爹,我不去万花楼,我会种地,我种地给他赚钱行不行?” 女子伸着手,努力的用秃秃的手指扒着地,她的眼泪一串串的滚落,但她没时间去擦,她的手被地上的石子摩擦的鲜血淋漓,但她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不住的求道: “爹,我求求你,我去开荒地,我开多多的荒地,叫哥哥明年就娶媳妇儿,你别卖我去万花楼。” “啪——” 汉子不知道是被哪一句话激怒了,他突然暴起,给了女子一巴掌,口中不干不净的骂道: “开荒开荒,你哥现在就要娶媳妇儿!你去给我变出来钱啊! ------------ 第91章 买下 让你去给镇上的马二爷做妾,你死活不干,现如今马二爷不稀罕你了,你上哪儿去给我弄来十两银子!” 他说着,又指着女子骂道:“万花楼能给我十两现银,你种地能成吗?少跟老子哭,告诉你,你识相一点儿的,就老老实实的进万花楼,说不得还能混个花魁当当呢。” “爹……” 女子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她惨白着脸,任由汉子把她往万花楼拖去。 那花楼越来越近,女子甚至能够听到楼里姑娘的嬉笑声,她想,不会再有人来救她了。 “站住!” 黎凝儿此时的声音对于那女子来说,犹如天籁。 汉子停下身,先是对着黎凝儿打量一番,见黎凝儿穿着打扮并不似平民,面上便带出三分恭敬:“这位姑娘是?可是要买下这丫头?” 不等黎凝儿回答,那汉子便又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只是我要现银,若姑娘当真想要买下她,十两,不,二十两银子,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从今以后,这丫头的生死都跟我无关!” “十二两,我买下来,你日后不许来找她。” 黎凝儿感受着白露拽自己胳膊的动作,她心中明白白露的抗拒。 老实说,若是要买人,最好还是去人牙子那里买人,那里的人都是被人牙子好好儿调教过的,温顺老实,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只是…… 黎凝儿看着满面脏污,目中带着希冀和祈求的女子,像是看到了自己那日被卖进青楼时的样子。 仅凭着这个,黎凝儿多少也是要帮帮她的。 黎凝儿抿着唇,见那汉子面带犹豫,又道:“万花楼是最低贱的窑子,凭你的能力,也只能找到万花楼。 那里至多给你出价十两银子,然这银子还要被引荐的人克扣走一半,也就是说,你最终到手不过五两罢了。 但你若是与我交易,这十二两白银可是明明白白落到你手上的。” 黎凝儿慢吞吞的从荷包里拿出来银锭子,放在掌心,主动替汉子规划起来:“十二两银子,给你那儿子娶媳妇,用十两做聘礼。 剩下二两还可以再去买一只小猪,届时小猪变大猪,再生一窝崽子,无穷无尽,还愁富不起来吗?” 大抵是“无穷无尽”戳中了汉子的心,他眼睛一亮,伸手便将那银子抢过去,急慌慌道: “行了这赔钱货给你,我可告诉你,以后她跟我可就没关系了,就是死了,你们也不能找我!” “这是自然。” 见那汉子一溜烟跑了,一直不曾说话的白露忍不住跺着脚:“姐姐,这人怎么这样,抢了银子就跑!” “先别管他了,来扶一把,带这位姑娘去看病。” “多谢二位……主子。” 女子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摆手道:“奴婢没什么大碍,不必去看病。” “什么奴婢主子的,我叫黎凝儿,她叫白露,你只管唤我们名字就好。” 黎凝儿摇摇头,又道:“你看看你这手,已经磨破皮了,再如何,都得先去看了病再说。” “秋霜在此多谢二位主……姑娘。” 秋霜很清楚,自己这是遇上好人了,她心中激动非常,果真由着黎凝儿和白露带她去了医馆。 在医馆包扎过后,秋霜更是主动道:“二位姑娘且带我去衙门签契吧,我那父亲,我自己了解,若是签了死契,也算是绝了我父亲的念头。” 看来这是一个明事理的。 黎凝儿和白露对视一眼,都爽快的点点头。 契书并非什么难得的东西,至少对于黎凝儿来说是这样的。 她们办好了卖身契以后,天色尚早,黎凝儿干脆带着白露和秋霜一同去了面馆。 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停下来买吃食,都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黎凝儿更是直接道:“这是我的铺子,这生意你也瞧见了,平日里热闹得很,我和白露还有别的事要做,这面馆就有些照顾不到,买下你也是想着让你来管理这面馆而已。” “这……只要二位姑娘相信我,那我一定把生意做好!” 秋霜是个踏实肯干的,她虽然有些惶恐于黎凝儿的信任,但既然黎凝儿已经明确说了,要她管理面馆,她便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 那秋霜被黎凝儿带着在面馆干了几天,竟迅速上手,做的有模有样的,叫黎凝儿很是夸了几句。 不仅如此,大抵是因为秋霜自己做惯了农活,有着一把子力气,干起活来,竟是一个顶的上两个了。 有了秋霜在面馆做活,黎凝儿便放心的在家中研制各种胭脂水粉,她每做好一样,便会先带着白露秋霜二人试用一番,再叫白露拿去胭脂铺子里售卖。 白露一向是个能说会道的,她长得讨喜,人又机灵嘴甜,那胭脂铺子在她手上,生意竟是出奇的好。 这三人一个负责面馆,一个顾着胭脂铺子,黎凝儿自己又日日待在家中研制胭脂,日子倒也过得有模有样的。 倒是沈行南那边,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字关于黎凝儿的消息。 他看着跪在下面的侍卫,目中闪过一丝狂喜,又压制着心情,故作平淡:“你再说一遍,在哪儿发现的?” “大人,属下是在东街那边儿发现的,黎姑娘当时正带着一女子在东街的一个面馆里煮面做饭。” 她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不成? 沈行南眉头一皱,下意识的觉得黎凝儿这是过不下去了,去面馆帮工。 只是这念头才出来,便被沈行南否定,以他对黎凝儿的了解,黎凝儿手里有银子,又有天香楼的干股,是绝对不可能去做帮工的。 沈行南仔细的问了那面馆的位置,得知那面馆正是牛婆婆的面摊时,心中便越发确定下来:这一定是黎凝儿自己开的店铺! 沈行南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 “多谢大人!” 那侍卫一听自己有赏银拿,当即喜不自胜,只匆匆的向沈行南行了一礼便跑出去领赏。 待那侍卫离开以后,沈行南也坐不住了,他找了黎凝儿那么久,如今终于找到她了! “去东街!” ------------ 第92章 相见 马车里,沈行南只说了三个字,他双手握成拳,面上更是控制不住的露出一抹笑意,他想,黎凝儿看到他,一定很惊讶。 沈行南到面馆的时候,正好赶上吃饭的时候,面馆因着物美价廉,挤了不少的人,乍一看闹哄哄的,倒不像是个面馆了。 他皱着眉,身边的侍卫早已强势地将食客推开,露出一条过道。 那些食客原先还不服气,只是见了沈行南的穿着打扮,又见他身边围了不少侍卫,一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轻轻地“啧”一声,以作抱怨罢了。 “黎凝儿。” 沈行南只当自己能够看到黎凝儿惊喜抬头,二人相拥而笑,这画面必然好看。 他期待的看过去,见那女子听到“黎凝儿”三个字时,果真困惑地抬起头。 他屏住呼吸,仔细一看,却见那女子根本不是黎凝儿,她只随意的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继续煮面去了。 这不是黎凝儿! 沈行南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他满心期待着黎凝儿见到自己的模样,可如今过来,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黎凝儿。 难道是那侍卫骗了他? 不可能。 沈行南果断地在心中摇摇头,他身边的侍卫个个都是精心挑选出来,再仔细培养过的,给那侍卫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骗自己。 除非…… 是黎凝儿听说自己要过来,提前跑了!而眼前这女子,就是她的同伴! 沈行南这么想着,干脆一声不吭,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着,又叫侍卫先走,做出一副已经离开的模样。 他不信自己在这里守着,还能守不到黎凝儿过来。 沈行南在那角落里待了两个时辰,却始终不见黎凝儿的身影,就连一旁的保护他的侍卫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一个劲儿地劝沈行南离开: “主子,黎姑娘只怕不在这里,咱们还是走吧,你瞧,那面馆都开始收拾东西关门了。” “看来,她是真的不会过来了。” 沈行南哼笑一声,将侍卫赶走,自己慢慢地朝太师府走着,心里却在想,接下来再寻找黎凝儿的时候,要更加隐蔽一点儿,不能叫黎凝儿发现自己才好。 他想得入神,一个没留意,竟有一女子从他身边走过,那女子身上有着和黎凝儿一样的香味。 沈行南下意识地攥住女子的手腕,他定睛一看,却见那一脸慌乱的女子竟是黎凝儿。 “太师大人。” 四目相对,黎凝儿最先移开自己的目光,她朝着沈行南行了一礼,态度冷淡疏离: “大人到了这会儿还不愿意松开我的手腕,莫不是想让人参大人一个当街调戏之罪?” 当街调戏? 沈行南素来冷漠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黎凝儿的话不仅没能让他松开手,反倒握得更紧起来: “你是我的丫鬟,你我之间亲密一点理所当然,谁敢渗我?” 他说着,不等黎凝儿说话,又道:“倒是你,为什么要走?” “不是大人说要我三日之内滚出太师府么?” 黎凝儿目中闪过一丝厌恶和痛苦,她冷眼看着沈行南,见他一脸的错愕,便又嘲讽道:“大人莫不是连自己说过的话也忘了不成?” 见沈行南不语,黎凝儿也懒得再和他继续纠缠,她转过身就要走,口中只道: “天色已晚,大人还是尽早回去吧,免得公主殿下找不到大人,叫殿下担心。” “你对她就这么忠心不成?” 沈行南紧紧地握住黎凝儿的手腕,他皱着眉,又道:“那日说让你离开太师府,不过是一句气话罢了,你我往日说过的气话还少不成?怎么就这一句当真了?” “那么,大人想要我如何做?留在府里不走,叫大人再撵我一次?” “……” 沈行南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黎凝儿多做纠缠,他沉着脸,只道:“你跟我回去,成日住在外头像什么话?” “太师大人还请自重!” 黎凝儿狠狠地甩开沈行南的手,她警惕地看着沈行南,口中只道: “我已经被大人赶出来了,已没有资格再回太师府,太师大人请回吧,大街上如此拉拉扯扯,到底够不够好看。” 她说着,干脆又从袖口拿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硬塞到沈行南的手中,而后头也不回地就跑了,临走之前也只急匆匆的丢下一句话: “这荷包里的银子只当是感谢大人替我拿回身契,若是大人觉得不够,那么日后我自会再取银子,放在太师府门口,至于大人,日后便不必与我相见了。” “黎凝儿,你给我回来!” 沈行南不叫她还好,他一喊,黎凝儿顿时跑得更快。 无奈之下,沈行南只好悄悄地跟在黎凝儿身后,见她一路朝着万花楼而去,登时惊愕不已,只当黎凝儿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 他正要上前拦住黎凝儿,却见黎凝儿钻进一处纱帘里,待他过去,已不见黎凝儿的身影。 他竟是把人给跟丢了! 沈行南推开围上来的女人,面色难看地回了太师府,而后直奔映月居。 自从黎凝儿走后,沈行南便一直住在映月居内,府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他坐在黎凝儿常坐的圈椅上,越想越觉得担心,黎凝儿进万花楼那熟门熟路的模样叫他心中不安。 他左思右想,干脆叫来了自己的小厮石青,只道:“你去派了人,日日盯着咱们今天去的面馆,黎凝儿只要一去,你就告诉我。” “主子,您没把黎姑娘带回来啊?” 这石青从小跟着沈行南一同长大,与沈行南格外的亲近,说话上也并不忌讳什么,他觑着沈行南的脸色,见沈行南不说话,便很是体谅道: “奴才记着黎姑娘平日里还是很听主子话的嘛,主子,您今儿是怎么跟黎姑娘说的?” “还能怎么说?” 沈行南瞥一眼石青,冷哼一声,道:“我叫她回来,她不愿意。” “没……没了?” “你觉得还能有什么?” “主子,这奴才就不得不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了,这黎姑娘当初是主子您给赶出去的。 如今您要她回来,那总归得说两句好话哄一哄嘛,女人么,总归是喜欢听好听话儿的。” 石青说着,见沈行南目中带着杀气,一时只将那脖子一缩,又嘿嘿笑道: “主子莫气,这都是奴才浑说的,主子您英明神武,这黎姑娘自己不回来,都是她没伺候您的福气!” ------------ 第93章 醉汉 “主子的事儿都敢胡诌,可见我平日里还是太给你脸了。” 沈行南一脚踹过去,却见石青打了个滚儿,恰好闪开,他也不生气,只笑骂道:“还有功夫在这里跟我显摆你那猴戏?还不快去!” 那沈行南一心只想着再次见到黎凝儿,他却不知黎凝儿如今对他有多排斥。 黎凝儿今日才见了沈行南,便被吓得魂不守舍的,叫白露和秋霜担心不已,齐声问她:“姐姐今儿是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 “我没事。” 黎凝儿摇摇头,见二人目露关切,想了想,到底还是把今日的事情挑挑拣拣说了一些,又道: “如今他既然找过我一次,想来只怕是不把我带回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想着这几日我就先不出去了,横竖你们两个也都上手了,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就先自己解决。” 白露跟着黎凝儿的时间最长,关于黎凝儿和沈行南的事情,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这会儿听黎凝儿说要躲着沈行南,登时便不赞同的摇头道:“姐姐,你们二人之间是有误会的,你这样总是躲着也不大好。” “我不躲着,莫非还要送上门去,叫他羞辱我不成?” 黎凝儿反问了一句,见白露面带不服,还想辩解,一时便道:“如今我有铺子,有自己的事情做,何必再跟他纠缠下去? 若是躲上两日,能够叫他放弃寻我,岂不是更好?” 白露还想再劝两句,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很清楚黎凝儿对沈行南还有感情,她更清楚,两个人之间只是误会。 只是…… 黎凝儿这一番话,白露也明白,她尚未踏过自己心中的这一道坎,自然对沈行南多有躲避之意。 而黎凝儿心中的这一道坎,她们这些外人是劝不开的,唯有黎凝儿自己看开了,才算是真踏过去。 思及此,白露便不再多说,只点点头,道:“姐姐,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我和秋霜也并非要姐姐回去,只是想要姐姐过得快乐一些罢了。” “我如何能不知道你们的心意呢?” 黎凝儿面上带着笑容:“我只担心明日你们两个都得自己撑着铺子,也不知能不能行。” “这有何难?” …… 在黎凝儿的安排下,白露和秋霜果然开始独自处理铺子里的事情,虽然二人有些忐忑,也曾遇到过一些地痞无赖,但好在都有惊无险的解决了。 只是她们两个如此能干,反倒不需要黎凝儿出来帮忙,倒是叫一旁监视的侍从有些无从下手。 那太师府的侍从在面馆蹲了四日,却始终不见黎凝儿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回去禀告沈行南: “黎姑娘这几日并不曾去过面馆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属下一直守在那面馆处,只是……” “连一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究竟有什么用处?” 沈行南双手背在身后,他冷眼看着这些侍从,只觉得满心失望:“罢了,你们继续守在面馆那里,一日找不到就给我守一日,两日找不到,就给我守两日,直到找到人为止!” “啊欠——” 黎凝儿揉揉鼻子,拿好篮子,又小心的看一眼篮子里的胭脂瓷瓶,见那瓷瓶不曾撞碎,便放心的继续往前走。 她在家里躲了四日,真真儿是待的连骨头都要木了。 这几日,黎凝儿也并不曾听白露和秋霜说过摊子上有奇怪的人,想来沈行南已经放弃了吧? 抱着这个想法,再加上最近的胭脂不大好卖,黎凝儿便有些心焦,想要出去给这些胭脂拉客源。 这胭脂水粉,奶叔女儿家的用品,只是女子买了一罐便要用上许久,若是要推销胭脂,还要往合适的地方推才是。 黎凝儿站在万花楼下,仰着脸儿看那站在二楼嬉笑打闹的艳丽女子,这,就是她今日的目标了。 说起来,黎凝儿那铺子里的胭脂还是很受欢迎的,便是青楼女子,也多从她的铺子里买。 有时候,黎凝儿甚至会帮忙送货,所以万花楼里的老鸨史妈妈也是认识黎凝儿的。 自然,黎凝儿这一次进万花楼,也无人阻拦,甚至那些女人们只当黎凝儿是空气,竟叽叽喳喳夫人说起了小话: “姐妹们快看,那公子今儿又过来了,听说才一过来,就拉着在楼下的姐妹们寻人呢!” “说起来,我倒也听说过几句,且那公子要寻的人,我总觉着我在哪儿见过。” 有一人开腔,后面的人便跟着七嘴八舌的说起来,一时间,这些人竟都没有发现站在一侧纱帘下的黎凝儿。 那黎凝儿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甩开沈行南了,可如今意外听了这些楼里姑娘的话,这才知道沈行南根本没有放弃寻她。 如今可怎么办? 黎凝儿咬了咬唇,下意识的往楼下看了一眼,她……要不要过去看看沈行南,跟他说清楚呢? 扪心自问,黎凝儿是想要过去见沈行南的,且不说能不能说清楚,哪怕只是远远的瞥上一眼,也足够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黎凝儿很快就下定决心,往一楼走。 这会儿是白日,这万花楼里虽然没有夜里那样热闹,可到底也有不少男人宿在此处。 黎凝儿本想低调行事,却不曾想,她正走着,竟被一醉醺醺的胖子抓住手腕,往自己怀里拖去:“美人儿,嘿嘿~咱们继续喝!” “这位公子,你怕是认错人了。” 从前黎凝儿来万花楼的时候,都会穿上男装,再以纱布蒙面,她挡的严严实实,再加上那时候的黎凝儿是史妈妈带过来的,虽有人好奇,却无人敢碰。 如今,黎凝儿穿着一身漂亮的衣裙,面上蒙着纱,早就叫不少人盯上了,现在扑过来的男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黎凝儿蹙着眉,见那男人极其不老实,撅着个嘴想要亲她,一时心中生气,干脆拿了篮子里的胭脂就往男人嘴上杵: “公子如此喜欢我卖的胭脂,那一定要多吃一些才好。” “这什么东西?呕——你这个婊子!” 男人只是装醉,想要借此对着黎凝儿动手动脚罢了,如今他吃了亏,自然露出狐狸尾巴,破口大骂起来。 那男人一边骂着,一边扬着胖手就想要打黎凝儿:“臭婊子,爷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这么捉弄爷?” 此处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目光。 黎凝儿顾不得多想,伸手就拿篮子里的胭脂水粉往那男人脸上招呼:“公子真是有趣,您喜欢我卖的胭脂就直说,何苦骂我?” “啊——” 那男人争执之间,被黎凝儿手里的水粉迷了眼,登时惨叫一声,不管不顾的要去打黎凝儿:“我今日就打死你这个婊子!” ------------ 第94章 混蛋 黎凝儿抿着唇,已做好准备,只等那男人伸手过来,就朝他再撒一把脂粉。 只是叫她没有想到的是,那男人的手伸了一半,空中便有另一只手拽住了男人。 “你谁啊,还敢多管闲事?想要女人自己找去,这婊子大爷已经看上了!” “哦?你也配碰他?” 男子话音才落,便伸手拧断了那男人的手,叫那男人哀哀的叫起来。 黎凝儿心中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却见替自己教训登徒子的不是旁人,正是沈行南。 她揉着被抓疼的手腕,见沈行南并不肯放过那男人,正一脚一脚的踹他,一时松了一口气,趁着沈行南不注意,转身便朝着反方向走。 “你这又要跑到哪儿去?” 沈行南不屑的将那呻吟的男人一脚踹进房间内,大踏步走到黎凝儿身边,声音里带着嘲讽: “黎凝儿,你就这么不知道感恩?我救了你,你不过来跟我道谢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跑?” “多谢大人相救,我今日不曾带银子,改日,改日一定重礼相谢。” 黎凝儿无法,一面在心中埋怨自己跑得慢,一面转过身,不卑不亢的道谢。 她才说完,就又想溜走,哪知她才走了两步,便被沈行南拽着手腕,拖进旁边的房间内。 黎凝儿试图挣扎,只是她才挣扎两下,便被沈行南掐住下巴,强迫她看着他:“既是报恩,普通的礼物能行么?” “大人究竟想要什么?” 黎凝儿蹙着眉,她伸手去掰沈行南的手指,可掰了半日,也不见沈行南松开,一时气的脸颊绯红:“大人不觉得你与我之间过于亲密了么?” “不觉得,以你我之间的关系,这一点距离,算不得亲密。” 沈行南摩挲着黎凝儿的下巴,缓缓的凑近,在黎凝儿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趁势吻了上去。 双唇相贴,黎凝儿只僵硬的看着沈行南,她着实没有想到,沈行南居然敢在这种地方,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沈大人,你疯了!” 黎凝儿使劲晃着头,摆脱沈行南的控制,她按住沈行南不规矩的手,似是怕惊动外面的人一样:“我,我不是青楼的妓子!” “你当然不是,你是我的人。” 沈行南说着,又开始解黎凝儿身上的扣子,见黎凝儿一脸惶惶,他自以为体贴道:“放心,这间屋子没有人。” 我在意的是这屋子里有人没人的事吗? 黎凝儿瞪着一双泪眼,恶狠狠的看着沈行南,见沈行南四处点火,不免心中不忿,张口便咬到了沈行南的肩膀上。 “唔——” 听着沈行南的闷哼声,黎凝儿咬的更狠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行南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伸出手,指尖一片亮晶晶的水渍,他凑到黎凝儿的耳边吹气:“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混蛋!” 黎凝儿恨恨地骂了一句,目中的泪水决堤一般,扑簌簌的往下掉:“你就是个混蛋!” 那泪水浸湿了沈行南的衣服,叫他的肩膀上湿了一大片,这是沈行南第一次见到黎凝儿因为床笫之事哭成这样,一时有些怔仲。 他伸出手,想要去替黎凝儿擦去眼泪,却不妨黎凝儿狠推一把,声音里透着凶恶:“你别碰我!” “你如今就这么厌恶我?” “我厌恶你?沈大人,你可否把我当成一个人?你这么羞辱我,还想我给你什么好脸色不成?” 黎凝儿冷笑一声,一面系扣子,一面推开门往外走:“沈大人,我如今过得很好,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她跑的飞快,只盼着自己这样能够将沈行南甩开,叫他找不到自己。 这地方真是晦气,以后再也不来了! 黎凝儿一面跑,一面在心里想着。 她一路跑回家,竟不曾发现沈行南就跟在她身后,见她进了家门以后,这才离开。 才回到太师府,便见石青嬉皮笑脸的凑过来,一脸神秘:“主子,我这儿有个好消息。” “有什么好消息?值当你这么高兴?” 出了今日的事情,沈行南哪儿有心情跟石青玩笑?他只淡淡的看一眼石青,便道:“你就直说吧,莫要在这里卖关子了。” “主子,我今儿在一家胭脂铺子里看见黎姑娘以前卖的胭脂了,一模一样!” 石青说着,并未留神沈行南神色的变化,只继续道:“后来,我就打听了一下,听说那胭脂铺子的主人就姓黎,里头的老板娘是个帮工,您说这胭脂铺子是不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可沈行南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那铺子想来就是黎凝儿的,黎凝儿去万花楼,也并非“堕落”,而是为自己的胭脂找新的客人罢了。 想到今日黎凝儿满目泪水,面色惶惶的模样,沈行南便深觉愧疚。 他并非有意要那样羞辱黎凝儿,只是他看到黎凝儿被一个男人抓住手腕,便生了怒火,以至于头脑不清醒,竟做出那样的事情。 沈行南收敛情绪,沉默了一瞬,到底开始问道:“她如今过得如何?” “我在那胭脂铺子边上看了一日,瞧着生意倒是不错,黎姑娘做的胭脂,用过的人自然都说好,想来那铺子自然也是受欢迎的。” “嗯,记得跟那些巡查的护卫招待一声,叫他们多看顾一些。” “主子只管放心就是,这些我都已经做过了。” “你倒是机灵。” 沈行南瞥他一眼,犹豫一瞬,到底还是忍不住问石青:“石青,倘若,你惹了你喜欢的姑娘生气,一般都是怎么哄的?” “主子,你又惹黎姑娘生气了?” 石青瞪着眼,结结巴巴道:“黎姑娘都离家出走了,您,您还能惹她生气啊?” “啧,我没有惹她生气,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那……这个奴才也没法子。” 石青一摊手:“奴才也没有心上人啊,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嘿嘿笑起来:“这哄女人嘛,左不过就是送她们喜欢的东西,什么衣裳首饰,布料胭脂,她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她看了你送的礼物,一定高兴!” ------------ 第95章 加料 “这是……” 黎凝儿一大早便见家门口放着一个檀木盒子,她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支做工精致的桃花簪。 那簪子的花瓣下刻着一个小小的“沈”字,叫黎凝儿立时便猜到了这桃花簪的主人是谁。 她蹙着眉看看周围,却并不曾见到沈行南的身影,想来沈行南将东西放在这里以后就走了吧? 黎凝儿在心里想着,又摸了一下逼真的桃花瓣,而后便毫不犹豫的将那桃花簪,连同檀木盒子一同丢到角落,再不看一眼。 她这般不在乎那桃花簪,叫躲在暗处的沈行南既生气又放心。 生气于自己送的礼物,黎凝儿竟说扔就扔,而放心的却依旧是这一点,毕竟他并不曾在盒子里写明自己的身份,黎凝儿丢了,总归是比收下这陌生人莫名其妙送的礼物要好。 沈行南这么想着,心中的怒意渐渐消散,趁着黎凝儿出门的功夫,他又偷偷的将那盒子拿回来,只等日后重新送出去,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那沈行南如今一心只放在黎凝儿身上,对于酒楠颐的邀约可谓是能推就推,偏他找的理由实在正经,叫酒楠颐想要发火,都找不到借口。 酒楠颐约不到沈行南,心里自然不爽快,那明菲为了让酒楠颐高兴一点,竟主动道: “殿下,奴婢听说,如今外头有个叫春晓阁的铺子,里头的胭脂格外的好,还有一股异香呢。” “外头的铺子,还能比得上进上的胭脂不成?” 酒楠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慢慢的往那高耸云髻上又插了一根步摇:“明菲,你如今也是眼皮子浅了,竟连这外头的脂粉也瞧得上了。” “殿下,奴婢日日跟着殿下,如何看得上外头的脂粉?只是京中如今都在追捧这春晓阁,殿下……” “哦?这春晓阁竟这般大的魅力?能叫京里的王公贵族如此追捧不成?” 话到此时,酒楠颐终于对春晓阁的胭脂起了兴致,她抚着发髻上的珠钗,勾起一抹笑:“既然如此,走吧,本宫也去瞧瞧,看看这春晓阁的胭脂如何。” “是。” 酒楠颐去春晓阁的时候,黎凝儿和白露正忙的脚不沾地,正如明菲所说,如今黎凝儿做的胭脂名声大噪。 不少贵女以用春晓阁出的胭脂为荣,在贵女们的比拼下,春晓阁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吸引了不少客人。 黎凝儿穿梭在春晓阁内,不住的拿着各色脂粉来给买脂粉的丫鬟们试色,一时倒没有发现站在外面的酒楠颐。 那酒楠颐眯着眼睛看着黎凝儿,面色平淡,不辨喜怒:“我说这春晓阁为何如此受欢迎,原来,竟是她开的店铺。” “殿下,奴婢调查不周,不知道此处是黎凝儿开的铺子,污了殿下的眼睛,请殿下责罚!” 明菲听着酒楠颐那不冷不热的声音,登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还请殿下责罚!” “本宫为何要罚你?” 酒楠颐看着明菲,见明菲面带惊讶之色,又蹙着眉道:“本宫着实好奇这胭脂,你去找个小丫鬟,叫小丫鬟去买就是了。” “殿下这是?” “你瞧瞧那是谁。” 酒楠颐冷笑一声,纤长的手指指在忙碌的黎凝儿身上:“本宫还想着,是哪家铺子如此受人欢迎,没想到竟是她的铺子。” “殿下,不如奴婢……” 明菲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看起来竟有几分兴奋:“殿下以为如何?” “不如何,你只管叫人去买了胭脂过来就是了。” 酒楠颐淡淡的说了一声,她已想好了该如何做,这一次,她酒楠颐会彻底把黎凝儿这个贱人踩在脚下,叫她永世不得翻身! 明菲被酒楠颐如此果断的拒绝,心中虽有一丝失望,到底还是乖巧的应下来,转身便对着一个侍女仔细叮嘱一番。 酒楠颐没等太久,很快,那侍女便拿了不少胭脂水粉过来,她自作聪明道: “奴婢想着殿下并不曾用过这春晓阁的东西,竟不知好不好用,就都买了一点过来。” “明菲,赏。” 酒楠颐只撇了那丫鬟一眼,接着便打开一个瓷瓶,露出里面嫣红的胭脂。 那瓷瓶才打开没一会儿,酒楠颐乘坐的马车里就全是这胭脂的异香,叫人闻了以后心驰神往。 “不愧是黎凝儿卖的胭脂,倒真有那么几分巧思。” 酒楠颐捧着那胭脂哼笑一声,又叫明菲去寻了些天南星回来:“要新鲜的,不许去药铺拿那些晒干的。” 酒楠颐表现的太过明显,以至于明菲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用途,她吓得跪在地上:“殿下,您金枝玉叶,实在不可用这样的法子折腾自己的身子,殿下,这万万不可啊!” “到底本宫是公主,还是你是公主?” 酒楠颐眉头一皱,面上很有几分不高兴,只是她也知道明菲这是担心自己,一时竟不好下手惩治,只凶恶道:“本宫让你去你就去!你若是不去,有的是人去。” 她的威胁还是有几分用处的,那明菲怯怯的应了一声,连忙出去请人出城采摘新鲜的天南星回来。 临着傍晚,那采摘的人才从城外回来,手里捧着两株天南星:“这是特意挑出来的,长得最壮的天南星了。” “嗯。” 明菲严肃的点点头,她绷着脸去了酒楠颐住的主院,按照酒楠颐的吩咐,亲手将天南星捣成汁水,混在她们今日从春晓阁买回来的胭脂里面。 这是明菲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她一面搅拌胭脂,以免忐忑道:“殿下,这样做果真能行吗?奴婢还是担心殿下的身体。” “本宫都不怕,你怕什么?” 酒楠颐拿起一盒胭脂,轻轻嗅了嗅,原先芬芳扑鼻的胭脂里如今混进一丝古怪的药草香,她满意的勾唇一笑: “如今她虽然离开了太师府,可你瞧瞧,沈行南忘了她没有?不仅没忘记,反倒越发惦念起来了,可见是这黎凝儿狐媚勾引。 本宫若是想好好儿的嫁给沈行南,就得先解决了这狐媚子,既然要解决她,本宫不吃一点苦头,又如何能解决?” “殿下……” 明菲抓住酒楠颐的手,她咬着唇道:“殿下金枝玉叶,不若叫奴婢来受了这苦的好,只要奴婢受了这苦,想来那黎凝儿也照样要认罪!” ------------ 第96章 抓人 “你不可。” 酒楠颐摇摇头,果断将那胭脂擦在脸上,她感受着脸颊上的刺痛,目中狠辣: “本宫是公主,黎凝儿的东西害了本宫,便逃不过一死,然而若是你受伤,说不得沈行南会帮忙,黎凝儿只可能受一些皮肉之苦罢了。” 酒楠颐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明菲不能再说什么,她只能心疼的看着酒楠颐,做好了准备,随时传唤太医。 不知过了多久,酒楠颐终于忍不住脸颊的刺痛,伸手想要去挠:“明菲,快去请太医!” 这一夜,整个公主府被闹得人仰马翻,就连宫中的皇帝都听到了消息,更是连夜赶过去探望自己这女儿。 “父皇别看,待儿臣的脸好了,儿臣再去宫里给父皇请安。” 帐子里,酒楠颐的声音显得十分柔弱,伴着几声轻咳,叫人听了便忍不住心生怜爱。 听着酒楠颐如此懂事的话语,皇帝自然心疼不已,他皱着眉,表情威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堂堂公主,竟长了一脸的疙瘩!你们就是这么伺候公主的吗?” “启禀陛下,殿下听说宫外新开了一家胭脂铺子,里面儿卖的胭脂样样都好,就差了奴婢去买,殿下今儿除了用了外头的胭脂以外,就不曾用过一样外头的东西。” 才一听到皇帝的斥责,明菲便立时跪在地上,她心中很清楚,这是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黎凝儿便有了机会逃脱。 明菲才说完,一旁的太医便拿着酒楠颐用过的胭脂,面容严肃道:“陛下,这胭脂是普通的胭脂,只里头加了天南星的汁水。 这天南星有剧毒,寻常人若是误食了天南星,便会觉得喉咙有灼烧感,殿下脸上的疙瘩大抵就是这天南星所引起的。” “大人,大人,您再仔细瞧瞧,这胭脂是从春晓阁买的,这里这么多胭脂,求您仔细看看。” 明菲一面说着,以免将自己从春晓阁带过来的胭脂水粉通通推到太医跟前。 那太医果真当着皇帝的面,一样一样的检查过,而后便凝重了表情:“这些胭脂里都有天南星的汁水!” “天南星?” 皇帝看着那散乱的胭脂,自己伸手拿起一个瓷瓶,慢慢的摆弄着。 正当众人以为皇帝不曾生气时,忽然见那皇帝重重的将瓷瓶摔到地上: “好一个春晓阁!好一个胭脂铺子!张启胜,去查!去给我狠狠地查那老板!朕倒要看看,这胭脂铺的老板究竟是何居心!” 有皇帝的命令,又有这铺子的线索,那张启胜很快就带着一队禁卫军在京城中行动起来。 此时天已有些蒙蒙亮了,有那起得早的甚至能够看到禁卫军从自己的门前经过,从而惶惶不安。 在张启胜带着禁卫军找到黎凝儿的时候,黎凝儿还在酣睡中,她被白露和秋霜叫起来,皆是一脸的担忧。 “这是怎么了?” 黎凝儿才醒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这二人都皱着眉看着自己,一时便好笑道:“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姐姐,外头来了好多拿刀的官兵。” 这是白露的声音,她抠着袖子上的暗花,蹙着眉道:“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瞧着有些吓人。” “姐姐,他们——” “里面儿可是春晓阁的老板?” 那秋霜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外头“咚”的一声,竟是那群官兵将门直接踹开了。 一道有些阴柔的男声由远及近:“既是春晓阁的老板,就别藏着掖着了。 识相一点儿的,就快些出来,咱家还能给你一个痛快,若硬要等着咱家闯进去,到时候可别怪咱家折磨你。” 黎凝儿看着那门外的影子,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她隐约猜到了一些,却还是想不大明白。 她有心想要叮嘱白露和秋霜,却见白露梗着脖子往门外走去,一时心中一慌,便按住她:“你要做什么?” “姐姐,这春晓阁是我怂恿你开的,春晓阁的一切,也都是我在管理,我就是春晓阁的老板,如今他们要找我,我当然得出去!” “胡说八道!那房契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就是老板。” 黎凝儿低喝一声,见白露一脸的不服气,一时又骂道:“还不滚回去!” “姐姐!” “闭嘴!” 黎凝儿瞪她一眼,转过脸儿又扬声道:“公公且在外面稍作等候,待我换一身衣裳,自会开门。” “莫要叫咱家等久了。” 张启胜是个好说话的,黎凝儿一说要换衣裳,他立时就不催促了。 那边,黎凝儿一面换衣服,一面叮嘱白露和秋霜,只道: “他们既然过来找我,想是那胭脂出事了,外头是个公公,想来是宫里的人用了这胭脂,出了事才想着要找老板。” “姐姐,你叫我去吧,我才是老板。” “你闭嘴!” 黎凝儿将头发简单的挽起来,只冷冷的瞥一眼白露,蹙着眉道:“这个时候竟还想着逞强,白露,你以前的冷静呢? 我去了只将实话说出来就是,未必就九死一生了,你何必怕成这样?” 她说着,又握住二人的手,认真道:“若是三日后,我依旧没有回来,你们就去太师府,去找沈太师,但愿……他能够救我一命吧。” 事到如今,黎凝儿也不知道当初拒绝回太师府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了。 她轻叹一声,抱住两个哭的不能自已的姑娘,轻轻的拍拍她们的背,只当是安慰: “罢了,我先走了,横竖你们现在也能够独当一面了,我便是走了,也能放心了。” “姐姐——” 白露和秋霜见黎凝儿开门,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住她的手,却见两个手持大刀的官兵站出来,伸手便拔出刀,直直的对准二人。 显然,只要她们两个再往前一步,那刀就要砍到她们身上了。 张启胜只扫了一眼,便挑了挑眉:“怎么有三个人?究竟谁是老板啊?你该不会是……那老板的替罪羊吧?” “这位大人,您多虑了。” 黎凝儿抿着唇笑了笑,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房契拿出来,递给张启胜道: “你瞧瞧,这房契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这两个不过是我的帮工,帮我在面馆做饭罢了。” “原来是你啊,咱家原先还想着这黎姑娘是何方神圣呢,原来……竟是你,带走!” ------------ 第97章 求救 张启胜之所以会知道黎凝儿的名字,凭的正是前段时间,沈行南满京城的找黎凝儿这件事。 那张启胜原先还在疑惑,一个小小的胭脂铺子,素日里与酒楠颐无冤无仇,怎么会突然给酒楠颐下药呢? 可如今,他在知道这铺子老板是黎凝儿的时候,他就全部都明白了,想是这黎凝儿自己做不得正妻,又看着公主殿下有嫁给沈大人的机会,心中不平,所以才偷偷下药吧? 张启胜这么想着,对于黎凝儿便越发的看不上眼。 黎凝儿本想问问张启胜发生了什么,可谁知张启胜只冷笑一声,便阴阳怪气道:“黎姑娘自己做的事情,竟是自己都不愿意认了吗?” 黎凝儿:“……”她到底做什么了? 她蹙着眉,想了想,又试着问了一遍:“不知这位大人可否明说?民女不过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普通人罢了,就是要民女死,也得叫民女死个明白才是啊!” “黎姑娘不必心急,一会儿进了大牢,姑娘就清楚是什么事儿了,咱家先给你透个底,这谋害皇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谋害……皇嗣?” 黎凝儿张了张嘴,哪里顾得上身边拿着大刀的士兵,只急切的走上前去解释道:“大人明鉴,我不过是个卖胭脂的普通人,如何能谋害皇嗣呢?” “能与不能,大牢里走一趟就知道了。” 张启胜一抬手,轻飘飘道:“把人带走。” “大人!大人……” 那狱官才看见黎凝儿,便诧异的瞪直了眼:“公公,这女人……是犯了什么罪?” “谋害皇嗣。” 张启胜吐出四个字,见那狱官依旧一脸惊讶,便低声与他说了几句,而后又道:“如今陛下只急着要供词,这供词能不能出来,可就全看你的了。” “公公只管放心就是。” 狱官点头哈腰的将张启胜送出去,转脸儿就盯着黎凝儿好一阵打量,口中啧啧道: “我倒是没想到,你好大的胆子,不过开了个胭脂铺子,竟也敢对皇嗣下手!” “我没有谋害皇嗣!” 黎凝儿挣扎着,见那狱官拿来了一根油亮亮的鞭子,越发喊道:“既说我谋害皇嗣,总归该有证据才是,莫不是就这么空口污人清白不成?” “污人清白?” 狱官冷笑一声,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哀鸣,直直的朝着黎凝儿抽下去,他一面抽着,一面骂道: “你故意往公主的胭脂里放了天南星,如今公主的脸都差点毁了,你竟还敢说你冤枉?” “什么天南星?那胭脂是我亲手制出来的,里头从未放过什么天南星,我如何不冤枉?” 黎凝儿忍着疼痛,她自幼被卖入青楼,那楼里的老鸨子瞧她长得漂亮,并不舍得叫她做粗活,只打算将她养的细皮嫩肉的,再高价卖出去。 只那老鸨子尚未达成心愿,便叫酒楠颐将她买走了。 自那以后,她就成了沈行南身边的丫鬟,沈行南素来宠她,一丁点儿苦活都不叫她做,她不曾受过苦。 如今,这狱官一鞭子下来,便叫她两眼发黑,险些昏死过去。 见黎凝儿不仅不求饶,反倒还敢喊自己冤枉,那狱官登时便来了气,当即便是几鞭子下去,直打的黎凝儿浑身鲜血淋漓,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儿。 这黎凝儿如今在牢里受刑,那才逃出一劫的白露和秋霜也渐渐回过神来,白露想着黎凝儿说的话,登时便站起来,嚷着要找沈行南: “姐姐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既说了太师大人会帮忙,那何不早些寻他,也好叫太师大人早些把姐姐救出来,少受一点苦不是?” “话虽如此,可……太师府愿意叫咱们进去吗?” “如何不愿意?” 白露噔噔噔的跑到黎凝儿的房间里,拿出来一块儿玉佩,推开秋霜,一边跑一边说:“这玉佩是姐姐出来的时候带着的,我不信太师府不认这个!” “你慢点儿,咱们一起去!” 二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后面追着,没一会儿就到了太师府。 只是那门房虽然认识玉佩,却并不愿意二人进太师府:“我们大人这会儿并不在家,二位还是晚些再过来吧。” “那……不知道太师大人何时回来?我们是真的有急事,很急很急的事情。” “这倒是奇了,我不过也只是一个奴才罢了,莫非还能知道主子何时回来不成?” 门房的话将白露二人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二人怏怏不乐的朝着那门房行了一礼,转过身竟有些迷茫。 秋霜看着白露,像是在问她该怎么办似的。 白露抠着手里的玉佩,一咬牙,狠心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我不信太师大人不回来!” “那,那就在这里等吧!” 两个人坐在石狮子底下,眼巴巴的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只见太阳渐渐地大起来,晒得两个人头晕眼花,险些昏过去。 白露和秋霜都以为今日怕是见不到沈行南了,心中只觉得失望。 偏在这时,有一男子骑着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二人:“你们这是……” “大人?” 白露最为机灵,当即便试探着叫了一声,见那男子不反驳,立时又拉着秋霜磕头:“不知道大人可认识太师大人,民女,民女求见太师大人!” “我就是太师,你们找我何事?” 沈行南利落的下了马,顺手拿起白露手里的玉佩,他看一眼玉佩,眸色微深:“这玉佩?” “太师大人,姐姐,黎,黎姐姐今儿一早就被抓走了,求大人救救黎姐姐!”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儿一早,有个声音阴柔,自称咱家的人领着一堆官兵闯到家里。” 白露口齿伶俐,这会儿眼见得了靠山,顿时忍不住泪,边哭边说: “那人来了以后,就说春晓阁的胭脂有问题,问我们谁是老板,黎姐姐不叫我出去,自己站了出去。 她才一出去,那人就说,就说黎姐姐谋害皇嗣,把黎姐姐抓走了。” “谋害皇嗣?” 沈行南无意识的攥紧手中的玉佩,他昨夜确实恍惚听说皇帝半夜急匆匆的赶去公主府,又把太医院的御医都叫过去,莫非……就是为着此事不成? ------------ 第98章 真相 若真是为了这事的话…… 沈行南皱着眉,立时将石青叫过来,只道:“你现在就过去,找那个姓周的牢头,不管如何,先把人拦下来,别叫他们动了私刑才是最主要的。” “主子,这事儿……您不好掺和吧?” “让你去你就去,我的事何时竟轮到你来置喙了?” 沈行南神色一冷,石青便再不敢多说,连忙应下,又寻了人将白露和秋霜送回去,自己亲自去找那周牢头。 待他们离开以后,沈行南也换了一身衣服,直奔公主府。 他去的时候,酒楠颐还躺在床上,正一口一口的喝药,乍然听到沈行南过来,一时便有些诧异:“他怎么来了?” “殿下,说不得沈大人就是听说您受伤了,特意过来看您的呢?” 明菲仔细的擦去酒楠颐嘴角的药汁,又抿着唇笑:“奴婢这就请沈大人过来。” “嗯。” 酒楠颐点点头,面上带着一点儿矜持,和一丝儿掩饰不住的高兴。 从听说沈行南过来以后,酒楠颐便没了吃药的心思,她将药推到一旁,不住地往外张望着,只盼着能够看到沈行南。 不知等了多久,酒楠颐终于听到沈行南的声音:“公主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如今吃的是什么药?” “你问她,倒不如亲自问本宫。” 酒楠颐扬声说了一句,又推一把抿着唇笑的明菲:“还不请沈大人进来。” “是~” 那明菲一面笑着,一面将沈行南请进来,自己也极有眼色,当即便带着剩下的宫女一同退了出去。 一转眼,整间屋子里便只剩下沈行南和酒楠颐二人。 沈行南看着帐子后面的酒楠颐,只象征性的关心两句,便道:“听说……殿下中的是天南星之毒?” “可不是么,父皇心疼本宫,如今已叫人去抓那胭脂铺子的老板了。” 酒楠颐摆弄着肩头的长发,勾着唇笑起来:“莫非……沈大人也想要替本宫出一口恶气不成?若是为着这个,沈大人怕是来晚了,那老板这会儿恐怕已经死在牢里了。” “殿下金枝玉叶,突然遭了这样的罪,只要是个人,只怕都要为殿下担心的。” 沈行南说的义正言辞,只是他话锋一转,立时又道:“我知道宫中有御医,本不需我再请大夫过来,只这民间大夫乃是治皮肤病的好手,殿下不如叫这大夫为殿下看看?” “既是沈大人一片心意,本宫如何推拒呢?” 沈行南的奉承让酒楠颐心中舒坦不少,对于沈行南的话,自然也是无有不应的。 那大夫看过酒楠颐脸上的疙瘩以后,立时便开了一张方子,只交给明菲,叫明菲前去抓药,又拿出一盒子药膏出来给酒楠颐涂了脸。 一转眼的功夫,屋子里又一次只剩下沈行南和酒楠颐二人。 见酒楠颐正闭目养神,沈行南自觉时机差不多,便开口问道:“殿下如今觉得如何?” “这药膏很是清凉,涂在脸上也算舒服。” “殿下脸上的疙瘩并非消不掉,臣也在此请殿下放了黎凝儿吧。” “你知道那胭脂铺的老板是她?” 酒楠颐猛然睁开眼,她先是一愣,接着便冷笑道: “怪不得你今日会过来,还巴巴的带了大夫过来,原来是要替她求情啊!黎凝儿到底有什么好,能叫沈大人如此念念不忘?” “若殿下愿意放了她,臣自是感激不尽,若殿下不愿意……那臣也只好问一问殿下这天南星究竟是哪儿来的了。” “你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本宫?” “臣不敢,只是这天南星并非做胭脂用的材料,黎凝儿做胭脂的手法,臣也见过,这天南星如何会出现在殿下的胭脂里,实在是不为人知。” 见沈行南如此,酒楠颐便克制不住的咬紧了腮,她冷笑道: “沈大人这话倒是奇了,黎凝儿是知道本宫有意招你为驸马的。 说不得,那黎凝儿就是嫉妒本宫,才故意往里面放了天南星,这个,也要本宫来告诉你吗?” “殿下这话更是叫臣怀疑了,这天南星只在野外生长,京城并没有天南星,想要天南星,还需要去城外寻找。” 沈行南站起身,随手拿起酒楠颐梳妆台上的胭脂,道:“黎凝儿做的那些胭脂,都是提起半个月开始做,做好以后随时售卖。 敢问公主殿下,她是如何得知你会去买胭脂,并在你去之前就先出京去寻了天南星回来加在胭脂里的?” “你……” 不等酒楠颐说话,沈行南便又道:“再有一个,我听说……殿下身边的侍卫昨日急匆匆的出了城门,带上一堆……” “够了!” 沈行南的话尚未说完,酒楠颐便呵斥一声,她阴沉着脸,猛的掀开帐子,再不顾及自己脸上的疙瘩:“沈大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臣不敢要求殿下,只黎凝儿并不曾谋害殿下,还请殿下放了黎凝儿。” “你为了一个黎凝儿,竟要得罪本宫?” “臣不敢得罪殿下,臣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罢了。” 沈行南定定的看着酒楠颐,见酒楠颐一直不说话,他便长叹一声,又道: “若殿下觉得黎凝儿此事只能由陛下做主的话,臣也只能再去找陛下好好的谈一谈了。” “滚出去!” 酒楠颐顺手摘了自己的腰牌,摔到沈行南跟前,她猛然将帐子合上,口中只骂道:“沈行南,你快给本宫滚!” “殿下既然不想见到臣,臣这就走,多谢殿下愿意放了黎凝儿。” “滚!” 随着酒楠颐的一声暴喝,沈行南面色不变,只捡起地上的腰牌,直奔关押黎凝儿的牢房。 沈行南过去的时候,黎凝儿已经疼晕过去,石青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快步追过去,口中只道: “主子,黎姑娘已经晕过去了,那周牢头今日不在,如今审讯黎姑娘的是一个姓吴的狱官,这人软硬不吃,实在可恶!” “你没有给他塞银子?” 沈行南并不去看石青,他从听到石青说黎凝儿晕过去以后,便加快了脚步,往关押黎凝儿的牢房走。 那石青跟在沈行南身后,都快哭出来了,只道:“塞了,只是那姓吴的实在可恶,他收了银子,却并不停手,还,还妄想屈打成招,对着黎姑娘下死手!” ------------ 第99章 血参 石青这一番话也并未让沈行南停下脚步,甚至不能让沈行南生气,他心中很清楚,那姓吴的狱官之所以如此,多半是得了酒楠颐的吩咐。 他今日去公主府的时候,就很能看出来一些,酒楠颐只怕巴不得黎凝儿死在牢狱之中。 若黎凝儿果真死在牢里,只怕也只会得到一个畏罪自杀的名头,酒楠颐更能够除掉一个情敌,这样划算的买卖,是酒楠颐能够干出来的。 沈行南在心中想着,脚步渐慢,他停在一间牢房前,目光直直的看着那牢房里躺着的血人,声音平淡,不辨喜怒:“这就是黎凝儿住的牢房?” “是,那稻草上躺着的就是黎姑娘。” “你回去立时请了大夫过来,要京城最好的大夫,叫那大夫等着,不,多请几个大夫,在府里等着。” “那主子……” “我得去看看这位吴狱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行南正说着,尚未去找,那吴狱官竟是自己主动出来了,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子酒气,说话也含含糊糊的:“这位大人是……” “你就是吴狱官?” “不错,是我,大人找小的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来带她走。” “她?” 吴狱官顺着沈行南的手指看过去,见他指着黎凝儿,登时一笑,竟变得趾高气昂起来:“大人怕是不能带她走。” “为何?” “此人谋害皇嗣,当问斩。” “你可有证据?” “公主殿下就是证据。” 见这吴狱官如此倔强,沈行南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冷笑一声,一记窝心脚踹过去,又拿出酒楠颐的腰牌,喝道: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公主殿下的腰牌,你还敢拦我?” “这不可能!” 那吴狱官顾不上胸口疼痛,只连声道:“公主殿下已与我说过,定要杀了此人,怎么可能叫你过来救她?” “你连殿下的腰牌也不信?” 这阴森森的话语叫那吴狱官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他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只低着头,一脸老实道:“大人说的是,小的这就给您开门。” “还不快点!” “是,是。” 随着那门锁“哗啦”一声打开,沈行南立时便走进去,又叫那吴狱官将黎凝儿的脚链解开,自己抱着黎凝儿便往外走。 黎凝儿本已被打的晕过去,是沈行南和吴狱官之间的争执声将她唤醒,她强撑着一口气,勉力睁开眼睛看着沈行南的下巴,嘴巴张张合合,到底还是晕了过去。 沈行南并不曾发现黎凝儿醒来又晕过去的事情,只急着将人带回太师府,又叫等候多时的大夫一一过来把脉,由太师府的丫鬟帮忙擦拭身体。 黎凝儿的身上满是鞭伤,便是与她没有交情的丫鬟这会儿见了她这浑身血淋淋的样子,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擦着擦着便不忍看下去。 那几个大夫把过脉,便凑到一起商量药方,几人争执许久,这才定下了药方,里头名声最大的白大夫更是一脸为难道: “这位姑娘早先身子就有些孱弱,我等把过脉之后,才知道这位姑娘先前发过高热,又不曾好彻底。 如今这一顿鞭子,更是将旧疾激发出来,寻常的药材对于这位姑娘而言,已没有什么大用处,得是大补的药材才行。” 沈行南看着药方,暗暗点头,那药方上的药材,他的库房里全部都有,只除了一味千年血参。 他指着这千年血参道:“几位,这血参……” “沈大人,这血参乃是为这位姑娘补气血用的,这位姑娘的身子实在是弱。” 见几位大夫解释,沈行南一愣,又笑起来:“几位误会了,这血参我倒是有,只是千年的实在罕见,我尚且需要寻找一段时间,还请几位先拟个方子,叫她吃着。” “这是自然。” …… 沈行南急着寻找千年血参,闹得满京城都知道了,就连身在公主府的酒楠颐也听说此事。 明菲一脸忿忿:“真不知道那黎凝儿到底有哪里好,这沈大人竟是个有眼无珠的!” “他敢如此对本宫,本宫就偏要他爱上本宫,爱的求而不得才好!” 酒楠颐冷笑一声,摸着自己的脸庞,她脸上的疙瘩已经全部消失: “明菲,去叫人给沈行南下帖子,就说公主府有千年血参,请他来取,记着,叫他亲自过来拿。” “殿下,那血参那般珍贵,别说千年了,百年的好参都难得,那千年血参,您也只有一株罢了,何苦要给他?” “本宫若是不给他,他还如何答应本宫的要求?” 酒楠颐抹着口脂,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慢慢的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还不快去!” 见酒楠颐心意已决,明菲再如何不甘心,这会儿也只能垂头丧气的差人去太师府传话。 那沈行南自从见到公主府的人以后,就一直试图猜测酒楠颐的目的,只是任他怎么想,都想不到酒楠颐要做什么。 沈行南本不愿意过去,可架不住黎凝儿需要这千年血参,他已经将消息放出去了,然而直到现在,足足三日,他却依旧不曾找到一株千年血参。 如今酒楠颐已送来消息,只说公主府就有一株上好的千年血参,只是需要他亲自去取。 便是沈行南不想去,却也不得不为了那一株血参而去。 沈行南眯着眼,看着底下恭敬等候的宫人,到底还是点头道:“走吧,别让殿下等急了。” “请沈大人随我来。” 沈行南坐在马车里,一路行至公主府,又被宫人引到酒楠颐待客的花厅中,见酒楠颐斜斜的靠在那贵妃椅上,当即便道:“久不见殿下,没想到殿下已大好了。” “多亏了沈大人请的大夫,那药膏用着着实不错,本宫只涂了两日,脸上的疙瘩便都消了。” 酒楠颐漫不经心道:“本宫听说,沈大人最近在寻找千年血参?” “正是。” “还是为了黎凝儿找的?” “黎凝儿在牢狱之中被人动用私刑,如今身上满是鞭痕,至今昏迷不醒,臣自然是为她而寻。” 沈行南看似是在解释寻找血参的原因,可那话里话外,却直指酒楠颐。 酒楠颐面色扭曲一瞬,又迅速恢复正常,只淡淡道:“本宫这里,就有沈大人要用的血参。” ------------ 第100章 告状 酒楠颐本想等着沈行南开口以后,自己再提条件,没想到沈行南并不说话,就好似并不关心那血参一样。 酒楠颐心中憋气,面上却维持着先前的平静:“若是沈大人想要这血参,倒也并非不行,只要沈大人愿意来为本宫授课,这血参,本宫就送给沈大人了。” “殿下,您如今已十七岁了。” “十七岁又如何?” “殿下如今已不需要老师,且就算殿下需要老师,宫中授课的老师亦有许多,并不需要微臣。” “本宫说谁来教授本宫,就由谁来,沈大人莫不是不愿给本宫做老师?还是说……沈大人是不想要这血参?” 任由沈行南再不情愿,如今看在这血参的面子上,他也只能点头应下:“既然殿下一定要臣来教授殿下,臣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大人果真知情识趣。” 酒楠颐满意的笑起来,又唤一声明菲,指着明菲手中的盒子道:“那血参就在里面,沈大人且带走吧。” “多谢殿下。” 沈行南寻这血参寻了许久,如今总算是找到了血参,心中如何不激动? 有了这血参,沈行南再没心思坐下去,只寻了个理由,便离开了公主府。 那血参才到太师府,便叫等候已久的大夫们争相查看,为首的白大夫更是激动道: “沈大人,这血参不管是品相,还是年份,皆为最佳,用它来救这位姑娘,定然可以。” 有了那白大夫的话,加上这血参确实有效,接连几日,沈行南都衣不解带的照顾黎凝儿,直至黎凝儿苏醒过来。 在沈行南细心照料黎凝儿的同时,那没安分几日的陈芳瑶仗着吴氏是自己的姑母,又忍不住嚣张起来。 她一心惦念着沈行南,才一回沈家,便闹腾着要见沈行南,偏生那时候,沈行南一心照顾黎凝儿,根本没心情见陈芳瑶。 陈芳瑶一再被沈行南拒绝,心中自然奇怪,当即便叫自己身边儿的清绘前去打听。 清绘四处打听一番,却很是觉得难以说出口,她看着陈芳瑶,吞吞吐吐道: “小姐,沈大人……听说那日沈大人从牢狱里带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后来又满京城的寻找千年血参,如今更是闭门不出,只为了照顾那女人。 沈大人……沈大人并非不在家,只是……只是……” “只是不想见我,对吧?” 陈芳瑶气的紧咬银牙,她狠狠地一拍桌子,腕上的虾须镯被震得发出清脆的声音: “好容易赶走了一个黎凝儿,如今,竟又来了一个狐媚子!究竟是谁,竟如此不长眼色,敢跟我抢表哥!我定要去跟姑母好生的告一状!” 那陈芳瑶是个急性子,她才知道沈行南带了女人去太师府,便立时去找了吴氏,口口声声要吴氏为她做主。 才到吴氏住的院子里,陈芳瑶便哽咽着,一头扎进吴氏怀里:“姑母,姑母,你要为我做主啊!” “这是怎么了?” 那吴氏如今正为着明翠烦心,冷不防自家侄女儿就这么扑进怀里哭起来,一时又是茫然,又是生气,她看向清绘,一叠声的问道:“是谁欺负了瑶儿?” “夫人饶命!” 清绘是知道这一对姑侄的性子的,这会儿吴氏才问她,她当即便跪在地上,也不说是因着什么,只口口声声喊饶命。 一时间,吴氏的耳边便响起了二重奏,陈芳瑶的哭声和清绘的求饶声吵的她头疼。 她再顾不上贵妇人的修养,当即便喝道:“好了!不许哭了,瑶儿,你住在姑母这里,姑母何时苛待过你?便是有人欺负你,你也只管告诉姑母,姑母自然会为你做主。” “姑母~” 陈芳瑶抽抽噎噎的,拿着帕子擦着眼角的泪:“姑母,我这养病才养了多久呀,怎的表哥竟就把我给忘了? 先前有个狐媚子黎凝儿,可那黎凝儿到底是公主殿下赐给表哥的,表哥不好推辞,也就罢了。 可如今,如今表哥怎的还从那牢里寻起女人来了?怎的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姑母,你管管表哥吧!” 那吴氏先前见陈芳瑶哭的那样伤心,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如今一听,竟是沈行南的事情,登时没了兴致。 她摆摆手,敷衍道:“瑶儿,你表哥如今已经大了,莫说他从牢里找女人,他便是从窑子里接个女人回来,这事儿也轮不到我管。 你如今身子才恢复好,更得好好养着,小心日后再落下个什么病根儿,那才后悔呢!” 吴氏说着,又指着清绘道:“你还不快带着你家小姐回去养病?这般大的风,也敢把人带出来,仔细吹了风,明儿头疼!” 吴氏三言两语,就把陈芳瑶给撵了出去,听着陈芳瑶大喊大叫,她更觉心烦,当即便一拍桌子,怒道:“还不把小姐的嘴巴堵上,如此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夫人莫要生气,这身子才是您的,表小姐不懂事,请个嬷嬷教一教,也就好了。” “哼,就她?别说请个嬷嬷了,就是请十个嬷嬷,请一百个宫里出来的,也教不会,这就是一块儿朽木!” 吴氏将胡妈妈倒的茶咕咚咕咚全部喝下去,又捶着胸口道: “如今安儿日日胡闹,非要纳明翠那小贱人做妾,我整日够忙的了,她倒好,来了就知道哭! 早知道她这样,当初还不如把她留在庄子上,别回来了才好!” “表小姐年纪还小,再有一个,若是表小姐能够嫁给大公子,岂不是咱们的一大助力么?夫人莫要生气了。” “助力?瞧她那样子,还没嫁过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若是嫁过去,她心里还能有我这姑母不成?” 吴氏越说越觉得气闷,她干脆对着自己的大丫鬟雁筠道: “你去看着她,她才从庄子上出来,切莫叫她再去惹了事情,如今我哪儿还有心思去替她收拾这些烂摊子!” “夫人放心,表小姐不过是调皮了一些,想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雁筠朝着吴氏一福身,转脸儿便去陈芳瑶的院子,只想着先跟清绘说一声,叫她多劝着点儿。 她却没想到,陈芳瑶过来寻了吴氏,发现吴氏根本不管以后,当即便负气,独自一人跑去了太师府,现如今,清绘正急得团团转呢! ------------ 第101章 纵火 陈芳瑶一直被吴氏灌输着“要嫁给大表哥”的思想,如今见沈行南宁可与进过牢的女子亲近,都想不起自己,心中如何不气? 再有吴氏为着明翠的事情敷衍她,陈芳瑶一怒之下,就想要去太师府问个清楚。 那清绘自从跟了陈芳瑶以后,过得就是非打即骂的生活,哪里敢管陈芳瑶的事情? 因而此次并不敢阻拦陈芳瑶,如此,竟果真叫陈芳瑶逃了出去。 且不说清绘和雁筠这会儿心中有多着急,只说那陈芳瑶到了太师府门口以后,当即便大摇大摆的想要进去。 哪里知道那太师府的下人根本不认她,只拦着陈芳瑶,不许她进。 陈芳瑶自从被吴氏接过来以后,就不曾吃过这种亏,见那门房如此,立时便道: “我是沈家的表小姐,行南表哥的亲表妹,未来更是要嫁给行南表哥的,你们怎么敢拦下我的?” 那两个门房听了陈芳瑶的话,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嗤笑一声,其中一个便道: “莫说你是大人的表妹了,你就是他亲妹妹,这会儿也不能进去,回去吧,我们大人这几日正烦着呢,谁也不见!” “你这狗奴才!” 陈芳瑶气的咬着腮肉,她眼巴巴的看着太师府的大门,那两个门房越是不让她进去,她就越想要进去。 她被送去庄子上那么久,从夏天到秋天,也不知道行南表哥有没有想过她呢? 陈芳瑶正兀自想着,忽然见几个穿着浅绿色丫鬟衣服的女孩与门房说了两句话,便进了太师府,一时心中竟生了个主意。 她对着那还没进去的丫鬟招招手,示意那丫鬟过来。 说来也是巧了,那丫鬟才看见陈芳瑶,便惊讶道:“表小姐怎么在这里?” “你认得我?” 见那丫鬟点头,陈芳瑶心中更加高兴起来:“你既认识我,那便好办了,把你的衣服给我,我要进去!” “这……表小姐还是日后随夫人一同过来吧,您穿丫鬟衣服,实在是不合规矩啊!” “哪儿就那么啰嗦了?” 陈芳瑶蹙起眉,随手将腰间的荷包拽出来,丢给那丫鬟:“就当本小姐用银子买下你这衣服了,可以了吧?快找个地方脱下来给我!” “表小姐……” “快脱!” 见陈芳瑶说不了两句话,就凶神恶煞的看着那丫鬟,丫鬟哪里还敢拒绝?只哆哆嗦嗦的脱下外衣,与陈芳瑶交换衣服,至于陈芳瑶递过来的银子,她却并不敢拿。 那陈芳瑶换上丫鬟的衣服,又梳了双丫髻,瞧着果真有几分相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行了,你要怎么进去,就自己想法子,若是你愿意等的话,就在外头等着我出来换衣服。” 她说完,也不管这丫鬟到底愿不愿意,只随口问道:“对了,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丫鬟?” “回表小姐,奴婢是如今派去映月居侍奉的丫鬟。” “映月居?” 陈芳瑶一愣,想起那映月居是黎凝儿居住的屋子,立时便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看不出来,黎凝儿那贱人,如今竟也用上丫鬟了。” 那丫鬟听着陈芳瑶的抱怨,却一声也不敢吭,只老老实实的缩着脑袋,乖巧的站在一边。 没人跟自己搭话,陈芳瑶顿觉无聊,只将那小丫鬟丢在巷子里,兀自进了太师府。 才一进太师府,陈芳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 她冷眼看着这些下人往映月居的方向走,心中越发惊奇,据她在进庄子之前所知道的,那黎凝儿哪儿配用这么多的下人? 且黎凝儿是个守规矩的,就算沈行南让她用,她也不敢用这么多下人,不是吗? 陈芳瑶有心想抓住一个人仔细盘问,只是怕那些人看出来她不是本府丫鬟,将她赶出去。 无奈之下,只好跟着那些丫鬟一同往映月居走。 才进了映月居,陈芳瑶便觉得此处犹如换了一副模样一般,那桃花雨落的屏风,紫檀的架子,各色金玉古董,将此处衬得犹如销金窝一般。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让陈芳瑶嫉妒的,便是黎凝儿躺着的那一张榻。 那榻,陈芳瑶曾在沈行南的院子里见到过,她不过只是碰了一下,沈行南便狠狠斥责了她,叫陈芳瑶到现在也不曾忘记。 而现在,这一张榻就在黎凝儿身下,黎凝儿,她怎么敢! 不等陈芳瑶质问黎凝儿,她就又在此处发现了更多沈行南的东西,从榻到书,再到笔墨纸砚,二人画像,数不胜数。 陈芳瑶看着熟睡中的黎凝儿,只觉得心中有一股妒火在燃烧,她好想大叫,也好想取代黎凝儿。 她看一眼一旁的烛火,抖着手将那燃烧的烛火取下来,先烧画像,再烧纱帐。 等陈芳瑶回过神的时候,整个映月居都已经起了大火,周边掺杂着丫鬟婆子的惊叫声: “起火了!快来人救火!” “来人呀!” “完了,黎姑娘还在屋子里呢!” …… 陈芳瑶听着这些声音,渐渐的回过神来,她看着手中的烛台,面上带出一抹狞笑:“烧吧,烧吧,把这贱人烧死,烧的她尸骨无存才好呢!” 她放了火以后就往外跑,如此,别人都赶着去救火,只有她是朝着外头去的,如何不引人注目? 不过两个呼吸,陈芳瑶就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陈芳瑶自从被吴氏接过来以后,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按太傅府大小姐的规格来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便破口大骂起来: “放开我,我可是太傅府的表小姐,我是行南表哥的表妹!我日后是要嫁给行南表哥的!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蠢货,还不把我给放了!放开我!” “我呸!我管你是什么表姐表妹的,你今儿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行,你是表小姐,就能来太师府放火了吗?知道里面住着的是谁吗?若是黎姑娘出了点什么事,就是死十个你,也没用!” “你敢拿黎凝儿那个贱婢与我相提并论?” 陈芳瑶与那些下人吵的厉害,纵使下人们都嚷嚷着陈芳瑶纵火杀人,却也并非真的不认识她,因而只是口头上说,却不敢当真将她绑起来。 如此,双方便彻底僵持起来,直到有人喊了一句:“主子回来了!” ------------ 第102章 事发 “这是怎么了?” 沈行南瞥一眼被按在地上,发髻散乱的陈芳瑶,竟好似看不到她一般,只道:“我回来的时候,远远瞧着咱们府上浓烟滚滚,可是发生了什么?” “主子,表小姐今儿突然跑到映月居,在映月居里放火!” “他说的,可是真的?” 明明还是那个表情,可沈行南身上的气势就是变得更加凌厉起来,见陈芳瑶目光躲闪,虽然口中喊着没有,可不管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已证明她的确做了。 沈行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才从公主府授课回来,本就已身心俱疲,如今竟还遇上了这等事,一时只强忍着怒气道:“我不是说过了,任何外人都不许进府吗?” “表哥,我哪里能是外人呢?” “你闭嘴。” “表哥~” 陈芳瑶还要再撒娇,可沈行南一个眼神过去,她便再也不敢了,只缩着脖子装鹌鹑。 见陈芳瑶安静下来,沈行南便随手指了一个下人:“你说。” “这……主子,我们先前说了,主子近日不见外人,表小姐那会儿在门口骂了两句就走了。” 那门房看一眼站在一边的陈芳瑶,咽咽口水,又道:“我们都想着表小姐走了,没想到……不知道表小姐从哪儿弄了一套丫鬟穿的衣服,又挤在人堆里,这才……这才……” “石青,你去查,看看到底是哪个丫鬟给她拿的衣服。” 沈行南话音刚落,石青便推出来一个穿着桃红比甲的小丫头:“表小姐瞧瞧,这是你的衣服吗?” “表……表小姐……” 那丫鬟都快哭出来了,见陈芳瑶一直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她当即便跪在沈行南跟前,哭道: “主子,奴婢冤枉,表小姐先前见了奴婢,便叫奴婢过去,强逼着奴婢脱了身上的衣服,这衣服并非奴婢自愿给表小姐的啊!” “你胡说!我当时给你银子了,是你见钱眼开!” “把她拉住。” 沈行南闭了闭眼,又听一丫鬟说黎凝儿没有大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看着那小丫鬟,只冷冷的问道:“那银子呢?” “奴婢没有要银子……”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芳瑶忍受着沈行南利剑一般的目光,终于彻底忍不住,只捂着嘴哽咽道:“表哥,我只是想见你……” “所以你就放火烧了映月居?” “是黎凝儿那贱人,是她先霸占你的!” “啪——” 听着陈芳瑶一口一个贱人,任是沈行南再沉稳,这会儿也有些忍不住,他狠狠地扇了陈芳瑶一巴掌,又道: “陈芳瑶,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儿,这件事,你也不必跟我说了。” 沈行南看一眼石青:“绑起来,带去太傅府,送给姨母,谁的侄女儿,谁教育。” “表哥,表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们放开我!” 陈芳瑶挣扎的声音渐渐远去,沈行南只叫人请了大夫来为黎凝儿看病,自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放心,干脆自己跟过去。 太傅府内,吴氏捂着胸口,面上带着一点儿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日似有大事发生,只是……她却说不出来是什么事情。 吴氏抿一口茶,又去看胡妈妈,只蹙眉道:“如何?雁筠还没回来?” “奴婢这就去问一问。” “不过是教瑶儿一点规矩罢了,怎的到了现在还没回来?” 吴氏站起身来,转了又转,心中慌乱非常。 偏在这时,绣筠面上带着一点儿古怪,过来凑到吴氏耳边道:“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他怎么回来了?” “大公子……是带着表小姐一同回来的。” “你说什么?” 到了这会儿,吴氏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安了,这不摆明了是自己那好侄女儿又闯祸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指着绣筠便道:“快把人截到我这里来,莫要让老爷知道了!” “夫人,大公子……正是往咱们院子来的。” 绣筠话音刚落,那边,沈行南便已出现在正堂之内,他看着坐在上首的吴氏,似笑非笑道:“多日未见姨母,姨母瞧着年轻许多。” “行南也真是的,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客套话。” 吴氏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对于沈行南身后五花大绑,如同螃蟹的陈芳瑶视而不见。 她倒不是不管陈芳瑶,只是她想着,一会儿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提陈芳瑶的事情,兴许还能有救。 只是可惜,吴氏虽然心中已有打算,可陈芳瑶却没有读心术,见吴氏忽略自己,陈芳瑶立时便大喊道:“姑母!姑母!是我,瑶儿啊!” “这……瑶儿,你怎的变成了这样?” 吴氏心中恨不得将陈芳瑶的嘴巴堵上,面上却只能硬着头皮假作亲热,她看向沈行南:“行南,瑶儿……说到底也是你的表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瑶儿呢?” “那就得姨母问问她,究竟是做了什么事了。” “瑶儿?” “姑母!” 陈芳瑶突然大哭起来,她哽咽道:“姑母,我不过是想着去太师府看一看表哥,想着我有段时间不曾见过他罢了,可没想到,没想到表哥竟这般无情!” 颠倒黑白! 沈行南冷笑一声,见吴氏果真信了,想要替那陈芳瑶说话,他便赶在吴氏开口之前,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姨母还不知道吧,陈家表妹哪里是去太师府看我?她抢了太师府丫鬟的衣服,扮作丫鬟,一把火差点把太师府烧了个精光,果真是关心我啊!” 吴氏:“……”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陈芳瑶,任她再狠毒,也没想到陈芳瑶会做出这样的事,一时便结结巴巴道:“瑶,瑶儿,你怎么能……能……” “姑母!我没有要烧了太师府,我只是见黎凝儿那贱人,一再勾引表哥,还用表哥的东西,一时心里气不过,所以才…… 姑母,我错了,你叫表哥原谅我吧,姑母~” “你这样的人,我不敢原谅,万一哪一日,你要过来连我一同烧死,我又该如何申冤?” 沈行南冷了脸色,见吴氏沉默不语,干脆道:“姨母,我看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为她择婿了,再拖下去,只怕要成了老姑娘了。” “这……行南,姨母就这一个侄女儿,平日里也多有宠爱,不如……” “姑母自己看着办吧,纵火伤人,是要进牢里的,是进牢房,还是尽快成婚,姑母和表妹自己选择。” ------------ 第103章 戏耍 陈芳瑶再没想到,自己再一次听到沈行南叫自己表妹,竟是因为沈行南逼自己早日嫁人。 她只觉得耳中嗡鸣,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只苍白着脸,看着沈行南:“表哥,表哥,我不要成亲,我只嫁给你。” “那就坐牢,我乃朝廷命官,你纵火烧的是官员屋舍,不止是坐牢,更该流放三千里。” “行南,我一定给她找个好人家,你别生气,瑶儿年纪小,做事又冲动了些,你别与她计较。” “表哥,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接下来的事情,陈芳瑶已全然听不见了,她如今脑海里只有沈行南逼她早日成亲的事情,如何还想得起别的? 沈行南并不想跟这二人多做纠缠,见吴氏已认下,便再不愿留下,只道:“时间不等人,表妹如今这个年纪,越早成亲,越好。” 说完,沈行南转身就走,他还记挂着黎凝儿的身体,哪里愿意在此处久留? 待沈行南走后,陈芳瑶更是万念俱灰,她想到沈行南要她尽快嫁人,就忍不住流眼泪: “我不活了,表哥不喜欢我,还要我赶快成亲,我,我还活个什么劲儿!” “胡说些什么?” 吴氏呵斥一声,又蹙着眉道:“好好儿的,你去烧黎凝儿的屋子做什么?” “那贱人勾引表哥!” 陈芳瑶擦着眼泪,又道:“我去了以后,发现所有人都往黎凝儿住的映月居去,我心里好奇,就跟过去瞧,姑母,你知道那映月居里有什么吗?全部都是表哥平日用的东西!” “什么?行南不是已不能……” 吴氏皱着眉,目光一闪,便叫雁筠把明翠叫过来。 那明翠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吴氏为什么叫她,只心中忐忑,她强撑着胆气给吴氏行了礼,又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吴氏晾着明翠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我记着,你先前是在太师府服侍……” “回禀夫人,奴婢先前在太师府服侍黎姑娘。” “这位黎姑娘是行南的什么人?” “这……” 明翠想着自己走之前,黎凝儿对自己的劝告,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太忍心说出来。 然而她才一犹豫,吴氏便看了出来,她轻笑道:“你只管放心的说出来,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是,黎姑娘是沈大人的通房,沈大人很是疼爱她,几乎日日都要宿在她房里。” “她住在何处?” “就住在映月居。” 全部都对上了,吴氏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就阴沉下来,她再没有想到,沈行南竟然摆了她一道。 先前说的什么不能人道全部都是假的!是骗她们的! 好一个沈行南! 好一个黎凝儿! 吴氏拨弄着腕上的镯子,又去看明翠:“你这丫头也算是识时务,你不是一直想做明儿的姨娘么?我先前想着你是个轻浮的,如今瞧来,竟是我误会你了。” 见明翠一脸喜色吴氏心中很有些瞧不起她,面上却只做出一副慈爱的模样,她朝着明翠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又把手腕上的镯子戴到明翠腕上: “瞧瞧,还是小丫头跟这玉镯相称,明翠,你既然是那黎姑娘的旧仆,不如回去瞧瞧她,你的姨娘之位,就系在她身上。” 吴氏的话说得有些含糊,可明翠并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明白。 她抚着手腕上的玉镯,只觉得心潮澎湃,当即便跪在地上向吴氏表忠心道: “夫人说的,奴婢都记下了,奴婢与这位旧主的感情也算不错,一定不辜负夫人对奴婢的期盼!” “好孩子,去吧。” 进去的时候,明翠很是忐忑,出来的时候,明翠一脸喜色,她回了院子琢磨一番,很快心中便有了计划。 翌日一早,明翠便借着探视旧主的名义,大摇大摆地进了太师府。 说是探视旧主,可如今太师府看管得很是严格,若非明翠是太师府的旧仆,与门房和各处奴仆有些交情,她还真未必能够进来。 明翠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一路进了黎凝儿新搬的住处,见那处比原先的映月居还要大,里头更是摆满了各种好东西,登时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她咽了咽口水,乖巧的跪在黎凝儿身边,声音里隐隐的带着三分讨好: “我原想着黎姑娘久不曾出门,兴许会想念外头的糕点果子,就特买了一点儿,黎姑娘莫要嫌弃。” “如何会嫌弃呢?” 黎凝儿看着明翠头上的玉钗,只微微一笑,捻起一枚果子慢慢地削了皮:“你如今还能来看我,我已欢喜非常了,你在太傅府过得可好?” 见黎凝儿到了现在还在惦念着自己,明翠心中竟有一丝不忍,她抚着头上的玉钗,只笑道:“只不过那样,总归是比当奴才要好些儿的。” “你既觉得好就好。” 黎凝儿只将那果子削了皮,却并不吃,见明翠不说话,便主动道:“我知道你今日来究竟是做什么的,这屋里横竖只有我们两个人,再做隐瞒就有些没意思了。” “黎姑娘?” 明翠诧异地抬起头,她着实没有想到黎凝儿会这么说,一时又有些无措:“黎姑娘,我……我也是……” “我知道。” 从黎凝儿说出这三个字以后,屋子里便陷入了安静之中。 黎凝儿只淡淡道:“你到了太傅府这么久,却连个姨娘的位置都没混上,头上的玉钗还是在太师府的时候拿的,可见你如今并不很得宠。” 她的话太直,以至于明翠有些不太敢听,她露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却不敢反驳黎凝儿。 哪怕被明翠如此瞪视,黎凝儿也不在乎,只继续道:“你帮着他们做事,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姨娘之位罢了,只是,明翠,你觉得那太傅夫人当真愿意把姨娘的位置给你么? 我想着二公子那样的喜欢你,应该没少为了你去跟太傅夫人吵架吧?可是二公子已如此努力,你却始终得不到姨娘的位置,你凭什么会觉得你杀了我,她就会把这位置给你呢?” “我……我……” 明翠心里还有些不服,她知道黎凝儿说的是真的,可是她就是要顶撞黎凝儿:“按着姑娘的话,莫非我要一辈子不努力,就这样混吃等死,等到年老色衰被二公子抛弃不成?” ------------ 第104章 囚笼 “明翠,在你的脑子里,竟只有夫人的提携,和年老色衰两个可能吗?” 黎凝儿咳嗽两声,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明翠,直看得她心中发慌:“夫人能够让你成为姨娘,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凭什么……” “别急着拒绝,我给你的不只是这一条路,我还为你准备了一条后路,若是你没有成为姨娘,那么,你还可以拥有一笔银钱,我给你,足够让你舒舒服服的过好下半生的银钱,如何?” “黎姑娘,你为什么要……要……” 明翠结结巴巴半日,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面对明翠的质问,黎凝儿也只是疲倦的笑笑: “明翠,我不瞒着你,我想要逃出去,但是你也看到了,如今太师府守卫森严,单凭我一个人,实在是难以逃出去,我……需要你的帮助。” “为什么?” 这是明翠最不能理解的一点。 “你是太师大人最宠爱的人,且大人身边只有你一个,你还不满足吗?” “你不懂。” 黎凝儿怔怔的看着廊下笼子里不断挣扎,撞击的鸟儿,她吃力的伸出手,指着那鸟儿: “明翠,我就如同那鸟儿,虽然锦衣华食,可这些并非我所愿,我不想要这些。” “那……” 虽然明翠还是不懂这些,可看着黎凝儿那忧郁的模样,始终说不出那一句“是你不懂享受”。 她抿着唇,在黎凝儿期盼的眼神里缓缓的点点头:“好,若是你需要,我一定竭力相助,但你也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交易。” “自然。”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竟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明翠看着死气沉沉的黎凝儿,一时心中复杂,第一次对于自己想尽办法做妾室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她选的这一条路,当真是对的吗? 她回眸看了看黎凝儿,又忍不住想起来,从前她伺候黎凝儿的时候,虽然黎凝儿的话也不大多,但那时的黎凝儿是幸福的,是快乐的。 而现在的黎凝儿虽然华服裹身,美食果腹,周身却是一片死气,正如外面那一只不断撞笼的鸟儿,实在可悲。 不知不觉间,明翠竟有些同情起黎凝儿了。 明翠在黎凝儿这里待了半日,便回去向吴氏复命。 而沈行南才一回府,就听了管家说的话,他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面色晦暗:“你说,明翠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在黎凝儿那里待了半日?” “正是,黎姑娘把人都赶出去了,因而不曾有人听到她们二人说的话。” “不必管她们说了什么。” 沈行南将那扳指摘下来,随手丢在桌上:“这府里巡视的侍卫到底还是不够多,日后巡视的人你来安排,务必做到每时每刻都有人巡查,叫人挑不出来漏洞。” “是。” 太师府的巡逻突然变得密集起来,黎凝儿并不是傻子,她如何不知道这严密的巡查是为了防止她逃走? 她冷笑着看向倚在榻上看书的沈行南,阴阳怪气道:“往日也不见这许多侍卫在这里巡视,没想到明翠才来了一次,太师府的巡查竟严格了这样多。” “总归还是怕你再做傻事罢了。” 沈行南自认为自己涵养极好,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与黎凝儿置气的。 可沈行南愿意谦让黎凝儿,却不代表黎凝儿不会得寸进尺,只听黎凝儿冷笑一声,道: “什么是傻事?明翠不过一个婢女,就已经叫你怕成这样了,沈行南,你就这么怕我逃走吗?” “逃?” 沈行南放下手里的书,定定的看着黎凝儿,他抿着唇,压着心中的怒意:“你是我的人,住在太师府理所应当,可你竟用逃这一字,逃出哪儿?你觉得这里是囚笼吗?” “难道不是吗!” 大抵是因为生了病,觉得自己没有几日活头了,也兴许是因为黎凝儿压抑太久,总之,如今的她,全然没有从前的温柔。 她狠狠地将眼前的十二花神屏风推倒,听着那屏风倒地发出的沉闷声音,黎凝儿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她尖刻道: “太师府于我,还不够像牢笼吗?你派了这么多人,严防死守,不就是怕我逃出去吗?沈行南,你放过我吧,你这样囚禁了我,有什么好?” “我已经对你这样好,你竟认为我是囚禁你?” 望月小苑里,二人争吵的声音逐渐变大,叫外头伺候的奴仆都有些不敢说话。 那石青在外头听的恨不得自己出去替沈行南解释,他瞪一眼周围的侍女们,将人都赶走,自己寻了个理由进去: “主子,书房里还有些要紧事需要您来处理,您看?” “走。” 石青的声音让沈行南清醒过来,他闭了闭眼,看着面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的黎凝儿,到底没有继续跟她吵下去,只想着自己躲出去就是。 生病的人不都这样喜怒无常么? 沈行南这么想着,心里对于黎凝儿的话也就多了一份宽容。 然而,他愿意宽容黎凝儿,却不代表黎凝儿会就此闭嘴。 黎凝儿看着沈行南的背影,声音淡淡,一字一顿:“其实,在陈芳瑶放火之前,我就已经醒过来了,沈行南,我是亲眼看着她放火的,她先是烧了你常看的书,又开始烧……” “够了!” 沈行南回过头,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为什么?为什么要……” 他没有说完,他知道黎凝儿是故意气他,黎凝儿也很清楚沈行南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些话,只是两个人都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月色朦胧,沈行南绷着脸在演武场挥洒自己的汗水,他听着长剑在空中发出的“咻咻”声,心中渐渐的平静下来。 这一夜,二人一个倚窗望月,一个在外练武,竟是谁都没有休息好。 一直到太阳微微露出来的时候,黎凝儿这才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 待黎凝儿醒过来时,已是中午,伺候她穿衣梳妆的侍女喜气盈腮,那一副笑脸叫黎凝儿想要忽略都没法忽略:“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姑娘,您终于醒了,大人有一份惊喜要给您呢。” “惊喜?” 黎凝儿拿着红玛瑙耳坠的手略顿了顿,面上的笑容也变得讥讽起来。 她张张嘴,本想说他不会准备什么惊喜,然而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淡淡的“哦”了一声。 ------------ 第105章 惊喜 待换好了衣服,那丫鬟果然搀扶着黎凝儿去了正堂。 一路上,她喋喋不休,不住的说着那惊喜有多好:“大人实在是把您放到了心坎上,若非如此,也不会准备这样的惊喜给您了,您看了,一定会高兴的!” “是吗?” 黎凝儿轻应一声,她已隐约听到了正堂传来的声音。 待黎凝儿提起裙角,踏入正堂的时候,她所看到的,就是坐在上首,慢慢饮茶的沈行南,和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磕头求饶的黎家父母。 “大人,大人您就放了我们吧,这……您把我们叫过来,却什么也不说,小民实在是害怕呐大人!” 黎凝儿怔仲的看着跪在地上,脑袋磕出来两个大包的爹娘,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爹?娘?” “凝……凝儿?” 黎父黎母看到黎凝儿以后,先是惊喜,接着便是害怕,那黎父仗着自己是一家之主,又因着黎凝儿往日多有忍让,因而并不怕黎凝儿,反指着黎凝儿的鼻子骂道: “死丫头,你这又做了什么孽,竟是报应到老子身上了?贵人能让你进府伺候,已是你修了八辈子的福气,你不好好珍惜就算了,竟还……还犯了事,牵连到我们身上!”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 黎母见黎凝儿被说了两句,就目中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平素最见不得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狐媚子。 一想到这些,黎母便狠狠地打了黎凝儿一巴掌,那清脆的掌声将正堂里所有的人都惊到了。 沈行南更是将茶碗摔到桌上,护在黎凝儿跟前,他冷眼看着黎母:“你这是做什么?” 别看黎母在面对黎凝儿的时候趾高气昂,其实换了沈行南以后,她便显得温和多了,只见黎母陪着笑道: “大人,我这女儿,我心里清楚,她平素是不大懂事,若是惹了您生气,您只管教训就是,只是…… 这孩子既然已经进了太师府,那就是太师府的人了,我和她爹还要回去照顾她兄弟,您看……” “哈哈哈哈哈……” 黎母才说完,正眼巴巴的等着沈行南说话,却不曾想,一旁的黎凝儿竟是捂着脸狂笑起来。 她笑的声音很大,叫黎父黎母瞪了她好几眼,可她却并不放在心上,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讽刺的看着沈行南: “这就是大人说的惊喜不成?这惊喜,实在是让我永生难忘啊!” “你们还不退下!” 沈行南是想请黎父黎母过来哄黎凝儿开心,并非是来给黎凝儿添堵的,这会儿见黎凝儿如此,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当即便叫石青把人带了下去。 他想要跟黎凝儿解释,然而黎凝儿却并不看他,只淡淡道:“大人应当知道,我小时候就已经被他们卖进青楼,谈何亲情?” “可是你那日去寻他们……” 沈行南这话说的很是迟疑,他也想起来那日黎父黎母究竟是怎么对待黎凝儿的了,他动了动唇,终究还是低低的说了一句:“抱歉。”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 黎凝儿摇摇头,看着外面黎父黎母仓皇的身影,扯了扯唇: “说起来,不过是我对他们还有孺慕之情罢了,若非如此,哪里还轮得到他们来羞辱我,公主殿下也不至于用他们做把柄来威胁我……” “她威胁你?” 不知为何,沈行南不自觉的想起了那时黎凝儿突然要他去陪着酒楠颐,离开太师府的事情,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让他有些愧疚的秘密。 他攥住黎凝儿的胳膊,直直的看着她:“她威胁你什么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觉得我不能保护你吗?” “我要如何告诉你?” 黎凝儿甩开沈行南的手,清凌凌的目光映出沈行南的身影:“难道要我说,殿下用我父母的命,要挟我,逼迫我撮合你和殿下吗? 大人又如何保护我?如何保护我的父母?难道派出侍卫日日守着他们吗?” “我……” 四目相对,沈行南竟有些沉默起来,是啊,酒楠颐的性格人人皆知,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她做不了的。 只是…… 沈行南抿了抿唇,他将黎凝儿拥入怀中,一字一顿:“黎凝儿,你能不能信我一次,下一次有什么事,先与我说,我会护你周全,我一定护你周全。” 这样的要求让黎凝儿忍不住哭出来,事实上,酒楠颐的胁迫对于黎凝儿来说,一直是一个巨大的心结。 如今,心结已解,她心中像是有一块大石落地了一般,她轻轻的点头:“好,我日后,一定先与你说。” 二人才解开误会,再去看对方时,竟有些尴尬起来,沈行南轻咳一声,再去看外面的黎父黎母时,目中便带了一丝厌恶,他偏过头,温声道: “我还有些公务要办,你若是无聊,就去找管家拨几个人,陪你出去逛一逛。” “我哪儿也不想去。” “那就在家里吧,桂苑的桂花开了,如今正是赏桂的好时候,去看看吧。” 沈行南三言两语,就把黎凝儿给支走了。 待黎凝儿离开以后,他便收起面上的笑,又恢复了平日里那沉稳冷漠的太师大人的模样。 他才出正堂,黎父黎母便畏畏缩缩的跟上来,二人一面跟着沈行南,一面儿结结巴巴的,试图撇清自己和黎凝儿之间的关系: “大人,大人,黎凝儿那丫头自幼与我们分离,她和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深的,若是这死丫头犯了错,大人只管罚她就是,这……与我们无关呐!” “哦?” 沈行南驻足转身,腰间的玉佩一晃一晃的:“打死……也没关系吗?” 打死? 黎父黎母想着沈行南的话,脑海中浮现出被打成一团烂泥的犯人,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二人对黎凝儿没有感情,心中巴不得被打死的是黎凝儿,而不是自己,一时只连连点头道: “若是大人觉得这死丫头不服管教,那么打死也是没有关系的,总之,她,她跟我们实在是没有关系啊!” “是啊是啊,这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黎凝儿既然已经入了太师府的门,便与我们无关了!” “你们还真是一对儿好父母啊。” ------------ 第106章 高烧 见他们急着与黎凝儿撇清关系,沈行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难怪黎凝儿在看到这二人的时候,会笑的那样讽刺。 沈行南看着黎父黎母那谄媚的笑脸,下意识的皱皱眉,又看向石青: “既然他们两个学不会什么是父母之爱,不知道为人父母该是什么样子,石青,你带他们好好儿的学学父母之爱,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送他们出去。” 沈行南这一番动作,越发的叫府里的人意识到黎凝儿究竟有多受宠爱,更有那想要讨好黎凝儿的人巴巴儿地将此事说给黎凝儿,还模仿着沈行南的语气道: “大人当即就说,石青,去带他们好好学学如何为人父母,何为父母之爱,何时学会,何时才能离开太师府!” 那侍女说着,见黎凝儿只听着,脸上并无一丝笑容,心中不免有些困惑:“黎姑娘,你……不高兴么?” “我没有不高兴。” 黎凝儿摇摇头,她说的这是实话,她很感谢沈行南愿意这样待她,愿意为她撑腰,可…… 想到黎父黎母那仓皇的表情,黎凝儿的心中还是浮起一丝不忍,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她不能这样拆沈行南的台。 黎凝儿寻了个借口,只将那侍女支出去,自己看着手里的书发呆。 天色渐晚,黎凝儿自从受伤以后,便熬不得夜,她正收拾一番准备睡下时,却见沈行南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沈行南才一进屋,身上便散出一股酒味,那酒气瞬间盈满整个房间,熏得黎凝儿忍不住蹙眉。 “黎凝儿。” 沈行南握住黎凝儿的手,把过来扶他的黎凝儿拽的一个踉跄,他醉醺醺的看着黎凝儿,一面儿由着黎凝儿搀扶着他,一面儿嘟嘟囔囔道: “黎凝儿,你怎么看起来不大开心?嗯?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们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你就这么讨厌我,这么想离开太师府吗?” “大人,你喝醉了。” 见沈行南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黎凝儿竟觉得有些好笑,她看惯了沈行南威风八面的样子,早已习惯他的不苟言笑。 而如今,面对如此模样的沈行南,竟叫黎凝儿心中生出一丝柔软,她轻声哄着,又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沈行南送到床上。 喝醉以后的沈行南就连睡觉也四仰八叉的,他一个人将整张绣床占的满满的,以至于黎凝儿只能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 屋子里的下人早就被沈行南给赶了出去,除了二人的呼吸声,和沈行南的梦呓声以外,竟没有别的声音,这是这段时间里,望月小苑第一次如此安静和谐。 要是每天都能这么静谧就好了。 黎凝儿迷迷糊糊的想着,陷入沉睡之中。 二人一个睡床,一个趴在桌上,如此竟都睡了半宿。 一直到了三更的时候,沈行南被渴醒,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外头的月光顺着窗沿钻进房间里,映出趴在桌上酣睡的黎凝儿。 “怎么睡在那里。” 沈行南无奈的摇摇头,先是轻声叫了几句,见黎凝儿一直没有反应,这才去抱她。 他本想把黎凝儿抱到床上,只是他的手才触碰到黎凝儿的皮肤,便觉得热得烫手。 这是发烧了? 沈行南皱着眉,赶忙将屋内的烛火点燃,橘黄的烛光也遮不住黎凝儿脸上那不正常的酡红。 他摸着黎凝儿的额头,只觉得额头滚烫,就连黎凝儿呼出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灼热。 沈行南抿着唇,先是把黎凝儿抱到床上,接着便叫石青去请大夫过来,一时间,整个太师府被闹得人仰马翻。 他站在一旁,见大夫按着黎凝儿的手腕细细把脉,只觉心中恐慌,忍不住便问起来:“大夫,她……如何了?” “黎姑娘身上原就有伤口,她又不曾按时涂药,心思又重。 加之今夜趴在桌上睡了半宿,吹了点儿冷风,这才开始发热,无妨,我写个方子,大人只管叫人去按着方子抓药煎药,吃上三日,便差不多了。” 那大夫见沈行南松了一口气,犹豫一番,到底还是忍不住: “说来,黎姑娘身上的伤总归是得按时涂药的,若是这药只断断续续的涂着,黎姑娘的身子怕是永远也好不得了。” “您说的是。” 面对这尽心尽力的老大夫时,沈行南总归是比较尊敬的,他眸色沉沉,只盯着躺在床上的黎凝儿看。 他这几日政务繁忙,因此并不很清楚黎凝儿有没有认真涂药,如今听了这老大夫的话以后,这才意识到,黎凝儿根本就睡觉自己不想让身体好起来! 他屏退所有侍女,慢慢的解开黎凝儿的衣服,只见黎凝儿的身上鞭痕交错,隐约渗出些许鲜血来,这决然不是按时涂药的结果! 黎凝儿,她连自己的身体也不在乎! 沈行南心中猛然蹦出一个念头,又有些无力,面对黎凝儿这样连自己的身子都随意糟蹋的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沈行南守了黎凝儿一夜,一直到黎凝儿退烧以后,才勉强在榻上小憩一会儿。 等黎凝儿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沈行南高高大大的个子,缩在那小小的榻上,睡得很香。 这样的沈行南看起来没有了平日的冷漠严肃,竟显得有些可爱起来。 黎凝儿感受着身体的笨重,和伤口传来的刺痛,蹙了蹙眉,动静便大了一些。 那沈行南守了黎凝儿一夜,便是如今睡了,也睡不安稳,黎凝儿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立时便惊醒过来,急声呵斥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身体不好,还敢乱动!” “我……我见你睡在榻上,想着给你寻一张薄毯盖着……” 黎凝儿着实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动了一下,沈行南就如此生气,一时只觉得手足无措:“大人……” “罢了,你躺在那里,不要乱动,我不过是略歇一歇,如今已不困了。” 沈行南正说着,却见外头的侍女捧着一碗药汤走进来,面上带着恭敬: “主子,黎姑娘,药已经熬好了,黎姑娘现在喝了吧,不然一会儿凉了怕是难以入口。” “把药放在这里,你下去吧。” “是。” 待那侍女走远,沈行南当即便捧着药碗,坐在黎凝儿身边,轻轻吹凉以后,把勺子送到黎凝儿的唇边:“喝药。” ------------ 第107章 喂药 “大人,我自己来就是了。” 便是黎凝儿和沈行南再如何亲密,喂药这样的事情,也是第一次出现,这不免叫黎凝儿有些不大适应,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抢”那一碗药。 只是她尚未碰到碗边,便被沈行南躲了过去:“我喂,快点喝了。” 说起来,沈行南还是对于黎凝儿糟蹋自己的身子而生气,他像是嘲讽一般,只道:“若是把药给你,谁知道这药你是倒了,还是喝了?” 这话实在莫名其妙,黎凝儿抬起头,清凌凌的的目光直视着沈行南:“大人这话何意?” “我说的莫非是假的?你身上的伤口至今未好,不就是因为你自己故意不抹药吗?” 原来……这事儿已经被他发现了。 黎凝儿沉默下来,一时连送到嘴边的药也忘了喝。 她不过是忘了,然而在沈行南的眼中,就像是她故意赌气,不愿喝药一般。 沈行南皱着眉,心头的那一股邪火彻底爆发出来,他干脆把药含在口中,捏着黎凝儿的下巴,强行将药渡进去。 “咳咳……” 黎凝儿被呛得直咳嗽,她看着沈行南,奋力挣扎:“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我不——唔——” 一碗药就这样被沈行南强行灌进去,黎凝儿的下巴被捏的发红,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喝过药,沈行南依旧一言不发,无论黎凝儿怎么挣扎,他都视若无睹,只淡然的解着黎凝儿的衣服。 “你要做什么?沈行南,你疯了不成?” “涂药。” 沈行南停下手里的动作,终于舍得看黎凝儿一眼:“不涂药,你的伤口如何能好?” “我不涂!” “由不得你。” “放开我!你放开我!沈行南——” 任黎凝儿如何挣扎,沈行南的手始终稳稳当当,二人单是涂药,便耽误了好一会儿。 一直到药涂好,黎凝儿还在不断的挣扎着,见她如此倔强,沈行南干脆点了她的睡穴:“你烧了一夜,只怕也没休息好,还是多睡一会儿吧。” 日升日落,一直到夕阳西下,黎凝儿这才睁开眼睛。 她醒来的时候,沈行南并不在身边,她看着头顶的鱼儿戏莲的帷幔,表情麻木。 照现在这情况来看,她要如何才能离开太师府?难道她要一辈子都留在太师府吗? 不,她不要留在这囚笼之中,她是一只鸟儿,她应当飞在广袤的天空中,而不是陷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黎凝儿抿着唇,心中已然想出一个还算靠谱的主意。 她需要沈行南的帮助。 黎凝儿这么想着,终于鼓足了勇气,唤来侍候她的侍女:“春枝,我现在要喝药,你去把我的药取来吧。” “这……黎姑娘,大人说了,日后黎姑娘的药都由大人亲自带过来,奴婢……怕是带不过来。” “……” 黎凝儿有些错愕的看着春枝,见春枝面带难色,郑重其事的点头时,她才算明白,春枝说的是真的。 罢了,沈行南给她喂药也好,正好可以让沈行南看到她的决心。 黎凝儿闭了闭眼,又一次妥协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那春枝离开不久,沈行南便已带着药慢吞吞的走了过来:“你醒了。” “嗯。” 四目相对,沈行南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咳嗽一声,只道:“把药喝了,你也能好的快一些。” 说来,沈行南其实已经做好了黎凝儿挣扎着不吃药的准备,他甚至想好了自己该如何处理。 可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的黎凝儿并不曾挣扎,她依旧和从前一样沉默,但这一次她乖乖的吃了药,又抹了药,这才用一双灵动的眼睛看向沈行南。 “你……” 沈行南是有些想问黎凝儿这会儿为何听话的,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毕竟这话不管怎么说,都实在是让人误会。 哪知沈行南尚未问出口,黎凝儿竟主动站出来,只道:“多谢大人如此关心我。” “你不觉得我让人厌烦就好。” 沈行南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温和许多:“罢了,无论如何,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大人。” 黎凝儿又叫住沈行南,她看着沈行南的背影,微微咬唇,只道:“大人,我……我许久不曾出门了,明日,我想去看看我那铺子……” “你身体未好,等你身子养好了再去吧。” 沈行南说着,又要走,见他要走,黎凝儿立时抓住沈行南的衣角,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大人,我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你就这么想出去?” “我想……看看白露她们。” 黎凝儿垂着头,连声音也低了许多:“我这段时间一直不曾见过她们,心里有些担忧。” 她们有什么好担忧的? 沈行南这么想着,见黎凝儿一副伤心的模样,到底还是不忍心拒绝,只偏过头道:“你若是实在想去,那就去吧。” “多谢大人!” “只一点,顾好自己的身子,莫要逞强,若是回来以后,被我发现你的身子更差的话,你就不必再出门了。” “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的,按时吃药。” 能得了沈行南一句话,黎凝儿已经很高兴了,她觑着沈行南的脸色,咬了咬唇,又小心翼翼道:“大人,能不能……放我爹娘归家去?” “为何会突然这样说?” “也不是为何,只是……” 黎凝儿仔细的想了想,虽然目中还有些难过,但到底也算是看开了,只道: “兴许我就是没有父母缘吧,大人这样关着他们,也不是法子,既然他们不愿意认我这个女儿,我又何必强行贴上去呢?” “你果真这么想?” 沈行南看着黎凝儿,见她点头,立时便同意道:“你既然这么想,那放了他们也无妨,只日后不许再过来纠缠你。” 一连解决了两件事,黎凝儿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多谢大人。” 既然黎父黎母已被放出去了,黎凝儿也就不再关注他们,只一心琢磨着出门的事情。 翌日一早,黎凝儿便坐着马车,直奔春晓阁,她去的时候,春晓阁才开门,生意已十分红火,白露一个人忙的分身乏术。 黎凝儿忍着笑凑过去,声音柔柔:“掌柜的,你这胭脂怎么卖?” ------------ 第108章 出府 “姐姐?!” 白露一抬头,便见到一脸笑容的黎凝儿,一时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一面儿给新来的顾客介绍这些胭脂,一面儿与黎凝儿说话: “姐姐,我瞧着你瘦了好多,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这些日子是不是吃了许多苦?” “哪有,不过是夜里睡不好罢了。” 从她受伤,到进太师府,再到如今,仿佛除了白露以外,再也没有人这样直白的关心她。 黎凝儿微微一怔,便随意的找了个借口,只将此事搪塞过去,又换了话题:“我原以为,出了那样的事,春晓阁的生意该叫我连累了,不曾想,这春晓阁如今反而越来越红火了。” “姐姐,说起来这事儿,我还没跟你说过呢。” 白露脸上笑容更大,只道:“这些客人呀,都是因为公主殿下而来呢。” “公主殿下?可是公主殿下当日不是……” “后来不知是谁传了消息出来,说是弄错了,殿下极其喜欢这些胭脂,前些时候又来买了一些,这不,就为着这个,没少吸引顾客过来呢。” 白露本就只是随口一说,可黎凝儿听着,却总觉得怪怪的,对于酒楠颐,她心中有数。 酒楠颐那样讨厌她,又如何会故意澄清中毒一事?更遑论她来春晓阁买东西了。 她想的入神,一时也不曾说话,倒是一旁的白露因着许久不见,话便多了些,只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这些时日的所见所闻。 她说了半日,却不见黎凝儿接话,于是便歪着头好奇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嗯?没什么,我不过是在想……公主殿下金尊玉贵,如何会为春晓阁这样的小铺子澄清罢了。” “哦~这个呀。” 白露摆摆手,只不在意的笑了笑,又有些疑惑:“沈大人不曾和姐姐说过吗?说到底,此事便是沈大人在其中周旋呢,就连姐姐当日被抓走,也是沈大人想的法子呢。” “原来如此……” 黎凝儿略怔了怔,她知道当日救她出来的是:沈行南,只是她着实没有想到,就连春晓阁也是出自沈行南之手,他到底……背着她做了多少事? 黎凝儿心中有事,却不敢显露出来,只安安静静的听着白露说话,时不时地应上两句。 她在春晓阁待到午时,便见一穿着嫩黄色侍女服的丫鬟走过来,那丫鬟的领口绣了一个“沈”字,一看便出自沈太傅,也就是沈行南之父,沈志山府上。 丫鬟东张西望一番,便凑过来,低声道:“姑娘这边请我们姑娘想要见您。” “你是谁?” 白露一脸的警惕,伸手便想要拦下那丫鬟,却不曾想,竟是黎凝儿将她的手按下去:“行了,你这丫头,我知道是谁要见我,你不必如此担忧。” “姐姐!” “你好好儿的在铺子里待着,我先走了。” 一想到这是明翠要见她,黎凝儿的心中便涌出无限激动,她想起明翠当初答应她的话,一时脚步都快了许多。 待那丫鬟将黎凝儿引入天香楼的包间时,明翠已坐在那里,一副等了许久的模样:“我叫杏儿去寻你,怎么就这么晚才过来?” “不过是多说了几句闲话罢了,你今日叫我出来,可是准备好了东西?” “当然。” 明翠傲然的点点头,面上带出一丝得意:“我特意求了二爷帮我,如今我是二爷身边儿唯一的贴心人,有二爷帮我,这些东西岂不是手到擒来?” “你寻了二公子帮你?” 黎凝儿蹙起眉,并未如同明翠想象中的那样夸赞她,只担忧道:“万一二公子说漏了嘴……”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明翠不耐烦的打断道:“不会说漏嘴的,二爷又不知道这些东西要用到何处,如何与大人说呢?” 她说着,又忍不住问道:“说来,你当真要……我瞧着大人对你甚好,整个太师府只独宠你一人,就是公主殿下,如今也还被晾着呢,你跟着大人,噎金咽玉,这样不好吗?” 这些话明翠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黎凝儿每一次的回答都始终如一,就连今日,也不曾更改。 只是她恍惚间想起白露说的那一番话,想到沈行南为她做的事情,那一颗心便柔软一瞬。 黎凝儿转头看向窗外,万里无云,空中时不时地飞过一只鸟儿,她看着鸟儿,不自觉的便笑出来: “明翠,我与你说过的,我正如这一只鸟儿,合该自由自在的过一生,而不是被困在囚笼之中,空耗一世。” 明翠:“……” 她撇撇嘴,只将那东西递给黎凝儿,道:“得了,我呀,就合该是那鹦鹉,叫人豢养着逗弄。 你既然有这心,只怕我说一万句,你也不会听,东西我已经给你了,明日午时一刻,自会有人在太师府后门那处等你,你……别错过了。” “多谢。” 二人四目相对,黎凝儿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最后,也只留下一句“多谢”。 黎凝儿拿到了东西,便又回到了春晓阁,她自觉自己即将离开,很该多陪陪白露才是。 只是,她才进了春晓阁,便见白露面色古怪的迎上来:“姐姐。” “你这是怎么了?怎的这样一副表情?” “姐姐,沈大人正在里面等着你呢。” “嗯?” “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 见白露面色凝重,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黎凝儿心中不免咯噔一声,一时便惴惴不安的走过去。 那边儿,沈行南见了黎凝儿,却并不生气,也并不惊讶,只随口道:“怎的这么晚才过来?” “我……我去外面转了转,买了个糖人儿。” 黎凝儿举起手里的糖人,这是她在回来的路上买的,当时不过是瞧着好看买的,没想到竟在此派上用场。 沈行南只瞥了一眼,便很给面子的夸了一句:“很漂亮,咱们回去吧,你如今身子虚弱,就是想出来,也不能待太久,别吹了冷风,反而坏了身子。” 原来他是来接她回府的? 黎凝儿坐上马车以后,心中又有些后知后觉,她看着沈行南的侧脸,那一句话在她心里酝酿了好一会儿,此时终于舍得说出来: “沈行南,多谢你为春晓阁澄清,也……多谢你平日里那样尽心待我,我……” ------------ 第109章 迷药 黎凝儿掐着手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我想着要谢谢你,只是我今日去外头转了转,并不曾看到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不如……我给你做一次饭食吧?” 这话叫沈行南略有些恍惚,曾几何时,黎凝儿也是如此,怯生生的看着她,带着点儿羞涩:“奴婢给大人做了饭食,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那时的黎凝儿整日笑嘻嘻的,哪里像如今这般,脸上连个笑的模样也没有。 沈行南看一眼黎凝儿的右手,并不说别的,只温和的点头:“我也许久不曾吃过你做的饭食了,只一点,万不可劳累,叫他们备好食材,你在一旁说如何做就是。” “那不成。” 黎凝儿摇摇头,下意识的捏住右手手腕:“既是我做给你吃,如何能只动口不动手呢?” 见沈行南还要说,黎凝儿连忙道:“你放心,我一定小心一些,绝对不会累着自己。” 沈行南盯着黎凝儿看了很久,久的连黎凝儿都以为他看穿自己了,却不曾想,沈行南竟点头应道:“好。” 好险。 这是黎凝儿脑海中的第一想法,为了防止自己暴露自己,黎凝儿再不敢和沈行南多说一句话,只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 才一回到太师府,黎凝儿便做出一副兴冲冲的模样,跑到望月小苑的小厨房里,将里头的下人全都赶出去,自己烧火炒菜。 她忙碌许久,终于做出一道道精美佳肴。 只是看着那热腾腾的菜肴,黎凝儿第一次犹豫起来,她缓缓的从右边袖袋里拿出明翠给的迷药,将嘴唇咬的发白。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黎凝儿把那一整包迷药全部都倒在了那一道油亮的鸭汤上面。 在黎凝儿往汤里下药的时候,沈行南就躲在外面的角落里,定定的看着黎凝儿。 他看着黎凝儿从犹豫,到下定决心,将那一包白色粉末倒进汤里,心在那一瞬间,像是突然死了一般。 沈行南知道黎凝儿在里面下了药,可他却什么也不说,只做出一副不知道的模样,任由黎凝儿将那一盅有问题的汤端上桌。 “大人尝尝这道鸭汤吧,我还是头一回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沈行南顺着黎凝儿的手看过去,见那鸭汤上面清亮亮的,油脂已被撇干净,各色菌菇浮在上面,叫人看了遍忍不住心生馋意。 他看一眼黎凝儿,见黎凝儿一直盯着他,面儿上带着三分紧张,心中也就忍不住升腾起一股希望:“你果真想要让我先喝这汤?” 这问题叫黎凝儿一时有些难以回答,她沉默一瞬,只是缓缓的点点头,又像找补一般:“若是大人嫌弃,那不喝也罢。” “怎么会嫌弃?” 见黎凝儿这样说,沈行南的心便直直的往下坠去,他再不多说一句,只是沉默着盛了一碗鸭汤,慢慢的喝着。 那鸭汤入口便是菌菇的鲜味儿,又有药材的香,沈行南细细品去,只觉味道鲜香。 不等他夸那一道鸭汤,便见眼前模糊起来,头脑发沉,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沈行南便已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看着沉睡的沈行南,黎凝儿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抚着沈行南的脸庞,张了张嘴,最后只轻声落下一句:“保重。” 黎凝儿离开时毫不犹豫,那决绝的背影彻底刺痛了沈行南的心。 他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黎凝儿欢快急切的背影,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外面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黎凝儿总想要从他身边离开。 “主子,黎姑娘已经坐上外头的马车,朝着城外走了。” “跟上去,不要惊动了她。” 沈行南的声音冷的犹如千年寒冰,他慢慢的攥紧手,心中却在想着黎凝儿见到他以后的表情。 黎凝儿一定会很惊讶吧。 他这么想着,竟有了几分期待。 “黎姑娘,这都快傍晚了,怕是一会儿不大能出城啊!” 那车夫低声说着,又问她:“前头不是说明日午时一刻么?怎的突然改了时间?”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把我带过去,我有法子出去。” 黎凝儿攥着明翠给她的令牌,那令牌是明翠从沈安明那边儿偷来的,没什么大用处,不过守城门的士兵看到这令牌时,多少都会给沈家一个面子,放她出去罢了。 她又一次想起今日与明翠见面时的场景,其实那时,她二人已经商量好了,明日午时一刻,由明翠派人到太师府后面儿等着接应她。 只是她后来见了沈行南以后,这才临时改了计划,又叫白露给明翠带了口信。 好在明翠反应够快,否则,她这会儿未必能出去。 黎凝儿想的入神,而那马车也已缓缓的停在城门处,此时正在检查出城的文书。 “慢着。” 清冷的声音叫黎凝儿一瞬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又竖起耳朵去听。 “黎姑娘,出来吧。” 这是石青的声音。 黎凝儿在心里想着,一时又有些不敢相信:按理说沈行南现在已经晕过去了,整个太师府不会有人猜到她逃出来,除非…… “黎凝儿,你这是不打算出来么?” 这熟悉的声音让黎凝儿的心往下一沉,她伸出手,慢吞吞的掀开车帘,在车夫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 她定定的看着那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心中却有无数的问题想要询问。 她想要问沈行南为什么喝了迷药,却还能醒过来,又想要问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可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你闹够了吗?” 沈行南声音冰冷,他抿着唇,略俯下身,将站在自己面前的黎凝儿拽起来,叫她坐在自己的身前。 那黎凝儿并不曾想到沈行南会这样做,她正欲挣扎,却听得沈行南怒喝一声,道:“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声音实在吓人,叫黎凝儿再不敢挣扎下去,只老老实实的与沈行南共乘一匹马。 沈行南的心中大抵是压着极大的怒火的,他才回到太师府,便拽着黎凝儿的手,半拖半拽的,将她带进望月小苑里:“为什么要走?” “……” 黎凝儿不敢说话,她甚至连看沈行南的勇气都没有。 尽管沈行南现在显得格外的平静,可黎凝儿就是有一种天然的直觉——沈行南在生气。 ------------ 第110章 杖责 “说话。” 沈行南抿着唇,面如寒霜,他冷冷的看着黎凝儿,见黎凝儿只低着头装木头,一时又冷笑一声,慢慢的走上前,掐住黎凝儿的下巴,强迫她去看着自己: “怎么?逃走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给我下药的时候,也不见你如此胆怯啊!这会儿是怎么了?莫不是哑巴了不成?” “大人既然已经都知道了,我再如何辩驳,也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 黎凝儿垂眸,事已至此,她何必再做辩解? 且,这一路上,黎凝儿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便已察觉到这其中的端倪。 从沈行南今日来接她的时候,坐上马车就开始往她右手腕看去,再到他刻意的询问自己那一道鸭汤,桩桩件件,早有破绽。 可笑她竟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殊不知,在她期盼着逃离的时候,沈行南正在心中嘲笑她的无知。 黎凝儿自嘲一笑,见沈行南抿着唇,一言不发,又有些无趣:“大人明知道我的心思,为何不许我走?” “我为何要让你走?” 沈行南的手逐渐收紧,他冷眼看着几乎窒息的黎凝儿,眸色越发冷淡起来:“就因为你想要走,所以我就应该放了你,让你走?黎凝儿,你未免有些太过异想天开。” 他松开手,狠狠地将黎凝儿摔到地上,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黎凝儿,面上带着一分嘲讽: “把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没有我的同意,你这一辈子也别想离开太师府,若是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让你回来了。” 沈行南说完,当即便起身离开了望月小苑,他前脚才走,后脚便已派了人守在望月小苑里。 换一句话说,黎凝儿现如今已彻底被软禁在这里。 她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踱到窗前,看着外面高悬的明月,和广阔的天空,越发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被困在囚笼中的鸟儿。 一连三日,沈行南都不曾到望月小苑,他只送来两个丫鬟,一个是先前伺候她的春枝,另一个则是新来的,长着一张圆圆脸的春叶。 那二人伺候黎凝儿倒也算尽心,虽然黎凝儿不能离开望月小苑,但这二人依旧想尽法子哄黎凝儿开心,日子倒也算是过得去。 只是黎凝儿虽然过得还算不错,可沈行南却日日买醉,为着黎凝儿逃走一事,连自己手中的公务竟也不管了。 他整日喝的烂醉如泥,行事又毫无顾忌,不过两日的功夫,便叫政敌在早朝上狠狠地参了他一本: “启禀陛下,如沈太师这般,日日买醉,不将政务放在心上的人,如何当得起太师一职?” 那人恶狠狠的瞥一眼沈行南,见沈行南一身酒气,目中便露出一丝嫌恶之色: “微臣听闻,这沈太师如今日日买醉,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罢了!如此为情色所困,连上朝都敢喝的醉醺醺的,何曾将陛下放在眼里!” “沈卿,曾卿说的可是真的?” 高堂之上的皇帝冷眼看着沈行南,见沈行南在朝堂之上竟也醉醺醺的,心中如何不怒?当即便命人打了沈行南二十板子,又道: “既无心上朝,朕瞧着你这些日子也不必再来了,只在府中反省,何时知道自己错了,何时再来上朝!” 沈行南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被那侍卫打的浑身鲜血淋漓,又叫人抬回太师府,可谓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便是如此,沈行南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此事不必与黎凝儿说,我独自歇在前院罢了。” 见他到了此时竟还在为黎凝儿着想,石青一时便有些忿忿,只不等他说话,沈行南便已晕了过去。 石青再在沈行南跟前如何大胆,这会儿看着晕过去的主子,心中也颇为手足无措,他一咬牙,心一横,干脆道:“把人抬到望月小苑去。” “石青哥哥,主子不是说……” “主子如今都晕过去了,莫非你还要叫主子一个人在前院不成?” 石青冷眼扫过去,见那小厮犹有不服,干脆冷笑道:“你们也不必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此事既然是我吩咐下来的,日后主子追问起来,自然由我一人承担,与你们无关!” 石青这话就像是定心石一般,其余小厮听了这话,都陪着笑,一面儿说着“哥哥误会了”,一面儿麻溜的把沈行南抬去望月小苑。 那黎凝儿这几日还在养身体,因而午后必得睡上一会儿,她才醒来,便感觉到身边躺着一个人,一时便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去看。 “黎姑娘,您醒了?” 春枝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是见了救星一般:“石青现在在外头,说是想见您一面。” “石青?” 黎凝儿撑起身子,错眼一看,竟见到沈行南面色苍白的躺在她的身边。 她微微一愣,顾不上石青,便看向春枝:“这是怎么回事?” “这……奴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人才回来便已是这样了。” 春枝皱着脸,又小心翼翼道:“想来石青要与您说的,就是这事儿吧。” 黎凝儿皱着眉,又小心的看一眼身边的沈行南,只急匆匆的换了衣服出去。 她才一出去,石青便立时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黎凝儿听,声音里甚至还带了一点儿对黎凝儿的抱怨: “若非主子为了姑娘的事情,心中困扰,又如何日日借酒浇愁,以至于叫那政敌找了机会参了主子?” 他说着,眼神不善的看一眼黎凝儿,只道:“我原想着,黎姑娘与主子之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只如今见了黎姑娘,才发现黎姑娘竟过得如此悠闲自在,敢问黎姑娘,你可曾把我家主子放在心上过?” “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黎凝儿抿着唇,她实在没有想到,沈行南竟会因为她逃走一事,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时又担忧的朝着屋子里看去:“大人他……伤的重么?” “黎姑娘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此事,我都知道了。” 黎凝儿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郑重其事道:“你只管放心,我一定好好儿的照顾他,叮嘱他吃药,只是不知陛下那边儿对大人是何等态度。”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就算是石青,也没法回答黎凝儿,只能含混道:“姑娘还是专心照顾主子吧。” ------------ 第111章 搬走 便是石青不说这句话,黎凝儿也急着回去照料沈行南了,她朝着石青微微点头,转身便急匆匆的提着裙摆,进了卧房。 她才给沈行南擦了身子,便见沈行南呻吟一声,睫毛颤动,瞧着便是要醒来的样子。 黎凝儿想着沈行南已一个下午不曾用膳,再想想他这会儿快要醒过来了,干脆叫厨房早早地熬好粥,又将那药煎上,只等着沈行南醒来以后就能喝。 她准备的确实恰到好处,只是沈行南醒来以后,见自己在望月小苑之中,当即便沉了脸,看也不看一旁的黎凝儿,只道:“石青呢?” “石青在外头守着,大人要见他么?” 黎凝儿急急忙忙的回答了,又殷殷的看着沈行南:“大人喝一口粥吧,才熬好的米粥,瞧瞧,这米油都熬出来了。” “不必了。” 沈行南忍着想要好好看看黎凝儿的欲望,冷淡的转过头,声音淡漠:“是你叫石青把我送到望月小苑的?” “什么?” “若非如此,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抵是因为说的太急了些,沈行南狠狠地喘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我已经与石青说好了,在前院休养,怎么,他没有与你说吗?” “我……我并不知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 沈行南转过头,一双凤眼讽刺的看着黎凝儿:“只是意外?不小心?还是……又在筹谋着从太师府离开?” “我没有……” “滚出去。” 沈行南不愿与黎凝儿多做纠缠,他撑起身体里的全部力气,把黎凝儿手中的碧绿小碗摔到地上:“让石青过来!” 沈行南冷冷的看着黎凝儿,将黎凝儿看的有些怔住了,她像是感觉不到手背上被米粥烫出来的燎泡一般,只缓缓的点着头,又道:“我,我这就叫石青进来。” …… “主子。” 石青说着话,还要看一眼站在外面,像个小丫鬟一样的黎凝儿:“主子,叫黎姑娘这么站在外面,不大好吧?” “为什么把我送到望月小苑?” 沈行南沉着声音,他扫一眼石青,见石青转着眼睛,又道:“你如今胆子倒是大了许多,连我的事情都敢掺和,回去自去领十棍。” “是,主子。” 石青想了想,又试探道:“主子,要不……我现在把您送回前院?” “不必了,何必来回折腾?” 沈行南摆摆手,想要石青离开,然而在他离开之前,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 “站住,去拿一罐治烫伤的药膏子过来,叫她身边儿那小丫鬟给她抹了,让她搬出望月小苑。” “这……”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沈行南此话一出,石青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即便麻溜的将事情办妥。 只是说到搬出望月小苑的时候,黎凝儿却怎么也不同意:“我若是搬出去了,谁来照顾他?凭你们几个大男人吗?” “这……黎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们了,主子既说了要您搬出去,我们这也是没法子啊!” “我不会搬出去的。” 见他几人围在自己身边不走,黎凝儿也不恼,只倔强道: “你们不必再劝我,此事我自会与大人说,你们自己想想,你们能伺候好大人吃药换药吗?若是我留下来,不比你们笨手笨脚的好?” 这话确实有些道理,几个小厮对视一眼,又纷纷看向石青,见石青不说话,一时便都明白了,于是只当做看不见。 当日晚上,黎凝儿便独自端了药和清淡的饭菜过来,一样一样的摆在桌上。 那沈行南本想着黎凝儿已经走了,只闭着眼懒道:“把药和饭菜放着,我现在不饿,一会儿再吃。” “现在不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吃?等夜深了再吃吗?” “你怎么在这里?” 沈行南睁开眼,猛然看向黎凝儿,他皱着眉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从望月小苑搬出去么?正好映月居如今也修好了,你回映月居去吧。” “我走了,谁来照顾你吃饭喝药?” 纵使黎凝儿一直想要从太师府逃离,可这并不代表她不爱沈行南,沈行南受伤,她比任何人都要伤心。 便是为了沈行南,黎凝儿也绝不会搬出去,她像是看不到沈行南的冷脸一样,只轻轻的把那药吹凉,用勺子喂到他的唇边:“先把药吃了,再来吃饭。” “出去。” “你先吃药。” “我说让你滚出去!” 白瓷碗和着黑色的药汁一起摔到地上,把地上那一块毯子洇湿一大片。 沈行南像是看不到黎凝儿受惊吓的脸一样,他闭着眼睛,声音低沉:“我最后再说一遍,滚出去。” “主子?” 外面的石青也听到了动静,当即闯进来,惊疑不定的看着二人:“主,主子……” “无事,石青,你再去给我端一碗药过来。” 黎凝儿的声音实在太过平静,以至于石青诧异的看了她好几眼。 见石青犹豫,黎凝儿竟显得威严起来,呵斥道:“还不快去?你难道想让他的伤一辈子也好不了吗?” 此话一出,石青哪儿还敢不去拿药,他不顾沈行南的“威胁”,跑的比兔子还要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将新的药端了过来:“黎姑娘,您要的药。” 沈行南被这厮的狗腿子行为气的青筋直跳,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不去看这蠢货。 他却不曾想,自己这样,反倒给了黎凝儿机会。 只见黎凝儿慢条斯理的将药吹凉,自己一口闷下,而后便俯身贴上沈行南的唇,将药渡给他。 黎凝儿这一行为是沈行南和石青都不曾想到的,那石青更是呆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若非沈行南怒瞪着他,只怕等药喂完了,他也反应不过来。 石青出去没多久,黎凝儿便抬起头,面色平静的将米粥的勺子递到沈行南的唇边:“吃过药,该吃饭了。” “黎凝儿,谁允许你……” “当初你也是这样喂我吃药的。” 黎凝儿淡然的往沈行南的嘴里塞着米粥:“沈大人是觉得方才我喂得好,如今想要我再喂你喝粥不成?” “黎凝儿,你何时竟学得这样的手段?” 沈行南俊脸涨红,他想要反抗,可惜因着受伤的缘故,竟是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得捏着鼻子叫黎凝儿喂自己吃药用膳。 ------------ 第112章 训斥 沈行南被皇帝杖责的事情传的很快,从他被抬出皇宫开始,此事便已在京城传了一遍,而作为后母的吴氏自然也听说了此事。 那吴氏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中除了惊讶以外,便是激动,她先是看一眼出去打听此事的胡妈妈,接着又问道: “行南这小子,平日里最是谨慎,你可知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叫陛下如此罚他的?” “夫人,说来倒是好笑。” 那胡妈妈忍着笑,在吴氏的耳边悄声说了一番话,又道:“奴婢再没有想到,大公子竟是个痴情种子,还会因着那黎凝儿借酒浇愁,倒真真是叫奴婢长了见识。” “原是为此?” 吴氏先是一愣,接着也扑哧一声笑出来,掩唇道:“你知道什么?行南这是用了真心,不过说起来,此事倒是一个好机会。” 她垂眸想了一会儿,又指挥着胡妈妈去厨房点菜:“晚上把老爷请过来,这么大的事情,总得先跟老爷通了气,想想该怎么处理才是。” 吴氏说的冠冕堂皇,一旁的胡妈妈自然也跟着夸奖起来,只夸的天花乱坠,又叫吴氏笑了一场。 到了晚上,沈志山果真臭着脸,应约来到了正院,他才一坐下,尚未问吴氏叫自己过来的目的,便见吴氏已盛了一碗汤过来: “老爷尝尝,这事底下今儿送过来的野鸡崽子炖的汤,肉都熬化了,鲜香得很。” “嗯。” 沈志山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没有心思去喝什么野鸡崽子汤,只敷衍的点点头,又问道: “你今儿叫我过来,说是有什么大事要同我商量,总不至于是要同我商量这野鸡汤好不好喝吧?” 沈志山的直白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不给吴氏面子,她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眸中闪过一丝恼怒。 但很快,她便又笑起来,只道:“老爷这话说的,我原是想着这事儿总该慢慢说才是,既然老爷追问,那……” 她咬着唇,定定的看着沈志山,压低了声音,只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 “老爷今儿上朝,可知道行南的事情?我听说行南不知道因为何事,竟是惹怒了陛下,叫陛下一通乱棍给打了出去。 我才听着这消息的时候,只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心中又慌又……” “说完了吗?” 见沈志山面色阴沉,吴氏便是有再多的话,此时也哽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讪讪地看着沈志山,嘴巴张了又合,半日以后,方才勉强挤出来一丝儿笑容:“老爷,你……你这是何意,说起来,我也不过是担心行南罢了。” “你担心他?” 沈志山一声冷笑,“噌”的站起来,伸着手指向吴氏,面上带着一丝厌憎: “你快快收起你脸上的笑吧,行南惹了陛下不高兴,你不说去他府上看看他,反倒还笑嘻嘻的,打量着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他急喘了一声,又恶狠狠道:“我知你如今已有亲生子,待行南也大不如从前,只是你既是行南的母亲,总归得有点子做母亲的模样吧!你!你!” “老爷别生气,妾身当真是担心行南。” 见沈志山面色紫胀,吴氏哪儿还敢说别的,一时跳将起来,又是抚胸口,又是捶后背的,只求沈志山能吐出这一口恶气: “老爷,你是真真误会了我,我若是得意,又为何到你跟前儿得意?何不自己躲在一边儿笑过了,再出来扮一个慈母?” 她垂眸擦着眼泪,见沈志山果真一副沉思的模样,再不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跳过这一话题,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 “老爷,我如今担心的,却是行南惹怒了陛下,也不知日后前程如何。” “嗯,这倒很不必你担心,虽说行南惹怒了陛下,可行南一向有手段,陛下……也未必就真的如此对他。” 这死老头子,竟对沈行南如此有信心? 吴氏在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却只做出一副欣慰的模样:“老爷说的是,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以妾身的愚见,老爷不如好好儿的教一教明儿,明儿一向与行南亲厚非常,便是行南日后叫陛下厌弃了,总归还有一个明儿不是?” 那沈志山心中怒意才消散,便又听得吴氏说出这样的话,当即气的眼前一黑,他扶着椅子的把手,怒声道: “明儿,明儿,你的心里就一个明儿,行南再如何,那也是你的侄儿,你竟一丝儿都不为他想想! 还想叫我培养明儿,你死了这一条心吧!若是明儿有那资质,你以为我这个当父亲的能不为他谋划?” 沈志山嘲讽的看着吴氏,见吴氏面色紫胀,一副想要辩驳的模样,干脆又道: “并非我说话刻薄,只是你与其在这里叫我培养他,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叫他别沉溺女色之中! 我好好的孩子,如今竟成了个酒色之徒,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他说完,竟是连饭也不吃,一甩手便走了。 待沈志山走了好一会儿,吴氏也不曾反应过来,又过了一阵子,外头的雁筠悄悄走进来,低声道: “夫人,老爷方才去了书房,虽不曾叫来哪一位姨娘,却有一个丫鬟被老爷叫进去了。” “哼,还好意思说我只顾着明儿,他这样一个做老子的,都不管自己的孩子,如何叫我去顾忌?” 吴氏心中有气,一时便冷笑道:“不必管他,横竖此事也不该我管,把这菜都撤了吧。” “是。” 站在外面的下人鱼贯而入,很快便将那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撤了下去,整个屋子立时又恢复了寂静。 吴氏看着桌上忽高忽低的烛火,心中却已跟沈志山抬起杠来:“你看不起我的明儿,我就偏要你知道,明儿才是最合适的,最优秀的孩子!” 她心中燃起斗志,又特意叫雁筠和绣筠进来,只将这两年送礼的账本拿出来,一一核对。 吴氏忙活了一个晚上,心中终于有了主意,她本想办一场赏花宴,请沈氏的族人过来,也好联络感情,只是这样做未免有些显眼,于是便只是按着他们的喜好,各自送了礼物。 ------------ 第113章 圣旨 且不提沈氏的族人们看到吴氏的礼物是什么反应,只说那沈行南,因着宫中侍卫并不曾放水,故而伤极重,在家中歇了许久也不曾好。 偏生那沈行南住在望月小苑中,与黎凝儿共住一院,二人非但感情不曾变好,反而显得越发尴尬起来。 若只是尴尬,倒也还好,可…… 黎凝儿看着眼前被摔到地上,满地狼藉的菜肴,深吸一口气,偏过头去看一旁恨不得缩起来的石青:“你是如何跟大人说的?” 那石青畏畏缩缩的,再没了在沈行南跟前的伶俐,只小声道:“黎姑娘,这真不能赖我,我按着您说的去做,也同主子说过了,这是厨房做的饭菜。” “你既这么说,为何大人不吃?” “主子……倒也并非一口不吃。” 石青觑着黎凝儿的神色,见黎凝儿拧眉看他,心中一慌,连忙解释道:“主子吃了一口,便尝出来是您做的饭菜,接着就……” 石青的话并没有说完,然而黎凝儿已经听出了他话中含义,她闭了闭眼,咬牙道:“去把厨房的菜上给大人,记住,务必要盯着大人,把饭菜吃下去。” “黎姑娘且放心,这一次,我石青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 “啪——” 石青的话说出去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灰头土脸的从屋子里跑出来,他狼狈的看着黎凝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沈行南已折腾许久,黎凝儿早已习以为常,她冷笑道:“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盐放少了?还是猪油放多了?” “都……都不是。” 石青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黎姑娘,您劝劝主子吧,主子说,说他不想吃饭,他要喝酒!” “喝酒?” “是啊!主子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可以碰酒呢?” “他连饭都不吃,还想要喝酒?” 二人的关注点摆明了不同,黎凝儿垂眸沉思一瞬,想了想,又冷笑道:“春枝,去给大人拿酒来!” “黎姑娘,这……这……” “这什么?再去端一份饭菜过来,一口饭菜,一口酒,不吃饭,休想喝!” 这是黎凝儿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她低声对着石青说了一番话,又将石青推进去。 那石青本已不抱希望,只是他进了房间,看着瘦骨嶙峋的沈行南,心中不免一阵心疼,遂大着胆子道: “主子,这酒,我已经拿过来了,只是黎姑娘说过了,您得一口饭菜,配一口酒,若不吃饭,就不能喝酒。” “怎么?黎凝儿现在竟也配当我的家做我的主了?” 沈行南虽然瘦了许多,可那气势还在,眼睛一瞪,便叫人瑟瑟发抖。 石青自然也不例外,他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口中连呼“不敢”,手中的动作却一点不停。 他掀开那酒坛的盖子,叫那香味弥漫出来,散在整间屋子里,又陪笑道:“主子,您吃一口吧?” “把酒给我!” “先,先吃菜。” “找死!” 沈行南此时是真的有想要把这没出息的小厮拖下去狠打一顿的想法,奈何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糟践自己,因而身子竟没有什么力气,便是说话,竟也显得软绵绵的。 二人僵持许久,沈行南终于捏着鼻子,慢慢的将饭菜吃干净:“酒。” “哎!” 见沈行南如此,石青别提有多高兴了,他连声音里都透着快活。 若说起来,先前最反对沈行南喝酒的便是他,如今最为积极的竟也是他。 他倒了一碗的酒,只将那碗推到沈行南跟前,自己抱着酒坛子往外走: “主子,黎姑娘说了,您身子还没好,这酒虽是好惠泉酒,却也不能多饮,您喝一碗,解解馋就是。” “石青!” 听着沈行南的怒骂声,石青哪里敢多说一句,只抱着酒坛子便一溜烟的跑出去。 他才出去,正要跟黎凝儿汇报自己的战果时,却见黎凝儿面色严肃,手中捧着一道明黄色圣旨。 他再往外看,就见一道穿着太监服的背影,正穿过长廊,朝着外面走去,登时心中咯噔一声,又小心翼翼看向黎凝儿:“黎姑娘,这是……” “陛下降旨,罚了大人三个月的月俸,和闭门思过。” “这……闭门几日?” “不知道。” 黎凝儿闭了闭眼,竟显得格外冷静:“此事且先瞒着大人,谁也不许说漏嘴,至于陛下何时能够想起大人,那就只能看……” “你想要瞒我到何时?” 黎凝儿话没说完,便见沈行南倚着门正冷冷的望着她。 “大人?” 黎凝儿看着沈行南,下意识的想要把手中那明黄色圣旨往身后藏去:“大人,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 “并非我想的那样?那这圣旨是何物?” 沈行南自嘲一笑,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可此时,他却生出了无尽的力气,他疾步走到黎凝儿身边,扯着黎凝儿,将人拽到了房间里。 他把手放在黎凝儿纤细的脖颈上,慢慢的加重力度,竟仿佛要掐死她一样:“你不害怕?” “大人若是觉得我腻了,便是掐死我,也无妨。” “呵,说的这样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筹谋着离开太师府。” 沈行南冷笑一声,手中力气变大,他低吼道:“说啊!你是不是,又在筹谋着离开太师府?你又想要离开我是不是?” “我没有……” 沈行南现在的样子犹如疯魔一般,叫黎凝儿看的愧疚不已。 她方才就在想,若非她硬要离开,沈行南也不会抓住她,更不会借酒浇愁,叫人参上一本,如今又被关在家里闭门思过。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当初一定要离开罢了。 想通了其中因果,黎凝儿便哽咽着,艰难的抓住沈行南的手:“沈行南,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又在骗人。” 他虽然这么说,可手上的力度却慢慢松下来,叫黎凝儿也有了一丝喘息之气: “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你如今能够留下来,不过是因为我受伤罢了,倘若我不曾受伤,只怕你早就走了。” 他一番话说出来,心中却早已相信了黎凝儿,因而十分的期待黎凝儿的回答,好在黎凝儿并不曾让沈行南失望,只哑着嗓子道: “你错了,若我要离开,更该挑你身负重伤的时候走,而不是留下来照顾你,任你打骂,任你羞辱。” ------------ 第114章 撞破 沈行南慢慢的松开了黎凝儿纤细的脖子,黎凝儿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一松,有些狼狈的咳嗽了几声,眼尾也慢慢染上了一丝嫣红,沈行南看着她纤细脖子上明晃晃的五个指印,也知方才是自己太激进了。 “对不住,方才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待会让下面的人给你上药。” 黎凝儿却摇了摇头,握住了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这样大人可相信我所说的了?倘若大人还不相信,那我便对天发誓。” 说着她竖起了自己的四个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黎凝儿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太师府,离开大人身边,若为违背誓便叫我五雷轰......” 还不等黎凝儿说完,一个炙热的吻便已经落了下来,沈行南本就已经相信了她的话,哪里还舍得她发什么誓。 黎凝儿有瞬间的呆愣,很快便回过神来,开始主动迎合,这是两人分别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吻。 候在外面的石青听着里面的动静,本来还有些担心,万一他家主子这状态,要是下手每个轻重伤到黎姑娘了可怎么办?到头来他自己又要心疼。 这才刚迈进去,便看见了如此香艳的一幕,吓得石青立马背过身去,守在了门口,这青天白日的,主子身上还有伤这这这...... 罢了罢了,总归这两人重归旧好了。他们这些在下面讨生活的也能松一口气了。 —— 吴氏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一旁的雁筠很有眼力劲的上来为吴氏按摩放松:“夫人,这些账本您也看的差不多了,不如先歇一会吧。” “嗯。”吴氏淡淡的应了一声,片刻后才想起问了一句:“明儿呢?他如今在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夫人可要奴婢去将少爷寻过来?” 吴氏挥了挥手,示意雁筠不必再继续按了,如今沈行南被圣上罚闭门思过,若是他这个弟弟不去探望,难免会落人口舌。 “去,把少爷叫过来,就说我有事寻他。” “是。” 雁筠去时,沈安明还躺在榻上,明翠给他剥着葡萄,偏生没有直接喂给他,而是放在了自己娇艳如滴的唇间。 慢慢的靠近沈安明,沈安明被她勾的心猿意马,一股邪火蹭蹭的往上冒,一下便衔住了明翠唇间的葡萄,一口吃了进去,正当他要继续的时候。 雁筠来了,瞧见这一幕好歹她也是个女子家,只能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微微福身:“见过少爷,少爷夫人让你去她院中一趟。” 沈安明被打断了好事,面上有些不悦,但听是吴氏找他也不敢造次,轻轻的捏了一把明翠的后腰:“小妖精,等爷回来再好好的疼你。” 明翠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沈安明,点了点头:“妾身在这里等少爷回来。” 沈安明又狠狠地摸了一把明翠的小腰,这才穿上外衫,跟着雁筠去了吴氏的院子。 在进去之前雁筠就将方才看到的都告诉了吴氏,吴氏冷哼了一声,沈安明此时也进来了,老老实实的给吴氏行礼:“见过母亲,不知母亲今日找儿子有什么事?” 看着沈安明脖颈间的一抹嫣红,吴氏面上冷了下来:“明儿,不是母亲说你,不要整日沉沦在温柔乡中,一个男子家,就应该像你爹爹一样建功立业,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沈安明一心想着还在院中等他的明翠,吴氏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现在就回去将那个小妖精就地正法。 “母亲,儿子知道了,若是没有别的事了,儿子就先回去了。” “站住!”吴氏半折脸呵斥了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沈安明:“你如今是越发没有规矩了,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明儿你不要怪母亲狠心,若是你日后还要继续这般,那个丫头母亲只能将她送回长公主府了!” “母亲!您别,儿子听您的还不行吗?” 沈安明见着吴氏要动真格了,立马就慌了。 “你大哥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晓了,今日你便去关心关心你大哥,知道了吗?” 吴氏的面上神情有些缓解,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说的再严厉也只是希望他能够成材,但那个明翠确实是个祸害,倘若再这样放任她下去,恐怕只会害了她的明儿。 她得想个法子既不会惹怒长公主,又能收拾那个小浪蹄子。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大哥府上,母亲,儿子告退。” 纵使沈安明心中有些抗拒,还是老老实实去了太师府,毕竟对上他这个大哥,他心中还是有些发沭。 门客见是沈安明来了,也不敢拦着,便把人放了进来,沈安明也不知沈行南如今在何处,看见一旁路过的婢女一把将人拽了过来。 “本少爷问你,我大哥呢?如今在何处?” “回二少爷的话,大人如今在望月小苑,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在丫鬟的带领下,沈安明来到了望月小苑,却看见石青守在了门前,一脸纳闷。 “大白日的,你守在大哥门前作甚?” 石青看着沈安明来了,想着里面他家大人正在......脸上就十分好看。 “二少爷,大人如今已经歇下了,你若是要探望大人,不妨明日再来。” 沈安明有些狐疑的看着石青,这人明摆着有鬼,难不成他大哥在里面干些什么见不得人事?莫非是和女子..... 不对啊,母亲不是说大哥不能人道吗? 如此沈安明越发好奇沈行南在里面究竟在干什么:“你让开,本少已经来了,就要今日探望大哥。” 沈安明嚷嚷着就让闯进去,石青说什么都不让,他灵机一动,突然指向外面:“有刺客!” 石青的注意果然被吸引过去了,沈安明便趁着这个空隙闯了进去,只是没想到他那个不能人道的大哥,怀中正抱着一个女子,女子眼神迷离与他吻得难舍难分。 沈行南似乎也注意到了有人闯入,轻轻抬眼,眼神中虽然还有着未褪去的情欲,但更多的是警告。 石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沈安明摆了一道,连忙跑进屋里,此时沈行南已经将浑身软绵的黎凝儿搂进了怀里,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沈安明被这一幕震惊到了,久久不能回神,他指了指沈行南又指了指他怀里的黎凝儿:“大哥,你....她....” ------------ 第115章 重归于好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沈安明下意识转身就想跑,却被石青抢先一步拦住了去路,他咽了一口唾沫看着沈行南,声音有些颤抖:“大,大哥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真的!我发誓!” 沈行南玩味的看着瑟瑟发抖的沈安明:“二弟,你是个聪明人,既然刚才你什么都没看到我就放心,但是如果母亲问起我的情况,二弟该当如何啊?” “大哥身体抱恙,身上伤痕累累,不便行动......” 沈安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沈行南的脸色,发现他脸色如常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弟果然是孺子可教也,石青送二少爷出府。” 沈行南说罢不在看沈安明,而是专心的看着怀中的人,黎凝儿此时已经缓过来了,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沈安明撞破了他们的事情,不由的有些担心。 眼前人确实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被撞破的人不是他一样。 得到了沈行南的首肯,石青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沈安明就头也不回的想要离开这个令他胆寒的地方,就在他即将出房门的时候,沈行南却叫住了他。 “站住!二弟若是让我知道今日之后这京中有何流言蜚语,或者母亲知道了些其他的什么,你从我这讨要过去的那个丫鬟......” 沈安明身子一震:“大哥你放心,绝对不会,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弟弟就先走了。” 沈行南满意的点了点头,沈安明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离开了望月小苑。 黎凝儿有些担忧的看着沈行南,方才两人的动作还是有些太大了,导致他背后的伤口有了开裂的迹象,鲜红的血迹洇湿的绷带,而他本人似乎没有感觉一般,依旧抱着黎凝儿,一副眷恋的样子。 “大人,二少爷真的不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吗?”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担忧,沈行南轻声一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白皙的脸蛋:“放心吧,不会的,除非他是真的不在意明翠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再担心了,这几日我恐怕还要休养几日,这府中的大小事宜,我想先交给你打理。” 黎凝儿呆呆的看着沈行南,一时之间竟是忘了呼吸,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如今自己虽然已经不是奴籍,但一个平民怎么配得上当朝太师?况且如今长公主还对他们虎视眈眈。 她迅速冷静下来,红唇微启:“不行,大人若是将府中大小事宜都交予我,万一此事传出去了,对大人不好,况且大人现在还在被皇上罚闭门思过,如今的节骨眼上,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大人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去找绷带重新替你包扎。” 黎凝儿说完便离开了里屋,正巧碰到了回来的石青,看见她离开,还以为是两人又闹不愉快了,明明方才都还好好的,这怎么...... 石青进了屋子,便看见了沈行南衣裳上的血迹:“大人!您的伤口.....” “不碍事。”沈行南看见一旁的账目,知道是那会黎凝儿看的:“你把那账本给我瞧瞧,兵部的账目,靠她一人怎么可能在五日之内复核完毕。” 石青将账本交到了沈行南手上,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发现并没有生气之后,这才安心了。 “黎姑娘心疼您,所以才瞒着您一个人复核账目,但是黎姑娘还是很厉害的,今日便已经看了两本了。” 沈行南微微挑眉,这兵部的账目速来难以核对,因为账目数量颇多,而且每一笔都是大数目,想要在一日之内看完两本账本还是有些难度的,而皇上之所以要这么做。 他心中也知晓,无非就是想要接着此事,好好的敲打自己一番,搓一搓自己的锐气。不过黎凝儿的成长也让沈行南颇为欣慰。 “行了,把剩下的那些账本也拿过来吧。” 石青将剩下的账本都搬到了沈行南床边,他半撑着身子倚靠在了床边,细细的看起来了剩下的账本,石青很有眼力劲的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口。 不一会黎凝儿就拿着替他包扎的东西回来了,石青默默地给她让了一条路,进了里屋便看见沈行南正在看账本,如今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方才两人荒唐时的潮红已经竟数褪去。 沈行南身姿欣长,俊逸的脸庞略带着一丝疲惫,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翻阅着手中的账本,锋利的眉时而微微蹙起,一举一动之间皆是透露出从骨子里的修养,十分养眼,也难怪他单靠这幅皮囊也能成为京中颇多女子的梦中情人了。 黎凝儿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要再胡思乱想,走到了沈行南身边将他手中的账本抽走:“大人你如今需要好好调养,账本的事情,你就先不要操心了,我先替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说着黎凝儿忍着脸上的燥热,替他解开了衣裳的带子,露出了他精瘦的胸膛,虽然两人早已坦诚相待过很多次了,可每每正视沈行南时,她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深吸了一口气,可当黎凝儿看见他背后那些横纵丑陋的伤痕时,心底控制不住的涌起一丝丝的心疼,若不是因为她任性,沈行南也不会如此。 黎凝儿放轻了动作,替他包扎好了伤口,为他重新穿上了衣衫,径直坐在了床边:“我和大人一起看账本,这样快些。” 沈行南也没有拒绝,只是看着黎凝儿脖子上的伤痕,眼神有些暗淡:“对不起,我那时确实混蛋,只顾着自己发泄,误伤了你。” 黎凝儿葱白如玉的指尖,抚上了自己的脖子,其实沈行南不说的话,她早就已经忘了:“我也有错,没有了解清楚大人的意思,一意孤行,我也要跟大人你说声对不住。以后我再也不会和大人赌气了。” 两人相视一笑,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接下来的日子才是他们如今的重头戏。 彼此之间说开之后,沈行南的心情好了不少,很是配合的按时用膳,不过上药和包扎却都变成了黎凝儿一人的事情,她也不放心假手于人。 而兵部的那些账本在他们二人共同的努力下,在第三日就已经全部核查完毕了,沈行南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但这人确实坏心眼得很,可太享受如今黎凝儿手把手为他包扎了,明明大夫都说了沈行南的伤势已经大好,可以下床活动了,还是缠着黎凝儿不放。 ------------ 第116章 吴氏来访 黎凝儿例行给他包扎伤口,这次她正想离开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了手腕,沈行南手上一用力就把人拉回了自己怀中。 黎凝儿挣扎了一下,明知他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是舍不得太大的动作:“大人,你干什么呢?这外面还有人呢,快放开我。” 沈行南把头凑到了她耳间,轻轻含住她小巧的耳垂,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子间,引得怀中人一阵战栗:“大夫说可以适当活动活动,放心,有石青在外面,他们不敢进来的,谁敢在太师府乱说话?” “可是......” 黎凝儿还想说什么,却被沈行南以吻封缄,他动作轻柔的把人放在了床铺之上,一双大手熟练的抚摸上了她胸前的柔软。 最后黎凝儿被逼着在床榻之上,说了许多露骨的话,沈行南才堪堪放过她了,两人竟是荒唐到了后半夜。 黎凝儿累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反观沈行南却是一副餍足的样子,把人搂在了怀中,黎凝儿勉强撑起眼皮,一张嘴声音却沙哑无比:“现在什么时辰了?” 沈行南爱怜的摸了摸黎凝儿的发顶,轻轻的吻了吻:“现在刚过寅时,要不要起来喝点水润润喉?” 黎凝儿没想到居然已经这么晚了,她现在实在是太累了,浑身上下的骨头感觉都快散了一般:“我要歇会,不喝了,大人你也快歇息吧。” 说完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沈行南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看来确实是把人累惨了,听着怀中人传来的平稳呼吸,他也这样睡了过去。 黎凝儿还以为这样的荒唐日子一日便够了,谁知接下来的几日,沈行南这个人就没有让她下过床榻,她扶着自己的腰欲哭无泪,也不是没有试过反抗,但根本就没用。 最后就是和这个勾人心魄太师大人一起沉沦在了无边的情欲之中。 自从那日沈安明从太师府回去了之后,面对吴氏的询问,他总是支支吾吾的,要么就是随便找理由搪塞吴氏,这让吴氏越发的生疑,沈行南必定有事瞒着自己。 还有那个黎凝儿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自己的好事,定要找个借口好好的教训她一番。 吴氏决定亲自去太师府走一趟,她这个做母亲的去看看儿子,任谁都挑不出任何错处吧? 她带着雁筠来到了太师府,石青将两人接引到了花厅之后,便去望月小苑找沈行南,吴氏在花厅喝着茶,外面经过了两个婢女,两人有说有笑的。 吴氏本来无意听她们说什么的,却突然听到太师府有了女主人,吴氏心头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雁筠,去把刚刚那两人丫鬟给我找回来,我倒要看看那位女主人是何许人也?” “是。” 雁筠将两个丫鬟带来了花厅,两人看到眼前的人是吴氏时,一下就吓得腿软跪在了吴氏面前,哆哆嗦嗦的行礼:“见过夫人。” 吴氏淡淡的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青花茶盏:“你们两人方才在说什么?太师府有了女主人?” “是,是的,夫人,如今府中人人都知道,女主人人也很好,对我们这些丫鬟也很好,从来没有让我们难做过。” 听着两人这么说,吴氏对这个神秘的女主人越发好奇了,难不成沈行南移情别恋了?不是对黎凝儿情根深种了吗?有意思。 “这个消息倒是连我都不知道,去,把你们这个女主人请过来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都不敢有下一步动作,毕竟之前沈行南就吩咐过,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擅自进望月小苑。 “怎么?夫人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还是说要夫人亲自去?” 雁筠看着吴氏的脸色不好看,连忙上去呵斥两个丫鬟,丫鬟们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去了望月小苑,刚到却看见了沈行南。 “见过大人。” 沈行南有些不悦,方才石青已经告诉他吴氏来了,这会这两个丫鬟过来作甚? “你们两人过来干什么?” “是夫人,让我们来请黎姑娘...说是要见见她...” 沈行南的俊脸越发的阴沉:“我亲自过去,你们二人去做自己的事情。” 吴氏在花厅左等右等,却一直没有等到人来,心中越发的窝火:“也不知是那家的女子,竟是如此没规矩!现在便如此放肆,以后还怎么了得?” 她话音刚落,沈行南便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见过母亲,不知母亲口中说的没规矩的女子,是在说谁呢?!” 吴氏见沈行南来了,脸上的神色有所收敛,看样子他的伤应该是好了不少了,已经可以下床了。 “南儿,母亲听说你前几日受罚,那日让你二弟来,后来问他却支支吾吾的,我就怕你是出了何事,便想着今日亲自来看看,没想到听到你府中下人说,有女主人了? 我便让那两个丫鬟去请她过来瞧瞧,母亲也就是想给你掌掌眼,瞧一瞧,谁知她到现在都还没来,母亲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成婚可不是儿戏...” 沈行南来到了主位上坐了下来,看着吴氏不咸不淡的说道:“多谢姨母,不过我的婚事就用不着姨母操心了,况且那人姨母也是见过的。” 瞧着沈行南这反应,吴氏心中突然有了猜测:“那人不会是黎凝儿吧?” 沈行南大方点头承认:“嗯,是她,姨母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了就请回吧,我身子已经大好了。” 在沈行南离开后没多久,黎凝儿就醒了,忍着身子的酸痛下床穿好了衣裳,才发现沈行南已经不在房里了,但皇上还没有解了他的禁足,黎凝儿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喝了点粥,便看见了石青。 “石青,你过来,大人呢?” 沈行南离开前吩咐过石青,若是黎凝儿醒了问起他的行程,不必隐瞒直接告诉她。 “大人去了花厅,听说是夫人来了。” ------------ 第117章 介怀 吴氏?她怎的会突然来府上?难不成还是对沈行南不举的事情有些怀疑? 想到这里黎凝儿神情有些凝重,便也朝着花厅赶去,正想进去时,却听见吴氏和沈行南在说些什么,她索性躲在了一旁,倒要看看这人还能说出些什么。 吴氏脸上有些挂不住,没想到沈行南这么着急赶自己走,她也想没到沈行南竟然这么爽快的就承认了黎凝儿的身份,可见这个女子是有一些本领,也难怪也得到长公主的赏识。 “南儿啊,你如今可是当朝的太师,她一个毫无身世背景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你啊?虽说你是不能人道,但好歹身份在这里,你怎么能...” “我怎么能如何?姨母,凝儿她的见识和本领不必那些京城贵女差,甚至更胜有余,只有她这般的女子才配与我并肩,姨母有时间担心我的婚事,不如先担心二弟,我可是听说他如今一心都扑在了一个丫鬟身上。” 沈行南轻而易举的挑起了吴氏的痛处,吴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既然南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我也不便在多说什么了,多多保重身子,雁筠我们走!” 听到里面的脚步声,黎凝儿赶忙躲进了一旁的巷子,今日沈行南说的那番话,让她心中十分感动,一直以来她最在意的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 不管是从前她还是奴籍的时候,还是如今已经摆脱奴籍的她,归根结底她心中都还是在意的,怕沈行南会介怀,如今她也明白了,沈行南是真真切切的想要她这个人,不在乎其他的事情。 “哟,这里怎么还有一只偷听的小野猫啊?” 黎凝儿纤细的腰肢被人猛地拉入怀中,沈行南戏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大人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走路还没声呢,吓我一跳。” 沈行南宠溺的刮了刮她小巧的琼鼻:“是我走路没声,还是你心虚呢?你若是要听,大大方方的进去听,躲在这里作甚?” “那不是怕我进去,会影响到大人吗?夫人对我本来就不喜欢,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看着黎凝儿如此听话的样子,沈行南心中更是心疼,他之前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无事,你的事从来都不会让我为难,好了,你也不要多想了,日后也别老喊我大人了,叫我行南可好?或者叫我的表字子怀。” 黎凝儿张了张嘴,半晌都没能叫出沈行南的名字,最后小声的唤了一声他的表字,引得沈行南开怀大笑,将人打横抱起回到了望月小苑又狠狠地折腾了她一番。 在酉时一刻时,太监也带来皇上的旨意,明日让沈行南重返朝堂,这也意味着这次的事情,皇上不会再同沈行南计较了,这可是一件好事。 黎凝儿亲自下厨操刀,准备了一桌美食,还让石青送来了一樽酒,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不一会她便喝的小脸红扑扑的,看着眼前似乎有了好几个沈行南。 黎凝儿伸出手,傻乎乎的对着沈行南笑:“子怀,这里有好多个你啊...” 沈行南一脸宠溺的拿过了她手中的酒杯,将她未喝完的酒一饮而尽:“傻子,明明不胜酒力,还偏生要陪我喝。” “子怀,凝儿喜欢你...”黎凝儿突然扑到了沈行南的怀中,看着他那双狭长而深情的凤眸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她的话,让沈行南的呼吸一滞,大手钳住了她小巧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凝儿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 黎凝儿歪着头想了半日,沈行南原以为她已经不会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了,谁知她突然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圆圆的杏眸含情脉脉。 “我说,子怀,我心悦你。” 这句话让沈行南心中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裂,直接将怀中的人儿打横抱起,片刻后里面便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这声音让守在外面的石青,一张脸憋的通红,索性给耳朵塞上了两朵棉花。 回到府中的吴氏,想起今日沈行南对自己的态度,生气的将里屋的花瓶扔在了地上。 沈行南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在用晚膳是,吴氏便有意无意的在沈志山面前提起今日她去探望沈行南,沈行南说的话,自然也包括他与黎凝儿的事。 沈志山虽表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但吴氏知道沈志山已经将这些话听进去了,接下来自己便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翌日一早黎凝儿拖着酸痛的身子起来,没想到沈行南如今是越发不节制了,这几日老是缠着她做那样的事,虽然昨晚她也主动了。 但有些事情却想不起来了,看着还躺着休息的某人,黎凝儿轻声叫了一句:“大人,您该起来了,今日要去早朝,您忘了吗?” 沈行南睁开眸子,直勾勾的看着黎凝儿,她白皙的锁骨上还有昨日自己留下的点点红痕,声音也变得喑哑:“该叫我什么?昨日才说了的。” 他像是泄怒一般,在黎凝儿的唇上,轻轻的咬了一口,惹得黎凝儿一阵惊呼。 在这样耽误下去,沈行南可就来不及上早朝了,黎凝儿只能妥协的喊了一声:“子怀。” 沈行南心情大好,他起身黎凝儿替他穿好了朝服,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正打算再休息一会,谁知沈行南直接让丫鬟给她梳妆。 “难道凝儿不打算把我送到宫门口吗?” 黎凝儿坐在铜镜前,任由丫鬟给自己上妆,也不知何时他让人买的这个胭脂水粉,有些无奈道:“子怀,你如今身份不一样,况且先前的事情才刚刚过去,我若是送你到宫门,难免会惹人口舌。” “怕什么?有我在,他们不敢乱说什么,你若是再不和我一起,今日的早朝我恐怕真的要赶不及了。” 黎凝儿见沈行南没有和自己开玩笑,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上了进宫的马车。 ------------ 第118章 试探 马车在宫门稳稳的停了下来,黎凝儿掀起了车帘的一角往外看了看,发现很多了马车,还有很多官员,大家都行色匆匆的进去了,她放下了车帘,看着坐在旁边的男子,还在闭目养神,丝毫没有要下马车的意思。 黎凝儿认命一般靠近沈行南,正打算叫醒他,却被人一把拉进了怀里,与她耳鬓厮磨,黎凝儿小巧的耳垂红透了,这人如今是越发没有顾忌了,轻轻的推了一把沈行南。 推他无果后,白皙的藕臂撑在了他胸膛上,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子怀,你该上朝了,已经到宫门口了,你再不进去,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沈行南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怀中的人,在她额头贪恋的亲吻了一番:“等我回来。” “好。” 得到了黎凝儿的回应,沈行南转身离去,她掀开了车帘,目送着沈行南进去宫门,就在她放下车帘之后,外面的车夫和对面的那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车夫心领神会。 直到里面的黎凝儿吩咐回府,车夫驾了一声挥起手中的鞭子,马蹄掀起了一阵灰尘,黎凝儿昨日被沈行南折腾到很晚才睡着,如今这会缓缓闭上眼睛,准备眯一会。 可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劲,回太师府根本就不会经过闹市,这会耳边却传来了小贩络绎不绝的叫卖声,黎凝儿瞬间警觉起来。 车夫是沈行南用了很久的人,看来对方很了解他,才能轻而易举的说服车夫为他做事。黎凝儿握紧了手心,感受手心黏腻的感觉,她此刻紧张的已经出汗了。 “黎姑娘到了,请下车吧。” 黎凝儿听着外面车夫的声音,摸摸拔下了头上的一直发簪,她已经做好准备了,掀开车帘的那一瞬间没想到车夫把她带来了太傅府。 黎凝儿心中松了一口气,也是出了沈志山有这个本事能让沈行南手下的人这样,还有谁可以? 她下了马车,在门口侍从的带领下进了太傅府,一路来到了书房,手上的钗子已经被她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侍从把她带到书房门口便离开了。 “多谢。” 黎凝儿道了一声谢,沈志山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进去了。 “见过太傅大人。” 沈志山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抬眸看着黎凝儿,眼里闪过了一丝打量,之前不是没有见过她,只是没想到黎凝儿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他那个一直不进女色的儿子,为她破了这么例。 沈志山就这么一直让黎凝儿行礼,丝毫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黎凝儿也知道这是他在给自己下马威。 直到黎凝儿感觉到双腿有些麻木了,额头也有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沈志山才终于说话了:“坐吧。” 黎凝儿长吁了一口气,站起来做到了沈志山对面,也看见了沈志山眼下的乌青,看来这太傅大人也不是完全如同传闻中的那般,一点也不在意沈行南。 只是两人都放不下面子,都不肯先低个头。 她圆滚滚的眼珠转了一圈,率先打破了平静:“太傅大人此番找我可是为了大人的事情?” 沈志山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黎凝儿一眼,表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你倒是个聪明人,挺会察言观色的。” 黎凝儿微微一笑:“不然我也想不到太傅大人专程让人把我请到府中是为什么了,无非就是想要知道大人的近况,不是吗?”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兜圈子了,你也知道我与南儿之间关系并不融洽,很多事情他都不会同我这个父亲说,今日找你前来确实是想问问他的近况。” 沈志山喝了一口眼前的茶,身上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大人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如今已经可以活动了,昨日大夫还来为大人瞧过的,太傅大人放心。” 沈志山点了点头,而后又说道:“黎姑娘你也知道南儿如今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之前他为你做过的那些事情老夫都可以既往不咎,但老夫不希望再听到那些不好的传闻。 日后能与南儿并肩的自然是不同凡响的女子,我想黎姑娘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老夫的意思。” 黎凝儿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握紧了锦帕,虽然进来的时候,她便已经想到了沈志山兴许会和自己说这些。 昨日吴氏回去之后,定是在沈志山面前嚼舌根了。不然沈志山断然不会在今日等沈行南上朝之后,找她说这些。 “太傅大人放心,您说这些,我明白,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您放心从今以后这些莫须有传闻再也不会有。” 黎凝儿的回答天衣无缝,让沈志山根本挑不到错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沈志山只觉得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样。 “既然如此,老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希望黎姑娘可以知晓自己的身份,黎姑娘请吧,老夫就不送了。” 黎凝儿起身微微福身,随后便离开了太傅府,今日沈志山说的那些话,虽让她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以自己目前的身份确实配不上沈行南,但日后可就说不准了,她偏生就是要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狠狠地对自己刮目相看! —— 下了早朝之后,沈行南就被皇上叫到了御书房,皇上看着桌上的的账目,随意的翻动了一下:“子怀,朕还是小看你了,没想到短短五日,你就把兵部的这些陈年账目,全部都清出来了。” 沈行南恭敬的行了一礼:“回皇上,单靠臣一人之力自然无法在短短几日之内完成,臣还有贵人相助。” “好一个贵人相助,想必是你才寻回的那位姑娘?朕若是没记错她从前是长公主身边的婢女?” 皇上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沈行南,话中里里外外都带着一丝试探之意。 “皇上,凝儿已经不是奴籍了,况且她的才学确实是真材实料。” 沈行南自然也知道皇上为何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探探他的口风。 皇上久久没有说话,就在沈行南以为他会动怒之际,皇上却轻笑了一声:“能被子怀如此夸奖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对了近日太子的课业如何了?这些日子朕忙于政务,还未曾去瞧过他的课业。” ------------ 第119章 皇上的心思 沈行南从善如流的答道:“太子近来的课业十分出色,这是前些日子太子写得文章,请皇上过目。” 说着沈行南从怀中拿出了太子所写的文章,让一旁的太监交到了皇上手中,皇上仔细的看了看龙颜大悦。 “不错,真不愧是太子,也要多亏了子怀的教导,有你继续教导太子,朕很放心,说来还有一件事不知子怀觉得如何。” 皇上坐回了龙椅上,让太监给沈行南端了一张椅子,示意让他坐下。 沈行南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太监连忙给他上了点心,沈行南看了一眼糕点,这宫中的御厨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以往沈行南都很喜欢,不过这会他大概是胃口被黎凝儿养刁了。 如今对这宫中的糕点也不感兴趣了,皇上也看出来了,但也没说什么,好一会沈行南才开口说道:“皇上但说无妨。” “朕打算在南山举行一次狩猎,子怀觉得如何?” 沈行南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皇上是想看看太子的骑术如何?” 皇上赞许的看着沈行南:“不愧是子怀,一眼便知朕的想法,朕还打算让文武百官带着家眷一同前往,那些世家小姐和公子皆可前往。” 沈行南心中了然,皇上这是要给太子挑选太子妃了,“甚好,既然皇上已经有了想法,不如便定下来。” “好,子怀果然最得朕心,好了子怀今日也不早了,先回府吧。” “微臣告退。” 沈行南离开了御书房,来到宫门时,石青早早的已经在马车外等着了,看着沈行南出来了,连忙上前来到了沈行南身边。 “大人,您可算出来了,黎姑娘已经差人来问了好几次了,问您下朝了没有。” “嗯?”沈行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嘴角不自觉的的带上了一丝笑意:“那就回去吧。” 沈行南转身上了马车,石青在外面驾车,马车平稳的行驶着,在他面前摆着一副白玉做的棋盘,沈行南看着眼前的残局,又想起了皇上说的。 “石青,待会派人去查一下京中如今有哪些适龄女子。” “是。” 石青应了一声,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沈行南为何让自己去查这个,但既然是他的命令,自己自然照做。 黎凝儿从太傅府回来之后,便开始准备午膳,结果左等右等一直未曾等到沈行南回来,她只能让丫鬟们先将膳食撤下去,等沈行南回来了再端上来。 “哟,黎姑娘想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吴氏尖酸的声音突然出现,黎凝儿一抬头便看了她,两人之间早已撕破脸皮,倒也不必再惺惺作态。 “夫人,不知夫人今日突然上门,可有何要事?” 黎凝儿朝着一旁的丫鬟示意了一番,丫鬟便领会了她的意思,去给吴氏上茶。 看的吴氏心里更不是滋味:“如今黎姑娘倒是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你一个眼神,这丫鬟便懂得了你的意思。” 吴氏看着眼前的茶盏,似乎并没有要喝的意思,黎凝儿三番四次的坏自己的好事,此女留不得。 吴氏话中的意思,黎凝儿又怎么会不懂,毕竟她之前可是一直想要撮合沈行南和陈芳瑶的,如今沈行南一门心思都扑在自己身上了,若是换作自己也会妒恨的。 但情感的事情,也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 “夫人说笑了,不过是她伺候的我久了,不知夫人可还有别的事情?大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黎凝儿笑意盈盈的看着吴氏,可那笑意分明就不达眼底,吴氏也是聪明人,自然也听出了黎凝儿现在就是在赶她离开呢。 她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快,毕竟现在还不能和沈行南硬碰硬,只得带着雁筠离开了太师府。 在马车上,吴氏一直都在想着一件事,如何才能除掉黎凝儿,如今虽然她已经不是长公主的人了,但奈何沈行南将她保护的太好了,之前她想要把陈芳瑶嫁给沈行南,便想的是通过陈芳瑶来牵制沈行南。 显然这条路是行不通了,既然不能除掉黎凝儿,倘若将她便成自己的人呢?这样不是一样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吗? 一个计划悄悄在吴氏心中呈现。 就在吴氏的马车离开不久,沈行南便回来了,黎凝儿听到侍从通报他回来了,吩咐丫鬟将饭菜重新热一热,她自己则是提着裙摆步伐飞快的去府门口。 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没想到和沈行南撞了个满怀,沈行南不设防被她撞得身形晃了晃,抱紧了怀中的人,调笑的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怎么?一听说我回来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啊?” 黎凝儿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应了一声:“是啊,想子怀了。” 她的话明显取悦到沈行南了,他伸手为她整理了一番刚刚奔跑弄乱的发丝,而后强势的和她十指相扣:“好了,进去用膳吧,听石青说你准备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还有美酒,我一出宫门就催着他赶快回来了。” 黎凝儿点了点,为了准备这些吃的,可耗费了她不少时间,两人手牵手来到了饭厅,跟在后面的石青忍不住偷笑。 沈行南看着如此丰盛的饭菜,先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了黎凝儿的碗中,他才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看来凝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今日回来晚了,是皇上在下朝后把我叫去了御书房。” 黎凝儿知道沈行南这是在和自己解释,她自然是相信沈行南不会乱来的,毕竟他这个不近女色的传闻可不是假的。 “没事,不过皇上叫你去御书房干什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完黎凝儿便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有些不妥,毕竟他们两人谈论的一定是与国事相关:“子怀不必说了,还是先用膳吧,今日是我多言了。” 沈行南放下了手中的玉筷,手中带着灼热的气息,握住了黎凝儿有些冰凉的手:“你若是想知道,我自然会告诉你,不便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今日皇上便是夸赞了一番说我将兵部的账目整理的很好 我说是有贵人相助,又说了要去南山狩猎的事情,我听皇上的意思似乎是要给太子选太子妃。” ------------ 第120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 听到那个贵人相助时,黎凝儿的耳根忍不住红了,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其实他大可以将功劳一个人揽下来,可沈行南却没有这么做。 她从小便在乡下长大,还未从去过狩猎场,听到沈行南提起,眼中有几分好奇。 “狩猎场是不是很大?我听旁人说,狩猎场都是有彩头的。我还从未去过...” 黎凝儿的眼神有几分暗淡,她这点情绪自然没有逃过沈行南的眼神,心里不由泛起几丝心疼,也不知从前她过得是什么日子。 从那日她看见黎父黎母的反应来看,黎凝儿从前在黎家过得应该不是很好,毕竟她还有一个弟弟,黎父黎母恐怕一心自由她那个年幼的弟弟。 “是有彩头,只要狩猎甲等,便能拿到皇上的彩头,往年我都是孤身一人,今年凝儿可想同我一起去?我且给你赢个彩头回来。” 黎凝儿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一脸激动的看着沈行南:“我真的可以去吗?子怀,真的没关系吗?”随后她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方才还明亮的眸子一下就变得暗淡起来:“还是算了,这种场合长公主应该也会去的吧,若是被她看见我和子怀一起,恐怕会给你惹不必要的麻烦。” 沈行南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上手掐了黎凝儿娇嫩的脸庞:“这些事情不用担心,有我在,况且我超也不是长公主一手遮天,还有皇上呢,你只需要好好的,安心的跟着我就行了。” 黎凝儿这些日子长了不少肉,脸上捏着也有手感了,沈行南还是忍不住用力,捏了一会便放开了,黎凝儿双眸含水,娇嗔的看了一眼沈行南,揉着自己发红的脸颊。 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她缓了缓想起今日瞧见沈志山的脸色,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子怀,若是明日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回去看看太傅吧,今日我瞧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想必应该是身子不适。” 沈行南微微蹙眉看着黎凝儿:“你何时去的太傅府?是他让人把你带过去的?他有没有为难你?” “太傅没有为难我,就是问了你的身子好些了没有,太傅还是关心你的,明日就回去看看吧。” “他身子好着呢,也用不着我关心,家中不是还有姨母和二弟,有他们足矣,况且他也不一定想见我。” 沈行南彻底没了用膳的心情,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黎凝儿心里叹气了一声,她看得出来沈行南并非那般冷血无情,也不是真的不在意沈志山,只是他的性子太别扭了,沈志山又放不下面子,这两父子,明明都是关心着对方的。 “这件事情子怀自己决定吧,少喝些,你如今才刚刚好些。” 黎凝儿劝解的说道,并没有告诉沈行南,沈志山今日敲打她的那番话,她还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他们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差。 沈行南也没有贪杯,在黎凝儿的监督下,又吃了一些,便去了书房,只是他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手中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去。 石青在一旁看了好久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大人,您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心事?” 听到石青的声音,沈行南这才回神,将手中的棋子落子:“我能有什么心事?怎么?是觉得最近太清闲了?不如我再安排一点任务给你?” 石青连连摇头,后退了几步,他就喜欢现在这样的状态,每天还能悠闲的逗逗养的小鹦鹉。 “属下多言了,大人就当属下没有说过。” 石青正打算离开书房,沈行南看了一眼,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回来,去把库房里那百年人参给太傅府送过去。” “大人是送给太傅吗?” 石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从前沈行南可是从来不会过问这些的,自从他娘亲去世之后,和沈志山的关系就恶劣了。 “嗯,赶快去,别问。” 沈行南似乎是看出了石青还想说话,直接堵住了他的话头,石青点了点头,出门时正好碰到了来送糕点的黎凝儿。 黎凝儿朝着他点了点头,刚才沈行南说的话她也听见了,就知道沈行南只是嘴上说着不在意而已,不管怎么说他和太傅都是亲父子。 看着黎凝儿进来,沈行南的耳根可疑的红了,罕见的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黎凝儿是不是听见了。 黎凝儿轻笑了一声,她还是第一次见沈行南这幅模样,将手中的糕点放下,走到了他身边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坐在了他怀中。 “真是难得啊,我们太师大人也会如此,我还以为太师大人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呢。” 沈行南也听出了黎凝儿调侃自己呢,偏生他就吃这一套,惩罚性的捏了捏她的后腰,黎凝儿的身子瞬间就软了下来。 “子怀,你干什么呢。” “让你取笑我,我看某人最近这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沈行南一双凤眸含笑,一直紧邹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 黎凝儿一点都不惧怕的样子,十分嚣张的在他脸颊亲吻了一下:“我再大的胆子,那都是你给我的,其实没什么的子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毕竟他是你的父亲。” 沈行南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苦涩,只是他永远都忘不掉当初沈志山是如何在他母亲的灵位前发誓再不续弦。 而彼时他母亲才下葬刚刚过去两月,沈志山便带着吴氏回来了,还十分高兴的告诉自己吴氏有喜了,说要迎娶吴氏进门,让自己体谅他。 他只是替母亲有些不值,她如此爱着沈志山,将所有都给了他,到头来也只是得到了一个冷冰冰的牌位,除此之外就连太傅夫人的名衔都已经不是她的了。 似乎也感觉到了沈行南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从某种程度来说,自己和沈行南何尝不是同病相怜呢? 黎凝儿看似有一个圆满的家,可那个家却是造成她一切不幸的来源。 所幸上苍垂怜,还是让她遇到了沈行南。 她有些心疼的包住了沈行南,轻声的安慰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都会陪着子怀的,永远都不会离开。” ------------ 第121章 收买 沈行南没有言语,只是紧紧的抱住了怀中的人,两人度过了还算美好的一日,翌日一早黎凝儿送着沈行南去上早朝。 有了昨日的经验之后,沈行南也没有强迫让黎凝儿送自己去宫门口了,目送着马车离去,黎凝儿正打算进去时,吴氏身边的雁筠却来了。 “黎姑娘,我们夫人有请。” 雁筠一把拦住了黎凝儿的去路,她虽不解,还是跟着雁筠去了太傅府,倒想看看吴氏还想耍什么花样。 太师府和太傅府的距离并不是很远,黎凝儿在马车上都在想着,吴氏今日突然叫她过去时又想干什么,不管她想干什么,自己都要小心为上。 雁筠带着黎凝儿来到了吴氏的院子,吴氏见着黎凝儿来了,竟是衣服亲热的样子上前,一把握住了黎凝儿的手。 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一时之间让黎凝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吴氏却没有察觉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带着黎凝儿坐了下来:“凝儿啊,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黎凝儿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放在了膝盖上,无事献殷勤,这吴氏肯定没安好心。 “夫人今日找我来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以后大人回去了若是发现我不在府中,又会生气了。” 吴氏看着黎凝儿收回的手,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一下,让雁筠拿了一个托盘上来:“凝儿你是聪明人,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知道如今南儿对你情根深种,我也有件事想要你答应我。” 说着吴氏将托盘上的布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银子,黎凝儿微微挑眉,这里的银子少说也有一千两,吴氏究竟是想干什么?! 黎凝儿将托盘推回了吴氏面前:“夫人这是何意?是打算用这些银两来收买我?” 吴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也只是希望你能牢牢抓住南儿的心,我相信这对于黎姑娘来说应该也不难吧?” 黎凝儿也没有想到,吴氏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真是奇怪了,难不成她转性了? “怎么?黎姑娘不说话,是觉得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吴氏喝了一口茶,眼神却在偷偷的打量着黎凝儿的表情,在发现她似乎没有什么波澜,吴氏心中也有些没底,如今她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人了。 黎凝儿淡淡一笑:“夫人说笑了,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你放心我不会离开大人的,只要夫人和太傅大人不反对,至于这些银子,夫人还是自己留着吧。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好,雁筠去送送黎姑娘。” 吴氏让身旁的雁筠去送黎凝儿出去,虽然黎凝儿没有收下她的银子,但是瞧她的反应应该是已经答应自己了。 至于这些银子,她不收更好,自己还省了一笔,不多时雁筠就回来了,吴氏如今的心情很好,直接拿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雁筠。 “今个本夫人心情好,赏你了,今日好好在我身边当差。” 雁筠看着这锭银子,可比不上她半年的俸禄了,连忙跪下给吴氏谢恩,这可让一旁的翠莲十分眼红。 她们两人都是一起伺候吴氏的,凭什么只有雁筠一人得了主子的奖赏?定是这小贱人在背后说了自己的坏话! 难怪这些日子夫人都不愿将事情交给自己了,都是雁筠这个贱人! 翠莲在暗中狠狠地淬了一口唾沫,打心眼里瞧不上雁筠这样的货色,但她也意识到要为自己打算了,她也不想一直寄人篱下看人家脸色过生活了。 黎凝儿回到了太师府中,却还在想今日吴氏究竟是什么意思?听她的意思,这是要帮自己留在沈行南身边? 之前她不是一直在阻挠自己和沈行南吗?如今突然这般,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黎凝儿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了脑袋,来到了沈行南的书房,那会白露托人送来了这些日子的账本,她都还没来得及看呢。 不过她对于白露的能力还是信任的,黎凝儿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来,一旁的丫鬟为她送来了茶水和糕点,她专心的看着面前的账本,正想歇一会时,却发现账本下面的宣纸似乎有字迹。 一时之间黎凝儿有些好奇,将那张宣纸拿了出来,却看见上面写满了自己的名字,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都是出自沈行南之手,看着上面的墨迹,应该是已经干了很久了。 难道这些都是在自己离开之后沈行南写得吗?这人总是在私下为自己做这些事情,却从来不让她知道。 黎凝儿仔细的欣赏了一会沈行南的“作品”,正想放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把案桌上的书碰了下去,她正想物归原位,却发现里面有一张信纸。 黎凝儿犹豫了一会,还是将信拿了出来,她的心跳的很快,黎凝儿很快便看完了整封信,她捂住了自己的唇,这封信竟然是沈行南写给自己的。 她没想到在自己离开后沈行南也会如此痛苦,信里写满了他的后悔和愧疚。黎凝儿吸了吸鼻子,擦掉了脸上的泪,将所有东西放回了原位,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就在她处理好一切之后,丫鬟就进来了:“黎姑娘,有位明姑娘说是想要见你一面,她说只要把这样东西给你,你就知道她是谁了。” 黎凝儿看着丫鬟递过来的发钗,可不就是之前自己给明翠的?明翠突然要来见自己是为何? “她在哪里,带我过去。” 黎凝儿将发钗收了起来,跟着丫鬟来到了后门的位置。 “好了,你先回去吧。” 黎凝儿将丫鬟打发离开之后,才打开了后门,果然明翠就在外面,看见黎凝儿出来了,取下了戴着的斗篷:“黎姑娘,终于见到你了,太师大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你不是应该在沈安明哪吗?” 黎凝儿有些疑惑,她也没有忘记和明翠约定。 明翠苦笑了一声,看着黎凝儿突然明白了当初她为何极力阻止自己和沈安明离开了,还以为那会她是见不得自己好。 原来黎凝儿当初是不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跳入火坑,明翠拢紧身上的披风,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黎凝儿。 ------------ 第122章 明翠的来意 “此次我来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看见曾经我伺候过你的份上,求你把这封信交到我家人手中好吗?” 黎凝儿看着手中的信,有些诧异的看着明翠:“为何你不亲自把信送去?这样不是更好吗?” 明翠看着黎凝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沈行南做的事情,而她的反常也引起了黎凝儿的注意。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是说这件事和沈行南有关?” 看着明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便知道这件事情恐怕十有八九和沈行南有关,不然她肯定不会如此。 明翠也没有想到黎凝儿这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她点了点头:“那日大人知道了是我帮助你离开之后,便将我的家人都绑去了,大人还和见了一面,让我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 我母亲身体不好,父亲也年事已高,如今你也已经回来了,可是大人却还没有放人,我有些担心,所以想拜托你帮我送封信,如果可以求你像大人求情,放了我的家人... 只要你能帮我,我以后愿意什么都听你的,小姐,我以自己的性命发誓!” 明翠红着眼给黎凝儿跪下,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求黎凝儿,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明翠也不是没有去求过沈安明,可沈安明根本就不理会她的要求。 最近对她也是颇为冷淡,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明翠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到黎凝儿。 黎凝儿没想到沈行南竟然还抓到了明翠的家人,说起来自己也是利用了明翠,对她也心有愧疚,她将信收好,把跪着的明翠扶了起来:“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帮你的,你不用担心,回去等我消息就是了。” “好,谢谢小姐。” 明翠说着又红了眼眶,想要给黎凝儿跪下,还好黎凝儿手疾眼快给人扶起来了,也不知是不是碰到了她的伤处,明翠倒吸了一口冷气。 黎凝儿微微蹙眉,直接掀开了明翠袖子,映入眼帘的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有些已经变成了淤青,看起来是新伤加旧伤。 “怎么回事?是沈安明干的?” 明翠有些羞耻的把袖子拉下来,遮盖住那些伤痕:“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小姐,我家人就拜托你了,我先回去了,要是被二少爷发现了我还没回去的话...” 黎凝儿点了点头,没有阻拦明翠离开,她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明翠离开,那会自己就警告过他了,可惜明翠一意孤行她现在也是吃到了苦果。 沈行南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黎凝儿兴致缺缺的样子,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丫鬟也是一无所知。 “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听到沈行南的声音,黎凝儿这才回神:“子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用膳了吗?” “嗯,吃过了,所以你是怎么了?说说看。”沈行南将人拉倒了自己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带着她坐下。 黎凝儿从怀中拿出了明翠交给她的信,放在了桌上:“这是明翠让我交给她家人的信,她说是你绑去了她的家人......” 沈行南看着桌上的信,眼神晦暗不明,没想到这个女子还敢到黎凝儿面前来说这些,简直胆大包天,还是她觉得自己不会拿她怎么样? “是,她做了那些事情,我也不过是小施惩戒,放心,她的家人没事,过几日我就会把他们放回去,至于这信,我会让石青给他们带过去的。” 听了他的话,黎凝儿稍稍安心了一些,原以为要让沈行南放人会费不少口舌,没想到这次倒是挺顺利的。 沈行南像是看出了黎凝儿心中的想法一般,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怎么?我也并非是那种部分青红皂白的人,况且那时我确实在气头上,若不是她帮着你,你怎么会...总之以后不会了。” 黎凝儿微微笑了笑,回握着他的手:“好。” 两人还没腻歪多会,石青就带着一封信回来了,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将身子转过了过去。 没想到他家主子现在是越来越不收敛了,这青天白日的就抱在一块了。 石青的耳根悄悄的红了,沈行南也注意到了他:“怎么?有什么事,带回去书房和我说,现在我没空。” “不是,属下是来找黎姑娘的,这里有封信,说是要交给黎姑娘,好像是一个叫白露的姑娘给的。” 石青说着拿出了他刚拿到的信,黎凝儿一听是白露的信,立马从沈行南怀中起来了,有些激动的接过了信。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沈行南的脸色有些难看,石青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信中也没说什么,大概就是白露汇报了近日胭脂铺和面铺的情况,有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其他的,最后结尾才说她们想她了,不止有她,还有肖妈妈她们也想她了,让她有时间回来看看。 黎凝儿有些感动,确实自从她回来太师府后,除了那一次和白露见了一面之后,便没有再见过了,说实话她也有些放心不下,把信妥善收好之后,黎凝儿来到了沈行南身边,带上了讨好的笑容。 “子怀,我能不能...” “去吧,早些回来,我派几个侍卫跟着你,这样我也能安心些。” 还不等黎凝儿说完,沈行南就打断了她,其实他大概也猜到了给她写信的是谁,估计就是和她一起开铺子的那个小姑娘。 既然黎凝儿已经说过了,不会在离开自己,沈行南也觉得自己应该信任她。 “真的?子怀你真好!” 黎凝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行南,而后在他俊脸主动吻了一下,太好了,这下她终于可以去见见白露她们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但是你自己要多多小心,知道了吗?” 看着黎凝儿开心,沈行南心情也好了几分,虽然他是不喜欢有人分散黎凝儿的注意力,但此一时彼一时。 “好,那我去给你准备一点糕点,等我回来。” 黎凝儿面带笑容的出了小苑,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她便一直和沈行南住在望月小苑不曾离开。 石青看着黎凝儿走了,他总觉得背后一凉,正准备开溜的时候,身后的人说话了。 ------------ 第123章 再次相见 “怎么?想去哪?” 沈行南看着石青想要溜走的身影,淡淡的开口,自带威严,让石青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现在就是很后悔,为什么要把那封信这会给黎姑娘呢,自己真是... “大人.....” 石青一副愁眉苦脸的看着沈行南,只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自己下去领罚。” “是。” 黎凝儿刚从膳房出来就看见愁眉苦脸的石青往外走,她有些好奇:“石青你这是怎么了?不在子怀身边跟着吗?” “我...没事,黎姑娘属下还有事,属下先走了。” 黎凝儿也没怀疑,只当是沈行南给他安排了新的任务,她端着糕点回到了屋里,沈行南不知从哪里拿的兵书,正半躺在榻上看了起来。 换下了朝服,沈行南穿了一身墨绿色的长衫,给他添了几分书生气,一时之间让黎凝儿都看呆了去,她从未见过沈行南穿这种颜色的衣衫,这还是头一次。 “怎么了?做好了?” 沈行南看着门口的阴影,放下了手中的兵书,似笑非笑的看着黎凝儿,他调侃的声音让黎凝儿忍不住脸上一热,她将糕点放在了沈行南面前。 “嗯,那我先去找白露了。” 黎凝儿走的时候还给白露也带了一些自己做的糕点,在侍卫的护送下来到了胭脂铺,一来就看见白露有些魂不守舍的看着门口。 白露还以为今日怕是见不到黎凝儿了,毕竟那个太师看起来有点不太好惹的样子,那会她还害怕沈行南会对黎凝儿的父母做些出格的事情,还特地去了黎家附近打探情况,没想到沈行南竟然将黎家一大家子都安顿好了。 “白露!”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白露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她一脸惊喜的看着出现的黎凝儿,几步便来到了她身边。 “姐姐!我还以为今日见不到你了,太好了,太师他知道吗?” 白露还是有些惧怕沈行南的,毕竟每次他一出现好像就没什么好事发生。 看着白露这可爱的样子,黎凝儿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他知道,我们进去再说?” 铺子后面有个院子,是准备为了会客准备的,没想到她还是第一个进去的人,白露点了点头,吩咐外面的伙计看好铺子,又去准备了茶水,才和黎凝儿一起坐下。 白露左看看又看看,发现黎凝儿没有消瘦相反还变得丰腴之后,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姐姐,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那个太师他有没有对你做出格的事情?” 黎凝儿将准备的糕点拿了出来,放在了白露面前努了努嘴:“你尝尝,这是我特意做的,带来给你尝尝。” 白露的注意力果然被眼前精美的糕点分散了,要知道她已经好久没有吃到黎凝儿亲手做的美食了,一直都惦记着,奈何太师府也不是她这样的百姓能够随便进去的。 她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姐姐!果然还是你做的糕点最好吃了,这些我要给肖妈妈她们带回去,让她们也尝尝!” 白露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把糕点包了起来,生怕把糕点弄碎了,黎凝儿一脸慈爱的看着她的动作,在她心里,白露就跟她的妹妹一样。 白露包好了糕点,看着黎凝儿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她才想起来黎凝儿还没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呢。 “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那个太师到底对你好不好啊?” 黎凝儿知道白露也是担心自己,便也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放心吧,太师对我很好,你不必担心啦,倒是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你差人送来的账本我已经看了,你将铺子打理的很不错。” 白露被黎凝儿这么一夸奖,更是有些害羞了:“姐姐过奖了,我们近来过得挺好的,如今也知道了姐姐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不过太师人还是不错的,上次我曾去黎家看过。 你猜怎么着姐姐,太师居然派人接济了黎家,还给你那个不中用的弟弟谋了份差事。” 黎凝儿心头一惊,那日之后,她就没有见过黎家的人了,原来沈行南竟然已经将他们都安顿好了。 沈行南就是这样,总是喜欢默默地为她做这些事情,从不会轻易说出来。 看着黎凝儿久久没有反应,白露忍不住拿出手,在她面前挥舞了两下:“姐姐?姐姐?!怎么了?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黎凝儿这才回过神来:“嗯,我在听,多谢你了,这么费心,还专门跑去看他们。” “他们毕竟是姐姐的家人,况且以姐姐的性格,肯定不会真的做到冷血无情,不过姐姐日后有什么打算?是要和太师成亲吗?” 黎凝儿眼神一暗,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如今两人身份差距太大了,就算沈行南真的非自己不娶,他们也过不了沈志山那一关。 白露将手中的糕点放下,握住了黎凝儿的手:“姐姐,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跟在太师身边没名没分的吧?若是太师没有那个意思,不如趁早就说清楚,也别耽误你的大好年华。 况且姐姐这么有本事,也不是非太师一人不可嘛,他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就算你们二人真的有意,姐姐你觉得你能成为太师大人的正妻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其实黎凝儿心中比谁都清楚,只是眼下她不想去给自己涂添烦恼。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白露你容我再想想吧。” —— 石青领完罚回来之后,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要事没有跟沈行南禀告,又拖着有些麻木的腿来到了望月小苑,此时的沈行南已经没在看兵书了。 “大人,属下想起上次您让属下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沈行南放下了手中的笔,宣纸上出现的正是黎凝儿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逼真。他拿过一方帕子擦了擦手。 “说。” “最先给皇上进言给太子选妃的是宣妃娘娘,她似乎是想让她的侄女,也就是叶小姐成为太子妃,以此来巩固她在后宫的地位。” 沈行南漫不经心的撇了一眼石青,扔了一瓶药膏给他:“叶小姐,不就是丞相的女儿?宣妃这一手算盘打的真是不错啊。” ------------ 第124章 提醒 石青看着扔过来的药膏身子先是一愣,而后将东西收了起来,沈行南对人就是这样外冷内热,从不会言语他做了多少事情。 沈行南余光也看到了石青的小动作,本来也就是小惩大诫。 “走吧,去丞相府拜访一下,说起来我也好久未去了,回来之后自己记得上药,第二日我要看到你好好的在我面前当差。” “是。” 石青去准备了马车,沈行南在马车上悠闲的吃着糕点,他记得黎凝儿那家胭脂铺好在也在这附近,待会从丞相府回来了,还可以顺道接她回府。 沈行南的心情好了几分,来到丞相府后,向门客说明了来意之后,叶丞相亲自出来迎接,毕竟沈行南在皇上那处份量多重,他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没有人会不识趣的给自己的给自己添麻烦。 “小沈大人,今日怎么想着来我这相府了?” “这不是多日未见丞相大人了,说起来,我早就该来拜访丞相的,却一直拖到了现在,还请大人不要介怀。” 叶丞相爽朗一笑,他和沈行南关系还算不错,自然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小沈大人说的什么话,正好老夫最近也得了江南的好茶,小沈大人不如帮老夫来品鉴品鉴?” “好。” 沈行南和叶丞相一起去了丞相府的茶室,叶丞相让侍从将得的新茶拿了过来,亲自给沈行南泡茶,叶丞相把茶盏亲自放到了沈行南面前。 “请,小沈大人。” 沈行南也没有推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茶入口甘甜,回味也有淡淡的茶香,他虽然对茶没有什么了解,也知叶丞相这茶确实不错。 “好茶。”沈行南放下了茶盏,装作无意的问起:“听闻叶小姐是丞相的独女,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级,不知丞相大人打算如何呢?” 叶丞相拿起茶盏的手突然一怔,沈行南绝不会无意提起这件事情,看来他这是话里有话啊。 “小沈大人也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老夫自然呢,就希望她呀找个门当户对的,最好就是憨厚老实的,家世比不上老夫也无所谓,只要真爱惜我的女儿就行。” 沈行南微微挑眉,对于丞相的话,他已经大概清楚了,看来叶丞相是不打算让叶小姐入宫的,如此就是宣妃一厢情愿了? 不过看叶丞相这个样子,估计也还不知道宣妃的计划,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沈行南决定还是提醒一下这个爱女心切的父亲。 “丞相也知道皇上不日之后要在南山举行狩猎吧?届时尽量就不让叶小姐去了吧,如若实在无法拒绝,那便暂时让叶小姐的容颜不要外露。” 沈行南这话已经很明显了,叶丞相也是老狐狸了,又怎么会不明白沈行南的意思呢? 叶丞相脸色凝重的看着沈行南:“老夫明白了,今日多谢小沈大人了。” “丞相不必客气,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距离南山狩猎也还有几日,丞相也别太担心了。” 沈行南起身高翠,原本叶丞相还想送一送他,却被沈行南阻止了,他带着石青出了丞相府,正打算上马车时,一个小男孩突然跑了过来,拉住了沈行南的衣摆,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大哥哥刚刚有个人要我把这个交个你。” 沈行南微微蹙眉接过了字条,小孩看着他拿了字条,就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字条上写着,不要多管闲事。 沈行南嗤笑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随手拿出火折子,直接将字条烧成了灰烬,宣妃还真是有本事啊,这手眼通天的能力一点不差,眼线都已经安插到丞相府里面来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宣妃的如意算盘也注定要落空了,叶丞相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子,今日给了他提醒,他恐怕会顺藤摸瓜找到宣妃头上。 届时宣妃才是会有大麻烦了,至于这点威胁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去胭脂铺。” 沈行南朝着外面的石青吩咐道,石青将马车调头,朝着胭脂铺的方向驶去。 而黎凝儿还不知沈行南正在来接她的路上,白露还在和她分析利弊。 “姐姐,男人的心思不好猜的,这会他还喜欢姐姐,可是能保证往后都能如此对待姐姐吗?姐姐还是不要轻易陷进去的好。” 沈行南被外面的伙计带过来时,正好听见白露说的话,当即脸色便阴沉了几分,白露也看见了沈行南,没想到说他坏话,竟然被当场逮到了,还真是有些令人无地自容。 黎凝儿也注意到了身后的低气压,一回头便看见了沈行南那阴沉着的俊脸,心中大叫不好,他怕是听到了白露刚刚说的话了。 连忙上前挽住了沈行南的手臂,这才让他的脸色好看了一点,黎凝儿对着白露使了一个眼神说道:“白露啊,今日也不早了,子怀也来接我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啊,好,姐姐你注意安全。” 白露也反应过来了,黎凝儿不敢逗留,拉着沈行南匆匆的离开了胭脂铺,黎凝儿先进了马车,沈行南在后面给了石青一个眼神,石青瞬间心领神会。 黎凝儿见着沈行南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的样子,她主动靠近沈行南,偷偷的戳了戳他修长的手指,沈行南装作没看到一样,任由黎凝儿继续动作。 无果,黎凝儿红着脸,跨坐在了他身上,声音软糯的说道:“白露她性子就是这样,她没有别的意思的,子怀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沈行南一把将人保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倘若再让我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好!” 黎凝儿安心的在沈行南怀中,这里是她熟悉的香味,淡淡的雪松味,今日还有一丝茶香,看来沈行南去喝茶了,这茶应该不错。 那时黎家穷,黎凝儿没有办法,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到处去店里跑腿帮忙,就为了养活一家人,也是那时才发现她的嗅觉挺灵敏的。 不过黎凝儿也没有问,沈行南肯定是去谈事情了,那不是自己能干预的。 这时她才先发现,马车的方向并不是回府的方向。 “子怀,我们这是要去哪啊?不回去吗?” ------------ 第125章 画舫共游 沈行南宠溺的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不回去,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府中,怕是闷坏了,带你去划船如何?” 黎凝儿从沈行南怀中抬头,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她确实很想去外面游玩,但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黎凝儿也就没有说过,怕惹得沈行南不高兴,没想到沈行南早已经发现了,还愿意带她去游船。 “这是自然了,你以为你那些心思我不知道呢?今日就允许你放肆一回。” 石青将马车停在了河边的位置,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只画舫,沈行南牵着黎凝儿上了画舫,石青就负责在岸边看着马车,画舫出了船夫,就只有他们二人了。 画舫里面的空间很大,装潢的也是十分奢华,这还是黎凝儿第一次这样直观的在画舫里肆无忌惮的参观,从前她都是只能作为侍从进来。 根本不能随意乱动,更别说参观了。 沈行南搂这黎凝儿两人紧挨着坐了下来,黎凝儿平复了一会心情之后才开口问道:“这画舫是不是花了不少银两?” “无妨,你高兴就好。”沈行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撑着身子慵懒的看着黎凝儿,想起不日后的南山狩猎,眼神暗了暗:“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南山狩猎吗?” “记得,怎么了?”黎凝儿随意吃了一口糕点,这里的糕点虽然看着精美,一尝就知是虚有其表,这画舫的主人,也太不会做生意了。 “这次南山狩猎,明面上是皇上为了考察太子骑射举办的狩猎,但是却要求了京中适龄的女子也可以参加。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沈行南点到为止,他相信凭着黎凝儿的聪明劲,定然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黎凝儿慢慢的嚼着口中的糕点,细细回想沈行南说的话,她瞬间就明白了:“皇上该不会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给太子殿下选妃吧?” “聪明,皇上正是有这个打算。” 沈行南拿起一旁的酒樽,一边喝一边观察着黎凝儿的表情。 黎凝儿很是震惊,没想到这个狩猎居然还能扯到选妃,那她到底应不应该去呢?若是贸然去的话,会不会给沈行南添麻烦?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这也让黎凝儿安心了不少,想起了今日吴氏找自己奇怪的举动。 犹豫了一会还是跟沈行南如实说了,没想到沈行南并不意外吴氏会找黎凝儿,可以说在他意料之中。 “不必担心,她送你的东西,你都可以收下,不用和她客气,就当是为我收的利息,还有当时候狩猎时,你若是遇到了丞相的女儿,一定要与她交好,这对你日后有帮助,明白了吗?” 沈行南让黎凝儿心中一暖,原本还以为他会不高兴自己去见了吴氏,想起来倒是自己小心眼了。 沈行南这样的偏爱,也更让黎凝儿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好,我知道了,不过丞相家小姐的闺名是什么?” 这个沈行南似乎也只是听丞相偶尔提起过一次:“好像是叫叶月儿,届时我还会告诉你的,不必担心。” “好。” 黎凝儿躺在了沈行南怀中,两人在画舫度过了一个还算美好的晚上,期间有人偷偷摸摸的靠近画舫,在马车上的石青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之前沈行南就特别交代过了。 女子确定黎凝儿和沈行南两人都在画舫上之后,这才鬼鬼祟祟的离开了,还以为她的行踪没有被人发现,殊不知一切都在沈行南的掌控之中。 女子快步回到太傅府,从后门进去,回到了吴氏的院子,这女子竟然就是吴氏身边的雁筠。吴氏瞧着雁筠回来,屏退了周围的婢女。 “如何了?沈行南可是和黎凝儿在一处?” 雁筠点了点头,将这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出来:“是,而且太师大人和黎凝儿上了画舫之后,就一直没有下来过,看来这个黎凝儿确实将夫人的话听进去了,她确实有几分手段。” 吴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甚好,甚好,就是要这样,只要沈行南继续沉溺下去,老爷自然会发现安明的好,雁筠,你等明日他们回府之后,便去库房挑些首饰和头面给黎凝儿送去,让她不要给沈行南丢脸。” “是。” 没想到啊,沈行南也有一日会沉溺于女色,这不是上天给的机会吗?! 翌日清晨,沈行南刚去上朝,雁筠便带着丫鬟来了府上,直接来了望月小苑,浩浩荡荡的架势来头不小,让黎凝儿瞬间警惕起来,不知吴氏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雁筠却是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手让身后的丫鬟将东西悉数送了进来,而后说道:“姑娘不必紧张,这是夫人特意给姑娘挑选的发钗和头面,让您务必好好装扮,不要丢了大人的面子。您如今就是太师的体面。” 黎凝儿本想拒绝,想起昨日夜里沈行南说的话,也就收下了。 对着雁筠微微福身,从中随手挑了一件塞到她手里:“多谢雁筠姑娘,规矩我都懂得,劳烦姑娘回去帮我向夫人道谢。” 雁筠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下,带着身后的一众丫鬟离开了太师府,黎凝儿看着雁筠离开,想起她方才收下东西,看来这雁筠也并非不是贪财之人。 那这样的话日后可就好办了。 雁筠刚带着人回来,就碰上了路过的陈芳瑶,她看着雁筠,直接把人拦了下来:“站住!你不是姑母身旁的人吗?怎么不在姑母身边伺候着,反而出府去了?” “奴婢奉夫人之命,去给黎姑娘送发钗和头面。”雁筠低着头回答道,将袖中的东西藏的更深。 “什么?姑母怎么会让你给那个贱人送这些东西?你没有骗我吧?” 陈芳瑶勃然大怒,看着雁筠越发的觉得眼前的人可疑,毕竟之前姑母也是十分讨厌黎凝儿的,但是这些东西若是出了府中,吴氏不可能不知道。 难不成,真是姑母让她给那个贱人送的?凭什么啊! 陈芳瑶气冲冲的来到了吴氏的院子,彼时吴氏还在插花,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听到动静还以为是雁筠回来了。 “回来了?” 听到吴氏的问话,陈芳瑶更加确定,果然是吴氏叫雁筠去给黎凝儿送东西的!她愤愤不平的来到了吴氏身旁质问:“姑母!你为什么要给那个贱人送那些好东西啊!你不是最看不惯她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 第126章 出谋划策 吴氏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陈芳瑶,便让房间里的翠莲和雁筠都出去。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说话还是这么不稳重!你当真是要气死我吗?” 陈芳瑶一脸委屈地看着吴氏,坐在了椅子上:“姑母!你明知道我就是想嫁给表哥的!表哥根本就没有什么没能人道!根本就是那个小贱人胡说的,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嫁给别人? 如今甚至还给那个贱人送了这么多好东西,难不成你也赞同那个贱人留在表哥身边了吗?” 吴氏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平日里陈芳瑶胡闹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直接闹到自己面前来了。 “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你以为是我不想让你嫁给沈行南?你自己不争气,能怪谁? 在沈行南身边这么多年,还比不上黎凝儿在沈行南身边这么些时日!我告诉你,芳瑶,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姑母,日后就不要再说这些蠢话,否则休怪我无情!” 陈芳瑶不可置信地看着吴氏,不知道往日疼爱自己的姑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呜咽哭着跑了出去。 吴氏本来心情很好的,这下被她这么一搅和,只觉得心里添堵。如今她给陈芳瑶找的这门亲事,已经是最好的了,虽然是比不上沈行南,但也不错了。 可惜了陈芳瑶不知道珍惜。 雁筠和翠莲看着哭着跑出去的陈芳瑶,雁筠主动上前,明显有些担心:“夫人,表小姐这样没问题吧?要不要奴婢去跟着她?” 翠莲一看连忙上前:“夫人,我去跟着表小姐吧,您放心,雁筠在这里伺候夫人吧。” 吴氏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疲惫,雁筠很是贴心地替她按摩:“夫人,您也别生气了,表小姐总有一日会理解您的用心的。” “但愿如此吧,一会你去库房挑一套红宝石头面给她送去。”吴氏微微叹了一口气,总归这样小丫头还是被自己惯坏了。 陈芳瑶一个人跑到了池塘边,看着上面的鱼食,一股脑的全部扔了进去,正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翠莲找了一大圈,总算是找到她了。 她气喘吁吁地上前,来到了陈芳瑶身边:“小姐,你别生气了,夫人也是你为了你好。” 陈芳瑶一转头就看到了翠莲,她似乎是吴氏身边的人,想必是来做说客的,想到这里了陈芳瑶就没了好脸色。 “你来干什么?是姑母让你来的?滚!我不需要!” “别啊,表小姐,奴婢知道你讨厌黎凝儿,奴婢有办法对付她。” 翠莲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芒,陈芳瑶半信半疑地看着翠莲,也来了几分兴趣。 “你说,你有什么法子?” “小姐过几日不是要出嫁了?在大婚那日想办法给她下药,让她替小姐嫁过去不就可以了?等到是入了洞房花烛,就算那是太师发现了,也无可奈何了,小姐觉得如何呢?” 陈芳瑶惊讶地看着翠莲,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机灵,还能想到这样的主意。 “好,若是成功了,本小姐届时定然不会忘了你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芳瑶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翠莲神秘地笑了一下,而后便离开了此处。 这次倘若成功了,黎凝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替自己去做林家的少夫人了,她才不想嫁给林霖,虽然林霖长得也不错,但也只能算得上是中人之姿,根本那就比不上沈行南。 黎凝儿还不知陈芳瑶已经对她起了祸心,皇上已经将南山狩猎的时间定了下来,便在三日之后,为了这次狩猎,沈行南也是下了一番心思。 看着黎凝儿往日的那些衣裙,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便直接带她去了成衣铺看看有没有她钟意的。 沈行南带她来的天香阁,正是京城中最有名气的成衣铺,甚至有些达官贵人都会来此处定制衣裙,据说天香阁幕后的掌柜十分神秘,天香阁在京城也有些年头了。 但却从来没有人见过这幕后的老板,可知这位掌柜的神秘。 黎凝儿一进来,便被天香阁中这些名贵的布料,和这些成衣被惊艳到了,毕竟天香阁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过这些衣衫的价钱,老年人看了一眼之后,便被吓到了,虽说太师府是不缺银钱,但是一件衣裙便要五百两,黎凝儿还是觉得不值。 “子怀,上次你不是才让裁缝给我裁了几身衣裳?倒也不必急着在置办衣裳。” 沈行南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不由分说地让一旁的伙计取下了他方才就看好的衣裳。 “我说了凝儿,你不必想其它的,一切交给我,这件衣裳就不错,我瞧着很适合你,伙计包起来。” 黎凝儿有些无奈:“子怀,这些衣裳真的不太适合我。” 沈行南终于停下了步伐,好以整暇地看着黎凝儿:“为何?” “子怀,如今在外人眼里,我不过就是你的一个丫鬟而已,一个丫鬟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的,这势必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和猜忌,倘若被皇上注意到,岂不是更麻烦? 而且这样的话,我也不好与叶小姐拉近关系呀。” 在黎凝儿耐心解释下,沈行南只好做作罢,确实她说的也有道理,他本意是带黎凝儿出去见见世面。 并不是要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的,看着几件衣裳中比较朴素的那件,还是让伙计包了起来。 两人除了天香阁,不远处便有人跟着,正是陈芳瑶雇去的人,为了计划能够成功,她可是花了大价钱,雇了人专门跟着黎凝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两人回到了太师府,沈行南打算让黎凝儿以自己义妹的身份去参加这次狩猎,他提前告知了黎凝儿。 这倒是出乎黎凝儿的意料,原本这次她还以为是以丫鬟的身份去,看着黎凝儿呆愣在原地,沈行南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 “怎么了?让你以我义妹的身份去不好?凝儿原来是想用我夫人的身份去?” 他调侃的话,让黎凝儿更不好意思了。 “子怀,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很高兴,你愿意让我用你义妹的身份去,没有想别的。” ------------ 第127章 狩猎之初 沈行南一脸戏谑的看着黎凝儿,她脸红害羞的样子,愈发的让他心动。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这个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届时里面只需要按照我说的,跟叶月儿打好关系便可,其他的你不必理会,交给我便是。” 黎凝儿点了点头,而很快,她以沈行南义妹参加南山狩猎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家对沈行南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义妹,十分好奇,他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突然冒出来的义妹,着实是令人遐想啊。 吴氏听着雁筠带回来的消息,面色凝重,将茶盏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此话当真?沈行南当真让黎凝儿用他义妹的身份,去参加南山狩猎?” “千真万确,这消息确实是从太师府中传出来的,倘若只是不切的传闻,依照那位的性子,恐怕早就已经肃清了。” 吴氏点了点头,示意让雁筠先退下,在房中忐忑不安的来回踱步,起初她也只是想利用黎凝儿作为自己的棋子,却没想到,这小蹄子竟然如此有手段,将沈行南迷惑至此。 竟然连南山狩猎如此重要的场合,都愿意带她前去。这小蹄子如今对沈行南来说意义非凡啊,看来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想到自己的儿子,吴氏便有些头疼,这几日沈安明都一直躲着她,想必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可终归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既然他那么喜欢那个叫明翠的丫鬟,不如就随了他的意,让明翠做个妾,量她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陈芳瑶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她生气地将房中名贵的瓷器,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看着满地的碎片仍然不解气。 将苗头看向了一旁的丫鬟,来到丫鬟身后狠狠的推搡了一把,要换一个重心不稳,双膝便跪在了瓷器碎片上,瞬间身下鲜血如柱,却也不敢动弹。 “贱人,你们都是一群贱人!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得到表兄如此在意?就靠着一张狐媚子的脸吗?你来回答本小姐的问题!说!” 小丫鬟被吓得一激灵,哆哆嗦嗦的说道:“这世上无人能比上小姐,小姐国色天香,一定会有赏识之人。” 但丫鬟的话,并没有让陈芳瑶觉得心中舒畅,正当她想要动手之际,翠莲却来了,瞧着这满屋的狼藉,对这位表小姐也有些嗤之以鼻。 如此沉不住气的蠢货,也难怪沈太师看不上她,这样的女子就算嫁入了太师府,也难坐稳那主母之位。 不过如今她对于自己来说还有利用价值,自然要好好的利用一番。 “哎哟,小姐可别生气了,不就是为了那个小贱蹄子吗?您先忍忍,她得意不了多久了,您大婚之日便是他身败名裂之时。” 陈芳瑶看着翠莲冷哼了一声,厌恶的看着还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丫鬟,怒呵的一声:“还不快滚?” 丫鬟这才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离开房间,翠莲又跟陈芳瑶说了好一会儿话,总算是平息了她心中的怒火。 自己的计划可不能因为这个蠢货全毁了。 而时间一晃,便来到了南山狩猎当日,玲玲儿准备好了一切,同沈行南一起出发,来到了南山狩猎场的兽场之内。 在狩猎场里面有用上好的金丝木,搭建好的看台,上面的位置早已按照官员的等级划分,排序好了,而在正中央的自然就是皇上和皇后。 其次便是沈行南和丞相的位置,一路上黎凝儿都小心的跟在沈行南身后,这样的场合必须小心谨慎,不能给沈行南拖后腿。 沈行南似乎也察觉到了黎凝儿的紧张,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坐下。 感受到手心传来熟悉的温度,黎凝儿心中一暖,也放松了不少。 很快,叶丞相便带着叶月儿一同来到了席位,这也在沈行南的意料之中,毕竟孙妃界也提出这样的提议,便定然不会随意让叶月儿缺席此次的选妃。 否则她的谋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叶丞相。” “小沈大人。” 两人互相寒暄了一句,黎凝儿也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传闻中的叶大小姐,这些日子,她在府中也做了些功课。 叶月儿是叶丞相的独女,是叶丞相与他那已经去世的夫人所生,而自从他夫人去世之后,叶丞相也再也没了续弦的打算。 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故而对待叶月儿是百般溺爱。 沈行南看着叶丞相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知道他心中在担忧什么。 “丞相不必忧心,我已有了应对的法子,对了,我身后的这位便是我的义妹黎凝儿,说起来她与叶小姐差不多年岁,想来二人应该也能成为闺中密友。” 沈行南向叶丞相和叶月儿介绍着黎凝儿的身份,转而又对她说:“凝儿,快来见过丞相大人和叶小姐。” 黎凝儿从沈行南身后出来,对着二人盈盈一拜:“见过丞相大人,见过叶小姐。” 叶丞相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赞许的点头:“早便听闻,小沈大人这次要带义妹来参加狩猎,老夫对你这位义妹也很是好奇,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月儿,你也出来见见这位黎小姐。” “见过黎小姐。” 早在黎凝儿在打量叶月儿的同时,她也在打量面前的这位女子,不知为何,见到黎凝儿时便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直觉告诉她,她和这位黎小姐一定会成为要好的闺中密友。 “既然你们二人都已见过面了,丞相不如就让凝儿陪着叶小姐去说说贴己话,这狩猎对于女子家来说还是太过枯燥了些。” 叶丞相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点头应允,有沈行南的人在叶月儿身边,他也能放心些,彼此之间有个照应,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黎凝儿听明白了沈行南话中的意思主动向前,和叶月儿一起离开了此处,二人找了个还算清静的地方,殊不知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她们。 二人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人跑到了太子跟前,去汇报了两人的行程。 丞相则是意味深长的看着黎凝儿的身影:“那位黎姑娘,不是小沈大人的义妹吧?与其说是义妹,不如说是心上人?” ------------ 第128章 失踪 沈行南笑了笑,没有否认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丞相你呢,确实我心悦于她,不过如今凝儿身份敏感,想要解眼下的困局,便只能让她借助我义妹的身份来参加狩猎。”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大概同她说了,丞相放心,凝儿很机灵的,一定不会让叶小姐和太子单独相处。” “你的人我自然放心,只是我没想到宣妃竟会如此,从前我看在她是我夫人妹妹的份上,对她多加照拂,没想到,她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月儿身上。” 说不失望是假的,毕竟叶丞相一直都将宣妃当自己妹妹看待,如今被亲近之人背刺,这种滋味自然是不好受。 沈行南也不知该说什么,对于亲情他一向都比较淡泊。 “丞相放心,等此事风波过去了,你便找个时间和宣妃谈谈吧,也好,彻底断了她的心思。” 丞相没有说话,沈行南也不强迫。 而另外一边,黎凝儿正在和叶月儿讲述着自己的经商之道,原本二人还在唠一些家常,不知怎的就说到了这方面。 看着叶月儿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黎凝儿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便细细地跟她分析了一番,这一说便让叶月儿对眼前的女子更加敬佩。 “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凝儿,我如今算是明白,为何沈大师会对你情有独钟了,像你这样的奇女子,还真是独一份,我就不行了,父亲老是逼我去学算账之类的东西,可我根本就不感兴趣。” 说到这里,叶月儿也有些惆怅:“可我不想让爹爹失望,我也知道他如今是在为我将来做打算。” 在来狩猎场之前,叶丞相就曾对叶月儿说过一些话,虽然并未点名,但叶月儿是个聪明人,也从其中察觉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黎凝儿见她这副样子,拍了拍她的手宽慰地说道:“没事的月儿,你若是想学我教你就是了,其实很简单,你也不要把它想得太复杂,你这么聪明,肯定学得比我还快。”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了,凝儿。” 叶月儿激动地握住了黎凝儿的手。 “何事惹得叶小姐如此开怀,不如也同孤说说?” 一道温润清冽的男音在身旁响起,叶月儿和黎凝儿同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穿着月色长衫的男子。 男子身形欣长,面如冠玉,身上自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威严,而且他方才自称孤。 想来这位应该就是太子殿下了,黎凝儿心中一惊,没忘记沈行南交代她的话。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两人对着太子盈盈行礼,太子虚扶了一把,并未触碰到二人,此时他才注意到叶月儿身旁的黎凝儿,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艳,但很快便消失殆尽。 “想必这位就是沈大师的义妹了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殿下谬赞,臣女也不过中人之姿,自然是比不上宫中的那些娘娘。” 太子微微一笑并未继续言语,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叶月儿。 “不知叶小姐可否赏脸同孤一同去狩猎呢?听说这次的彩头父皇可是给得很足。” 叶月儿面上微微一笑,想起了在家中爹爹同她说的话,若是太子来邀请她一起去狩猎,千万不能答应,切忌不能与他单独相处。 “殿下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向凝儿请教一些事情,恐怕不能跟随殿下一起去狩猎了。” 叶月儿话音刚落,黎凝儿便心领神会:“是的,殿下,真是对不住了,恐怕要让殿下自己去狩猎了。” 太子心中窝火,脸上有些挂不住,若不是看着叶月儿是丞相之女,这次父皇也明显有要给他选太子妃之意。 否则他才不会来做这样的事情,只是这叶月儿必须成为自己的太子妃!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孤也不打扰二位姑娘的雅兴了。” 太子转身离开,在转身的那一瞬,对着身后的仆从使了个眼色。 “恭送太子殿下。” 看着太子终于离开,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此时叶月儿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摆上,不知何时竟沾染上了一些泥渍,她虽然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女子,但还是有些忍受不了。 “凝儿,我的衣裙有些脏了,我想先去换身衣裳。”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咱们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黎凝儿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提出和叶月儿一同前去,她没拒绝,两人便前往了更衣的地方。 叶月儿明显感觉到,太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方才自己让他煞兴而归,他肯定不会就此作罢。 殊不知二人走后,仆从也悄悄跟在了二人身后,叶月儿进去换衣裳,黎凝儿便守在外面。 而身后一个蒙面男子在快速的靠近黎凝儿,等她察觉到不对劲之时,她的口鼻已经被一张手帕紧紧捂住。 渐渐的黎凝儿便觉得意识模糊,瞬间便失去了知觉,身子绵软。 黑衣人见状,连忙扛起了黎凝儿的身子,便往狩猎林深处走去,未曾注意到她身上的香包掉落在了地上。 叶月儿换好衣裳出来,便不见了黎凝儿的踪影,她在附近都找遍了,却只找到了她遗失的香包。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不敢耽误,拿着香包便找到了沈行南。 “沈大人不好了,凝儿被人掳走了,我找遍了周围,也只找到了她佩戴在身上的香包。” 叶月儿说着,将找到的香包放在了沈行南手中,沈行南记得这枚香包,是他亲手为黎凝儿挑选的。 咔嚓一声,他手中的酒盏应声而碎,手掌也被酒盏的碎片划破,可他却闻所未闻。 “很好,敢盯上我的人,太子胆子可真不小,石青给我找,就算是翻遍整个狩猎场,也一定要把凝儿给我找出来!” 叶丞相明显感觉到沈行南动怒了,他不由的看了叶月儿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林灵儿原本就是无辜被牵扯进此事的,倘若今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叶丞相心中难安。 他也派出了人手一起寻找,由于动静闹得太大,很快变成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听闻是沈行南的义妹失踪了,当即也派出了禁卫军一同寻找。 可将狩猎场外围都找遍了,依旧没能找到黎凝儿的下落,如今只有朝着狩猎场深处去找。 ------------ 第129章 晕过去了 可狩猎场深处野兽众多,且性情暴虐,一不小心便会赠送性命。 沈行南也顾不得其他,他亲自要了一匹马,朝着狩猎场深处找去,石青紧跟其后。所幸终于在路上发现了,黎凝儿留下的印记。 黎凝儿从昏迷中醒来时便发现,她手脚皆被捆住,嘴里也被塞上了破布。脸上还被蒙上了布条,但可以判别出,她如今是在马背上。 此人骑马的速度不慢,颠的黎凝儿浑身难受。趁着男子似乎未曾注意到自己,她偷偷的将藏在袖子里的粉末拿了出来。隔一段距离便松手撒出一些。 只希望沈行南能快些发现自己不见了,能找到自己沿路留下的这些记号。 不知过了多久,黎凝儿才察觉,马终于停了下来,而男子毫不客气的将她从马背上拽了下来,扛在肩上。 而后她便感觉到身子被扔在了床榻之上,黎凝儿有些恐惧的往后退。将自己绑来那人似乎出去了,一炷香之后便响起了开门声。 “叶小姐本来孤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将你请来的,孤也只能得罪了。” 太子看着床榻上的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记得叶月儿身上穿的衣衫,似乎不是这套,这女子身上穿的倒像是黎凝儿。 听出了太子的声音,黎凝儿也总算明白了,这就是针对叶月儿的一场阴谋,还好今日被绑来的人是自己,否则叶月儿恐怕清白不保。 “太子殿下,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叶小姐。”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太子上前一把扯下了束缚着,黎凝儿眼睛的布条。 “黎小姐怎么会是你?” “我也不知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还请太子殿下快些将我送回去,倘若沈大人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派人来找我的。” 黎凝儿此刻眼尾泛红,身上的衣衫因为一路的颠簸,微微松开,发丝也有些凌乱,给她这张娇艳的小脸,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韵味。 太子原对黎凝儿便有些想法,如今美人都送到跟前来了,不如将错就错,反正他都要娶妻,不如享成人之美,将黎凝儿一同,接入太子府中。 “黎小姐不要着急啊,既然都来了,不如便和孤畅聊一番,你放心,要找到这座小木屋,沈大人恐怕要耗费不少力气,等他找到时,你我早已生米煮成熟饭,只要你愿意跟了孤,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的。” 太子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外面的衣袍,一步一步的朝着黎凝儿逼近。 黎凝儿紧张的往后退很快,她的背便贴上了冰凉的墙壁,她也没想到太子表面上看起来如此正经,私底下竟然如此放荡形骸。 倘若今日自己真的在此失身于他,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黎凝儿的双手也不断的挣扎着,粗糙的麻绳已经将她娇嫩的手腕磨出了一道道血痕。 “太子殿下,请您自重,臣女已经有了心上来,还请殿下不要如此放臣女回去。” “这世间还有什么样的男子能比得上孤的身份尊贵?只要你愿意跟了孤,孤可以许你侧妃之位,黎小姐就不要欲擒故纵了,春宵苦短啊。” 太子说着一把便扑了上去,他粗暴的撕开了黎凝儿的衣衫,露出了肤如凝脂的雪白肌肤。 “不要!殿下求你……” 黎凝儿拼命的挣扎着,可也只是杯水车薪。一行清泪缓缓从面上滑落,可她不知这样只会更加激起,男子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就在太子欲行不轨之事时,小木屋的门被人粗暴的一脚踢开。来人正是沈行南,看见床榻上的场景瞬间暴怒。 他压抑着浑身的怒气,一把上前将两人分开,狠狠的给了太子一拳,看着衣不蔽体的黎凝儿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更是心疼,解下了披风,遮住了她玲珑有致的娇躯。 黎凝儿看到男人心中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喷发而出,她委屈的靠在沈行南怀中,呜咽的哭出了声。 “子怀,你终于来了,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 “不要怕,我来了。” 沈行南不停地轻拍着黎凝儿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而一旁的太子终于缓过神来了,看着两人如此亲密的举动,恍然大悟的看着沈行南,似乎像是抓住了他把柄一般。 他从地上爬起来,擦去了嘴角的血丝:“太师没想到你竟然敢欺瞒父皇,还说这女子是你的义妹,我看根本就不是是你的心上人吧?” “你说我要是将此事告发到父皇面前去,你会如何呢?” 沈行南冷笑一声看着太子,他虽然奉命教授太子课业,却未曾想到,他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殿下不妨想想,一会儿该如何向皇上解释此事吧。” “孤需要解释什么?孤只需要说是这小贱人蓄意勾引孤,父皇肯定舍不得责罚我的。” “是吗?你这个混账给朕跪下!丢人现眼的东西,怎么也用上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若不是朕今日亲眼所见,还真要被你这外表蒙蔽了!” 皇上不知何时从门外走了进来,脸色阴沉着,想来已经是将刚刚的对话全都收入了耳中。 太子面容灰白,看着皇上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父皇,儿臣…儿臣只是一时糊涂……” 皇上冷哼了一声:“糊涂?正看你清醒的很,方才不是如此大言不惭?好好的兴致都被你绕没了,来人把太子给我押回京城,让他在御花园给朕跪上一日,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让他起来,禁足东宫半月。” 太子呆愣愣的坐在地上,未曾想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正是毁在了一个女子手上。 而此次的南山狩猎也因为此事落下帷幕,由于此事有损,皇家威严,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外传。 也赏赐了黎凝儿许多东西,这次她受到了惊吓,再从南山狩猎场回去之后,便发起了高热。 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才终于退了下去。期间叶月儿和丞相也曾来探望过黎凝儿,看着脸色苍白的黎凝儿,叶月儿很是自责。 “对不起沈太师,都是我的错,那日我若是能再警惕一些,凝儿也不至于此了。” “这次是老夫欠你一个人情,小沈大人,大恩不言谢,若是日后你与黎姑娘,用得上老夫的地方定不推辞。” ------------ 第130章 醒来 叶丞相也很是愧疚,那日从南山狩猎场回来之后便想来探望沈行南和黎凝儿,奈何得知。太师府暂不接外客。 “不必这样说,你们也不必放在心上,如今事情还不算解决,若是不想让叶小姐继续步入后尘,不如趁早将叶小姐的亲事定下来,或者直接远离,这是非之地。” “虽说太子现在尚在禁足之中,可半月很快就过去了,这次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行南有些疲惫的说道,这一日他一直守在黎凝儿身边,她未曾醒来,他也不敢放心入睡。 自己只要离开半步,黎凝儿就会开始梦呓,陷入梦魇之中。 叶丞相思来想去,沈行南说的也有道理。太子这人阴险狡诈,只要被他盯上,不达目的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小沈大人,多谢你提醒,此事老夫回去会慎重考虑,倘若黎姑娘醒了,烦请你派人来通报一声,今日我便和月儿先回去了,不叨扰你了。” 沈行南也没有拒绝,叶月儿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尚未醒来的黎凝儿,也只得先跟着叶丞相离开。 回府马车上,叶月儿兴致一直都不高,叶丞相也知晓的她为何这样,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月儿,爹爹知道你如今心中不痛快,这也不是你的错,只是身在高位身不由己啊,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去江南一带吗?爹爹明日便向皇上提出辞官,爹爹带你去江南一带如何?” 叶月儿也知晓,自己已经身处这场风波的中央,太子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方才沈行南说的话,她也已经都听见了。 为今之计便是远离京城,走的越远越好,只是她现在还是放心不下黎凝儿,心中对她还是亏欠。 在丞相两人离开后不久,黎凝儿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她嗓子干哑的厉害,脑袋也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昏睡了多久了。 在外门听着石青汇报事务的沈行南,敏锐的察觉到了房里的动静,进来一看便发现黎凝儿醒了,那一瞬间两人四目相望,黎凝儿的眼中再次有了水雾,轻声呼唤了一声:“子怀。” 沈行南顾不得其他了,一把上前,将娇弱的人儿一把拥入怀中,贪婪的嗅着属于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我在,这几日你都快要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凝儿,我看着你就这样晕倒在我我怀中,呼吸微弱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到了害怕的滋味。” “害怕你会就此离开我,害怕你再也不会对着我哭,对着我笑。” 黎凝儿也知道沈行南句句出自肺腑,彼此之间只需交换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她费尽力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沈行南的背:“我如今不是没事了吗?你也不用担心了,不知道月儿怎么样了。” 黎凝儿心中还是牵挂着叶月儿,虽然两人相交的时间不长,但在她心中已然,将叶月儿当做了知心好友。 “放心吧,她暂时没事,不过她若是继续在京城中待下去,太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黎凝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种事情毕竟也不是她能插手的,沈行南让她安心的在府中好好养病。 翌日,叶丞相并在朝堂之上提出了要辞官,告老还乡,皇上很是惊讶,不知为何丞相突然会提出要告老还乡。 “丞相,你这是何意啊?怎得如此突然便要告老还乡?” “回皇上的话,况且如今京中人才济济,老臣也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还请皇上成全。” 丞相很是决绝,态度强硬,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皇上虽有心挽留,但也并未直接答应丞相。 “此事容后再议,各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便退朝。” 上了早朝之后,沈行南却被皇上叫到了御书房,皇上大概也猜到了,丞相兴许是对上次南山狩猎一事耿耿于怀。 故而想让沈行南再去劝劝丞相,沈行南装作一脸为难的看着皇上,正想拒绝,却被皇上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可不要和朕说什么你不方便的话,这是圣旨,子怀啊,正如今身边能用的人便只有你了,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吧。” 皇上的话中隐隐带上了威胁之意,沈行南也只得应了下来。 “臣,遵旨。” 从皇宫离开之后,沈行南便察觉到有人一路在尾随他的马车,石青自然也察觉到了,低声询问道:“大人,要不要属下加快速度,将后面的人甩掉?” “不必,是皇上的人,且让他跟着吧,看来今日这丞相府我是不去不行了。” 石青听从沈行南的话,将马车从前面的小道改了方向去了丞相府上,这几日黎凝儿在府中养伤身体已经好了大半,着实有些无聊。 她醒来的那一日,沈行南便差人去通知了,丞相和叶月儿,黎凝儿正想出去逛逛,叶月儿就先来了。 “凝儿!我来了…想来这几日肯定在府中憋坏了吧,不如今日我们出去逛逛?我请客。” 叶月儿晃了晃手中的钱袋,今日她可是有备而来,毕竟自己就快要离开京城了,也想黎凝儿准备一份礼物,也算是上次她帮助自己谢礼。 黎凝儿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也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才发现叶月儿,其实与其他的闺中小姐并不相像,京中的那些小姐大多温婉,性格沉稳。 叶月儿不一样,她其实性格活泼,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时时刻刻照耀着身边的人。 “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大小姐。” 两人在京中的商道上随意逛着,叶月儿突然指着前面的那家胭脂铺子,神神秘秘的跟黎凝儿说道:“凝儿,我和你说就是这间铺子,她们这儿的胭脂呀,特别的好,好多金钟的小姐都爱到这铺子来挑选胭脂,我听说就连宫中的一些娘娘,也喜欢让宫女到这儿来采买胭脂。” 黎凝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可不就是自己开的那家胭脂铺吗? 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去瞧瞧,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送你。” “这怎么能行呢?说好了今日我请客的,凝儿你就不要和我客气啦。” ------------ 第131章 故人 叶月儿娇嗔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不由分说的拉着她,便来到了胭脂铺中,瞧着她这急躁的性子,很难想象出像叶丞相如此沉稳的人,竟然会有这样一位女儿。 黎凝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任由她拽着自己来到了胭脂铺中,白露原本在铺子中,招呼着其他客人,没想到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拉着黎凝儿走了进来。 那日她被沈行南带走之后,白露也有些后怕,也知道是自己多嘴了,说了那些话,定然是惹的那位太师大人不高兴了。 可是那日以后,她也不敢轻易让人去给黎凝儿送信,就怕会再让沈行南心中对她有芥蒂。 如今看到黎凝儿完好无损,气色上佳的样子,白露也就放心了,她几步来到了黎凝儿面前。 “姐姐你没事啊,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那日差点吓死我了,太师大人阴沉着脸将你带走,我都害怕他会…” “放心吧,我没事,倒是你啊,以后说话不要再那么口无遮拦了,这次他倒是不会与你计较的,下一次就说不定了。”黎凝儿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向白露介绍起身旁的叶月儿:“对了,这位呢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也是我的好友,这位呢是白露。” 叶月儿看着白露双眼放光,她可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子是谁,没想到黎凝儿竟是同她认识:“我知道她,她便是这胭脂铺的掌柜嘛,没想到啊,凝儿你竟然认识这胭脂铺的掌柜。” 白露笑了笑:“我可不是胭脂铺的掌柜哦,胭脂铺真正的掌柜是姐姐,我只是代替姐姐在管理铺子里的生意罢了。” 叶月儿瞪大了眼睛,转而看向了一旁的黎凝儿,只见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难怪刚才自己说要去这胭脂铺的时候,黎凝儿是那样的反应,原来这铺子是她的。 “看不出来呀,凝儿,你藏的真深,这胭脂铺真正的掌柜竟然是你。” “所以我才说让你去瞧瞧,有没有自己喜欢的胭脂啊,你先去挑着,正好我和白露也还有点事情要说。” 叶月儿眼睛一亮有些兴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黎凝儿含笑的看着她,白露安排了一个伙计跟着叶月儿,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给她做些推荐。 “姐姐,你何时认识了丞相府的小姐啊?而且这个小姐看起来,和平日里来购买胭脂的这些小姐,似乎都有些不大一样。”白露有些好奇的看着黎凝儿询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有了时间我再告知你,最近胭脂铺的生意如何?” “姐姐你就放心吧,铺子的生意啊,一向火热,不过我们也该推出一些新的款式了。” 如今她们铺中的胭脂,虽然在京城中是独一号,几乎垄断了整个京城的胭脂生意,不过这些胭脂,许多小姐都已经用惯了,前几日还有人说,让她们再研发些新的胭脂出来,白露将此事放在了心上,今日正好见着了黎凝儿,便和她提起。 “我知道了,这几日空闲下来了,我会试着研制新的胭脂。” 黎凝儿之前便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奈何事情实在太多了,才一再拖延到现在。 两人还正在说着呢,不远处的李琴琴,眼尖的瞧见了黎凝儿,一脸兴奋的便朝她围了上来。 “黎姑娘真的是你呀,我刚才还在和卢郎说,他非说我是认错人了,我就说我肯定不会认错你的。” 李琴琴有些得意得说道,自从上次一别,他们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原本她也试着写书信给黎凝儿,可奈何不知道她具体的下落,便也放弃了,没想到今日如此凑巧。 卢尧一脸宠溺的跟在李琴琴身后,对着黎凝儿微微颔首:“让你看笑话了,黎姑娘。许久不见,姑娘近来可好?” “我近来挺好的,你们二位呢?是否好事将近了?” 从刚才二人的互动中,黎凝儿便已经瞧出来了,这两人之间绝对有猫腻,特别是卢尧看向李琴琴的眼神里饱含爱意,她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李晴晴有些扭捏的看着黎凝儿,点了点头小脸绯红:“是我们快要成亲了,婚期便定在五日后,今日来这里,也是想挑选一些胭脂,在大婚那日用。” 黎凝儿捂嘴偷笑,有些挪耶的看着李琴琴:“那可真是恭喜你了,终于如偿所愿,追到了心上人,今日你们在铺子里买的胭脂,便由我包了,白露,你去将店中的镇店之宝拿来。” 一听到黎凝儿要送自己镇店之宝,李琴琴连忙摆手,一听便知道,这肯定价格不菲:“黎姑娘不用了,这如此贵重,我怎好意思收你的。” “不必担心,姐姐可是这胭脂铺的掌柜,送姑娘一份镇店之宝,我们还是可以的,况且姑娘还是姐姐相识之人便收下吧。” 白露笑着解释道,转身去将店中的镇店之宝取了出来,这款胭脂之所以能成为铺子中的镇店之宝,自然是塔所用的材料,皆价格不菲。 而且颜色鲜艳,特别适合大婚当日用。 李琴琴被白露一番话震惊到了,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是这胭脂铺的掌柜,想到黎凝儿的才华,她又觉得也并非那么意外了。 “没想到黎姑娘还真是奇女子,京城中最大的胭脂铺竟然是你开的,也难怪这里的胭脂会如此受欢迎了。” 说着李琴琴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红色的请贴:“这是我们大婚的请贴,黎姑娘,你可务必要来喝一杯我们的喜酒啊,我能和卢郎成功在一起,也多亏了你。” 黎凝儿看着手中的请帖,也不好意思拒绝便收下了:“我也没做什么,放心吧,这杯喜酒我肯定会去喝的。” “好,那我和卢郎便先走了,大婚当日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准备,便不久留了,告辞黎姑娘。” “慢走。” 黎凝儿目送着李琴琴二人离开,心中有些感慨,没想到与故人一别,再见面时已经传来了她们要大婚的消息,心中自然也是祝福的。 只是这贺礼却让她有些犯难。 ------------ 第132章 头疼 告别了叶月儿,黎凝儿便回到了府上,她无精打采的,在桌旁坐了下来,双手撑着头,正在冥思苦想,究竟该为李琴琴送什么样的大婚贺礼才好。 毕竟她也不能送太寒碜的东西,送出去了,岂不是让李琴琴觉得自己并非真心,来参加她的婚宴。 倘若送太贵重的东西,瞧今日自己只是将镇店之宝送给了李琴琴,她的那番态度,又会让李琴琴觉得是欠了自己的人情。 思及此处,黎凝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发顶,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气息。 “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遇到什么难事了?” 黎凝儿安心的放松了身体,让自己整个人都落入了沈行南的怀中。 “今日陪月儿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故人,她邀请我去参加她的大婚,可我的一时竟不知该送她什么,作为大婚的贺礼才好。” 一听到是故人还是大婚,沈行南笑了笑:“这好办,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行南牵起了黎凝儿的手,带着她来到了家中的库房,打开了外面的锁,推开门得那一瞬,黎凝儿瞪大了双眼。 被里面各种琳琅满目的宝物花了眼,所以说她也曾见过不少宝物,可是如此之多的还是第一次。 黎凝儿不由的发出感慨:“天呐,子怀你这库房,哪里是库房啊?简直就是一座金山吧?” 沈行南被她这反应逗的,眼底涌动着暖意:“好了,不是要挑选大婚的贺礼吗?去挑吧,就算是我也为你那位故人的大婚出了一份力。” “不过话说回来,我上次不是已经将掌家的钥匙交给你了吗?怎么你个小财迷,竟然连库房都还没进过?” 黎凝儿看着这库房中的珍稀宝物,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挑选哪样才好,毕竟都太过贵重了。 “我怎么敢来这儿啊,我又不是你这府上的女主人,万一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会对你太师大人的声誉有影响?”黎凝儿嘟囔着说了一句。 原以为沈行南没有听见,可她却忽略了一件事,沈行南也算是半个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是敏锐的,她方才的那番话,一字不落的都落在了沈行南耳朵中。 让他周围的气息沉了沉,他还以为黎凝儿愿意接受这太师府的掌家钥匙,便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将自己视作这座宅子的女主人。 他也明显能感觉得到,黎凝儿对自己并非完全无意,可是为何…… 罢了,他也不愿再去想这些事。 “大婚的贺礼你随意挑,不用顾及什么。” 黎凝儿看了一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这里的东西还是太贵重了,改日我再想想送什么贺礼,走吧。” 她转身离开,却并未注意到身后的沈行南一张俊脸,渐渐的阴沉了下去。 而自从那日之后,两人便为各自的事情忙碌了起来,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见面的次数却寥寥可数。 而经历了上次南山狩猎场一事,皇上对太子的要求越发严厉,全权交给了沈行南,务必让他好好的教导太子。 毕竟作为未来的储君,皇上不允许他的身上会留下任何一点污渍。 而陈芳瑶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为了此次她的大婚,吴氏也费了不少心思,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林家也算是这京城中的名门望族,在这件事情上吴氏自然不会马虎,她还特意让绣娘用上好的云锦,为陈芳瑶缝制嫁衣。 嫁衣缝制好后,便被送到了太傅府上,吴氏与陈芳瑶也多日未见了,便亲自将嫁衣给她送了过去。 这倒是吴氏来了,陈芳瑶与她已然没了之前的亲近,只是上前淡淡的行了一礼:“见过姑母,姑母今日怎么得空来我家院子了?” 不是知道,陈芳瑶这是还在气自己,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让身后的雁筠将嫁衣送了进来。 “瑶儿啊,这是姑母特意让京中最好的绣娘为你缝制的嫁衣,保证让你大婚那一日,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出嫁。” 陈芳瑶看着被端上来的嫁衣,流光溢彩一看,便是用了名贵的料子做成,只是她心中并无感激之意,相反一片冰冷。 “多谢姑母,姑母的好意,瑶儿便收下了。” 瞧瞧她如此懂事的样子,吴氏心中便也多了几分宽慰,瞧着她苦口婆心的说道:“瑶儿,姑母知道你心中还在怨姑母,但姑母已经看出来了,你表兄并非你的良配,与其让你嫁过去吃苦,倒不如姑母在另为你寻一门亲事。” “如今婚期已定,你就安心的待嫁,林家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绝不会怠慢你的,倘若受了委屈,便回来告诉姑母,姑母一定替你做主。” 陈芳瑶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若不是翠莲告诉自己真相,她到如今都还会被蒙在鼓里,无非便是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才会如此着急的把自己嫁出去。 她这位姑母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惜呀,她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瑶儿明白的,也要多谢姑母为瑶儿煞费苦心,只是进来瑶儿还要准备大婚之事,就不便久留姑母了。” 吴氏欣慰的看着陈芳瑶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好,你先安心准备,那姑母就不打扰你了。” 看着她带着雁筠离开后,陈芳瑶脸上的笑容便慢慢的消失了,而翠莲从里屋走了出来,来到了陈芳瑶身边。 “看吧,表小姐,奴婢说的没错吧,都到了这种时候,夫人却只会想着劝小姐安于现状,夫人早就已经将你舍弃了。” “我知道不用你这个贱婢多嘴,不要以为你像本小姐进言了几次,便可如此肆意妄为的同我说话,奴才始终是奴才,你想翻身这辈子都不可能,滚吧。” 陈芳瑶毫不客气的对翠莲下了逐客令,翠莲也不恼怒,笑嘻嘻的走出了陈芳瑶的院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她发誓,倘若有一日,自己能爬上那位置,竟然要让这些往日轻视了自己的人好好看看,究竟上不了台面的人是谁。 这日,沈行南也难得的在书房里处理公务,黎凝儿也知道他近日以来辛苦,便特意做了滋补的药膳给他送去,只是去时沈行南还在处理公务。 黎凝儿见他如此投入,并没有出声打扰,将膳食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从书柜上随意拿了一本书,便看了起来。 只是看着看着她打了个哈欠,只觉得困意偕来,竟不知不觉之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第133章 出主意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暗,亮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枝头。 黎凝儿打了一个哈欠,半撑着身子坐起来,身上盖着的外袍,也随着她的动作往下滑落。 她一把接住了外袍,上面还残留着沈行南淡淡的体温,再一瞧,书房里已经没了沈行南的身影。 “这人也真是的,瞧我睡着了怎么也不把我叫醒,还自己走了呢?亏我还特地给他做了好吃的。” 黎凝儿有些闷闷不乐的小声嘟囔着,丝毫没注意,身后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靠近。 “嗯,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为这个贪睡的小懒猪,盖了衣服怕她着凉,明明是来陪我的,自己偷懒倒先睡着了。”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黎凝儿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去,毫不意外的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包裹着浓浓的爱意,似乎要将黎凝儿溺死在他的眼波中。 黎凝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看向了别处,“那不是看你正在处理公务吗?所以就没出声打扰你,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你用晚膳了吗?” “戌时三刻了,我还没用晚膳呢,这不是等着你和我一起吗?” 沈行南熟练地将人拉到了自己怀中,有些疲惫的把头埋在了她白皙的颈窝处。 闻着怀中人身上淡淡的馨香,让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下来了。 “那我让丫鬟进来,把东西拿去膳房热一热。” 黎凝儿说着,就要挣扎离开沈行南的怀抱,谁知那人却是坏心眼儿的,将她抱得越来越紧。 看着她那张娇艳欲滴的唇,眼神变得幽暗起来,一双大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攻城略地,黎凝儿瞬间就明白了他口中说的用膳,是什么意思了。 她小脸绯红的,轻轻推了推沈行南的胸膛,小声嘟囔的说了一句,“外面还有人呢…” “放心吧,有石青在,他们不敢偷听的。” 沈行南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听黎凝儿废话下去了,直接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将她软绵无力的身子放在了桌上。 这一夜,黎凝儿只觉得自己仿佛是置身在大海中的一叶小舟,时而被海浪卷起到最高峰,时而又跌落到深处。 最后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不知自己是何时,被沈行南抱回了房间。 兴许是昨晚被折腾的太狠了,黎凝儿直到第二日晌午才醒了过来,酸痛不堪的身体昭告着,昨日夜里沈行南有多疯狂。 “这人也真是的,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节制……” 黎凝儿让丫鬟打了一盆水进来,强忍着身子的不适,穿好了衣衫,每走一步,她的腰部都传来难以言说的疼痛。 “这个狗男人,这几日他休想碰我!” 黎凝儿扶着自己的腰,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当日就命人将她的东西,搬回了之前居住的小院。 接下来的几日,黎凝儿都一直躲着沈行南,沈行南也不恼,前几日是他太过过火了。 这几日上朝,他都满面春光,就连皇上都忍不住打趣他。 他费了好些心思,才终于将人哄了回来,但黎凝儿回来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是沈行南都不能再像那日一样,没节制的要了一夜。 这日黎凝儿照常去胭脂铺中,她正在和白露核对账本,没想到叶月儿来了,两人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黎凝儿心中欢喜,连忙上前。 “月儿这些日子你都干什么去了?都未曾见过你。” 叶月儿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凝儿,这次我来是同你告别的,我同爹爹已经决定要去江南一带了定居了,可能日后都不会再回来京城。” “怎么会如此突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说太子他还是不愿意放过你?” 黎凝儿原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是她天真了,早该想到的,像太子这样的人肯定是不达目的,不会放手。 “嗯,我和爹爹商议了一番,我也不想嫁给太子,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此地。可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京城。” 叶月儿说着眼圈通红,一滴晶莹的眼泪便从她脸旁轻轻滑落。 看得黎凝儿很是心疼,她很想帮叶月儿,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已经将叶月儿当成了知心好友。 看着铺子,黎凝儿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月儿,也许你不用离开京城,你若是信得过我这些时日,你可以先在我这铺子中藏身,这铺子对外白露才是掌柜。” “纵使太子想查,也绝对不会查到白露头上。” 叶月儿眼前一亮,“这是真的吗?可是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呢?别忘了你我可是知心好友。”黎凝儿娇嗔的说了一句,此事也算这么定下了。 当天夜里,叶月儿就收拾着自己的衣裳,趁着月色来到了胭脂铺当中,为了不让叶丞相担心,叶月儿特意留下了一封书信。 却并未告知她究竟去了何处,白日里叶月儿便在胭脂铺中帮忙,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戴上了面纱。 而叶月儿不见的事情,叶丞相也告知给了沈行南,让他帮忙一起想办法找人,在用晚膳时,沈行南便向黎凝儿提及了此事。 “子怀你不必担心,那日月儿来找我说要同我告别,可是她又不想离开京城,我便想着让她暂时藏身在我胭脂铺中,太子并不知,那处是我的铺子,想来也不会追查到那里。” “等这阵风头过了月儿,自然会回去了。” “你是说叶月儿如今在你的胭脂铺中?” 沈行南微微蹙眉。 “嗯,我昨日还去看过她,她也很开心。” 黎凝儿还未意识到,她此举会给叶月儿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凝儿啊,你让我该说你什么好?若是太子真的有心追查,你以为他会查不到你这小小的胭脂铺吗?你这样只会让叶月儿更加危险。” “罢了,今日你便同我一起去将她接回来,你可知她不见得这几日叶丞相都担心坏了。” 黎凝儿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她也只是想帮忙,没想到会弄巧成拙,两人到的时候,便看见白露有些着急的样子。 而铺子里,却没有见到林月儿,这让黎凝儿心中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白露便过来,着急的说道,“姐姐不好了,叶小姐不见了。” ------------ 第134章 失踪 黎凝儿心中咯噔了一声,没想到不好的预感成真了,“怎会如此?月儿是何时不见的?” 白露仔细的回忆着,“好像是用完午膳之后,叶小姐说她想出去买个香囊,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对不起姐姐,是我没有看好叶小姐。” “这不怪你,当务之急是要快点找到月儿。” 黎凝儿无意识地咬紧了自己的下唇,都怪他,若不是自己逞强出这馊主意,叶月儿兴许也不会出事。 这一幕也落在了沈行南眼中,他用手轻轻的摩擦着黎凝儿的下唇,由于她咬的太用力,已经泛出了丝丝血丝,而黎凝儿却浑然不觉。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等会儿我会派石青带人去寻找叶月儿,只要她还在京城中,便一定会找到她的下落,今日也有些晚了,我们先回府吧。” 黎凝儿虽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跟着沈行南一起离开。 而此刻的叶月儿正被人关在柴房,捆住了双脚和双脚,就连嘴巴也被塞上了一个布条。 叶月儿依稀记得自己是出来买香囊的,在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突然觉得后颈传来一阵剧痛便失去了意识,在醒来之时,她人就已经在这里了。 正在她想办法解开自己绳索时,却听见门外传来了动静。 “人呢?在这里面吗?” “这是自然,十三娘我们办事你放心,酬劳呢?” “自然少不了你的,诺,但别怪我没提醒你可要把这人给我看好了,她可是我这下一任的花魁,若是看丢了,有你好看的。” 叶月儿听着门外两人的对话不寒而栗,其中那个十三娘的声音很熟悉,自己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可现下她的处境堪忧,没想到居然被绑来了青楼,在挣扎一番无果之后,叶月儿也只好放弃。 如今只能希望,黎凝儿快些发现自己不见了。 而回到府中的黎凝儿,这一夜睡得也并不安稳,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中叶月儿浑身是血的向她呼救。 那个梦太真实了,黎凝儿哭喊着醒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这是?” 沈行南的睡眠一向很浅,一点小动静都能将他惊醒,看着泪眼婆娑的黎凝儿将人拉到了怀中,柔声的询问。 “子怀,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月儿出事了,要是月儿真的出事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好了,没事了,只是一个梦魇而已,石青已经带人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她的下落了,快睡吧。” 在沈行南的安抚下,黎凝儿这才迷迷糊糊的再次入睡,翌日一早,她就去了胭脂铺,昨日她只顾着担心,却忽略了几个问题。 沈行南只是派了几个侍卫跟着黎凝儿,保证她的安全,她来到了胭脂铺,看着白露眼下同样的乌青想来,昨日夜里她也没有休息好。 “白露你仔细的想想,昨日铺子里有没有来什么奇怪的人?” “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有一位客人身上的脂粉味特别重,我在为她介绍胭脂的时候,她一直都在看着叶小姐。” 白露仔细的回忆着那日发生的事情,“而且她身上的脂粉味儿有些熟悉,像是之前我们给某些花楼,提供的胭脂有些相像。” 白露这么一说,黎凝儿瞬间便有了眉目,他拍了拍白露的肩膀,“我知道月儿在哪了,白露今日便不用开铺子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 白露虽心中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昨日她也牵挂着叶月儿的安危,一整晚都未曾休息好。 黎凝儿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太帅府,将此事告诉了沈行南。 “真是巧了,刚才石青也传来消息,说是昨日,在叶小姐出去之后,便一直有人在偷偷尾随她,看她买完香囊之后,经过一条巷子时将她打晕。” “然后把人偷偷摸摸的交给了一个花楼的老板,这下线索是对上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救月儿,那种地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传出去了,一定会对她声誉有影响。” 看着黎凝儿着急的样子,沈行南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吧,我已经让石青带人过去了,等会儿我也会亲自去。你也不必太自责了,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也不想的。” 听了沈行南的安慰,黎凝儿心中好受了一些,在他离开之后,她一人在府中也没有闲下来,直接去了丞相府。 黎凝儿要向丞相解释,这一次的事情皆由自己而起,却没曾想刚来到丞相府,却发现大门紧闭。 她上前拉住了青铜门环,敲了敲门,半晌后,门客才将门打开了一条缝,“你是何人?为何来丞相府?” “我是太师的妹妹,此次是我义兄让我来探望丞相的,烦请你行个方便。” 门客有些狐疑的看着黎凝儿,明显不相信她这番说辞,黎凝儿有些无奈,只好拿出了之前沈行南赠与她的玉佩。 “这个总能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门客接过了,玉佩仔细的瞧了起来,恭敬的将玉佩还给了她,“对不住了小姐,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不要计较,只是今日丞相身子不适,实在是不宜见客。” 黎凝儿瞬间紧张起来,“丞相大人怎么了?整的突然病倒了?” 门客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还不是因为小姐这几日离家出走,丞相十分担心,却又寻不到她下落,这一来二去便病倒了。” 黎凝儿越发的自责了,都是因为自己害的月儿被花楼老鸨掳走,就连丞相也因为此时病倒了…… “我略懂一些医术,不知你可否能让我为丞相瞧瞧?” 门客这才打开了大门,放黎凝儿进去,在他带领下,她来到了丞相的院子,刚一进来便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小姐,我只能送您到这儿了,接下来您就只能自己进去了。” “多谢。” 黎凝儿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隔着屏风,隐隐约约的瞧见了躺在床上的丞相,时不时还传来了一声咳嗽。 丞相听到了脚步声,还以为是丫鬟又送药来了,“不是方才才送了药过来吗?怎么又来了。” 黎凝儿连忙上前,来到了丞相床前,“丞相大人是我。” ------------ 第135章 万花楼 听到是黎凝儿的声音,叶丞相强撑着身子半靠在床头:“是你啊,黎小姐,你此次前来可是有月儿的消息了?” 黎凝儿如实的点了点头,“大人已经有了叶小姐的下落了,想必很快就能把叶小姐带回来了,您先保重自己的身子,不然叶小姐也会担心的。” 叶丞相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有些疲惫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啊,劳烦你了,还特意跑来告知我这个消息。” “丞相不必如此客气,这件事说来也有我的责任,若不是我,胡乱给叶小姐出主意,你也不会如此担心了。” 黎凝儿有些自责的说道,可叶丞相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老夫知道黎小姐没有坏心思,那日回来之后,月儿时常跟我提起你,也和我说过,若要离开京城,最舍不得的便是你了,她能有一位知心好友,我十分欣慰。” “你也是想要她好,造成如今的局面,我想也一定不是你希望看到的,所以你不必在意。” 黎凝儿有些感动的吸了吸鼻子,在她过往的人生当中,从未体验过所谓的亲情,如今却在丞相身上,真切的感受到了这种感情。 “您放心,月儿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会替她好好照顾您的。” 与此同时,在花楼的柴房中,叶月儿一直保持着警惕,吱嘎一声,柴房的门被人打开,进来的正是十三娘。 看见叶月儿醒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示意让丫鬟上前替叶月儿松绑,拿出了嘴里塞的帕子。 “姑娘醒了?不妨先吃点东西。” 叶月儿看着眼前精美的糕点,她只是活动了一下自己酸痛的手脚,“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怎么?你们这是打算逼良为娼吗?” 十三娘闻言哈哈大笑,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万种风情,“姑娘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强抢民女?分明是姑娘,你自愿跟着我十三娘回来的?姑娘莫不是忘了?” “瞧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连说谎都不会呢?我只是被打晕了,我又不是傻了,是不是自愿来到这儿,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叶月儿冷着脸说道,她好歹也是相府的千金,就这点小伎俩,想糊弄谁呢? 十三娘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看起来天真,确实一点也不好糊弄,这样也好,她就喜欢调教这样的姑娘,只要进了她这万花楼,便是这万花楼的人。 想要再出去,只有两个字,没门! “那我也就实话跟姑娘说了吧,以姑娘的姿色,我想捧姑娘成为我们万花楼的下一位花魁,只要你愿意跟了我十三娘,我定然不会亏待你。” 叶月儿冷笑了一声,这些年跟在她爹爹身边,多少也学会了一些手段,她冷脸时不威自怒,这就是十三娘想要的那种感觉。 “你可知我是谁?只怕你这万花楼容不下我这尊大佛。” 十三娘微微眯起了眸子,风情万种的眼睛中带上了一丝威胁之意,他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过叶月儿的身份,但出现在胭脂铺里帮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家世背景。 她如今也只当叶月儿,是在虚张声势,“怎么?我倒是好奇你是何等身份,我这万花楼怎么就容不下你了?” 还不等叶月儿说出自己的身份,外面便传来了一阵骚动,一个护院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十三娘身边,在她身旁耳语了几句,她脸色大变。 “把她继续给我绑起来,我倒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其他人跟我走。” 随着柴房的门再一次被关上,也带走了屋内的光亮,叶月儿坐在地上,方才趁他们不注意时偷偷藏了一片瓷片在手心,她利用锋利的瓦片割开了绑住自己手脚的绳子。 在柴房中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自己已经不见这么久了,黎凝儿肯定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说不定现在正带人,四处在找她,看刚才十三娘的脸色,想必她是遇到了大麻烦。 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心思来管自己,她得趁这个时间想办法自救。 十三娘带着人来到了万花楼前堂,在这里看到了带着一队人马的石青,沈行南就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唉哟,这不是沈大人吗?今儿个是什么风啊?把大人吹来了,我就万花楼,姑娘们快来好生伺候着沈大人。” 沈行南坐着并未说话,还不等那些女子靠近,一旁的石青便已拔出了剑,直直的指着要靠近的女子,吓得她们花容失色,不敢再靠近一步。 十三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在京城之中最难缠的便是沈行南了,他虽然只是太师,但却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若是惹上了他,便等同于惹上了一个甩不掉的麻烦。 “沈大人这是何意?” 沈行南收起了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扫了一眼十三娘,“今日我来,只为了带走一个人,你把人交出来,我可以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否则你这万花楼,恐怕今日之后就会不复存在了。” “沈大人是什么意思?妾身听不明白,大人不妨直说,你究竟要找哪位女子,若是她真在我这万花楼中,大人带走便是。” 沈行南轻笑了一声,“我是什么意思?想必你应该很清楚才是,你绑的那名女子,你可知她是何身份?她是丞相的爱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将丞相的掌上明珠,拐来你这万花楼当花魁。” 十三娘身子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沈行南,“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在胭脂铺帮工吗?怎么会是丞相的千金?” “你是觉得我会骗你?还是说要我将丞相也找来,当场对质?看看你绑的那女子究竟是不是他的爱女?” 沈行南的语气淡淡的,话语之间却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十三娘自然不敢让丞相来当面对质,否则她这万花楼便是真的彻底玩完了。她看着身后的护院,“还不快去把丞相千金放出来!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等死吗?!” 护院被十三娘吼的一愣,飞快的跑去柴房,叶月儿听到了动静,连忙又躲了起来,护院一打开门就发现里面没了人影。 ------------ 第136章 结拜 正打算离开呢,却被人用东西抵住了脖子。 “别动,你再动的话,我手中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割开你的喉咙。” 护院不敢轻举妄动,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轻声的说道,“姑娘,我此番来就是带你出去的,你不必紧张,先把东西放下好吗?” 叶月儿冷哼了一声,手中的瓷片又用力了几分,狠狠的刺进了护院的皮肉中,鲜红的血液缓缓地从伤口中渗透出来。 “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我说了不要乱动!” 护院感觉到疼痛,也不敢再随便说话,只能任由叶月儿挟持着他来到了前堂,在看到沈行南的那一瞬,她全身如同泄力了一般。 她这番举动,倒让沈行南对叶月儿有了几分刮目相看,一直以为像她这样闺中小姐,应当都是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她倒还有几分魄力。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这次真是多谢了沈大人。” 叶月儿几步来到了他们身边,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精神还不错,十三娘也没有想到,叶月儿居然还有如此强势的一面。 十分庆幸自己还未曾对她下手,否则真被丞相知道了,将会是灭顶之灾。 “叶小姐之前是妾身得罪了,还望叶小姐能大人不计小人过。” 十三娘连忙上前示弱。 叶月儿虽然是心肠软,但他们这种行为绝不能姑息,今日会使自己遭此劫难,那明日保不齐就会有别的女子,会再次落入他们虎穴之中。 “沈大人,此事希望你能上禀皇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甚至还想逼良为娼!” “叶小姐放心,此事我自会禀报给皇上。丞相很担心你,希望叶小姐下次做事不要再如此冲动了。” 沈行南让石青护送叶月儿回到丞相府,就在他即将离开之际,身后的十三娘却再次将他叫住,“沈大人,您当真要将此事告发到皇上那里去?” “你也不必如此,我知晓你背后有靠山,自己行事不小心露出破绽,被人抓住尾巴,猜猜你们幕后的那位主子,会如何罚你呢?” 沈行南说完之后,便离开了万花楼,只留下了脸色难看的十三娘。 叶月儿一回到丞相府,便得知了丞相病重的消息,她心急如焚赶紧来到了丞相的房间,却在此处看到了黎凝儿。 黎凝儿见着叶月儿平安无事,很是激动向她示意出去说话,两人来到院中之后,黎凝儿一脸愧疚的看着叶月儿,“月儿,这次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乱给你出主意的话,你也不会遭此劫难了。” “你我可是好姐妹,你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况且是我不小心,才会落入了那十三娘的陷阱,和你有何关系?” 叶月儿看出了黎凝儿脸上的疲惫,便知她一直都在这里替自己照顾着父亲,叶月儿有些感动,说实话,她大可不必做到如此程度。 “说起来应该是我要谢谢你,一直替我照顾爹爹,要是你,我真是姐妹就好了。” 她不由的感叹了一句,突然脑中闪过了一个想法,叶月儿兴奋的拉着黎凝儿的手,“凝儿若是你不介意的话,不如你我二人结拜,我正好比你大上几月,你若是不嫌弃我们便义结金兰,以后你便叫我姐姐。” 黎凝儿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呢。 “这是不是要问问丞相的意思?” “放心,爹爹他一定会答应的。” 不等黎凝儿犹豫,叶月儿便吩咐下人去准备结拜的东西,两人在院中同时起誓。 等黎凝儿从丞相府回来之后,沈行南明显发现她心情好了不少,一见到沈行南,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像一只归家的小鸟一般依赖着她温暖的港湾。 “谢谢你,子怀,这次若不是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身边永远有我,不必担心,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了,我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沈行南毫不吝啬地在黎凝儿耳边说着情话,两人依偎了几天,丞相府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丞相的病情有所好转。 沈行南也和黎凝儿一起去探望了丞相,日子一晃便到了李琴琴大婚当日,黎凝儿让丫鬟替她梳妆,今日沈行南也难得休沐,不用去上早朝。 “什么时候回来?我派人去接你。” 沈行南在一旁把玩着黎凝儿的青丝,他乐此不疲的将她一缕发丝,环绕在自己修长的手指上。 “很快便回来了,况且她的府邸离我们这儿也不远,今日子怀,便在府中好好休息吧。” “不如我和你一同去吧?正好我也去瞧一瞧,凑个热闹。” 黎凝儿有些犹豫,她只是怕沈行南会不自在,毕竟他不是一向喜静? “子怀不是喜欢安静的地方?” “可是有你的地方除外。” 沈行南挑出了一只发簪,轻轻的挽在了她发髻之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庞上,一旁的婢女早已识趣的退下,将房间留给了两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即将触碰到之时,黎凝儿微微侧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不能这样,我这才刚刚上好妆,不是要一起去吗?我们该出发了。” 沈行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声音清澈爽朗,看得出来,他此刻确实很高兴。 “好,走吧。” 他率先站起来,握住了黎凝儿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两人上了马车,来到了卢府,牌匾周围挂满了红色的绸缎,最终黎凝儿还是带了沈行南挑选的贺礼。 此次婚宴吴氏也来了,当她看到一起出现的黎凝儿和沈行南时,还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两人现在已经如此不避讳了,既然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倒真是不怕旁人拆穿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旁的胡夫人看着吴氏,一直盯着那边,跟着望过去便看见了沈行南和黎凝儿,只是她并不认识黎凝儿。 “今日倒是稀奇,连太师都来参加这个婚宴了,不过他旁边的那位女子是谁,看起来倒是与他有几分般配。” 吴氏轻蔑的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罢了,净会使些下作手段,胡夫人还是离这样的女子远些为好。” 果然此言一出,胡夫人看着黎凝儿的眼光瞬间不同,她最不喜的,便是用那种狐媚手段上位的女子。 ------------ 第137章 陷害 吴氏看着沉默的胡夫人便知道此事成了,接下来自己便只需等着看好戏。 黎凝儿在递上请帖之后,便带着沈行南入座,只是刚坐了没一会儿,便想去找李琴琴,大婚的贺礼,她还是想亲自交到李琴琴手上。 在和沈行南知会了一声之后,她便带着贺礼起身往里面走去,胡夫人看着孤身一人的黎凝儿,想也不想便跟了上去。 黎凝儿也是第一次来到卢府,没想到还挺大的,走着走着她便迷路了,正想找个丫鬟询问,一脸善意的胡夫人,便出现在身后。 “这位姑娘,你是迷路了吗?” “是啊,这位夫人,你可知道新娘子的房间在哪里?” “新娘子的房间啊,当然知道了。”胡夫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指着卢尧的房间说道,“那一间便是新娘子的房间了。” 黎凝儿顺着胡夫人指的方向望去,回头跟胡夫人道谢之后,便朝着她指的方向去了。 小狐狸精是吧?这么喜欢使那些下作手段,今日我便让你身败名裂!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暗处的石青看在眼里,原来当时在黎凝儿孤身一人出去之后,沈行南便让石青在暗中一直跟着她。 黎凝儿顺着长长的长廊来到了尽头的房间,看着门口挂着的红丝绸,还以为她没走错地方,轻轻敲了敲门,却未得到回应。 “琴琴?琴琴?是我凝儿,你在里面吗?我来给你送贺礼了。” 她在外面小声的说了一句,等了半晌之后还是未曾等到回应,便自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很大,到处都布置得喜气洋洋,黎凝儿好奇的四周看着,却突然在这房间里发现了许多男子的用品,她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难不成刚才那人是故意给她指了错误的方向?这个房间是卢尧的?可是她为何要这样做呢?自己与她无冤无仇。 来不及让黎凝儿细想,她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绝不能让旁人发现,她此刻在新郎的房间中,否则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黎凝儿在房间四处寻找别的出路,除了一个大大的浴池勉强可以藏人之外,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地方了。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一横跳进了浴池,深吸了一口气,便憋气到了浴池之中。 吱嘎一声,房门被男子推开,黎凝儿潜在水下,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在水面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沈行南! 肯定是他发觉自己有难,所以来救自己了! 思及此处,黎凝儿从浴池中破水而出,水珠顺着她的发丝,低落到她的胸前,顺着沟壑消失不见。 沈行南一心在寻找黎凝儿的下路,却听到身后的浴池传来了动静,回头一看,便发现了好一副美人出浴图。 原本他还在担心黎凝儿该如何躲避?如今看来,她可比自己想象中的聪明多了。 “子怀,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石青告诉我的,你走了之后,我便让他在暗中保护你,他发现不对劲之后便回来告诉我,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路找到了这,这里是新郎的房间?” 沈行南也看出了这房间的主人,书桌上摆放的纸墨笔砚,还有那些男子的衣裳,无一不彰显着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何身份。 “还好有你在,我也不知那人为何给我指了个错误的方向,明明我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何要这样害我。” 黎凝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参不透这其中的奥秘。 “她和你是无冤无仇,但是别人就说不定了,今日吴氏好像也来了。” “你是说那位夫人是吴氏指使的?” 黎凝儿很聪明,一点就通。只是他前些日子还在急着收买自己,如今转头便让别的人来对付自己,吴氏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她还在思考吴氏的用意时,只听见哗啦一声,原本在岸上的沈行南,竟然也下来了浴池中。 温热的池水将两人的衣服浸湿,火热的两具身体紧紧的靠在了一起,只那么轻轻一动,黎凝儿便已经感受到了,眼前人的欲望。 “在这里不行,这里可是人家新郎的房间。” “怕什么?他如今又不在这儿,况且我们在浴池里发现不了的。” 沈行南将试图逃走的黎凝儿重新拉回了自己怀中,让她和自己一起沉沦,事后他将浑身软绵的黎凝儿抱了起来,重新找了一个无人的房间,让石青送了干净的衣裳过来。 黎凝儿害羞的埋在沈行南怀中,小手捶着他的胸膛,“子怀,你最近真是越来越肆意妄为了,我的贺礼都还没送出去呢。” “你不也很喜欢吗?乖,等换好了衣裳你从这里出去,右手边的第四个房间便是李琴琴的房间,放心吧,时间还来得及。” 她有些羞赫的穿好了衣裳,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发髻,这才带着贺礼,找到了李琴琴的房间。 彼时已经要快开始拜堂了,李晴晴看到黎凝儿来了,心中很是欢喜。 “你来了凝儿,我原本还找丫鬟出去接你,没想到你自己先过来了。” 黎凝儿笑着从身后拿出了准备好的贺礼,“因为想要亲手将这份贺礼送给你啊,祝你大婚快乐,也衷心希望你能够幸福。” 李琴琴有些感动,她上前抱住了黎凝儿,“我会的,所以你也一定要幸福。”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到了拜堂的吉时,按照规矩,黎凝儿不能再继续留在此处,她回到了李琴琴专门为她准备的位置上。 沈行南在一众人中依旧是鹤唳鸡群的存在,看见黎凝儿来了,向她轻轻的招了招手,黎凝儿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来到沈行南身边和他一起观礼。 当看着身穿嫁衣的李琴琴,从自己身旁经过,她的眼中是藏不住的羡慕,曾经她也想过,自己未来某一日会穿上漂亮的嫁衣,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如今也有这么一个想法,殊不知她在看别人的时候,沈行南的视线却一直未曾离开过她。 参加完他们二人的婚宴之后,他们二人便起身告辞,临走之际李琴琴,让黎凝儿没事可以多同她来往。 她自然也不会拂了李琴琴的好意,答应了下来。 ------------ 第138章 婉言相拒 在回程的马车上,沈行南想了想,斟酌着开口,“我刚才见你观礼的时候,似乎十分羡慕,不如改日,你也穿上嫁衣?” “我穿上嫁衣做甚?嫁给你吗?沈大人。” 黎凝儿笑着说道,本以为沈行南是在开玩笑。 “是啊,嫁给我不好吗?还是说你不愿意做我的沈夫人?” 看着沈行南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黎凝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她也不是不喜欢沈行南,只是如今自己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倘若和他成亲,说不定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黎凝儿不想成为这样的累赘,她想要的是光明正大的,站在沈行南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子怀,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慎重考虑,不能如此草率便决定了,毕竟是婚姻大事。” 此话一出,便是在拒绝的意思,沈行南自然也听出来了,一瞬间,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心中有些闷得慌,又有点堵堵的,这种情绪让他感觉很不好。 马车中原本欢快的气氛也一下变得沉闷下来,黎凝儿也没有在说话,两人便这样保持着沉默。 接下来的几日皆是如此,弄得石青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这两人又是怎么了?明明前些日子都还好好的,这几日怎么又跟闹别扭似的。 这几日黎凝儿一心都扑在胭脂铺上,没想到这日却突然收到了,陈芳瑶大婚的帖子,她看了一眼请帖,便将帖子扔到了一边。 虽然陈芳瑶要大婚的消息,前些日子便也知晓了,但黎凝儿可不认为她们二人的关系已经好到,陈芳瑶会主动邀请自己,去参加她的婚宴。 这其中肯定有诈,思虑的片刻,她还是写了封信让人送去了太傅府,婉拒了陈芳瑶的好意。 没想到第二日,陈芳瑶竟是直接找来了胭脂铺,她与陈芳瑶之间的事情,黎凝儿之前也同白露讲过一些,包括这次大婚请帖的事,白露也知晓。 看到陈芳瑶来了,白露连忙让黎凝儿躲去了内院,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说了一句,“姐姐我会尽量拖延时间的,倘若不行,你待会儿便直接从后门离开吧。” “好。” 说着白露这才出去,正巧便碰到了陈芳瑶,陈芳瑶一来到铺子里,便开始四处寻找黎凝儿的身影。 白露故意走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这位小姐不知道你来小店是准备买些什么呢?需不需要我为你介绍介绍?” “不必,我就是随便来看看,想买点大婚的用品罢了,你姐姐呢?” “什么姐姐?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啊,小姐你莫是看花了眼?” 白露原本还想糊弄过去,随着陈芳瑶却直接笑出了声。 “就不必在这里和我继续演下去了,黎凝儿不是让你叫她姐姐吗?我刚才已经看见她了,你让她出来我有话同她说。” “哦,你说的是黎姐姐呀,真是不巧了,她刚才已经离开去采买所需的物品了,不如小姐改日再来?” 陈芳瑶才不相信黎凝儿已经离开了她,刚才分明就已经看见她了,她定是躲在了这铺子某处。 今日自己一定要把她找到,毕竟那场大婚可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呢,主角若是缺席的话,这场戏还怎么唱下去呢? 黎凝儿见着陈芳瑶便要往里面闯,她也不敢耽误直接打开后门溜了出去,刚刚关上后门不知从哪里出来,几个彪形大汉架着她就往外面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老实点!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大汉说完之后,任由黎凝儿在说什么他们都充耳不闻,直到下了马车,黎凝儿才发现这竟是太傅府,难不成又是吴氏? 她将自己绑来,究竟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而另外一边的陈芳瑶,翻遍了整个胭脂铺,也没能找到黎凝儿也只好作罢,离开了铺子。 白露以为黎凝儿已经安全回到了太师府也并未在意,直到沈行南回到府中,久久未曾见到黎凝儿回来。 正想外出寻她下落时,雁筠却来了。 “大少爷,黎小姐此刻正在府中,夫人有请。” 沈行南脸色一沉,跟着雁筠来到了太傅府,一直来到了吴氏的院子,他开门见山的问道,“凝儿呢,她在何处?” 吴氏让雁筠给沈行南倒了一杯茶,示意让他坐下来,“不要着急呀,行南,此番把你叫过来,也是为了你好,你不是很喜欢黎姑娘吗?不如今日母亲做主,以便将黎姑娘收为妾如何?” 而此刻的黎凝儿被五花大绑在了里屋,和沈行南仅仅也只是一个屏风的距离,她拼命的挣扎着,奈何里面的两个丫鬟将他死死的按在了床上,不让她发出一丁点声音。 “夫人这是何意?” “就是让你纳妾呀,人家一个姑娘家也总不能一直这样无名无份的跟着你吧,如今这京城中啊,已经有许多难听的风言风语,你若是真心为黎姑娘着想,不如就收了她。” 沈行南自然知道吴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倘若自己一旦答应了,那下一次他便会插手,又给他安排一个夫人进来,况且在他心中,能当上沈夫人的就只有黎凝儿一人。 要让黎凝儿做妾,这辈子都不可能。 此时沈志山也回来了,吴氏一看,眼前一亮,“老爷你来的正好,我正在劝行南纳妾呢,我说他既然如此喜欢那位黎姑娘,不如就将她收了,左右他之前也不过是个丫鬟,让她做妾也算是抬举她了。” 沈志山觉得吴氏说的也有道理,之前为了黎凝儿,沈行南做了那么多事,如今也算是成全他了。 “你母亲说的对,此事便这样办吧,反正你也喜欢她,这样不也随了你的意。” 沈行南阴沉着脸看着两人,“我的婚事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我再说一次,我绝不会让他做妾,她要做也只会风风光光的做我的沈夫人。” “你这不是在胡闹吗?你当真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断送你自己的大好前程吗?沈行南难道不知因为上次的事情,太子对你已经有了芥蒂。” “想要保住你的地位,你如今便只能通过联姻这一条路,来壮大你自己的实力,这样才会让太子有所忌惮,不敢对你轻易妄为。” ------------ 第139章 皇商 沈行南冷笑了一声,他看着沈志山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我不是你,我不需要通过这些所谓的手段,来伤害自己的心上人,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儿了,我的婚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倘若再有下次,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沈行南说完,径直越过了二人,来到了屏风里面,便见着了被绑着的黎凝儿,她双眸含泪,甚是楚楚可怜。 沈行南心疼地替她解开了身上的束缚,将人打横抱起,冷脸离开太傅府。 马车上他一言不发的,拿出了药膏,细细的替黎凝儿涂抹上药。 动作温柔细致,时不时还会呼上一口气,生怕自己弄疼了黎凝儿,那态度仿佛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让黎凝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动了动手,想要抽回来,却被男子大力握住,强制拉了回去。 “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子怀,你不是也为我上过药了吗?” “今日是我来晚了,他们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沈行南温柔的说道,只怕黎凝儿会误会。 黎凝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现在更担心沈行南,刚才在里面他们说的话,黎凝儿也都听见了。 “子怀,要不这一次你还是听太傅大人的安排如何?毕竟太子如今对你虎视眈眈,太傅大人也是为了你好。” 看着黎凝儿忧心忡忡的样子,沈行南知道她这是关心自己,这也证明黎凝儿并非对自己无益,只是她顾及太多。 沈行南双手握住了黎凝儿的手,放到了自己唇边,虔诚的说道,“凝儿,我心悦你,我想娶的人也只有你一个,而我也只会让你做我唯一的沈夫人。” 闻言黎凝儿很受感动,可两人之间的差距也是天差地别,根本无法跨越。 她也不确定如今的自己,真的能给沈行南带来助力吗?还是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黎凝儿靠在了沈行南怀中,没有说话,沈行南也没有在逼迫黎凝儿回答,他此番也只是想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并没有别的意思。 两人回到了府中,沈行南继续处理公务,黎凝儿再次来到了胭脂铺,只是这次她身边又多了几个人暗中跟着,是沈行南派去的人。 黎凝儿来到胭脂铺,愁眉苦脸的。看着前方手中无意识的把玩新出的胭脂,正巧叶月儿也来了。 她来胭脂铺,是因为这几日都未曾见到黎凝儿,担心她会出事,这才想着过来瞧瞧,没想到,却正巧撞见她在铺子里,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叶月儿来到黎凝儿面前用手,在她跟前挥了挥,“凝儿?凝儿?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轻轻拍了拍黎凝儿的背,把她吓了一跳,猛然回神才发现是叶月儿,有些惊喜的看着她,“姐姐,你今日怎么来了?” “怎么?我还不能来看看你了?倒是你愁眉苦脸的,在想些什么呢?什么事情还能难得到你呀?” 叶月儿凑到了她身边,明亮的眸子盯着她眨了眨眼睛。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子怀向我说了他的心意。” “太不容易了,沈大人终于和你表明心意了?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呢。” 叶月儿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毕竟沈行南对黎凝儿有意,这京城中的人几乎都知道,义妹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大家都是聪明人。 “姐姐连你也知道此事?” 黎凝儿有些诧异的看着叶月儿。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接着往下说,然后呢?” 叶月儿一脸兴奋的催促黎凝儿继续说。 “可是我有些害怕,毕竟姐姐你也知道我没有什么身份,之前还是奴籍,我怕我会成为子怀的拖累,那日听太傅说起,太子已经在针对子怀。” “我也想帮上他,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叶月儿拍了拍黎凝儿的背,宽慰的说道,“你不要总是介怀从前的事情,况且我觉得以你的才华,一定可以帮上沈大人的。” “倘若你真想与沈大人相配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你怎样发挥自己的才能?将如今的生意扩大,带上你的资本去和皇上谈生意,成为皇商之后,自然就能给沈大人提供助力了。” 叶月儿的话使黎凝儿茅塞顿开,是了,她从前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 皇上如今大力推展商业,商业也不再是最低端的存在了。如果真的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为了皇商,那可以为沈行南带来的助力不言而喻。 黎凝儿激动地抱住了叶月儿的手,“姐姐你真是太聪明了,从前就怎么没想到这一条路呢?多亏你提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黎凝儿不再困惑,她也是发自内心的替她开心。 “放心大胆的去做,你身后还有我们在呢。” 黎凝儿重重的点头,开始重新钻研起经商之道,凭借她现在的实力,想要成为皇商还远远不够。 虽然面馆和胭脂铺都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胭脂铺甚至还一跃成为了京城中最大的铺子,但黎凝儿还不满足。 这些日子,黎凝儿开始没日没夜的钻研起经商之道,买了很多本相关的书籍,成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就连有时沈行南想见她一面都困难,明明两人就在同一屋檐下。 这日黎凝儿照常来到了胭脂铺查看账本,白露一脸兴奋的,抱着一匹丝绸来到了她跟前。 “姐姐你快看!这些丝绸如何?” 白露像献宝似的,将丝绸放在了黎凝儿面前,她放下了手中的账本,仔细的看起了眼前的丝绸,用手摸了摸。 这匹丝绸入手细腻,手感十分不错,一看就是上品。 “这些丝绸的品质不错,白露,你上哪儿弄的这些丝绸啊?应该要不少银子吧?” 白露神秘一笑摇了摇头,故意卖了个关子,“我也是误打误撞才找到的那间铺子,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最近的丝绸价格突然下跌了好多,平日里像这匹丝绸,最起码也得五十两银子。” “可是今日我居然只花二十两就买到了,甚至老板还想送我一匹,我觉得不好意思就没要。” 黎凝儿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可疑,丝绸的价格怎么会一下跌了这么多,不应该啊。 “原来如此,你先把丝绸收起来吧。” ------------ 第140章 商机 回到府中之后,沈行南已经回来了,在用膳时,黎凝儿还向他提及此事。 沈行南向是想到了什么,淡淡的说道,“近来江南地区多水患,蚕农们大多在江南地区养蚕,如今那边遭了水患,便只能想尽办法将砸在手中的蚕丝出去了。” “蚕丝的数量多了,丝绸的价格不就被压下来了吗?” 黎凝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从中发现了可行的商机,倘若自己趁这时价钱低迷之时,将蚕丝全部收购过来… 沈行南一眼便看出了,她心中的如意算盘,“你那主意是可行的,库房的钥匙不是早就交给你了吗?直接从库房支出银子去收购便是。” 黎凝儿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只是对着沈行南笑嘻嘻的说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接下来的几日,她让白露联系了附近养蚕的人们,将他们手中的蚕丝全都收购了过来,有许多布庄的掌柜们也闻讯而来,只不过他们为了牟利,把价钱往下又压了几倍。 黎凝儿则反其道而行之,她给蚕农们的价格,只比往日里的低了一层,但她也有要求,那就是将这些蚕丝悉数全部织成布匹。 待她亲自验收没有问题之后,就会将剩下的银子给他们。 比起那些布庄的掌柜,蚕农们自然更偏向黎凝儿,按照他的要求,将上好的蚕丝全部制成了布匹,统一交到了白露手中。 黎凝儿很聪明,并没有将自己真正暴露在外人眼中,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白露去做,她也相信白露有这个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情。 待到附近的蚕丝,都黎凝儿收购制成布匹之后,接下来他们能做的便是静静等待了。 毕竟那时沈行南已经同她说了,皇上已经派人去处理江南的水患,想必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白露看着堆满一库房的布匹,不由的砸舌。 “姐姐虽说是蚕丝便宜,但我们一下便收购了这么多,两个铺子流动的银两几乎全都在这儿了,万一要是……” 白露还是有些担心,倘若这些布匹不能脱手,这一次她们可就亏大发了。 为此黎凝儿则是胸有成竹的表示,“放心吧,相信我,不会出错的。” 果然几日之后,布匹的价格突然开始回升,甚至比之前还要多出几倍,自然就不必说黎凝儿他们手中,这些质量上乘的布匹了。 即使是按照现在的价格出售,还是有很多百姓趋之若鹜,很快一库房的布匹就被一扫而空,白露惊讶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看到空空荡荡的库房时,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的眼睛没出问题之后,她这才看上了一旁的黎凝儿,眼中更是钦佩。 “姐姐你简直太神了吧?你怎么知道布匹的价格会回升?” 黎凝儿也没有藏着掖着,一边清点着赚来的银票,一边和白露说道,“那日你同我说了之后,回去我便跟子怀说了此事,从他那里得知,江南一带之前一直都在闹水患,导致很多蚕丝都砸在了那些蚕农手中。” “大量的蚕丝被蚕农们着急脱手,价格自然而然的就会降下来,而那时皇上已经派人去处理江南的水患了,只要情况稳定下来,布匹的价格就会回升。” “商机总是转瞬即逝,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把握。” 白露听了黎凝儿的言语,觉得受益匪浅。而她手中有了这些银子之后,先是分了一部分给白露。 接着就托白露替她去找,要出收田地的人,这些日子黎凝儿已经想明白了,与其在别人手中去收购自己所需的材料,倒不如自己承包地下来,自己种。 再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白露之后,白露也很是赞同,忙前忙后的去找了那些百姓询问。 在京郊收购了几块还不错的田地,还有几个农庄,看着手里的地契,黎凝儿心中喜不胜喜,总算是完成了自己计划中的第一步。 而沈行南在书房,听到脚步声之后,他也未曾抬头,“如何?” “大人放心,地契已经送到了黎姑娘手中。” “她没有察觉吧?” 石青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没有,属下专门托人装作了要出手田地的人,不过大人为何不直接将地契给黎姑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沈行南此时终于处理好了公务,放下手中的狼毫,抬头看着石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你不了解凝儿,倘若我直接给她的话,她肯定不会要的,所以便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转手给她。” “原来是这样,大人为了姑娘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石青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我也不过是竭尽全力支持她想做的事情,我知道她想依靠自己的努力,可偶尔路上不会一帆风顺,我也想帮帮她。” 沈行南说完便准备去找黎凝儿,却没想到她就在门口站着,手中还端着糕点。 “凝儿,你怎么来了?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沈行南难得有些心虚的看着黎凝儿,一向冷静的她,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 黎凝儿还是像往常一样,把糕点端入了房中,石青很识趣的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哪些话?是你让人假装要出手田地的那里?那你下次还是找点比较像的人吧。” “身上干干净净的,皮肤那么白皙,一看就不像是常年劳作的人,手里又怎么会有田地?我又不傻。” 原来黎凝儿一早就看出了端倪,只是不太确定,直到她听到了,沈行南说的那番话,才彻底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拿出了那几张地契,放回了沈行南面前,“拿回去吧,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子怀你相信我好吗?我想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而不是一直依靠你才能成事。” “你要对我有信心,就像我对你有信心一样。” 沈行南看着桌上的地契,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将地契收了回去。 “好。” 黎凝儿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拿起了一块糕点,“快尝尝,这是我新做的糕点,顺便给我一点意见。” 沈行南轻咬了一口,递到嘴边的糕点,口感绵密,吃起来却不腻,是他喜欢的那种感觉,里面似乎还加了菊花。 “不错。” ------------ 第141章 替嫁 得到了沈行南的赞扬,黎凝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自己也吃了一块。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研制的,罚你今天把这一盘糕点都吃完,不吃完的话不许上床。” 黎凝儿对着沈行南狡黠一笑,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为此沈行南也只是宠溺的看着她,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那盘糕点全部都吃完了。 一晃五日过去,很快便到了陈芳瑶大婚当日,虽说是陈芳瑶大婚,也邀请了沈行南前去观礼,但他以公务繁忙为理由推脱了。 白露在铺子中轻点着,今日要给陈芳瑶送去的胭脂,近日以来天气实在是太热了,看着放在一旁的茶杯也没多想,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没曾想她刚刚好清点出来胭脂,突然感觉腹中一阵绞痛。 疼得他脸色发白,捂着肚子痛苦的蹲在了地上,还好黎凝儿及时赶到将她扶了起来。 看她苍白的脸色,黎凝儿担心的问道,“白露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白露有些虚弱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姐姐方才我还在清点物品,就喝了一杯茶水,过了一会儿我的肚子就疼痛难忍。” 黎凝儿看着放在一旁已经清点出来的胭脂,知道那是陈芳瑶买的,今日必须得送过去,虽然两人之间有个过节,可今日是人家大婚。 说什么也不能耽误,她在心中打定主意之后,便对着白露说道,“看你这情况是不能将胭脂送过去了,你先去找大夫瞧瞧,看看是怎么回事,我把胭脂给陈芳瑶送过去。若是子怀来了,你就告诉他,我送东西去了,让他不用担心。” 白露本想拒绝,可奈何她痛的根本无法行走,也只好点点头,“好吧,姐姐,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 黎凝儿应了一声,拿着胭脂来到了陈府,陈芳瑶出嫁,自然也不能继续在太傅府呆着了。 此时她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在房间里等着,手无意识的握紧了锦帕。 “你确定泻药已经放在了白露的茶水中,也看见她喝下去了?” 陈芳瑶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询问身后的小丫鬟,成败便在今日一举,她绝不允许出任何岔子。 “奴婢是亲眼看见那位姑娘喝下的,小姐你就放心吧。” 话虽如此,陈芳瑶还是有些不放心,而此时黎凝儿也已经来到陈府,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陈芳瑶的房间。 黎凝儿来到了房间中一眼,便看见了身穿嫁衣的陈芳瑶,此刻正坐在铜镜前,任由丫鬟为她上妆,看见黎凝儿来了,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咦,今日怎么是你来了?白露姑娘不是说,她会亲自把胭脂给我送过来吗?” 黎凝儿拿出了怀中的胭脂,递给了一旁的丫鬟,“白露突然腹痛难忍,不能前来,所以我便代替她帮你把胭脂送来,也算是恭祝你今日大婚。” 陈芳瑶挥了挥手并退了身旁的丫鬟,来到了黎凝儿面前,为她倒了一杯茶,“原来如此,李姑娘,今日我要替你道歉,从前是我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还希望黎姑娘你不要放在心上,也希望你宽宏大量,不要同我计较。” “今日之后我便是林家的人了,以后与表哥也再无缘分,倘若黎姑娘愿意原谅我的话,就喝了这杯茶吧,也让我心中能稍稍好受些。” 陈芳瑶说的真心实意,看起来并不像说谎的样子,黎凝儿也不是小气之人,接过了她手中的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从前的事情我早已经忘记了,希望陈姑娘你能够幸福。” “我当然会幸福了,至于你我可就不知道了。” 陈芳瑶看着黎凝儿将参有蒙汗药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等黎凝儿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她四肢已经瘫软,意识也渐渐离去,接着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陈芳瑶上前推了两下黎凝儿,“喂!喂!” 在确定她已经晕过去之后,这才催促一旁的丫鬟进来。 “快点把这嫁衣给她换上,可别耽误了吉时。” 一旁的小丫鬟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按照陈芳瑶的吩咐,为黎凝儿穿上了嫁衣,盖上了盖头。 等黎凝儿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发现有些颠簸,眼前一片猩红,低头一看,原本应该穿上陈芳瑶的嫁衣,竟然到了她身上。 没想到自己还是着了她的道,陈芳瑶又一次算计了自己,竟然要自己替嫁过去? 黎凝儿深呼吸,努力的判断着现在的处境,看形势,现在迎亲队伍应该还在路上,到林府还有一段距离,她得尽快想想应对之法。 而在黎凝儿走后,白露去了趟茅房,便感觉浑身舒畅了许多,出来之后正巧碰上了沈行南。 “沈大人,你是来找姐姐的吗?姐姐去给陈小姐送胭脂了,今日不是她大婚嘛。” “你是说凝儿去给陈芳瑶送胭脂了?原定不是说好你去送的吗?” 沈行南微微处没有些不悦,陈芳瑶那人他最了解,黎凝儿此时去,无疑是送羊入虎口。 “我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早上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喝了一杯茶水之后就腹痛不止,姐姐瞧我状态不对,并主动提出替我去送胭脂。” 沈行南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叫石给他准备了一匹快马,直冲陈府去。 等他到的时候,却被告知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沈行南正想离开,却在府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二话不说,来到了那女子身边。 “陈芳瑶,你想逃到哪里去?” 陈芳瑶身子一愣,不知为何沈行南会出现在这里,身份已经被拆穿,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来,“表哥,你怎么来了。” “凝儿呢?她如今在何处?” 一听到沈行南是来找黎凝儿的,心中那股怒火抑制不住的熊熊燃烧,她有恃无恐的看着沈行南,“她被我送上花轿了,跟着迎亲队伍一起走了,说不定此刻已经到林府了。” “你怎么敢的!” 沈行南目呲欲裂的看着陈芳瑶,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我为何不敢!既然我不能嫁给表哥,她也休想!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休想得到,今日之后她就要成为林夫人了!” ------------ 第142章 功亏一篑 陈芳瑶笑的有些癫狂,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小,陈父陈母也被吸引过来了,看着出现在这里一身丫鬟装扮的陈芳瑶,他们也有些傻眼了。 “瑶儿?你怎么会在这?迎亲队伍不是已经出发了吗?那坐在喜桥上的人是谁?!” 石青也猜到了轿子里坐的人是谁了,脸色凝重的看着沈行南,“大人,我这就去把喜桥拦下来。” 他转身就想离开,沈行南却拦住了他,冷脸盯着陈芳瑶,一个手刀过去,陈芳瑶身子便软绵绵的倒下了,看着地上的陈芳瑶,陈母心疼的跑了过去看着沈行南质问道,“沈大人,你这是何意?好歹瑶儿也是你的表妹!” “若非不是看在她是我表妹的份上,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沈行南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他随手指了一个丫鬟,“你过来,带你家小姐去上妆,换上嫁衣,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丫鬟有些犹豫,陈父在一旁怒吼了一声,“没听到沈大人说的什么?还不快去?!” “是,奴婢这就带小姐过去。” 丫鬟吃力的扶起晕过去的陈芳瑶,沈行南让石青过去帮忙,陈父则是来到了沈行南身边,知道他已然生气了,小心翼翼的说道,“沈大人,此事是小女做错了,等这件事情过去了,老夫带着小女亲自登门向你道歉。” 沈行南没有说话,周围的气压却缓和了几分。 黎凝儿这边还在想着该怎么办,花桥已经停了下来,她警惕起来,听着外面的人开始起哄。 “请新郎官踢轿门!” 喜婆也开始在外面说话,紧接着黎凝儿便感到花桥门被人轻轻踢了一下,随后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掀开了花桥帘,朝黎凝儿伸出了手。 她虽然盖着盖头,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模样,但依稀可以看出来男子身形瘦削,那双手倒是很好看。 “陈小姐?” 新郎瞧着“陈芳瑶”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呼唤了一声,黎凝儿这才回过神来,只要硬着头皮将手放在了新郎手心。 新郎握着这双手,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前他和陈芳瑶见过一面的,那时曾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手,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只当是多想了,喜婆已经在催促两人,不要误了吉时,新郎牵着黎凝儿的手,越过了火盆,两人牵上了红绸,只能被迫跟着来到了拜堂的地方。 这里人多,她肯定不可能现在逃跑,好歹陈家也是大家族,况且她的身份京中很多人都知道,只怕会给沈行南带来麻烦。 看来只能拜完堂,再找机会逃出去了。 没想到她第一次穿上嫁衣,竟然就是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黎凝儿的心跳的很快,只能跟着新郎的动作一起,殊不知新郎正在一旁悄悄打量着她,看见陌生的半张脸,新郎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子,并不是自己原本要娶的人。 陈家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调包新娘?!虽说他们背后确实有太傅府撑腰,但也不能这么戏耍他们林家吧? 吴氏还不知道此事来拜堂的不是陈芳瑶,看着大婚仪式顺利完成,以为陈芳瑶终于长大了,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也算是安心了。 黎凝儿被丫鬟搀扶着进了新房,新郎本想上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被家中长辈拦住了。 “少夫人,您若是饿了,可以先用些点心,少爷还有一会才会过来。” 听着丫鬟的话,黎凝儿只能点了点头,她怕自己一旦说话就会露馅,随着一声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就只剩下黎凝儿一人了。 她小心的揭开了自己的盖头,开始打量着新房,想着究竟从哪里逃出去比较好。 也不知沈行南发现她不见了没有?他若是再不来,自己要是没逃出去的话... 后面的事情黎凝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正当她打开窗户,准备从窗户翻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黎凝儿立马看了看房间,立马躲在了屏风后面。 手伸到头上,取下了一支凤钗,万一这个新郎不愿意听自己说,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下一刻房门被人打开,黎凝儿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见两个人影进了房间,石青将还晕着的陈芳瑶扔到了床上,动作算不上轻柔。 抱了这一路,可累死他了,没想到陈芳瑶只是看起来个子小,抱起起来可真不算轻。 沈行南没在房间里看到黎凝儿,瞬间皱起了眉头,“人呢?” 石青自然知道沈行南说的是黎凝儿,他也不知道黎凝儿为何不在房间里,只看到了被人丢在这里的红盖头。 “大人,兴许黎姑娘是自己已经逃出去了呢?” “这周围宾客众多,她一个人怎么逃出去?” 沈行南声音中包含着浓浓的怒意,倘若黎凝儿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要陈芳瑶好看! 黎凝儿终于听清了两人的声音,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从屏风后面出来,看到沈行南的那一瞬间,她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子怀...” 沈行南看见一身嫁衣的黎凝儿,那颗心才终于落下了,他一把上前将黎凝儿拥入怀中,她甚至可以感受到眼前人身子还有些颤抖。 “没事了,凝儿,我在。” 看着拥抱的两人,石青一直都在留心外面的情况,听到外面的动静,两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石青有些着急,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大人,不如先和黎姑娘离开这里,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沈行南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带着她避开了众人的视线,离开了林府。黎凝儿乖巧的靠在了沈行南的怀中,上了马车之后,石青驾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等陈芳瑶醒来之后,才发现她已经被送到了林府的新房,这会她身体还没有力气,再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外面也传来了动静,陈芳瑶狠狠地捏紧了手心,明明就差一点就成功了,就是因为白露害的自己功亏一篑! 她不会放过这两个人的!绝对不会! ------------ 第143章 表现 在马车上的沈行南看着怀中穿着嫁衣的黎凝儿,手指轻轻的摩擦着黎凝儿涂了口脂的唇,她头上还带着厚重的凤冠,黎凝儿被沈行南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的脑袋这会真的太重了。 “子怀,你能帮我把凤冠取下来吗?太重了。” 沈行南喉结上下动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好。 大手帮她轻轻的把凤冠取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沈行南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有侵略性,马车中的温度开始慢慢升高。 黎凝儿也有些情动,如今好像自己已经嫁给了沈行南一样,沈行南也是第一次见着穿上嫁衣的黎凝儿。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上几分,情欲在他眼中不停地翻滚着,两人的呼吸也纠缠在了一起,黎凝儿主动送上了自己的红唇,这一吻就像是导火索一般,彻底将沈行南的理智燃烧殆尽了。 随着黎凝儿身上的嫁衣一件一件的落地,马车里响起了暧昧不清的声音,让人听的脸红心跳的,这让还在外面的驾车的石青可难受了。 这声音着实是有点太明显了,可现在沈行南明显就在兴头上,现在去打扰沈行南,那不就是找死吗? 直到石青将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府外,沈行南也还没有要下来的意思,石青只好守在了外面,提前叫丫鬟去准备好热水和浴桶。 等到马车里的动静终于停下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满脸潮红的黎凝儿无力的躺在了沈行南怀中。 沈行南贴心的替她穿上了衣服,轻轻的在她额头吻了吻,随后将人珍惜的抱在了怀中,带着她进了府中,殊不知在两人进去之后,有个人也悄悄的离去了。 侍从们看着沈行南怀中的黎凝儿,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有个小丫鬟壮着胆子上前拦住了沈行南。 “大人,老爷和吴夫人来了,此刻正在花厅等你。” “让他们继续等会,我现在没空。” 沈行南看着怀中累坏的人儿,红唇已经微微肿起,眼尾还是红着,白皙纤长的脖子上全是他方才留下的痕迹。 沈志山今日来主要是为了询问沈行南为何没有去观礼,刚从林府那边回来,就得知沈行南出去了还没回来,就在花厅里等着,正想离开的时候,便听到了沈行南的声音。 沈志山和吴氏追了出来,便看到了沈行南一副餍足的样子,两人都是过来人,自然也知道两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 两人有时刚从外面回来的,难不成是在马车上... 沈志山看着沈行南怀中的黎凝儿,险些气坏了,“你!你现在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白日宣淫!你,你那些圣贤书都看到哪里去了?” 沈行南动作轻柔的捂住黎凝儿的耳朵,依旧是衣服风轻云淡的样子,“怎么?我与心爱之人一起,只是一时情不自禁,太傅大人什么时候连我的闺房乐趣都要管了?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一点?” 沈志山被沈行南这番话气的不轻,指着他的脸,“你,简直就是伤风败俗!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吴氏见状连忙上前,帮着沈志山顺气,“老爷你别生气了,想必行南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这个黎凝儿不知分寸,勾引行南,才会让他犯下这样的错事。” “不管凝儿的事,是我强迫她的,夫人可不要乱说。” 沈行南一人将所有事情都包揽了下来,沈志山看着越来越让他感到陌生的沈行南,虽然沈行南的样子和他母亲像极了,但有些地方确实一点都不像,他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吴氏跟在他身后也一起离开了。 沈行南没有理会,回到了望月小苑,将人轻柔的放在了床上,换下了那身繁琐的嫁衣,便一旁等着她醒来。 东宫 太子正在书案前认真的写着策论,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太子面前,尊敬的朝着跪下,“殿下。今日沈行南公然在,马车上和一女子颠鸾倒凤。” 太子放下了手中的策论,微微挑眉,“噢?此事可是真的?孤这个先生真是越发大胆了。” “千真万确,周围的百姓也目睹了。” “好啊,孤还正愁着该如何参他一本,他自己倒先送上门来了,去这个消息告诉户部侍郎,就说投诚的机会给他了。” 太子手中拿起了匕首,微微迷上了眼睛,看着不远处沈行南的画像,狠狠地将手中匕首扔了出去,正中心脏的位置。 从太师府中回去之后,沈志山就大病了一场,吴氏觉得机会来了,连忙将沈安明叫来了自己的院子,沈安明还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来到了吴氏的院子。 “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今日叫儿子来有什么事情?” 看着沈安明一副懒散的样子,吴氏就有些生气,“我差人送去的那些书,你可都看了?看了多少了?” 沈安明掏了掏耳朵,吴氏送来的那些书,早就被他不知扔到哪里去了,更别说看了,但他知道吴氏喜欢听哪样的话。 “看了,母亲,我都看了好几本了。” 一看沈安明这样子,吴氏就知道他压根就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她压下了心中的怒气,“今日你父亲去了你大哥哪里,被你大哥气的不轻,如今病了,你去看看你父亲,好好的在他面前表现表现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母亲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 沈安明说完就想离开,吴氏呵斥了一声,“去哪里?让你去看你父亲!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就是你最好的机会?你自己都不去争取,去得到你父亲的欢心,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哎呀,母亲,父亲本就偏向大哥,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我又何必再去和大哥争什么?反正也争不过大哥。”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你这个不孝子!今日你倘若不去,我就把你的月银断了,你好好的在院子里给我反省!” 沈安明一听吴氏要断月银,瞬间就不乐意了,不满的嘟囔,“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沈安明不情愿的去了沈志山的院子,沈志山半躺在床上,沈安明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翠莲从里面出来,盯了几眼翠莲,他不是记得这个丫鬟,似乎是母亲身边的人。 ------------ 第144章 传闻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安明走了进去,看着床上的沈志山脸色似乎好了一点,“见过父亲。” 沈志山见着沈安明来了,脸色缓和了一些,“你怎么来了明儿?” 沈安明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看着一旁的糕点,随手拿起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母亲说,你病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您。” “明儿啊,你有心了。”沈志山有些欣慰的看着沈安明,“近来你的课业如何了?这几日为父都未曾去督促你的课业,有没有偷懒?” “父亲你放心吧,我近来很用功的,若是父亲不信,可以去问问夫子。” 沈安明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回答,眼神却看是四处游走,看向了别的地方,直到他盯上了伺候沈志山的丫鬟。 沈志山一看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罢了,瞧你这样子!滚回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沈安明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明明刚才沈志山都还好好的,突然一下又变成这样了,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离开了沈志山的院子。 黎凝儿此时也终于醒了过来,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就知道是沈行南已经给他换过了,她这一觉可谓是睡了许久,也是被折腾的太厉害了。 身旁的位置早已经凉了,沈行南不知何时已经去上早朝了。 今日上朝,沈行南一下便成为了众矢之的,户部侍郎直接参了沈行南一本,说他白日宣淫,伤风败俗,还是太子的先生。 皇上对于此事也有所耳闻,本想着打马虎眼先糊弄过去,没想到户部侍郎依旧不依不饶,要让皇上废黜沈行南的职位。 沈行南倒是显得异常平静,他看了太子一眼,正好太子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空撞上,一股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拉开帷幕。 皇上为此也很是头疼,虽然沈行南有时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但要说为了这件事情就废黜沈行南的官职,倒也不至于。 “够了,此事朕自由考虑,诸位爱卿不必再说了,今日就到这里,退朝,沈行南你跟朕来御书房。” 皇上叫住了沈行南,太子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看来有好戏看了。 沈行南跟着皇上来到了御书房,没有旁人了,皇上也懒得继续端着架子。 “你说说你,怎么就突然做出这样的事了?朕知道你宠爱那个黎凝儿,还是要注意一些分寸,不要留下把柄给别人啊。” 皇上很是头疼的看着沈行南,如今闹成这样,看来只能让沈行南暂时不要留在京中了。 “你回去准备一下,先去江南那一带避避风头吧,顺便视察一番,前些日子那边不是闹了水患。” “是,臣谨遵皇上吩咐。” 对于这个结果,沈行南喜闻乐见,反正有人不是不想自己这段时间待在京城中?既然如此他正好去躲个清净。 皇上也无心再留沈行南,便放他走了,沈行南正要出宫,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许久未见的楠卧声。 “沈大人,许久不见啊。” “见过长公主殿下。” 沈行南对着楠卧声行了一礼,神色淡淡的。 楠卧声娇笑了一声,上前靠近沈行南,她身上的脂粉味扑面而来,沈行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楠卧声自然也注意到了,微微挑眉,“怎么?沈大人如今倒是和本宫生疏了?好歹你我也曾一同去游过灯会,听闻沈大人如今倒是和那个贱婢感情深厚的紧呢?” “殿下,若是找臣无事的话,臣就先行告退了。” 沈行南并不想过多和楠卧声纠缠,这就是个疯女人罢了。 “站住!沈大人本宫让你走了吗?”楠卧声娇哼了一声,“那时那贱婢可是和本宫说你不行,如今看来她可是骗了本宫,若是本宫将此事告诉皇上,沈大人觉得如何? 如今太子也对你虎视眈眈,今日参你一本的户部侍郎,就是他的人,沈郎只要你愿意本宫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愿意娶本宫。如何?” 楠卧声媚眼如丝的看着沈行南,即使过去那么多日,她依旧为眼前的这个男人着迷,她也不知是不是沈行南给自己下了什么迷魂药。 沈行南微微笑了一下,眼底一片冰凉,“臣觉得殿下这个提议不怎么样,殿下年岁也确实不小心了,也确实该找个驸马了,朝中人才济济,自然会更比臣更好的人。 倘若殿下一定要告发到皇上面前去,那殿下也可以试试看,殿下也知道的,我这个人疯起来也可以不要命的。” 楠卧声自然也知道沈行南说的是实话,脸色的温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好沈行南你不要后悔!” 她带着人离去,沈行南这才回了府中,石青帮着沈行南收拾行囊,此行一去恐怕一日两日是无法回来京中了。 太子那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一趟只能他一个人去。 “大人,真的不告诉黎姑娘一声吗?万一黎姑娘回头生气了怎么办?” 沈行南也在想该如何黎凝儿解释这件事,但一旦告诉她,她肯定会跟着自己一起离开,如今哪里都不安全,沈行南自然是希望黎凝儿能留在安全的地方。 “无碍,届时我会留一封信给凝儿的,想来她应该也能理解我的。” 石青已经收拾好了沈行南的行囊,在经过望月小苑的时候,沈行南脚步有了一瞬间的停顿,石青似乎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大人,不然进去偷偷看一眼?” “罢了,看了我怕是更舍不得走了。” 沈行南了解自己,更怕自己不坚定,到时黎凝儿一和他撒娇,就会忍不住带她一起离开,所以最好的就是不去看了。 两人走到了府门口,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黎凝儿的身影。 “凝儿?你怎么在这里?” 黎凝儿有些生气的看着沈行南,忍不住上前锤了一下他的胸膛,“你!要不是我提前知道了你要走的消息,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该打!” 沈行南一把抓住了黎凝儿的手,“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凝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沈大人的传闻早就传遍整个京城了,你若是要去江南,我是肯定要跟你一起去的。” ------------ 第145章 身体不适 沈行南倒是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苦口婆心的对黎凝儿说道,“凝儿不是我不愿意让你和我一起,只是现在形势特殊,况且你这边的生意才起步,若是跟着我走了,后续可怎么办? 总不能让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铺子就荒废了吧?” 谁知黎凝儿竟然早有准备,她一脸得意的看着沈行南,“放心吧,这些事情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好了,白露一个人应付的过来的,况且还要肖妈妈她们帮她,我走一阵没问题的。 总之你休想把我一个人扔在京城,自己偷偷离开,不管这一路是不是会有危险都好,我都要跟着你。” 愣是铁了心的要跟沈行南一起离开,沈行南是在拿她没办法,也只好答应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 准备好一切事宜之后,沈行南的马车便离开了京城,就在他离开之后,太子那边就有了消息。 他看着汇报情况的探子,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香囊,“继续派人跟着他,不要被沈行南发现了。” “是。” 探子应允了一声,消失在了太子面前。 原以为皇上上次将沈行南叫去御书房,是为了小惩大诫,没想到是找了个借口让他去江南一带避避风头,这一次竟然是被父皇摆了一道。 不过也没事,他有的是耐心,还有时间可以和沈行南慢慢玩。 在马车上黎凝儿也没闲着,她总觉得这次下江南,应该会有不一样的机遇,开始更加详细的规划自己的计划。 沈行南也会在一旁时不时给出意见,有了他的帮忙,黎凝儿的计划也变得越来越成熟。 几人赶了几天路,沈行南看着不远处的客栈,让石青将马车赶了过去,准备在客栈住一晚,休整一下,这几日黎凝儿总是觉得身子有些乏力。 每日都会觉得十分疲惫,起初她也只是以为这一路赶路没有好好休息才会这样,脸色也变得不如之前红润。 沈行南有些担忧,石青在客栈要了几件房间,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黎凝儿就在马车上睡着了。 “主子,房间已经要好了,您和黎姑娘一间,这是钥匙。”说罢石青将钥匙递了进来。 沈行南接过钥匙,将黎凝儿抱起下了马车,石青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在这一路上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找个大夫过来给黎姑娘瞧瞧?姑娘最近似乎确实不太对劲。” “去吧。” 沈行南应了一声,抱着黎凝儿回了房间,将人安置在床上之后,沈行南也在黎凝儿身旁休息了一会,这些日子,他也未曾休息好。 长公主府 楠卧声正躺在软踏上,身旁还有一个长相酷似沈行南的面首,正在喂她吃葡萄,虽说两人容貌有些相似,性格确实天差地别。 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楠卧声闭着的眸子缓缓的睁开。 “沈行南何时离开的京城?” “探子说是三日前离开的京城,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去江南视察民情,据说那位也跟着一起去了。” 丫鬟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惹得楠卧声生气,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楠卧声轻笑了一声,从软榻上起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江南啊,是个好地方,本公主也很久未曾去过了,也想去凑凑热闹呢,来人给本公主收拾行装,本宫要下江南。” 一旁的面首闻言,连忙来到了楠卧声身边,魅惑的看着楠卧声,“殿下,人家也要去嘛,人家也想去江南开开眼,顺便见一见那位风姿绰约的沈大人。” 楠卧声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张和沈行南相似的脸,对着自己阿谀奉承,心情就好上了几分,“看你今晚表现,若是伺候得本宫高兴,别说下江南,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本宫也能给你摘来。” 面首自然明白楠卧声是什么意思,他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鬼地方里逃出来,那时他就发过誓,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将那些昔日看不起他的人统统踩在脚底! 丫鬟听着里面传来的霏霏之音,面上燥热的离开了房间。 楠卧声要下江南的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皇上耳朵里,此时沈行南也在江南,皇上自然知道她想要干什么,让太监去把楠卧声召进了宫。 楠卧声姗姗来迟,身上的纱裙将她婀娜婀姿的身材彰显出来,她身上那些青紫的痕迹自然也露了出来,皇上见了冷脸看着她。 “声儿你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这哪里还有点公主的样子?!” 楠卧声不在意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裳,红唇微启,“父皇,儿臣也不过是情不自禁,父皇此番叫儿臣来是有何要事?” 楠卧声无所谓的样子,让皇上有些无奈,这性子也是他宠出来的,也就随她去了。 “朕听闻你也准备下江南?你去江南作甚?” “儿臣身为长公主,也有为父皇分忧,此番去江南也不过是想去瞧瞧百姓的日子过得如何。” 楠卧声不卑不亢的回答,她的回答却没有让皇上信服。 “朕看你是要去找沈行南吧?声儿,你与他无缘,何必再痴缠着不放?给自己多添烦恼?朕也为你重新物色了几位郎君,你去瞧瞧有没有中意的。” “父皇多虑了,儿臣真的只是去瞧瞧而已,况且沈大人如何也觅得良人,儿臣也不想做那横插一脚的人,至于夫婿的事情,日后再说吧,父皇若是没别的事了,儿臣先行告退了。” 皇上也没了兴致再和楠卧声说下去,便也让她走了。 而黎凝儿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看样子应该是客栈,她起身却没看见沈行南,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这才想起月事似乎已经推辞了半月了,以往她的月事都很准的。 她正想出去找沈行南,沈行南先打开门,身后的石青还带来各种美食。 瞧见黎凝儿醒来,沈行南连忙来到了她身边,“身子可好些了?” 黎凝儿笑了笑,点了点头,“现下觉得好些了,这些是什么啊?好香啊。” 沈行南让石青将吃食都放在了桌上,放了一碟精致的点心在黎凝儿面前,“这些日子一路赶路,辛苦你了,瞧你都瘦了一大圈,方才让石青去找大夫的时候,顺便我也出去看看有什么美食,带回来给你尝尝。” ------------ 第146章 有喜了 黎凝儿拿起了一块桂花酥,吃了一小口,果真味道还不错,她朝着沈行南点了点头,又尝了一点其他的吃食,只是还没吃几口,突然觉得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 黎凝儿将头扭到了一侧,干呕了一阵,却什么都没吐出来,沈行南担心是吃的东西有问题,连忙让石青将隔壁的大夫请过来给黎凝儿瞧瞧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大夫便过来了,他让黎凝儿将右手伸出来,开始为她号脉,大夫看了一眼黎凝儿,开口询问道,“姑娘上次的月事是何时?” 黎凝儿仔细算了算日子,“月初之时。” 大夫收回了手,摸了摸胡子,“姑娘这月的月事是否没来?” 黎凝儿迟疑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此刻的心跳越来越快,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 沈行南亦是如此,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这就对了,姑娘这是喜脉,已有一月有余,公子这些日子可要好生对待姑娘。”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将安胎的放在给了沈行南,“嗜睡,恶心,都是害喜的症状,公子也不必躲过忧心,进来姑娘可要好好休息,不宜长途奔波。” 沈行南接过了大夫给的方子,给了大夫诊金之后,看向了石青,努力保持着镇静,“石青,送大夫出去。” 石青也知道现在沈行南肯定是想要和黎凝儿单独相处,也没有犹豫,将独处的时间留给了两人。 黎凝儿伸出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有了沈行南的骨肉,虽然现在还只有一月,依旧让黎凝儿觉得十分神奇。 沈行南比黎凝儿更加震惊,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他更加的期待,之前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想要和黎凝儿有一个孩子。 但如今局势动荡,孩子明显来的不合时宜,但沈行南依旧喜欢,这可是他和黎凝儿的孩子。 沈行南将人小心的拥入怀中,“凝儿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 黎凝儿有些复杂的看着沈行南,有欣喜更多的是担忧,“子怀,这个孩子会不会来的不是时候?我担心...” “瞎说什么呢?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向皇上请旨给你我两人赐婚。” 沈行南知道黎凝儿在担心什么,但他绝不会让黎凝儿所担心的成事实。 黎凝儿自然知道沈行南肯定会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只是她不知为何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而这个消息也传回了京城太子耳中,原以为黎凝儿对于沈行南来说应该没有那么重要,如今黎凝儿却怀上了沈行南的孩子了?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也让太子越来越好奇黎凝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将沈行南这样的人拉下神坛。 “你派一个人去查一查他身边那个黎凝儿究竟是什么身份。” “殿下还有一事。”探子并未立刻离开,“长公主殿下今日也启程去了江南,身边带了一个和沈大人酷似的面首。” 太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算计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们就送给皇姐一个消息,至于该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把黎凝儿有喜的消息告诉长公主。” 东宫这边刚有动静,沈志山这边就收到消息了,虽说那日是和沈行南闹了不愉快,可他的心还是牵挂着这个儿子的。 立马飞鸽传书给沈行南,希望他能尽快收到自己的密函,也希望他在江南能一切安好吧。 楠卧声刚出发没多久,外面的车夫就递进了一封密函。 “殿下,有封密函。” “拿进来吧。” 楠卧声懒洋洋的说了一声,她的马车内部及时奢华,就连马车地步都用了狐裘铺满了,中间还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放了一个熏香。 守在马车门口的丫鬟,小心的将密函小心翼翼的拿了进来,楠卧声还躺在面首的腿上吃着葡萄,面首接过了密函,丫鬟就退下了。 “殿下,您的信,需要我帮您看看吗?” 楠卧声此时也懒得睁眼睛,点了点头,“你念出来,我听听。” “是,殿下。”面首打开了密函,“是太子殿下送来的,说是沈大人身边的女眷有喜了...” 此话一出整个马车内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楠卧声原本闭着的眸子瞬间睁开,亲自拿过了密函看了里面的内容。 “好一个黎凝儿,竟敢背着本宫怀上了沈行南的骨肉,从前当真是本宫小瞧了你。” 楠卧声咬牙切齿的说道,密函被她一点一点的全部撕成了碎片,面首被这画面吓到了,还是忍住心中的恐惧上前讨好楠卧声。 “殿下,别生气了,不过就是一个贱人,找人把她处理了不就好了。” 楠卧声闻言回眸看着他,一双小手瞬间抚摸上了他的脖子,眼里带着笑意,“需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本公主。” 下一刻她便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恶狠狠的掐住了面首的脖子,面首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他想要挣扎,楠卧声的力气却比寻常女子的还要搭上几分。 渐渐地他脸色变得苍白,原本红润的唇也变得发紫,眼看着就要断气了楠卧声这才松开了手。 “本宫喜欢乖乖听话不会插嘴的狗,倘若你做不到,本宫随时可以换,明白了吗?” 面首劫后余生看着楠卧声的眼里带上了惊恐,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连连点头。 “知道了,奴知道了。” 楠卧声这才满意的点头,朝着马车外面吹了一声口哨,片刻后一个全身包裹严实的男子出现在了马车旁。 “殿下有何吩咐?” 男子的声音嘶哑,似乎是从地狱爬起来的恶鬼一般。 “本宫要那个小孽种死。” 男子瞬间心领神会,“属下明白。” 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楠卧声美艳的脸色出现了一抹狰狞的神色,除了她谁都没有资格怀上沈行南的骨肉,特别是黎凝儿这个贱婢,更没有资格。 朝堂上如今也是波涛暗涌,太子看着丞相,微微一笑,随后说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儿臣心意叶小姐良久,还望父皇成全。” ------------ 第147章 祭祖回乡 叶丞相就知道太子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家,他连忙上前,“皇上,老臣年事已高,不知皇上考虑的如何了?老臣如今只想和女儿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丞相大人是真的要告老还乡,还是觉得孤配不上你的爱女?” 太子说着微微眯起了眼睛,皇上在上面看的很是头疼,太子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了。 无非就是想要将丞相拉拢到他的阵营去,这心思也暴露的太明显了,也不知该说他这个儿子是聪明还是蠢。 “好了,此事容后再议,朕知道爱卿舍不得女儿,今日散了吧。” 皇上有些头疼,朝堂上没了沈行南牵制太子,太子如今倒是越发嚣张了,只是现在风头还未过去,也只能再忍忍了。 丞相正想离开的时候,太子却突然叫住了他,周围官员都很识趣的先离开了。 “丞相大人请留步,方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孤呢,是觉得孤配不上你的女儿吗?” “殿下惊人天人,是小女没有这个福分,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丞相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若是孤不想呢?孤对叶小姐那是夜思夜想啊,当然丞相若是想孤放过叶小姐也不是不行,丞相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否则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太子在丞相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无非就是不想他已经帮助沈行南,毕竟他要除掉沈行南,丞相若是一直插手与他而言就是麻烦。 “丞相大人不妨回去再好好想想,孤有的是时间。” 说完太子拍了拍丞相的肩膀,与他擦肩而过。 丞相脸色凝重回到了府中,叶月儿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看见丞相回来了她很是高兴,听说黎凝儿跟随沈行南一起下江南了。 她如今没事便只能在府中了,只是今日她也发现了自家爹爹似乎心事重重的。 “爹爹,你怎么了?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丞相微微叹了一口气,叶月儿的性子若是真的嫁入东宫,不知道会吃多少亏,但他也不会真的背弃沈行南,与虎谋皮,最终也只是适得其反。 “月儿啊,你可喜欢江南?” “喜欢啊,听说江南那边的美食特别多,而且现在凝儿也在那边,我也正好想去瞧瞧她。” 叶月儿一脸向往的样子,这几日她还一直都有收到黎凝儿的信,黎凝儿还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她,不过要先等到她从江南回来。 “那,爹爹先送你回去江南那边待一段时日你觉得如何?如今皇上是不打算让我告老还乡了,太子有一直对你虎视眈眈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先去那边避避风头,正好小沈大人也在江南,你们相互之间还能有个照应,我也能放心些。” “爹爹!”听到要一个人离开,叶月儿有些不舍,但如今的局势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月儿乖,只是去一段时日,不会太久的,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爹爹立马来接你回家。” 丞相也很舍不得叶月儿,从小到大叶月儿就没有试过独自一人离开丞相,丞相也不放心让她一人离去,可总要有人留下来牵制太子。 叶月儿看出了丞相眼中的不舍和无奈,扑倒他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爹爹说好了,到时候一定要来接我回家。” “这是自然的,我的月儿,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就告诉你外祖父,你外祖父最疼你了。” 丞相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我知道的,爹爹。” 叶月儿依依不舍的和丞相告别,连夜让丫鬟收拾好了她的行囊,便让她趁着夜色离开了京城,第二日丞相便放出消息,叶月儿回江南祭祖去了。 “好一个回去祭祖啊,丞相你以为这样孤就没有办法了?” 太子看着面前的残局,将黑子随意下了一个地方,“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孤不客气了。” 而叶月儿离开之际,她派人去通知了白露,自己会在京城外的驿站等她,白露知道叶月儿要去江南的消息,便带上了铺子这些日子的账本,让叶月儿带给黎凝儿。 白露气喘吁吁的赶到驿站,便看到叶月儿的马车还未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己来晚了,总算是赶上了。 白露对着守在马车外的侍从点了点头,随后上了马车,叶月儿看到白露来了,替她倒了一杯茶,“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她没有拒绝,现在确实有些口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之后,这才拿出了怀中的账本,“这几本就是最近的账本,劳烦叶小姐了。” 叶月儿接过账本,妥善的收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账本交到凝儿手上的。” 白露自然是相信叶月儿的,毕竟黎凝儿若不是相信叶月儿,想必也不会和她义结金兰。她看着叶月儿有些欲言又止,叶月儿也看出了白露似乎有话要说。 “白露你有什么但说无妨。” 白露微微颔首,“那我就说了叶小姐,姐姐把你当成家人,我也把你当做亲人看待,你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叶小姐不妨趁着此时下江南好好想想今日的路该怎么走。” 叶月儿也知道白露说的有道理,她总不能一直靠着爹爹庇护,如今爹得年事也高了,她也要有自保的能力才好。 “你说的我都知道,白露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我会好好想想的,如今也不早了,我要抓紧赶路了,你多保重。” 叶月儿不舍的抱了抱白露,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叶月儿心中白露也和她的妹妹别无二致了。 白露轻轻拍了拍叶月儿的背,轻声说了一句,“一路顺风,叶姐姐。” 随后便下了马车,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之后,白露才不舍的离开了驿站。 她也要帮黎凝儿不在京城的时候,稳住铺子的局势,绝不会辜负黎凝儿的信任。 沈行南和黎凝儿经过几日的长途跋涉也终于到了江南,自从知道黎凝儿有喜了之后,沈行南对待黎凝儿更加小心翼翼了。 特别是在膳食方面,到了江南之后,石青先去安排了客栈,一切安排妥善之后,沈行南又找了当地的大夫过来,给黎凝儿号了平安脉,得知她如今身体状况良好之后,沈行南也安心了一些。 ------------ 第148章 下毒 黎凝儿则是觉得沈行南太紧张了一些,有些好笑的看着沈行南,“子怀,你也不必如此担心啦,我们的孩子定然不会那么脆弱的。” “不行,万事还是小心为上,凝儿这可是我们的骨肉,你就听我的。” 沈行南在这方面不容黎凝儿拒绝,这些日子在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在确定黎凝儿的身体状况没事之后,这才放心去处理公务,临走之时专门给黎凝儿派了一个侍卫保护她的安全。 黎凝儿看着沈行南远去的身影,纤细的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如今小腹已经有点一点弧度,为了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尽量都穿的宽松的衣裙,只是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黎凝儿还是有些担心,她如今和沈行南尚未成亲,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何去何从。 “吱嘎”一声,随着门被打开,一个身穿一身劲装的男子走进来,对黎凝儿恭敬的跪下,“见过小姐,属下叫沈风,是大人派属下来保证小姐的安全的。” 黎凝儿点了点头,小二此时也把午膳给她送了上来,“小姐,午膳已经给你送上来了,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先退下了。” “多谢。” 黎凝儿看着桌上的肉,感觉有些恶心,完全没胃口,她微微蹙眉,窗口处跑来了一只猫,喵呜喵呜的叫着,来到了黎凝儿脚边,似乎在讨好她。 她伸出手摸了摸小猫柔软的皮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扔在了地上,小猫先是闻了闻,大口吃了起来。 黎凝儿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僵硬在了嘴角,小猫突然开始抽搐,身体变得僵直,最后倒在黎凝儿脚边,没了生息。 沈风面色一沉,拿出了随身携带了银针,验了一下刚才的那盘肉,取出银针的那一瞬间,银针的底部变得乌黑,黎凝儿脸色难看。 “有人在饭菜里下毒了...” 沈风将银针收了起来,“小姐,我这就去告诉大人,您在房间里小心一点。” 他正打算离开,却被黎凝儿叫住了,“等等,此事还是先不要告诉给子怀,我不想让他分心,最近他已经够费神了。” 沈风有些迟疑的看着黎凝儿,“小姐,您确定?这可关乎到您的生命安全,若是大人知道了怪罪下来......” “我一人承担,与你无关,你照做便是。” 黎凝儿的态度很坚决,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她不想沈行南再因为自己的事情分神了,这一次他来到江南,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自己,黎凝儿比任何都清楚。 “是,小姐,属下知道了。” 有了黎凝儿的话,沈风也只能暂时将此事瞒下来,为了不打草惊蛇,黎凝儿将饭菜扒拉了几下,装成了动过的样子,让沈风把小猫的尸体处理了。 之后客栈送来的东西,只要是膳食类的,沈风都会先验毒,确定没事了之后,才会让黎凝儿吃。 夜色悄悄降临,黎凝儿又开始嗜睡了,她在软榻上眯了一会,沈行南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女子,看起来估摸着十五六岁的样子。 沈风看见沈行南回来了正想行礼,却被沈行南制止了,他摇摇头,而后小声的询问道,“今日凝儿胃口如何?” “小姐今日胃口挺好的,没有其他异常的情况。” 沈风还是没有将今日被饭菜下毒的事情说出来,沈行南点了点头。 “你先带她去换身衣裳,简单的梳洗一下,再把她带回来。” 沈行南指着在身后的女子说道。 沈风应允了一声,带着女子离开了房间,沈行南便这样守在黎凝儿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脸,一整日的疲惫,都在此刻消失无踪。 黎凝儿纤长的睫毛动了动,而后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了眼前的人,黎凝儿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你今日怎么才回来?遇上了很棘手的事吗?” 说完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沈行南的依赖。 “是有些棘手,不过已经解决了,倒是你今日如何害喜的症状?有所缓解吗?” 那日在大夫看诊过后,沈行南专门询问了大夫,有什么样的方法能够缓解害喜的症状,大夫说让黎凝儿吃些酸的。 所以这一路上只要看见有果脯的铺子,沈行南便会让石青去买上一些酸果子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黎凝儿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她主动靠在了沈行南怀中亲昵的说道,“已经好很多了,不用担心我子怀,我会照顾好我还有我腹中的孩子的。” 两人正说着呢,门口处便走进来了一个女子,她怯生生的看着沈行南和黎凝儿,“见过小姐。” “这是?”黎凝儿有些不解的看着沈行南。 “这是今日我救下来的一个小丫头,她家里的营生断了,为了给她爹买口棺材,正想着将自己卖了。过路时恰巧遇到了恶霸在欺负她,我就让石青顺手把人救下来了。” “我们可能还要在江南待些时日,我瞧她还算是机灵,便想着带回来,让她在身边伺候你也要方便些。” 沈行南跟黎凝儿解释道,那双大手不自觉的抚摸上了她微隆的小腹,直到现在他都还有些不真实,没想到他也是快要当爹的人了。 黎凝儿知道如今江南的情形不好,没想到已经成这样子了,对眼前的女子也有了几分怜悯,她朝着女子招了招手。 “来,你到我身边来,你叫什么名字。”黎凝儿和善的说道,女子也没了方才的紧张,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奴婢,奴婢叫夏荷。奴婢什么都会的,还望小姐不要嫌弃奴婢。” 夏荷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黎凝儿,黎凝儿微微一笑,“你不用如此紧张,我也不是什么很苛刻的人,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对了,如今江南的情况如何了?” “自从上次水患过后,河堤就会时不时的会涨潮,很多庄稼都被河水淹了,我爹爹就是为了保护庄稼,才会不幸遇难……” 夏荷说到,又不禁掩面哭了起来,听着她无助的抽气声,黎凝儿有些心疼。 “你且安心在我这里呆着,其他事情就不要想了。”黎凝儿拿出了自己的荷包,放在了夏荷手里,“这些银子你也拿去,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 第149章 孤女夏荷 夏荷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荷包,有些感动,将钱袋还给了黎凝儿。 “小姐,大人给的已经够多了,这钱袋您还是收回去吧,日后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伺候你。” 黎凝儿心中有些复杂,晚上她辗转难眠,也不知是因为腹中的孩子闹腾。还是今日听了夏荷那一番话,心中很不是滋味。 沈行南很快便察觉到了黎凝儿的异常,大手一伸,将人拉入了自己温暖的怀里,低沉的嗓音在黎凝儿的头顶响起,“好了,快休息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次皇上让我来江南巡查,也正是为了此事。” “原来皇上已经知晓了吗?” 黎凝儿原以为,皇上只是单纯的让沈行南来江南视察民情。没想到江南离京城山高水远,皇上也能察觉到此地的异样。 沈行南轻笑了一声,“你以为皇上当真这么容易糊弄吗?不然你以为他是凭什么坐上这把龙椅的? 自从那次水患过后,皇上就觉察此事不对,暗中派了探子,前来江南暗访,没想探子来了江南没几日之后便失联了。 皇上早有此意,要让我暗下江南寻访。此次正好借着太子给的机会名正言顺地,将我发配到江南来,也好打消他的顾虑。” 沈行南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淡淡的魔力,让黎凝儿不由得有些困倦,在他身边自己总是很安心。 而沈行南久久没有得到黎凝儿的回应,睁开眸子低头望去才发现,怀中女子不知何时竟已睡了过去。 他俯身在黎凝儿额头轻轻印上一吻,右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小腹上,似乎想要感受里面的小生命一般。 这夜,黎凝儿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天色刚刚放亮,她便醒了过来,难得的是沈行南今日还未起身。 看着他长长的睫羽,高挺的鼻梁,沈行南优越的五官,仿佛是上天最好的作品,有时总会让黎凝儿怀疑,这人究竟是不是天上的谪仙。 她伸出手轻轻描摹着沈行南的轮廓,正想收回手时,却被一双大手握住了手腕。 “别闹,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昨夜睡得好吗?要不要再睡会儿?” 沈行南刚刚醒来,声音带了特有的一丝沙哑和低沉。 黎凝儿摇了摇头,翻身坐了起来,这动作引得沈行南一阵担忧,原本还有一些朦胧的睡意,一下便清醒了。 “你真是的,好歹马上也是要做娘亲的人了,怎么做点事情还是急急躁躁的?” 看着沈行南脸上担忧的神色,黎凝儿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子怀你不用这么担心,好着呢,不过今日我想同你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可以吗?老是待在客栈里,我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他也在肚子里抗议呢,这几日老是折腾我,都没什么胃口了。” 黎凝儿说着将沈行南的大手,附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她知道,就算自己不用孩子说事,沈行南也一定会答应自己,只是就是忍不住想试试他的反应。 沈行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黎凝儿总知道用什么办法对付自己,罢了,跟在自己身边也会更安全。 “好,今日我们就一起出去吧。” 黎凝儿开心的笑了,满足的在沈行南脸上亲了一口,丝毫不避讳。 叶月儿经过几天的赶路,也终于来到了江南她外祖家,只是没想到如今江南的情形竟如此严峻,外组对于叶月儿的到来自然是欢迎。 他已经很久未曾见过叶月儿了,上次见面还是在几年前,看着亭亭玉立的外孙女,他心中很是满足,慈爱的拉过了叶月儿的手。 “月儿啊,回来了就好,你爹爹已经同我说了,这些日子你且安心在外祖父这住下,等京城那边稳定下来了,你爹爹就会派人来接你回去了。” “知道啦,外祖父,这段时间就让月儿好好的陪陪你老人家吧。” 叶月儿轻轻的挽上了她外祖父的手臂,小时候她最喜欢来外祖父这里玩了,可惜外祖母在几年前也已经去世了,只剩外祖父孤零零一人,守在这大宅子里。 “好,我们月儿啊,最有孝心了。” 外祖父慈爱的笑着,让身后的婆子赶紧为叶月儿去准备院子,自从她走了之后,那间院子也一直为叶月儿留着,日日都有人进去打扫,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等到她安顿好了之后,叶月儿跟外祖父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一个丫鬟出府去了。 如今故地重游,她自然是要好好看看,况且之前在京城中时,总是要小心提防着,就怕太子又会耍阴招。 没想到却在前面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影,叶月儿心头大喜,几步上前来到了二人身边。 “凝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黎凝儿有些迟疑的转过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身后的人竟然真的是叶月儿。 “叶姐姐,你怎么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对了,白露托我将账本带给你,正好你还未去过我外祖父家吧,我带你去瞧瞧?”叶月儿有些兴奋地说道,而后看向了沈行南,“沈大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沈行南微微一笑,“凝儿同叶小姐在一起,我自然不会介意,只是她如今情形不一样,腹中已有了骨肉,还请叶小姐多多担待。” 叶月儿有些吃惊,望向了黎凝儿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穿着宽松的衣裙,自己一时竟还未曾觉察。 瞧瞧她这副样子,黎凝儿微微点了点头,“叶姐姐,你倒也不必如此吃惊,很快你就会有一个小侄女出生了。” 她拉起了叶月儿的手,扶上了自己的小腹,在切实摸到她小腹的那一瞬间,叶月儿才意识到,黎凝儿竟然真的有喜了。 她自然是为黎凝儿高兴的,只是...... “沈大人放心,即便你不说,我也会保护好凝儿的,那我就先带凝儿过去了。” 沈行南没有阻止,而是让沈风在暗中保护二人,叶月儿带着黎凝儿回到了叶宅,带着她去跟外祖父打了一个正面,之后便来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叶月儿特意让丫鬟上了茶之后先退下,望着周围没有旁人了,她才斟酌着开口,“凝儿,你这身孕已有几月了?” ------------ 第150章 劝解 看着黎凝儿脸上幸福的笑容,叶月儿脸色越发凝重,“凝儿,你知道现在意味着什么吗?你别忘了沈行南的身份,他是当朝的太师,皇上虽然器重他,但也绝不会允许,一个之前是奴籍的女子嫁给他作为正妻。 就算皇上应允了你们二人的婚事,太傅那边也不会答应的。” 黎凝儿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有些苦涩的看着叶月儿,“姐姐,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何尝又不知晓呢?可如今你希望我怎么做?难道要生生的落了这个孩子吗? 可我做不到,这是我和他的骨肉,要我离开他我也做不到。”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我过得也很煎熬,我也不知最后我和他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我也想让肚子里的孩儿看看这个世界。” 黎凝儿说着,微凉的小手握住了叶月儿的手,眼神恳切的看着她,“姐姐,倘若真的有那一天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叶月儿此刻心中有些复杂,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好,既然这是你希望的,那我一定会帮你,我只希望你和沈大人不会走到最后的那一步。” 黎凝儿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姐姐你为何会到江南来?” “唉,说来话长,自从沈大人离开京城之后,太子当众提起了我与他的婚事,爹爹没有办法。只好寻乐祭祖的由头,将我送来外祖家避一避风头。”说到这里,叶月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从包袱里拿出了账本,“对了,这是白露让我交给你的。” 黎凝儿将账本收好之后,看着叶月儿,“姐姐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既然你已经来到了江南,你外祖在江南,可有经商?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在江南闯出一片天地? 只要你手中有了地位和权力,想必太子也不会再轻易拿你与他之间的婚事来算计。” 叶月儿思考了片刻,觉得黎凝儿说的也有道理,想要摆脱如今的困境,她必须先使自己强大起来。 “凝儿,你说的有道理,想必你心中应该也有想法了吧?” 黎凝儿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而沈风在确定黎凝儿安全之后,便离开了叶家的老宅,来到了沈行南身边,将昨日饭菜中被投毒的事情告诉了他。 “为何昨日不报?” 沈行南一个眼神扫射过来,沈风顿时觉得一阵压迫感向自己袭来,连忙跪下。 “昨日是小姐拦着,不让属下上报,小姐不想让大人分心,可属下思来想去,还是得告诉大人这件事。” 沈行南有些头疼,这确实是黎凝儿的作风,他看了一眼还跪着的沈风,“你先起来吧,下次倘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报,还有你去暗中调查一番下毒的事情,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一个店小二,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 沈风离开后,县令才姗姗来迟,看到沈行南装出一副仰慕的样子,快步来到了他面前。 “哎哟,这不是沈大人吗?久仰大名啊,下官早就听闻大人要来江南巡查,这等了好多日,总算是等来了大人。” 县令一边说着,一边让身后的丫鬟给沈行南上茶,沈行南看着县令,便知此人不好对付。 “既然县令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与你兜圈子了,此次我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彻查账目,不知县令可否将账目交给我?” 县立脸上笑容一僵,眼里闪过了一丝狠辣,很快便一闪而过,还好他早有准备。 “这是自然,下官定会竭尽全力配合沈大人,沈大人请稍等片刻,我这边让军师去将账本拿过来。” 沈行南看着县令这么爽快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奇怪,很快军师便将账本拿了过来,亲手交到了沈行南手上。 “大人请过目,这便是账本了,近几年以来的所有账目都记录在册,包括上次赈灾的记录。” 沈行南拿起账本大概翻阅了几页,从前面泛黄的书页来看,县令竟然给了真的账本给他? “既然账本我已经拿到了,就不叨扰县令了。” 沈行南拿起了账本,转身离开了府衙,可看着手中的账本,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到客栈之后,黎凝儿也已经回来了。 看见沈行南手中拿的账本,有些好奇的问道,“子怀,你这手中拿的是什么?” “这边是此行皇上要我秘密调查的东西,只是没想到县令竟会如此爽快地将账本交出来,难道这账本有问题?” 黎凝儿微微蹙眉,“不如将账本给我瞧瞧?” 沈行南直接将账本递给了黎凝儿,黎凝儿接过账本之后,一页一页的仔细翻看起来,前面倒还没什么问题,直到看到去年的账目时,这上面的纸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黎凝儿轻轻用手搓了搓,又将它放在了烛光下,看见隐隐约约被浸透的墨迹之后,心中了然。 “后面的东西被人调包了,前面的账目倒都是对的,看来这账本确实有问题啊。” 经过黎凝儿这么一提醒,沈行南看了过去也发现了端倪。 他冷笑了一声,“这县令还真是胆子够大的,想来背后肯定是有人替他撑腰,才敢如此肆意妄为,我立刻写一封密函,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黎凝儿点了点头,看着沈行南手中的信鸽被放走,不知为何,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烈。 与此同时,县令这边正悠哉悠哉地躺在软榻上,身旁美女环绕,还有一名面容较好的女子,正在喂他吃葡萄。 军师一脸谄媚的站在县令旁边,手中还拿了一个账本,“还是大人聪明啊,料想到那沈行南定来会来要账本,提前让属下准备,只是那账本不会被他识破吧?” 县令满不在乎的看着军师,吐出了嘴里的葡萄籽,看着身旁的女子露出了淫邪的一笑,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上下其手。 “就算他识破了,那又如何?如今可是在我的地盘,就算他是沈行南,再怎么厉害,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我? 况且你觉得我会给他那个机会吗?” ------------ 第151章 计划 “况且本官还听说,这次沈行南可不止一人来的江南,似乎还有个女子跟着他。” 军师瞬间明白了县令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笑,将账本重新交给县令。 县令狠狠地摸了一把女子,接过账本之后,来到了里屋,将花瓶旋转了半圈之后,一旁的墙上出现了一个暗格。 县令将账本放进了暗格里面,将花瓶旋转回原位,这才走了出来。 上次下毒未曾得手,店小二一直都胆战心惊的,生怕那位贵人再次找上他。 直到这天夜里,他再次听到熟悉的哨声,小二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战战兢兢地爬起来,穿上了衣裳,趁着夜色离开了客栈。 殊不知沈风一直在暗处盯着他,看见小二鬼鬼祟祟地半夜出了客栈,立马跟了上去。 小二谨慎地带上了斗篷,出门之后四处张望确定,四下五人之后才来到了一座荒庙。 来到荒庙门口,朝着破败不堪的柱子,有规律地敲击了四五下之后,黑暗中一个人影缓缓出现。 竟然是楠卧声,一身华服的她与破败不堪的荒谬格格不入,她取下了身上戴着的帷帽,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小二。 “怎么这几日都未曾来信?让本宫猜猜,你未曾得手是不是?” 小二扑通一声跪下来,朝着楠卧声咚咚地磕头,“求公主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不会再失手了。” 楠卧声轻笑了一声,半蹲下来,用手中的扇子抬起了小二的下巴,“怎么?你就这么怕本宫啊,放心,本宫呢,向来都很讲道理的。 这次就不用你去了,本宫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你。” 小二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想询问楠卧声是什么任务时,抬眸便看见了她那冷冰冰的眼神,当他察觉到危险时,楠卧声手中的发簪已经毫不留情地插入了他脖子。 随着扑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楠卧声看着插在小二脖子里的发簪,慢条斯理地拔了出来,用手中的帕子擦去了手上的血迹。 “给你的新任务就是,提前去地下等着黎凝儿和她那个孽种,没用的废物,还要本宫亲自出手。” 楠卧声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了小二脸上,遮盖住了他那双惊恐的双眸。 沈风在屋顶上目睹了全程,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也来江南了,他施展轻功离开荒庙,在他离开后,楠卧声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屋顶。 随后戴上帷帽,快步离开了荒庙。 回到客栈时,天色也蒙蒙放亮,这几日黎凝儿一直在外操劳,有些疲惫。沈行南何时起来的,她都不知道。 沈风将昨日夜里所见一字不落,全告诉沈行南。 “没想到她竟然也来江南了,这几日你寸步不离的守着凝儿,我了解长公主,不达目的,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凝儿恐怕还会有危险。” 沈行南面色有些凝重,楠卧声也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了,看来他必须想个办法,趁早将这棘手的麻烦解决。 信鸽已经飞出去好几日了,按道理来说也应该到达京城了,却迟迟未能等到回信,看来有人提前将他的密函拦截下来。 黎凝儿也知道此事,两人在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分头行动,他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任由对方拖延时间,这样便正中对方下怀了。 在叶月儿的帮助下,黎凝儿借助叶家在江南的铺子做起了生意,因为庄稼遭了水患,导致江南本地的米价疯狂增长。 许多米商都从中牟取暴利,而无权无势的百姓,买不起米便只能等着饿死,黎凝儿把大米的价格压了下来,面粉的价格亦是如此。 许多难民得知了,城中还有这么一些铺子纷纷来到了叶家的铺子购买大米和面粉。 两人甚至在铺子不远处支起了棚子施粥,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难民前来,可以因为此举两人的名声,彻底在江南一带传开来。 不少米铺的掌柜的开始着急,魏掌柜的米铺是整个江南中最大的米铺,黎凝儿她们此举,让魏掌柜损失惨大。 “掌柜的,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们铺子里面的米就彻底卖不出去了,主要这些米都已经浸泡过水了……” 原来魏掌柜为了从中牟取暴利,将他铺子中的米全部都用水浸泡过,这样一来,米的重量就会比平常还要重上一倍。 但由于之前城中的米价都很高,百姓们迫于无奈,即使知道魏掌柜背地里耍的手段,也只能吃亏买下大米,可如今黎凝儿她们的出现,却彻底打破了这个平衡。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竟敢挡着老子做生意?你去把另外几间米铺的掌柜的也叫过来,我们好好的商议一番,给这两个小丫头一点颜色瞧瞧。” “是掌柜的小的这就去。” 伙计跑得飞快,一刻钟之后,其他几位掌柜的都来到了此处,看着魏掌柜有些不解。 “魏兄,不知此时你把我们几人召集来此,所谓何事啊。” “想必诸位也已经知道了,那林家的米铺将价格压得甚低,甚至还免费施粥,这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利益了。 不如我们几人连起手来给这两个小丫头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难而退,你们觉得意下如何?”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面露难色。 “魏兄不是我们不想,只是你可知这两个小丫头身后撑腰的人是谁?且先不说那位沈大人,在江南叶家背后,可是叶丞相啊。” “是啊,我们都是做小本买卖,这哪得罪得起那样的大人物啊。” 几人开始互相推脱,都不想去做这个出头鸟,现在他们都只想明哲保身。 魏掌柜看着贪生怕死的几人气不打一处来,张口便骂,“一群贪生怕死之徒!既然你们不愿,那我便亲自出手,不就是叶家,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几人面面相觑,但也不想继续趟这趟浑水,便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这里。 魏掌柜看着身后的伙计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去找几个乞丐让他们......” 他在伙计耳边说了几句,便递给了他一个钱袋。 这日,黎凝儿和叶月儿还是按照往常施粥,突然前面刚走的几人,倒在地上开始抽搐起来,嘴角还流出了白色的泡沫。 身旁摔碎的碗里,是她们刚刚打出去的粥。 ------------ 第152章 败露 “有人中毒了,粥里有毒!”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大家都害怕地看着自己碗里的粥,不敢有下一步动作,不远处的黎凝儿和叶月儿互相望了一眼。 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异样的情绪,果然有人对他们出手了,忍耐了这么多天还是忍不住了。 两人迅速来到了中毒的百姓身边,身体还在不断地抽搐着,而刚刚大叫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夏荷你快去找大夫,沈风这里就先拜托你了。” 黎凝儿沉着冷静地对着二人吩咐道。 叶月儿看着周围人心惶惶的百姓,安抚他们的情绪,自己端起了一碗粥,当着众人的面喝了下去。 “大家放心,粥里没毒,倘若我和凝儿真想下毒的话,不会等到今日,其中必有蹊跷,还请大家耐心等一等。 等大夫先将这两人的毒解了,再询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叶月儿如此果断地喝下了白粥,等待了一段时间,也发现她确实没事,大家才稍稍安心下来。 魏掌柜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暗骂了一声,他又给了乞丐一个眼神,乞丐瞬间心领神会,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你说没毒就没毒?有没有下毒,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况且,谁又知道你们是不是提前服下了解药,所以才敢放心的喝下这白粥?” 这乞丐的话,瞬间又引起了大家的提防,朝着众人怀疑的眼光,叶月儿只觉得有些寒心,这些日子以来,她和黎凝儿为了这些百姓尽心尽力。 没想到到头来,因为有人蓄意陷害,大家却瞬间转变了风向。 黎凝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叶月儿的背,安抚地说道,“姐姐别和他们置气,他们不清楚真相,所以才会这样,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就好了。” 夏荷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身后还带着大夫,大夫来了之后,第一时间便为躺着的二人诊治,果不其然是中毒了。 大家看着黎凝儿,二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起来,这让夏荷有些气愤。 此时大夫却在两人的牙齿里,发现了可疑的粉末,他用手帕包着手指,在两人的牙齿里擦拭了一圈。 “姑娘这二人狡猾得很,事先便将毒粉藏在了牙齿里,等待下周之后再把毒粉外面的特制袋子咬破,而且这毒粉也只会让他们抽搐倒地,昏睡一段时日,好好休养几日便好了。” 大夫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一时之间百姓们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就在刚才,他们还在怀疑眼前的两人是否真的给他们下毒了,如今大夫的话却让他们感到十分羞愧。 乞丐见这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大家伙可别相信这个大夫的话,万一他们提前把这大夫买通了?故意这样的说的呢,大家可千万别被这两个妖女迷惑了。” 他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人群中,而沈风已等待多时了,一把便将乞丐揪了出来,扔到了众人中间,用剑抵在了他脖子上。 黎凝儿冷眼地看着眼前的乞丐,对她也有些印象,前几日他也曾来要过粥,自己瞧他可怜,还多给了他一个馒头,没想到今日...... 乞丐看着脖子上的剑,依旧还在嘴硬,“怎么你们是想杀人灭口吗?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动手吗?” 许多百姓也认出了乞丐的身份,心中也有了判断,他们可不是傻子,会任由别人耍得团团转。 “倘若你现在说出实情,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我们就官府见吧。” 魏掌柜没想到这乞丐如此没用,眼看着计谋就要被拆穿,连忙离开了此地,而乞丐看见魏掌柜竟然弃他而去,心中愤愤不已。 他知道此刻若再不说实话,便真的要葬送在这里。 “我说,我都说,是米铺的魏掌柜,给了我一笔银子,他说今日只要我污蔑你们二人在粥里下毒事成之后,现在会给我两百两... 二位小姐,我真的不是存心的,还请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这一马。” 叶月儿在一旁冷笑了一声,看着乞丐,“你在助纣为虐的时候,怎么会没想到如今的结果呢?现在倒想着让我们二人放你一马。 倘若今日我们二人真的难以自证,又有谁会放我们二人一马?” 乞丐沉默了,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没有说话,黎凝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不上是谁的错。 乞丐也不过是想努力地活下去,而周围质疑他们的百姓也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最应该接受惩罚的,应该是可恶的魏掌柜! “罢了姐姐,不要为难他了,他也是无辜的,不过是被利用了。” “凝儿!你就是心软。”叶月儿有些着急地看着黎凝儿,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放了他吧。” 沈风已收回了手里的剑,乞丐见状,如蒙大赦,向二人连连道谢之后便离开了。 “夏荷,你继续在这里施粥,这笔账该好好地算一算了。” 说罢,黎凝儿带着沈风和叶月儿气势冲冲地来到了魏掌柜的米铺,他看见几人来了,还想装傻。 “这不是黎小姐和叶小姐吗?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魏掌柜,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知道你记恨我与姐姐的铺子抢了你的生意,但你也不能用人命来做这种事情!” 黎凝儿没有给魏掌柜留任何面子,语气中包裹着浓浓的怒意。 “你若是想要公平竞争,我随时欢迎,但你不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就是,那小乞丐已经全都招了,你是自己招了,还是要我们报关让官府来解决这件事?” 叶月儿也在一旁说道,魏掌柜见大势已去,变得有些疯狂起来,他从身后突然拿出了一把匕首。 双眼猩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若非不是你们苦苦相逼,我何至于出此下策!那些乞丐死了就死了,跟我有何关系?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你们也休想好过! 我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黄泉路上结伴,才不会孤单!” 魏掌柜说着,便朝着黎凝儿的方向冲了过来,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意。 ------------ 第153章 将计就计 幸亏沈风反应及时,直接打掉了魏掌柜手中的匕首,将他整个人钳制起来,被抓住的魏掌柜还心有不甘,对着黎凝儿破口大骂。 “都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于此!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你…” 剩下那些歹毒的话语还未说出口,沈风便一个手刀,让他直接晕了过去。 “小姐,此人该怎么处理?” 黎凝儿面不改色地看着,地上躺着的魏掌柜,“送去官府吧。” 说完之后,黎凝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米铺。叶月儿知道她心中有些难受,也跟了上去。 “凝儿你不用自责,那都是他自找的,与你无关,况且他之前从中牟取暴利,即便我们不这么做,也会有别人站出来的。” 黎凝儿笑着摇了摇头,她倒不是对魏掌柜方才的事情上心,只是担忧如今江南的局面。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遭殃的都是百姓,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也是这些无辜的百姓。 两人回到了叶家的铺子,沈行南也找上了楠卧声,眼前的山庄还是一样的奢靡,不得不说,楠卧声真的很会过享受。 对于沈行南的到来,她并不吃惊,似乎已经等他许久了,看到人来了,她连忙起身。 “沈大人如今想要见你一面,可真是难啊,本公主一路从京城追你来到了江南,难道还不够有诚意吗?” 楠卧声屏退了周围的婢女,单单将面首留了下来,沈行南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心中并无波澜。 对于这位长公主,他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此番前来也只是为了警告长公主,别再对沈凝儿出手。 楠卧声却好像并未察觉一般,对一旁的面首勾了勾手,让他来到了自己身边,纤纤玉手抬起了面首的下巴。 “沈大人觉得本宫新收的这位男宠如何?是否与你也有几分相似?可惜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他身上一点你的气质也没有。” 楠卧声有些嫌弃的,撇开了面首的下巴,面首有些委屈的看着楠卧声离去,却不敢上前。 “公主闹够了吗?此番臣前来,只为弄清楚一事,公主为何要对凝儿下手?”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沈大人心中既已知晓,又何必来问我呢? 本宫讨厌那个贱婢,若不是她,你我早已完婚,如今他甚至还敢胆大包天地怀上你的骨肉,你让本宫如何不想除掉她?” 楠卧声说到此处,美艳的脸庞有些许的扭曲,给她增添了几分异样的美感,只可惜眼前人并不想欣赏。 “凝儿是无辜的,此番微臣前来也只是想要告诫公主一番,倘若公主要一意孤行,那臣也只好与公主开战,告辞!” 沈行南说完便想转身离开,谁知身后的楠卧声出声叫住了他。 “沈大人,难道对于江南一事,你不想有更多的进展吗?本宫可以帮你,本宫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江南县令的身后,有太子的手笔。” 沈行南离开的步伐,愣在了原处,虽说他早已想到了会有这个可能性,却没曾想,太子的手真的已经伸到了江南。 他还真是肆意妄为,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当真不怕皇上降罪于他吗? “多谢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江南这个是非之地,殿下最好还是不要掺和进来,女子干政,倘若被皇上知晓了,公主好自为之吧。” 沈行南说完便走了,楠卧声依旧在他身后大声的喊着。 “沈大人本宫说的话依旧作数,倘若你想通了,便来别院找本宫,本宫在这里等着你。” 沈行南离开了别院,石青跟了上来,“大人不妨考虑和公主合作呢?这江南县令属实狡猾,属下这几日一直都在暗中盯着,这老狐狸倒也沉得住气,一连这几天都没有任何异动。” “不必,我已有对策,今日我来见公主的事,不要告诉凝儿,我怕节外生枝。” 沈行南冷冷的说了一句,看来江南这个地方不能久待了,他得尽快回去。 石青点了点头,公主便在不远处,目送着这两人离开。 一旁的胡越心有不甘的上前,“公主,奴究竟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位沈大人?亦是公主究竟喜欢沈大人什么?奴也可以学的。” 楠卧声轻笑了一下,回头看着那张相似的脸,“他身上的东西你这辈子也学不来,本宫现在对你还有些兴趣,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本宫身边。 今日的话,本宫不想再听见,否则下场你是知道的。” 楠卧声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可她这个笑容却让胡越有些胆寒,他心中的那些小心思也只好暂时压下。 “公主放心,日后奴不会再说了。” “这才乖。” 楠卧声满意的说了一句,目光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流连,“今夜来我房里。” 胡越应了一声,自然清楚楠卧声此话是何意。 回到客栈之后,见着黎凝儿还未曾回来,沈行南拿出了纸笔,写了一封密函,转手交给了石青。 “送到县令那去,切记,不要让旁人发现端倪。” “是。” 渔网已经撒下了,如今便只等着鱼儿上钩。 深夜悄悄降临,月亮也爬上了天空,县令醉醺醺的回到了房间,刚让婢女掌灯,便在八仙桌上发现了一封密函。 县令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打开密函里面的字迹无比熟悉。 “你过来替本官更衣,顺便去给本官准备一碗醒酒汤过来。” 县令对着一旁的婢女吩咐道,随后他便屏退了,身边的婢女换上了夜行衣。 避开了周围的人从后门离开,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小树林,只见深处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县令有些激动地上前。 “拜见殿下,下官已经在此处恭候殿下多时了,不知殿下此次亲自前来,可是有何要事要吩咐。” “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那人淡淡的开口,县令有些疑惑,太子的声音怎么有些变化? 和从前自己听到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但也并未过多怀疑,毕竟上一次他见到太子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这些日子他们二人全都靠密函交流,县令并未见过太子,他连忙从怀中将太子要的账本拿了出来。 “不知殿下突然要账本要做什么?” 那人突然转过身来,县令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 第154章 拿到账本 县令连忙将账本收了回来,大惊失色的看着眼前的人,“沈行南竟然是你!你竟然敢冒充殿下的身份来诓骗我?!” 身后的石青已经等待多时,第一时间便将县令控制住,沈行南信步庭云的来到县令身前,从他怀里轻松地取走了真的账本。 “兵不厌诈,虽然你很谨慎,只可惜我棋高一着。” 他大概的打开账本看了一番,看县令这着急的样子,看来这账本是真的了。 县令有些不甘心的发问,“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身后的人?” “这有何难?你一个小小的县令敢如此胆大包天,背后的人定不简单,当今除了太子,还有谁能让你如此肆无忌惮?” 县令有些挫败的看着沈行南,此次是他败了。他让石青把县令押回了大牢,等他们返回京城之时,会将他一起押送上京,而后交给皇上处置。 沈行南回到客栈,让石青将账本秘密护送回京,看到黎凝儿的那一刻,他终于卸下了全身的疲惫抱着眼前的人,把头埋在了她的颈间。 黎凝儿轻轻的拍着沈行南的背,柔声的问道,“子怀,你这是怎么了?都已经处理好了?” “嗯,明日我们便可以回京了。” 沈行南有些疲惫的说道,习惯性的将大手放在了黎凝儿的腹部,“今日他有没有乖?” “放心吧,他乖的很,今日都没有怎么闹腾我,我们明日何时出发?我想去跟姐姐道别。” “那便明日午时再出发吧。” 两人商议好回去的时辰之后,便双双躺下休息,翌日清晨,叶月儿却主动来了客栈找到两人,似乎是知道了要离开的消息。 叶月儿有些舍不得的看着黎凝儿,毕竟她这件事不知何时才能过去,恐怕一时半会也无法回到京城。 好不容易才见到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 叶月儿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凝儿回去的路上肯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要老是逞强。” “知道啦,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好。” 两人也不再啰嗦,上了马车,随着马匹抽动马鞭,马儿开始跑了起来,叶月儿看着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压下了心中的不舍,回到了铺子这些日子,她从黎凝儿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况且她也答应了凝儿。 一定会将叶家的铺子经营好,黎凝儿能做到的,她也一定能。 太子得知沈行南已经拿到了账本,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而县令也被沈行南抓捕,在押送回京的路上。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孤养你们有何用?!” “殿下息怒,请殿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太子暴怒的在殿中来回踱步,以他对沈行南的了解,账本此刻恐怕已经到皇上手中了,那县令是不能留了。 毕竟除了账本,县令手中还掌握了他许多事情,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他看向了身边的暗卫,语气不善的说道,“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将县令除掉!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好,不能让他活着来到京城!” “是属下明白了。” 暗卫应了一声之后,便鬼魅的离开了太子的寝宫。而账本石青也成功送到了皇上手上,皇上看完账本上的内容之后,表情有些凝重。 万万没有想到,太子竟已经起了这种心思,私吞赈灾粮,还指使江南县令收刮民脂民膏,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敢相信,皆是太子所为。 既然如此,沈行南现在恐怕会有危险。 “你带着一队禁卫军,赶快去护着你家主子。” “属下领命。” 石青调派好人手之后,连夜便朝着江南的方向赶往,因为不敢停留,生怕自己来晚了。 而沈行南的马车此刻正行驶在官道上,不知为何黎凝儿总有些心神不安的感觉,沈行南也注意到了身旁人的异常。 “怎么了,凝儿。” “不知道为何,我总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沈行南握紧了黎凝儿的手,安慰的说道,“没事的,不要胡思乱想,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保护好你还有孩子的。” 黎凝儿点了点头,可心中还是有些喘喘不安,马车也在此时突然停了下来,沈行南呼唤了几声,马车外都没有动静。 再一看,鲜红的血液从外面缓缓的留入了马车内部,将纯白的地毯染上了一抹鲜红,沈行南握紧了手中的配剑,挑开了帘子。 只见十几个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包围,县令已经惨死在身后的囚笼中。这些人是太子派来灭口的,为首的黑衣人擦了擦剑上的血。 沈行南警惕的将黎凝儿护在了身后,黎凝儿则是小心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杀手见状也没有废话,直接让身后的人动手,没错太子不仅要县令的命,也要沈行南的命! 沈行南太碍事了,太子便向趁此机会一举将沈行南也一并除掉。 沈行南迎上了黑衣人,但还要护着身后的黎凝儿,很快便出现了溃败之势,黑衣人也看出来了,抓住这个机会,一剑刺向身后的黎凝儿,黎凝儿躲闪不及,沈行南直接用身体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剑。 “子怀!” 黎凝儿红着眼框大喊了一声,随着黑衣人将剑拔出,沈行南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液,模糊了黎凝儿的视线,沈行南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掏出了准备的烟雾弹,朝着身后一扔,趁着黑衣人被烟雾挡住视线的片刻,他拉着黎凝儿快速离开了此地。 黎凝儿搀扶着沈行南的身体,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沈行南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放心吧,没伤到要害,没事的,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太子这次是动真格的,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把我除掉。” 沈行南捂着伤口,鲜血很快又从他的伤口渗透出来,他大概分辨了一下方向。 “我们先往山里走,这里地形复杂,方便我们摆脱他们的追捕。” “好。” 黎凝儿扶着沈行南一直往山林里走,随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迟早会被后面的杀手追上的。 沈行南看着一旁的草丛心中有了主意,他将黎凝儿带了过来,示意让她不要说话,故意将染血的外衣脱了下来,扔在了另外一边的方向,故意制造脚印。 ------------ 第155章 失踪 黑衣人很快就追了上来,也看到了沈行南的外衣和地上的脚印,犹豫了一瞬,还是跟着脚印追了过去。 两人又谨慎地在草丛中躲了一炷香的功夫,确定黑衣人已经往相反的方向去了之后,黎凝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却发现自己肩头一层,转头一看,沈行南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他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之前受伤的伤口,已经将他雪白的里衣洇湿了大半。 “子怀!子怀你别吓我!” 黎凝儿惨白这一张小脸呼喊了几声,沈行南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撕下衣摆的一块布料,替沈行南简单的将伤口包扎起来。 黎凝儿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很快那些黑衣人就会发现他们上当了。 在替沈行南包扎好伤口之后,黎凝儿不敢停留,扶着他踉踉跄跄的往山外走去,她也不知两人究竟走了多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时黎凝儿的小腹也传来阵阵坠痛,她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坚持了片刻,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灯火。 黎凝儿心中一阵狂喜搀扶着沈行南,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一间农舍门口,还不等她开口呼救,便体力不支也倒在了地上。 还好黎凝儿倒下的声响被里面的夫妇听见,他两人连忙出来,将受伤的两人都搀扶进屋。 等到黎凝儿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的事情了,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沈行南在何处,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记得昨天在晕过去之前,强撑着来到了一户人家。 看来他们二人算是得救了,只是沈行南,如今在何处? 黎凝儿为自己穿好衣裳,强撑着下床,屋外的妇人听到了动静,连忙进来,有些责怪的看了黎凝儿一眼。 “姑娘你怎么就下床了?你现在怀有身孕,身子虚弱的很,昨日都已经出血了,还好是这孩子福大命大,大夫说了,你这几日需要静心修养。” 黎凝儿闻言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这才回忆起那时肚子传来的坠痛,不由得一阵后怕。 “多谢大姐,只是我夫君呢,他如今在何处?” “放心吧,你夫君就在隔壁的屋子里,只是你们夫妇二人是被追杀了吗?你夫君那身上的伤啊,有些严重,这一时半会儿怕是下不了床了。” 妇人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得知沈行南如今安然无恙,黎凝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拿出了自己的钱袋,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妇人手中,“大姐,此次多谢你出手相救,这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就当是我夫妻二人,看大夫的诊金了,这些时日恐怕还要劳烦您了。” 妇人看着手里的银子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拒绝,“那我就收下了姑娘,你放心,这些日子你和你夫君且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叫我便是。” 黎凝儿给她行了一礼,感激的看着妇人,这才来到了隔壁的房间。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沈行南,依旧昏迷不醒。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农夫的衣裳,即便如此,还是掩盖不了他身上的那股子气质。 黎凝儿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子怀,你一定要快些醒来。” 沈行南一直昏迷到了第三日,才终于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简陋的木屋,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但已经被包扎好了。 一转头便看见了守在他床边的黎凝儿,面色憔悴,眼下也有乌青,一看便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 沈行南有些心疼,刚想起身。却不慎发出声响,惊醒了一旁的黎凝儿,黎凝儿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已经苏醒的沈行南瞬间红了眼眶,呜咽的哭出了声,“子怀,你终于醒了,这几日真是吓死我了。” 沈行南有些心疼抚摸上黎凝儿有些消瘦的小脸,声音还有些沙哑,“好了,我这是不是没事了吗?这几日辛苦你了?我们现在这是在哪?” 黎凝儿抽噎的说道,“我们如今在一户农户家中,多亏了蓝大哥和他夫人。”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昏睡了几日?” “今日是第三日了,我已经想办法联系石青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黎凝儿知道沈行南想说什么,沈行南坐了起来,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已经过去了三日了吗? 也不知道现在京中如何了,想必自己失踪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了京城了。 “好,我们也得想办法离开了,得赶快回到京城。” 此时的京城因为沈行南失踪确实已经闹翻天了,沈志山虽然嘴硬,但知道沈行南失踪之后,也派人出去寻找沈行南的踪影。 要说谁最高兴,那当然是太子了。 沈志山焦急的在府中等待着暗卫的消息,吴氏送来了安神汤,体贴的给说着说着按摩着,“老爷,您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行南已经回来了,他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逢凶化吉的。” 吴氏脸上虽然笑着,背地里巴不得沈行南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沈志山看着吴氏,心里稍稍有些安慰,“但愿吧,但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之前我便已经警告过行南了,看看,他就是不听,如今可好。” “老爷,行南有自己的想法,子孙自有儿孙福,近来安明倒是进步了不少,老爷有空的时候,不妨去看看。” 沈志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吴氏,眼里带上了打量。 吴氏被沈志山看的有些不自在,露出了一个笑容,“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妾身脸上有什么吗?” “无事。” 沈志山并未多说什么,石青带着人一路寻找,也找到了之前沈行南的外衣,他看向了之前两人待的草丛。 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石青带人一路找了过去,找到了不远处的农户,他过来的时候,黎凝儿和沈行南正在和蓝大哥夫妇告别。 刚准备离开就看到了石青带人过来,这个架势给蓝大哥夫妇吓得不轻,还以为这是来找沈行南两人麻烦的。 想也没想就拦在了两人面前,“你们是什么人啊?想干什么?” ------------ 第156章 化险为夷 黎凝儿感动地看着夫妇二人连忙上前解释道:“蓝大哥,你们不必担心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来接我们回去的,这些日子真是叨扰你们了。” 闻言夫妇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明白他们救的这两人身份绝非不凡。 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还好当时没有见死不救,否则今日这些人找上门来,他们恐怕还会有麻烦。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就放心了,黎姑娘,你也千万不要客气,我们也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而已,希望你和你夫君日后日子能过得顺畅。” 黎凝儿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是情急之下,才承认了两人是夫妇,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一张小脸都羞红了。 沈行南倒是大大方方的搂住了黎凝儿的肩膀,“多谢二位,这是自然,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有缘再见。” 在和蓝大哥夫妇告别之后,两人便上了马车,石青在前面驾车,黎凝儿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刚才蓝大哥说的一句话。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黎凝儿,沈行南微微挑眉,捂住了自己伤口的地方,仿佛又伤口裂开一样。 “哎哟,好痛……” 一听到沈行南这么说,黎凝儿立马便来到了他身边,紧张的看着他,作势就要扒开他的外衫。 “怎么了?哪里痛?是伤口又裂开了吗?让我瞧瞧。” 沈行南一把握住了黎凝儿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吻了吻,“没事,伤口没有裂开,我只是看着某个人离我十万八千里,想着她是么时候才会主动坐过来。” 黎凝儿脸红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哪有,只是觉得有些热,所以才坐的远了些,你伤口当真没事吗?” “这么担心的话,不如我们来做点事,让我向你证明我究竟有没有事?” 沈行南一脸坏笑的凑近黎凝儿,在她耳边坏心眼的说道。 黎凝儿也反应过来了,沈行南口中说的是何事,闹了个大红脸。娇嗔的看着他,“别闹了,子怀。” “好,不闹了。此次回京之后,太子兴许还会有动作,近日你便待在府中,尽量不要出去了。” 沈行南正色的对黎凝儿说道,想必太子已经知道了,黎凝儿对自己来说很重要,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得先跟黎凝儿说。 “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近来是多事之秋,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话虽这样说,可沈行南心中还是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很快沈行南安然无恙回京的消息,便传开了来,楠卧声早在沈行南离开江南那一日,便也启程回京。 那几日听说沈行南失踪了,她心中焦急万分,也暗中派人去找寻他的下落,如今听说他回京了,并迫不及待地上门拜访。 沈行南自然不会将人拒之门外。让石青把楠卧声客气地请到了花厅。 他换了身衣衫之后,便来到了花厅,楠卧声看见他出现,美艳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焦急。 “沈行南,还好你平安无事,本宫都差点把那座山给掀翻了。” “有劳公主挂怀,公主若没有其他事了,便请回吧。” 沈行南依旧是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楠卧声早已习惯了他这般。 “听说你受伤了,本宫特意进宫请了太医来为你瞧瞧,若是留下病症可就不好了。” 楠卧声说着,便让候在外面的太医进来。 “有劳公主了,臣伤势已无大碍,过几日便能痊愈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楠卧声心中顿时有了一丝怨念,她起身来到了沈行南面前,纤长的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 “沈行南本宫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宫,既然你的伤势无碍,那便让黎凝儿来瞧瞧吧,她不是已有了身孕吗?” 沈行南看着楠卧声的眸子,眼底没有一丝波动,他知道今日是躲不过去的。 “石青去将夫人叫来花厅。” “是。” 听到夫人这个称呼,楠卧声眼神闪烁了几下,原本沈夫人这个位置应当是属于她的,如今却被一个贱婢鸠占鹊巢。 很快,黎凝儿便来到了花厅,见到楠卧声时眼底有些诧异,她上前微微福身行了一礼:“见过公主。” “你我也是老熟人了,就不必如此多礼了,听说你怀有身孕,本宫特意请了宫里的太医来为你把脉。”楠卧声摆了摆手,肆意让一旁的太医上前。 黎凝儿有些惴惴不安的看了沈行南一眼,直到对方给了她一个眼神,她这才坐下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太医上前为黎凝儿号脉,片刻之后便收回了手:“恭喜沈大人,夫人这一胎康健,只是夫人那里空虚近来需要好好调养,否则腹中胎儿恐会不保。” 黎凝儿收回了手,沈行南客气地向太医道谢:“多谢太医,日后我会更加小心。” 楠卧声无意再看,两人继续羡煞旁人的恩爱,这般只让她心中更加烦闷。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先告辞了,黎姑娘可要好好保重腹中的骨肉啊。” 说着楠卧声便带着太医离开了,待她离开之后,黎凝儿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沈行南握紧了她的手:“不必担忧,明日我便会会向皇上求旨,让你我二人成婚。” “好。” 黎凝儿甜蜜的依偎在了沈行南怀中,如今她只希望一切能够顺利,别的她也不奢望了。 黎父离黎母也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道黎凝儿现在怀有身孕,也知她现在在太师府,地位不一般。 之前沈行南给他们的那一笔银子,早就被他们挥霍的差不多了,便又打起了黎凝儿的主意。 这日进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太师府,彼时黎凝儿正在胭脂铺,和白露商议着,上新新品胭脂的事情。 得到夏荷消息时,黎凝儿这才得知,黎家人已经来到了太师府。 白露看着黎凝儿脸色有些难看,主动开口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是翻身何事了?” 黎凝儿微微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胭脂:“我爹他们又去太师府了,不知道这次又想干什么,白露上新的事情容后再说,我先回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好,姐姐快回去吧。” 白露点了点头,示意让黎凝儿先回去,毕竟黎家人有多死缠烂打,她曾经也是见识过的。 ------------ 第157章 意外 黎凝儿急匆匆地赶回了府中,这才发现黎家人大摇大摆地坐在花厅,还对家中的仆人气焰嚣张,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见到黎凝儿来了,黎父也依旧没有收敛的样子,甚至更加放肆。 “凝儿你来了,来的正好,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搬进这太师府来啊?从前那院子,实在是住不下去了。” 黎凝儿的弟弟也在一旁的附和道:“是啊,大姐,你怎么能光顾着自己享受好日子呢?听说你快和太师成亲了,我们作为你的娘家人,住进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就是啊,凝儿,要说还是你争气呢,知道用孩子捆住太师,娘没有白教你。” 几人的话,让黎凝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用得上自己的时候,便眼巴巴的赶来了,瞧着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弃之如敝履?还真当她是以前的黎凝儿? “没有任何人会住进来,至于我和子怀的婚事,届时会由皇上做主,你们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了,就请回去吧。” 黎凝儿说着望向了一旁的夏荷:“送客,以后闲杂人等就不要放进来了。太师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夏荷早就看眼前的三人不顺眼了,听到黎凝儿下了逐客令,心中自然是欣喜万分,连忙上前看着三人,不客气的说道:“请吧,我家小姐已经说了,倘若你们再不走,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黎父黎母没想到黎凝儿竟如此不给面子,要知道他们可在村里人面前夸下海口,如今若是灰溜溜的回去了,岂不是会沦为他人的笑柄? 黎凝儿的弟弟气焰更是嚣张,直接来到了她面前便想动手,谁知黎凝儿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黎凝儿,你现在胆子可真是大了,别以为攀上了太师,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怎么?你如今是想舍弃我们一家人?” “你可别忘了,你身体里流着的是黎家的血!” 闻言黎凝儿只觉得有些好笑,她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三人:“我何时和你们是一家人?从我十岁开始便被你们赶出去,辗转各个地方做工,若不是我还能挣到些赢钱,恐怕早就被爹爹你卖去青楼了吧?” “我如今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清清白白的?哪一次我做工的工钱不是先拿回家里?可换来的是什么?辱骂,挨打。” 黎凝儿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又想起了过往那段痛苦的回忆。 “那一日,你们将我关在门外整整一夜,雨下的是有多大呀?我的心便有多冷,你们可曾给我开过门吗?可曾问过我一句吗?没有!如今是怎么好厚着脸皮上赶着来?” 黎母有些心虚,不敢再看黎凝儿的眼睛,毕竟因为黎凝儿出生是个女儿,自己便对她诸般嫌弃,确实没做到母亲的责任。 更别说对她有教养和关爱了。 黎父却还是一副嚣张的样子,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那又如何?至少你小的时候我们还是给了你地方住,让你吃饱了不是?如今让你回报,生你养你的爹娘,你就是这般态度?” “哈?是在你们眼里和畜生住在一起,那也叫住,每日吃着馊掉的饭菜,那也确实是吃饱了。” 黎凝儿冷笑了一声,一颗心彻底冷了下来。 沈行南便在门外听着这一切,手在袖子里缓缓握成了拳头,他只知道黎凝儿从前过得很苦,却没想到她的日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苦上些许。 “我也不想再同你们争辩什么了,请你们立刻离开太师府,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黎凝儿冷着脸,再次下了逐客令,这也彻底惹怒了黎父,他今日来,便是想着从黎凝儿这里狠狠的捞一笔,目的未曾达到,他又怎么肯轻易离开? 过惯了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他可不想再回到从前的苦日子。 “黎凝儿,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 黎父说着一个箭步,便来到了黎凝儿身前,众人都还未曾反应过来,只见黎父伸手狠狠的推搡了黎凝儿一下。 她一个重心不稳,肚子便狠狠地撞上了桌角,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向着黎凝儿席卷而来。 她身下流出了大量的鲜血,鲜红的血刺痛了黎凝儿的双眼。 夏荷也被吓着了,大叫了一声:“小姐!小姐你流了好多血,小姐你等着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等在外面的沈行南听见了里面的叫声,一进来便看见黎凝儿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身下有着一大片血液。 已经将她的衣裙洇湿,黎凝儿见着沈行南来了,艰难地向他伸出手,眼角留下了一滴清泪。 “孩子,我们的孩子。子怀我的肚子好痛,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不会的,你说什么傻话呢,怎么会保不住呢?我让石青进宫去找最好的太医,你不要胡思乱想。” 沈行南一把将黎凝儿抱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旁边站着的三人,黎父这时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害怕,双手有些颤抖。 他也只是轻轻的推了一把,总会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以前黎凝儿也没有如此娇弱,见着形势不妙,他们便想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府里的侍卫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将三人拿下。 太医来时,黎凝儿已经疼晕了过去,一张小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太医连忙为黎凝儿止血。 一炷香之后,太医凝重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沈行南缓缓摇了摇头:“太师大人,微臣已经尽力了,孩子还是没能保住,不过夫人还年轻,日后还是有机会的,您节哀。” 沈行南声音沙哑,微微闭上了眸子:“多谢太医,石青送太医离开。” “是。” 石青看着脸色难看的沈行南张了张嘴,最后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知道,没有任何人比沈行南更期待,黎凝儿腹中的这个孩子。 甚至沈行南都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可如今孩子却没了,他心中是何等的痛苦? 他再度睁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眼中充满了杀气。 “上一次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要再来打扰凝儿,是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 第158章 孩子没保住 看着沈行南眼中的杀意,黎父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身体开始疯狂颤抖起来。 “不是的…我就是轻轻的推了一下,也没想到她如此娇气,大人孩子你们还会有的,可凝儿,就我们这几个亲人了呀。” 黎父疯狂的为自己辩解着,他知道眼前的人是真的动了杀心,如今才开始后怕起来,早知道今日便不来了。 沈行南冷笑了一声,脸上有着讥讽:“你们也还知道是凝儿的亲人?如今才想起来,是不是太晚了?杀了我的孩儿,便要一命偿一命,如今我不想处置你们,等到凝儿醒了,我再来和你们算账。” “来人,把他们关到地牢里去,给我严加看管!” 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将三人带去了太师府的地牢,沈行南有些自责了,来到了黎凝儿身边。 要是他当时能直接来到黎凝儿身边,而不是选择在门外,也许今日的惨剧便不会发生。 他紧紧地握住了黎凝儿的手,第一次红了双眼,石青回来时便看见这一幕,很识趣的,没有进来打饶沈行南。 也不知过了多久,黎凝儿才终于从意识混沌中醒了过来,看着熟悉的床幔,她突然猛的清醒,扶上了自己的小腹,在那一瞬间,她只感觉心空落落的。 沈行南也被她的动作惊醒,看着黎凝儿醒了,他才终于放心了,黎凝儿已经昏睡了整整两日了,这两日他寸步不离的守在黎凝儿身边。 黎凝儿看见沈行南宛如抓住了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子怀我们的孩子呢?保住了吗?” 屋内是良久的沉默,半晌沈行南才艰难的开口说道:“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太医说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重身体,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黎凝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行南,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虽然她之前也曾担忧过自己和孩子的将来,可以从未想过要将孩子打掉。 从心底她还是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的,可如今孩子却没了,黎凝儿怎么也不能相信。 “不可能,你骗我的是不是?子怀这一点也不好笑,你别和我开玩笑了好不好?” 黎凝儿的嗓音带上了一丝颤抖,沈行南有些心疼的将她拥入了怀中,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凝儿,是我没有保护好孩子,你不要难过。”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不要再骗我了,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怎么会没了?怎么会保不住,太医是不是诊断错了?” 黎凝儿一声声的质问,深深的落在了沈行南的心头,仿佛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地在他的心上划上了一刀又一刀。 见着沈行南沉默不语,黎凝儿心中已经明白了,她悲呛地哭出了声,心中的悲伤,将她肆意席卷。 如同海上的巨浪,要将黎凝儿深深淹没一般,沈行南也十分心疼,可直到怀中的人没了动静。 低头一看才发现,黎凝儿竟是悲伤过度晕了过去,她腹中骨肉没了,这件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楠卧声耳中。 听闻这个消息,楠卧声难掩内心的兴奋:“太好了,她腹中的孽种,这是真的没了?这真是近日以来本宫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她拿出了一叠银票,撒向了空中:“赏,赏你们了,本宫今日心情好。” “殿下,您真的就这么高兴吗?” 胡越在一旁心有不甘的问道,虽然楠卧声一再警告过他,不要有那些莫须有的心思。 可他还是忍不住,毕竟他如今攀上的,可是当朝的长公主啊。 “这是自然,本宫想了这么久的事情,如今终于成真了,心中自然高兴,怎么你不替本宫高兴吗?” 楠卧声一个眼神淡淡的扫了过来,让胡越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奴自然是替公主高兴的,恭喜公主得偿所愿。” “这就对了。” 楠卧声满意地笑出了声。 太子也得知了此事,心中便又有了主意。 沈行南看着送来府中的女子:“不知殿下这是何意?” 太子收起了折扇,对着沈行南笑了笑:“之前沈大人不近女色,所以孤也没有那个想法,如今听闻黎姑娘腹中骨肉没了,想必应该十分悲愤。” “当然沈大人也不必忧心,这女子是孤特意为你千挑万选的,身世清白着呢,希望不久后能传来好消息。” 太子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沈行南的肩膀,说完之后便将女子留在了府中。 女子含羞待怯的看着沈行南,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太师大人,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俊美上几分。 一想到日后要伺候这样的男子,女子心中不由又多了几分娇羞。 “见过沈大人,小女名叫莫青。” “知道了,你便先住在东边的小院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在府中乱走动。” 沈行南态度冷漠,说完之后,便径直离开了花厅。将莫青留下来,实属无奈之举。 如今太子便是在用这名女子试探他,倘若他直接将人送回去,便又给了太子由头。 倒不如先将人留下来,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看着沈行南离去,莫青也没有恼怒,在来之前,太子殿下就已经告诉过他了。 在太师府中还有一名女子名叫黎凝儿,是太师的心尖宝,只是她刚才失了孩子,不方便伺候沈行南。 如若她想要抓住沈行南的心,这便是最好的机会,莫青可不想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沈行南回到了望月小苑,黎凝儿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愿意说,眼神空洞仿佛只是一句行尸走肉。 孩子的离世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就好像将黎凝儿也带走了一般。 沈行南无比心痛,但也无可奈何,这几日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得不到黎凝儿的回应。 就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白露听闻了这个消息,便也赶来了太师府探望黎凝儿,看见黎凝儿这副了无声息的样子,白露当场便哭了出来。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呀,姐姐,你同我说句话呀,我是白露。” 黎凝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白露炙热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其中一颗落在了黎凝儿的手背上。 让她的眼神有了一丝焦距,她缓慢的转过头,看清了眼前的人:“白露…” 她轻声的说了一句,太久没有开口说话,黎凝儿的嗓音有些嘶哑。 却让白露欣喜若狂,连忙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是我,姐姐!太好了,姐姐你终于肯说话了。” ------------ 第159章 太子的心思 “让你担心了。” “没有,最担心你的是太师大人,他已经好几日未曾睡过好觉了,姐姐,虽然孩子已经没了,可你还年轻,你和太师大人还有机会的。” “别因为孩子和太师大人心生嫌隙,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他的错。” 白露轻声在黎凝儿身旁劝解道,这些日子沈行南待她如何,白露是有目共睹的,从前之所以劝黎凝儿也是害怕沈行南会对她不好。 如今看来,沈行南确实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黎凝儿自然也知这件事情,并非是沈行南的错。她也知晓,黎凝儿比自己更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只是她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孩子已经没了的事实。如今黎凝儿也想明白了,兴许是她命中注定与这个孩子无缘。 “我知道,这件事情本就和他无关,扶我起来吧,子怀是不是就在外面?你让他进来。” “好。” 白露将黎凝儿扶起来之后,便兴冲冲地来到了外面。 “太师大人姐姐她说话了,她让你进去见她。” “好。” 沈行南应了一声,心中竟有了一丝忐忑,从前他就算是面对怎样的局势,心中都不会有波澜。 可如今只是再见黎凝儿一面,就让他慌张不已。 他来到了黎凝儿身边,看着她终于愿意对自己展露笑颜,心中竟有一丝酸涩。 这几日看着黎凝儿如同行尸走肉,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凝儿。” 沈行南轻声唤了一句。 “子怀,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你没事就好。” 沈行南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黎凝儿拥入怀中,两人相拥的这一幕,惹的一旁的夏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着她有些抽泣的声音,一旁的石青递了一张手帕给夏荷。 接下来的日子,沈行南都寸步不离的守在黎凝儿身边,皇上那边他提前告假了,直到她身子好了一些,沈行南才将黎凝儿带到了太师府的地牢。 “黎家一行人便关在这里,我没有处置他们,你自己来。” 黎凝儿再次看到黎父那张脸,眼里涌起了滔天的恨意,若非不是他,自己的孩儿又怎么没了? 黎父和黎母他们已经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几日了,今日总算是看见了黎凝儿,连忙跪着爬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黎凝儿的脚踝,痛哭流涕。 “凝儿你总算来了,你快向大人求求情,放我们出去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看着黎父这幅样子,黎凝儿心中没有意思波澜,她缓缓的抽出了自己的脚踝,眼神如同再看一个死人:“当初你推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日呢?现在才悔恨,是不是太晚了?” “凝儿啊,我们可是你的家人,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哈哈哈哈,家人?你们不觉得子两个字很讽刺吗?从你们把我拒之门外,从你们害死我孩子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再也不是我的家人了!” 黎凝儿讽刺的说道,眼角流下了一颗冰冷的泪,她拿出了手中的匕首,这时来时沈行南教给她的。 匕首发出阵阵寒光,黎父等人害怕往后退,嘴里还在说着:“凝儿,你不想背上弑父杀母的罪名吧?若是传出去了,旁人会怎么想你?” 黎父试图以这种借口,来保住自己的性命,从前黎凝儿兴许还有忌惮,可如今她却不会了,她举起了手中的匕首,一步步逼近黎父。 黎父见着黎凝儿是动真格的,一把便将身旁的黎母推了出去:“凝儿,都是她,都是她出的主意,她说你如今怀了身孕,身份不一般了,都是这个贱人怂恿的,凝儿,你放过爹这一次吧。” 黎母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会毫不留情的将自己推出来,看着黎父恶狠狠的咒骂起来:“你这个杀千刀的,老娘说的时候你不也没有反对?况且是你动的手!凝儿,都是你爹,你可别信他的鬼话,娘只是想过过好日子,没有想要害你腹中孩儿的意思啊。” 黎凝儿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为了活命,上演了一出狗咬狗,也让她彻底看清了这一家人,她将匕首扔在了地上,转身回到了沈行南的怀抱。 “子怀我累了,我想离开了。” 沈行南轻声的应了一句,将人打横抱起,黎父黎母还以为黎凝儿只是要放过自己了,还没等他们等保住小命的欣喜中回过神来,便听到沈行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今日只会有一个人活着从这里出去,一个时辰之后,我会来放人。” 留下这句话沈行南抱着黎凝儿离开了阴暗的地牢,三人看着地上的匕首各怀鬼胎。 沈行南将黎凝儿抱回了望月小苑,没想到莫青几日未曾等来沈行南,竟然自作主张的来到了望月小苑。 她这才发现这里,和自己住的小院简直是天差地别,也让她更加妒忌黎凝儿,要论身世,自己不知黎凝儿好上多少倍,要论样貌莫青自认为也不必黎凝儿差。 只是为何这些日子沈行南都未曾来过一次? 沈行南抱着黎凝儿回来时,便看见了院里的不速之客,他冷着脸看着莫青:“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吩咐,不要随便走动?” 莫青看着被沈行南抱在怀中的黎凝儿,心中更是妒忌,面上却没显露出来:“我,我只是想来看看姐姐,听说姐姐这几日好多了,大人,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 关于这个莫青,那日沈行南便已和黎凝儿说过了,黎凝儿从沈行南怀中抬头,看见这女子的第一眼便知道,这个莫青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只是女人的第六感。 “子怀,想必这位莫姑娘确实没有恶意,你也不要对人家这么凶,只是莫姑娘有一件事,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子怀没有纳妾的打算。” 黎凝儿直接将话给挑明了,莫青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来太师府可不是为了做妾的。 ------------ 第160章 下药 在莫青也知道,她现在还未得到沈行南的心,自然是斗不过黎凝儿,表面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姐姐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只要能够留在太师府,我愿意只做个奴婢,还请姐姐成全。” 莫青这句话看似是在对黎凝儿说,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了沈行南,可沈行南竟是连一个眼神也未曾给她。 这让莫青心中有些不甘,手藏在袖子里,缓缓握成了拳头。 一口银牙都险些咬碎了,看着沈行南,抱着黎凝儿离开。 莫青在心中暗暗发誓,今日之仇,她一定会千倍百倍的奉还给黎凝儿。 夜幕降临,只见莫青鬼鬼祟祟的带上了斗篷,朝着四下无人便出了她的院子,直奔太师府的后门而去。 出了太师府后,她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太子府,在后门有规律的敲击了几下后,门便开了。 太子似乎已经在房内等候她多时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酒盏,看着莫青对她勾了勾手。 莫青便如同归林的鸟儿一般欢快地扑到了太子怀里,娇嗔的说道:“殿下,我真不想待在太师府了,那沈行南压根就对我没有兴趣,更别说来我房里了。” 太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莫青的一缕发丝,出言安慰道:“那你就想办法将他引来你房里呀,当初你不就是这样使尽了浑身解数,让我把你从那个地方拉出来了吗?青儿这么有本事,想必应该不会让孤失望的吧?” 莫清娇笑了一声,纤细的手指在太子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殿下原来这么看得起妾身啊,只是那沈行南每日都与黎凝儿形影不离,我实在是很难近身。” 太子轻挑的挑起了莫青的下巴,从怀里拿出了一包粉末,放进了莫青的怀里。 “这个玩意儿小弟不用孤教你,你也知道应该怎么用吧?” 莫青看着怀里的药包心中了然:“还是殿下英明。即使如此,妾身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我就知道我的青儿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去吧,孤等着你的好消息。” 莫青调皮的在太子的喉结上印下一吻,轻车熟路地离开了太子府。 待到她离开之后,太子脸上的笑意才有所收敛。他从怀中抽出锦帕,在莫青碰过的地方狠狠的擦了擦。 说起莫青,是他在南巡时偶然间在青楼里看到的女子。说起来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偏生她双眼睛却是勾人的很。 只希望莫青能顺利完成他的任务,也不枉自己如此大费周章的,给她弄了新身份。 莫青回到了太师府,确定无人发现之后,这才躺在了榻上。殊不知她从进府的第一日,沈行南便派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她。 莫青的一举一动都在沈行南的掌握中,听着安慰传来的消息,沈行南嘴角勾起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既然太子都已经将鱼饵放下来了,那自己也得动动才行。 沈行南派人去太傅府将沈安明请了过来,而且他过来的名头便是亲自教导他的课业。 沈志山自然求之不得,在离开太傅府之前,他还不忘跟沈安明再三叮嘱。 “去了你兄长那里一定要好好的,切莫在想着白日宣淫,明儿啊,多向你兄长学习学习。” 沈志山来回都是那些话,沈安明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他有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点头,敷衍的回答。 “儿子知道了,父亲放心吧,我一定会跟着兄长好好学的。” 沈安明再三保证,沈志山这才稍稍放心。在他心中还是疼爱这个儿子的,只是沈行南太过耀眼了。 以至于有些时候,沈志山总会不自觉地将两人进行对比。 他亲自将人送到了太师府上,这才离开,这次沈安明依旧是孤身一人,前往太师府。 沈行南故意将他的院子,安排在了莫青旁边。瞅着时机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动手了。 黎凝儿和沈行南两人来到了书房,呈现了不远处的莫青,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子怀你什么意思啊?!你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我才没了孩子多久,你就要去找她?” “凝儿,太师府总归要开枝散叶,你能体谅我这一次的,对吧?” 莫青听见了两人的争吵,偷偷摸摸的靠近了书房,蹲在墙根听了起来。 “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你明知道我才没了骨肉……” “今日你若是去找了她,那我便自己离开,永远也别想找到我!” 黎凝儿余光瞥见了莫青已经过来了,对着沈行南悄悄眨了眨眼睛。 “既是如此,你今日若是走了,以后也不必回来了。” 沈行南很是配合的冷声说道。 莫青心中暗自窃喜,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这两人倒先吵起来了。 之前还愁着没机会下手呢,这真是天赐良机,自己的机会就不就来了。 书房里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砸碎东西的声音,想必是黎凝儿气急败坏的摔东西了。 莫青嘴角带着笑意快步离开了书房,既然黎凝儿拱手将沈行南相让,那自己就不客气了。 黎凝儿砸的手都酸了,小声的对着沈行南说道:“她走了没有啊?” 沈行南点了点头,接过了黎凝儿手中的花瓶:“走了,看样子应该是信了,今日辛苦凝儿了,陪我演这么一出戏。”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况且她一直留在府中,始终是个祸患,毕竟她可是太子派来的人,还是早些解决为好。” 看着地上的这些古董碎片,黎凝儿有些心疼。 “只是可惜了这些东西,白白被糟蹋了。” 沈行南忍不住笑出了声。刮了刮黎凝儿小巧的鼻子:“这些不值钱的玩意,也值得让你可惜,放心吧,今日之后,府中便再也不会有她这么一号人了。” 黎凝儿对于沈行南自然是全心全意信赖着,不过今日看到沈安明,她倒想起了许久未见的明翠。 也不知她如今过得怎么样了,自从那日之后,二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沈行南也按照约定,将明翠的父母放了回去。看来自己得找个机会去见一见明翠。 沈安明没法静下心在院子里,看沈行南给他留下的书,百无聊赖的开始在太师府闲逛起来。 突然他被远处的一抹倩影吸引了注意力,莫青的身影就这么闯入了他的视线。 ------------ 第161章 将计就计 那一瞬间,沈安明感觉到了自己入鼓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强劲有力地跳动着。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便让沈安明难以自拔,悄悄的跟了上去。莫青还不知,此时她已经被跟踪了。 如今黎凝儿和沈行南之间有了嫌隙,这便是自己最佳的机会。她左拐右拐来到了膳房,亲自做了一份羹汤。 将药粉撒在了羹汤里面,搅拌了几下,看着药粉和羹汤融为一体,她这才放心的换了个干净的勺子。 沈安明没想到,在太师府他都能将人跟丢,只能恋恋不舍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脑海里想的却全是莫青的倩影。 要是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那个仙女一面就好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这样想着。 莫青端上了羹汤,来到了沈行南的书房。进来时地上的碎片,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往日形影不离的两人,如今也只有沈行南一人。 沈行南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眸发现是莫青,神色有些不耐:“怎么是你?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你在府中随意走动吗?” 莫青脸上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将羹汤放在了书桌上:“大人妾身没有恶意,方才路过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大人和姐姐争吵,大人也不要太过生气了,姐姐可能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未想开。” “想着大人连日处理公务,恐怕都未曾好好用膳,这是妾身亲手做的,大人不妨尝尝。” 沈行南低垂着眸子看着眼前的参汤,眼神晦暗不明。 不过做戏嘛,自然是要做全套,不然怎么会让鱼儿上钩呢? 沈行南脸色缓和了一些,浅尝了一口,放下勺子,夸赞了一声:“你的手艺不错,如果没有其他事了,你就先出去吧。” 莫青顺从地点了点头,起身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出了书房。看见沈行南,又喝了几口参汤之后,这才放心。 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这传闻中的难缠太师大人也不过如此嘛,等到今日之后自己得手,就算沈行南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听着外面没动静了,沈行南来到一旁的盆栽前,猛地点了几下身上的穴位,并将刚才喝下的参汤一口吐了出来。 “石青,去把二少爷带过来,就说今日我要在书房考核他的课业。” 石青应声出现:“是,属下知道了。” 东宫 太子看着不请自来的楠卧声,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皇姐可真是稀客啊,今日怎么想着来孤这儿了?” 说完,他还不忘朝楠卧声身后望了一眼:“怎么?今日没把你的小宠物一起带来?” 楠卧声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在软榻上坐了下来,趾高气昂地看着太子:“怎么?太子似乎很关心本公主的私事啊?还是说你现在口味变了,也想试试男子?” “皇姐说笑了,孤虽喜欢美人,但并不是男子,皇姐不妨直说,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太子给楠卧声倒了一杯茶,将茶盏推到了她面前。茶水中倒映出了楠卧声较好的面容。 “本宫听闻,太子给沈大人送去了一位稀世美人?不知太子,这是何意啊?” 楠卧声的语气淡淡的,眼底却是一片肃杀之意。 太子闻言,露出了一个笑容:“沈大人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旁人到了他这年纪都三妻四妾,孤也是替了沈大人着急,想让他开枝散叶,这才献上了一个美人。” “皇姐这是怎么了?这么激动的来找孤兴师问罪,该不会是对沈大人余情未了吧?” 楠卧声看着眼前的太子,她与太子虽是一母所生,但性格却截然相反,只有一点,他们很是相似,那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要说担忧沈行南,太子决计不可能。 “本宫今日前来也只是想提醒太子一句,不要惹火烧身,你应当知道,本宫对沈大人,势在必得。” “倘若面前有何人阻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楠卧声放下狠话之后,便离开了东宫。 太子看着她的身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看来他这位皇姐,为了一个男子对他这亲弟弟动了杀心。 既是如此,那就不要怪自己先下手为强了,他记着北境那边,之前派来了使者想要和亲。 倘若有长公主出面前去和亲,岂不是能保两国之间永结秦晋之好? 皇姐,你可不要怪孤狠心,这都是你自找的。 楠卧声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公主府,她本想派人去将那女子除掉的,转念一想,那女子若是死在了太师府,反而会给沈行南带来麻烦。这口气也只好先咽一下。 而此时的沈行南正在书房中督促着沈安明,可沈安明明显兴致缺缺,心思根本就不在课业上。 他为何这般,沈行南心中清楚,他就是故意让沈安明看见莫青。 沈行南来到了沈安明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读书要用功,二弟再像你这般下去,可不行啊,罢了,先喝碗参汤歇歇吧。” “多谢大哥。” 沈安明没有怀疑,看着沈行南递过来的参汤一饮而尽,喝的干干净净。 看着沈行南,沈安明又动起了歪心思:“大哥,你府中是不是来了位天仙啊?是何身份?” “你是说莫青?那是太子送来的人,我对她没兴趣。” 沈行南故意这般说道。 沈安明一听便知道有戏,只是不知为何喝下那碗参汤之后,突觉身上一阵燥热。 眼前渐渐出现了莫青的幻影,听着身旁传来出众的喘息声,沈行南便知道药效发作了。 一个箭步来到沈安明身后,给了他一个手刀,沈安明便这样直挺挺的,倒在了书房的地板上。 他将人安置到了书房后面的床榻上,又将书房点燃的灯悉数熄灭,现在就只等莫青上钩了。 沈行南将身形隐于了暗处,静静的等待莫青的到来。 果然灯熄灭没多久,沈行南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是莫青来了。 莫青看着书房里一片漆黑,小心翼翼的往书房深处走去,听见了浓重的喘息声。 她快速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只留下了一件肚兜,摸到了床上,感觉到男子炽热的体温。 “沈大人,您别着急呀,妾身来了,保准会让您舒舒服服的。” 沈安明药效上头,他只想快速释放体内燥热不安的热意,在摸到女子光滑的肌肤时,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殆尽。 ------------ 第162章 策反 听到身旁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沈行南冷着脸从窗户离开。 沈行南回到房间时,沈行南已经先下了。他轻轻地褪去了外衫,上床抱住了眼前的人。 黎凝儿睡得本来就比较浅,被他这么一折腾,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闻到熟悉的气味,她转身将头埋进了沈行南的胸膛,轻轻的蹭了蹭。 “处理完了?” “嗯,睡吧。” 沈行南搂紧了怀中的人,直到第二日清晨,书房里发出了一声尖叫。 莫青抓紧了身上的被子,惊恐地爬到了墙角。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自己旁边陌生的男子。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和自己躺在一起?她记得昨晚明明是沈行南……她可亲眼看着沈行南喝下羹汤的!怎么会这样? 还在睡梦中的沈安明,被莫青这么一嗓子嚎的,不悦地睁开了眼。 正想发脾气的他,一醒来便看见了莫青,娇艳的脸上惊恐的神情。眼神流离,在看她白皙的脖颈上,青青紫紫暧昧的痕迹。 沈安明按耐下了想要发脾气的冲动,想要靠近莫青。 “你别过来,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可是沈行南的女人?!” 沈安明闻言,大笑了起来,看着莫青,眼底有着一丝嘲弄。 “美人,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情况?昨晚和你翻云覆雨的人是我,不是我大哥,你忘了你昨日有多主动了?”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记得……” 莫青惨白这一张小脸,一行泪缓缓的落下。她虽是青楼中的妓子,可却是卖艺不卖身。 她苦苦保存自己的完璧之身,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攀龙附凤,可如今全毁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跟了我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可别忘了沈行南是我大哥,你若是跟了我,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莫青尖叫了一声挣扎,这便要下床,却被沈安明一把拽了回来,死死的按照了床铺上。 她那嫌弃的神情,深深的刺伤了沈安明。从小到大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看不起他? 他究竟比沈行南差在哪里?为何每一个人都这么厌恶他? 沈安明腥红着双眼,死死的掐住了莫青纤细的脖子。 “贱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想跑到哪里去?还想去找我大哥不成?!你这贱人,我掐死你!” 莫青一张小脸变得青紫,她拼命的挣扎着,可越是挣扎,就越感觉窒息。 “住手!你在干什么!” 还好沈行南带着黎凝儿及时赶到,他让一旁的石青将沈安明拽了下来。 原本是打算来捉奸的,没想到沈安明竟然在这个关头发疯,差点坏了自己的计划。 石青上前将沈安明拽开,看着他身上寸缕未着,沈行南捂住了黎凝儿的眼睛,厌恶的说道:“还不赶快把衣服穿起来?若是爹知道了,你在我府中这般胡闹,回去你又少不了一顿责罚。” 听到沈行南的声音,沈安明这才渐渐平静下来,板着脸穿好了衣服。 莫青也缓过气来,看着眼前的沈行南哭的梨花带雨:“大人!大人,妾身不活了,妾身被这无耻之徒破了身子…大人一定要严惩!”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沈行南的方向走了过来,正想抓住他的袖子,沈行南不着痕迹的躲开。 “他可是我的弟弟,你想我如何严惩他?事宜至此,不如你便跟着他吧,我二弟想来也不会亏待了你。” 沈行南一句话,让莫青脸上血色尽退,看着眼前的人,莫青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你!你早就知道那碗羹汤有问题了?” “是,就连你出去见过太子我都知道,那包药也是太子给你的吧?既然殿下都如此盛情难却,我作为臣子。自然要给他机会,不是吗?” 莫青踉跄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了一个悲凉的笑容,她在笑自己的天真。 原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全局,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昨日你和黎凝儿也是故意做戏给我看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我上钩?” 沈行南大方的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地将黎凝儿拉到了自己怀中,深情一吻。 “我此生早就认定了凝儿一人,非她不娶,此情矢志不渝。你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若太子知道你计划失败,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不如与我合作,我还能保住你一条性命。” “你也不用着急回答我,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你若愿意,可以继续留在府中,你若不愿并跟着我二弟回府去吧。” 沈行南说完,带着黎凝儿离开。顺道让石青将沈安明也带走了,偌大的书房便只剩下莫青一人,她一下瘫软在地。 地板传来冰冷的触感,提醒着莫青。今日发生的一切并非是梦,事已至此。就如同沈行南所说,她已没了退路。 太子虽看上去和善,那颗心比谁都狠,倘若他真的知道,自己计划失败,等着自己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莫青微微闭上了眼,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她要活下去,没有第二个选择。 而沈安明穿好衣服之后,还跟在沈行南跟前闹。 “大哥,那个贱人如此不知好歹,不如你把她交给我,我来让她长长记性。” 沈行南一个眼神过去,沈安明便不敢再闹了。 “今日之事,你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你就不必想着回太傅府了。” 沈安明咽了一口唾沫,乖乖的闭上了嘴,他知道沈行南不是和自己开玩笑的。 他又在府上留了几日,沈行南便让石青将沈安明送了回去。 而莫青也做出了她的选择,继续留在沈行南身边,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太子的眼线。 太子看着密函上娟秀的字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将信件烧了个干净。 一个女子身穿薄衫,悄悄从身后接近太子。步伐之间风情万种,一双玉臂缓缓搂住了太子的腰。 “殿下,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太子有些沉醉的,闻了闻女子身上的气味,转过身,发狠似的一把将女子拽到了怀里。 “小美人你来了?今日本太子高兴,你应该知道如何让我更高兴,对吧?” 女子娇笑了一声,她自然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 ------------ 第163章 不堪受辱 随着房中传来浓重的喘息声,殿外的婢女们有默契的纷纷离开。 沈安明回到太傅府后,依旧对莫青念念不忘,毕竟那女子的滋味确实不一般,只是沈行南不知为何要将人强留在身边,他不是对莫青不感兴趣吗? 他心中一阵窝火,看着正在伺候的明翠,心中更不是滋味,这些日子,明翠被他折磨的早已没了之前的明媚,整个人像是苍老的十几岁一般。 看着沈安明是越发的嫌弃,不过就是按摩的时候,力度小了一点,沈安明就突然对明翠发难,一脚将明翠踹到了地上,丝毫没有留情。 “你这个贱人,这是没吃饭吗?力气这么小?小爷养你是干什么用的?” 明翠被沈安明踹的胸口有些闷得慌,这些日子以来,沈安明对她动辄打骂,这种日子她真的过不下去了,如今真是悔不当初。 看着明翠不说话,沈安明心中更是气氛,想起那日莫青的眼神,拿起了一旁的鞭子狠狠地对着明翠抽了下去。 “贱人!贱人!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吗?” 明翠被打的连连求饶,身上的旧伤都还没有好利索,又添了新伤。 “少爷,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错了,少爷。” “知错了?小爷看你好像还不服气啊,贱人!” 沈安明发了狠似的,狠狠地抽打这明翠,明翠疼的死去活来的,又是一鞭子下去,正好打中的明翠的小腹。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小腹一阵剧痛传来,明翠的身子忍不住一阵抽搐,缓缓流出了鲜血。 “少爷,奴婢的肚子好痛啊……” 沈安明看着明翠身下的血,也有些慌了,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而明翠已经晕死过去了,沈安明不知所措的放下了手中的鞭子。 吴氏这时正带着雁筠来探望沈安明,没想到便看见了这样一幕。 沈安明看见吴氏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迎了上去:“娘,娘这可怎么办?她该不会是死了吧。” 吴氏面色有些凝重,明翠还是楠卧声身边的丫鬟,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那甚至吃不了兜着走了,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沈安明一眼:“我早就同你说过,要你多用功在读书上,你就是不肯听娘的!雁筠快去找大夫!” 雁筠应了一声,转身去请大夫,沈安明这下也知道害怕了,长公主可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存在,万一接着这个丫鬟发难的话,太傅府可就完了。 “娘,儿子知道错了,你一定要帮娘啊!” 沈安明死死的抓住了吴氏的衣袖,毕竟血浓于水,吴氏肯定不会对自己的儿子见死不救。 “放心吧,一切交给娘,倒是你这次去沈行南府上,他可有教你什么?” 沈安明有些心虚的咽了一口唾沫,自然不敢将他干的糊涂事说出来,吴氏肯定会生气的。 模棱两可的糊弄了一番,吴氏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大夫很快便来了,只是没想到明翠是有了沈安明的骨肉,可因为刚刚那一鞭子直接抽到了小腹,所以孩子没能保住。 而且明翠身子亏损的太厉害了,恐怕日后也难以生育了。 明翠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床上,大夫说的话,她都已经听见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指望呢?原以为是幸福的开端,没想到是一个更深的深渊。 沈安明看着床上的人只觉得有些晦气,大声的抱怨了一句:“真是晦气啊,不能传宗接代的女子,跟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算了算了,真是坏了小爷的兴致。” 他骂骂咧咧的出了明翠的房间,躺在床上的明翠,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心中也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逃!现在能帮她的在,只有黎凝儿了。 明翠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袱,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强忍着身上传来的痛疼感,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从后门溜出了太傅府。 出来之后她一路上都不敢停歇,直接来到了太师府,开始大力的拍门。 “黎小姐,黎小姐,救命!” 门客被拍门的声音惊动,打开门一看就发现了,脸色惨白的明翠,还不等他询问,明翠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门客转身跑到了望月小苑,让夏荷进去通报,黎凝儿此时才刚刚歇下,就听到夏荷说,外面有人晕倒了,和沈行南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朝着门口奔去。 看到了晕倒的明翠时,黎凝儿上前着急的呼唤了一声:“明翠?明翠?!” 见人没有反应,连忙让身后的丫鬟帮忙,把人抬了进去。 明翠昏迷了整整一日,才终于醒了过来,张开眼睛便看见了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环境,明翠微微侧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黎凝儿,鼻头一酸:“小姐...” 听到身后的动静,黎凝儿转身望去,这才发现明翠已经醒了,那时她让丫鬟把明翠抬进来,替她换衣裳的时候,就看见了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简直不敢想象,一个女子身上会出现这么多伤疤,沈安明简直不是人! “明翠你醒了?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 听着黎凝儿关切的问候,明翠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小姐,多谢您今日出手相救,您的大恩大德,明翠没齿难忘。” 明翠说着挣扎下床,给黎凝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黎凝儿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大夫说你身子还虚弱的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被黎凝儿问起伤心事,明翠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黎凝儿。 没想到明翠也和自己一样失去了骨肉,这沈安明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对自己的骨肉都下得去手,这还是人吗? “黎小姐,我已经不想再回去了,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吧,再回去的话,我真的会被他打死的。” 明翠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黎凝儿,她向来心软,最是看不得这些事情了。 况且之前明翠还曾经帮过她,算了,这次就当还她的人情吧。 “你先安心在府中住下,接下来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父母我们已经安顿好了,你不必担心。” 明翠喜出望外地看着黎凝儿,原本灰败的眸子里又重新焕发了光彩。 ------------ 第164章 假死 “多谢黎小姐。” 安抚好明翠的情绪之后,黎凝儿心事重重的出了院子,来到书房沈行南正在批阅公务,看见她来了,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沈行南朝着黎凝儿招了招手,她乖巧的走过去坐在了男子怀中。 “怎么了?那丫鬟还没醒过来吗?” “醒是醒了,只是大夫说她身子太虚弱了,还说明翠恐怕无法生育了,虽说之前我也有劝诫过她。” “让她不要去招惹沈安明,如今明翠也算是自食恶果,但曾经她也服侍过我……” 黎凝儿的意思沈行南明白,她就是这么一个心软的人,但凡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必定会十分回报。 这也是沈行南如此钟爱黎凝儿的原因,无论何时她都能保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才是最难得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帮她?给她一笔钱,让她远离京城,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黎凝儿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打算,明翠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远离京城,走得越远越好,按照沈安明那好色的性格,只要找到了新欢,必定会将明翠抛之身后。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帮她脱身。” 这才是让黎凝儿最苦恼的地方,倘若明翠就这样离开,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被沈安明抓回来。 所以她得想个法子,让沈安明不会继续纠缠明翠。 “这好办,假死便是就直接了当的方法,届时我会安排石青在乱葬岗等着她,这样也不必担心沈安明会对她穷追不舍了。” 黎凝儿眼前一亮,沈行南说的有道理,只要让明翠服下假死药就行了,这是如今最保险的法子了。 她在沈行南脸上亲了一口,一脸兴奋的看着他:“我怎么没想到呢,还好有你啊子怀,我这就去和明翠说,看她愿不愿意。” 沈行南看着黎凝儿风风火火离开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笑了,罢了只要她觉得值得,自己支持她就是了。 黎凝儿来到了明翠的房间,将计划大致的同她说了,明翠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只要能逃出沈安明的魔掌。 她什么都愿意做,那样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了。 与此同时,沈安明这边也发现明翠不见了,可谓家丑不可外扬,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太傅府的二少爷,如此苛待底下的丫鬟,势必会对沈志山产生影响。 吴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沈安明,忍不住狠狠的抽了一把他的脑袋。 “你真是要气死为娘!连个女人都扛不住,你还有什么用?你爹爹如今好不容易才对你改观一点!要是此事真传出去了,我看你日后该当如何!” 沈安明也知道此事是他做错了,大气都不敢喘,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任由吴氏呵斥。 看着她快要消气了,这才犹豫的开口:“娘如今可怎么办?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还没有找到那小贱人到底在哪里。” “还能怎么办?那就继续找啊,加派人手找!” “她如今跑不远的,找到之后也不必留情,直接灭口,你若是喜欢这样的女子,娘亲帮你再找就是了。” 沈安明一听眼睛都亮了,刚才还有些畏手畏脚的他,此刻又变得嚣张起来:“娘亲放心,我一定会将那小贱人找回来的。” 吴氏看着他有些头疼,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下去。 还没等母子二人喘息一口气,门客便急急忙忙的进来通报,说是沈行南和黎凝儿来了。 吴氏眉头一皱,总觉得今日这二人前来没什么好事发生。 话虽如此,她还是带着沈安明来到了花厅,只见花厅正中央摆着一个担架,上面盖着白布。 吴氏心中猛地跳了一下,沈安明看见担架,更是一下呆愣在了原地。 吴氏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亲切熟络的上前:“哎哟,行南今日你们二人怎么来了?还有这是?” 沈行南坐在椅子上,微微抬眸看着吴氏,不咸不淡的说道:“夫人若是想知道自己掀开白布看看不就是了?况且我听闻二弟,近日好像在找人啊。” 沈行南一句话,便让原本就害怕,沈安明心中更加忐忑,他结结巴巴的说道:“确实是在找人,是我房中一个通房丫鬟不见了,这种小事就用不着大哥费心了。” “你说的通房丫鬟是她吗?” 黎凝儿死死的盯着沈安明的眼睛,而后上前一把将“尸体”上的白布揭开,在看见明翠那张惨白了无声息的脸时,沈安明被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一下失态地跌坐在了地上。 “说来也巧,二少爷,明翠昨日夜里,不慎失足,溺水而亡,恰恰我和子怀发现了,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我们替明翠换衣裳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有特别多的伤痕。” “大多都是被鞭子抽出来的,二少爷,你觉得明翠会无缘无故的抽自己鞭子吗?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啊?” 黎凝儿的气势强大,让吴氏也有些震惊,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成长得如此迅速,还好当初没有与她交恶。 她连忙上前打着圆场:“大抵是她不小心在哪里受的伤吧,左右也只是一个丫鬟,死了便死了,这样吧,待会儿我会让人拿一笔银子,将明翠厚葬,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吧。” 黎凝儿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有些气鼓鼓的坐在了沈行南身旁,虽说明翠是假死,可她依旧,替明翠觉得不值。 原来在吴氏他们眼中,丫鬟的命就如同草芥!死了就死了,甚至连牲畜都不如。 沈行南自然知道,黎凝儿心中在气愤什么,只是如今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必再久留了。 “既然夫人轻松,已有解决方案,那我们二人也不叨扰了,不过我还是有一句话要说,二第还是多注意一些,倘若此次不是我们二人发现了这丫鬟的尸体。” “换做是旁人利用这件事情,去参了父亲一本,想来,你们也会很难办吧。” 吴氏自然知道沈行南说的话有道理,毕竟她担心的也是这件事。 等到沈行南两人离开之后,吴氏看着地上的“尸体”,冷哼了一声:“看看你干的这些事!好在人已经死了,扔到乱葬岗去吧。” 吴氏有些头疼的说了一句,雁筠赶忙让人将明翠的“尸体”,扔去了乱葬岗,石青早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看着家丁把“尸体”扔过来之后,石青掏出了怀中的哨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家丁听着传来的低吼声。 连忙放下了“尸体”快步离开了乱葬岗,等到家丁离开之后,石青从树上跳了下来。 ------------ 第165章 脱身 从怀里掏出了假死药的解药,喂给了明翠,只见刚才还脸色惨白的鸣翠,在服下解药之后,脸色慢慢有所缓和。 体温也有所回升,石青扶着明翠站了起来,将已经准备好的包袱递给了明翠,给她指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你沿着这边一直走,就能看到一条小河,船夫已经在那里等你了,包袱里小姐给你准备了银子,够你后半辈子无忧了,希望你日后能好好的活下去,这是小姐的原话。” 明翠紧紧的握着包袱,眼眶湿润,她朝着石青慎重的行了一礼:“替我向小姐说声谢谢,告辞。” 说完之后,明翠不再犹豫,拿着包袱离开了乱葬岗,按照石青指的方向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样子,明翠看到了石青说的小河和船夫。 船夫看着明翠来了,上前说道:“你就是明翠姑娘吧?老夫在这里已经等你很久了,上船吧。” 明翠依依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最后还是上了船,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石青回到了府里向黎凝儿复命,此时她正在看叶月儿的书信,石青便等在一旁,黎凝儿后知后觉的发现石青已经来了,她收起了手中的信件。 “你来了,明翠呢?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小姐放心,属下亲自看着她上的船,东西也已经交给她了。” 石青如实说道,黎凝儿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 石青很识趣的离开了院子,黎凝儿这才开始仔细的看起来信的内容,叶月儿在信中说如今铺子已经经营的很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成为江南的龙头产业了。 这下黎凝儿也能稍稍安心一些了,只是叶月儿想要回来京城的话,恐怕还是有些困难。 黎凝儿提笔给叶月儿回信,将近日发生了一些事情,都告诉给了叶月儿。 看着信鸽越飞越远,不知为何黎凝儿心中总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下了早朝,太子快步来到了沈行南身边,意味不明白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沈大人感觉如何啊?孤送来的人,你可还满意呢?” 沈行南回头微微挑眉看着太子,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怎么?殿下还对微臣的闺房之事感兴趣?” “孤也是担忧沈大人啊,毕竟大人为我传授课业,孤自然是要问候一番的。” “那就不劳烦殿下担心了,殿下想要的不是已经有了吗?” 沈行南说完直接离开了,没给太子继续说话的机会,太子嗤笑了一声,原来清正廉洁的沈太师也不过如此。 这场游戏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真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太子离开了皇宫,之后的几日莫青都会给太子传递假消息过去,而在莫青口中沈行南也得知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太子在闽南一带有一座秘密的矿山。 这可是大发现,矿山这种稀有资源一般都是朝廷所有,不管你是无意发现的,还是如何,都不能占有私有,可太子如今却是知法犯法,倘若能拿到实际的证据的话,皇上这一次肯定会严惩太子。 让沈行南没想到的是,在府门口,竟然看到了楠卧声身边的那个面首,不知道他前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胡越看到沈行南来了,楠卧声其实说的不错,两人出了面容相似,其他地方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沈行南自带这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身上的那种气质,完全就是天生自带的,就算他再怎么想要效仿,也不过是东施效颦。 这让他在沈行南面前有些自惭形秽,但胡越还是挺直了腰板,看着沈行南说道:“沈大人,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不知沈大人可否赏脸,请我进去聊一聊?” 沈行南微微眯起了眸子,不吱声胡越这话是何意,但还是处于风度,把人请了进去。 “请。” 沈行南带着胡越来到了花厅,坐下之后胡越直接进入正题:“此番我来找沈大人,其实就是想知道,为何公主那么钟情与你,实不相瞒我虽然是个小馆,但我对公主的心,绝对不假。” 沈行南半撑着身子慵懒的看着眼前的人淡淡的说道:“你若是问我,其实我也不知晓,不过我也有一句话要奉劝你,身为男子,应该想着如何建功立业,报效朝廷,而不是整日为了取悦别人,去一味的委屈求全。” 胡越的眼神晦暗不明,也不知他是否已经把话听进去了。 他默默站起身和沈行南告辞之后,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太师府,他想他知道了自己和沈行南的差距究竟在哪里了。 兴许是他这辈子都学不会的那种运筹帷幄。 胡越回到公主府后,却发现楠卧声已经在花厅里等他多时了,不知为何胡越如今看着楠卧声的眼睛,有些心虚:“殿下,您怎么会在这?怎么也不穿鞋袜,小心会着凉。” 楠卧声没有理会胡越的话,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你今日去哪了?” 胡越眼神有些游离,不敢直视楠卧声的眼睛:“今日奴没有去哪,就随便出去转转。” “是吗?那为何今日本宫看见你从太师府出来了?胡越,你不要把本宫的耐心消耗殆尽!本宫说过的,不要随便去找他!” 被这么一凶,胡越有些委屈,他知道楠卧声偏爱沈行南,但也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方,就连自己出现在沈行南面前都不行吗? “殿下,奴没有其他的心思,就是想去看看沈大人的风采,殿下若是不喜欢,奴日后不去便是了。” 楠卧声一把掐住了胡越的脖子,眼神凶狠,胡越被吓得不敢动弹:“若再有下次,你这张脸也不用要了,从哪来的就给我滚回哪里去。明白了吗?” “奴,奴明白了……” ------------ 第166章 密谋 楠卧声冷哼了一声,像扔一个破布娃娃似的,把胡越扔到了一旁,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只留下胡越一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腥红着双眼攥紧了拳头,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如今来之不易的一切。 就算这个人是沈行南也不行! 楠卧声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没曾想,软榻上还坐着个人,居然是太子。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太子抬眸,看向了楠卧声:“等你许久了,皇姐。” 楠卧声在一旁的八仙桌旁坐了下来,眼神睥睨地看着太子,她可不认为太子会无事不登三宝殿。 毕竟太子什么德性,她也是知道的。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淡然的说道:“你我之间就不必兜圈子了,说吧,今日来我这儿,想干什么。” 太子大笑了一声,来到楠卧声身旁坐下:“皇姐果然是聪明人,我知道皇姐想得到沈行南,不如你我合作?父皇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太久了,不如换人坐坐?” 楠卧声心中一惊,转头看向了太子,秀眉紧蹙:“你想要谋反?这可是大罪,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同流合污?” “孤听闻南疆有种秘术,叫做情人蛊,被种蛊之人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中蛊的人…” “正巧孤与南疆的巫女颇有交情,不知皇姐想不想试试呢?” 太子附在楠卧声耳旁轻声说道,那声音犹如鬼魅。 楠卧声不得不承认,太子开出的这个条件,对她着实很有吸引力,她对沈行南一见钟情,作为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沈行南一个太师能被自己看上,那是他的殊荣,可他为了一个贱婢,三番五次地谋逆自己。 太子看出楠卧声动摇了,便知道此次的事情已经成了大半。 “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皇姐也不必心急,南疆的巫女还有几日才能到达京城。” 太子说着起身便想离开,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间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楠卧声的声音。 “我答应你,说吧,你需要我怎么做。” 太子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放在了楠卧声面前。 “这是孤特地找人做的,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就连银针也测不出毒性,皇姐只需将这药粉下到父皇的膳食中即可,剩下的事情便交给孤。” 男生看着眼前的药粉,直觉告诉她,有点不对劲。 以太子的本事想要悄无声息地下药,应该不是难事。为何这件事一定要自己去做? “你大可以自己去,为何要交给我?” “难道皇姐就不恨父皇吗?你虽有长公主的头衔,但父皇对你也有诸多禁锢,何况小时候受过的苦,皇姐忘了吗?” 楠卧声脸色大变,小时候的痛苦回忆,一直是楠卧声不愿提及的过往,偏偏太子三言两语,又勾起了她的回忆。 “你可以走了,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本宫也希望太子答应我的事情能做到。否则就算你我拼得鱼死网破,我也一定要将你拉下无间地狱。” 楠卧声盯着太子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太子也知他这位皇姐向来疯癫,绝不可能会和他开玩笑。 “皇姐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等南疆的巫女到了,我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的。” 太子心情颇为大好地回到了东宫,正巧暗卫又带来了莫青传来的密函。太子看都未曾看一眼,就直接将密函烧毁了。 暗卫有些不解的看着太子:“殿下为何都不看一眼,就直接将密函烧毁了,万一是重要的情报…” 太子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必了,她那些情报都是假的,没想到啊,她果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就这么被沈行南策反了。” 闻言暗卫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殿下,需要属下去将她处理了吗?” “不必,对于背叛孤的人,孤要亲自动手。” 太子微微眯起了眼眸,莫青此时还浑然不觉危险,已经悄悄逼近。 此时皇上接到了北蓟公主,作为使臣前来出访的折子,这次北蓟公主前来京城的目的很明确,北蓟想要与他们永结秦晋之好。 这次还特意让公主带来了投诚书,皇上便让沈行南准备出城,迎接公主的到来。 黎凝儿和白露的铺子,在京城中已经颇有盛名,甚至他们的胭脂已经进贡到了宫中,许多后宫的娘娘都喜欢到她们的铺子来采买胭脂。 黎凝儿替沈行南穿好了衣裳,纤纤细手抚摸着衣裳的皱褶:“这次的公主是个什么来头,居然还要你亲自去迎接?” 沈行南张开双手,十分配合黎凝儿的动作,眼神却一直都黏在她身上,不曾离开:“是北蓟的公主,据说这次前来是为了和亲一事,如今太子尚未有正妻,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已娶了侧妃,六皇子和八皇子年纪还小。” “就看这位公主如何抉择了,不过不管她怎么抉择,都与我们没有关系,小心提防着太子便是了。” 黎凝儿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近来她的眼皮总是狂跳,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自从那日之后,黎凝儿再也没有收到过叶月儿的来信,这让她心中有些担忧。 “子怀,我想过几日下江南去看看姐姐,这几日没有她的消息,我的心中总是忐忑难安。” 沈行南沉思了一会,如今京城也不是安全的地方,倒不如就让黎凝儿下江南一趟,再让沈风跟着她,自己也能安心一些。 “也好,过几日我让沈风,跟着你一起去江南。万事小心为上切,不可鲁莽。” “我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城门口等着公主吧。” 黎凝儿点了点头,两人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沈行南便出发了。 北蓟公主在马车中惴惴不安,此次前来和亲,并非她本意,她本已有了心上人,可奈何父皇并不同意她两人的婚事。 北蓟公主本想抗旨,和心上人私奔却没啥,母妃还在宫中,就这样,她还是踏上了和亲之路。 一旁的丫鬟有些心疼,拍了拍公主的手:“公主这都是命,您就认了吧,身为皇家子嗣,多的是身不由己,您就忍一忍吧。” ------------ 第167章 贺兰燕 北蓟公主泪眼婆娑的,看着身旁的婢女小桃,小桃子小便跟着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要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更是姐妹。 “我不想和亲,小桃,不然我们逃吧,反正此刻还未到京城,你就说本宫在路上遇到了山匪抢劫,已经香消玉殒了。” 北蓟公主死死地抓住了小桃的袖子,眼神里满是希翼,她知道如果到了京城再想逃可就难了。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公主的仪仗已经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小桃有些不忍的看着公主,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公主你醒醒吧,此刻我们还能逃到哪儿去?况且您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娘娘可怎么办?” 北蓟公主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碎,眼神变得灰败,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坐在了马车中,露出了一个苦涩无比的笑容。 “你说的对,小桃,本宫又能逃得到哪儿去呢,罢了,只希望父皇能够信守承诺,放齐郎一条生路。” 小桃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公主总算是打消了想要逃跑的念头,她也是身不由己,在出发的时候,皇上就曾对小桃说过,倘若公主不能安全的到达和亲。 她的家人可就危险了,小桃眼神中有些愧疚,在心里默默的对公主说了一句对不起。 仪仗缓缓到达了京城,沈行南早在此处恭候多时,看见了北蓟公主的马车,他下马上前:“敢问可是公主殿下?臣奉皇上之命,前来迎接公主进城。” 听到这声清冽的男声,北蓟公主被勾起了心中的好奇,一双素手掀开车帘,看见一袭素白长衫的男子在马车前。 北蓟公主也是阅人无数,要是这样,看见沈行南的那一瞬,还是忍不住失神片刻,直到身旁小桃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贺兰燕这才回过神来。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正是本宫,劳烦大人了。” 得到回应之后的沈行南,重新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他骑马带着公主的仪仗,浩浩荡荡的进了宫。 为了彰显大国风范,皇上早早的便在宫内为贺兰燕备好了接风宴,贺兰燕在马车上深吸了一口气,一改刚才的软弱,扶着小桃的手下了马车。 拿出了一个公主该有的威严和气势,贺兰燕二人跟着沈行南一路来到了御书房。 皇上还在批阅奏折,沈行南率先上前行礼:“微臣参见皇上,臣已经接到了公主。” 皇上从众多奏折中抬起头来,看见了沈行南身后的贺兰燕,虽说北蓟是极北之地,没想贺兰燕还能出落得如此落落大方。 感受到上位者的眼神,贺兰燕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见过大齐皇帝。” 皇上在空中虚扶了一把:“公主不必多礼,公主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朕已经命人备下了晚宴,还请公主随朕移步去大殿。” 贺兰燕点了点头,跟着皇上的步伐来到了大殿,沈行南也一路前行,路上皇上时不时和贺兰燕攀谈两句。 她虽年纪还尚小,但却有着几分胆识,皇上对她也有了一丝欣赏。 到了大殿之后,贺兰燕被宫女带着入座,此时她才发现大齐的几位皇子也都来了,再来大齐之前,她父皇就曾经同他说过大齐的几位皇子。 坐在贺兰燕对面的身穿着玄黑色一跑头上戴着玉冠,想必就是太子了。 注意到贺兰燕的眼神,太子举起了手中的酒盏微微颔首。 贺兰燕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而后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在太子身旁坐着的,依次应该是三皇子五皇子。 看来自己的归宿应该就在这三人当中了,想到这里,贺兰燕的眼神难免有一瞬黯淡,很快便消失殆尽。 沈行南对这样的宴会向来没有兴趣,在和皇上耳语了几句之后,便径直离开了大殿。 皇上举起了手中的酒盏,看着下方的贺兰燕:“公主不要拘束,就当是自己家中一般,朕的这三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如何抉择全看公主。” 贺兰燕站起身,示意小桃,将投诚书拿出来:“大齐皇上,这是我父皇让本宫代为转交的投诚书,至于和亲一事,可以容后再议。” 小桃将投诚书给了一旁的冯公公,冯公公把投诚书交到了皇上手中,便退至后方。 皇上看了一眼,这次北蓟可谓是给足了诚意,居然愿意割舍繁华的城池五座,只愿换来百年和平。 皇上微微眯起了眸子,将投诚书收了起来:“公主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你放心,朕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那种乐趣,虽说是和亲也要公主自己愿意。” 贺兰燕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真挚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多谢皇上。” 宴会继续举行,贺兰燕却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齐郎如今如何了。 太子见状,端着酒盏上前:“公主久仰大名,没想到北蓟之地,公主竟还能生得如此貌美。” “殿下谬赞了,本宫也不过是寻常姿色,称不上貌美。” 贺兰燕语气淡淡的,太子倒也不生气,就是要这样子才有征服的快感。 太子哈哈一笑,借机坐在了贺兰燕身边,向她发出了诚挚邀请:“公主应该是第一次来大齐吧?不如明日孤带着公主去京城转转?看看我大齐的风光如何?” 贺兰燕没有拒绝,她知道就算现在自己拒绝了太子,之后也还会有三皇子和五皇子,倒不如先答应下来,看看太子究竟想干什么。 “那就多谢殿下了。” 见贺兰燕答应,太子这才满意的离开了她身边。三皇子和五皇子看着太子捷足先登,只能暗自恼怒。 沈行南回到太师府的时候,黎凝儿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此次白露也要和她一同前往,正好再去考察江南一带,看看届时将分铺开在江南。 她柔软的身子被人一把从身后抱住,黎凝儿有些无奈:“子怀,你回来了?没有在宫中用膳吗?不是说有接风宴吗?” 沈行南依恋的在黎凝儿的脖子处蹭了蹭,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和气息,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向来不喜那些场合,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你也不在,我一个人留在那里有什么意思?便和皇上说了你身体不适,我便回来了。” 瞧着她眼前的包袱,沈行南便知道黎凝儿要准备出发了:“要走了吗?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 ------------ 第168章 再次相见 听出了沈行南话语中的担忧,黎凝儿转过身,主动投进了他怀中安抚的说道:“放心吧,有沈风同我在一处呢,况且白露也要去呀,也就是几日的时间,我很快就回来了。” 纵使沈行南有些舍不得,但他也知道,黎凝儿不会满足于一直待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的凝儿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而他也要学着放手。 “好,我知道了,记着要给我写信,还是那句话,小心为上。” “知道啦。” 这次黎凝儿和白露是趁着夜色出发的,为了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如今太子还在虎视眈眈,若是知道了她独自离开京城。 说不定会对自己下手,为了不会给沈行南惹麻烦,深思熟虑之后,黎凝儿还是决定在夜晚出发。 沈行南目送着黎凝儿的马车渐行渐远,眼中有着不舍,黎凝儿同样也是如此,自从二人和好以来,一直都是形影不离。 她趴在车窗,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依依不舍得看着沈行南的身影。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白露见状,忍不住在一旁扑哧的笑出声:“姐姐,我们也不过就是去江南几日,瞧你这样子弄得就像生离死别一样,知道你放心不下沈大人,办完事我们立马就回来。” 黎凝儿放下了车帘,坐回了马车中,不知为何,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你说的也是,这次找到了姐姐的下落,再把剩下的事情定下来,立马就回来。” 黎凝儿在心中打定主意,殊不知这几日,京城中将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楠卧声买通了膳房的宫女,让她将药粉每日定时定量的,放在了皇上的膳食中。 经过了几日长途跋涉,黎凝儿总算是来到了江南,没想到她虽离开江南,有一些时日了,可百姓们却依旧未曾忘记她这位恩人。 她刚下马车,一旁的妇人便认出了黎凝儿,有些激动的,上前还提了一篮子鸡蛋:“黎姑娘,没想到真的是你啊,我还怕自己看花眼认错人了,这都是我们自己家母鸡下的鸡蛋,你一定要收下。” “大娘不用了,您真是太客气了,自己留着吃吧。” 黎凝儿看着眼前的鸡蛋,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推脱。 谁知大娘却十分异常,态度坚决的将篮子塞到了黎凝儿手中:“黎姑娘,您就收下吧,你可是我们的恩人,老婆子也没什么能够报答你的,还是说黎姑娘您嫌弃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黎凝儿连忙摆了摆手,无奈的将鸡蛋收下来:“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没有那个意思,鸡蛋我收下了,您的心意我也收到了。” 大娘满足的微微眯起了眼睛,而在去到铺子的路上,黎凝儿收到了江南百姓们各种各样的馈赠,好不容易走到了铺子,她和白露二人手上都已经堆满了东西。 掌柜的一眼就认出了黎凝儿,有些激动的上前:“二小姐你回来了?大小姐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在江南的那些时日,叶月儿已经她和黎凝儿结为金兰的消息,告诉了外祖父,叶家也承认了黎凝儿的身份。 黎凝儿看了看周围,却并未看到叶月儿,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掌柜的:“姐姐呢,她今日没有在铺子里吗?” “大小姐早上的时候来过一次,然后便跟盛公子一起走了,说是盛公子约她去看花灯。” “盛公子,盛公子是谁?” 黎凝儿的秀眉微微蹙起,她上次离开之时都未曾听过有这么一号人,怎么这次回来,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个盛公子。 “说来也巧,盛公子小时候和大小姐还有过一面之缘,前几日大小姐落水,便是盛公子出手相救,一来二去两人相熟起来了。” 掌柜的耐心的从黎凝儿解释道,不知为何,黎凝儿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很快便发现了不远处的叶月儿,在她对面站着一位男子,只是距离太远,黎凝儿看不清男子的面容。 只见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叶月儿开怀大笑起来,而后依依不舍的跟男子道别。 回来的途中,叶月儿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直到进了铺子,也未曾发现黎凝儿来了。 她照常的来到了掌柜的面前:“我回来了,可有异常。” 掌柜的只是笑而不语,一直盯着叶月儿身后,此时叶月儿也终于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转头一看,便瞧见了黎凝儿的身影,有些惊喜。 “凝儿,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事先告知我一声?” 黎凝儿微微一笑,眼神中有些调侃:“姐姐心里如今哪里还有我这个妹妹啊,我那信啊,都不知同姐姐写了多少封,正是一封回信也未曾收到。莫不是姐姐身边有了他人,就忘了我这妹妹了?” 叶月儿有些着急的解释的:“没有的事,我同你写了很多信,怎么会没有收到你手中呢?我还打算告诉你,过几日我便可以回京了,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看着叶月儿着急的样子,黎凝儿也打算不再逗她了。 “好啦我逗你玩儿的,不过我确实未曾收到你的回信,真是奇怪。罢了,这次我来便是想同你说要在江南开分铺的事情,顺便也是过来瞧瞧你过得怎么样了。”黎凝儿说着来到了叶月儿旁边:“老实交代,那位盛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盛公子叶月儿的脸上,便快速的飞上了两抹红霞,女儿家的娇态煞是好看,这还是黎凝儿第一次见叶月儿如此。 她有些娇羞,扭扭捏捏的说道:“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日我不小心落水了,多亏了盛公子出手相救。我这才幸免于难,后来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我便想着请他去吃一顿好吃的,一来二去就熟了。” “哦~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黎凝儿意味深长的看了叶月儿一眼,眼里有着审视。 “姐姐不是我小心眼,只是你对人还是太没有提防之心了,凡事还是多小心一些为好。” ------------ 第169章 莫青之死 黎凝儿很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凡事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叶月儿也明白,黎凝儿只是在为自己着想,她也并未生气。 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放心吧凝儿,我心中有数,况且盛公子真的和其他那些世家子弟不同,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是真心的。” 见黎凝儿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并未在说什么。 她言尽于此,罢了,兴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叶月儿带着黎凝儿回到了叶家老宅,还是之前她住的那个院子,白露就住在隔壁的院子。 老爷子见到黎凝儿回来了,十分高兴。张罗这府里的厨子做了一桌好菜,便是为了特意欢迎她回来。 老爷子年纪大了,自然也就希望年轻人能多回来陪陪他,特别是这些小辈。 黎凝儿也是打心底里的,把老爷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外祖父,从前未曾体验到的亲情,在老爷子身上,她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用过晚膳之后,黎凝儿回到了院中,给沈行南写了一封信,从怀中拿出竹哨吹了一声,一只洁白的信鸽便落在了她的窗户上。 黎凝儿将信塞到了信鸽腿上绑着的竹筒里,将信鸽捧在怀中,轻柔地摸了摸头,爱抚了一番喃喃自语道:“去吧,把信带给他。” 她将信鸽放飞,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弯月,不知此时的沈行南正在干什么呢?是否也像自己思念他一般,思念着自己呢? 黎凝儿握紧了胸前的玉牌,那是她临行时沈行南交给他的,听说这玉牌是他娘亲流传下来的,只能给意中人。 她轻轻摩擦着玉牌,感受着玉牌入手冰凉的温度。 在同一轮弯月下,沈行南也正站在院中,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思绪飘出很远。就连石青叫了他好几声,沈行南也未曾回神。 片刻后,沈行南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这时才发现石青站在自己身后。 “何事?” “大人,太子那边有动静了,还有那位莫姑娘不见了。” 沈行南摆了摆手:“我知道了,看来太子还是等不及了,莫青想来应该是已经暴露身份了,若能救她一命,便保下来,希望还来得及。” 莫青的失踪沈行南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在他意料之中,太子本就生性多疑,何况莫青给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 太子是个聪明人,一眼便能看穿。只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争端,沈行南并不想把旁人牵扯进去。 可太子却不这么想。 莫青看着手上的密函,来到了太子信上指定的地点,周围看了一番,却未看到人。 这里安静的可怕,莫青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她正打算离开之际,太子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怎么了美人?孤才刚来,你怎么就着急走呢?” 莫青转身看见了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太子,依旧是她熟悉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只是此刻眼里充满了肃杀之意。 太子漫不经心地来到了莫青身旁每走的一步,就如同一把小锤子一样,一点一点的敲击在莫青的心间。 她有些紧张,手心充满了黏腻的汗,好歹她也在青楼中混迹了这么多年,伪装的本事还是有的。 “殿下今日召我前来所为何事?我要是离开太久的话,沈行南恐怕会怀疑。” 太子轻笑了一声,一双大手轻轻的放在了莫青瘦削的肩膀上:“青儿你也是知道的,孤不喜欢说话弯弯绕绕的,你也不必瞒着我了,沈行南根本就没有信任你,对吧。” “你这些日子给我传递的情报,半真半假,你真以为孤看不出来呢?只是过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站在沈行南那一边?” 太子说着,修长的中指轻挑地挑起了莫青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黝黑的眼眸。 “说啊,怎么不说了?是他沈行南许了你什么东西是孤不能给的?青儿啊,孤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之人。” 莫青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背后的冷汗,将丝绸做的衣裳都浸湿了。 她知道今日自己恐怕是走不出这里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暴露了。太子太聪明了,沈行南说的没错,与这样的人合作,早晚会反噬到自身。 “殿下说笑了,切身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那些情报也确实是我窃听而来的,妾身自然不能保证消息的真伪。” 太子微微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了一丝残忍的笑意:“可惜啊,你把我最后一丝耐心也耗尽了,本来孤也不想对你下狠手,但你知道的太多了,青儿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还不等莫青说话,太子的双手温柔地拖住了莫青的下巴。而后往一旁狠狠一扭,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莫青的身子,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眼里的光彩快速消失,直至变暗。暗处响起了一阵掌声,楠卧声一边鼓掌一边来到了太子身旁。 看着地上已经了无声息的女子,不由的啧了一声。 “太子你也真下得去狠手,这么水灵灵的姑娘就这么没了,留她一命,用来暖暖床也不错。” 太子的眼神又变回了之前的柔和,仿佛刚才心狠手辣的人并不是他。 “皇姐你说笑了,养这么一条毒蛇在身边,可会让孤夜不能寐,像这样的墙头草,还是尽早处理了为妙,否则日后反咬自己一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南疆的巫女什么时候到?本宫已经等不及了。” 楠卧声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自从得知了南疆有情人谷之后,她便觉得自己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近日还收到消息,黎凝儿秘密离开了京城。不知所踪,这不正好是她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吗? “皇姐不要着急,南疆舞女这一两日便会抵达京城,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在乎这一两日吗?” “还是说皇姐已经有了这个信心,沈行南会对你没有丝毫戒备?” 想到上次发生的事情,楠卧声的脸色一下变沉了下来。若是沈行南会对自己毫无戒备,她不知有多高兴? 只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罢了,等巫女到了,再派人来寻本宫,至于你交代的事,本宫也已经做到了,没有必要,近日我俩还是不要见面了,免得惹人生疑。” ------------ 第170章 盛源的真面目 楠卧声说完转身离开,太子看着地上的尸体拍了拍手,身后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 “把这尸体处理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太子说完转身离开了这里,身后的黑衣人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不明液体倒在了莫青的尸体上。 随着一阵滋滋滋的声音响起,莫青的尸体散发出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只见她的身体被慢慢腐蚀,最后变成了一滩黑水。 等到石青赶到的时候,这里早已没了太子等人的身影。 对于这个结果,沈行南并不意外,看来莫青已经被他灭口了,也就没有继续再找下去的必要了。 如今的京城看起来风平浪静,暗中却是波涛汹涌。沈行南现在有些庆幸,还好黎凝儿此时不在京中。 而在江南的黎凝儿,情形也没好到哪去,在考察分布地点时便出师不利。叶月儿如今也一心,扑在了那位盛公子身上。 但不知为何,黎凝儿总觉得那位盛公子看起来似乎有事瞒着叶月儿,这种感觉很不好。 这日,她和白露和一个要出售铺子的掌柜的,约好了在茶楼见面。两人刚刚走到茶楼坐下来,掌柜的还没来,黎凝儿便往窗外瞥了一眼,却看见了那位盛公子。 想起出门时,叶月儿还在抱怨说盛公子今日有事不能陪她,怎么在这里却见到了他? 黎凝儿心头一动,对着身旁的白露说:“白露这里先交给你了,我有事先走了。” “好,姐姐去吧,小心一点。” 白露并没有过多过问,只是目送着黎凝儿的身影消失。 她鬼鬼祟祟的跟在了盛公子身后,想要看看他究竟要去哪里。前面的盛源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今日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叶月儿,自然要去找他的红颜知己,好好畅谈一番。 只见盛源七拐八拐来到了郊外的一处院子,院子周围种满了梅花环境清幽,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琴声。 院子里的人琴艺高超,盛源来到宅子门口还不忘,回头看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这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让黎凝儿心中更加确定,这位盛公子必定有猫腻。 盛源进去之后,黎凝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也跟着走了进去。没想到进来之后,宅子里竟然暗藏玄机。 宅子大的超出了黎凝儿的想象,她还险些迷路了,她误打误撞的来到了一处凉亭,远远的便瞧见了盛源和一个女子在一处。 黎凝儿立马躲在了一处假山后面,此时甚至还不知,黎凝儿已经跟着他来到了此处。 他浑然不觉,将眼前的女子搂入怀中,一脸餍足,女子娇羞的依靠在圣元怀中,小鸟依人般的抬头看向了他:“盛郎,我究竟还要在这个破宅子里待多久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将叶家大小姐搞定啊?” 盛源安抚着女子,一双手不老实的在女子身上游走:“放心,叶月儿如今已经彻底迷恋上我了,拿下她也只是时间问题,我打算过几日便去叶家向她提亲,等我与她成亲之后,我便想办法将你接进来。” 女子却有些幽怨的看着盛源,似乎对他的安排并不满意,纤纤细手不停的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勾的盛源一阵心猿意马。 “你说好了的,不会让我做妾的盛郎,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跟了你,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啊。” 盛源的心都快要酥了,特别是女子那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一直在他身上不安分的游走。和叶月儿比起来简直差太多。 他与叶月儿也相识一月有余了,两人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就是拥抱,有时想要一个香吻,叶月儿都会扭扭捏捏的,不愿意答应。 这难免让盛源觉得有些扫兴,眼前的女子则不同了,清楚的知道如何拿捏他的命脉。 他一把抓住了作乱的手,放在唇边,看着女子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欲望:“放心吧,我答应你的自然不会忘,等我彻底掌握了叶家的命脉,我便会寻个由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叶月儿,届时整个叶家就是你我的天下了。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在假山后的黎凝儿惊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想到盛源的心思竟如此歹毒。她原以为盛源只是贪图叶家的家产,没想到竟还想要叶月儿的命。 在凉亭里的两人已然调起情来,男欢女爱的声音,听得黎凝儿一阵恶心。 叶月儿还被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蒙在鼓里,不行!她得赶紧回去,告诉叶月儿这个消息。 黎凝儿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宅子,一路小跑回到了城中,她先去了铺子里,没见到叶月儿又马上回了叶家老宅,总算在院子里看见了闷闷不乐的她。 见着叶月儿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黎凝儿一瞬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盛源是叶月儿至今为止唯一喜欢的一个人,只可惜这人狼心狗肺。 叶月儿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余光却瞟到了在院子门口的黎凝儿,瞧她面色凝重,她出声问道:“凝儿怎么了?你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发生何事了?” 黎凝儿上前来到了她身旁,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啦?到底发生何事了?让你如此为难,你有话直说便好了,你我之间何须吞吞吐吐的。” 黎凝儿深吸了一口气,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不管是谁都好。 “姐姐,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仔细听,听完之后一定要保持冷静,这件事是关于盛公子的。” 看着黎凝儿难看的脸色,叶月儿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她面上还是笑着,语气却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你说吧,究竟是何事。” 黎凝儿这才将今日她在郊外宅子里看到的一切,一字不落地告诉叶月儿。 只见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眼神中有一丝哀伤。 “凝儿,我原以为我真的找到了一个真心待我之人,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对我。还好你今日告诉了我,否则我恐怕还要被他蒙在鼓里。” “恐怕到死,都不知究竟是为何。” ------------ 第171章 买凶杀人 黎凝儿有些心疼的看着叶月儿,有些怀疑是自己来,是不是不该告诉她这件事情。 可这样继续瞒下去,只会让叶月儿伤的更深,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她现在看清了盛源的真面目也好。 叶月儿缓缓地闭上了双眸,脑海里闪过了这些日子,她和盛源的那些美好回忆,原来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为了欺骗自己装出来的。 她是真的想要和盛源过一辈子的,可惜痴心错付…… 黎凝儿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叶月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抱住了她:“姐姐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呢,实在不行,这次你便先跟着我回京城吧,咱们离开江南。” 叶月儿摇了摇头,她知如今的情形,她还不能离开江南,自己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女子。 “好了,凝儿,我没事,说不相信是假的,不过还好,现在便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我便不会一错再错下去。” “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擦亮眼睛,至于盛源,我绝不会放过他。竟敢玩弄本小姐的感情,他可真是活腻了。” 趁着现在盛源还未离开那处宅子,叶月儿带着人气势汹汹的便去了,黎凝儿担心会出事,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两人到的时候,盛源还在和女子寻欢作乐不亦乐乎,女子看着气势汹汹的叶月儿等人惊呼了一声连忙。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遮住了雪白的酮体。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是怎么进来的?” 盛源在看到叶月儿的那一瞬间脸色煞白,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之后便朝着叶月儿的方向爬了过去试图解释,他一把抓住了叶月儿的衣摆:“不是这样的月儿,你听我解释今日的事情就是一个误会……” 叶月儿冷笑了一声,将自己的衣摆从他手中毫不留情地拉了出来,一旁的女子已经被家丁控制住。 她冷眼的看着两人:“盛源,你是觉得是我眼瞎,还是真当我傻呢?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 “我原以为你我是两情相悦,没想到只是我一厢情愿。你也不必再多说其他的了,我叶月儿也不是谁都能蹂躏的软柿子!我的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 她说完身后的家丁,便一拥而上,将盛源团团围在了中间,狠狠地将他教训了一顿。 但终究盛源对她有救命之恩,叶月儿还是有些不忍心,看着被动挨打的盛源喊了停。 盛源还以为叶月儿已经原谅了他,一张俊脸已经被打成了猪头,咧嘴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月儿,你消气了吗?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下错事,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错了就是错了,你我回不去了,便在你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份上,今日我便放你一马,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叶月儿说完,带着人潇洒离去,没有回头再看盛源一眼,一旁的女子虽然没有挨打,但被吓得不轻,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之后,她才爬到了盛源身边,心疼的看着他。 “盛郎,这叶家的大小姐也太嚣张跋扈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敢对你动手,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盛源没好气的瞪了女子一眼,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女子身上:“要不是因为你,小爷能失去这颗摇钱树吗?我还指望着让叶家扶持我一把,如今好了,全没了。” 盛源在盛家的地位并不容乐观,他的母亲本来就是一个通房丫鬟,他也不是嫡出。 事事都被他大哥压一头,这次好不容易攀上了叶月儿,本以为能够扬眉吐气了,没想到却功亏一篑。 他已经在盛家众人面前夸下海口,一定能够拿下叶家,如今事态发展成这样才是最麻烦的。 女子还想说什么,有些委屈的看着盛源,却不料她站起来将女子推到了一旁,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宅子。 本以为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叶月儿会低迷一段时间,没想到她的状态却比从前还要好上几分,如此一来,黎凝儿也能放心了。 只是盛源依旧不死心,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每日都会来铺子骚扰叶月儿,只是每次他都还未近身,就被伙计赶了出去。 分铺的选址大概已经选定下来了,黎凝儿为了庆祝,打算带上叶月儿和白露一起去踏青,几人坐着叶家的马车出发,殊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几人在马车中有说有笑,突然马车却停了下来,黎凝儿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已经到了吗?” 外面却如同死一般的寂静,久久未曾得到回应,黎凝儿心中渐渐被不安笼罩。 “姐姐,白露你们在马车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黎凝儿对着身后的二人说道,作罢她就要掀开车帘,叶月儿却一把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怎么能让你去呢?要去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去,你且安心在车里等着。” 黎凝儿拗不过叶月儿也只能坐回了原位。叶月儿屏住呼吸,掀开车帘。却发现车夫背对着三人一动不动。 叶月儿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师傅?师傅?” 她试探性的叫了两声,面前的人依旧没有动静,只见叶月儿伸手轻轻推了一把扑通,一声马夫的身体就径直栽到了地上。 同时身下涌出大量鲜血,叶月儿警惕地退回了马车,将外面的情形告知二人。 她们知道一直在马车中等着,不是长久之计,得主动出击,找到生路。三人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正在辨认方向之时,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月儿,我本不想赶尽杀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我和好如初,今日我便放你们一马如何?” 盛源身后带着几个黑衣人出现,其中一人的剑锋,还不停的往下淌着鲜血。 看来车夫的死,和盛源脱不了关系。叶月儿知道盛源是冲着自己来的,她连忙挡在了两人面前,厉声说道:“上次我便已经说了你我两清再无瓜葛,你若是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爹爹可是丞相,我若是出事了,你们盛家也休想逃脱!” 盛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有近乎固执的疯狂:“我自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处心积虑的接近你,只是丞相如今还在京城,和江南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 第172章 因祸得福 原来盛源早已计划好了一切,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胆大包天,计划这次买凶杀人。 他一步步朝着黎凝儿等人逼近,叶月儿有些紧张,四周都是树林,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开始不要命的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盛源脸上带着掌控全局的笑容,对着身后的杀手说道:“杀了她们!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黑衣人们朝着几人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黎凝儿等人只能拼了命的往前跑,祈祷着杀手能慢些追上她们。 “对不起啊凝儿,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们,要不是我识人不清,你们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叶月儿一边跑一边自责的跟身旁的两人说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何况我们早就是过了命的交情了,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盛公子,野心太大。” “姐姐不要把别人的错,都包揽在自己身上。” 黎凝儿劝解的说道,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们心中清楚,若是再不能及时将身后的人甩开,恐怕她们今日难以逃出此地。 此时眼尖的白露,看到了不远处有个山洞,她兴奋的指了指那边的方向说道:“姐姐那里有个山洞,或许我们可以进去躲一躲!”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犹豫,直接躲进了一旁的山洞,山洞十分隐蔽,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几人屏住了呼吸,很快杀手便从山洞前经过。 “怎么回事,人呢?” “刚才分明看到她们往这个方向跑了,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为首的黑衣人恶狠狠的瞪了身后的杀手两眼。 “一群废物,几个娘们也能跟丢,这次任务要是失败,我为你们试问,还不快在这附近找!她们肯定走不远,说不定是在哪里藏起来了。” 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黎凝儿等人也不敢动,这些杀手警惕性很强,这会儿要是出去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暴露行踪。 看来为今之计,她们只能先在这山洞呆上一会儿了,等天黑之后再做打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几人抱团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早知道就让沈风跟着我们了,有他跟着,说不定情况也不至于这么糟糕。” 黎凝儿有些懊恼的说道,那时她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就拒绝了让沈风跟着的请求。 虽然外面的山林已经没了声音,但保不齐杀手也在暗中等待她们自投罗网。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寂静的山林中也响起了虫鸣的声音,山里的温度开始骤降,黎凝儿几人只能抱团互相取暖。 而在府中等待了一天的沈风,迟迟没有等到几人归来。便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立马飞鸽传书回了京城,将此事告知沈行南。 而此时的黎凝儿几人,因为寒冷上下嘴唇忍不住发抖。她们不敢生火,怕外面的杀手还未走远,瞧见山洞的火光追过来,那可就完了。 就在这时,叶月儿突然感觉到山洞里吹来了一丝风,还有水滴的声音。 她摸索着石壁站了起来,往里面走去,竟发现山洞中别有洞天,还有一条通道。 “凝儿,白露快起来,山洞里面还有路,我们顺着走过去,说不定就能找到出口了。” 迷迷糊糊的二人,听了叶月儿的声音,浑身的倦意立刻消散,摸索着石壁站了起来,在黑暗中前行。 走了一段距离,她们渐渐适应了现在黑暗的环境,竟也觉得没有那么冷了,黎凝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前路。 山洞的那头,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一般,黑压压的让人看得有些压抑,可如今她们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在外面的杀手们气急败坏,在仔细搜寻之后,也终于发现了她们藏身的山洞。 看到了地上留下的手帕,首领捡了起来:“找到了,追!” 此时三人还不知身后的杀手已经追了上来,她们现在面临着一个难题,面前竟然出现了两条路。 “姐姐,我们现在应该走哪边啊?” 白露抱紧了黎凝儿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左右她也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哪见过这种大场面。 黎凝儿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若是走错了,进入了死路,那可就麻烦了,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叶月儿。 她是三人中最年长的,黎凝儿来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姐姐接下来往哪走?你来决定吧。” 叶月儿看着眼前的两条路,心一横指了左边这条:“那就走这边吧,赌一赌我们的运气。” “好。” 三人当机立断,走了左边这条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白露突然被脚底的石头绊了一下,还好有黎凝儿扶着她,不然白露就直接要和大地母亲来个亲密的接触了。 “小心一点,白露。” 白露点了点头,看着地上的石子。此刻竟闪着微弱的光芒,她弯下腰将石头捡了起来,她从未见过这种石头,好奇的拿到了黎凝儿和叶月儿面前。 “两位姐姐这石头好生别致啊,竟然还会发光,好好看啊。” 闻言,黎凝儿将手中的火折子拿了过来照亮了石头,再看见石头的那一瞬间,眼中染上了一丝狂喜。 借着火光,叶月儿也看清了白露手上拿着的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她激动的上前:“好妹妹,你可发现好东西了!这可是翡翠!” 白露被叶月儿的话吓了一跳,瞬间只感觉手中宛如重千斤一般,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手上的翡翠掉在地上。 “叶姐姐,这这是真的吗?这石头是翡翠?” “不会有错的,这就是翡翠。” 黎凝儿用手中的火折子照了照四周的石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哪,我们这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啊,这竟然全部都是翡翠!” 两人寻声望去,才发现两边的山壁上都是翡翠正散着幽幽的绿光,要是将此处的翡翠全部开采出来,她们可就发了。 一小块翡翠都价值连城,还是有杂质的情况下,可这里的翡翠明显看起来品质都是上等。 “白露妹妹,这次你可立大功了!” 叶月儿有些兴奋的说道,黎凝儿眼中也闪过狂喜。 ------------ 第173章 及时赶到 白露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手捡起了,差点绊倒自己的石头,竟然就找到了传说中的翡翠矿。 看来是天意如此啊。 只是还没等几人高兴多久,便听到了山洞那头隐隐传来了脚步声,三人互相望了一眼,顿感不妙,看来那群杀手已经找到了这个山洞,并且已经朝她们追过来了。 三人看了看附近,似乎也没有躲藏的地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估摸一刻钟的样子,身后的声音渐渐小了,而前方也有了光亮。 没想到她们竟然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出口,并且成功甩开了身后的杀手。 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瞬间,白露只觉得身子瘫软一下便坐在了地上。 “姐姐差点吓死我了,我真的以为今天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白露劫后余生的说道,黎凝儿和叶月儿也同时松了一口气,在辨别了大概方向之后,便朝着城中回去。 只是没想到几人还没走多久,身后的杀手穷追不舍,再次追了上来。 很快便将三人包围在了中间,为首的首领冷哼了一声:“几位姑娘还真是让我一阵好找啊,不过所幸还是找到了你们,你们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周围的黑衣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刀刃的寒光在几人的脸上闪了一下,黎凝儿和叶月儿不约而同地将白露护在了身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风终于赶到了,原来是临行之前,沈行南曾交给沈风,一种特制的香囊。 只要根据这香囊,便能快速地找到黎凝儿的位置,将几人救下,沈风心中才算松了一口气。 倘若被沈行南知道自己保护小姐不利,一定会被责罚,还好没来晚。 “小姐你们先走,往西南方向一直走便可回到城中,不要回头我来对付他们。” 黎凝儿也知道,她们现在留下来只会给沈风拖后腿,应了一声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首领见状好不容易追到的人又再一次被放走了,心中恼怒。 就将矛头对准了面前的沈风,他眼神冰冷了,率先朝着沈风迎了上去。 听到身后兵器交接的声音,三人不敢回头,按着沈风说的方向,马不停蹄的飞奔而去。 好在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城门,三人交接的,在城门口等着沈风,此时更夫也过来打更,竟然已经三更天了。 “若是待会,沈风还没回来的话,便只能去报官了。” 黎凝儿心事重重的看向了城外漆黑的官道,沈风是沈行南派给她的人,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沈风出事。 其他两人也赞同黎凝儿的说法,好在半晌之后终于看见了沈风的身影,此时他有些狼狈,身上的衣衫多了好些血痕。 好在都是一些皮外伤,看着三人还在城门口等着自己,沈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小姐,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快进去吧,我暂时将他们击退了。” “你没事吧?” 黎凝儿有些担忧的问道。 沈枫先是一愣,而后回答:“属下没事,只要小姐没事就好,否则属下的不知该如何和大人交代了。” 几人没有过多交谈,在确保平安无事之后便回到了院中,经过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杀,黎凝儿实在是累坏了。 回到房间,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脱下外衫便躺在榻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深。 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黎凝儿微微张开了眼睛,半梦半醒之间,好像看到了沈行南。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小声嘟囔了一句:“子怀,今日你怎么入我梦了?我太累了,让我再睡会儿……” 说着黎凝儿又睡了过去,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沈行南,此刻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他站起身身,随意换了件衣裳,他风尘仆仆一路从京城赶来,江南快马加鞭跑死了好几匹快马,才终于赶了过来。 在收到沈风密函得知黎凝儿不见的那一刻,沈行南的心跳声,似乎就定格在了那一刻。 他顾不上其他,连夜带着石青赶来了江南,在看到黎凝儿平安无事的时候,紧绷的那根弦才稍微松了松。 还好黎凝儿没事,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直到晌午,黎凝儿才终于清醒了过来。她掀开被子坐起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失落,原来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啊。 黎凝儿穿好了衣裳,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正打算去看看叶月儿,刚踏出房门,却在院子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瞬间呆愣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而正在汇报情况的石青也发现了,醒来的黎凝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沈行南转过头,便看见黎凝儿站在原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怎么了?看见我很惊讶吗?快过来,让我抱抱。”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黎凝儿这才迈开了步伐,大步跑到了沈行南身边冲进了他怀里。 在感受到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的那一瞬,黎凝儿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就像是自己的靠山终于来了,她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卸下伪装。 “好了没事了,凝儿,我这不是来了吗?昨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那个盛源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是沈风告诉你的吗?” 黎凝儿瓮声瓮气的问道。 “是啊,我在收到他消息的那一刻就立马快马加鞭赶来了江南,凝儿,我是真的很后悔那日答应你,让你一个人前往江南,我应该陪着你的。” 沈行南的语气很轻,这还是第一次黎凝儿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恐惧。 而这恐惧的来源,竟然是自己。因为太过于在乎,所以会害怕失去。 即使强大如沈行南,也逃不过情爱二字。 黎凝儿吸了吸鼻子,自己是何其有幸能遇到沈行南。 “没事啦,不过我们此行也算是因祸得福,子怀我告诉你,我们发现了……” 黎凝儿凑到沈行南耳边,将昨日发现翡翠矿的事情告诉了他。 沈行南有些震惊:“你是说真的?” 她连忙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等我们先解决了那个渣滓的事情,我再带你去那个山洞。” 沈行南脸色有些凝重,握住了黎凝儿的肩膀:“此事非同小可,除了你们三人,可还有旁人知晓?” ------------ 第174章 盛家没落 黎凝儿摇了摇头,她也知此事关系甚大:“没有,这件事就只有我们三人知晓。” “那就好,走吧,这笔账是该好好的清算一下了。” 沈行南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危险。 所有想要伤害黎凝儿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盛源还在沾沾自喜,这次他可下了血本,专门找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组织,势必要让黎凝儿三人死无葬身之地。可惜啊,他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 他正躺在软榻上,让一旁的婢女为他拿来了冰块敷脸,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院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盛源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眸子。 “你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何事外面如此喧闹?” 被指到的丫鬟放下了手中的冰块,一出院子,便看见来势汹汹的沈行南,带着侍卫已经将院子重重包围起来了。 丫鬟见势不妙,转身回到了房间里:“二少爷,二少爷不好了,您快出来瞧瞧吧,出大事了。” 盛源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被这么一嚷嚷荡然无存,他阴沉着脸走出了房间,却见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看见黎凝儿的那一瞬间,盛源承认他有些慌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还活着?难不成他们失手了? 黎凝儿看着盛源的反应露出了一个笑容,缓缓上前:“怎么?盛公子看见我还活着,觉得很意外是不是?真是不巧了,我福大命大,活下来了。” “你…这怎么可能呢…” 盛源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他们明明只是几个弱女子,怎么能从经验丰富的杀手手底下逃脱的? “不仅我活下来了,我们三人都平安无事,我说过的,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盛源转身就想跑,奈何守卫已经将院子包围起来,他根本无处可逃。 “这里…这里可是盛家!我爹不会由着你们胡来的!” 沈行南冷笑了一声,仿佛是在笑盛源的天真,眼前的男子给了盛源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从他的眼神中隐隐让盛源感到了一丝不安。 “你在笑什么?你难道…难道就是沈行南…” 一旁的石青,大声的呵斥了一声:“大胆!怎敢如此直呼大人的名讳!” 一种绝望在盛源的心中无限蔓延,他仿佛就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心中的绝望将他慢慢吞噬。 沈行南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他不紧不慢的来到盛源身边:“现在可知我是谁了?敢动我的人,你好大的胆子。” 关于沈行南的传闻,盛源可知道的不少,太师虽然表面看上温和,实际手段无比残忍,落在他手里还不如自己自裁。 他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哆嗦的说出声:“沈大人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姐,沈大人,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有点太晚了吗?哦,对了,此事我也已经告知丞相了,盛家很快就会从江南除名了。” 沈行南淡淡的说道,给了石青一个眼神,便搂着黎凝儿离开了这里,接下来的画面有些太残忍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声,黎凝儿心中痛快了几分,她自认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别人若是敬她一分,她便还十分。 反之别人若是辱她,她也会想尽办法还回去,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黎凝儿,要想在如今的世道活下去,便只有狠下心。 在回到叶家老宅时,石青已经料理好了一切,盛源死讯传出,叶月儿并不意外,像他那样子渣滓,就应该以死谢罪。 几人缓了缓之后,便带着沈行南来到了之前她们误打误撞发现的山洞,当他看清山壁上镶嵌的翡翠时,也不由的有些吃惊。 “这次你们还真是捡到宝了,真的没有,不过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人知晓便是,不然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出去之后,沈行南语重心长的对着三人叮嘱,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叶月儿。 “这是丞相托我带给你的家书,还有叶小姐可以回京了。” 叶月儿接过了家书。虽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却仍觉有千斤重,听到可以回京时热泪盈眶。 虽说老爷子待她不错,可她还是想回到京城,毕竟父亲还在京城,她也想为父亲做点什么。 就这样跟叶老爷子告别之后,几人踏上了回京的路途,而京城这边,太子依旧对贺兰燕死缠烂打。 虽然已经拒绝过一次,太子发出的邀请,可他就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无奈之下,贺兰燕只好答应与他同行。 两人坐在花船上,贺兰燕却没有要搭理的心思,她的目光径直投向窗外,太子见状也不恼怒,将一盘糕点推到了贺兰燕面前。 “公主不妨试试,这个味道还不错。” 贺兰燕只是看了一眼糕点,而后便移开了视线:“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本宫知道殿下的意思,只是殿下的算盘恐怕要落空了,毕竟我在北蓟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殿下若是想以此得到北蓟的助力,我劝殿下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太子闻言放声大笑起来,半撑着脑袋,看着贺兰燕的侧脸,日光轻轻打在她的侧脸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光。 “你很聪明公主,就是这一点才让孤欲罢不能,你是个聪明人,孤喜欢和聪明人谈交易,你在北蓟有个心上人吧。” 此言一出,贺兰艳的眼眸微微收缩,转头看了过来:“你想干什么?” 看着眼底终于有情绪波动的贺兰燕,太子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看来孤收到的情报不假呀,只可惜呀,你的小情郎在你出发和亲的第二天,就另娶他人了,如今在北蓟混的风生水起。” “不可能,齐郎说过的,他心里只有我一人,他也只会娶我一个人,他说过他会等我的,你休想用这来迷惑我。” 贺兰燕心中抱着一丝侥幸,她与齐郎相识数载,她了解齐郎绝不是太子口中所说的人。 “是吗?那公主的眼神怎么这般不自信呢?孤早就猜到公主不会相信我说的,不妨跟着孤去一个地方?” 太子一边说着,一边亲手为贺兰燕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等着贺兰燕的回答。 ------------ 第175章 亲手了结 划船中的氛围瞬间凝固,良久之后,贺兰燕终于开口了。 “你想带我去哪儿。” “去了不就知道了,正好你那位小情郎,近来正在我大齐周围徘徊,难道公主就不想再见见他吗?” 太子的话成功拿捏住了贺兰燕,她确实想再见见齐郎,上次分别二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道别。 只是为何他会出现在大齐境内?齐朗只是一介书生。 为何现在她却有一种看不穿齐郎的感觉了。 “好,本宫跟你走。” 两人的马车刚出城,三皇子便收到了消息,他马不停蹄地找到了五皇子,将此事告知他。 五皇子也没想到太子的动作这么快,再这样下去,局势可对他们很不利。 “三皇兄究竟想说什么?” “皇弟不是已经知晓我的意思了?倘若此次太子真的和北蓟公主和亲,你我就真的彻底没有机会了。” 三皇子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了五皇子的侧妃。 “听说皇弟的侧妃,之前可是颇受太子的宠爱啊。” 三皇子此话一出,五皇子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五皇子侧妃在嫁于五皇子之前,曾与太子有过婚约,两人也算是京中的一段佳话,可不知后来为何,侧妃改变了心意,婚约也就此作罢。 虽说二人成亲后也还算和谐,可侧妃却隐隐一直和五皇子保持距离,特别是在太子面前。 “三皇兄,你究竟想说什么,就不必绕弯子了。” 三皇子从袖中拿出了一包药粉,递到了五皇子面前:“皇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切莫因为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事。我的意思你应该清楚了吧,当然,最后的选择权仍然在皇弟手中。” “是继续被太子强压一头,还是借此翻身,五皇弟不妨好好想想。” 五皇子看着眼前的药粉,袖中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头,他低垂着眸子,片刻后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他将药粉收入了袖中:“三皇兄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皇兄说的对,成大事者,不能拘泥于儿女情长。” 五皇子目光一狠,看向了不远处的侧妃,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而太子带着贺兰燕来到了大齐边境的一座小城,没想到再次与她的心上人见面,竟然会是在一座花楼里。 太子和贺兰燕便在隔壁的包间,他特意叮嘱了老鸨,不要让其他人闯进来,花楼房间的隔音并不是很好。 隔壁房间在做什么,他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次太子可特意为贺兰燕的心上人,安排了花魁,酒过三巡之后,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搂着花魁,便开始肆无忌惮。 花魁在他的怀中调笑,手故意在胸膛上画着圈圈,语气妩媚:“这位公子瞧你气度不凡,一看并不是凡人,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呀。” 齐琛一把按住了花魁作乱的手,目光不停的,在花魁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流连徘徊,脸上带上了一抹淫邪的笑容:“我不是你们大齐的人,美人知道太多,对你可不好。” 花魁捂着嘴娇笑了一声,主动送上了香吻:“难怪我一瞧公子,便觉得公子一定与众不同,听说这次前来和亲的公主是你们北蓟的第一美人,这可是真的?公子觉得我与你们那位公主谁更美呢?” 齐琛微眯着眼,手上的动作越发放肆起来:“自然是你了,美人,贺兰燕美是美,只可惜她太过古板,小爷和他相识这么多年,就连小手都不舍得让小爷碰碰,早就对她厌倦了。” “那日还哭着来对我说不想去和亲,想让我带她私奔,这怎么可能呢,日后我可是要娶清白女子的,像她那般不受宠的公主,玩玩也就罢了。” 在隔壁的贺兰燕,将齐琛的话尽收耳中,她微微闭上了眸子,心中苦涩,烦闷交杂在一起,一时之间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那种感觉快要将她淹没了。 隔壁齐琛和花魁嬉戏调笑的声音,依旧不断传来,太子眼见着时机成熟,便让暗卫动手。 他坐到了贺兰燕身旁,礼节地递上了自己的锦帕:“公主若是想哭便哭吧,孤不会笑话公主的,至于你的那位心上人,孤便交由你处理了。” 太子说完之后便离开了包厢,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贺兰燕自己去解决了,他原以为贺兰燕喜欢的是什么货色,没想到也就这样。 轻而易举便掉入了自己给他设置好的陷阱,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呢。 听着房间内没有了声音,贺兰燕睁开了眼睛,看着放在自己旁边的锦帕,太子此行的目的,她心中非常清楚。 但最让贺兰燕感到失望的是,与她海誓山盟的人,在他在心中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贺兰燕不再犹豫,来到了隔壁包厢花魁早已离开。只有躺在榻上的齐琛呼呼大睡,她拔出了袖中的匕首,看着榻上的人。 毫不犹豫的在他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温热的血液喷溅在贺兰燕的脸上,却让他的心感觉越发的冰冷。 剧烈的疼痛让齐琛短暂的清醒了过来,看清了眼前的人和自己胸前的匕首。 “燕儿…你…为什么?” 贺兰燕附在了齐琛耳边,缓缓说道:“我说过的齐郎,我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我也给过你机会,是你要先招惹我的,我容不得背叛。” 齐琛瞪大了双眼,他到死都没有想明白,贺兰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他也没有机会了。 离开之前,贺兰燕最后看了一眼,已经断气的齐琛,而后将一旁的油灯拍了下去,冲天的火光淹没了齐琛,也淹没了她心中那最后一丝温暖。 听着身后的人不断喊着走水,贺兰燕心中毫无波澜。她光明正大的从花楼走了出来,太子的马车便停在外面。 贺兰燕上了马车,看着里面悠闲自得喝茶的太子,红唇轻启:“这一局是你赢了,本宫可以嫁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你要帮我杀了我父皇,我要北蓟王的位置。” “倘若我坐上了那个位置,对殿下你百利而无一害,殿下心中应该也明白吧。” 太子自然明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费尽心思谋划这一局,就是为了要将贺兰燕逼上这一条路。 ------------ 第176章 大闹御书房 太子为贺兰燕倒了一杯茶,这一次她没有再拒绝,而是举起茶盏一饮而尽,这也代表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同盟,正式达成。 “那便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太子殿下。” 黎凝儿一行人回到了京城,叶月儿便回到了叶府,沈行南暗中派人前往江南,将矿山的位置秘密隐瞒了下来,暗中开采。 近来皇上总是咳嗽不断,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沈行南自然也发现了异样。 “陛下,臣瞧你十分疲惫,不如臣去将太医请过来?” 皇上摆了摆手,又剧烈咳嗽了一声,一旁的太监见状,连忙为他盛气,又递上了一杯参汤,皇上喝了一口之后,这才感觉好多了。 “无碍,左右不过是一点风寒罢了,朕听闻你前几日去江南了?事又发生了何事?” “皇上放心,并无任何异常,只是凝儿与我闹别扭,独自一人去了江南,臣有些不放心,这才跟去看看。” 沈行南并未将矿洞一事告知皇上,毕竟手中捏的底牌越多,后续对他会越有利。 伴君如伴虎,沈行南自然明白。 提起黎凝儿,皇上也有了一些印象。 “她是个奇女子啊,在京城中,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与你到甚是相配,朕就成人之美,替你二人赐婚,子怀意下如何啊?” “微臣但凭皇上做主。” 皇上笑了笑,也知道沈行南的意思,立刻让身旁的太监拟旨,两人即将成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白露和叶月儿是打心底里的为宁黎凝儿感到高兴。毕竟他们两人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艰险都是有目共睹。 如今也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日后一定能成为一段佳话。 白露拿着之前便准备好的贺礼来到了太师府,这几日黎凝儿也在筹备大婚的事宜,看见白露来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上前。 “你怎么来了?” “我自然是来给姐姐送大婚的贺礼呀。”白露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锦盒,放在了黎凝儿手中:“这是我之前便为姐姐备下的,如今也算是派上了用场,我是真心替姐姐高兴,沈大人是良人,值得托付终身。” 黎凝儿收下了锦盒,眼尾微微泛红:“白露谢谢你。” “姐姐你我之间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谢谢就不必说了,若不是姐姐,我恐怕早已饿死在街头了。” “姐姐在白露心中是最重要,最重要的人,我希望姐姐能够幸福。” 白露说着忍不住扑进了黎凝儿怀中,心中虽然不舍,但更希望黎凝儿往后余生都能够快乐。 “看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叶月儿不知何时也来了,她身后跟着一众家丁,每人都抬着一个大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放下来的时候还激起了一层灰尘。 黎凝儿手忙脚乱的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叶姐姐你也来了?” “不日你便要成亲了,作为你的姐姐我自然要来,这些是我和爹爹的一点心意,爹爹说了,届时你可以从丞相府出嫁,以我义妹的身份,这样京中众人也不敢再看低你。” 黎凝儿有些感动,兴许是因为爱屋及,叶丞相也待她这样好,这着实让她心中有些愧疚。 “姐姐,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说什么傻话呢?凝儿,若不是你,我恐怕现在都还被埋在鼓里,更何况爹爹上次若是没有你照顾,又怎会好的这么快?”叶月儿语重心长的说道,来到了黎凝儿身旁,握起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心中在担忧什么,你不必担忧,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的亲妹妹了。” “爹爹和我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你就不要想了,开开心心的,届时就从丞相府出嫁,也让我沾沾你的喜气。” 叶月儿都这样说了,黎凝儿自然不会再拒绝。 只是这消息一传出,她有多高兴,彼时就会有人多失落,楠卧声的房中一片狼藉,数不清的碎片铺满了地上。 外面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进去。胡越端着午膳过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先来用膳吧。” “滚,我让你们都滚出去,没有听见本宫的话吗?!” 楠卧声腥红着双眼,早已没了平日里的矜持得贵,此刻的她就和市井泼妇别无二致。 “殿下!沈大人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您为何就是不明白呢?况且沈大人他有意中人,您这又是何苦……” 胡越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便在两人之间响起。 胡越的头微微侧在了一旁,脸上火辣辣的疼。而在他面前,是已经发狂的楠卧声。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本宫?你不过就是本宫养的一条狗罢了,本宫的事情你少管,给本宫滚出去,不想看到你。” 楠卧声喘着粗气说道,这一巴掌她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丝毫没有留情。 她知道此事和胡越没有任何关系,可她心中的怒火需要一个发泄口。 胡越用舌头微微顶了顶,被打的脸颊,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默默的放下了午膳。 “奴不打扰殿下了,殿下记得用膳。” 胡越出去之后,殿中便再次只剩下楠卧声一人,她心中空缺的那块地方,却好似怎么也填不满一般。 沈行南只能够娶自己一人,别人休想! 楠卧声这般想着,立马进宫来到了御书房外,未曾让太监通报一声,便冒失的闯了进来。 “父皇!你为何要替沈行南赐婚?!你明知儿臣心悦他,黎凝儿一个贱婢怎能配得上沈行南?!” 皇上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不悦的看着,闹脾气的楠卧声:“够了,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一个长公主该有的样子?!之前朕也不是没有为你们二人赐婚,楠儿,不要再胡闹了。” “儿臣没有胡闹!儿臣这辈子非沈行南不嫁。还请父皇成全!” 楠卧声说着,竟给皇上直接跪了下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行如此大礼,皇上心中有些复杂。 “楠儿,你和子怀是不可能的,也只能说你们二人是命运捉弄,注定有缘无份,况且子怀已有心上人,你又何必再强求?” “你若是喜欢上别的世家子弟,你尽管告诉朕,朕一定会替你赐婚,只是你与子怀的是绝无可能。” ------------ 第177章 下定决心 楠卧声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看向皇上的眼神中一片冰冷。 “那个贱婢哪里比得上本宫?本宫从不信什么造化弄人!” “够了,朕不想再看你这副疯癫的样子,来人把长公主送回府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踏出长公主府半步!” 红公公看着皇上真的动怒了,赶紧让一旁的太监,将楠卧声送回了长公主府。 回去之后的楠卧声,把府中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怎么等下去了,否则这真的无可挽回了。 想到此处的楠卧声,想要出府去找太子,刚走到府门口,却被锦衣卫拦了下来。 “大胆,你们可知我是谁,谁给你们的胆子拦我?” 楠卧声怒目圆睁的看着将自己拦下的锦衣卫,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父皇竟然把事做得这么绝,还直接将她囚禁在了府中。 “公主恕罪,手下也只是听命行事,皇上有令。没有他的口欲,您不得出府,直到沈大人完婚为止。” “好!好!好!” 楠卧声气极了,连说了三个好字,没想到父皇竟会如此对她,一时之间她都有些分不清,究竟自己是不是父皇的孩子了。 父皇宁愿去帮着一个外人,也不帮着自己的女儿,让楠卧声寒心到了极点,她原还让宫女剂量别放太多,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心慈手软了一些。 她眸子微微眯起,转身离开了府门口,父皇子说不让她出府,可没说不让太子进来吧? 她让人秘密给太子送去了信,并让府中的丫鬟在后门接应。 太子一点也不意外,楠卧声会找上自己,毕竟她若是再不着急,沈行南可真的要另娶他人了。 在丫鬟的带领下,他来到了楠卧声的院子,看见了坐立难安的楠卧声,听到脚步声的那一瞬间,楠卧声立马站了起来,看见太子之后,愁容满面的走了过去。 “你不是跟我说南疆的巫女就快入京了吗?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她的消息?太子该不会是在诓骗本宫吧?” 比起楠卧声着急的样子,太子倒显得淡然许多,他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而后说道:“皇姐不必着急,孤说的自然是实话,孤已经将东西给你带来了。” 太子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盅,放在了桌上,他打开了盖子,只见里面趴着一只小虫子。 “这个便是情人蛊了,只要皇姐滴一滴自己的血进去,让蛊母吸收,想办法将蛊虫让沈行南扶下,这蛊便是种下了。” “被中蛊之人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下蛊的人,当然这情人蛊若是被破了,皇姐的身体也会受到损害,孤觉得皇姐还是慎用…” 楠卧声已然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沈行南能够留在自己身边,她才不管这法子,会不会对她自己有什么危害。 “本宫知道了。” 楠卧声看着桌上的蛊母,眼神火热,殊不知太子的眼中想过的一丝算计,房外的胡越脸上血色尽褪,他将二人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 端着托盘纤长的手,微微用力,指节发白,倘若那情人蛊真的给沈行南种下了,这里还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 胡越悄然离去,就像是他从未来过一样,楠卧声心情大好,如今只要想办法将沈行南请来公主府,再把蛊种下这事儿便成了。 她心情大好,来到了胡越的院子,胡越见着了楠卧声,却没了往日的热情,心里依旧还抱着一丝侥幸。 至少公主在这个时候,还愿意来看他,证明公主心中还是有自己的不是吗? 楠卧声并未发现胡越的异常,只是朝他勾了勾手:“怎么了?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些过来,本宫有好几日未曾见你了,怎么不希望本宫来?” 胡越有些委屈的上前,如同一只已经被驯化的小狗,眼巴巴的来到了楠卧声身边:“奴怎么会不希望公主来,奴都快想死公主了,公主心情可好些了?” “然想死本宫了,今夜你可要好好表现,本宫等着你。” 楠卧声说完便准备离开,却被身后的胡越再次叫住:“殿下,倘若奴没了这张脸,还能入得了公主的法眼吗?” 楠卧声的背影一怔,虽然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依然给了胡越答案,他的眼神渐渐的暗淡了下来。 苦笑了一声,他总爱自欺欺人,可就像他再也骗不下去了。要是没了这张脸,他什么也不是。 此时沈行南和黎凝儿还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已经悄然而至,两人都在为几日后的大婚做准备。 沈行南让绣娘,绣好了嫁衣,根据黎凝儿的尺寸送到了丞相府,那日之后,黎凝儿便跟着叶月儿来到了丞相府待嫁。 按照大齐的习俗,曾经之前的几日两人是不能见面的,看着来送嫁衣的石青,这才想起他们二人,已经足足快有三日未曾见面了。 “子怀他可还好?” “黎小姐放心,大人一切安好,你快试试嫁衣,大人说若是不合身,便让绣娘再改改。” 黎凝儿点了点头拿着嫁衣进去。夏荷伺候着她,换上繁琐的嫁衣,嫁衣的身量竟然刚刚好,一分不差。 上面用金线勾勒出了,二人不喜欢的玉兰,夏荷一时之间都看淡了去。 “小姐,您穿上这件嫁衣真是太美了,奴婢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新娘子。” 黎凝儿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小脸上爬上了一抹红晕:“就你嘴巴甜,好了,帮我脱下来吧。” 夏荷点了点头,帮着黎凝儿换好了衣裳,将嫁衣妥善的收好,石青还在外面等着。 看到黎凝儿出来了,他连忙上前:“黎小姐如何?嫁衣可还合身?” “嫁衣很合身,你回去告诉子怀不用改了,对了还有这个麻烦你帮我交给他” 黎凝儿含羞带怯的,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香囊,这是她这几日绣出来的,香囊上面的图案是鸳鸯,意味着她和沈行南永结同心。 石青收下了香囊:“小姐放心,香囊我会交到大人手中的,要是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看着石青的身影消失,黎凝儿还觉得有些不太真实,整个人就跟踩在了棉花上一样,回想起那日接到赐婚的圣旨时,她激动的一时无以言表。 本以为沈志山会多加阻挠,可这次他竟然什么也没说,毕竟是皇上赐婚,他就算是不同意,也没有任何法子。 ------------ 第178章 情人蛊 虽然她和沈行南二人之间已同夫妻无异。但一想到几日后就要大婚,黎凝儿心中,还是难免有一丝紧张和忐忑不安。 她正这么想着,头上沈行南送的发簪,却突然毫无征兆的掉在了地上,看着地上已经碎成两半的发簪,黎凝儿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逐渐加深。 夏荷端着糕点进来也发现了,地上的碎片惊呼了一声:“小姐,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 “我没事,大概是这几日有些累着了,我去里面歇一会。” 黎凝儿只当是这几日,为了绣香囊没有休息好才会如此,并未细想。 而石青回到了太师府,将香囊交给了沈行南,看着上面鸳鸯,沈行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鸳鸯。 “凝儿可说了什么?嫁衣可还合身?” “小姐说嫁衣很合身,让您也要多注意休息。” 石青脸上也带着笑容,他是打心眼里的,为二人感到高兴。 听了石青的话,沈行南嘴边的笑意无限扩大,这时小厮却突然拿了一封信进来,交到了沈行南面前。 沈行南接过了小厮手中的信,上面的笔迹,他一眼便认出了是谁。 他将信扔到香炉里烧成灰烬,转身出了太师府,还吩咐让石青不要跟来。石青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跟上去。 沈行南孤身一人来到了公主府,楠卧声已经等候他多时了,他来到花厅之后,便不肯再上前一步,和楠卧声保持的距离。 楠卧声也没有生气,毕竟今日之后,沈行南就只会是她一个人的了,也就原谅了他此时的无理。 “不知公主今日,叫臣前来所谓何事?” “本宫听闻沈大人要大婚了,特意为沈大人备上了一份厚礼,沈大人不会拒绝本宫吧?” “公主说笑了,臣怎么会拒绝公主,公主也是一番好意,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了,臣就先告退了。” 沈行南淡淡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似乎来到这里也并非是他本意,只想快些离开公主府。 楠卧声一向诡计多端,保不齐这一次她又想了什么法子要来对付黎凝儿。 “是吗?沈大人别着急啊,本宫准备的厚礼,你还未曾看呢。” 楠卧声说着拍了拍手,一旁的丫鬟便拿着一个锦盒上来了,放在了桌上之后便离开了,沈行南看着这锦盒,不知这又是楠卧声的什么手段。 “既然是大婚的贺礼,那臣还是带回去等大婚那日和凝儿一同看,想必凝儿知道了,也会很高兴。这也不算辜负了公主的一番心意。” 沈行南上前正准备收下锦盒,楠卧声却用扇子按住了沈行南的手,两人的眸子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楠卧声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沈大人放心,这些日子本宫已经想明白了,强扭的瓜确实不甜,日后本宫也不会再纠缠沈大人和黎姑娘了,所以沈大人不妨看看这份大婚的贺礼,是否合黎姑娘的心意,若是不合心意,本宫再命人准备。” 楠卧声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沈行南也不好在拒绝,她虽说是胡搅蛮缠了一些,但好歹也是大齐的长公主,皇上还是偏心楠卧声的,倘若将楠卧声惹怒了,恐怕她日后又会想法子来对付黎凝儿。 左右也不过就是看一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楠卧声应该不会在这小小的盒子里做手脚吧? 沈行南这样想着,还是打开了锦盒:“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臣提前代凝儿向公主说声谢谢。” 楠卧声没有说话,脸上带上了一丝沈行南看不懂的神色,静静的等待着沈行南将锦盒打开,他将锦盒打开之后,迎面吹了了一阵迷烟,沈行南并未设防,一下便吸入了大量的迷烟。 顷刻之间他就觉得眼前的人开始模糊不清,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想的是,这次他竟然着了楠卧声的道。 沈行南整个人趴在了八仙桌上,楠卧声脸上有着计谋得逞的笑容,她来到了沈行南身边,痴迷的看着那张让自己日思夜想的脸,轻轻的抚摸着。 “沈行南很快你就会忘了那个贱婢了,本宫之前就说过,你早晚都会是本宫的。” 楠卧声喃喃自语的说道,从怀中拿出了装着情人蛊的瓷盅,这几日她日日都在喂蛊母喝她的鲜血,如今蛊母感觉到了楠卧声的气息,都会主动往她的手上爬了。 她伸出手蛊母就乖顺的爬到了楠卧声白皙的手,它的背部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刚刚才吃饱的状态。 楠卧声慈爱的抚摸着蛊母,轻声说道:“去吧,本宫就全靠你了。” 蛊母似乎听懂了一般,它从楠卧声的手上爬了下去,楠卧声轻轻的弄开了沈行南的嘴,蛊母就爬进了沈行南的口中。 胡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没想到楠卧声真的将蛊母给沈行南喂了下去,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他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里,途中还不小心撞倒了一个丫鬟,在跟丫鬟说了一声对不住之后,胡越就离开了,他也是时候要为自己做打算了。 楠卧声此时还在等着沈行南清醒过来,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沈行南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张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漆黑的眸子短暂的失去了光芒。 楠卧声还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这情人蛊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她忐忑不安的来到了沈行南面前,试探性的开口:“沈大人,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听到楠卧声的声音,沈行南的目光缓缓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眼神中多了一丝楠卧声梦寐以求的温柔:“公主,臣没事,只是刚刚发生了什么?” “无事,行南,你只是这些日子太累了,忙着大婚的事情,回去好好休息吧。” 沈行南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有些奇怪,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眼前的人,并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大婚?” 他有些疑惑,对了,他记得皇上确实为他赐婚了,那个叫做黎凝儿的女子,好像是丞相的义女。 ------------ 第179章 失忆 “是啊,行南你不记得了吗?” 楠卧声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却有些窃喜,看来情人蛊不仅让沈行南爱上了自己,还将他过往和黎凝儿的记忆清除了? 还真是老天爷都站在她这边,这下她倒要看看那个贱婢还有什么本事和自己争。 “无事,公主大婚一事,我会同皇上说清楚,今日臣就先回去了。” 楠卧声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没有阻拦沈行南离开,情人蛊已经种下,沈行南已经是自己的人,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沈行南回到了太师府,石青便立马迎了上来:“大人,您回来了?这是黎姑娘派人送来的糕点,说您爱吃,还是热的,您尝尝。” 他看着石青放下的糕点,微微蹙眉,他不喜甜食,怎么这个黎姑娘是不知道? “石青替我多谢黎姑娘的好意,下次让她不必送糕点过来了。” 石青有些意外的看着沈行南,还以为是他出现幻听了,一时之间久久未曾回神。沈行南看着石青还呆愣在原地,面上有些不悦。 “怎么?你是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不太对劲,太不对劲了,石青看着沈行南,明明以往大人知道这是黎姑娘亲手做的糕点,都不会是这个表情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为何出去了一趟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石青?你今日是怎么了?” 沈行南饱含怒火的声音,再次传来,石青这才回神,连忙说道:“啊,属下知道了,属下日后会转告黎姑娘的。” “嗯,没你事了,退下吧。” 沈行南摆了摆手,让石青离开,余光无意之间又看见了自己身上的香囊,上面绣着两只精美的鸳鸯,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的这个香囊。 他将香囊从腰间取了下来,这才发现香囊似乎装着什么东西,沈行南从里面取出了一缕用红线绑起来的青丝,还有一张字条。 打开一看上面用这娟秀的字迹写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一看就是出自女子的手笔,这个字迹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也有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沈行南努力的回想,可这时他的脑袋却无比痛,感觉好像快要裂开一般。 手中的青丝和字条也掉到了地上,随着一声沉重的声音响起,石青再回来书房的时候就发现沈行南已经倒在地上了。 石青找来了大夫为沈行南诊脉,大夫也看不出来什么,无奈之下石青只得去了丞相府将黎凝儿带了回来,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黎凝儿有些担忧。 “好端端的,子怀怎么变成这样了?” “黎姑娘属下也不知道,前些时候,大人独自一人外出了一趟,后来之后就怪怪的,虽然属下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但是就是很不对劲。” 石青如实的说道,黎凝儿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石青是沈行南的心腹,无论什么时候石青几乎都是跟着沈行南的。 可是为何这一次沈行南会单独外出,不带上石青?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放在香囊里面的东西,沈行南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拿出来了。 正当她准备将香囊重新系回沈行南腰间时,一双有力的大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黎凝儿低头望去,不知何时沈行南已经醒了过来,眼神中却没了自己熟悉的情绪。 相反是一片冰冷,看着黎凝儿就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黎姑娘,你这是打算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听到沈行南对自己的称呼,黎凝儿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艰难地看着沈行南问道:“子怀,你叫我什么?” 沈行南微微蹙眉,虽说两人是未婚夫妇,但也还没有熟练到可以称呼自己小子,眼前的这个女子实在是没有规矩,也不知丞相为何要收她为义女。 “黎姑娘,你我尚未成亲,还请黎姑娘唤我沈行南。” 这话一出,不仅是石青觉得震惊了,黎凝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行南,为何他会这样看着自己,就好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子怀,你……” “黎姑娘方才是没有听清,我的话吗?黎姑娘放心,你我之间的婚事,过几日我会去禀告皇上收回旨意,不会影响到黎姑娘的清誉,视情送客。” 沈行南说完便不再看黎凝儿一眼,黎凝儿有些伤心的看着沈行南,不知他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这太奇怪了,可沈行南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就好像他把两人之间的种种都忘记了一样。 黎凝儿虽然不愿意离开沈行南,但如今也只能暂时离开,再从长计议。 “石青照顾好你家大人,我先走了。” 黎凝儿眼底有着落寞,石青看了也有些心疼黎凝儿,这两人好不容易能修成正果,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事了。 他们还是真命运多舛。 石青将黎凝儿送走之后,来到了沈行南身边试探性的问道:“大人,您是真的忘了黎姑娘了?黎姑娘和您感情这么好,您这般对她,她不知会有多伤心了。”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和黎姑娘是两情相悦?” 沈行南隐隐觉得自己快要发现什么了,可就在这时,他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让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见状石青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而这一切都在太子的意料之中,在得知了探子的情报之后,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笑容,看着眼前的残局,自信的落子。 他的那个皇姐也真是蠢,自己说什么她都相信,不过这次还真是要多谢她了,不然自己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成事了。 太子给楠卧声的的确是情人蛊,但是情人蛊里最毒的一种,蛊母一旦进入人体倘若一月没有解蛊,蛊母就会蚕食中蛊人的内脏,直到最后变为一句空壳为止。 这才是太子真正的目的,他要沈行南死! “殿下还真是英明,这招借刀杀人,还真是高啊。” “这还要多谢了军师,给孤出谋划策,军师放心,待孤除去了心腹大患,定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门外走来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虽说带着面具,可依旧阻挡不了他身上的那股气势。 “那在下就静待那一天,希望殿下不要失言。” 神秘男子笑了笑。 ------------ 第180章 叶月儿的娘亲 神秘男子说完之后,就再次消失了,太子看着他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这个军师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说是可以帮助自己完成大业。 但他也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自己答应他一个条件,但却未明说,究竟要自己答应他什么,就连这次的南疆巫女,也是神秘男子找来的。 太子不是没有让探子去查过神秘男子的身份,但却是一无所获,后来他也就放弃了,左右不过是一枚棋子,届时直接抛了便是。 黎凝儿回到丞相府,久久不能平息她的情绪,叶月儿见着她一人坐在凉亭里发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轻轻的走到了她身边,在黎凝儿身边坐了下来。 “凝儿,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是沈大人出了什么事吗?” 黎凝儿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向叶月儿的那一瞬间,控制不住心中的酸涩,眼前一片朦胧:“姐姐……” 黎凝儿这突如其来的哭腔,把叶月儿吓得不轻,有些手忙脚乱的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怎么了凝儿,有什么话慢慢说,没事的,我在呢。” “姐姐,不知为何,子怀他看见我就好像陌生人一样,就好像完全把我忘记了一样,明明我们就快成亲了。” 叶月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黎凝儿:“怎么可能呢?是不是弄错了?沈大人怎么会如此?还是说他有什么苦衷。” 黎凝儿苦笑着摇头,将沈行南对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给叶月儿,叶月儿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沈行南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样的人。 况且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稳定,看来问题就出现在沈行南单独出去的那一段时间里,只是连石青都不知道沈行南那一个时辰究竟去哪了,她们有怎么能够知晓呢? “不如,去找爹爹帮忙吧?爹爹见多识广,肯定有办法的,凝儿你先不要难过了。” 叶月儿安抚的说道,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也只能如此了。 正巧叶丞相从外面垂钓回来,便看见叶月儿愁眉苦脸的,黎凝儿也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丞相本就心疼叶月儿,在得黎凝儿在江南也帮了叶月儿,加之之前还帮了叶月儿脱困。 在他心中黎凝儿早就和亲生的女儿没有什么区别了,如今见着她受委屈,叶丞相心中也很是难过。 “怎么了这是?之前不都还好好的?” 叶月儿上前一把挽住了叶丞相的手臂:“爹爹,我和你说啊,沈大人他……” 她缓缓将一切娓娓道来,叶丞相闻言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把两人叫到了书房,屏退所有丫鬟之后,从书架的角落里拿出了一本灰扑扑的古籍。 叶丞相翻开古籍,在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两人:“沈大人若真是那样的话,恐怕是中了传说当中的情人蛊,此蛊凶险异常,中蛊之人会不可自拔的爱上下蛊之人,且无法违背下蛊之人的命令。” “每一月蛊毒还会发作一次,若是没有解药,蛊虫就会蚕食中蛊人的内脏,直到死去。” 黎凝儿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只觉得双腿一软,浑身就像是失了力气一般,一旁的叶月儿连忙稳住了黎凝儿的身子,着急的看着叶丞相。 “爹爹,这蛊毒可有破解之法啊。” 叶丞相将古籍放在了一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原本这件事情他是打算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叶月儿的,如今也不得不说了。 “想要寻求解蛊之法,看来只有前往南疆了,只是南疆众人早已销声匿迹许久了,常人很难找到南疆人。” 黎凝儿眼中的希望瞬间泯灭,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了,结果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叶月儿有些着急的看着叶丞相,她不希望黎凝儿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样子。 “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找到南疆的人吗?” “有,南疆人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法,也有特殊的方法可以找到南疆的入口。” 叶丞相说着,缓缓站起身走向了一旁的花瓶柜子,他扭动了上面的花瓶,身后的屏风便分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的密室,叶月儿等到了眼睛,她从小在府中长大,竟然不知,书房里还有这么一间密室。 “爹爹这里怎么会有密室?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不知为何叶月儿看着里面的密室,心里有了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叶丞相没有回答,只是让身后的两人跟上来,黎凝儿本不想前去的,奈何叶月儿抓紧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黎凝儿也就跟了上去,密室没有想象中的阴冷潮湿,里面点满了蜡烛,里面被布置的很温馨,空间比两人想象中的还要大,密室中间挂着一个女子的画像,叶丞相向叶月儿招了招手。 看着画上的女子和自己容貌有着七八分相像,叶月儿心中了然,这画上的女子看来就是自己的娘亲了,这么多年以来虽然叶丞相对叶月儿疼爱有加,但一直很少提及她娘亲的事情。 果不其然叶丞相递了三柱清香给叶月儿,也给了三柱香给黎凝儿,他自己上过香之后,才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来,见过你的娘亲,月儿。” 叶月儿上了香,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眼眶发酸,她强忍下心头的那一抹酸涩:“娘亲。” 叶丞相眼中也有泪光,他慈爱的摸了摸叶月儿的脑袋:“你娘亲就是南疆中人,她是前一任的圣女,后来与我相识,自愿舍去了圣女一职,跟我来到了大齐,此番看来只有用你娘亲留下的信物了。” 黎凝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自己的事情,明显叶丞相也不想提及这件往事,况且皇上严令和南疆中人来往,当初皇太后便是因为南疆人殒命。 “干爹,这件事情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况且干爹您的身份也不方便去南疆。” 黎凝儿坚定的说道,已然没有刚才萎靡不振的样子,她知道现在只有靠自己了。 “不行,这太危险了!爹爹,我要和凝儿一起去。” 叶月儿立刻出声反驳了黎凝儿的要求,叶丞相也不赞同。 “我既然已经说了,便是做好打算要和你们一同前去,这一路上危险重重,我怎么放心你们两个女儿家前去。” ------------ 第181章 出发 “可是...” 黎凝儿有些担忧地看着叶丞相,叶丞相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吧,老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别忘了,你干爹可是丞相,没事的。” 最后叶丞相将此事定了下来,不容两人反抗,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们连夜上了出城的马车,夜里沈行南躺在榻上休息,却怎么也睡不安稳,梦中总是有一个女子背对着他。 两人之间就像是有一层迷雾一般,每次沈行南想要靠近的时候,那个女子就会消失。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子从他眼前消失,眼中那浓浓的哀伤似乎要将他淹没,沈行南一个惊醒从床榻上猛然坐了起来,守在外面的石青听到里面的动静。 “大人?您没事吧?怎么了?” 石青说着就要推开房门,被里面的沈行南制止了:“不必,我没事,今夜你去休息吧,不必在外面守着了。” “可是,大人......” 石青有些不放心的看着里面,现在沈行南没了和黎凝儿的记忆这件事,他可以确定,毕竟那样冷漠的眼神,是从前的沈行南不会流露的,现在沈行南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我说了无事,听不懂吗?” 听着沈行南发火了,石青也只好离开了这里,不知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了。 沈行南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想弄清楚梦里的人到底是谁,还有为何自己面对楠卧声时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说是喜欢,又好像不太像。 究竟他和黎凝儿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一一个个谜团,就像层层迷雾,将沈行南团团包围,看来有时间他还是要见黎凝儿一面,有些话他要问清楚。 这日下了早朝之后,沈行南正打算出宫,却在宫门口看见了楠卧声的马车,她就在马车下面,看样子已经等他很久了,一看到他,就朝着沈行南的方向走了过来。 沈行南也只能上前去,行了一礼:“见过公主,公主今日怎么来了?” 楠卧声露出了一个笑容,眼中的痴迷怎么也藏不住,她想要挽住沈行南的手臂,却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楠卧声也没多想:“行南这不是想着你快下朝了,本宫想要你陪我去逛逛,你不会介意的吧。” “公主相邀臣自然不会拒绝。” 沈行南主动上了楠卧声的马车,这一幕正好被沈志山收入眼底,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什么时候沈行南又和长公主走的这么近了?今日丞相也告假没有来早朝,还有他成亲的事宜,这个逆子竟然到现在都还没和自己知会一声。 想到这个沈志山就很是气愤,他都已经退步承认了两人的婚事了,沈行南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要让他去的意思?自己还是不是他老子了? 偏偏沈志山又拉不下这个脸去亲自问沈行南,气得他吹胡子瞪眼,上了马车就回府去了。 马车上楠卧声故意挨着沈行南坐,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暧昧,间沈行南没有生气,她这才放心了,也相信情人蛊真的气作用了。 “行南,你和黎姑娘的婚事,可和父皇说了?” “臣有些事情还未弄清楚,弄清楚了之后,自会去找皇上解除婚事。” 沈行南的话,让楠卧声心里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这样啊,也好,那今日行南就陪本宫逛逛吧。” 这一路上沈行南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陪着楠卧声逛了一会,楠卧声今日的心情很不错,虽然沈行南没怎么说话,但是有他陪着,平日里明明来过无数次的铺子,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楠卧声看着一支步摇,让伙计拿起来递给自己,她看了看觉得还不错,正想问问沈行南,却发现沈行南的注意力一直都没在自己身上,她顺着沈行南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居然看着丞相府的方向。 楠卧声眼底浮现出了一抹恨意,手中的步摇就这么生生的被她折断了,一旁的伙计是敢怒不敢言,这位长公主可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行南,你若是今日还有事也没事的,本宫也觉得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 楠卧声本以为沈行南应该会挽留自己,却没想到他点了点头,径直离开了首饰铺,楠卧生气的大叫了几声,将铺子里的东西砸了七七八,直接扔下了钱袋子,怒气冲天的去找了太子。 沈行南直接来到了丞相府,门客似乎预料到了沈行南今日会来一样。 “沈大人您来了?丞相大人带着两位小姐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京,不好意思了沈大人。” 沈行南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样,他微微颔首还是离开了丞相府。 楠卧声来到了东宫,气势汹汹的找到了太子,太子此时还在寻花问柳,一边一个佳人在怀好不满意,楠卧声黑着脸上前,将两名女子呵斥赶了下去。 太子仍是笑意盈盈地看着楠卧声:“皇姐,这又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沈行南不是已经被种下情人蛊了吗?” “别提了!说到这个,为何情人蛊种下了沈行南还是对我有些冷淡?不是说会对我言听计从吗?为何没有!你若是敢欺瞒本宫,太子就算你我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楠卧声恶狠狠地威胁道。 对于她的威胁,太子压根就没有放在眼中,不过现在还是要敷衍一下的,毕竟现在楠卧声还有用,父皇那边她可是最好的替罪羊。 “皇姐不要动怒啊,正好南疆的圣女也还在我宫中,有什么不妨孤带你亲自去问问她。” 楠卧声半信半疑的看着太子,想了一会还是同意了太子的话,毕竟现在他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太子应该也不会阴自己。 他跟着太子来到了东宫一出偏僻的小院,周围还有重重侍卫把守,楠卧声微微蹙眉:“不是南疆的圣女,你就这样对待贵客?” 太子嗤笑了一声“南疆的人,算得上什么贵客,走吧,皇姐,孤带你进去。” 他示意外面的守卫将门打开,带着楠卧声进了房间,只见房间的窗户全部都被封死了,一点光亮都没有,楠卧声下意识地蹙眉。 在角落有一个女子,她身上被锁链束缚着,听到脚步声,女子缓缓抬头。 ------------ 第182章 南疆 纵使是楠卧声这样阅人无数的人,在看到女子的那一瞬间,也仍然被女子的容貌惊艳到了,天底下竟然真的有如此貌美的女子,身上的气质如同天上仙一般,让人生不出一丝亵渎的心事。 就是这样的女子,如今却被人如此屈辱的关在这里,还不如被圈养的牲畜。 太子靠近女子,蹲下身抬起了她的下巴:“不知上次孤的提议,圣女考虑的怎么样了?若是考虑好了,也好早日从这里出去,难道圣女不想自由吗?” 女子偏过头,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太子冷冷的说道:“我与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情人蛊你也已经拿走了,你究竟还想干什么?!”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女子说道:“你的情人蛊似乎不怎么样啊,为何我皇姐涌了情人蛊,中蛊之人还是没有对我皇姐言听计从呢?” 圣女听闻情人蛊已经被人种下,眼神有些复杂,这才看向了太子身后的楠卧声:“那就说明中蛊之人自身心志坚定,蛊虫很难左右他的思想,还不如趁早解蛊,否则中蛊之人会有危险的。” 情人蛊就算是他们南疆中人也不会轻易使用,用了之后中蛊人的身体不仅会被蛊虫蚕食,就连神智都会受到影响。 、“劝你还是尽早把你那位情郎带来我替他解了这蛊,否则你便等着他爆体而亡吧。” 圣女淡淡的说了一句,楠卧声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圣女:“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这个情人蛊没有那些作用吗?” 楠卧声后知后觉看向了太子,面露凶光:“太子你骗本宫?” “诶,皇姐此言差矣,孤也不知还会这样呀,反正要不要带沈行南来解蛊,还不是看皇姐你的意思吗?” 楠卧声冷脸离开了这里,她还是有私心的,并不想给沈行南解开情人蛊,倘若沈行南真的出事了,大不了自己陪他去了便是。 看着楠卧声离开,太子就已经知道了她的选择,果然他这个皇姐就是妇人之仁,圣女看向了太子:“你什么时候才肯放我离开?若是南疆的人发现我久出未归,他们可是会来找我的。” 太子露出了一个圣女看不懂的笑容:“孤巴不得他们都来找你,这样孤也有理由将南疆众人一网打尽了,还是那句话,你要你肯帮孤,孤就放你自由,圣女好好考虑的。” 太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不再看身后的圣女一眼,圣女只能无能狂怒,都怪她轻信了太子的鬼话,说什么会娶自己,都是假的,不过就是为了她手中的情人蛊和蛊毒罢了。 只是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圣女也只能等着族人发现自己不见,训着记号来找自己了。 黎凝儿等人坐着马车出城之后,马车一路朝着西北的方向前进,很快就在一个偏僻的村落停了下来,叶丞相让两人跟着自己下马车。 叶月儿打量着这个村落,有些不能相信,这就是传闻中的南疆,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叶丞相似乎看出了叶月儿的疑惑,他笑了笑:“这里并不是南疆,只是接下来的路,坐马车已经不能去了。” 叶丞相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好不容易找到了码头,这里竟然还有一叶孤舟,也不知他和船夫说了什么,船夫就让几人上船。 一路上船夫都在打量着几人,虽然这个地方偏僻,但风景还不错,只是黎凝儿现在却无心欣赏风景,她只希望能够快一点到达南疆找到圣女,让她看看沈行南是不是中了情人蛊。 小船行驶了一晚之后,终于靠岸了,叶丞相带着两人下船,这里宛如一个世外仙境一般,叶丞相看着这里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怀念,自从叶月儿的娘亲逝去之后,他已经很久未曾来过这里了。 上一次来还是因为她娘亲难产,叶丞相没办法只能来求南疆的人出手,可惜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她的性命。 “爹?爹?你怎么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啊?” 叶月儿看着正在发呆的叶丞相,忍不住叫了一声,只是还不等叶丞相说话,周围就突然出现很多人,将三人团团包围住,看样子来者不善。 黎凝儿和叶月儿瞬间警惕起来,没想到为首的女子,在看见了叶丞相之后,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怎么又是你?叶霖,不是和你说过让你永远都不要在踏足南疆吗?” 叶月儿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爹爹的名字的,竟然还敢如此大胆的直呼爹爹的名讳? “这次来,是因为人命关天,我的一位小友中了你们的情人蛊。” 女子闻言立马否认:“怎么可能?情人蛊这些年来也只有圣女才炼制出了一个,情人蛊一直都被圣女保管着,怎么可能会中蛊?” “但他所有的症状都和情人蛊对得上,如若不然叫圣女叫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叶霖似乎早就料到女子会如此,毕竟情人蛊是南疆的不传蛊毒,传说中南疆还有一种秘术,可以将人变成自己的傀儡,这种秘术也只有圣女才会,所以皇上才会如此忌惮南疆。 毕竟真的要是用了这种秘术,恐怕大齐江山总有一日会不保,而太子想要的也正是这秘术。 女子却有些犹豫,看着叶霖变得有些为难:“圣女前些日子出谷了,如今我们也不知圣女去哪里了,你们来的不巧。” 而后又好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这里面是延缓情人蛊的药丸,我也只有几粒了,想要解蛊就得找到圣女,情人蛊我们无能为力。” 黎凝儿听闻再也支撑不住了,整个人摇晃了一下,浑身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若是他们找不到圣女,又该怎么办?原本以为只要到了南疆,沈行南就有救了,现在却…… 叶月儿忍不住了上前来到了女子面前:“难道你们就不可以尝试一番吗?或者圣女没有说过她要去哪吗?” 女子在看到叶月儿的那一瞬,又瞬间的失神,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叶月儿的脸,嘴里喃喃的说道:“像,太像了,这张脸,叶霖她就是小妹的女儿是吗?” 叶霖没有否认,缓缓的点头:“是,她就是我与玉儿的骨肉,叫叶月儿。” ------------ 第183章 我不是在帮你 叶月儿有些懵,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为何会这样,叶霖也在此刻开口:“月儿,这是你的姨母,是你娘亲的姐姐。” “姨母?” 叶月儿有些迟疑的喊了一声,眼前的女子却双眼泛红,隐藏已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忍不住爆发。 女子双手颤抖的将叶月儿抱在了怀中,声音有些哽咽:“好孩子姨母在这儿,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叶月儿没有挣扎,从女子身上她没有感到恶意,对于她母亲的事,叶霖从来都是闭口不提,却没想到她原来还有姨母。 毕竟她母亲身份特殊,叶霖不提也只是为了保护叶月儿。 “我过得很好,姨母,你不必担心爹爹待我很好,只是姨母你真的不知道圣女的下落吗?这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女子松开了叶月儿,收起了方才失态的模样,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淡然。 “看在玉儿的面子上,我可以告诉你们,圣女之前说过她要去京城一趟,说是要去见一个故人。” “你们若是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碰上圣女。” 女子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哨子,还有一块令牌:“这个哨子可以联系到圣女,这块令牌圣女看见了便知道了,祝你们好运,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叶月儿欣喜若狂的接过了哨子和令牌,来到了黎凝儿身边:“凝儿,你听到了吗?沈大人有救了,你也不要再这样颓废下去了,沈大人见到了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黎凝儿眼中这才恢复了一些光彩,看向叶月儿的目光还有些呆滞:“真的吗?” “这是自然了,姨母已经把东西给我们了。” 叶月儿在一旁宽慰着黎凝儿,女子就在一旁,看着她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小妹。 “多谢你肯出手相助。” 叶霖郑重的给她行了一礼:“也是为了多谢你,那时肯去帮玉儿,虽然月儿最后……但好在还是留住了她的血脉。” “我说了,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看在玉儿的面子上,你也不必如此,此次过后,希望你能遵守诺言,永远不要再踏足南疆一步,否则下次再见面,我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 女子说完便带着身后的人离去,叶霖言行有些复杂。他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其是她一直都痛恨着自己。 若非不是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玉儿也不会爱上自己,最后也不会自愿辞去圣女一职,跟着自己回到了危险重重的京城,到最后丧命。 “月儿你要记住,在这世界上你不仅有爹爹疼爱你,还有一个很爱你的姨母,若是日后有机会,便多来南疆看看她。” 叶月儿应了下来,几人便踏上了回京的路程,楠卧声回到公主府之后,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圣女的话还历历在目。 她爱慕沈行南是真,想要沈行南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人也是真,但倘若闲心难,真的因为情人蛊丧命…… 思及此处楠卧声,不愿再想下去。他就是向来不计后果,这辈子做过的错事数不胜数,也不差这一件了。 而太子和贺兰燕的婚事,也被皇上定了下来,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五皇子也意识到倘若再不动手,他们便真的没有机会了。 在晚宴上,五皇子借着给太子敬酒的理由,偷偷的在太子的酒杯里加了一点料,看着太子毫无防备的喝下酒之后,他这才放心。 随着五皇子回到了侧妃身边,却发现侧妃看他的眼神中,似乎含了别样的情绪。 五皇子不由的一阵心虚,却还是强装镇定,将另外一杯下了药的酒推到了侧妃面前。 “怎么这样看着我?这可是个大喜的日子,不如你也去敬太子殿下一杯?” 侧妃没有动作,就这样定定的,看了五皇子一会后端起了酒盏:“既然是殿下想要的,那妾身照做便是了。只是希望殿下有朝一日,不会为今日的举动后悔。” 侧妃起身便朝着太子的方向走去,在那一瞬间,五皇子心中竟升起了一丝不舍。 他下意识的叫住了侧妃,侧妃不解,回头的看着他:“怎么了?殿下。” 五皇子张了张嘴,还是没把挽留的话说出来:“无事,你不要扫了太子殿下的兴。” 侧妃眼中的光彻底消散,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都落入了沈行南眸中,沈行南将视线移开,淡淡的喝了一口酒。 这些日子,他的头痛之症倒是缓解了不少,但有一件事很奇怪,每次只要自己一想起黎凝儿,就会头痛欲裂。 反之只要不想和她有关的事情,那么他就会没事,自己还在府中找到了许多与黎凝儿相关的东西。 倘若真的如同楠卧声所说,她接近自己,是耍尽了心机,这样一个女子,他应该不会在府中,收集如此多和她有关的东西才是。 只能说明楠卧声对他说谎了,如此一来,这一切便逐渐变得了然。 侧妃来到了太子面前:“妾身恭贺殿下,终于得尝所愿,求娶到佳人。” 太子微微挑眉,看着侧妃手中的酒盏,意味深长的笑了:“噢~多谢你了,不过方才五弟已经来过了,你如今还真是对五弟死心塌地啊。” “太子殿下说笑了,五皇子是我的夫君,妾身自然是什么都以夫君为重。” 侧妃说着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杯加了料的酒水,在太子意味深长的眸光中转身离去。 对于接下来的事,沈行南已经了然这场闹剧他可不想掺和其中,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和皇上告辞。 只是没想到,当他回到太师府时,却在书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和他梦中的那名女子无限重合。 沈行南不由自主的朝她走去,似乎是想要借机,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黎凝儿有瞬间的慌张。 想要转过身去,此时她却无比紧张,身子僵硬在原处,无法动弹,明明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同沈行南说,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究竟是谁?” 听到沈行南的话语,黎凝儿眼眶一酸缓缓转身:“是我,沈大人。” 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沈行南心中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在此刻他竟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前去,将眼前人狠狠的拥入怀中。 ------------ 第184章 你为何要哭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重新感觉到熟悉的怀抱时,黎凝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一滴泪缓缓落下,滴到了沈行南的肩膀上,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灼伤了沈行南的心。 在那一瞬间,黎凝儿都以为沈行南已经恢复了记忆,可下一刻,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黎姑娘你为何要哭?还有你为何会在我的书房?” 黎凝儿的身子一将推开了沈行南,有些狼狈的擦掉了脸上的泪痕,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情:“我听丞相府的人说你来过,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行南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人,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心底总有一种隐隐叫嚣的冲动,让他不顾一切的吻上去。 他抑制住了心底的渴望,眼神却深似墨:“有些事情想找黎姑娘了解清楚,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不如你就在客房将就一宿,明日我们再详谈。” “好。” 沈行南再次恢复冷漠疏离的模样,黎凝儿眼底闪过了一丝黯然,好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南疆圣女就在京城,很快就能解开沈行南身上的情人蛊了。 也不知是沈行南有意安排还是如何,黎凝儿又住进了熟悉的小院,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无比熟悉。 翌日一大早,黎凝儿便起来了,来到了沈行南的书房等他,石青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讶,他连忙把黎凝儿拉到了一旁。 “黎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啊?这万一要是被大人看见了……” “没事,昨日我已经和他打过照面了,是他让我在府中留宿的。” 闻言石青有些震惊的眨了眨眼:“这么说大人恢复记忆了?那可真是太好了,黎小姐你不知道,这几日长公主一直都在纠缠大人,好几次我都听到长公主怂恿大人到皇上面前去,退了和你的婚事。” 黎凝儿目光闪了闪,她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那子怀他是怎么说的?” “大人他自然……” 石青说到一半便没再继续说,有些心虚的看向了黎凝儿身后,拘束的行了一礼:“大人您来了,属下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属下先走了,您和黎小姐好好聊。” 石青说完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这里,黎凝儿转过身,便看见一袭白衣的沈行南站在她身后,清晨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耀在沈行南身上。 他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眼神一直未曾离开黎凝儿:“不用管石青,你随我来。” 黎凝儿刚从沈行南来到了书房,只见他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了几幅画卷,而画卷上画的人赫然就是黎凝儿。 那几幅画卷,黎凝儿再熟悉不过了,是沈行南亲手为她画的。 自己的手笔,沈行南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所以他心中才会愈发的疑惑,为何他会给黎凝儿画如此多的小像。 “我为何会给你画下如此多的小像?石青说你与我从前感情很好?我隐约能够感觉出来一点,但为何我却没有我们从前的记忆?” 听到他这么一说,黎凝儿眼眶发酸,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是多么害怕自己会失去沈行南。 不知不觉之间,沈行南早已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 她忍住了心中发酸的感觉,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因为你中了情人蛊,是那个蛊虫,强制让你忘记了和我之间的回忆,你是不是只要一想与我有关的事情就会头痛难忍?” 沈行南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几日他也发现了,难怪每一次楠卧声靠近他的时候,他总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可又如何解除情人蛊的办法?” 黎凝儿怀中中拿出了哨子和令牌,对沈行南没有丝毫隐瞒:“那日我和丞相一起离开,便是去为了寻找解除蛊毒的办法,南疆的人说,这个蛊只有他们的圣女才能解。” “他们圣女现在极有可能就在京城,而且前人骨每月会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你会疼痛难忍,这个药丸可以缓解发作时的痛苦,但不能根治。” 黎凝儿将瓷瓶交到了沈行南手上,他没有丝毫怀疑,沈行南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样,可是对于黎凝儿,他似乎从来就不会设防。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黎凝儿看了看四周,快速的来到了沈行南身边:“我怀疑是长公主给你下的情人蛊,一时半会儿我们也不确定圣女究竟在京城哪里,所以这段时间可能还需要沈大人你和公主周旋一番。” “最好便是从她口中套出圣女所在的位置,情人蛊在你身体里待得越久,你就越危险。” 看着靠近自己的黎凝儿,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让沈行南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此时头痛的感觉又再一次袭来。 沈行南面不改色的忍了下来,而后看着黎凝儿:“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从她口中套出圣女在什么地方的。” 黎凝儿点了点头发生了这样的事,恐怕几日后,他们的大婚也不能如期举行了,说不失落是假的,毕竟她对这次的大婚还是挺期待的。 看着沉默的黎凝儿,沈行南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开口缓缓说道:“放心吧,你我的婚事如期举行,我怕等我恢复记忆之后,会后悔现在做出的决定。” “你不必忧心,一切交给我来便是了。” “嗯。” 黎凝儿点了点头,正想离开之时,却没想到正好碰见了楠卧声,看见两人同在书房,她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就涨了上来。 “你这个贱婢,为何会在这里?你又想干什么?” 黎凝儿被楠卧声吓了一跳,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他们刚才说的话,只能忍下心中的慌乱,装作镇静的说道:“我只是来找沈大人商议几日后大婚的事,倒是公主为何会突然造访太师府?” 楠卧声冷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瞪着黎凝儿:“本宫为何来此,你还管不着,还未嫁进太师傅呢,怎么就摆起了女主人的架子?是想给本公主一个下马威吗?” “行南本宫早就说过了,这个黎凝儿没安好心,本就是下贱胚子,哪能有什么好心思,你便听本宫的,赶紧去把这婚事取消了。” 黎凝儿缓缓地握紧了自己的手,长长的指甲陷进了肉里,也丝毫不觉。 ------------ 第185章 针锋相对 若非不是眼前的人,她和沈行南怎会遭遇如此多的磨难,如今她还要来横插一脚。 “公主严重了,我与你姑娘之间的婚事是皇上亲定的,若是要取消婚约,自然是要经过皇上同意。” “但成亲不是儿戏,不是说取消便能取消的,希望公主能够谅解微臣。” 楠卧声原以为沈行南会站在自己这边,却没想到他语出惊人,这是站在黎凝儿这边? 可明明她还能感应到沈行南体内的蛊虫,难不成蛊虫已经失效了吗? “你可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本宫的话,难道沈大人要出尔反尔吗?” “微臣没有那个意思,还请殿下谅解。” 楠卧声冷哼了一声,在沈行南身上吃个大亏,不悦的离开了太师府。 回到长公主府后,她便在府中大发雷霆,将身边的丫鬟通通都赶了出去,胡越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虽然忍住了几日没去找楠卧声,可今日还是忍不住了。 他来到了楠卧声身后,静静的站在原地:“公主当真就这么喜欢沈大人吗?公主为何就不想想为何沈大人就算中了情人蛊,也还是没有真正的喜欢你。” “住口,你这个贱人知道什么?!当年本宫才十七,沈行南也不过才十五,御花园一见,本宫就对他念念不忘。” “你这样的贱人,根本就不能体会本宫的感受!” 楠卧声恶狠狠的说道,抓起了身边的瓷片,便朝着胡越扔了过去,胡越也没躲,瓷片便这样划伤了他的右脸。 温热的鲜血滴在了地上,开出了雪一样的花。 身体上的疼痛却远远不及,心里的痛来得更强烈。 他苦笑了一声,是了,他早该明白的。像他这样从青倌里出来的人,哪里比得上风光霁月的沈大人。 “殿下说的对,像奴这样的人,确实不能够体会殿下的心情,但奴对殿下也是真心一片,奴不求殿下能够时时刻刻想着奴,哪怕只有一刻,您的心里可曾有过我?” 胡越便这样定定的看着楠卧声,眼神清澈却饱含深情。被他的眼神这么一看,楠卧声心中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他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强迫自己不再去看胡越,依旧嘴硬的说道:“本宫的心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贱人,是之前本宫说的还不够明确吗?你不过就是本宫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宫?” 胡越的眼神中有了浓浓的哀伤,他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房间里只留下了难忘生意人,胡越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拿起了自己的包袱。 在离开之前,他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长公主府,果然上天从未眷顾过他,哪怕是一刻。 京城中也有流言传出,说是那日,在宫殿上,五皇子的侧妃竟然发现与侍卫私通!被五皇子当场捉奸,皇上也看见了。 皇上勃然大怒,当即就将五皇子的侧妃压入了天牢,至于侍卫,就地正法。 五皇子心怀愧疚的,来到天牢最里面的牢房。在这里他看到了他的侧妃,身上穿的还是那日的宫装,只是已经变得脏兮兮的。 发髻也已经歪了,侧妃听到了脚步声,没有抬头,无悲无喜地坐在地上。 “蓉儿,是我对不起你,我原本只是想……” 蓉儿的眼中有了一丝光亮,看向五皇子的眼眸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她嘴角勾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原本只是想什么?把我送到太子的床榻之上?是吗?然后借这个机会,搅黄了他和公主的亲事,你是这样想的吧?” 五皇子喉间一阵苦涩,看着眼前的女子,此刻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难怪她当时会说出那么一句话,让自己不要后悔那日所作出的决定,可现下他是真的后悔了。 “我会向父皇求情,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你且再耐心等等……” “等什么?就算皇上能网开一面,放我出去,我又能去哪儿呢?”然而拿起了一旁的玉瓶,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父亲给我送来的鹤顶红,他要我在狱中自行了断,这样才不会牵连到家族。” “你始终不明白,你一直以为我与太子有私情,其实不然是你疑心太重,我与太子的婚约早已是过去式,自从驾驭你,我便一心一意,只想好好同你过日子。” 蓉儿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玉瓶上的塞子,毫不犹豫的服下了鹤顶红,眼神当中有着悲伤也有决绝。 “不!蓉儿!” 五皇子悲痛的叫了一声,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服下鹤顶红,在外面守着的守卫听到了动静,连忙跑了过来。五皇子激动地抓着他的手。 “快把牢房给我打开,快点去找大夫!快!” 守卫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拿出钥匙开了牢房的锁,转身去请大夫五皇子推开牢房的门,来到了女子身旁,却看见她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蓉儿…蓉儿,是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去找父皇求情,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什么也不争了,我不要皇位了,我只要你……” 五皇子抱着怀中的人,声音颤抖的说道,大颗滚烫的眼泪,模糊了蓉儿的视线。 她想要说话,可一张嘴大股大股的鲜血便溢了出来。 “你别说了,蓉儿,大夫马上就到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蓉儿却是微微笑了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她费力的举起手,最后一次轻轻抚摸了五皇子的脸庞。 “我已经要不行了……殿下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老是什么都听三皇子的…是蓉儿福薄…我们有缘无份,只愿下辈子你我不要再遇见了…” 她费劲的说出这番话,缓缓的闭上了双眸,手也重重的落在了身旁。 “不!蓉儿!你睁开眼看看我,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五皇子泣不成声的说道,可惜怀中的人再也听不到他的忏悔了,殊不知一步错步步错。 他永远不满足的私心,害死了最爱他的人。 守卫带着大夫赶到的时候,只见五皇子呆愣的坐在牢房中,怀中抱着早已断气的侧妃。 这事惊动了皇上,皇上让御林军将五皇子打晕,强行带回了他府上。 ------------ 第186章 自裁 因为这件事情影响较大,为了保住皇家的脸面,皇上下令谁也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杀无赦。 五皇子也被皇上禁足府中,对外宣称是养病。但只有极少知道内幕的人,知道五皇子这并不是养病。 自从五皇子侧妃走了之后,他便整日郁郁寡欢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身边堆着数不尽的酒坛子,也不许侍从靠近。 太子命人打开了房门,扑面而来的酒味让他微微蹙眉,用折扇挡住了鼻子,抬脚走进去,便踢到了一个酒坛。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看着倒在阴暗角落的五皇子,不由的嗤笑出声:“五弟,这是怎么了?孤听府中的侍从说你已经好几日未曾出过书房了,就只抱着侧妃的灵位发呆,怎么?佳人已逝,你如今再后悔也没用了。” 听到太子的声音,五皇子猛的回神,猩红着双眼,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所以那日你早就知道了,那杯酒有问题!可你还是喝了,就是为了迷惑我!太子好手段啊!” 太子啪的一声,将折扇收了起来,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眼底有着得意:“不是孤手段高明,是你的手段太过卑劣了,就连你侧妃都能看穿的伎俩,你认为孤会看不穿吗?” “本来孤还想着你倘若不来敬了一杯酒,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可惜啊…还白白搭上了侧妃一条性命。” “都是你!都是你,还我蓉儿!我要杀了你!” 五皇子宛如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径直朝着太子的方向冲了过来,却被他身边的暗卫,一掌拦下。 “害死蓉儿的不是孤,是你!五弟是你亲手把你的挚爱推入了地狱!孤若是你便自行了断去殉情了,哪还有颜面继续苟活于世。” 五皇子一下失了力气,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眼中最后一点光也消散殆尽,太子见状,扔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在五皇子面前。 “五弟好自为之吧。” 随着房间里最后一丝光亮消失,这里便只剩下五皇子一人了,他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灵位,仰天大笑了几声。 笑声中透露着悲凉,再度低下头,他已泪流满面。看着地上的匕首,像是下定了决心。 五皇子将匕首拿了起来,将侧妃的灵位抱在了怀中,轻柔的抚摸:“蓉儿,你别走太快,我就来陪你……” 他毫不犹豫的用匕首抹了脖子,剧烈的疼痛袭来,喉咙被割断,他发不出任何一丝喊叫,五皇子就这样倒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了侧妃的灵位。 等到侍从发现不对的时候,他早已气绝多时,脸上却带着释然的微笑。 消息传入皇宫,皇上半撑着脑袋,叹息了一声,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切莫过多伤神。” 红公公连忙上前扶住了皇上,这才刚刚站起来,皇上去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来人!快来人啊!快宣太医!” 霎时间,皇宫内乱作一团,哭喊声脚步声络绎不绝。 沈行南听的石青汇报的情况,修长的手指缓缓的在桌面上敲击着。 “这么说五皇子的事情是太子,一手谋划的,皇上如今突然病倒,一切都太巧了。” 石青在一旁抱着手臂连连点头:“属下也是这么觉得的,大人,你说这其中会不会也有太子的手笔?” 沈行南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石青:“此事背后定有太子在推波助澜,否则吾皇之子会好端端的自尽,皇上一向身体康健,即便因为五皇子的事情忧思过滤,也不可能病重在床,对了,之前让你打探的消息如何了。” “属下暂未在京城中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这样大海捞针也不是办法,不如……” 石青虽未接着说,沈行南也明白他的意思,罢了,看来确实只能和楠卧声去周旋一番了。 他来到长公主府时,楠卧声听到外面婢女来报是沈行南,她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悠悠的开口道:“去告诉沈行南本宫今日身体抱恙,暂不见客。” 婢女不敢忤逆楠卧声,只能将她的意思如实转告给沈行南,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楠卧声会是这样的反应,看着眼前的婢女说道:“劳烦你进去告诉公主,此番我前来是为了商议如何取消和黎凝儿婚事的。” 楠卧声半躺在软榻上听着丫鬟说的话,立马坐起来死死的盯着丫鬟:“沈行南当真这么说的?你若是敢欺瞒本宫,本宫要你好看!” 丫鬟被吓得一哆嗦,跪在了地上:“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欺瞒殿下啊,沈大人确实就是这么说的。” 楠卧声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可觉察的笑容,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即使如此,你去派人把沈大人请进来。” 丫鬟应允了一声之后便出去了,楠卧声叫来了另一位婢女,为她梳妆,原本她还在怀疑情人蛊的作用,如今看来那个圣女确实没有骗她。 她欣喜若狂的在屋里等着沈行南到来,看到人了却又故作矜持的问道:“沈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公主方才不是已经听到了吗?何必在多此一问呢?” 沈行南慢悠悠的走上前,眼里是楠卧声梦寐以求的爱恋和痴迷,仿佛此刻他真的已经完全属于楠卧声了一般。 这让楠卧声的心跳忍不住加快,心中也卸下了防备,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触摸沈行南的脸,他强忍下心中的异样,配合着楠卧声的动作。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和父皇说?婚期将近,再不说恐怕就来不及了。” 沈行南轻佻的挑起了楠卧声的下巴,俯身缓缓靠近楠卧声:“公主希望臣什么时候去,臣就什么时候去。” “那就现在去吧,本宫已经等了够久了,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楠卧声微微闭上了眸子,主动送上了红唇,沈行南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突然装出了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 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吻落下,楠卧声连忙睁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沈行南,他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手背上青筋暴起,看起来异常痛苦,这还是第一次楠卧声瞧见沈行南这样,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让门外的侍卫进来,把沈行南转移到了床榻上。 ------------ 第187章 真是个疯子 她心急如焚的让丫鬟去请了太医过来,而她自己则是去了东宫,她一定要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就没有这种副作用的情人蛊吗? 沈行南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到房间中只剩下他一人之时,他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轻声唤了一句,石青应声出现:“去追上长公主,看看她究竟去了哪里。” “是,属下明白了。” 石青领命快速跟上了不远处楠卧声的马车,只见马车一路进宫,最后来到了东宫,楠卧声平日一个十分警惕的人,今日也是因为心急,竟然放松了警惕,也没有察觉身后有人一直都在偷偷的跟着。 楠卧声来到了太子的寝殿,也不顾外面把守的守卫,直接一脚踹开了殿门。 “太子!带本宫去见圣女,本宫有话要问她。” 太子慢悠悠的从软榻上起来,示意让一旁的宫女都退下:“皇姐,你这是做什么?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带我去见圣女!这个什么该死的情人蛊快要把沈行南折磨死了,本宫要活的!他若是死了本宫处心积虑的给他下这劳什子情人蛊作甚!” 太子冷笑了一声,微微眯起了眼睛:“皇姐,带你去见了圣女又如何!?你要圣女解了这情人蛊不成?” “你要知道现在沈行南之所以对你死心塌地都是因为这情人蛊,若是没了情人蛊,你觉得沈行南还会爱你吗?” 太子的话如同一盆冷水,铺头盖脸的朝着楠卧声袭来,让她清醒了一瞬,可想到沈行南难受的样子,楠卧声还是有些不忍。 “本宫只是想要问问圣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让沈行南离不开本宫,仅此而已。” 太子心中早就知道楠卧声靠不住,脑子里只有沈行南的蠢货,也只配给自己做垫脚石了。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沈行南从今以后都会变成一个傀儡,即便是这样,皇姐你也还愿意吗?” 楠卧声微微蹙眉,一时没有明白太子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南疆还有一种秘术能把人练成傀儡,皇姐若是想让沈行南变成这样,也可以,孤这就是让圣女出手。” 太子眼中的阴冷如同一条蛇毒,恶狠狠的盯上了楠卧声,让她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疯子! 他真的疯了!居然盯上南疆的这个秘术! “你疯了!今日就当本宫没有来过!” 楠卧声冷脸离去,在屋顶偷听的石青也悄悄离开了,回到公主府,楠卧声却发现沈行南已经醒来了,脸色似乎也好了不少。 她连忙迎了上去,着急的看着沈行南:“你没事了吗?怎么这就下床了,不再休息会吗?” “多谢公主挂心,微臣已经没事了,今日叼扰公主了,微臣就先回府了。” 沈行南说着作了一辑,就独自离开了,楠卧声也没有阻拦,毕竟今日他痛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既然太子不肯助她,她就自己寻神医。 总有医术高超之人可以助自己达成心愿。 沈行南来到了外面,石青已经在马车上等着沈行南多时了,瞧着沈行南上了马车之后,石青一甩手中的鞭子,马车便朝着太师府的方向而去。 “大人,属下今日跟着公主,听到那位圣女似乎在太子手中,太子好像打算利用那位圣女的傀儡术炼制傀儡。” 沈行南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漫不经心的喝了起来,傀儡术他也有所耳闻,听说也是南疆的秘术,当初的南疆也是称霸一方的存在,让许多君主闻风丧胆的便是着傀儡之术,后来南疆被一众联手,退回了一处山谷。 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若非不然恐怕如今的天下依旧还在动荡不安,当年关于南疆的一些记载,早就已经没了,为何太子还会知道此事? 还真的被他找到了南疆的圣女,将其囚禁在手中,看来这个人他们是不得不救了。 “石青,你这几日寻个机会,将那位圣女救出来,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 “是,属下明白了。” 沈行南吩咐下去之后,仍觉得有些不安心,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先是自己被下了情人蛊,再到五皇子的事,最后到皇上,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大手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一样,这种感觉让沈行南觉得很不好。 这样的事情,沈行南自然没有告诉黎凝儿,他已经让人把黎凝儿先送回丞相府了,如今他记忆还没有恢复,就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 黎凝儿回到丞相府后,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瞧着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叶月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今日出来逛逛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能带回去给黎凝儿瞧瞧,至少能让她开心一些。 在经过一个茶楼的时候,她无意一瞥却看见了坐在二楼窗边的男子,眉眼如画一眼便吸引了叶月儿的注意,一旁的婢女见状,扯了扯叶月儿的衣袖:“小姐,您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吗?” “无事,我们走吧。” 叶月儿带着婢女离开了,就在她离开后,男子也看向了她方才站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眸子,可惜那处已经没有叶月儿的身影了。 叶月儿去了西洋的店里,说是今日来了一些稀奇的玩意,她一眼就看中那个小小的圆圆的东西,掌柜的叫它钟表,想必黎凝儿应该会喜欢。 她将东西带了回去,黎凝儿看着为自己忙进忙出的叶月儿,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也没义务,为自己做这些事情。 黎凝儿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这样只会让那些疼爱她的人受到伤害,况且现在沈行南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想必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她应该开心才是。 想通了之后,她上前拉住了还在忙碌的叶月儿,和她一起坐下来,看着叶月儿眼下的乌青,黎凝儿心中亏欠的感觉更深。 “对不起啊姐姐,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你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呢?凝儿,你可就太见外了,所以现在沈大人是打算怎么样?婚事还是如期举行?” 黎凝儿点了点头:“对,婚事还是如期举行,估计很快,我们也能等到好消息了。” ------------ 第188章 救出圣女 闻言叶月儿也总算是安心了一些,她拍了拍黎凝儿的手,将今日从西洋店淘来的新鲜玩意儿放在了她手中。 “这是那西洋店新进的稀奇玩意儿,好像叫什么怀表,我瞧着还挺新鲜的,就给你带回来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黎凝儿微微一笑,看着手中小巧的东西:“姐姐送的,怎么会不喜欢呢。”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贴己话,直到夜幕降临,石青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秘密的前往了东宫。 只是他并不知南疆的圣女,具体被关在了什么地方,石青找了大半个东宫,也未曾有发现。只剩下东边最僻静的一个院子,他心神一动,脚尖轻点踏上屋檐,快速往东边的院子赶去。 虽已夜深,居然还有重重守卫把守着,看来那位圣女极有可能就在这里面。 石青身形如同鬼魅,快速的来到了守卫身后,接二连三的放倒了几人,将几人的尸体拖到了阴暗处,从窗户翻了进去。 圣女本就睡眠极浅,一丁点声音都能将她惊醒。自从来到此处之后,她便一直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石青进来的那一瞬间,圣女便已察觉到了。但她不知对方是何来头,想干什么。便将计就计,继续装作熟睡的样子。 石青借着窗外的月色,一步步摸索来到了圣女身边,没想到女子身上竟有几条粗壮的铁链,将她牢牢捆在了这里。 原本以为圣女会是太子的座上宾,怎么一下变成了阶下囚了? 石青靠近了圣女,刚想帮她将身上的束缚解开,却突然感受到脖子被一片冰凉抵上。 他低头一看,一只锋利的发钗抵在了他的咽喉处。而刚才还熟睡的圣女,如今却睁开了眼眸,定定的看着他。 “你是何人?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石青看着抵在自己喉间的发钗,忍不住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他举起了自己的手。 “圣女不必担心,我奉了我家大人之命来救你出去。” 闻言她微微眯起了眼眸,却没有将发钗移开,手上的力道微微大了几分:“口说无凭,我为何要信你?” 经过太子一事之后,圣女也变得警惕了起来,毕竟她就是太天真才会上了太子的当。 石青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哨子和令牌,递到了圣女面前:“这两样东西可否让圣女相信呢?这是南疆族人交于我家大人的信物,说只要您看到了这两样东西,自然会相信我们的身份。” 圣女看着令牌,这确实是族中中人才会有的。减轻了一些警惕,将发钗从石青的咽喉处移开。 “姑且信你一回,倘若被我发现,这两样东西是你们不择手段得来的,我发誓我南疆中人,定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石青也没想到,这圣女的脾气竟如此火爆,动不动就发毒誓,要是日后谁做了她的夫君,可真是遭罪。 “圣女放心,我家大人还不屑用那些入不了流的手段,您姑且让让,我替您将身上的锁链解开。” 圣女没有说话,只是往后退了几分,石青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叮叮两下便将控制住圣女四肢的铁链诊断。 终于重复自由,这种感觉可真是太好了,圣女贪婪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石青还没有放松警惕,毕竟还未离开东宫,只有彻底离开了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他带着圣女翻出了小院,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圣女你可会轻功?” 圣女先是一愣,而后摇了摇头,他们南疆中人向来都只沉迷于练蛊之术,又怎么会武功。 “得罪了。” 石青说了一句,快速的拦住了圣女柔软的腰肢,脚尖轻点带着她飞上了屋檐。 圣女也知石青此举实属无奈。可她还是第一次,与男子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娇艳的小脸上,爬上了煞是好看的红霞。只可惜时清现在无心欣赏,带着一个人要离开守卫森严的东宫,还是有些困难。 好在最后,他们有惊无险地离开了东宫,回到了太师府。 石青带着圣女来到了沈行南的书房:“大人幸不辱命,属下将圣女救回来了。” 圣女在看见黎凝儿的一瞬间,便察觉到了他身体里有蛊,毕竟是自己亲手炼制出来的,她与蛊母之间也有一定的感应。 看来眼前这个如同谪仙一般的男子,就是被中了情人谷的倒霉蛋了。 沈行南淡淡的应了一声,挥了挥手:“今日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圣女请坐。” 圣女也不客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必如此客气,叫我苗苗就行,不知大人名讳?” “在下沈行南。” 沈行南让一旁的丫鬟给苗苗倒了一杯茶,沈行南这个名字,苗苗也有所耳闻,她第一次来京中时,第一次听见的便是沈行南的名字。 “原来是沈太师,久仰大名,想必这次你叫我出来是为了你体内的蛊吧。” 苗苗喝了一口茶,沈行南的为人,她多少也知道一些,总比那个阴险的太子好。 至少自己的太师府,暂时是安全的,她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况且现在沈行南明显就有求于自己。 “不愧是圣女,一眼便看穿了我体内的蛊,我体内的当真是那个情人蛊吗?” 苗苗点了点头:“没送,就是情人蛊,这几日你应该也发现了,但凡只要你回想起一点,至爱之人有关的东西就会头痛欲裂。” “这便是情人蛊的其中一个作用之一,它最大的作用就是会让你疯狂的爱上给你下蛊的人,不过看来你似乎心智很坚定,并没有受到蛊虫太多的影响。” 沈行南缓缓将手放在了胸口处的位置,原来他真是中了情人蛊,楠卧声可真是好样的,竟然敢对他下蛊。 “圣女可否帮我解了这情人蛊?” “自然可以,不过沈太师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太子很快就会发现我不见了,只要沈太师能够保证我的安危,这情人蛊我可以帮你解开。” 苗苗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一边还不忘打量着沈行南的神色,倘若表现出一点不耐,苗苗便会自己想办法。 “苗苗姑娘可以放心,我肯定会保证你的安全,不必忧心,解蛊需要什么东西,我让人去准备。” 闻言,苗苗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了松。 ------------ 第189章 美男计 她向沈行南讨要了一张纸和笔墨,在上面写下了所需要的药材:“这上面是解蛊时所需要的药材,还有最重要的一样东西,给你下蛊之人的心头血。” “还需要心头血?这会威胁到她性命吗?” 楠卧声好歹也是当朝的长公主,倘若因为此事出了差错,沈行南恐怕也难逃罪责。 “放心吧,我技术很高超,不会伤及她性命的,届时你只需要哄骗她喝下这个东西,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苗苗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看起来有些肉疼,可是她耗费了很多心血和精力,才研究出来的一瓶迷魂药。 但看在沈行南救了自己,还会保证她安全的面子上,就当忍痛割爱了,他们南疆人言出必行。 沈行南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再给苗苗安顿好小院之后,他自己也去休息了,明日可是有一场硬仗。 清晨太子便接到消息,关押在院中的苗苗不见了,他阴沉着脸来到院子,却只看见被人砍断的锁链。 “将昨夜当值的守卫全都叫过来。” 一旁的侍从犹豫着上前,不由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而后说道:“殿下昨日守夜的守卫全都死了,属下检查过伤口,被人一击毙命,出手之人快狠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孤养你们有何用?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 太子勃然大怒,拿起一旁的砚台,便朝着侍从砸了过去,侍从也不敢躲,砚台一下便砸中了他的脑门,瞬间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剩余给孤绑回来,否则你们也不必活着回来见孤。” 太子放下狠话之后便离开了。 而沈行南此时已经让石青准备好了结果所需要的药材。如今便是请君入瓮了,他差人送了一封信到楠卧声手中,让她来太师府一叙。 而他早已服下了苗苗给的迷魂药的解药。楠卧声疑心甚重,倘若只有她一人喝,她必定会起疑心。 沈行南可太了解她了。 楠卧声收到信的时候喜不胜喜,让丫鬟给自己梳妆了一番,便坐上了马车,前往太师府赴约。 她穿上了才让绣娘做的新衣裙,看着正在等自己的沈行南,她莲步微移,来到了沈行南身旁,一双玉手缠上了他的脖子。 “行南,已经等了很久了吗?” “没有,公主来了请坐。” 沈行南从自己脖子上拿下了楠卧声的手臂,示意让她坐在了自己身旁的位置上。 楠卧声满意的看着沈行南,他如今已经不抵触了和自己的亲密接触,想来很快便能彻底得到他了。 “好,你今日找本宫前来所为何事啊?还是说你与黎凝儿之间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沈行南没有搭话,只是自顾自的给楠卧声倒了一杯酒:“今日这里只有你,就不要提旁人了好吗?我只想与楠二儿你,一醉方休。” 他低沉的嗓音在楠卧声耳畔响起,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庞上,让楠卧声,有些摸不着北。 像是失了所有判断力一般,在沈行南面前,她总是会自动缴械投降。 “好,我们一醉方休。” 楠卧声端起了酒盏,看着沈行南毫不犹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也放心的喝了酒盏中的酒,殊不知沈行南一直都用余光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这样,沈行南给楠卧声倒了一杯又一杯,她都毫无防备的尽数喝了,直到最后,楠卧声终于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脑袋昏昏沉沉的,却也只当自己是喝醉了。 就这样趴在了石桌上,反观沈行南眼神清明,将杯中的酒冷冷的倒在了地上。 “苗苗姑娘,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躲在暗处的苗苗看着已经醉倒楠卧声,不由得啧了一声,果然是美色误人啊,就算是女子也不例外。 倒也是自己小瞧了这位沈太师竟然如此放得下身段,还用上了美男计。 “苗苗姑娘,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沈行南见着苗苗久久没有动作,还以为是缺了什么,不由出声提醒。 苗苗这才回神,意识到方才自己有些失态。 “没有,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劳烦沈大人将公主移到里屋去。” 这种事情沈行南自然不会亲自动手,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石青,很有眼力劲儿的直接上手,将楠卧声扛在肩上,直接扔到了里屋的床榻上。 不知为何,苗苗在见到石青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有些不自在的离开了自己的眼神,对着外面的沈行南叮嘱道:“待会切记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解蛊的时候也是一样,倘若因为有人打扰而分神,你很有可能会命丧当场。” “我知道了,多谢苗苗姑娘提醒,等会我便让人吩咐下去,今日太师府闭门不见客。” 苗苗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将门关上之后,解开了楠卧声的衣裳,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匕首。 沈行南便在院外坐了下来,看着楠卧声用过的酒具,眼神中闪过了一些厌恶:“把这酒具都扔了,换一套新的吧。” 石清点了点头,看着沈行南却有些支支吾吾的。 “有话就说。” 石青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好了准备一般:“大人真的不打算告诉黎姑娘一声吗?这次如此凶险,万一……” “正因如此,我才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你最好把你的嘴牢牢的给我闭上。” 沈行南语气中隐隐带上的一丝威胁,石青也只好老实的闭嘴。 约摸着一炷香之后,房门打开了,苗苗手上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屋内也是,沈行南见状给了石青一个眼神,石青心领神会,进去查看了躺在床上的楠卧声,发现人没事之后,才朝着沈行南点了点头。 “沈大人我都说了,我下手有分寸,不会伤及她的性命,倘若你如此信不过我,那不如这蛊不要解了。” 苗苗最讨厌的,便是别人不信任她的那种眼神,虽说这是人之常情,但她还是讨厌。 “对不住了,苗苗姑娘,只是长公主身份不一般,倘若她在太师府出事,我也难辞其咎。有没有姑娘见谅。” “罢了,不同你计较,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就帮你把这情人蛊解了,先说好解蛊之后,你要还我自由。” ------------ 第190章 成功解蛊 沈行南本来也没有要继续强留苗苗的意思,毕竟她是南疆的人,留她在身边只会让自己难办。 “苗苗姑娘放心,蛊解了之后,我自会让人护送姑娘离开京城。” 苗苗点了点头,看着石青把东西都送来了,忍不住偷偷的瞄了他一眼,而后装模作样的说道:“这位是沈太师的心腹?不知该怎么称呼。” 沈行南看了一眼石青,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苗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是石青,不知姑娘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解蛊了吗?” “哦,当然。” 苗苗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轻咳了两声,示意沈行南跟着她一起进来屋里。 石青就在外面守着,以防会出现意外。 苗苗拿出了之前取的楠卧声的心头血,只见她拔开塞子的那一刻,沈行南脸色巨变头痛欲裂,让他险些不能站稳。 苗苗赶紧递给了沈行南一颗药丸,让他服下:“这样能够暂时缓解你的痛苦,不过要将蛊虫引出来,会比现在还疼上一百倍,沈太师确定还要继续吗?” “继续。” 沈行南毫不犹豫地服下了药丸,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二字,见他已做出选择,苗苗也不再犹豫,拿出了小巧的匕首,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涌出,但奇怪的是,速度却极其缓慢。 守在外面的石青,听见里面沈行南痛苦的低吼声,恨极了楠卧声,若不是他自家主子,何必遭这样的大罪? 而在隔壁院子的楠卧声缓缓醒来,只感觉头痛欲裂,房间中有淡淡的血腥味,胸口处也传来了疼痛。 她勉强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周围的装潢,她还在沈行南府中,只是她明明记得,自己那时在和沈行南喝酒。 为何自己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自己醉了,沈行南将她送来的吗? 不对劲,身上的疼痛感不停的提醒着楠卧声。她双手颤抖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却发现胸口处有一道极小的伤痕。 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整理好衣衫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便在隔壁院子听见了沈行南痛苦的声音。 楠卧声脸色巨变,朝着院子。走了过来却在门口被石青拦下。 “你这狗奴才,竟敢拦我让我过去,行南他怎么了?!” 被阻拦下来,楠卧声脸色很不好,说话自然也是十分难听,石青才不管这些。 “对不住公主,大人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踏入小院半步,就算是您也不行,属下让人送您回去。” 一听要送自己离开,楠卧声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本宫不走你又能拿本宫如何?今日我一定要见到沈行南!” “那就只能得罪了公主。” 石青说着给了楠卧声一个手刀,她只觉得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身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石青看了一眼楠卧声,对着一旁的丫鬟吩咐:“将公主送回公主府。” 而里面解蛊也到了关键时刻,只见蛊虫在沈行南的身体里不断的暴乱游走,最后缓缓的来到了他手臂的位置。 像是被外面的东西吸引了一般,不受控制的,从被提前划开的伤口跑了出来。 苗苗见状,手急眼快的用手钳住了蛊虫,将它塞回了玉瓶里,快速的为沈行南止血,又喂他吃下了一颗补药,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蛊虫我已经替你弄出来了,接下来的几日,你需要好好的调养身子,待气色恢复之后,便无大碍了。” 苗苗看着失血过多的沈行南,叮嘱了一番。 “多谢姑娘,苗苗姑娘放心,之前答应你的,我会说到做到。” 沈行南有些虚弱的说了一句,此前有关黎凝儿的所有回忆,他都已经记起来了。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站了起来,艰难的往门口走,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见到黎凝儿。 “你干什么呀?你现在身体还虚弱的很,这么逞强是要去哪里?” 苗苗看着虚弱的沈行南有些疑惑的问道。 “有一个人我非见不可,她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失陪了姑娘。” 沈行南说完,坚定的出了屋子,守在外面的事情也未曾想沈行南这么快就出来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还以为失败了。 “大人你没事吧?情人蛊已经解了吗?” “解了,我准备马车,我要去丞相府。” “可是大人您现在……” 石青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沈行南,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去见黎凝儿? “快去。” “是。” 石青有些为难的看了沈行南一眼,还是转身离去,为他准备了马车。 在身后的苗苗目睹了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唏嘘,想起太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原来这世间并不是,没有这般纯粹的感情。 只是自己没遇上对的那个人罢了,想到这里,苗苗突然看了一眼远去的石青,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而在丞相府的黎凝儿,几日都没有沈行南的消息了,不免心中有些担忧,就连看账本的时候,都漏了许多地方。 白露见状,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从黎凝儿手中拿过了账本:“姐姐你若是担心,不如便去太师府一趟吧。瞧您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怕是也没什么心思再做别的事情了。” 黎凝儿猛的回神,才发觉白露说的是什么:“只是这几日,石青也未曾传来子怀的消息。我在心中总是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他们是否已经找到圣女了。” “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都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白露不可自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黎凝儿的手:“姐姐你要对沈大人有信心,况且石清是沈大人的心腹,他肯定不会把事情搞砸的。” “你就听我的,安心待嫁,今日便先休息吧,账本我回去再慢慢看就是了,不碍事的。” 白露都这么说了,黎凝儿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或许她真的应该亲自去一趟太师府,远远的只要瞧上一眼就好。 只要知道沈行南安然无恙,自己立马便回来。 这么想着黎凝儿就打算出府。没曾想刚打开房间门,就在院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黎凝儿的身子瞬间僵硬在原地。 “凝儿,过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黎凝儿再也绷不住了。 ------------ 第191章 事情败露 原本还是小步的靠近,到最后步子越来越大,步幅越来越快,在终于投进那熟悉的怀抱的一瞬间,黎凝儿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被安抚平静下来了。 “你都想起来了吗?子怀。” 黎凝儿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有些不敢相信,不敢抬头看着沈行南的眸子,害怕再次看见那样疏离的眼神。 真的是那样的话,她接受不了。 感受到怀中的人在微微颤抖,沈行南用力地抱紧了她,声音有些沙哑:“是我,是你的子怀回来了,不用再害怕了,凝儿。” 听到了沈行南肯定的回答,黎凝儿再也忍不住近日来的委屈,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 沈行南胸前的衣襟,都被她炙热的眼泪打湿了一片,可他仍然舍不得放手,他也没想到,楠卧声竟然敢囚禁南疆的圣女,给自己下情人蛊。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来自己和她之间,有一笔账需要好好的清算了。 白露追出来时并看见两人相拥在一起,她很识趣的又退回了房间。 看样子沈大人已经恢复记忆了,真是皆大欢喜,自己也不必再继续担忧。 恢复之后两人难舍难分,但还是按照了大婚前的规矩,克制着没有见面,如今黎凝儿也可以放心准备大婚的事情了。 由于她被丞相收为了义女,加上这桩婚事,又是皇上钦定的,嫁的还是如今京城里炙手可热的沈行南。 京中的权贵们,对这桩婚事也十分看重,拟定请帖的事情,黎凝儿就干脆交给了叶丞相。 可她不知的是,丞相府这几日经常徘徊着一个乞丐,他蓬头垢面,长长的头发遮盖住了他的容貌。 唯独露出了那双眼睛,仇视的盯着沈凝儿,若是黎凝儿在场的话,必定能认出,这就是昔日被他们黎家捧在手掌心的独子,也就是她的弟弟,黎溯! 原来那日沈行南在地牢里扔出话之后,黎溯便用匕首反杀了父母,最后便被石青扔出了太师府。 没了父母,他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也不愿意去做工,好吃懒做,最后也只沦为了乞丐。 他一直记恨在心,若不是黎凝儿,他根本就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听闻黎凝儿竟然要和沈行南大婚了,心中的怒火再一次蒙蔽了他的理智。 凭什么他就要变成乞丐,而黎凝儿却可以光鲜亮丽?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等待机会。 他要将黎凝儿拉入地狱,要让她也尝一尝自己所受的苦楚。 晚上沈行南也受到了皇上的密信,他带上石青,秘密从宫门来到了皇上的寝殿。 却发现皇上的脸色,比前几日见到的还要苍白,整个人就好像病入膏肓一般。 皇上见到沈行南来了,微微朝他招了招手,红公公见状,在皇上身后垫了一个垫子,让他勉强坐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之后,红公公便很自觉的退出了寝殿。 “子怀呀,你来了,来,过来。朕瞧你脸色也有点差,没事了吧。” “多谢皇上关怀,微臣已经没事了,倒是皇上您……” 皇上摆了摆手,他的身子他最清楚,他一向身体康健,不会突然这般,他也不是傻子,微微一调查,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楠卧声终究是他的血脉啊…… “朕没事,这些日子朕想了很多,子淮呀,你说朕是不是一个失败的父亲,给不了子女想要的,竟让她走上了歧途。” 沈行南何等聪明。皇上这么一说,他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看来这次皇上病重,果真是那些皇子的手笔。 五皇子已经自裁,三皇子就算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胆子,最可疑的便是太子和长公主了。 “皇上,您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微臣不敢断言,但您一直都是一位贤明的君主,想来日后他们也能理解的。” 皇上笑了一声,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就是此物,被掺在了朕的膳食中,慢慢的亏空了朕的身子,我没想到啊,要对朕下此毒手的,竟然是朕百般疼爱的长公主。” “子怀你说,朕应该怎么办才好。” 皇上像是有些疲惫一般闭上了眼睛,这件事情昨日便已经调查清楚了,可当皇上得知的时候,双手忍不住的颤抖。 他有想过会是太子动的手,却没想到竟然是楠卧声。 沈行南沉默了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也算得上是皇室的丑闻了,皇上似乎也看出了沈行南的顾虑。 “罢了,朕今日叫你来,也只是想同你说说话,你大婚的事情筹备的如何了?届时朕可要来讨一杯喜酒喝啊。” “皇上放心,届时微臣一定在府中等着,皇上大驾光临。” 皇上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让沈行南退下了,他一个人在寝殿中,半晌才对着外面的红公公说了一句。 “去把长公主叫来,就说朕有事要问她。” 红公公应允了一声,带着人去了长公主府,他到的时候,楠卧声刚刚醒来。 就被红公公稀里糊涂地带来了皇宫,当她看到半躺在榻上的皇上时,楠卧声心中已然明白了些什么。 “见过父皇。” 她还是规矩的行了一礼 皇上没有应答,只是将那个瓷瓶扔到了楠卧声跟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楠卧声垂眸看着那瓷瓶,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父皇都已经知晓了,儿臣也没什么好说的,这药是太子给儿臣的。” 皇上微微闭上了眼眸,在蓝陌生来之前,他已经将太子召来了,可太子的话却和楠卧声大相庭径。 “那为何太子说的,和你不一样?他说他并不知你要这东西有何用,只让他帮你寻找。” 楠卧声这时才知道,自己竟被太子利用了,成了他的替死鬼,如今她也无话可说。 就在她醒来之后,才发现蛊母自己之间的感应没了,想必是沈行南已经解开了情人蛊。 原来之前的种种,都是他为了骗自己装出来的,楠卧声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那就请父皇处置儿臣,任何责罚儿臣都心甘情愿。” 楠卧声说着伏在了地上,皇上看着地上的人,想要伸出手触摸她的发顶,最后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良久,楠卧声听到了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传朕旨意,长公主目无尊法,着废为庶人,囚禁与长公主府。” ------------ 第192章 贬为庶人 “儿臣多谢父皇。” 楠卧声说完,便自己离开了寝宫,明明是输了,可心中却无比轻松,不知为何,她似乎期盼这天已久。 殊不知在她走后,皇上竟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这可吓坏了刚刚进来的红公公。 皇上吐完血之后便陷入了昏迷,就连太医也束手无策。 而苗苗,却留在了沈行南府中,那是沈行南从皇宫回来之后,她便敏锐地从沈行南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苗苗微微眯起了眸子,来到了沈行南,身边又嗅了嗅,沈行南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苗苗姑娘请自重,我马上就要成亲了。” 苗苗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沈太师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那个味道很熟悉,你今日是去见了什么人吗?” “见了皇上。” 沈行南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说出了他去见了皇上的事。 “你确定你是去见了皇上?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苗苗面色凝重,连带着沈行南也察觉到事情不对。 “姑娘此话何意?什么叫事态严重?” “你身上的味道,是我们南疆一族独有的秘药,服下此药的人会一点一点的被药效掏空内里,身体变得虚弱。” “情绪不能激动,一旦激动就会病重,长期服用此药,就等于在服慢性毒药一般倘若不及时根治,一命呜呼是早晚的事。” 苗苗喝了一口茶,接着和沈行南解释道。倘若事情真像她想的那般的话,恐怕他们这位大齐皇帝凶多吉少了。 沈行南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姑娘可有解毒之法?” “自然是有的,不过你们皇上不是一向都不主张和我们南疆人往来吗?倘若我是跟着你去了,暴露了身份,你们皇上恩将仇报要杀我怎么办?” 苗苗有这样的顾忌很正常,但沈行南也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出事。 “姑娘放心,我来替姑娘做担保,况且皇上也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只要你有办法解了皇上身上的毒,想必过往的事情,他也不会再追究。” “况且难道姑娘不想南疆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眼中吗?” 沈行南循循善诱的说道。 不得不说,他说的这番话对苗苗来说有很大的吸引力,她已经厌倦了族人需要四处躲藏,如同见不得光的老鼠一般这样的日子,她一日也不想再过了。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沈行南,目光中还有一丝戒备。 “真的,你愿意替我做担保?” “这是自然,只要姑娘愿意出手相助,我必定能护你周全。” 苗苗看着沈行南思考了片刻,下定的决心。 “好,我答应你,沈太师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事不宜迟,沈行南立马带着苗苗进攻,这才得知了皇上吐血晕厥的事,闻言苗苗的神色更是凝重。 “不能再拖了,你们皇上的症状已然已经很严重了。” 红公公在看到是沈行南时,连忙着急的上前:“沈大人,您这个时候怎么来了?皇上如今的状况,也不能见您啊。” “我知道皇上的状况,所以特地请了一位神医,烦请红公公行个方便,让我带神医进去为皇上诊治。” 红公公只是看了一眼跟在沈行南身后带着斗篷的女子,也并未怀疑。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太医院的太医一个都不中用,还是沈大人您靠谱啊。” 红公公带着沈行南和苗苗进了皇上的寝殿,看着躺在榻上的皇上,脸色全无,嘴唇乌青,一看便知道是中毒已深。 苗苗敏锐地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药味,瞬间勃然大怒:“不是你们的太医还真是乱来,都不清楚什么病症,就胡乱用药,这不是要害你们皇上?” 苗苗骂骂咧咧的拿出了药箱,从药箱中取出了自己的银针,随后看着身后的沈行南:“沈太师麻烦你守住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在治疗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 “好,交给我吧,皇上就交给你了,姑娘。” 苗苗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殊不知几人交谈的一幕,落在了一个小太监眼中。当他见到苗苗之后,便偷偷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离开了。 沈行南和红公公守在了寝殿外,红公公看着沈行南:“那位神医是南疆中人吗?” “公公好眼力,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红公公笑了,扔了扔手上的拂尘:“老奴走南闯北,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物了,这点分辨的能力还是有的。” “沈大人放心,老奴是不会多嘴的,只要他能治好皇上,今日老奴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沈行南闻言松了一口气,郑重的向红公公行了一礼:“既是如此,那就多谢公公了,公公放心,这位神医医术了的皇上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孤看未必吧,沈大人找的这位神医来路不明,谁知道她会不会趁机毒害皇上呢?” 太子不知何时来了,径直走到了两人面前,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直勾勾的看着沈行南。 沈行南看着太子不紧不慢的回答:“那殿下想如何呢?难道有一线生机也不去搏一搏,要看着皇上因此毙命吗?” 太子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进一步逼近了沈行南:“孤可没有这么说过,只是孤很好奇那位神医的身份。不知沈大人可否行个方便,让孤进去瞧上一眼?” 说吧,他作势就要推门,却被沈行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拦了下来。 “真是不巧了,殿下。神医喜静,特意吩咐过,在他诊治过程中,任何人都不要进去打扰。” 太子看了过来,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接,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沈行南没有退让的意思,太子自然也没有。 瞧着二人对峙,一旁的红公公站不住了。 “唉哟,殿下,神医是沈大人带来的,沈大人是何人你我都心知肚明,他带来的人,定不会出问题的,如今是皇上的龙体重要啊,殿下,这种关键的时刻,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太子突然轻笑了一声,收回了手。 “公公说的对,如今情况危急,是不应该节外生枝,孤就在此处等着。” ------------ 第193章 谢礼 说着,太子就气定神闲的和他们一起守在了寝殿外,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沈行南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想起之前石青说的,太子将苗苗囚禁在了自己的别院里。他囚禁苗苗究竟想干什么? 看来这一次他也是冲着苗苗来的,只是当时他已经让苗苗伪装了,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 看来皇上身边也还有太子的人呢,得找个机会提醒一番皇上才行。 随着屋内的声音渐渐停歇,苗苗收起了自己的东西,白皙的脸上全是汗珠,她用衣袖简单的擦了擦。 赶紧服下了一枚易容丹,方才殿外太子的声音她也听到了,这个人还真是如同附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做完这一切之后,苗苗才打开了殿门,瞧着苗苗依旧戴着面纱,沈行南心中也没有松一口气,太子可不是如此容易糊弄的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太子就突然逼近苗苗,看着她那双露出的明亮眼眸:“想必这位就是神医了吧,怎么还蒙着面纱呢?难不成是不方便见人吗?” 太子说着,就要伸手将苗苗脸上的面纱扯下来。还好苗苗早有警觉,往后撤了一步。 “还请殿下见谅,民女面容丑陋,怕惊扰到殿下。” “美丑向来都不是由外貌决定的,神医不必在意。” 太子依旧不依不饶。幸好一旁的沈行南及时站出来解围:“殿下既然神医都已经出来了,说明皇上已无大碍,不如先让太医进去瞧瞧皇上如何了?” “神医想必也累了,红公公麻烦你带神医下去休息一下。” 红公公瞬间心领神会,来到了苗苗身边客气的说道:“神医这边请。” 苗苗给沈行南递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才跟着红公公一起离开。 看着苗苗渐行渐远的身影,太子这才收回了目光,看着自己眼前的沈行南,语气有些不悦:“沈太师这是一定要与孤为敌?为何要百般阻挠孤?难不成那位神医真的有问题?” “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父皇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沈太师。” 太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幽黑的双眸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沈行南依旧从容不迫:“殿下说笑了,微臣只是瞧着神医给皇上整治了这么久,已有疲惫之色,所以想先让神医下去休息一番,谋害天子可是大罪,就算是给成十个脑袋,臣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势,慢慢变得剑拔弩张之时,里面的太医跑了出来。 “太子殿下沈大人,皇上的身体已无大碍,这几日好好休养,很快便能恢复如初。” 一时之间太子的眼神暗了几分,脸上依旧还是微笑着:“那可真是太好了,父皇的身体没事,孤也就放心了,看来沈太师请的神医确实有几分本事,倒是孤小瞧你们了。” 沈行南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太子行了一礼,抓不着沈行南的错处,太子也只好就此作罢离开,没关系,他们来日方长。 自己会让沈行南后悔,处处和自己作对。 为了皇上的安全着想,沈行南今日暂时留宿在了宫中,翌日午时,皇上终于醒了过来。 皇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召见沈行南,那段日子他虽然在昏睡中,意识却十分清醒的,能感知到外界发生了什么。 “子怀呀,这次可真是要多谢你了,还有你请来的那位神医,如今在何处?朕想见见他,当面向他道谢。” “皇上,神医如今在偏殿歇着,说起来,臣答应了神医一件事,定会护神医周全。” 沈行南说着朝着皇上跪下,皇上微微眯起眼睛,从他的话中品出了一丝不对。 “子怀以此话是何意?” “还是等神医来了,亲自对皇上说吧。” 皇上点了点头,红公公这才让人将苗苗带了过来,易容丹的药效早已经失效了,露出了苗苗原本的容貌。 苗苗见到了皇上,行了一礼,然后摘下了脸上的面纱:“见过皇上。” 皇上看着苗苗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在很小的时候,他曾经见过南疆人身上的服饰,似乎就与眼前的这位姑娘有些相似。 “你是南疆人?” 苗苗从容不迫的抬起头,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正是,此次是我救了皇上一命,所以我想上皇上讨个恩典,希望皇上能还我们南疆人自由。” “我知道皇上担忧的是什么,您大可放心。那门秘术如今只有我一人掌握,我愿意永远留在京城中,来换我族人的自由。” 苗苗十分诚恳的说道,皇上确实对南疆人颇为忌惮,因为那邪门的傀儡术。 可眼前的小姑娘毕竟救了他一命,他还是沈行南带来的人罢了,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都该放下了。 “好,朕答应你,希望姑娘也能遵守你的诺言,想必你也不想南疆再次起战乱。” 苗苗喜出望外,没想到皇上竟真如此爽快,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以后他们再也不必躲躲藏藏了。 “皇上放心,作为谢礼,这个就送给皇上防身吧。” 苗苗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罐子,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盖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只小小的虫子,似乎是感觉到了苗苗的气息,瞬间变得活跃起来。 皇上看着里面的虫子有些惊讶:“早就听闻南疆的蛊术了的,没想到竟是真的,这小东西便是蛊母?” “正是有了这小东西,便可替皇上试毒,它对毒十分敏感,只要有人身上藏有毒药,他便会在罐子里焦躁不安,变得十分兴奋。” 听了苗苗的话,皇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这小东西真有如此奇效,倒能帮他省去不少事。 “如此便多谢姑娘厚赠了。” 皇上收下了蛊虫,沈行南便带着苗苗出了宫,还有两日便是他与黎凝儿的大婚了,眼下的这些事情解决了,他也可以安心了。 “沈太师,这次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们南疆人恐怕还要躲躲藏藏,不知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你马上就要成亲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不如给送你一只皇上那样的蛊虫。” 苗苗说着拿出了一个罐子,里面躺着的赫然,便是和刚刚那只小虫一模一样的。 南疆人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从自己身上掏出来蛊,也难怪之前让那些前辈如此忌惮了。 ------------ 第194章 大婚 “多谢苗苗姑娘的好意,那我也不推辞收下了。姑娘打算何时启程?不如喝完我与凝儿的喜酒再走?” 苗苗吃糕点的动作一顿,悄悄的瞄了一眼,在外面赶马车的石青:“我暂时不打算离开京城,况且不是答应了你们皇上要留在京城吗?等日后再说吧,这些日子,不知能否劳烦沈太师为我暂时寻一个住处?” 沈行南自然注意到苗苗的眼神:“既然如此,那我就让石青陪着姑娘一起去,他对京城的地况熟悉,也能保护姑娘,姑娘有什么需求尽管向他提就是了。” “真的?”苗苗的眼神一下就亮了,似乎又察觉到这样激动不太好,连忙咳嗽了两声,装起了矜持:“那就多谢沈太师了。” 沈行南早已看穿了一切,却没有拆穿苗苗的意思,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他说了算,石青可是个木头,能不能让这木头开窍,那就要看苗苗的本事有多大了。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两人成亲的日子,黎凝儿早早的便起来了,夏荷看着自家小姐眼下的乌青,惊呼了一声。 “小姐,您昨夜没休息好吗?” 黎凝儿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昨夜为何辗转难眠。” “我看呀,是因为今日要嫁给沈大人了,心里紧张,所以睡不着吧?” 早已收拾打扮好的叶月儿走了进来,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调侃,只见她手上拿着一只凤钗,看起来十分华贵,特别是上面的红宝石,镶嵌在了凤钗的眼睛上,显得栩栩如生。 “姐姐你就别调侃我了,我确实是有些紧张。” 叶月儿拍了拍黎凝儿的背,张凤钗放在了她面前:“不用紧张,你和沈大人之间早就如同夫妻一般了,这次不过是补上了大婚,对了,这是爹爹让我交给你的,他说这是娘亲嫁他时留下的凤钗,还有一只在我那里,祝愿你和沈大人白头偕老。” 黎凝儿看着眼前的凤钗,想要递回叶月儿手里:“这怎么能行呢?姐姐,这太贵重了,这个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东西,我……” “你我之间还分这些做什么,凝儿我早就说过了,我把你当做妹妹一样看待,你就不要再和我分得这么清楚了,如此见外,要是爹爹听见了也会伤心。” 黎凝儿没有再拒绝叶月儿的好意,一旁的妆娘已经等候多时了,就等着为她上妆。 在两人的示意下,妆娘这才开始给黎凝儿上妆,看着铜镜里与以往不同的自己,黎凝儿的心跳动得更加快了。 唇间一点嫣红,将她更加衬得肤如凝脂,眉间妆娘为她细细画上了,新娘子才有的花钿,柳眉再用眉笔轻轻勾勒。 夏荷心灵手巧地为黎凝儿将青丝盘成新娘特有的发髻,而那只凤钗便被插在正中间。 “姐姐,你今日真是太美了。” “凝儿,你今日就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两人同时发出感叹,黎凝儿被她们两人说的小脸一红,娇嗔的看了两人一眼。 “姐姐,白露你们就不要打趣我了,我自己长什么样子,心里还是清楚的。” 黎凝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一只小手忍不住放在了胸口的位置,此刻她的心正在猛烈的跳动着。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竟如此紧张,随着外面的喜婆,高声的吼了一句吉时已到,黎凝儿便盖上了红盖头,在叶月儿和白露几人的拥簇下出了院子。 来到了丞相府门口,叶霖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了,看着一袭嫁衣的黎凝儿,缓缓朝自己走来,恍惚之间就好像看见了叶月儿。 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他上前握住黎凝儿的手:“你这一路和沈大人走来确实不容易,我也算是你们二人感情的见证者,你姐姐应该已经把东西交给你了吧,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丞相府都是你的家,只要你想回来,丞相府的大路永远为你敞开。” 盖头下的黎凝儿眼眶发酸,原本她和叶霖也只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虽说他收了自己为义女,其实他也大可不必做到如此程度。 黎凝儿再也忍不住一下扑进了叶霖的怀中,她强忍住了心中的酸涩:“谢谢你,爹爹。” “好孩子。” 听到那声爹爹,叶霖的身子一僵,他拍了拍黎凝儿的背,虽然有些不舍,还是催促着她上花轿。 而沈行南的迎亲队伍也来了,今日他穿上了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将他那张脸衬得越发俊美,如同天神下凡。 一向淡漠的桃花眼中,如今也有了几分温度,沈行南翻身下马,来到了丞相面前。 “丞相大人,我来接凝儿回府了。” “去吧,日后你可要好好善待凝儿,她可是我丞相的女儿。” 叶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沈行南的肩膀,叮嘱的说道。 沈行南点点头牵起了黎凝儿的手,往花轿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即将上花轿的那一刻,从人群中突然冲出了一个乞丐,手持利刃朝着黎凝儿的方向飞奔而去,嘴里还大声的念叨着。 “黎凝儿,你去死吧!” 乞丐的眼中闪烁着疯狂,隔着红红的盖头,黎凝儿看不清这人究竟是谁。 还没等乞丐进黎凝儿的身,就被石青拦了下来,一掌就夺过了乞丐手中的匕首,将他的双手钳制在身后。 “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敢来刺杀我家夫人?你的幕后指使者是谁?” 面对石青的逼问,乞丐并没有说话,只是仰天长笑,一双怨毒的眼睛继续盯着黎凝儿。 那种眼神让黎凝儿感觉如芒在刺。忍不住掀开了盖头,眼前的乞丐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想要上前去,看清楚这乞丐究竟是谁,却被沈行南拽住了她的手腕:“凝儿,这件事情交给石青处理吧。” 黎凝儿转身对沈行南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时沈行南才看清了黎凝儿今日的装扮,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这人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我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那个人。” “好吧。” 沈行南只能无奈的妥协,为了以防万一,叶霖叫来了丞相府的府兵,将这周围团团围住。 黎凝儿上前,拨开了乞丐的头发,露出了那张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脸。 ------------ 第195章 礼成 “竟然是你,黎溯?!” 见着黎凝儿已经认出自己,黎溯也不装了:“怎么见到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黎凝儿。” “是那日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已经还苟活于世?怎么?还对我怀恨在心想毁了我是吗?” 黎凝儿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对于黎溯,她早已仁至义尽。 早些年她在离家,如此当牛做马,都是因为黎溯的一句话,自己早就已经不欠他什么了。 “是啊,我就是想毁了你,凭什么我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都还不是拜你黎凝儿所赐!我就要在你大婚的之前拉你下地狱!哈哈哈哈哈。” 黎溯丝毫没有掩盖自己此行的目的,眼中是满满的恶意。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沈行南害怕,黎凝儿会伤心,毕竟今日可是他们二人的大婚。 “罢了,凝儿,这件事情还是交给石青去处理吧,你我不要误了吉时。” “好。” 黎凝儿低声应了一句,正打算盖上盖头上花轿,身后的黎溯却再次开口:“黎凝儿,你以为他沈行南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你错了!你难道不好奇,为何只有我活下来了?” 闻言沈行南瞬间紧张起来,宽大袖袍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感觉到身旁人身体变得紧绷,黎凝儿掀开盖头回头看着一说,一字一句的说道:“子怀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比你清楚,你就不要白费力气在这里挑拨离间了,这招对我没用。” “你这个主意注定要落空了,况且我欠黎家的,早就还清了,你也不必再用他们来说事,我会让石青放你一条生路,你好自为之吧。” 黎凝儿说完不再看身后的黎溯一眼,这是她最后能做的,至于他日后的路,该去往何方,和自己再无任何瓜葛。 她转身上的喜轿,石青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沈行南,他微微颔首,既然这是黎凝儿希望的,她也不想忤逆黎凝儿的意思。 带着迎亲大队离开之后,石青才放开了黎溯的手,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厌恶:“要不是夫人开口,我真想废了你,算了,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不宜见红,你滚吧,倘若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瞧着离开了迎亲队伍,黎溯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他原以为自己与黎凝儿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可为何今日她却没有杀自己? 他的眼神中难得出现了一丝迷茫,难道之前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在公主府的楠卧声,听着外面锣鼓喧天,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自从被废为庶人之后,偌大的长公主府,走的走散的散,如今也只剩下她和胡越了。 她曾问过胡越为何不走,毕竟他已经不是长公主,胡越已是自由之身,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和她虚与委蛇了。 当时胡越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便就此留了下来。 胡越看着起身的楠卧声,连忙来到了她身边,看着房间里散落的酒坛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 “殿下,您怎么起来了?别喝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前几日大夫才叮嘱过的。” “不要再叫我殿下了,我如今只是废人一个,今日外面怎么如此热闹?是哪家娶亲?” 胡越有些犹豫的看了楠卧声一眼,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瞧他这个反应,楠卧声心中已然明了。 “是沈行南是吗?我险些忘了,今日确实是他和黎凝儿的大喜之日。他可真是害得本宫好苦啊,胡越。你说本宫是不是自作自受?” 楠卧声一边说着,一滴泪缓缓落下。 胡越温柔的替楠卧声,擦拭眼角的泪痕,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公主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是沈大人他不值得公主如此对他,为何公主就不肯转身看看身后的人呢?” 楠卧声轻笑了一声,拿起了一旁的酒坛子,又猛的喝了一口酒:“你要知道,就算我如今是个庶人,你我也绝不可能,他们都离开了,你也走吧,出了这长公主府,你就自由了。” “公主,我从始至终都不想要什么自由,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胡越真心实意地说道,可楠卧声那颗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她也不愿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真爱。 “本宫自始至终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也不需要任何人作陪。” 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手中拿着酒坛子,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胡越的视线。 胡越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楠卧声拒绝他了。 为何他就是这么固执?明明他也和沈行南很像,不是吗?至少这张脸是她喜欢的。 沈行南和黎凝儿这边经过了黎朔那个小插曲之后,也是赶在吉时之前,来到了太师府。 沈志山作为沈行南的父亲,自然是要坐在主位上,吴氏只是续弦,按照大齐的祖制,她没有资格接受沈行南和新娘子的跪拜。 吴氏只能站在一边脸上,还得保持得体的笑容,今日沈行南大婚皇上也到场了,就更别说太子。 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沈志明,吴氏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走了一个明珠,可沈安明这几日又流连上了花楼。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什么时候沈安明也能让自己省省心。 不是越想越气,狠狠的掐了一把站在自己身边的沈安明。 沈安明有些不明所以,疼的叫唤出了声:“娘,你干嘛啊。”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周围的宾客都看了过来,无奈吴氏只得露出一个赔笑的笑容,沈志山也不悦的,瞪了一眼吴氏。 眼神中有着警告,让她不要在今日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些幺蛾子来。 “闭嘴吧。” 吴氏心中更是火大,只能低声警告一旁的沈安明。 “新人到!” 随着司仪大喊出声,只见一喜服的沈行南牵着红绸,带着黎凝儿,大步跨进了府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礼成二字落下,黎凝儿还觉得有些不太真实,隔着盖头,她看不清沈行南脸上的表情。 但她却是无比紧张,回想起之前,黎凝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和他修成正果。 ------------ 第196章 洞房花烛夜 沈行南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玲玲儿的手,而后附在她耳旁轻轻说道:“你先去新房休息,我陪陪他们,然后就进来陪你。” “好。” 黎凝儿轻声应了一句,在夏荷的搀扶下,她来到了新房。 夏荷扶着黎凝儿坐在了床上,有些羡慕的说道:“小姐,大人对您可真好,刚刚大人对奴婢说,你要是饿了可以先行揭开盖头,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要知道这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头一遭。” “一般来说,新妇都要等着夫君掀的盖头才能吃东西,大人果然是很疼爱你。” 黎凝儿忍不住娇羞的笑了一下,只觉面上热腾腾的:“说什么呢?今日你也累了,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谢谢小姐体恤,祝小姐和大人永结同心,白首偕老,最重要的是早生贵子!” 夏荷说完一溜烟的就跑出了房间,听着没动静了,黎凝儿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自己的盖头。 还是熟悉的房间,可此刻房间周围都被挂上了红色的绸缎,中间燃放着龙凤蜡烛。 屏风不知何时竟被换成了鸳鸯戏水的,黎凝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这才发现床铺上铺满了花生和桂圆。 这是什么意思?黎凝儿再清楚不过了,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沈行南连忙回到了床铺上坐好,替自己盖上了红盖头,还以为是沈行南回来了。 没想到竟然是吴氏,她看着端坐在喜床上的黎凝儿,眼神中有几分诧异,不得不说黎凝儿确实很有手段,可以让沈行南对她死心塌地,甚至还得了皇上的赐婚。 “黎姑娘,不对,现在应该是叫沈夫人了,真是好手段啊,你可谓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听到吴氏的声音,黎凝儿掀开了盖头,知道她来者不善。如今她和沈行南已经行完大礼了,按道理她也应该叫吴氏一声母亲。 “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 听到那一声母亲,吴氏轻蔑的笑了一声:“你这一声母亲我还担不起,黎姑娘,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吴氏主动提及那件事,黎凝儿一下想了起来,那时她主动找自己,说只要自己让沈行南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再也离不看她,便会许诺自己好处。 今日吴氏旧事重提,不知又想干什么。 “母亲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兜圈子。” “你是个聪明人,虽说现在太师府只有你一位正妻,可保不准,日后还会出现旁人,据我所知,老爷之前也曾对姐姐许下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可如今又如何呢?在她死后还不是将我娶进了门。” 吴氏一边说着,一边来到黎凝儿的身旁,一只手轻轻地从她的脸蛋划到了肩膀,最后挑起了黎凝儿的下巴。 “所以说最重要的是稳固住自己的地位,你若是能有个孩子,那便最好,这个东西可助你,当然要不要这样做取决于你,言尽于此,我就先走了。” 吴氏说着在桌上,给黎凝儿留下了一个瓷瓶,黎凝儿深知吴氏不会有这么好心,这东西必定有问题。 她也太小看两人之间的感情了,黎凝儿从未要求过沈行南要做到,这一辈子只有她一人。 在大齐男子三妻四妾,可谓是再正常不过,黎凝儿之前也曾幻想过,但很快便清醒过来。 黎凝儿看着桌上的瓷瓶,眼神晦暗不明,很快,外面的动静渐渐停歇,一生喜服的沈行南便回来了,他身上难得沾染了一丝酒气。 俊美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晕,原本清明的眼神,沾染上了几分醉意,在烛光的衬托下,让他整个人如同被拉下神坛的神明一般。 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黎凝儿看着他不由得出了神,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样子的沈行南。 美的动魄惊心,美的不可方物,就像一个会吸人精魄的妖精一般。 他轻笑了一声,为两人倒了合卺酒,端着酒杯走到了黎凝儿面前:“怎么?为夫今日这么好看,竟让娘子都看呆了去。” 黎凝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重新将盖头盖上,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子怀,你还没掀盖头呢。” 沈行南一步逼近黎凝儿,他身上灼热的气息瞬间靠近,连带着黎凝儿也像是被感染了一般,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明明她今日还未曾饮酒。 “娘子还要叫我子怀吗?不应该改个称呼吗?是不是该叫夫君了?” 沈行南低沉的嗓音中,夹带上了一丝哄骗,就是想要从黎凝儿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那个称呼。 黎凝儿咬了咬下唇,声音如同蚊蝇一般:“夫…夫君,该掀盖头了…” 像是被这一句夫君取悦到了,沈行南心情大好,用一旁的喜秤挑开了黎凝儿的盖头,再将合卺酒递到了她面前。 “该喝合卺酒了,娘子。” 黎凝儿羞红着脸,从沈行南手中接过了酒杯,与他两手交叉,喝下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杯合卺酒。 沈行南放好了酒杯,看着在烛光照应下的黎凝儿,显得格外的娇艳动人,只觉得身体中一股燥热,不受控制的窜了起来。 眼神也变得越发炙热,只见他缓缓放下了两边的床幔,轻柔地取下了黎凝儿头上的凤冠将人扑倒在床上。 “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 黎凝儿有些娇羞的主动送上了红唇,虽然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但今日是新婚夜,意义不同。 很快,她就被沈行南一起拉入了名叫欲望的深渊,这途中不知道被那人哄着,说了多少平日里说不出的害臊话。 只依稀记得,他总是说着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直到外面天色大亮,守在外面的夏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一夜沈行南都不知叫了几次水。 也不知之前怎么会有传闻说大人不能人道的。 等到黎凝儿醒来时,已经未时一刻了,她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身子的酸痛,昭告着他们昨夜有多疯狂。 身旁的位置早已没了人,夏荷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连忙端着午膳进来。 “夫人你醒了?大人已经先去书房处理公务了,大人说若是夫人醒了,先喝点粥暖暖肚子。” “好。” 黎凝儿开口,这才意识到她的声音竟沙哑无比,顿时觉得面上一热。 ------------ 第197章 明争暗斗 夏荷笑而不语,上前伺候着黎凝儿将衣裳穿好,喝了点小粥之后,总算觉得胃里舒坦了不少。 这才想起昨日无事来找自己的事情,还未曾同沈行南知会一声,便去了书房,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陈芳瑶。 彼时,她双眸含泪,似乎正在质问沈行南。 “表哥,你真的娶了那个贱婢!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表哥我跟在你身后这么多年,你当真对我一半分情意都没有吗?” “林夫人莫要再说这样的胡话了,我已经让石青去通知林府的人,来接你回去了,倘若你下次还这样不知分寸,擅闯太师府休怪我不留情面。” 沈行南的话语,依旧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一丝起伏,陈芳瑶哭着离开书房,刚出来便看见了,已经梳成了妇人发髻的黎凝儿。 她面色红润,如同一朵被好好滋养过的娇花,浑身上下散发着不能言说的风情。陈芳瑶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昨夜里黎凝儿经历了什么,她心中更是妒恨。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黎凝儿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黎凝儿也没有同陈芳瑶一般见识,只是淡然的说了一句:“那我便等着了林夫人,林夫人若是再不回去的话,林公子会担心的吧。” 陈芳瑶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冷哼了一声,气冲冲的便离开了太师府。 她怎么也未曾想到,黎凝儿居然真的可以和沈行南成亲。 目送着陈芳瑶的背影离去,黎凝儿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进了书房,沈行南瞧见她来了,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拉着黎凝儿的手,来到了书桌后面一同坐下。 “见到陈芳瑶了?娘子不必理会她,我会让林家好好管教管教她的,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沈行南一副着急解释的样子,让黎凝儿心中觉得一暖,她拍了拍沈行南的手:“子怀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件正事要同你说。” “娘子,昨日夜里不是就已经改口了吗?为何今日又同为夫如此生疏?真是让为夫好生伤心啊。” 黎凝儿面上一热,沈行南还会同自己贫嘴。 “夫君。”她小声的叫了一句,而后拿出了昨日无事放在桌上的玉瓶:“这是昨日吴氏交给我的,她劝解我尽快怀上你的孩子,还说这东西可以帮我。” 沈行南看着桌上的玉瓶,面色一沉,他打开上面的塞子,一股淡淡的药味直冲鼻尖。 吴氏能送来什么好东西,她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 “回头我让石青把这东西送去给太医瞧瞧,日后吴氏,那边你不用理会。” 黎凝儿应了下来,两人便在书房中静静的依偎了一段时间,自从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二人便许久都未曾见面直到大婚。 这是属于他们二人难得的闲暇时光,黎凝儿也有了些贪心的念头,要是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而在太傅府,如今沈行南也澄清了,吴氏便将主意打到了沈安明身上。他也该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吴氏特意让厨房做了,沈志山爱吃的糕点。 来到了沈志山的院子,却听见了里面沈志山和女子嬉戏调笑的声音。那女子的声音一时之间,吴氏竟觉得有些耳熟。 吴氏示意身后的雁筠上前敲门,听到声响里面的二人才渐渐停歇下来,片刻之后,便响起了沈志山的声音。 “进。” 吴氏带着雁筠走了进去,没想到此时依偎在沈志山怀里的女子,竟然是翠莲! 吴氏怒目圆睁的看着翠莲,怎么也没想到,她是如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搭上沈志山的? 翠莲似乎一点也不怕,相反在沈志山的怀里挑衅的看着吴氏。 “老爷夫人来了,那奴婢就先退下了,不然一会儿该惹的夫人不高兴了。” 翠莲作势正要从沈志山怀中离开,可刚被她勾起火的沈志山,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她离开呢? 他一把将人拉回了自己怀里,态度强硬的看着她:“不用。” 而后才看向了吴氏,面上有些不悦:“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吴氏强行忍下了,心中的不快,让雁筠将一旁的糕点端了上来:“这几日看着老爷十分劳累,妾身特意让厨房做了些老爷爱吃的糕点,这行南都已成亲了,老爷你看安明是不是也……” 一说到沈安明,沈志山就觉得头疼,这混小子身上是半点,自己的优点都未曾继承到。 整日流连花楼酒楼这两个地方,活脱脱的一个纨绔子弟。 “那小子如今怎么担得起大任?别祸害人家姑娘,耽误了人家一辈子。” 吴氏见状有些着急,他之所以急着想要为沈安明定下亲事,也是为他日后做打算,二来也是希望,沈安明能够借此机会,将他那颗心好好的稳定下来。 “老爷话也不能这么说,安明如今是不懂事了些,可说不定成家立业之后,他自然就变得成熟了呢,男人总要经历一些大风大浪才能成长不是?” “况且安明也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了,与他同龄的那些公子,这孩子都不知道多大了。” 沈志山转念一想,吴氏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好歹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愿将事做得太绝。 “罢了,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去物色吧,你先好好看看哪家的女儿,配得上安儿,剩下的便交给我。” “多谢老爷,安儿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吴氏心中一定,总算是将沈安明的事定下来了,至于这女子的人选嘛,她心中早已有了安排。 “对了,我准备不日将翠莲收为姨娘,夫人没有意见吧?” 吴氏勉强挤出了这个笑容,她知道沈志山不是在同自己商量,不过是知会她一声,给她这个当家主母一个颜面罢了。 “老爷喜欢翠莲,那是翠莲的福气,既然如此,妾身便吩咐下去,让人收拾个院子出来给翠莲住。” “嗯。” 沈志山应了一声他怀中的翠莲,立马娇滴滴的出声:“妾身便多谢姐姐了,日后妾身一定会和姐姐一起,好好伺候姥爷的。” “你能有这份心是最好的。” 吴氏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便带着雁筠转身离去。 早便看出来翠莲这丫头不安分,她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沈志山那处。 ------------ 第198章 出谋划策 吴氏回到了院子,想起翠莲趾高气昂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扔到了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一个贱婢也妄想爬到本夫人头上?” 雁筠来到吴氏身边,尽职的替她揉着肩膀:“夫人不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她得意不了多久的,况且府上还不是您说了算吗?想要怎么处置她一个妾室,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吴氏这才渐渐冷静下来,雁筠的话有道理,这人就算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是个姨娘,一个妾上不了台面。想要怎么处置她,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你说的对,既然如此,我们可要好好的给这个姨娘准备一份大礼,最好让她终身难忘。” “奴婢明白了,保准会让她记忆深刻。” 雁筠冷笑了一声,沈安明也得知了,吴氏正在为他物色未来的夫人,他此时还没玩够,又怎么肯轻易收心? 沈安明直接闹到了吴氏的院子里:“娘,我不想成亲!你快和爹爹说,也别物色了,我都看不上。” “胡闹,哪有男子不成家立业的,况且你成亲之后,想要纳妾娘亲绝不阻拦你。” 吴氏好言相劝,沈安明却一句也听不进去,若是他真娶了个夫人回来一直管着他,别说纳妾了,恐怕出去逛花楼都不行。 况且花楼里面的子怡还等着他呢,这亲他说什么也不能成。 “娘啊,不要白费力气了,总之儿子不想成亲,你要是真的逼我,那就别怪我到时候逃婚了。” “你若是敢逃婚,从今日开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呆着,哪也不许去。” 沈安明瞪大了双眼,不可自信的看着吴氏,最后也只能愤然离去。 而等他回到院子之后,还真的发现吴氏派人过来看着他,形影不离,就连出恭都要守在外面,这让沈安明更加烦躁不安,这一切都被翠莲看在眼里。 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了吴氏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她必须要想个办法自保才行,眼下沈安明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要是能让他和自己统一战线的话,吴氏应该会很头疼吧。 打定主意之后,翠莲就来到了沈安明的院子,此时的沈安明还在郁闷的喝酒,有吴氏身边的人盯着,他哪里都去不了,更别说去见子怡了。 “二少爷,您在想什么呢?” 沈安明听到了声音,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子,抬眸便看见了一脸媚意的翠莲,这几日经过沈志山的滋养,她如今看起来娇艳了不少,整个人都散发着不一样的风韵。 他微微眯起眸子,翠莲今日要被抬成姨娘的事情,沈安明也知道。 “翠莲,你今日来本少爷这做什么?你挺有本事的啊,竟然可以拿下我爹,那个老顽固,让他抬你做姨娘,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本事呢?” 沈安明的话里明显带刺,翠莲也不生气,这些话她在做奴婢的时候听的多了,如今也就不在意了,她做事想来不在意过程,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够了,想要扳倒吴氏,关键就在于沈安明。 吴氏宠爱沈安明,这是太傅府上下就知道的事情,用她最宠爱的儿子,来让扳倒吴氏,想必一定会很痛快。 “我知道二少爷不想成亲,还知道二少爷想要出去找你的小情人,我有办法,就是不知道二少爷想不想听了。” 沈安明眼珠一转,原本是不打算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的,但转念一想,万一她真的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听听也无妨。 “你说,本少爷暂且听听。” 翠莲莞尔一笑,突然逼近沈安明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无线拉近,她今日不知用了什么香膏,身上那股味道若有若无的,很是勾人,让沈安明竟然控制不住的有了想法,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二少爷可以假装答应夫人的要求,不过得让你自己来挑选,想必夫人应该会答应,你只需选一个家世没有太傅府高的,等她嫁过来了,该如何还不是二少爷你一句话,至于你的小情人可以先替她赎身,养在外面。” 翠莲说着,一只手轻轻勾上了沈安明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男子嘛,在外面养一个外室是在正常不过得事情了,届时夫人还不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得不说,翠莲说的这番话,确实让沈安明有些动心,毕竟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但他也知道翠莲不会没有理由的这样帮自己,她肯定也有他的目的。 “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翠莲妩媚一笑,纤纤玉手轻轻点了点沈安明的胸膛:“我想要什么,日后二少爷自会知晓的,今日我就先走了,希望二少爷可以得偿所愿。” 看着翠莲的身影消失,沈安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火热,没想到翠莲还有如此计谋,也难怪那个老顽固会喜欢她了。 沈安明按照翠莲的那套说辞,和吴氏说了,不是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沈安宁自己想通了,也就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自己去物色。 而太子和贺兰燕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之前因为种种原因,让他二人的婚事被耽搁至今。 在大婚的日子定下来之后,太子还特地去了驿站探望她,如今的贺兰燕,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大美人,肤色变得更加白皙。 衬得她那深邃的五官,更具神秘感,让人有一种莫名想要亲近她的感觉。 太子压下了心头的异常,来到了贺兰燕身边,毫不客气地坐下饮了一口茶。 贺兰燕甚至都没看太子一眼,方才宫中已经来人了,告知了她婚期在哪天,这些贺兰燕都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太子何时兑现诺言。 “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若是为了婚期而来,本公主已经知道了。” 太子看着贺兰燕这冷若冰霜的样子,倒也没有生气,眼底多了几丝玩味。 “公主何必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几日之后你我可就是夫妻了。” “既然殿下都已知道,不知殿下答应我的,何时能够兑现诺言?” 太子轻笑了一声,将一枚玉牌放在了贺兰燕跟前。 “今日孤前来,便是为了此事,这是能调动我身边暗卫的玉牌,有了此牌你可以随意调度暗卫,想做什么都可以。” ------------ 第199章 下毒 贺兰燕看着桌上的玉牌,眼底有一丝犹豫,这才侧头看向了身旁的男子。 心底有一丝说不清的情愫,这人还真是奇怪。 太子见贺兰燕久久没有动作,也侧头看了过来,另一只手慵懒的撑着下巴。 “公主是觉得孤的暗卫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尽管说。” 明明这人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可身上却透露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威压。 上位者的气息,无意之间透露出来。 贺兰燕压下了心头那一丝异样,把玉牌收入怀中:“多谢殿下,已经足够了,殿下还有事吗?若是没事便请回吧。” 太子觉得有些无趣,站起身来,看着贺兰燕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京城安稳太久了,总觉得有些无趣,不如给你我的大婚添上一份贺礼。” 还不等贺兰燕询问太子是何意思,那人的身影便已经走远,贺兰燕有些无奈,拿出玉牌手指无意地摩擦着上面的纹路。 随后缓缓握紧,她会让那些轻视她的人付出代价的。 而石青帮苗苗在京城找好住处之后也不知怎的,她还是三天两头的就往太师府跑,整日黏在石青身边。 这一来二去,黎凝儿与苗苗也相熟了,得知苗苗就是南疆的圣女时,黎凝儿还有些意外。 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子,竟然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苗疆圣女? 想起了之前在沈行南身上发生的事,黎凝儿心中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这日苗苗又来到了太师府,不过她扑了个空,石青跟着沈行南出府去了,近来不知为何沈行南,也是早出晚归。 苗苗在得知了之后,有些无精打采的坐在院子里,看着黎凝儿来了,勉强给了一个眼神。 “凝儿你来了,你说石青干嘛老躲着我啊。” 原本苗苗一直都是叫她沈夫人的,黎凝儿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在她的坚持下,苗苗还是改口叫了凝儿。 黎凝儿给她倒了一杯茶,而后说道:“近来他和夫君似乎都挺忙的,估摸着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吧。” “有什么事情啊,凝儿你说石青难道真的是个木头吗?他当真感觉不到我的心意?” 苗苗气鼓鼓的说着,一边狠狠的吃了一口糕点,似乎在泄愤一般。 黎凝儿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他总能感受到的,不过话说回来,苗苗你的医术是不是很厉害呀?” 苗苗无精打采的看了一眼黎凝儿,随意的说道:“也还好吧,我们南疆中人一般都是医蛊双修,怎么突然这么问我?” 黎凝儿瞬间来了兴趣,要是自己学会了医术,且不说能帮上沈行南多少,但最起码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好苗苗,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嗯?你怎么突然对医术感兴趣了?学医可是很苦的,你确定吗?” 苗苗有些惊讶的看着黎凝儿,虽然黎凝儿和别的那些女子都不同,但她也不认为学医的苦,黎凝儿能承受得下来。 “这是自然,主要我也想为夫君做点什么,总不能每次都坐以待毙,等着他来为我做什么吧。” “这样的感觉一点也不好,特别是这次他身中情人蛊,看着他那么痛苦,可我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黎凝儿说到这里眼眸低垂,浑身散发着一股悲伤的气息,苗苗似乎此刻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了,拍了拍黎凝儿的肩膀。 “既然你想学,那我一定会帮你,灵儿,那你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小忙啊?” 黎凝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说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帮你。” 苗苗嘿嘿一笑:“能不能把石青的行程,提前告诉我,凝儿你知道的,我和他……” “好,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下次他再和夫君出去,我就派人告诉你。” 苗苗点了点头,黎凝儿也开始跟着她学起来医术,沈行南回府中的时候,便看见黎凝儿在挑灯夜读。 原以为她是在看今日的账本,沈行南凑近一看发现她竟然在读医书,还真是有些稀奇。 “怎么突然想起读医书了?” 黎凝儿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医书,揉的时候有些干涩的眼睛:“夫君你回来了?可用过晚膳了?我让夏荷去厨房吩咐他们把东西热一热。” 说着黎凝儿便要起身往屋外走去。却被沈行南一把将人拽回了怀里。 “不必了,我已经用过晚膳了,倒是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沈行南都问了,黎凝儿本来也没有想要瞒着他的意思。 “就想着万一日后能帮帮你呢?不过倒是夫君你近日也来早出晚归的,今日好不容易早些回来,不如先休息吧?” 沈行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拉过了黎凝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凝儿,我说过的,你不必在意这些事情,我身为男子,保护心爱的女子,那是我理所应当的。” “近来京城可能会有些不太平,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黎凝儿心头一暖,依偎在沈行南怀中。 与此同时,太子负手站在窗前,一个人影很快出现在他身后,对着他恭敬的行了一礼:“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那东西送了出去,想必明日便能见分晓了。” 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贺兰燕可有传召过你们?”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瞬:“我等还未曾接到任何传召。” “好,倘若她传召你们了,立即来报,还有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便是,不必来问我。” “是,属下明白了。” 太子身后很快便没了动静,他慢悠悠的转过身,看着桌上的那一幅小像。 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画像,这是太子特意命宫中的画师为贺兰燕画的,而她本人并不知情。 “希望你不要让孤失望。” 在郊外的荒庙,一群乞丐看着突然出现的食物,眼中有着警惕,为首的头领再出去看了一圈,发现四下无人之后。 他指了指角落最瘦小的一个乞丐:“你!上去先吃一口。” 小乞丐不敢违背头领的话,晃晃悠悠的上前吃了一口食物,他已经很久未曾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了,瞬间眼前一亮。 ------------ 第200章 蔓延 为首的头领在看见小乞丐没事之后,一手拎着他的衣领就将人扔到了后面,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呸,给老子滚到一边去,老子吃完了,再想想要不要赏你一口。” 小乞丐只能畏畏缩缩的躲到了一旁的角落,羡慕的吞着唾沫,看着他们大快朵颐。 等那些乞丐吃饱喝足之后,小乞丐在过去看时,只剩下残羹冷饭,他只能默默回到了角落抱着自己,忍耐着睡到了天亮。 这日他还是照常的跟着去上街乞讨,还没走几步,就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晕眩,四肢乏力。 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而刚从铺子里出来的黎凝儿瞧见了这一幕,连忙让夏荷帮忙将人送回了府里。 朝着小乞丐脸色苍白的不正常,黎凝儿瞬间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便去请了大夫。 此时苗苗也来了,看到小乞丐她微微蹙眉,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小乞丐的手腕,替他号脉。 “凝儿,这孩子的脉象很不对劲,说不上来的奇怪,为了谨慎起见,这几日最好不要让别人来接触他。” 看着喵喵的表情,黎凝儿似乎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好,我知道了。” 就在两人谈话间,躺在床上的小乞丐,突然开始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体温也高的吓人。 这可把一旁的夏荷吓坏了,尖叫了一声,一旁的两人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小姐你快看他,这……这太吓人了……” 两人循声望去,便看见小乞丐还在不停的抽搐着,苗苗立刻从怀中取出了银针,快速的扎进了小乞丐的几大穴位里。 情况竟比她想的还要糟糕,看来自己那样东西,果然还是被太子拿走了。 银针刺入穴道之后,小乞丐的情况稳定了许多,黎凝儿有些惊魂未定的看向了她。 “苗苗,这是怎么回事?” 苗苗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此事还与我有关,这小乞丐中的毒名叫摄魂,是我研制出来的,这毒有极强的传染性,倘若他已经发作了的话,那想必城中会有更多人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黎凝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苗苗:“所以说…但你不可能会下这样的毒啊。难不成是有人……” 苗苗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目光也变得迷离起来:“想必你也已经知道我曾经被太子囚禁在东宫的别院,摄魂应该就是那时他从我身上拿去的,我也是在逃出来之后才发现的,可如今棘手的就是,摄魂的传播速度很快,我暂时还未研制出解药。” “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黎凝儿有些不解,倘若京城因此动乱,这对于太子来说应该没有好处才是,除非他已经有了解药。 让百姓陷于恐慌之中,他再站出来。这样百姓就只会把他当成救世主,太子这一招可真是够狠的。 “不管怎么样,此事也算因我而起,我会尽快研制出解药的,你最好和沈太师说一声,让他想想办法排查一下京中究竟有多少人,已经出现这样的症状了。” 黎凝儿点了点头应允了一声,此事非同小可,她也明白,不能拖。 好不容易等到沈行南回来,黎凝儿将此事告诉他,翌日上朝的时候,沈行南才知道,原来京中多家医馆,都已经接收到了同样症状的百姓。 描述的症状都与黎凝儿口中说的无异,沈行南看向了太子,却发现太子气定神闲的也看了过来。 下朝之后,皇上就把一众大臣都留了下来,其中也包括沈行南,就是为了想看看对于这次的事情,他们有没有什么头绪。 这时太子站了出来,他看着皇上说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如先将这些患病的百姓,都集中在一处,先于其他人隔离开来,这样也好控制疫情,不再继续蔓延。” “再召集太医和民间的能人异士一同来商议,看看有没有应对之策。” 皇上点了点头,太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好,就先按照太子所说的去办吧,或者提到爱卿,可还有更好的提议?” 剩下的大臣们,纷纷都附和太子的说法,唯独只有沈行南一人在旁边站着,没有开口。 他看向太子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打量,太子也在此时看了过来,眼中充满了挑衅。 在众人都散去之后,皇上单独将沈行南留了下来。 “子怀呀,方才你没有赞同太子的说法,也没有开口,可是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启禀皇上,昨日夜里那人曾对微臣说起过这件事,这并非是什么普通的癔症,还是一种来自南疆的毒,名叫摄魂。” 沈行南将昨日黎凝儿说的,悉数告知给了皇上。皇上听完之后眉头紧皱,随后叹了一口气。 “朕还真是没想到,我的这些好儿子好女儿们竟如此有能耐!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那圣女可有说过此毒,有解药吗?” 沈行南摇了摇头:“暂时还未有,不过圣女已经在研制中了,只是苦了这些百姓,白白的受了这无妄之灾。” “还有微臣还查到郊外的一处庄子有异动,陈已经命石青去秘密调查了,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了。” “子怀呀,还是你最懂朕心,如此你便在暗中盯着太子,朕倒要看看这个逆子,究竟想做什么。” “是。” 皇上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让沈行南退下,在他走后,红公公小心翼翼的上前为皇上按摩着太阳穴。 “皇上切勿劳神伤身啊,上次太医就说过,您现在身子亏空太厉害了,可要注意。” “朕又何尝不想,只是太子他太操之过急了,有时朕都看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储君之位迟早是他的,他这又是何苦……” 红公公没有说话,知道的越少,在这宫中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皇上自然也知晓,红公公不敢应答,他摒退了所有的宫女和太监,自己一人坐在偌大的御书房。 看着如今自己坐的这把龙椅,只有他才知晓,世人只知这是权利的顶峰,却不知道,这将要付出何等代价。 皇上拿出了一份圣旨,重新拟定的内容,而后秘密放在了龙椅的下方。 而就是这短短的几日,京城中的百姓,便已经沦陷了大半。 京中的医馆都已经收容不下,太子命人在郊外临时搭起了营帐,将患病的百姓全部转移到了此地。 ------------ 第201章 跟踪 太医们看着一发不可收拾的病症,用了许多办法,但都失败了,太子让人散播了消息,若是谁能研制出控制病情的解药,便许诺他一个承诺。 当朝太子的承诺,那可是千金不换,许多民间的能人异士也慕名而来,可出自南疆之手的毒,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好化解的,他们还是太小看苗苗的能力了。 一众人聚在一起焦头烂额的好几日,却都没有商量出来一个应对之策。 随着情况越发严重,皇上也在源源不断的给太子施加压力,原本还悠然自得的太子,也终于无法再继续淡然下去了。 他让手下的人打听到了苗苗现在的住处,直接带人去了她的宅子,将近要出门的苗苗堵了个正着。 苗苗见是太子没好气的说道:“太子殿下,你挡住我的路了,劳烦借过我还有事。” “圣女就这么不想见到孤?想必如今京城中变成什么样了,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你此行是想去找沈行南?” 太子的话,看起来是疑问,可语气当中却是肯定。 他也不是傻子,自从苗苗救了皇上之后,便频频与沈行南接触,想必那日出手救了苗苗的人,就是沈行南身边的人。 也是,这么大的京城,也只有沈行南敢如此大的胆子,敢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抢人。 苗苗一脸防备的看着太子,藏在袖子中的银针,已经滑到她的手心,只要眼前的人敢轻举妄动,苗苗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我想去哪里都跟太子殿下你无关,如果殿下要动我的话,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如今我可是你们大齐的贵客,还救过你们皇上的命。” 苗苗冷声说道,如今看见太子就觉得恶心的紧,想起曾经自己还和他许下海誓山盟,简直是愚蠢!人家根本就把她当猴一样耍,偏偏她还不自知。 “你说的对,孤也没有别的坏心思,我知道你如今在研制解药,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能帮上的孤一定帮。” 苗苗才不相信太子会有这么好心,专门来帮忙,他一定另有所图。 “我看还是不必了,既然太子殿下也知道我正在研制解药,那就请殿下快些让开,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届时可就真的晚了。” 苗苗说着狠狠的撞了一下太子的肩膀,算是她个人的恶趣味吧,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她确实在研制摄魂的解药,已经有了一些头绪,如今还差最为关键的一味药材,可单靠她一人之力,是拿不到的,所以苗苗此行却太师府,实际就是为了寻求沈行南的帮助。 “派人给孤盯紧她,无论她有任何动向,立刻来报。” “是,属下明白。” 苗苗一路来到了太师府,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沈行南的书房,此时石清也在,主仆二人看来正在商量对策,黎凝儿端着糕点进来,看见苗苗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苗苗你怎么来了?” 她这一声将前面还在交谈的主仆二人,注意力也拉了回来。 “我今日来就是想同你们说,解药的药方我已经写出来了,但现在还差一味最关键的药材。” “不知太师,可否借派一些人手给我?我去将药材寻回来。” 还没等沈行南说话,一旁的石青就忍不住先开口了。 “你一个人带人去?这怎么能行。” 石青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闭上了嘴,退回了沈行南身后。 苗苗的嘴角却控制不住的上扬,她就说没有人会一直是木头的。 “所以我这不是想让沈大人助我一臂之力吗?” 沈行南沉默的片刻,并没有立刻作出回应,而是问道:“此去很危险,不如姑娘告诉我那药材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生长在何处?由我带人去。” 苗苗却很固执的摇了摇头,在她看来,此事她有八成的责任,若非不是自己轻信奸人。恐怕今日这些百姓也不会无辜遭受这无妄之灾,所以这药材自己必须要亲自取。 “沈大人,我心意已决,您若是愿意行客方便就借派人手给我,不愿意的话我便自行想办法。” 黎凝儿在一旁听得很是着急,苗苗不仅仅是她色师傅,不知不觉之间,她早已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好姐妹,如今她有难,黎凝儿不可能坐视不理。 “我陪你一起去苗苗,你给我的那些医书我都已经看完了,药理我也熟知了大半,我能帮上你的忙。” “不行,那味药材生长的地方极其恶劣,周围都是沼气,一不小心你就会中毒的,我们南疆人自小练蛊,早就百毒不侵了,那点沼气对我来说并无大碍,你们普通人不一样。” 沈行南在权衡了一番之后,也作出了决定:“苗苗姑娘,此事并非是你一人之过,这是我大齐的百姓,我们理应出一份力,这样我们和你一同前去。” “彼此之间也能有个照应,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沈行南直接拍案定了下来,不再给其他几人反驳的机会,由于事态紧急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他们决定当即就出发,出发之前沈行南让人给皇上秘密送了一封信。 就是为了防止届时他们不能平安回来,好歹也有人知晓他们去了何处,好继续去将他们未完成的事情完成。 做好一切之后,几人便上了马车离开,马车刚刚离开京城,身后就有人离开,来到了太子身边,此时太子还在看着太医们商量对策,结果还是失败了,太子也没说话,直接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太医还未曾反应过来,就被太子一剑封喉,只见他不甘的瞪大双眼,身子缓缓的倒下,一旁的太医们见了都不敢说话,瑟瑟发抖的跪在一旁。 太子慢条斯理的擦掉了雪白剑身上的血迹,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跪着的太医:“孤已经给了你们很多时间了,可是你们呢?一群废物,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然毫无进展!孤这里可不养无用之人!” 下面的人不敢生出一丝反抗的心思,自从他们进来这里之后,他们的家人也被太子通过手段控制起来了。 “太子殿下放心,臣等一定竭尽全力控制住疫情,尽快研制出解药,请殿下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最好如此,孤的耐心有限。” ------------ 第202章 寻找药引 警告完这里的人,太子才回到了院子里,方才跟踪沈行南的人,已经回来了,看到太子连忙上前:“殿下,沈太师的马车出城了,马车上有他的夫人还有南疆的圣女,看来他们此行应该是去寻找解药的药材了。” 太子微微抬眸,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替孤准备马车,孤也要亲自前去,孤要让沈太师知道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是。” 黑衣人瞬间消失在原地,这一次这个救世主他可是当定了。 太子正准备出发,没想到贺兰燕居然来了,她的脸色不算好看,一看到太子就质问道:“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百姓都是无辜的!” 对于贺兰燕的指责,太子充耳未闻,只是上前细心的替她将披风拉了起来,眼中竟出现了罕见的温柔,这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人罢了,你何必在乎他们的生死?这几日,你就安心的在驿站等着孤回来,届时孤一定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贺兰燕这才看清楚,太子的无情已经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了,她甚至开始思量,自己和他之间的婚事,究竟应不应该继续,可想到自己怀中的玉牌,罢了左右她和太子斗不过是各取所需,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她一把打掉了太子的手,恶狠狠的说道:“你最好会活着回来,否则本公主可不想给你守活寡。” 说完贺兰燕便离开了,她的那位好父皇一定想不到自己已经成功的留在了大齐,不要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很快他们就会再见面的。 沈行南他们的马车一路朝着西北方向前进,这次是石青亲自在外面驾车,里面苗苗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地图,只见上面有一处地方被圈了起来十分的显眼。 黎凝儿给几人倒了一杯茶,指着地图上的地方问道:“这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吗?我们还有几日才能到达?” 苗苗喝了一口茶,缓了缓接着说道:“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大概在三日后的日落前能够抵达这里,我再说一次这里一带到处都是毒物和沼气,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黎凝儿看着苗苗眼中十分坚定:“苗苗,我们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况且事关我们大齐百姓,我和夫君都绝不会退缩,因为哪里还有我们重要的家人,我相信倘若这次是南疆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苗苗你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是不是?” 沈行南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出来,他是赞同黎凝儿的话的。 苗苗如今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当时她一眼就会觉得自己和黎凝儿一定会成为知心密友了,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美好了。 也难怪沈行南会如此钟情于她了,他的选择没有错。 “好,这是我之前研制出来的解毒药丸,以防万一,在进入那一带之前,你们先将药丸服下,应该也能派上一点用场,如果有不舒服千万不要硬撑,马上离开这一带,知道了吗?” 苗苗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随后拿出了药丸分给了马车里的两人,外面的石青自然也有份,黎凝儿却注意到苗苗的药丸只有三颗,她有些担心的看着慢慢。 “那你呢?你把药丸都给我们了,你怎么办?” 苗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我不用,你们就放心吧,那些毒物的毒我早就免疫了,沼气对我影响也不是很大,我们速战速决就是了。” 黎凝儿还是有些不放心,见她久久没有服下解毒的药丸,苗苗直接上手将药丸喂到了黎凝儿口中,不等黎凝儿反应,药丸已经融化在她口中了,她有些着急的看着苗苗。 苗苗却跟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在乎,仿佛她的生死她一点都不在意一般。 沈行南宽慰的拍了拍黎凝儿的肩膀:“没事,相信苗苗姑娘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见状黎凝儿也没有再说什么,马车继续朝着西北方向前进。 而京城已经不止百姓感染了摄魂,就连一些达官贵人也开始出现这样的症状,就连楠卧声也没能逃过,她想这大概就是她前半辈子做了这么多坏事的下场吧。 如今这报应终于是来了,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楠卧声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她四肢无力的躺在穿上,昔热闹无比的长公主府,如今也只剩下了她一人。 唯一真心待她的胡越,也被楠卧声赶走了,不知为何,此时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胡越的影子,她似乎已经很久未曾想起沈行南了。 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失败了,嗓子也干涉了难受,难道她真的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楠卧声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殿下!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楠卧声费力的睁开眼睛,没想到她还能再见到胡越,也不知这是不是她的错觉。 “你...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楠卧声费劲的说着,这时才发现她的嗓音竟然沙哑的吓人,胡越也顾不上其他,扶着楠卧声先坐起来,然后去给她倒了一杯水,伺候着楠卧声喝下。 有了水的滋润,楠卧声这才感觉好一些了。 胡越红着眼看着楠卧声,心中有些委屈,但看到楠卧声变成这样,他的心中又只剩下心疼了。 “我若是不回来,还不知殿下变成了这幅样子。殿下您不是说回照顾好自己吗?您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楠卧声苦笑了一声,她从出生在皇家,虽说小时候皇上并不是十分重视她这个公主,但衣食住行所有的都是按照公主的礼制来的,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她又怎么会照顾自己? 那日说的也不过全都是一些气话罢了,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想最后做一件好事吧,可谁知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很领情。 “罢了,现在不是说这样的时候,我似乎也感染了最近那奇怪的病症,你别管我了,快走吧,趁你还没有染上这种病。” “殿下!我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死。” ------------ 第203章 重回皇宫 胡越很是坚定的说道,他眼中的感情是那样的炽热,让楠卧声都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视线一直下移,才发现胡越白皙的脸颊上,还有一处淡淡的伤痕,她还记得,那时她当时用匕首划伤的,还是留下了疤痕吗? 楠卧声正想说话,突然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神智也瞬间模糊,胡越一看就知道楠卧声这是发病了,这几日他在外面也看见了许多这样病症的人,就是因为担心楠卧声所以才回来看看。 没想到楠卧声还是没能逃过,胡越有些手忙脚乱的拿出帕子替楠卧声擦干净了嘴边的秽物,生有些颤抖:“殿下,你会没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说的话,楠卧声其实都能听到,只是她没法做出任何回应,胡越本想去请大夫,但现在京城的大夫全都被太子召集去了,没办法胡越就想到了皇上。 他一咬牙,安顿好楠卧声之后,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他没有办法入宫,便跪在了宫门口大声的喊道:“皇上,长公主有难,还请皇上念着昔日的妇父女情分上,救救长公主吧。” 胡越在宫门外喊了许久,都未曾得到回应,渐渐的他脸色变得苍白,也开始有些体力不支,可还是倔强的喊着,也许是他的行为终于感动了上天,红公公在经过此处时,正好听到了他的声音。 红公公也知道皇上虽然嘴上说着不会再管楠卧声,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皇上时不时也会打听楠卧声的近况,所以当他听到胡越在外喊叫说长公主有难时,红公公一甩拂尘,连忙来到了宫门外,就看到胡越正跪在外面。 他几步上前,来到了胡越面前:“方才可是你在说长公主有难?长公主她怎么了?你细细说来。” 胡越看着眼前的太监,再看他身后跟着的太监,就知道他身份不凡,猛猛的磕了几个头:“还请公公转告皇上,长公主也染上了进来京中的怪病,已经发病了,还请皇上出手救救长公主吧。” 红公公一定楠卧声竟然也染上了摄魂,也不敢耽误,他先让人将胡越安顿好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御书房,将此事告诉给了皇上,皇上听闻之后,手中的笔啪的一声就断掉了。 在他心中即使楠卧声犯下滔天大罪,依旧也是他的女儿,况且这些时日,她应该也已经真心悔过了,也总不能见着楠卧声真的就这样凄惨的死去吧。 “你立即派人去把楠儿接回宫里来,让太子派一个太医回来,务必要治好楠儿。” “奴才知道了,皇上您也别太担心了,公主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红公公说完便让手下的小太监去公主府,将楠卧声接回到宫中,皇上亲自去见了胡越,在看到他那张脸时,皇上心中已经了然。 胡越看到这一道明黄的身影,便知道这是皇上,连忙跪在了地上:“草民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不必多礼,这次朕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来皇宫告诉朕楠儿有难,恐怕朕难以得知楠儿的消息,楠儿这个人性子倔强,她是绝对不会允许朕知道她如今落魄的样子的。” 皇上虚扶了一把,让胡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这才开始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虽然他眉宇间是有几分像沈行南,但还是一眼便能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同。 “这是草民应该做的,不知公主此刻如何了?” 胡越有些担忧的说道,他离开时楠卧声的脸色就很不好,只希望自己没有来晚。 “你放心吧,方才楠儿已经被朕接到宫中来了,她会得到太医的医治,她终究是朕的女儿,朕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血脉出事,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皇上后半句话,其实是有意想要试探胡越,就是像看看眼前的人对楠卧声,究竟有没有真心,然而胡越的话,却出乎皇上的意料。 只见胡越行了一礼,眼神清澈见底,他一字一句的说到:“草民并不想要任何奖赏,只要公主平安无事就好了,若是可以的话,皇上可以恢复公主的身份吗?公主她实在是不会照顾自己,我害怕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草民也不是每一次都可以及时赶到的。”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胡越,缓缓开口说道:“你为何不让朕给你和楠儿赐婚呢?你心悦楠儿不是吗?” 胡越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轻而易举的就被皇上看穿了,他微微低垂着的头:“皇上,草民是心悦公主,但也从未想过要以此来胁迫公主接受草民,感情不应该如此拿来被当成筹码,在草民看来感情就应该是最纯粹的存在,草民不愿强迫公主,只愿公主能过得好,那就足够了。” 这一番话让皇上十分满意,眼前的男子确实值得楠卧声托付终身,只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感情是不能够勉强的。 “好,朕会如你所愿,这里有五百两黄金,这是你应得的,朕希望你不要推脱。” 胡越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等到楠卧声再次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因为这里竟然是自己还未曾立府的时候,在宫中居住的宫殿。 没想到一切都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只是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胡越呢?又去哪里了? “醒了?” 楠卧声有些僵硬的抬头,就看见了皇上不知何时进来了,此时也正在看向她。 “父皇,我怎么会在这?” 楠卧声有些艰难的说道,甚至都不敢直视皇上的眼睛,毕竟她之前犯下了那样的错。 那些日子她也想通了,其实之前的自己受尽了皇上的宠爱,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偏偏就是不知道知足,最后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有时楠卧声真的很后悔,她多么希望上天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多亏了那个痴儿啊,在宫门外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所幸红公公听见了他的话,朕让人去公主府把你接回宫中的,过往的种种朕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你依旧是朕的掌上明珠,楠儿你可知错了?” 楠卧声强撑着身子下床,扑通一声跪在了皇上面前:“儿臣知错了。” ------------ 第204章 做人可以坦诚一些 皇上眼眶有些发酸,若是换作平日里,按照楠卧声的性子,她定然不会如此认输,看来这些日子,她确实是瘦了不少委屈,也成长了许多。 他一把扶起了楠卧声,声音有些颤抖:“知道错了就好,从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父皇年纪大了,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楠卧声微微抿着唇,她知道皇上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也正是如此太子才会如此着急的想要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 “儿臣知道了,父皇放心,从前是儿臣不懂事,才会做出那样的糊涂事,日后不会了。” 楠卧声如此说道,突然又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看着皇上欲言又止的样子,皇上自然知道楠卧声这样,是想问什么。 皇上就当做不知道的样子,故意问道:“怎么了?楠儿,你想说什么?” “父皇,不知道胡越此刻身在何处啊?” “胡越?” 皇上微微蹙眉,这才反应过来,是那名男子的名字,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啊,朕已经将他打发走了,怎么了楠儿,你是找哪个胡越还有什么事情?” 楠卧声没有言语,在她的眼神中,皇上看见了一丝担忧,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楠卧声可是皇上的孩子,她心中在想什么,皇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罢了,走了也好,就这样吧。” 楠卧声喃喃自语的说着,又猛地咳嗽了几声,皇上亲自扶着楠卧声躺回了床上。 “楠儿,要看清自己的心啊,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坦诚。” 楠卧声有些诧异的抬头,似乎是没想到皇上会对她说出这番话,又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父皇我……” 皇上坐到了楠卧声身边,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手掌中,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道:“从前朕之所以反对你和子怀,是因为真看得出来,子怀他虽然是良人,可他对你并无男女之意,你嫁过去恐怕会受委屈。” “那时你又自己主动悔婚,所以朕也就随了你的意,可如今不同了,那个胡越朕瞧着,是个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不要等到失去才后悔。” 楠卧声低垂着眸子,不知心中在想什么,皇上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了屏风后面,而在屏风后面的,正是原本已经应该离开的胡越。 “父皇您说的对,只是此刻我的身体……” 说着,楠卧声又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一张娇艳的小脸涨得通红,同时一股无法言说的痛苦,在她身体的四肢蔓延开来。 紧接着她便再一次失去了意识,昏死了过去。 “太医!快传太医!” 听到了皇上的声音,胡越急急忙忙的从屏风后面跑了出来,便看见在床上晕死过去的楠卧声,眼神中是掩盖不住的着急。 他上前一把握住了楠卧声冰凉的手,也不顾会被传染的风险,连面纱都未曾戴。 “殿下你会没事的,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殿下能够好起来,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殿下你一定要挺过去…”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站在一旁的皇上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让一旁的太监将胡越先拉到了安全地带,再让太医进来。 想起之前沈行南传的密函,这么多时日过去了,想必他们也应该抵达了西北一带,只要拿回药引制作出解药,一切便能迎刃而解了。 与此同时,黎凝儿一行人确实抵达了西北。只是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马车还未行驶进深处,马儿却先发起了疯。 只见它嘴角不断冒出白沫,身体瘫痪在地,四肢不停的抽搐,一看便是中了沼气的毒。 见状,黎凝儿一行人也只能下了马车,选择步行进入这一片森林,还好几人提前服下了解毒的药丸。 即便是如此,四人当中身子较为柔弱的黎凝儿,呼吸还是慢慢变得急促起来,在她身旁的沈行南率先察觉到不对,将她大半个身子,都留在了自己怀中。 “凝儿实在不行,你就留在马车里面等我们出来,看样子距离药材所在的地方也不远了。” 沈行南有些担心的看着黎凝儿,生怕他坚持不下去,可黎凝儿却是很倔强的摇了摇头。 “夫君我可以的,没关系,坚持不住的时候我会和你们说的。” 见黎凝儿如此倔强的样子,沈行南也只好随她去了。剩下的几人,也更加关注黎凝儿的状况,随着他们的步伐渐渐进入森林深处。 周围的雾也渐渐升了起来,他们视线所能看见的地方越来越少,到最后周围都被白雾所包围。 这让沈行南心中,有了种不太好的感觉。此时的黎凝儿也有些累了,靠在一旁的树上休息。 苗苗也注意到了,干脆原地停下了步伐,从手中掏出了地图。 “按道理来说,这个方向就是对的,只是为何会起了这么大的雾……” 沈行南看着苗苗手上的地图:“不知圣女可否将地图拿给在下看看。” “自然可以,沈大人请。” 苗苗将地图送到了沈行南手上,沈行南仔细的看了看地图,再看他们所处的地方。 奈何这雾实在是太大了,一时之间他也不好辨别方向,看来只能另做打算了,只希望这雾能够快些散去吧。 几人在原地休整了一晚,第二日。在阳光的照射下,浓雾终于散开。 黎凝儿慢慢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她呆愣在原地,身体僵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的推了推身旁的沈行南:“夫君你快醒醒,我们被包围了…” 听到了黎凝儿的呼喊,黎凝儿本就睡得极浅,立刻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的情况,也明白了黎凝儿口中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周围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五颜六色的毒蛇,将他们几人团团包围了起来,但毒蛇们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像是在惧怕着什么一样。 但很显然,它们已经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此起彼伏的都是毒蛇吐信子的声音,黎凝儿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恶寒。 而苗苗和石青也在此刻醒了过来,他们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架势。好在苗苗随身携带了雄黄粉,只见他拿出一个布袋,将里面的雄黄粉,往周围一撒。 ------------ 第205章 守护兽 果然,毒蛇们闻到了雄黄的味道,纷纷退避三舍,也给了几人暂时可以喘息的机会。 但他们并没高兴多久,待到雄黄的气味稍稍散去。那些毒蛇便卷土重来又将几人包围。 看来想要逃出这里就只能赌一把了,总不能一直再这么继续,坐以待毙下去,这样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也就是在此时,黎凝儿感觉到了一阵呼吸困难,他身子一软,靠着一旁的大树缓缓的滑坐了下去。 苗苗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转头便发现了黎凝儿的异常,惊呼了一声:“凝儿,你没事吧?!” 黎凝儿此时还能听见苗苗的声音,她本想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很快就没了力气,眼前一阵眩晕。 沈行南也发现了黎凝儿的不对劲,快速的来到了她身边,但他们几人当中只有苗苗会医术。 “不行,凝儿的身子骨还是太弱了,她的身体被沼气侵蚀的不轻。” 苗苗神情有些凝重,一边替黎凝儿把脉一边说道,从怀中又拿出了一粒小巧的药丸,喂到了黎凝儿口中。 她大致分辨了一番方向,在确定了药材,就在他们前方时,苗苗做出了决定,她将剩下的雄黄粉,交到了沈行南手上。 “沈大人,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凝儿如今的情况离不开人照顾,我知道你也不放心,如今我们兵分两路便是最好的选择。” 沈行南从苗苗手中接过了雄黄粉,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黎凝儿,便带着湿巾,两人在身上涂抹了一些雄黄粉,冲出了毒蛇的包围圈。 在沈行南二人走后,原本围在周围的毒蛇也慢慢的散开了。果然和苗苗猜想的差不多,这些毒蛇大概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到来。 为了阻止外来的入侵者,所以才将他们包围在此处。 苗苗从怀中拿出了银针,封住了黎凝儿的几个主要穴位,她的脸色这才渐渐有所好转,可依旧未曾醒来。 她替黎凝儿把脉时,就发现她的脉象有些古怪。但一时之间喵喵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只能等回到京城之后,她细细地为黎凝儿检查一番身体之后才能确定。 而太子一路跟着沈行南等人也来到了西北一带。在外面他们同样发现了沈行南等人的马车,太子掀开了车帘,端坐在车里。 “殿下,马车的印子到这里就消失了,看样子他们是选择步行进入的,我们是否还要跟着往里追?” 太子看了一眼森林深处,放下了车帘。 “不必了,我们在此处等着他们出来便是,找个好地方隐蔽起来,这一次孤可势在必得。” 外面的侍卫应了一声,便将马车赶到了不远处的地方。 而沈行南和石青按照苗苗所说的方位,施展轻功,一路狂奔。当他们越往深处时,发现跟在他们身旁的毒物越来越多。 之前只是跟着,如今却是狠狠的向他们发动了攻势。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样子他们的方向没错。果不其然,两人在往里走了估摸半炷香的时间,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急速下降。 原本还对二人紧追不舍的毒物,也不知在何时,离奇的消失了。还不等沈行南细想,一旁的石青,就碰了碰他的袖子。 “大人,您看那是不是就是苗苗姑娘说的寒冰草?” 沈行南寻声望去,果真在不远处,一株通体湛蓝的小草,正随风轻轻摇曳,而它周围的地上,有一层淡淡的冰霜。 这也就是二人为何,感到周围温度骤降的原因,两人慢慢的朝着寒冰草走去,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沈行南的时候,即将触碰到寒冰草时,却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一直在盯着他的动作。 沈行南快速的松开手,朝着自己身侧望去,只见一双通红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下一刻一匹身材高大,浑身雪白的狼便从暗处窜了出来,直奔沈行南的方向而来,张开了血盆大口,看来它就是守护寒冰草的凶兽了。 难怪自从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其他的毒物纷纷都逃之夭夭。 沈行南凭借着皎洁的身手,躲过了雪狼的蓄力一击,他看向了一旁的石青:“我将这畜生引开,你抓紧时间将寒冰草取下来。” 石青微微含首。正朝着寒冰草的方向而去,雪狼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石青发动攻击。 这让沈行南有些诧异,没想到这雪狼竟然还听得懂他们说的话,还是它单纯的只会攻击想要取走寒冰草的人? 原本沈行南并不想伤这雪狼性命,但为了大齐的百姓更为了黎凝儿,他不得不下死手。 沈行南从腰间拔出了佩剑,朝着雪狼身上刺去,雪狼感受到了杀意,竟以一种奇特的姿势,躲过了沈行南这一击。 在他的兽瞳里,闪过了一丝人性化的怒意,转头对着沈行南咆哮了一声,石青趁此机会快速与雪狼拉开距离。接近寒冰草。将它采下动作,一气呵成。 雪狼也意识到自己大意了,被眼前两个狡猾的人类欺骗,它勃然大怒,朝着天空长啸了一声,很快四周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啸声。 石青回到了沈行南身边,两人并肩而立,眼中皆是凝重。 “此地不宜久留,走!” 两人正想离开,可四面八方。赶来的狼,将两人团团围在了中央,而身后便是那一匹雪狼,随着的雪狼发动进攻,沈行南和石青就陷入了被迫的境地。 苗苗同样听见了狼啸,心中越发的担忧起来。奈何黎凝儿此时还未醒来,她也不敢擅自离开。 只能祈祷二人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在原地忐忑等待了。估摸半个时辰的样子,这才看见两道身影狼狈而来。 再看清沈行南和石青,她那颗悬着的心才微微放回了肚子里,可当她看到石青的手时,却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石青,你的手…” 可他们二人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带上苗苗和黎凝儿,大喘的粗气说道:“现在不是一个解释的好时机,我们先走,寒冰草已经拿到了。” “好。” 沈行南抱起了黎凝儿,而苗苗则是很贴心的,让石青依靠着她的身子,他这才发现石青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不仅仅是他的手臂有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 ------------ 第206章 埋伏 就连他胸膛的衣裳也变成了深色,一看便是被血液沁湿了。 几人好不容易摆脱了雪狼的追捕,成功回到了马车附近,苗苗二话不说替石清简单的进行了包扎,给他的伤口止血。 沈行南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时青。回想起方才那一幕,若不是石青,恐怕他已经被雪狼暗算得手了,他太小看那些畜生了,没想到它们的智慧丝毫不亚于人类。 石青疼的微微蹙眉,但好在血是止住了。 “东西已经到手了,我们这便返程吧。” 听到了沈行南的声音,苗苗应了一句,几人正打算上马车,却不知何时,周围窜出了十几个人,将他们团团包围,而太子便从暗处负手而来。 “真是辛苦你了,沈大人,替孤跑了这么一趟。” 沈行南一脸防备的看着眼前的人,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太子轻笑了一声,指了指沈行南怀中的寒冰草:“沈大人你我都是聪明人,孤也不想把事情闹的拿吗难看,我要你怀中的那株药草,只要你肯交出来,我就放你们离开,否则,就不要怪孤手下无情了。” “什么寒冰草?殿下的话,臣听不懂,还请殿下让开,臣也不想对殿下动手。”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箭弩拔张起来,两人彼此对峙,谁也没有打算退让的意思,太子看着受伤的石青,和情况不容乐观的黎凝儿轻笑了一声。 “沈大人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好像是孤占了上风,你确定还要继续和孤作对?你的娘子和属下似乎都快撑不住了吧?” 沈行南脸色有些难看,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黎凝儿的体温正在快熟下降,太子说的确实是实话,他不能拿黎凝儿的性命开玩笑,更不会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看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沈行南伸进怀中,将一个包裹着的寒冰草拿了出来。 “寒冰草就在这里,殿下若是想要的话,就亲自过来取,但是臣也有条件,殿下拿到之后,必须放我们离开,否则我就算是毁了这株寒冰草,也绝不会将它交给殿下。” “这是自然,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沈大人尽管放心。” 太子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缓缓走了过来,朝着沈行南伸出了手,沈行南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东西放到了太子手中。 跟在身后的苗苗一直未曾说话,因为她知道沈行南交出去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寒冰草,就在这时,太子似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苗苗立刻装作着急的开口。 “沈大人!你怎么可以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拱手相让!你糊涂啊!” “我相信殿下也是一心为了大齐的百姓,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做出那些事情。” 太子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真是可惜了,他可没有沈行南想的那般,既然东西到手了,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太子给了身后侍卫们一个眼神,随后淡淡的说道:“沈大人说得对,放心孤会永远记得你们为大齐做的一切的,现在你们可以安心的去了。” 太子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卫便朝着四人动手,好在苗苗眼疾手快,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瞬间一股烟雾蔓延开来,侍卫们防不胜防吸入了烟雾,瞬间感觉四肢瘫软。 而等着烟雾散去之后,几人的马车已经消失了,太子阴沉着脸拔剑便斩了离他最近的侍卫。 “废物!还不快去追!孤不要他们活着回到京城,要么他们死,要么你们死!” “是!殿下息怒!” 侍卫头领连忙带着剩下的人去追击离开的沈行南一行人,太子看着手中的东西,至少也不是一无所获。 他打开了被包裹的很好的寒冰草,当他看到的时候,下意识的蹙眉,这东西就是解开摄魂的关键药引?怎么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杂草没有什么区别? 很快,这草上的温度就消失了,太子脸色黢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沈行南!很好,你敢戏耍孤!孤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太子怒吼了一声,而沈行南的马车已经离开了此地有一段距离了,沈行南这才将真正的寒冰草交给了苗苗。 苗苗看着寒冰草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果然,我就知道沈太师不是那样的人,此番还真是多谢你了。” “不必,你我都是为了大齐的百姓,要说谢谢,应当是大齐的百姓谢谢圣女才是,你愿意出手相助。” 沈行南微微颔首,只是怀中的黎凝儿依旧没有醒来,让他心头始终坏绕着一股乌云。 苗苗也看出沈行南的想法,想到了之前她为黎凝儿诊脉,斟酌着开口说道:“沈太师,关于凝儿的身子,我之前为她诊脉的时候,发现她的脉象有些不太对劲,之前她曾小产过吗?” 听到苗苗这么一说,沈行南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孩子,黎凝儿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是,那是一场意外,让凝儿和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圣女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苗苗咬紧了下唇,如今她也不敢确定自己的诊断有没有出错,还是等到回了京城,再仔细的给黎凝儿检查一番身子状况好了。 “没什么,应当不是什么大事,凝儿很快就能醒过来了,沈太师不必担心。” 听见苗苗这么说,沈行南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石青还在外面赶车,瞬间就察觉到了周围传来的杀气,他低声的对着里面的两人说了一句:“大人,苗苗姑娘坐好了,他们追上来了。” 石青说着,不顾身上的伤口,狠狠地抽打了马匹,马儿吃痛跑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身后的侍卫们也察觉到了石青的意图,直接朝着马匹射出了暗器,马儿中了暗器倒地。 在那一瞬间沈行南将黎凝儿护在了身下,苗苗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没想也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良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苗苗慢慢的张开眼睛,就看见石青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将她护在了怀中,只是这样导致他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 温热的血液滴在了苗苗的脸上,而他本人却好像未曾察觉一般。 ------------ 第207章 误打误撞 石青却是一脸专注的看着苗苗,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苗苗姑娘。” 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担忧。 苗苗心头一暖,这个傻子自己伤口又开裂了,还在担心自己,现在更需要担心的应该是他吧。 “我没事,倒是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傻不傻啊,我自己可以躲开的,你......” 石青这时才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姿势有多暧昧,他连忙和苗苗拉开距离,这时才发现沈行南已经抱着黎凝儿出了马车。 太子的爪牙很快就会追上来了,他们现在并不安全,石青被苗苗扶着出了马车,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奈何拗不过苗苗,出来的时候还不好意思看沈行南的脸。 黎凝儿也终于醒了,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意义不明的看着两人,眼里有着笑意,看来这下苗苗的的愿望快要实现了。 “好了,既然都没什么大事,我们先赶紧离开这里,很快他们就会追上来了。” “嗯。”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快速的离开了此地,果然在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太子身边的爪牙果真就追了上来了,看着已经死掉的马匹和坏掉的马车,为首的人仔细的看了看地上的脚印。 “他们走不远的,况且还有人受伤了,我们追!” 他们看着几人的脚印一路往前追,却没注意其实沈行南他们根本就没有走远,只是故意制造出了这些脚印,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他们。 按照石青现在的状态,他们也没法走出多远。 沈行南看着他们走远了之后,这才带着他们走了出来,石青的伤口已经有了发红的迹象,因为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好在他们运气还算不错,在官道上走了没一会,就遇到了一辆马车,黎凝儿和苗苗出去拦在马车面前,马夫及时拉住了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坐在里面的妇人似乎有些不悦:“阿福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将马车停下来?” 阿福摸了摸额头的汗,正打算开口时,黎凝儿先说话了:“这位夫人,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我和夫君回家省亲时,不幸遭遇了山贼,所以能否劳烦夫人送我们一程?” 妇人听到了黎凝儿的声音,掀开了车帘便看见了她:“你好像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听到妇人这么说,黎凝儿也望了过去,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眼前的人,为何这位夫人会说自己眼熟呢? “夫人,你我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妇人也只认为是自己认错了,不过也当是日行一善了,妇人点了点头:“上来吧。” 黎凝儿狂喜,转头便和苗苗一起。把石青搀扶上了马车,沈行南紧跟其后。 只是不知为何,自从沈行南上了马车,妇人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样的目光让沈行南很不自在。 黎凝儿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看着眼前的妇人,试探性的开口问道:“这位夫人,你是认识我家夫君吗?” 妇人没有回答黎凝儿,而是转头看向了沈行南问道:“你的娘亲是不是叫如兰?” 沈行南微微蹙眉,不知眼前这个人是如何得知自己娘亲的名字,妇人瞧他的反应,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瞬间热泪盈眶,双手握住了沈行南的肩膀:“孩子,你应该唤我一声姨母,自从妹妹离家出走之后,便一直杳无音讯。直到二十年前,她才来了一封书信,你便是她的儿子,你娘亲如今过得怎么样了?可还好?” 沈行南最不喜旁人触碰,他不知眼前的女子,为何会这样与他攀亲带故,在他记忆中,娘亲的模样早已模糊,但他不可否认,见到眼前女子时,心底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我娘亲已经去世多年了,倘若你真是我的姨母,为何这些年来从未联系过我娘亲?还有我娘亲她究竟是何身份?” 面对沈行南有些冷漠的态度,妇人有些伤心,要知道小妹如兰,是家里年纪最小性子也是最活泼的,怎么她的儿子却是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 还是说,这孩子从小就经历了一些不好得事情? 但很快她便想通了,毕竟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面对这突然出现的亲人,难免会有些不知所措,倘若换作是她,说不定她的态度,会比沈行南还要冷漠上几分。 “此事说来话长,这位受伤的是你的随从吧?你们这是经历了何事?近来我听闻京中不太太平……” “先上路吧,此地不宜久留。” 妇人点了点头也知道,他们现下的情况绝非是遭遇了山贼这么简单,难不成是惹上了什么仇家被下了追杀令? 她很快便冷静下来,吩咐外面的阿福驾车,而一路顺着脚印追踪过去的太子的爪牙,却发现脚印莫名的消失了。 就算他们几人教程再怎么快,这其中还有受伤的人,怎么可能一瞬间就将他们甩得这么远呢?除非…… “糟了,我们上当了,被沈行南摆了一道。” 为首的人挨骂了一声,连忙掉头。往之前的方向追去,可等他们在来时为时已晚。 妇人的马车早已进了附近的城镇,而从她口中也得知了,沈行南母亲的身份,原来沈行南的母亲,竟是这西北一带首富的女儿。 当年她对还是穷书生的沈志山一见钟情,竟不顾家中反对。和他私奔去了京城,这一走便是几十年。 虽然这些年来,他们也曾打听过如兰的情况,可不知为何她的信息,就像是被人刻意隐瞒了一般,而唯一会这么做的,沈行南想到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沈志山。 在得知他娘亲已死时,他的外祖受不了这个打击,当日就病倒了,可对于这些素未谋面的亲人,沈行南显得有些冷漠。 夜里沈行南一人站在院子里,皎洁的月光轻轻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黎凝儿拿了一件外衫走了过来,轻轻为他披在了肩上。 “夫君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会不会其实当年你娘亲的死另有隐情?” 黎凝儿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毕竟如兰和沈志山少年夫妻,即使是在她死后,立刻续弦,但对沈行南的这份看重却又不是假的。 ------------ 第208章 及时赶回 沈行南的眼神有些是焦思绪,像是飘出了很远,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我从前不是没有怀疑过,怀疑娘亲的死,是否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为何沈志山在娘亲死后,要将她的所有东西都封存起来,将她的痕迹都抹去。” “可是越想我就越迷茫,直到后来我另立出府,将娘亲的灵位接了回来,心中也没了那个想法。毕竟娘亲走的时候我还太小了,我甚至都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凝儿,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可怕?体会不到真正的感情是怎么样的,也无法与人共情。” 沈行南的声音有些沙哑,今日他将完完整整的自己,全部都解剖给了黎凝儿看,这才是最真实的沈行南。 不知感情究竟为何物,也不懂得如何去爱人,若不是黎凝儿出现,他这一辈子,恐怕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 黎凝儿对他露出了一抹微笑,小手捧起了他的脸,将她自身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递给了沈行南。 “才不是呢,子怀,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也并不是对感情一窍不通。” “没有关系,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日,只是目前我们在这里耽搁不起了,也不知如今京中变成什么样子了。” “这几日姐姐一直没有来信,我有些担心。” 沈行南轻轻握住了黎凝儿的手,放在了唇边吻了一下:“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石青的伤势还未好,便让他暂时留在此处吧,有苗苗陪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黎凝儿没有说话,只是扑进了沈行南怀中,在月光下两人相拥,这一幕显得格外美好。 天色还蒙蒙亮之际,两人便一起来了,沈行南还是去看望了,躺在床榻上的外祖父。 老爷子见着沈行南肯来看他,原本有些病态的脸也有了一些气色,他就怕沈行南会怪他。 这些年一直未曾给过他亲人的关心,要说沈行南如果怨恨他,这也在老爷子意料之中。 “你好生养着身体,等我将金晨的事处理完了,有空便会回来,我会把母亲的灵位带回来。” 沈行南轻声说了一句,老爷子忍不住涕泪纵横,看着那张和自己小女儿如此相似的脸,心中便是一阵酸涩。 “你娘亲她走的时候痛苦吗?是不是一直都怨恨我这个当爹的?” 黎凝儿在一旁看着,只觉得眼眶发酸,她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沈行南的袖子。 “您放心吧,娘亲走的时候没有遭罪,她也未曾怪过您,今日我们就先回京了,您多保重。” “至于我的侍卫……” “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孩子啊,照顾好你自己,别让我这一把老骨头还为你担心。” 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慈爱,却是装不出来的。 沈行南也能体会到老爷子是真心疼爱他,而不是像吴氏那般只是做样子假惺惺。 “你放心,我知道了,那我们就走了。” 老爷子特意让人准备了最好的马车,还让镖师护送着他们回京,临走的时候,苗苗将解药的药方和寒冰草都交到了沈行南手上。 “沈大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石青的,至于那边的事就要拜托你了。” 沈行南微微颔首,和黎凝儿二人上了回京的马车,而太子也得到消息,他们未能除掉沈行南,而沈行南已经在回京的路程中了。 看着底下的一群人,太子怒不可遏,抓起一旁的茶盏,便狠狠的扔了下去。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孤养着你们究竟有何用?四个人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另外一个男子还受了重伤,你们都不能灭口!” 底下的人,将头埋的低低的不敢回答,似乎已经是预想到了自己的结果。 不多时,殿内血腥气四溢,鲜血江光华的大理石地板都染红了,太子不愿多看一眼,只觉得晦气。 而京城中的情况越来越危急,几乎大半的百姓都已经染上了病症,而见着朝廷,却迟迟未能研制出来解药。 许多百姓都陷入了绝望之中,皇上也是十分着急,楠卧声的情况越来越危急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还伴随着不停的吐血抽搐,就连进食都已经成问题了,前来诊治的太医更是束手无策,只能靠着千年人参来续着她的最后一口气。 原本身材丰腴的她,这几日被如此折磨,瞬间消瘦了许多,珠圆玉润的脸庞也凹陷了进去,看起来十分吓人。 皇上有些心疼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楠卧声,中间隔了厚厚的纱帘。 “皇上,今日您已经在这里看公主许久了,为了您的龙体康健,还是先回去吧。” 红公公在一旁劝解的说道。 皇上无奈地重重,叹息了一声,在天灾人祸面前,纵使他是天子,拥有这世上最高的权力,可在此刻却也显得异常的无力。 “还没有子怀的消息吗?” 红公公如实地摇了摇头:“皇上说不定,沈大人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他向来有本事,这一次也一定可以化解危机的。” 皇上没有接话:“那个孩子呢?” “皇上说的是胡公子吗?天亮时他才离开,这几日他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公主,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奴才方才才将他劝回去休息。” “胡公子对公主是真的痴心一片啊,公主此番若是能熬过去,那日后的日子,想必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皇上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胡越为楠卧声做的事,他都看在眼里,只要这一次楠卧声能够挺过去,他便会为二人赐婚。 如此痴情专一的男子,如今可太少见了。 皇上回到了寝殿,才休息了没多一会儿,红公公便兴冲冲的回来了,嘴里还嚷嚷着:“皇上,沈大人回来了,他此行还把药方和药引子都带回来了,这下百姓和公主都有救了。” 皇上瞬间睁开了眸子,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颤抖:“此话当真?子怀他人呢?” “皇上微臣在此幸不辱命,总算是将东西带回来了,太医只需按照药方上的来配比,就能研制出解药。” 沈行南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给皇上行了一礼。 ------------ 第209章 赏赐 皇上急匆匆地来到沈行南身边,将他扶了起来,也知道他此行回来并不容易,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子怀呀,你辛苦了,去将太医叫来,把药方交给他们,接下来的事情你便不用操心了,这几日在府中好好休息吧,另外你想要什么嘉奖?” “皇上。此行并非臣一人,便能成事,是南疆圣女还有臣的娘子,陪同成一同前去,所以若是要论功行赏,应该叫上他们三人才是。” 皇上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复杂,特别是听到苗苗的名字时,他原以为南疆人,此次应该不会再出手相助了,还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放心,该有的封赏朕一个都不会落下。” 沈行南离开皇宫之即,竟然还在此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记得那是之前楠卧声养在身边的面首,如今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胡越也看见了沈行南,并没有躲避,而是大大方方的上前行礼。 “见过沈大人,沈大人这是回来复命了?” “嗯,你这是……” 沈行南点了点头,却发现胡越似乎憔悴了不少。眼下的乌青和眼中的红血丝都骗不了人。 “公主也染上了那奇怪的病症,已经快不行了,这几日我一直都在陪着她。” 对于楠卧声,沈行南是一直无感,对此她也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人各有命。 “原来如此,本官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沈行南正打算离开,胡越却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沈大人,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一直以来您都是怎么看待公主的,或者是说您对公主有没有过一丝真心?” 沈行南轻笑的一声,回过头看着胡越:“一开始两人之间便是层层算计,你觉得这样的两个人,会有真心可言吗?” “我明白了,打扰大人了,告辞。” 沈行南看着胡越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其实他一直都未曾搞清楚,那时胡越是有机会离开的,只是为何他依旧选择留在楠卧声身边。 如今看来,这个答案他已经知晓了,情之一字,世上又有几人能逃得过呢? 在有了苗苗给的药方和药引的帮助下,太医院终于成功研制出了解药,为什么太子的脸色十分难看,但也只能强忍下来。 在确定解药有效之后,太医马不停蹄的便给楠卧声送去了解药。 果不其然,楠卧声在服下解药之后脸色好了许多,只是自从那日之后,胡越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整个皇宫都没有他的踪迹。 皇上对此似乎并不意外,这让红公公却有些泛滥,因为这几日楠卧声一直都在询问胡越的下落。 “皇上,要不然老奴派人去把胡公子找回来?这几日公主一直都心神不安的。” “不必了,那是他们之间的事,等楠儿真正看清自己得内心之际,胡越自然会回来的。” 见状红公公也没有再说什么,退到一旁帮着皇上研墨,而这几日沈行南懒得偷了懒。 和黎凝儿两人在府中好好的过了一段时日,她出去的这段时间,可把白露也担心坏了,生怕黎凝儿出什么事。 好在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京城的危机接触之后,铺子的生意也就渐渐的好起来了,不多时便又重新回到了顶峰。 太子和贺兰燕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他也知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石青的伤势好了之后,就直接回到了太师府,因为几人此行有功,红公公带着圣旨就来到了太师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黎凝儿参与救助一事,功不可没,特封尔为长乐郡主,钦此。” 红公公笑眯眯地将圣旨收起,走到了黎凝儿身前:“郡主,接旨吧。” 黎凝儿还觉得有些不真实,直到一旁的夏荷,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的在黎凝儿身边提醒道:“夫人,公公已经等您很久啦,快接旨吧。” 黎凝儿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从洪公公手中接过了圣旨:“谢皇上隆恩,公公辛苦了。” “咱家不辛苦,这次啊,多亏了你们,这京城的百姓才能化险为夷,郡主也不必妄自菲薄,咱家还有事就先回宫复命了,郡主留步。” 红公公笑眯眯的说道,而后离开了太师府,而她被封为郡主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陈芳瑶听闻之后更是气愤。 近日以来,林旭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林家一直都盯着她的肚子,只盼望着她能早些生下长子,可林家父母不知道的是除了新婚夜,那一次林旭就再也没有碰过陈芳瑶。 虽说陈芳瑶也不想生下林旭的孩子,可奈何林父和林母,一直都在向她施加压力。 就连她的爹爹和娘亲也一直派人来催促着,她能尽快怀上林旭的孩子。 甚至她娘还给陈芳瑶送来的那种药,陈芳瑶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也知道她如今的处境。 思虑了片刻之后,还是将药撒进了眼前的燕窝中,而后端着燕窝来到了林旭的书房。 “夫君你在吗?妾身命人,炖了一些燕窝。夫君不妨先吃了,再看书也不迟。” “你让丫鬟进来放下便是了,待会我会吃的。” 林旭淡淡的说了一声,然后便再也没有回应。 陈芳瑶早已习惯,他这般冷漠的态度,便让身旁的丫鬟将燕窝送进去,就让丫鬟盯着,务必要看林旭吃下燕窝。 她自己则是回到了院子里,躺在软榻上,命人悠哉悠哉的扇着扇子。 殊不知,林旭确实吃下了燕窝,但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劲,这燕窝竟然被人下药了?! 而燕窝是陈芳瑶送来的,是谁下的药再明显不过了,林旭冷哼了一声,自然知道,陈芳瑶给自己下药是为了什么。 他尽力的忍耐着,直到一个不知情的小丫鬟,不小心误闯了林旭的书房,而此时的林旭早已失去理智,等到陈芳瑶接到消息赶来时,已为时已晚。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陈芳瑶倒是喜闻乐见,反正她不喜欢林旭,而林旭对她的态度如此冷漠,想来也是对自己不感兴趣。 如今这件事,便是她的好机会呀,她立马就哭哭啼啼的,将此事闹到了林父林母面前。 “母亲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就让夫君将那小丫鬟收了吧。” 陈芳瑶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说道,心底里却是止不住的冷笑。 ------------ 第210章 下套 林父和林母原以为陈芳瑶会接着这个机会大闹一场,没想到今日她这番表现,倒是让林父林母对她有了一丝改观,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左右她也不过才十四五岁,又看了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林旭,林父最后直接将此事定了下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芳瑶你也同意让旭儿纳妾,那这丫鬟今日起便跟在旭儿身旁伺候着吧,芳瑶这可是你自己同意的,可千万不要后悔呢。” 林父意味深长的对着陈芳瑶说了一句,他们并不在意谁会生下这个孩子,他们在意的只有林家的香火。 陈芳瑶又怎么会后悔,她如今巴不得林旭赶紧将她休了才好,至于黎凝儿她也不会放过,当上了郡主是吧,她有的是法子让黎凝儿从高处狠狠地跌下来。 况且很快赏花宴就要开始了,这可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呢。 想到这里,陈芳瑶脸上堆起了笑容,将还贵族气地上的小丫鬟扶了起来:“别哭了,好妹妹,日后你我都要好好的伺候夫君知道吗?如今我们可都是夫君的人了。” 小丫鬟眼中含泪,点了点头,她也知道事已至此,成为少爷的妾室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待到林父和林母都离开了他们的院子之后,陈芳瑶也正打算离开,谁知林旭却黑着脸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他双目猩红,眼中有着实质性的怒火,似乎要将眼前的人焚烧殆尽一般。 “为什么要给我下药?陈芳瑶你好大的胆子!” 陈芳瑶转过身,脸上也没了笑容,她用力的挣脱开了林旭的手掌,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林旭。 “怎么?是那个小丫鬟没有把你伺候好吗?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我也对你无感,既然如此这样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林旭的表情很是难看,就像是被迫吞下了一个苍蝇一般,本来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时候,偏生还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偏偏他都无法反驳陈芳瑶的话,因为自从他见过了那个假新娘之后,却发现他一整颗心都落在了她身上,那日沈行南大婚,他也受邀前去,再次见到了她,那时林旭才知道,原来当时的那个女子就是黎凝儿,因为那个穿着嫁衣的身影,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偏偏他来的太晚,黎凝儿已经是沈行南的妻了,错过了可就真的是错过了。 瞧着林旭不说话,陈芳瑶冷哼了一声,就知道,自己这是说中了林旭的心事,他心中也有个人。 不在理会身后的林旭,自顾自的离开了。 今年的赏花宴往年都是交给后宫的妃子来办,今年皇上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楠卧声,皇上是希望楠卧声可以趁此机会和黎凝儿好好的聊一聊,虽然之前两人之间闹过一些不愉快,但都是一些误会。 如今楠卧声已经不在钟情于沈行南,两人之间也算是没有什么阻隔了。黎凝儿收到赏花宴的帖子时,正在和白露物色新的店铺选址,面馆被肖妈妈她们经营的很好,那边的事情,黎凝儿已经全交给肖妈妈她们去打理了。 而如今胭脂铺的生意,因为黎凝儿郡主的明天,变得越来越好,京城许多掌柜的都有了想要巴结的意思,而唯独只有一家铺子的掌柜没有随波逐流,而他们家铺子的胭脂也是别出心裁,黎凝儿此行一是为了选址,二是也想去讨教一番经验。 谁知,两人这一去,对方直接将两人拒之门外,黎凝儿和白露直接吃了一个闭门羹。 “姐姐,这柳掌柜也太过分了吧,直接就把我们晾在门外,这......” 白露向来心直口快的,说话也没有分寸,黎凝儿也没有怪她,毕竟白露年纪也还小。 她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而后就带着白露离开了。 “没什么的,柳掌柜生气才是人之常情,毕竟你想想看,若是有一日我们的生意被人抢去了那么多,对方还要上门来,你会不会生气?” 白露想象到了那副场景,立刻就明白了黎凝儿的意思。 “姐姐说的也是,若换作是我,可能会比柳掌柜做的还要过分,那今日就这样算了吗?” 黎凝儿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柳掌柜大概是不相信两人是带着诚意前来的,还是要给柳掌柜一些时间。 两人刚回到太师府,门口的侍从就将请帖交到了黎凝儿手上,黎凝儿有些好奇的看着请帖,打开一看发现是赏花宴的请帖,让她意外的是,今年主持赏花宴的居然是楠卧声。 黎凝儿没有躲着白露,白露自然也看见了上面的内容,看着黎凝儿斟酌着开口,她与楠卧声之间有何恩恩怨怨,白露也是清楚的。 “不然这次姐姐就不要去了?不知道这个长公主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姐姐,毕竟她可一直都对姐姐怀恨在心。” 黎凝儿脸色有些难看,将请帖收了起来,看着白露:“日后这样的话在外面可千万不要说了,容易给人家抓住把柄,而且我如今身份不同,不仅是子怀的娘子还是郡主,若是不去的话,很容易落人口舌的。” 白露咂了咂嘴,看来身份地位有时也是一种束缚。 “那怎么办?姐姐一定要小心谨慎为好。” 黎凝儿点了点头拍了拍白露的手:“放心吧,不出意外的话,届时姐姐也会去的,有她在我不会出事的。” “叶姐姐也会去嘛?那就好,至少和姐姐一起也有个照应。” 白露也猜安心了一些,黎凝儿也还在想这次赏花宴自己究竟要不要去,就看见夏荷进来禀告。 “夫人,长公主来了,此时正在花厅,奴婢拿不定主意。” 黎凝儿有些诧异,没想到楠卧声竟然会在此时上门拜访,是为了沈行南前来的吗?可此刻沈行南还未曾回来,不管如何,看来今日这面还是得见了。 “白露你先回去吧,我且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白露点了点头,黎凝儿让丫鬟送着她出去之后,这才带着夏荷来到了花厅,只见楠卧声正在端着茶盏喝茶,不知为何现在的楠卧声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虽说容貌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整个人就是变得不一样了,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楠卧声放下了茶盏,转头就对上了黎凝儿的目光。 ------------ 第211章 赏花宴 黎凝儿微微错开了自己的视线,规矩的给楠卧声行了一礼:“见过长公主。” 原以为这次楠卧声又会刁难自己,没想到楠卧声却什么都没干,微微颔首,示意让黎凝儿起来:“坐吧,不必多礼。” 黎凝儿不知楠卧声又想干什么,眼中有着防备,楠卧声一眼便看穿了,她微微笑了笑:“不必如此防备我,今日我来也是为了找你,你放心,本宫如今对沈大人已经没有爱慕之意了。本宫希望你我能放下之前的成见,化干戈为玉帛。” 面对楠卧声的主动求和,说实话这让黎凝儿都有些吃惊,毕竟骄傲如楠卧声,她很少会主动向一个人低头,她可是公主。 见着黎凝儿久久没有说话,楠卧声还以为她不信自己,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正常,之前她做出了许多过分的事情,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楠卧声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罢了。本宫今日来便是想告诉你,至于你信或不信,本宫就先走了,两日后的赏花宴,不要忘记了。” 说完楠卧声便离开了,晚上黎凝儿便将此事告诉给了沈行南,沈行南听完之后也是一脸不解。 “无事,既然公主都这样说了,想必她应该也不会再对你出手了,不过这次赏花宴你还是要小心些,陈芳瑶也会去,多提防着她。” “好,我知道了。” 黎凝儿乖巧的贴近了沈行南的怀里,他看着黎凝儿又想起了之前苗苗说的话,那时苗苗说过等着回来京城了,就会找机会给黎凝儿再号一次脉。 说到苗苗,最近她一直都跟石青形影不离,自从那日之后,他们的感情变得越来越好了,虽然石青是个大直男也不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 比起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石青的私事,沈行南一般都不会过问那么多。 赏花宴那日黎凝儿还是出席了,沈行南亲自送她去了宫中,在下马车的时候,沈行南亲自搀扶着黎凝儿下来,惹得一旁的女眷们一阵惊羡,陈芳瑶也看见了这一幕,心里恨得牙痒痒,没关系等会有黎凝儿好看的。 一众女眷进了宫中,这次赏花宴在御花园举行,楠卧声早早的让宫女已经将所有都已经准备周全了,女眷们纷纷入座,对着楠卧声一一行礼,楠卧声看到黎凝儿来了,对她微微颔首。 也不知是楠卧声有意安排还是如何,黎凝儿的位置竟然和楠卧声的位置很接近,她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在宫女的指引下入席就座。 陈芳瑶就坐在里她不远处的地方,楠卧声见着女眷们基本都已经入座了,她站起身手中端着酒盏:“今年的赏花宴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虽然推迟了一些日子,今日依旧举行,希望大家可以尽兴,不要试图在本宫眼皮下玩弄小心思,本宫的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楠卧声脸上虽然是笑着的,话里话外确实在提醒下面的人,毕竟她公主的威严摆在那里,女眷们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是,殿下,我等明白了。” 楠卧声警告完众人,便让宫女将今年开的上好的花都搬了进来,既然是赏花宴,自然是以赏花为主。 众人看着被搬上来的各色鲜花,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御花园的花都是花匠们精心养护的,就是为了在赏花宴这一日派上用场,大家自然也不敢马虎。 黎凝儿安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话,视线不经意的和楠卧声对上,只见对方端起了酒盏,微微示意,黎凝儿也微微笑了一下。 陈芳瑶看着两人之前的互动,心中不解,这两人之前不是因为沈行南闹的不可开交,如今看起来怎么感觉已经化解了一般。 不过也没事,陈芳瑶暗暗的握紧了手中的药粉,今日她一定要黎凝儿身败名裂! 陈芳瑶趁着袖子的遮挡,快速的将药粉洒在了酒杯里,微微摇晃了几下,看着酒水恢复清澈之后,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殊不知坐在上面的楠卧声早已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看来她那杯酒是打算给黎凝儿的,她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正在安静赏花的黎凝儿。 沉默了半晌,还是叫来了身旁的宫女,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宫女点了点头,便朝着陈芳瑶的方向走了过去。 和她身后的宫女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她身后的宫女故意在陈芳瑶的衣裙上踩了一脚,随后惊呼了一声。 正打算起身的陈芳瑶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了,她不悦的回头看着跪下的宫女。 “林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林夫人恕罪。” 陈芳瑶皱眉看着自己被踩脏的裙摆,一股怒火从心中燃起,而另外一名宫女快速将两杯酒的位置交换了一番,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夫人,要不奴婢带您去一旁的偏殿将衣群换了吧。” 陈芳瑶强行忍下了想要发火的冲动,可不能让这一个贱婢扰乱了自己的计划,她阴沉着脸不悦的说了一句:“不必了,快滚,我不想看到你,真是晦气。” 她低声呵斥宫女的声音,也引起了黎凝儿的注意,瞧见这一幕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想到陈芳瑶就算是出嫁了,也还是改不了她这个脾气,也不知到她如此刁蛮她夫君是怎么忍的下去的。 陈芳瑶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端起了面前的两杯酒,就来到了黎凝儿面前。 “不知郡主可否赏脸,和我喝一杯?” 陈芳瑶明显来者不善,黎凝儿也猜出了她的意图,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陈芳瑶想必也不敢乱来。 “请。” 黎凝儿正打算为自己倒酒,陈芳瑶却直接将手中的其中一杯递了过来:“郡主不会辜负我的一番好意的,对吧。” 陈芳瑶的声音不小,将周围女眷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女眷们也认出了陈芳瑶的身份,要知道陈芳瑶从前为了沈行南,那是闹的满城风雨,最后还是被嫁给了他人。 当年她的事情,不知成了京城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黎凝儿脸色微沉,这杯酒她不接都不行了,她伸出手接住了那杯酒,陈芳瑶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郡主,我先干为敬,祝你和表兄长长久久。” ------------ 第212章 反咬一口 陈芳瑶很爽快的喝完了杯中的酒,黎凝儿大概也猜到了这杯酒有问题,只是此时她不喝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喝下了这杯酒。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陈芳瑶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见着黎凝儿已经喝下酒,自己的计划便能保证万无一失了,这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专门为黎凝儿准备的大礼。 只要服下一点点,都是让人觉得无比难受,欲火焚身快速的失去理智,若是不与人交合就会因为药效发作燥热而死。 这是针对黎凝儿的一场死局。 楠卧声看着黎凝儿喝下酒的时候,不由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杯酒她也是真的敢喝,好在两杯酒早就已经被她让人调换了,这样沈行南岂不是欠自己一个人情了。 陈芳瑶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接下来只需要等着药效发作就是了,至于那偏殿附近的宫女,已经都被她提前收买了,她可是为黎凝儿安排了一个好的通奸对象。 喝下那杯酒之后,黎凝儿心中一直都有些忐忑不安,但一刻钟过去了,她都没有任何不适,难道是自己误会陈芳瑶了?她真的只是简单的想要和她喝一杯? 但很快黎凝儿就发现了对面的陈芳瑶有些不对劲,她的脸色变得有些不正常,眼神也有些迷离,那酒果然是有问题啊。 楠卧声看着时机差不多了,示意让宫女将陈芳瑶扶到后面去休息,自己种下的因,就让她自己承受这份恶果。 在场的女眷除了黎凝儿和楠卧声,都没有人注意到陈芳瑶被宫女搀扶着离开了,黎凝儿对于这样的闲事也无心去管,毕竟陈芳瑶还想着要害自己。 她可不是什么会大发善心的滥好人,才不会出手去救一个要害自己的人。 宫女将陈芳瑶搀扶到了一处偏殿,将人放在床榻之上后,宫女就快速的离开了此处,陈芳瑶只觉得浑身燥热,热得她好像快些脱掉衣服。 她这样想着,也确实这样做了。 躲在后面多时的男子听到了床上的动静,淫笑的走了出来,看着床上的女子肤如凝脂,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陈芳瑶也热情的回应,在药效的影响下,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宫女回来之后对着楠卧声点了点头,楠卧声不动声色的继续喝着就,瞧着时机差不多了,她这才开口说道:“对了,林夫人呢?本宫怎么没有看见她了?” 林旭好歹也是正六品的官员,陈芳瑶不见了一众女眷这才反应过来。 “不知道啊,方才林夫人还在这里喝酒呢。” “不对,方才我看到林夫人好像有些身子不适,是不是去偏殿歇着了。” 其中一个女眷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 楠卧声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如此,本宫还是去瞧瞧林夫人有无大碍,也好叫太医过来瞧瞧。” 说着楠卧声便起身,在经过黎凝儿身边时,低声对她说了一句:“跟本宫来,请你看一出好戏。” 黎凝儿虽有些困惑,看样子楠卧声似乎对自己真的没有恶意,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跟了上去,见着楠卧声和黎凝儿都出去了,剩下的女眷也纷纷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众人在楠卧声故意的引导下,来到了偏殿外,只是她们还没进去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动静,那暧昧的声音,听到大家面红耳赤的,大部分女眷都已行过男欢女爱之事,自然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竟然有人胆子这么大,在长公主眼皮子底下干这种龌龊的事情,简直是没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黎凝儿似乎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里面的女子八成就是陈芳瑶了,原来她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想要害自己和他人通奸,还真是蛇蝎心肠。 听着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在楠卧声的示意下,一旁的宫女红着脸将殿门打开,里面的声音更是激烈,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几人的到来。 “上前去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本宫分开,真是胆大包天!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 里面正在耕耘的男子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吓得就要离开,可谁知陈芳瑶却直接缠了上来,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媚意。 而楠卧声已经带着人进来了,宫女直接将两人分开,男子也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低下头不敢抬头,而床上的陈芳瑶还未清醒过来,她寸缕未着,暴露在外的肌肤上面布满了红点,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真是没想到林夫人竟然背着林大人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不守妇道。” “就是啊,表面上看着这么高傲,胆子这么大竟然和姘头跑到宫中来偷腥,真是替林大人不值。” 黎凝儿冷眼的看着这一切,倘若今日不是自己运气好的,恐怕今日面对千夫所指的便是自己了。 楠卧声见着差不多了,对着一旁的宫女说道:“去,给林夫人来点冷水,让她好好的清醒清醒。” 宫女闻言拎起一旁的茶壶,毫不犹豫的将里面的茶水都泼到了陈芳瑶的身上,陈芳瑶的神智渐渐回笼,这才听清了周围的声音。 感到身上一阵凉意,她这才看清自己竟然没有穿衣裳,下面传来的疼痛似乎在告诉她,方才都经历了什么,她尖叫了一声连忙用被子盖住了自己春光外露的身子。 看见不远处的黎凝儿,为何她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不应该是她躺在这里吗? 陈芳瑶就算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背后有人在黎凝儿,才让她躲过了这一劫。 “林夫人,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林大人若是知道了,不知该会有难过。” 听到了楠卧声的话,陈芳瑶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为自己辩解。 “不是这样的,公主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一定是有人陷害我。”陈芳瑶猩红着双眼看向了黎凝儿的位置,声泪俱下的说道:“我和郡主一同喝了那杯酒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郡主你为何要害我?!” 说完陈芳瑶就哽咽的哭了起来,她三言两语就将矛头指向了黎凝儿,当时她两人喝酒,在场的女眷基本都看见了,如此说来黎凝儿确实有嫌疑。 早些时候变听闻陈芳瑶痴恋沈行南不得,便是因为黎凝儿。 ------------ 第213章 处置 这样看来黎凝儿确实有很大的嫌疑,黎凝儿冷笑了一声,她就知道陈芳瑶会想尽办法将这样的罪名推到自己身上,可以说她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陈芳瑶见着黎凝儿没有说话,更是摆出了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今日一定要把这个罪名给黎凝儿坐实,既然自己的清白已经没了,最起码还能拉她下水。 “郡主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可是女子的贞洁何等重要,您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这样对我呢?” 陈芳瑶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女眷们的目光都看向了黎凝儿,楠卧声也看了过来,她也想看看黎凝儿能不能化险为夷。 只见黎凝儿上前一步,直接来到了陈芳瑶散落的一堆衣衫旁边,从袖子里拿出了药粉的纸,高高的举了起来:“既然林夫人这么笃定的说,是我给你下了药,为何这东西会出现在你的衣裳里,从头到尾我可都没有离开过席位,我与宫女也并不熟悉。” “况且林夫人虽是与我喝的酒,可那酒是你自己亲自倒的,我真是不明白林夫人为何宁可失了自己的清白,也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我身上?” 大家看向陈芳瑶的眼神瞬间就变了,这些女眷就跟墙头草一般,一旦看见哪一边能更胜一筹,就会倒向哪一边,陈芳瑶这次可谓是真的搬起石头砸了她自己的脚了。 黎凝儿将手中的东西交到了楠卧声面前,继而说道:“劳烦公主将太医叫过来,看看这上面是残留的粉末,究竟是不是那等下乱的药。” 楠卧声微微颔首,同意了黎凝儿的要求,很快宫女就把太医带到了楠卧声面前,太医看了看这上面残留的果然就是一种烈性的春药。 太医的话说出来时,陈芳瑶脸上的血色尽退,她还想要故技重施,将此时嫁祸到黎凝儿身上,可在座的各位也不是傻子,这样的当,她们上过一次就不会再上第二次了。 “够了,林夫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还不敢当,可真是让本宫失望透顶,不必再说什么了,本宫会把你送回林府,今日之事也会如实上报给父皇,一切自然有父皇定夺。” 陈芳瑶整个人瘫软的坐在了床上,看向黎凝儿,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生吃活剥了。 赏花宴就以这样的闹剧收尾,陈芳瑶被林旭带回去之后,皇上便将处置的权利交给了他,毕竟陈芳瑶是他八抬大轿娶过门的妻子。 虽说这样的事不光彩,但终究是林旭自己的家事,至于那名男子,当即就被皇上处决了。 沈行南得知了今日赏花宴发生的事。在马车上,他微抿着唇,周围的气压低的吓人。 黎凝儿坐在他旁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好啦,没事啦夫君,这次还好,有公主帮忙,不然我恐怕真的会掉进陈芳瑶的陷阱。” “长公主,她为何帮你?” 沈行南微微蹙眉,他不认为楠卧声会有这么好心,虽说这些日子她确实有所改变,也没有再纠缠着自己不放。 但她一向诡计多端,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她心血来潮,想耍的新把戏。 “我也不知,我总觉得公主似乎变了很多,和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子怀不如我们也试着放下成见?这样大家都能过得轻松一些。” 沈行南没有说话,但黎凝儿知道,他已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很快她便发现他们现在似乎并不是回府的方向。 “子怀,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去找陈芳瑶算账,她今日敢给你使绊子,就该想到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之前我已经警告过陈芳瑶了,可她不听,偏生要自寻死路,那我就成全她。” 沈行南如今正在气头上,黎凝儿没有说什么,更何况这是陈芳瑶自讨苦吃,自己种下的恶果自然要她自己承担。 陈芳瑶被林旭接回林府之后,林父和林母勃然大怒,直接将她关到了祠堂。 陈芳瑶却不以为然,她笃定林旭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自然也就有恃无恐,悠哉悠哉地跪在祠堂里,就等着看什么时候被放出去。 林父和林母在花厅脸色难看,看着下面的林旭:“如今闹出了这样的丑事,整个京城都在看我们林家的笑话,儿啊,你就给她一纸休书,让她回去陈家,我们林家丢不起这个人。” 林旭却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因为陈芳瑶要害的是黎凝儿,按照沈行南的性子,旁人若是动了他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估摸着很快,沈行南应该就会亲自上门了,林旭也已经想好了,倘若他是要陈芳瑶,自己便会坦然地将人交出去。 对于这个毒妇,他早就已经厌倦了,况且两人之间本就毫无感情,这烫手的山芋,还是尽早处理掉为妙。 还不等林旭说话,外面的门客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沈大人来了,此时就在门外。” 林父和林母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解和惊恐,虽然沈行南只是太师,但他雷厉风行的手段,却早早就在京城传开来了。 而这一切都在林旭的意料之中,他给了林父林母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对着身后的门客说道:“去将沈大人请进来吧,父亲母亲,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你们二老先回院子里呆着。” 他们二老也知道,这件事情只能让林旭去处理,点了点头,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连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便站在花厅前,等候着沈行南。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黎凝儿此次竟然也来了,这算起来应该是他们第三次见面,没有了红盖头的遮挡。 林旭终于看清了黎凝儿的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上几分,两人并肩而立,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的眼神变得暗淡了几分,沈行南自然注意到了林旭的眼神,微微挑眉。 “下官见过沈大人,见过郡主。” “不必多礼,想必林大人应该也知道我夫妻二人此行来的目的,大家都是聪明人,便打开天窗说亮话,陈芳瑶在哪儿?” 林旭没有隐瞒,立刻说出了陈芳瑶在何处。 ------------ 第214章 梦魇 “沈大人陈芳瑶如今就在祠堂,下官带您过去,下官也已经决定要与她和离,也不曾想,她居然胆大包天冒犯了郡主,还请沈大人和郡主见谅。” “有什么事情是她陈芳瑶做不出来的?林大人你放心,本官知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不会波及到你们林家,放心。” 闻言林旭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他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祠堂,只见陈芳瑶,根本没有任何悔改之心,甚至还让丫鬟给她端来了果盘。 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林旭进来的时候,脸色阴沉。 “你在干什么?让你到祠堂来是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静心思过!你倒好,把林家祠堂当成什么了?” 陈芳瑶丝毫没有把林旭放在眼里,直到他看到了身后的沈行南,还没等她高兴,就看到了他旁边的黎凝儿。 瞬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还是强装镇定。 “你还说这是你们林家祠堂,还随随便便带外人进来?不知道表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沈行南冷眼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温度,那个眼神让陈芳瑶不由得有些发述。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吧?还需要让我来提醒你吗?” “之前我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再打凝儿的主意,陈芳瑶,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对你下手吗?” 沈行南一步步逼近陈芳瑶,沈行南那骇人的气势排山倒海地向他袭来,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却不小心被身后的垫子绊倒在地。 “我……” 陈芳瑶不敢直视沈行南的眼睛,那种浓浓的压迫感,甚至让她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林旭,谁知林旭直接侧过了身子。 沈行南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扔到了陈芳瑶面前,意思再明确不过。 “要么你自裁,要么我亲自动手,但你要知道落在我手里,我可不会那么轻松的,就让你死去。” 陈芳瑶看着地上的匕首,突然大笑出声,她一脸怨毒的看着黎凝儿:“都是你!说不是因为你,我怎会如此狼狈?!黎凝儿你为什么要出现?我真后悔当初没能杀了你!” 黎凝儿看着陈芳瑶,突然觉得她很可悲,她这一生都被困在少年不可得的事物之中,与其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做些有意义的事。 她蹲下身将匕首捡了起来,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怜悯。 “陈芳瑶,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你很可怜,算了,子怀我们走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好自为之吧。” 沈行南见黎凝儿,没有继续要纠缠下去的意思,两人正打算离开,身后的陈芳瑶确实像受了刺激一般。 她一下抓住了黎凝儿的衣摆,眼神中闪烁着疯狂。 “我知道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这下你满意了吗?我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你又何必假惺惺,不就是想要我死吗?!” “我成全你,但是我告诉你黎凝儿你也不会好过的!” 黎凝儿微微蹙眉,再回头时。便看见陈芳瑶一头撞在了林家祠堂的柱子上,血溅当场,她身子缓缓倒在地上,两只眼睛还大大的瞪着,死不瞑目。 黎凝儿有些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陈芳瑶真的会自尽,原本她也没有要逼死她的意思,虽说陈芳瑶是做了不少错事。 沈行南冷眼看着陈芳瑶的尸体,捂住了黎凝儿的眼睛,而后看着林旭说道:“林大人我相信这件事情,你会好好的处理的,对吧?” “沈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沈行南颔首带着还有些呆愣的黎凝儿离开了林家,陈父陈母虽知道了陈芳瑶的死讯,可也不敢去林家闹,毕竟是陈芳瑶先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们陈家的脸都被陈芳瑶丢光了,陈父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也没有想明白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货!他都怀疑是不是陈家的血脉了。 吴氏得知陈芳瑶死了,先是呆愣了片刻,很快就回过神来,她早就警告过陈芳瑶了,不要一心扑在沈行身上,好歹也是自己疼爱的侄女,还是去送了她一程。 原本以为林家会是一个好归宿,没想到啊,陈芳瑶最终还是害了自己,倘若她能安安稳稳得跟着林旭过日子,也能安枕无忧的过一辈子,可人终究都是贪得无厌不知道满足的生物。 她会有今天,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如今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翠莲一直对她虎视眈眈,沈安明又不让她省心,虽说是答应了会成亲,可直到现在他还是一直流连花楼。 从林府回来之后,黎凝儿就病倒了,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之中,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渐渐的,人就慢慢消瘦下去,看的沈行南很是心疼,直接喊来了苗苗。 苗苗虽说对蛊毒方面很有研究,医术也尚可,可面对黎凝儿这样的状况时,她也有些束手无策,不过再次为黎凝儿号脉,苗苗也笃定之前自己的想法。 她来到了沈行南身边,脸色凝重的说道:“还记得我上次同你说过的事情吗?沈大人方才我为凝儿把脉,果真发现了问题,有人在凝儿的膳食中下了会导致她不孕的东西,而且凝儿已经服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这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损伤,再这么下去,凝儿很有可能就再也无法有孕了。” 沈行南也没想到有人还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偏生他和黎凝儿都没有察觉,看来这个人必定是他和黎凝儿都十分信任且平时可以近身接触的人。 “姑娘有应对之策吗?” 苗苗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轻轻的划破了黎凝儿的手指,再用一个玉瓶将血液接了进去,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给黎凝儿的手指简单的包扎了一番。 “我先取一点黎凝儿的血,试试能不能用蛊虫找到下毒之人,这些日子沈大人还是当心些。”苗苗说着又能拿出了一个香炉:“这是我前段时间无事的时候弄着玩的,晚上点上可以让凝儿睡得更好一些。” “多谢姑娘。” 沈行南也没客气,收下了这些东西。 苗苗在出门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夏荷,夏荷看见苗苗行了一礼,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苗苗却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味道。 ------------ 第215章 刺杀 苗苗微微蹙眉,从前也没在夏荷身上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她心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夏荷跟着黎凝儿也很久了,也算是她身边比较信任的人,自己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信口雌黄。万一冤枉了好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夏荷端着糕点进来,看见躺在床上仍在昏睡的黎凝儿,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样。 “大人,夫人还未醒过来吗?若是再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夫人已经好几日,未曾好好的进过食了。” “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伺候了,先下去吧。” 沈行南如今只想和黎凝儿待在一起,并不想被外人打扰。早知那日带着黎凝儿去会刺激到她,自己就应该独自前去,将陈芳瑶解决了便是。 黎凝儿虽在昏睡中,但意识有时却是清醒的。她在这样奇特的状态下,窥见了自己的前半生。 看见了自己与沈行南相识的一点一滴,这一路走来他们发生的所有事情。 可很快这些美好的记忆,就又回到了陈芳瑶死的那天。仿佛实现就被定格在了那一刻,黎凝儿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猩红。 “黎凝儿,我诅咒你!诅咒你后半生永远都会活在我的阴影下!足球你永远都不会好过!” 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直瞪得大大的。身体僵硬在原处,也只能看着陈芳瑶一步步朝她逼近。 黎凝儿只能拼命的不断挣扎,而在现实中的她,也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表情变得惊恐。 沈行南把人抱在了怀中,轻柔地安抚着:“凝儿没事了,有我在这儿呢。” 他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黎凝儿的后背。慢慢的怀中人挣扎的力度变小,最后趋于平静。 也就是在此时,黎凝儿终于睁开了双眼,看清了眼前抱着自己的人正是沈行南。只是他眼下有着浓浓的乌青,眼中也有红血丝,看起来像是几日未曾好好休息过了。 黎凝儿眼中有着心疼,她的手轻轻抚上了沈行南的脸颊。 “对不起,夫君,让你为我担心了。” 沈行南握住了黎凝儿的手,郑重的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 “说什么傻话呢?傻瓜,你我是夫妻,本就应该患难与共,荣辱一体。况且成亲的那日,我便已经在心中发过誓,会好好的保护你。” “早知你会因为陈芳瑶陷入梦魇,那日我便不该带你去的,凝儿她的死与你无关,你没有必要一直将自己困在梦魇中。” 沈行南有些自责,殊不知在门外的夏荷,将这一切都收入了耳中,他缓缓地握紧了手心的东西,表面上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黎凝儿的情况在这几日终于有了好转,而太子和贺兰演的大婚也如期举行,他和黎凝儿都要去参加婚宴。 即使明面上大家都知道沈西南和太子水火不容,就算曾经沈行南是太子的老师,亦是如此。 为了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没有这么差,黎凝儿特地嘱咐夏荷,今日上妆可以给她上个浓一点。 夏荷应了一声,在替黎凝儿梳妆打扮好之后,便目送着她离开。 今日这样的场合,像她这样的奴婢,没法出场,在确定沈行南和黎凝儿都已经离开之后,夏荷重新回到了两人的房间。 打开了之前苗苗给沈行南的熏香,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包药粉,想起吴氏对她说过的话,眼中浮现出一丝怨毒,她说得对都是奴婢出身,为何黎凝儿就能当上太师夫人,自己就不可以呢? 她也要为自己搏一搏,夏荷狠下心将药粉一股脑的都洒了进去,而后将香炉回府原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夏荷做完这一切之后,这才出了两人的房间,正好被一旁的丫鬟看见了,也没有怀疑她,毕竟夏荷在两人身边伺候,是可以随意出入两人的房间的。 此时的东宫张灯结彩,到处都挂上了红丝绸,太子穿上了大红的喜服,头戴玉冠,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贺兰燕任由宫女为她梳妆,今日之后她就是大齐的太子妃了,她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 神情依旧十分淡然,受邀前来的官员纷纷入座,沈行南带着黎凝儿也坐了下来准备观礼,皇上已经在主位上坐着了,太子大婚他自然是要来的。 楠卧声自然也在场,看到沈行南和黎凝儿,她朝着两人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沈行南的眼中也没有往日的执着,如今似乎沈行南对于她来说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随着司仪的声音出现,大婚正是开始,皇室大婚和民间百姓大婚不同,太子和未来的太子妃需要从宫门出发,接受官员的朝拜和祝福,最后来到皇上面前聆听教诲。 整个大婚流程十分繁琐和庄重,看的黎凝儿不由的咂舌,待到所有仪式举行完都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她只觉得坐在这里都是一种煎熬。 好不容易等到司仪说礼成,变故却在此刻出现,一个太监鬼鬼祟祟的靠近皇上,手里藏着一把匕首,快速的朝着皇上冲了过去,好在红公公反应快,一把将皇上推开了。 “护驾!有刺客!快保护皇上!” 皇上虽然没受伤,红公公却没能逃过,太监那一下直接刺中了他,在一旁的太子面上有些不悦,太监见自己没有得手,再次向皇上袭来。 御林军赶来需要一段时间,今日是太子大婚,皇上不想气氛那么严肃,便下令让御林军远离,没想到就是这个举动,今日让他差点命丧当场,幸亏沈行南及时出手,只见他扔出了手中的一根筷子。 准确无误的命中的太监的手,他感觉到一阵刺痛,手腕处已经红了,再想出手时已经来不及了,御林军已经到场。直接将太监拿下,皇上惊魂未定的看着受伤的红公公,连忙叫太医过来为红公公查看伤势。 好好的一场婚宴,却被有心人利用变成了刺杀,还好皇上化险为夷。他看着被压着跪下的太监,厉声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只要你肯说,朕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太监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皇上,什么也没说,随后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服毒自尽,御林军发现时已经晚了。 ------------ 第216章 死无对证 御林军上前检查了一番,果然在他口中发现了疑是毒药的痕迹。 “皇上,此人已服毒身亡了。” 皇上有些复杂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什么都还没问出来,人就已经死了,看来他背后之人是早早的就已经交代好了一切。 可见他心思之缜密,皇上脸色有些难看。 “罢了,把尸体抬下去吧。” 皇上又让人将有血迹的地方情理了一下,红公公受的伤有些严重,太医来报的时候红公公只有一口气在了。 皇上来到了内殿,看到了床上脸色苍白的红公公,他胸膛微微起伏,看起来已经是进的气少,出得气多了,红公公看到皇上来了,眼神一下就亮了。 他挣扎着还想坐起来,却被皇上示意让他躺着。 “不用起来了,你跟在朕身边伺候多年,这些年辛苦你了。” 皇上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也知道红公公这怕是要不行了,在他还是皇子时,红公公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十五个年头了,原本皇上还想着寻个合适的时机,让红公公出宫去养老,如今看来怕是不能实现了。 红公公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早就将自己的生死度之事外了,自从来到皇上身边伺候的那一天起,他便已经随时做好了准备。 他已经活了这么些年头,早就已经知足了。 “皇上,以后没有老奴陪在你身边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龙体,不要老是熬夜批折子了,龙体重要。” 红公公说完,又猛地咳出了一大口鲜血,眼神开始渐渐变得灰败。 好在这时,沈行南带着苗苗进来了,他来到了皇上身边,自然也看到了床上的红公公,情况不容乐观。 “皇上不如让圣女试试吧?说不定他有办法可以保住红公公的命。” 皇上听到此言,眼神立马亮了起来,连忙给苗苗让出了一条道,恳求的看着她。 “圣女拜托你了。” “皇上放心,我尽力而为。” 苗苗朝着沈行南点了点头,来到了红公公身旁,放出了一只蛊虫。蛊虫闻到了血腥味,很快便寻着伤口的位置钻了进去。 在那一瞬间,红公公瞪大了眼睛,伤口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一旁的皇上有些紧张,但苗苗的医术他是见识过的,如今也只能祈祷奇迹出现了。 沈行南知道,苗苗在替人看病的时候喜欢清静,所以就先把皇上请了出去。 看着沈行南皇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子怀呀,你说这次的刺杀背后的指使人会是谁?” “臣不敢妄言,刺杀之人已经死了,如今就是死无对证,不过这人敢在太子大婚之日刺杀,想来背后之人定不简单。” 皇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在说谎,沈行南也很识趣的保持了缄默。 能有这样的胆识的人,目标就已经很明确了,除了太子,不会有人再这么做。 可他毕竟是未来的储君,如今又没有证据,皇上是不会轻易动他的,而太子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挑衅。 只是可惜这次的刺杀失败了,这才是让太子最苦恼的地方。 贺兰燕一脸深沉的看着太子,见着他要离开,贺兰燕微微抿唇。 “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你在说什么呢?我的太子妃,这次的事情怎么又和孤扯上关系了?” 太子一脸坦然的看着贺兰燕,眼中没有丝毫心虚,就好像此事真的与他无关一样。 “是吗?那为何昨晚,我看到了那个小太监从你的殿中出来?” 太子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了贺兰燕,仅仅只是这一个眼神,她便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情就是太子做的,其实她昨晚根本就没有看到。 她一直都在房间里面,不过是骗太子的罢了。 “你为何…罢了,既然你看到了孤也不瞒你,你想如何现在去皇上面前揭发我?你要知道现在你我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是我的太子妃,孰轻孰重你应该明白吧?” 贺兰燕心中很清楚,所以她并没有要拆穿太子的想法,只是也让她明白了,太子这个人心思深沉。 与虎谋皮,终究会让她反噬其身,贺兰燕突然开始有些后悔了,选太子做自己的盟友,这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你放心,我明白,今日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 贺兰燕说完转身离开,太子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对着身旁的人吩咐了一句。 “这几日盯着太子妃,她倘若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是,属下明白。” 在侍卫退下之后,太子这才假惺惺的,来到了皇上这边,一脸担忧的看着皇上。 “父皇方才真是吓死儿臣了,还好红公公为父皇挡下来了,红公公没事了吧?” “如今还不知道呢,太子,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皇上悠悠的看着太子说了一句,太子依旧装傻充愣。 “父皇想要儿臣说什么呢?” 皇上的眼神中有着探究,但也知道这一时半会,是没法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的。 他太了解太子了,他的性子和自己有八成相似。 “罢了,今日是你大婚先回去陪着太子妃吧,好好的安抚一下太子妃的情绪,这里不需要你。” 太子看了一眼皇上,点了点头:“儿臣遵旨。” 又过了一刻钟,苗苗终于出来了,只见她满头大汗,黎凝儿连忙赢了上去,拿出了随身的帕子,替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 皇上看见苗苗出来了,连忙来到了他身边,一脸焦急的询问:“如何了,红公公怎么样了?” “皇上放心,命是保住了,只是之后身子骨会差些,还是要好生的调养才行。” 皇上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人没事就好,况且他本就有意让红公公回家颐养天年,看来这也算是天意。 “命保住了就好,多谢圣女,圣女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助。实在是让朕受之有愧,不知是你想要什么,不妨提出来。” 苗苗本想推脱皇上的好意,可转念一下,又想起了某个木头,不如…… “如此说来,我正好也有一事相求,不知皇上可否为我和石青赐婚,我与他两情相悦,倘若皇上能成全,我们二人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 第217章 猜忌 “石青?” 皇上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他仔细想了想,此人不正是沈行南身边的侍卫吗? “正是想必皇上应该也知道石青是谁,还请皇上成全。” 皇上有些为难的看了沈行南一眼,这毕竟是他身边的人,就算他是皇上,自己也不太好做主。 好在沈行南,对此事也没有意见。 “皇上做主便是不用看臣,既然圣女和石青,两情相悦,这也是一件好事。” 有了沈行南的答复,皇上便也同意了苗苗的要求。 “好,既然如此,朕这就下旨让你和石青二人成婚。” 苗苗喜出望外,她的心愿总算能达成了,要是这样说起来,自己还得感谢太子,又不是他将自己诓骗到京城也遇不到石青了。 想到这里,既然今日是太子大婚,那自己不得送一份大礼给他? 苗苗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她便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来到了太子的寝殿。 之前她曾来过东宫一次,对这边的地形也还熟悉,知道哪里侍卫比较少。 她顺利的潜入了太子的寝殿,在熏香中加了一点东西。 事后苗苗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喃喃自语的说道:“祝你和你的太子妃有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喽,太子殿下。” 苗苗悄悄的溜走了,沈行南早就带着黎凝儿回到了府中,夏荷还是一如既往前来。只是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总觉得今日的夏荷,似乎有些不同。 特别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让沈行南觉得很不舒服。 今夜在点燃熏香之后,黎凝儿依旧很快进入了梦乡,只是很快沈行南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今日的熏香似乎有问题,味道竟然和往日截然不同。 虽然只有很细微的差别,但沈行南嗅觉灵敏,还是一闻就闻出来了。 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黎凝儿,沈行南轻手轻脚的下床,来到了香炉旁,揭开盖子,用一旁的茶水将香炉熄灭。 很好,究竟是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若是被自己找出来了,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而今夜,太子的洞房花烛夜注定不简单,他一脸黑线的低头看着,一旁的贺兰燕脸色也并不是很好。 两人僵持了半晌之后,贺兰砚才缓缓的说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的,我不在意。” 太子看着贺兰燕咬牙切齿的说道:“孤再说一遍,孤没有任何隐疾!今日只是一场意外,罢了,你先休息吧,孤去书房。” 太子阴沉着脸穿好了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新房。对此贺兰燕倒是无所谓,本来两人之间就只是联姻的关系,没有半点感情可言。 她倒是巴不得太子不会碰自己,只是想起方才太子的反应,总觉得他似乎有些憋屈,那个脸色着实谈不上好看。 贺兰燕也不想理会这么多了,盖好被子倒头就睡,如今她已经和太子成婚,复仇之事也要提上日程。 对于北蓟,从她踏上和亲之路的那一刻开始,那里就已经不再是她的故土了。 翌日一早,沈行南便派人去请了苗苗姜香炉拿给了她看,一开始苗苗还有些纳闷儿,以为是沈行南信不过自己,可当她仔细闻了闻熏香之后,也察觉到了不对。 看着还在房间中的夏荷,苗苗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对着沈行南说道:“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还信不过我的医术?这就是普通安神的熏香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苗苗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沈行南使了个颜色,他立马心领神会。 “对不住了圣女,是我太多疑了。今日还劳烦你走一趟,改日我必定亲自登门赔罪。” 苗苗故意冷哼的一声,做出生气的样子:“单单上门赔罪怕是不够吧,早就听闻沈大人府中库房珍宝数不胜数,不知沈大人可否介意让我去看一看?” “自然是不介意,圣女可是我大齐的恩人,别说别说是库房中的珍宝了,无论圣女想要什么,我都会亲手奉上。” 沈行南说着,带着苗苗往库房的方向去了,夏荷原本还担心这位南疆圣女会发现什么,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也用不着吴氏还特意提醒自己,要小心提防这位圣女。 两人看着身后的夏荷并未跟上来,苗苗这才安心,语气有些凝重的对着沈行南说道:“你猜的没错,那个熏香果真被人动了手脚,因为我调制的熏香味道并不是这个。” “新加的东西里面,明显就有麝香和红花这两种药材,而这两种药材都能导致女子不孕。” 沈行南听着苗苗的话,脸色越发的阴沉,想起方才夏荷在时,苗苗并未对自己说出这些,又联想到她这几日来,表现的确实有些奇怪。 他心中已经了然,只是没想到宁宁儿对夏荷这么好,夏荷竟然会选择背看她。此事若是她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看来你我想法相同,你也觉得会是夏荷动的手脚。” 苗苗沉思了片刻:“其实一开始我也并未怀疑她,毕竟她和凝儿之间关系不同,可那日我从你们二人房间出去时,恰巧遇到她,从她身旁经过时闻到了一股异香。” “而今日那个异香也出现了,就在香炉上,加上这几日,她所穿的衣裳便更让我觉得不对劲了。一个丫鬟为何要费尽心思的精心打扮自己?所谓女为悦己者容,除非她的那位心上人就在府中,而且时时刻刻都能瞧见。” “由此这就已经很明显了,想来,夏荷应该是对你动了心思,这其中肯定不乏有人在暗中挑拨离间,沈大人还是好好的排查一番,毕竟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凝儿可就真的危险了。” 苗苗言尽以此,至于该怎么做,全取决于沈行南自己,当然她也相信沈行南竟然不会让自己失望,也不会辜负黎凝儿。 果不其然,沈行南回到房间后,眼神似有若无的停留在夏荷身上,为的就是想要试探她的反应。 而夏荷注意到了沈行南的目光,终于看向自己心中有些窃喜,不由的理了青丝,还以为是沈行南,终于发现了她。 终于,改变命运的机会也要落在自己身上了吗? ------------ 第218章 人赃并获 还不等夏荷高兴多久,沈行南便离开了视线,专心致志的看着床上的黎凝儿,而此时的黎凝儿正在午睡,近日以来,沈行南也发现了她特别嗜睡。 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黎凝儿这几日太累了,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毕竟自从陈芳瑶一事之后,黎凝儿夜夜梦魇已经很久未曾休息好了。 沈行南假装有事,离开了房间,此时屋里,便只剩下黎凝儿和夏荷二人,夏荷谨慎的看了看,确定沈行南已经离开了之后,她才又拿出了一包神秘的药粉。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沈行南根本就没有走远,而是在不远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在夏荷将药粉,全部撒在香炉中的时候沈行南,已经出现在她身后。 “你在干什么?” 夏荷被突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吓得不轻手一抖,东西全撒在了地上,一回头发现是沈行南,有些慌张的想要将东西藏起来。 “没什么大人,奴婢什么也没干。” “既然什么都没做,那你为何如此心虚?背后的手拿出来。” 沈行南定定的看着夏荷,眼神森然,让夏荷不由得汗毛直立。犹豫了半晌,也没有将东西交出来。 “既然你没有做亏心事,那又为何不愿意把手拿出来?夏荷你来我府上时间也不短了,也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的耐心有限,倘若你将我的耐心耗尽了,你的下场你应该是知晓的……” 夏荷被沈行南的眼神吓到了,连连后退了几步,她自然知道沈行南是个什么样的人,危险而又神秘,总是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的想靠近。 正因为如此,夏荷才会被沈行南吸引,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她突然笑了笑,像是自暴自弃了一半,将手中的东西交了出来。 “看来大人应该是早就发现了,刚才离开也是为了故意炸我吧?大人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 沈行南借过了夏荷手中的东西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就是那股味道。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夏荷为何要这么做。 “凝儿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害她?还有这麝香和红花价值千金,绝对不是你一个丫鬟的,轻易搞到手的,你背后这人究竟是谁?” 沈行南沉声问道,意识到此事并不简单,单靠夏荷一人,她绝对买不起红花和麝香,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哈哈哈哈,好一个待我不薄。”夏荷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连连后退了几步,眼角都笑出了泪痕,她顿了顿,这才看着沈行南。 “我原本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若非不是,江南遭此天灾。我又何苦委身于她,黎凝儿若是真的对我好,就应该看出来我的心思,她就应该帮我,凭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出身,她就可以嫁个大人我就不行?” 夏荷这一番言论,惊到了沈行南,纵使他在潮中沉浮这么多年,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人。 明明是自己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还妄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绑架黎凝儿,见这事情败露,又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向旁人。 “你有什么心思?你对我的这点心思?我还不屑要,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凝儿没有必要为你做那些,对你好是因为,她确实已经把你当做了亲近之人。” “而你如今,却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她,就连公主都入不了我的法眼,怎么难不成你觉得你自己会是例外?” 沈行南嘴角勾起了一丝恶劣的笑意,就是这抹笑,深深的刺痛了夏荷的双眼,没想到原来在沈行南眼中,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况且当初若非不是凝儿情况危急,我根本就不会出手救下你,归根结底,你能留在太师府,都是因为凝儿,既然你有这番雄心壮志,不如本官就成全你。” 沈行南一步上前抬起了夏荷的下巴,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而后有些厌恶的撇开了她。 夏荷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跪倒在地,抓住了沈行南的衣摆:“大人。这次是奴婢错了,还请大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日后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服侍夫人。” “现在才知道后悔已经太晚了,这几日我一直都在给你机会,可惜啊,你自己不珍惜,石青。” 沈行南朝着屋外呼喊了一声,一只手在外面的石青,大步的进到了屋内。 “大人有何吩咐?” “将她送到京城最大的花楼去,我这太师府庙小,可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沈行南毫不留情地说道,像是夏荷展露了他最劣根的一面。 这才是真正的沈行南,冷漠无情,手段也是雷厉风行,而他甘愿为了黎凝儿,收起自己所有的锋芒,也只有黎凝儿,才会让沈行南这么做。 夏荷一听彻底慌了,花楼是什么样的地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自己真的进去了,这辈子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大人奴婢求你了,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真的不敢了……” 夏荷苦苦哀求,可沈行南却充耳未闻。微微皱眉,脸上有些不快。 “怎么?石青,你是没听清楚我的话吗?还不将人带下去,待会儿把凝儿吵醒了,我唯你试问!” 石青看着地上的夏荷,虽然有些同情,但沈行南的命令,他不可以违抗。 本以为夏荷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会如此愚蠢,被一叶障目啊做出了这样的事。 她要是安分守己的待在玲玲儿身边,按照黎凝儿心软的性子,日后等她到了年纪,自然会为夏荷寻找一个好的婆家,可惜…… 夏荷就这样被石青带走了,她不甘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太师府,沈行南也是有意而为之,为的就是要给剩下的这些丫鬟一个警告,让她们最好别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否则就休怪自己翻脸无情! 而睡了两个时辰的黎凝儿终于醒了,看着守在自己身旁的沈行南,心中意暖,她四处看了看,却并未发现夏荷的身影。 正打算自己倒杯水喝,沈行南就被惊醒了,看着要下床的黎凝儿,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不然我现在派人将圣女叫过来。” “夫君不必紧张,我就是有些口渴想喝水。” ------------ 第219章 怀疑 沈行南亲自给黎凝儿倒了一杯水,黎凝儿喝了感觉好些了,这才发现夏荷竟然没在房间里伺候,有些疑惑的看着沈行南:“夫君,夏荷呢?” 沈行南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有事,说是要告假,我就批了。” 黎凝儿微微蹙眉,觉得夏荷这走的有些古怪,之前怎么没听到她说要告假来着?沈行南肯定不会骗自己,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呢。 黎凝儿也没有再细想,却没注意到沈行南的眼神暗了暗,苗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意外,她还觉得沈行南这次有些心软了,毕竟按照沈行南之前的作风,夏荷应该是被直接灭口。 不过想了想这样才会让夏荷更痛苦,她想要什么,沈行南就成全她,某种意义上沈行南还是那个手段残忍的他。 夏荷自从去了花楼之后,因为有石青的特别吩咐,老鸨也没有留情,对待夏荷甚至比之前还要苛刻,动辄打骂,让夏荷心中那颗仇恨的种子,越来越大。 而吴氏这边也并不好过,自从翠莲被纳为姨娘之后,沈志山已经许久未曾来过她的院子里,偏生翠莲的院子就在吴氏不远处,每日夜里吴氏都可以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动静。 白日翠莲还要来给吴氏请安,即使吴氏已经恨得牙痒痒了,面上却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直到看见翠莲走了之后,吴氏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雁筠见状连忙来到了吴氏身旁安慰:“夫人,您也别太生气了,为了这么一个贱蹄子生气不值得。” 吴氏咬牙切齿的说道,眼中全是怒火:“你让我怎么能不气?!老爷已经许久未曾来过我这了,你也看到了方才她那副嚣张的样子!若是真被她怀上孩子了,我这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她在院中无能的咆哮,更是将手边的东西统统都砸了个稀碎,雁筠替吴氏顺着气:“夫人别生气了,既然她喜欢给我们下马威,我们也可以给她一个下马威,至于她就算有那么好运可以怀上孩子,但能不能生下来,还不是夫人您一句话的事嘛。” 吴氏转念一想,确实也是,就算翠莲能有孕,也要看自己愿不愿意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你说得对雁筠,对了黎凝儿那边怎么样了?可有消息传来?” 吴氏想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着雁筠问道,这几日她一直都未曾收到那边的消息,难不成是事情败露了? 雁筠摇了摇头:“并未,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打探一番,看看是怎么回事?” 吴氏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去吧,自己机灵些,可别被发现了。” 雁筠去打听了才知道,夏荷竟然被沈行南秘密发卖到红楼去了,回去之后她便将此事告知给了吴氏,吴氏微微蹙眉。 “你的意思是说,沈行南是偷偷处置了夏荷?黎凝儿并不知情?” 雁筠迟疑了一会,而后点了点头:“对,我们的眼线就是这么说的,还是石青亲自将夏荷送去的红楼。” 吴氏坐了下来,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很好,我听说黎凝儿似乎挺看重夏荷的,要是她知道夏荷被沈行南秘密发卖了,你觉得她会如何?” 雁筠也一下反应过来了,眼前一亮:“两人之间就会产生嫌隙了,这样就更方便我们行事了。” “是啊,瑶儿的这笔账我还没有和这两人算呢,如今不是正好吗?真是天助我也,雁筠准备一下,我们去见一见夏荷。” 吴氏乔装打扮了一番,带着雁筠来到了红楼的后门,在买通了后门的护院之后,对方终于答应带她们偷偷的进去见夏荷。 两人被护院带到了后院的一处厢房之中,吴氏坐了一会,很快夏荷就在护院的看守下被带了进来。 夏荷穿着一身轻薄的轻纱,看到吴氏和雁筠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就是浓浓的恨意。 “你们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夏荷语气恶劣,眼神中还带着嘲讽,在他看来,吴氏和雁筠此时前来,不过就是想落井下石罢了。 这两人能安什么好心? “夏荷姑娘,此言差矣,我家夫人得知了你如今的处境之后,可是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我知道姑娘心中有怨气,但是怒火也应该不是对准我们吧?” 夏荷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氏和雁筠:“如若不是你们给我出的破主意,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番田地,如今你居然还来劝说我,让我不要恨你,那你说我应该恨谁?” “那当然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这不是黎凝儿,夏荷姑娘,你也不用沦落到这里吧?” 雁筠这么一说,夏荷心中的怒气又噌噌的往上涨,眼神瞬间变得恶毒。 “你说的对,若非不是她,我又怎会沦落到如此田地,今日你们前来,应该不仅仅只是来同我说这些的吧。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们究竟想让我干嘛?” 随即吴氏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到了夏荷身边,从腰间将荷包扯了下来,夏荷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沉甸甸的银子。 她微微挑眉,而后看向了吴氏:“夫人这是何意?” “很简单,你帮本夫人做一件事,这里的银子足够你赎身了,想必你也知道你是被沈行南偷偷发卖到红楼来的,而我的要求很简单,你是将这件事先发到黎凝儿面前。” 夏荷的眼神晦暗不明,她是个聪明人,立马就猜到了吴氏的用意。 “你是想用我来挑拨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那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虽然是黎凝儿跟前伺候,但也没有到他如此看重我的地步。” “这些你不用管,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难道你真的想继续留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 吴氏继续在夏荷耳边循循善诱的说道,夏荷看着桌上的荷包,想起了这几日,她在这里度过的日子,堪称生不如死。既然如此,为何不再为自己赌一把呢? “好,我答应你,只要能从这里出去,别说是这一件事了,就算是十件事我也答应。” 闻言,吴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满意的带着雁筠离开,与此同时,吴氏去了红楼的消息,也传到了翠莲耳中。 ------------ 第220章 筹谋 此时的翠莲,正躺在软榻上,悠哉悠哉的吃着葡萄,听着婢女传来的消息,微微蹙眉。 “你是说她去了风月场所?她去干嘛了?” “奴婢不知,奴婢只敢远远的跟着,雁筠姐姐太警惕了,若奴婢跟了进了些,便会被她发现。” 小丫鬟跪在地上,将自己所见所闻都告诉给了翠莲。 翠莲朝着一旁的婢女伸出了一只手,慢悠悠的下了软塌,来到了小婢女面前,从头上取下了一只发钗,施舍似的扔到了她面前。 “做的不错,这个是赏你的,继续给我盯着夫人的动向,如果有异样立刻来报。” 小丫鬟看着地上的发钗,像得了宝似的立马捡起来收进了怀里,而后便出了翠莲的院子。 按照吴氏最近的动静来看,必然又是想了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翠莲很清楚,吴氏并不想她继续得宠。 她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但愿自己的肚子能够争气些,能让自己怀上一个孩子。 这样也勉强能保住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毕竟沈志山也只是一时沉迷于她的外貌,等到过些日子,他对自己没了新鲜感,那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但若是有了孩子,那情况可就不同了,翠莲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又托人从府外买来了助兴的药。 光是这样,翠莲仍然觉得不够保险,最好还能为自己拉个同盟,而最好的人选自然就是沈行南了。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翠莲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不识几个字,但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黎凝儿在府中养了几日,身体已然大好。可几日也未曾有夏荷的消息,她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夏荷在他身边也伺候了这么些日子,她家中的情况,黎凝儿也是知晓的。 黎凝儿叫来了石青,想让他去帮自己查一查夏荷究竟去哪了,却没想到石青表现的有些奇怪。 “石青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 黎凝儿有些古怪的看了石青一眼,他从前可不会像这般吞吞吐吐的。 “没有夫人,属下这就去查,夫人且在府中耐心等着。” 黎凝儿点了点头也没再怀疑石青,实心转头便去了沈行南的书房,将此事告知给了他。 “大人这可怎么办?不如直接告诉夫人吧,总归是那丫鬟坏了规矩做了错事。” 沈行南放下了手中的公务,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凝儿,毕竟那丫鬟在灵儿身边伺候了这么久,凝儿待她总是不同的,你假意去调查一番,编个理由能让凝儿相信就好,但也别太假了。” 石青欲言又止的看了沈行南一眼,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黎凝儿正想出府,刚走到门口便看见有个小童朝她这边走来,将一封信递到了她手上。 “姐姐,这是另外一个姐姐让我给你的。” 黎凝儿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由的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眼神,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谢谢你,不过你知道那个姐姐长什么样子吗?” 小童摇了摇头,吃着手里的糖葫芦,开心的转身离开。 黎凝儿看着手中的信,拆开来上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这个字迹却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可不就是夏荷的吗?沈行南不是说夏荷告假了吗?为何会给自己写一封信,约自己在城郊的树林见面? 直觉告诉黎凝儿,沈行南有事瞒着自己,她不动声色的将信收好,也没有带沈枫,独自一人出府。 她按着信上的地点,来到了城郊外的树林,果然在这里看见了夏荷。 黎凝儿有些不确定的上前轻唤了一声:“夏荷是你吗?”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夏荷缓缓转过身玲。黎凝儿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的衣服有些不太对劲,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有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有些着急的上前,眼里的担忧不是假的。 “夏荷,你这是怎么了?是被旁人欺负了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子怀和我说你告假了,这几日没有你的消息我很担心。”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尽管和我说,我让子怀替你做主。” 夏荷眼中有着讽刺,她狠狠的甩开了黎凝儿的手。 “看来沈行南他还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呢,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被他保护的这么好,就像一朵不用经历风吹雨打的娇花。” 黎凝儿有些迷茫的看着夏荷,不知为何几日不见,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陌生的让她感觉到有一些害怕。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夏荷,你先跟我回去好吗?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府了再说。” 黎凝儿说着上前想要再次拉住夏荷的手,却不料夏荷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不要过来,不要碰我!我还能回哪儿去?我早就回不去了!你知道我身上的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吗?都怪沈行南所赐!不对,也是怪你所赐!” “他怕你伤心,所以不让石青告诉你,我已经被他秘密发卖到了青楼!因为在你膳食中下药的人是我,你还不知道吧?” “你的吃食中,日日都被我下了麝香和红花,这两样东西你只要服用久了,日后就再难有孕!” 黎凝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夏荷,连连后退了几步,她无法接受夏荷,竟然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夏荷,声音有些哽咽的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真心实意的把你当做妹妹看待,你为什么……” 闻言,夏荷癫狂的笑了起来:“谁稀罕做你的妹妹?说不是经历了那场天灾人祸,我也是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为何你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就不行?!” “不是的!夏荷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夏荷!” 黎凝儿有些无法接受,夏荷在他身边伺候了那么久,她也不是无心之人,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今日我叫你来,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些,不过我也没有打算放过你,既然我得不到,那你也休想得到!” 夏荷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原本她没打算要黎凝儿的命,可看着她这副模样,夏荷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既然自己无法做到让沈行南爱她,那恨总可以了吧,她也要让沈行南试一试,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 ------------ 第221章 合作 黎凝儿也看清了夏荷手上的东西,她尽量保持冷静,今日她没有让沈风跟着,她只能尽力的稳住夏荷,不要让她做出什么会后悔的事情来。 “夏荷你冷静一点,先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我会帮你的。” “帮我?你怎么帮我?你要是真想帮我,那现在就束手就擒,死在我的刀下!” 夏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一步步的朝着黎凝儿逼近,黎凝儿只能不断地往后退,以此来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夏荷也发现了她的意图,一把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将黎凝儿整个人都推到了一棵大树上,黎凝儿想要挣扎,却发现夏荷的手劲竟然大得吓人,她完全挣扎不开。 “别白费力气,想逃走了,这是我特地为你挑选的埋骨之地,也算是见了你我这么久以来的情谊,去死吧,黎凝儿!” 夏荷脸上有着疯狂扭曲的恨意,她高举起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朝着黎凝儿的心窝扎去。 就在她即将得手的一瞬间从远处飞来了一只飞镖,精准无误地将她手中的匕首弹飞了出去。 来人正是石青,而他身后跟着的是一脸阴沉的沈行南,他周围充斥着骇人的气势,排山倒海的朝着夏荷奔了过去。 再次看到那张脸,夏荷心中竟没有了丝毫爱慕之意,从心底生出了一丝惧怕。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凝儿动手,看来还是我太仁慈了,就不该留你一命的。” 沈行南一步步来到了黎凝儿的身边,在确保黎凝儿没有受伤之后,这才冰冷的,看了一眼夏荷。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黎凝儿分明没有告诉你……” “我若是想知道什么,凝儿就算不告诉我,我也能知道,石青动手吧。” 沈行南不打算再跟夏荷废话,只是牵起了黎凝儿的手,眼中又恢复了温度。 “一会儿没瞧见你,就差点出大事,幸亏我让石青暗中跟着你,否则今日我看你怎么办。” “我这不是没事吗?子怀,我有话要问你……” 还不等黎凝儿说完,沈行南便打断了她的话:“她将这几日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是吧?是我做的,凝儿你也应该知道,只要关于你的事情,我绝不会姑息。” 沈行南并不意外,毕竟夏荷敢单独将黎凝儿找来此处,想必就是想用这节日的事情来做文章,挑拨他和黎凝儿之间的感情。 可惜啊,他早就看穿了,而她今日能够摆脱青楼里的护院跑出来,这背后肯定有人在出手相助。 “说吧,在背后一直帮助你的那个人是谁?你若是说了,我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夏荷瘫坐在地上,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今日来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也没想过,自己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想从我嘴里掏出消息,我不会说的。”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沈行南,决绝地举起了手中的匕首,抵上了自己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动手。 “夏荷……” 黎凝儿低声呼唤了一句,可惜再也不会得到夏荷的回应了,她的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看着她已经失去神采的眸子,黎凝儿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这一路走来,她似乎失去了太多。 但她心中也明白,这是夏荷咎由自取,看着地上的尸体,沈行南心中也没有来的一阵烦躁。 “把尸体处理了吧。” 沈行南说完之后看向了身边的黎凝儿,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凝儿你没事吧?” 她有些呆愣地摇了摇头,许久才缓过神来,看着沈行南那双深情的眼睛:“子怀,你说,为何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夏荷她竟然会对我下手……” “有些人左右不过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凝儿你也不要太在意了,走吧。” 沈行南搂过了黎凝儿的身子,带着她回到了府上,刚回来,却在花厅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居然是翠莲,看这样子她似乎混得还不错。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今日她登门造访,也没什么好事。 翠莲看着沈行南回来了,脸上堆出了笑容:“见过大少爷,这应该叫夫人了吧。” 翠莲嘴角含笑,看着黎凝儿微微点头示意,黎凝儿也微微点头回应。 沈行南搂着黎凝儿坐了下来,眼神中带着审视看向了翠莲:“说吧,你今日来找我有何事?听说你成了那老头的妾室?你还挺有本事的。” 翠莲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少爷说笑了,我也不过是在为自己寻一条出路罢了,此次我来也是想向大少爷表示沉溺,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稳住我在府中的地位。” 沈行南微微挑眉,他能让吴氏让步,成功上位,便证明翠莲有这个本事,不过也证明她有很大的野心,通常这样的人,都不好掌控。 很容易便会适得其反,毕竟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方才不是才处理过一个吗? 见着沈行南久久没有说话,翠莲继续说道:“大少爷放心,我既然今日赶来找你,便是觉得自己能够帮上你,我知道吴夫人,她一向对你都不安好心,我可以在府中充当你的眼线,告诉你吴氏的一举一动,今日吴氏还出府了,我的丫鬟来报。她去了一座青楼,似乎是见了某个人。” 沈行南眼神微微一暗,黎凝儿听到这个消息时,瞳孔也微微一缩。 看来这吴氏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要趁此打压她,眼前的人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我答应你,我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否则休怪我无情。” 翠莲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下得到了沈行南的相助,她接下来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大少爷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近来吴氏再为沈安明的婚事四处奔走,我跟沈安明出了个法子,想来不久,便能看到成效了,言尽于此,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翠莲说着径直离开了太师府,通过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黎凝儿心中也已经有了猜测。 看来这几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不是偶然,吴氏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子怀你就这样答应她了,万一……” 黎凝儿有些担心地看向了沈行南,直觉告诉她,翠莲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放心吧,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况且我自有法子治她。” ------------ 第222章 警告吴氏 黎凝儿点了点头,既然沈行南都这样说了,想来他应该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只是在这之前,他要先去一个地方。 沈行南吩咐石青看好黎凝儿,而他孤身一人来到了太傅府,沈志山听到沈行南回来了,内心还有些高兴,他已经很久未曾回来家中了。 谁知沈行南并未来见沈志山,而是直接去了吴氏的院子,他来的时候,还把吴氏吓了一跳,还是强壮镇定出来见了沈行南。 “行南啊,今日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沈行南看着吴氏,眼里似乎酝酿着风暴:“夫人不觉得自己的手伸的太长了吗?” 吴氏装傻充愣的看着沈行南,露出了一个滴水不漏的笑容:“行南,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呢?” 沈行南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冷笑了一声,眼底充满了嘲讽。 “我在说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别怪我没有警告你,我的耐心有限,倘若你再将手伸到我府中来,就别怪我客气了。” 吴氏心中一惊,沈行南怎么会知道此事?难道说是夏荷那丫头走漏了风声? 也不应该呀,那丫头现在不是恨极了沈行南吗?怎么还会出卖自己?难不成是这府中还有他的眼线? 吴氏此时还不知夏荷已经死了,但她也不会关心一个丫头的死活,毕竟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死一个人死两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行南啊,我想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你也知道我这阵子忙着明儿的婚事,如今可谓是分身乏术。” “不知你在外面听到了什么,但行南啊,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也还是明白的,我也是把你当做自己儿子看待的,事事尽心尽力,你今日来我这院中闹这么一出,这不是让旁人看笑话吗?” 吴氏字字句句说的真情实义,如今看来倒是沈行南的不是了,而雁筠很有眼力劲儿的,在沈行南来的时候,便去找了沈志山过来。 果不其然,沈志山一来便看到吴氏委屈流泪的样子,看着沈行南便气不打一出来。 “孽障,你在对你母亲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多日未曾回家,今日想回来看看,一回来就跑到你母亲这里来闹事?” 沈行南眼中满是不屑,对着沈志山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的母亲只有一个,我今日来,也只是想要警告吴氏安分守己,别试图插手舞服中的事,这只是一个警告,倘若被我发现还有下次,我绝不会留情。” 沈行南说完,临走时还不忘看沈志山一眼,不是看着沈志山脸色越来越差,装模作样的拿起了帕子。 期期艾艾的小声啜泣起来,雁筠立即心领神会来到吴氏身边。 “夫人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大少爷一直对你有偏见,真是可怜的你,一心为大少爷着想,大少爷却还是不领情啊。” “没事,行南他终究是个孩子,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多担待,老爷你千万不要生行南的气,这点委屈妾身受得住的。” 吴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和沈志山说着,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沈志山看着吴氏哭红的眼眶,心中不由泛起了一丝心疼。 他上前去将吴氏拉到了怀中,轻声安抚:“这次是让你受委屈了,行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放心,他这性子,我改日一定会找机会好好的挫一挫,他的锐气。” 吴氏小鸟依人的,依偎在沈志山怀中,点了点头,那双眸子含着泪水,抬头看着沈志山:“老爷,您都好几日未曾在妾身的院子里歇下,今日能不能陪一陪妾身?妾身这晚上总是惊厥,心中好慌啊。” 吴氏说着,拉着沈志山的大手放在了自己胸前的高耸上,感受到这异常的柔软,沈志山的眼神一暗,想起这些日子确实是冷落了吴氏。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番,声音也变得喑哑:“今日我便留下来,看看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沈志山说完一把将吴氏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了里屋,雁筠见状,连忙走出去。将房门关上。 在院中的翠莲收到消息,纤纤玉手,将锦帕无意识的蹂躏着。 眼神中染上的一丝狠厉,看着一旁的小丫鬟勾了勾手:“你过来,现在便去夫人的院子里去找老爷,就说我有些头晕,身体不适。” 小丫鬟不敢忤逆翠莲的意思,只能按照他的意思,硬着头皮去了吴氏的院子。 看着小丫鬟离开,翠莲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 “老巫婆,想用这点手段留老爷在你院子里,既然你能用,那我也能用。” 沈志山刚把吴氏放到床上,还未进入正题,便听见门外传来了喧闹声。 小丫鬟硬着头皮大声的朝里屋喊道:“老爷,姨娘说她身体不适,老爷您快去看看姨娘吧!” 沈志山一听是翠莲不舒服,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穿上了衣裳。吴氏见状,心头一惊。连忙委屈巴巴的拉住了沈志山的手。 “老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不是说好了今夜陪妾身吗?” 沈行南笑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夫人你也听到了,外面丫头来报说翠莲身体不适,我就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夫人一向大度,应该也不会计较的吧。” 吴氏心中恨的牙痒痒,当奈何为了维护自己在沈志山面前的形象,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老爷说的是,既然妹妹身体不适,那老爷便过去看看吧,实在不行,我让雁筠去请个大夫过来给妹妹瞧瞧。” 沈志山满意的拍了拍吴氏的手:“我就知道还是夫人你最识大体了,那我就先去了,夫人且安心等我。”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里屋头也不回,雁筠看着沈志山离开,连忙进来,只见吴氏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 穿着鞋子下床来到了贵妃椅前,脸色阴沉。 “倒是我小瞧她了,竟然也用这一套,将老爷叫去了她的院子。” “夫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然奴婢真的去请个大夫,这样一来正好揭穿了姨娘的手段,也让老爷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雁筠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吴氏却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 “不必了,老爷虽然面上不显,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过是翠莲的小把戏罢了。” ------------ 第223章 边关异动 “就算今日拆穿了她,又有什么用呢?大大可以说是因为太思念老爷才出此下策,老爷如今本来就对她喜欢的紧。” 吴氏悠悠的说道,她与沈志山夫妻十几载,早已看透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怎会不知他心中的那些心思呢? 只是少年夫妻走到如今这一步,这让吴氏也有些唏嘘,她当初踩着好友的尸体上位,应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日。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报应吧…… “夫人,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那贱蹄子,这样爬到夫人头上来作威作福吗?” 雁筠愤愤不平的,在一旁说道。 “罢了,对了,近来明儿如何了?可还有去找那个什么子怡?” 吴氏突然想起了,沈安明这几日似乎都未曾出府。心中还有些诧异,忍不住问了雁筠。 “二少爷这几日好像确实未曾出府,他身边的丫鬟一直都盯着他的。” 闻言吴氏这才放心了一些,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让雁筠退下。 而沈志山赶到了翠莲的院子。便见翠莲依山半退,躺在贵妃椅上,眼圈通红,看起来我见犹怜。 看到沈志山来了,翠莲轻飘飘的,抛了一个眼神过去,然后便将身子背对过去。 这眼神看着沈志山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连忙上前去,来到了翠莲身边。 “这又是怎么了?我的姑奶奶,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吗?怎么不叫个大夫来看看?” 翠莲冷哼了一声,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老爷昨日夜里分明答应了妾身,今日要陪妾身用晚膳的,没想到姥爷竟然这么快就忘了妾身,还心心念念的等着老爷过来。” “等着妾身这心口是生疼啊。” 翠莲言语间身上的纱衣,不由的往下滑,又露出了大片肌肤,本在吴氏那就被勾起了一身的邪火,如今看到翠莲,心中那股邪火又被勾了上来。 “我这不是来了吗?别生气了,快让老爷看看,除了这心口疼,还有哪儿疼呢?” 沈志山说着便开始动手,惹的翠莲一声惊呼,随着里面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床头的床幔也被人放了下来。 翠莲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沈志山,不由的得意一笑,就凭那人老珠黄的吴氏想跟自己斗?真是个笑话。 而吴氏最终也没有等到沈志山回来,这对于她来说也已经是家常便饭。 沈行南回到府中时,黎凝儿已经歇下了,正巧碰到苗苗。 苗苗看到他回来了,大步上前:“沈大人你回来了,放心吧,这次我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凝儿的身体只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 “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圣女,待到你与石青大婚,届时我必定送上厚礼。” 苗苗的脸上爬上了一抹红霞,看起来煞是好看。 “沈大人你客气了,这日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也不说两家话,更何况凝儿还是我的徒弟。”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二人了,凝儿刚刚歇下,我给开的药里有安神的东西,估摸着她会睡一会儿,你不用担心。” “多谢。” 沈行南说完,便让石青送着苗苗出去,石青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如今他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只是这苗苗的身份不简单,成亲也不是大事,不知道南疆那边会怎么想,能不能接纳石青。 还没等两人清闲一段时间,边关却突然传来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而那封信正是镇守边疆的四皇子,派将士传回来的。 四皇子骁勇善战,自从封王之后,便被皇上派去镇守边疆,回来京城的次数寥寥可数,可正是因为有他镇守边疆,这些年来大齐才能安然无恙。 这次他的一封八百里军报传回京中,上面的内容却让皇上不由得心头一颤。 当即便将沈行南和太子召进了宫中,待到二人来到御书房,才发现皇上愁眉不展。 “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沈行南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皇上这才抬头看向了两人,紧皱的眉头也有了片刻的舒展。 “子怀,太子,你们来了?来看看这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皇上说着,将四皇子传回来的密函放在了二人面前,沈行南看完之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皇上倘若这份情报属实的话,恐怕四皇子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太子这一次,也难得站在了沈行南这边,赞同了他的话语。 “儿臣也是这么认为的,四弟镇守边关这么多年都未曾出过岔子。而此次匈奴大举来犯,防线竟然莫名其妙的被击溃,这其中必有猫腻。” “看来是那些边陲小国,有些按耐不住了,父皇不如现在就真派人手去支援四弟。” 皇上虽然也是这样的想法,却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朕又何尝不想派出人手去增援,可如今朝中的武将,大多年事已高,朕也不能让他们再上沙场吧?” 沈行南微微蹙眉:“如此微臣倒是有一个人选,武定侯之子,也是将门出身,微臣之前曾见过那位世子爷,倘若皇上信得过,可以派他前去支援四皇子。” 沈行南这么一说,皇上也想起来了,武定侯满门忠烈,可偏偏出了个混世魔王,也就是沈行南口中说的那位世子。 皇上有些犹豫的看着沈行南:“这…虽说武定侯骁勇善战,朕也应该相信虎父无犬子。只是那位世子,整日流连于花丛。此时若是派他出征,这…” “皇上眼下情况危急,多数武将也已经年事已高,也只有那位世子了,若是皇上信不过,臣自请去当军师,坐镇大营。” 沈行南说着,朝着皇上跪了下来,殊不知太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光。 “父皇,儿臣觉得沈大人说的言之有理,沈大人熟读兵书,倘若让沈大人和世子前去,此行应当也能再曾把握。” 皇上来回踱步,思考了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来到了沈行南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子怀呀,此行一去,不是儿戏,你一定要万分当心,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朕也不好向郡主交代。” “皇上放心,臣自有分寸。” 皇上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目送着沈行南离去。 而圣旨也让小太监送到了武定侯府上。 ------------ 第224章 出事 太子见事已成定局,也离开了御书房,他回到了东宫的书房,将一封密函用火折子点燃烧成了灰烬。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眼中倒映着燃烧的密函。 “沈行南,你可千万不要让孤失望啊,这可是孤专门为你准备的惊喜,你可要好好的陪孤玩玩。” 见着密函全部烧成灰烬,太子轻轻一吹,灰烬便随风散去,而在门外的贺兰宴目睹了一切,还是端着手中的糕点走了进来。 “这是膳房为你准备的,殿下若是还未进过食的话,便先垫垫肚子吧。” 太子微微挑眉看着放在桌上的糕点,而后将目光移到贺兰燕身上:“方才你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殿下,这话是希望我看到呢?还是希望我没有看到?” 贺兰燕一番反问的话,倒是让太子呆愣在原地,而后轻笑了一声。 “不愧是孤的太子妃,这伶牙俐齿,倒是和孤有几分相似,孤听闻你久久未曾行动,难不成是太子妃又改变主意了?” 贺兰燕自然知道,太子口中说的是什么事,没想到他居然还一直派人监视自己,这让贺兰燕觉得心中有些不太舒服。 “不劳太子殿下费心,本公主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好的,殿下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说完贺兰燕转身出了书房,太子也不恼怒,拿起了一块糕点放进嘴中轻咬了一口。 他微微蹙眉,什么时候府中厨子的手艺竟退步了这么多? 沈行南回到了府中,恰恰遇到黎凝儿已经醒来了,他也没有瞒着黎凝儿,将今日进宫的事情如实告知了她。 得知沈行南要离开京城,前往边关黎凝儿有些放心不下。 “子怀,此行一去凶险异常,你可一定要当心啊。” 黎凝儿有些担忧的看着沈行南,沈行南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吧,我就是个军师,不会真的上战场的。倒是你,孤身一人留在心中,若是遇到了任何难事,便去找丞相。” “要记得给我写信,你放心,就算在忙,我也一定会及时给你回信的。” 沈行南轻轻地在黎凝儿额头印下一吻,她没有说话,心中却一直惴惴不安。 “不如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子怀,这样我能安心些,你也不必担忧我独自一人在京城。” 沈行南有些无奈,轻笑了一声:“放心吧,凝儿,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况且上战场可不比过家家,刀剑无眼的,万一到时真伤了你,我可是会心疼的,你且安心在京中等我凯旋归来。” 黎凝儿只能无奈妥协,替沈行南收拾行囊,由于事态紧急,第二日天还未亮,沈行南便和武定侯府的世子一同出发,带着大军前往边关。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黎凝儿也舍不得离开半步,叶月儿见状,上前劝解道:“我们先回府吧,凝儿,你放心,沈大人他足智多谋,一定会没事的,你如今就是要照顾好自己,况且还有石青跟着他呢。” “姐姐不知为何,我还是有些担心,总感觉此次子怀此行……” 后面的话,黎凝儿没有再说出来,叶月儿也猜到了她话中的意思,只当是她想多了。 “放心吧,沈大人吉人天相,而且他作为军师,坐镇军中也不会真的上战场的,你且安心在京城等他回来的消息。” 在她的安慰下,黎凝儿心中也算是放松了几分,两人还未回到府上,铺子的伙计,却火急火燎的找到了黎凝儿。 “大东家不好了,面馆那边出事了!” 瞧着伙计着急的样子,黎凝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伙计咽了一口唾沫,微微喘了喘气:“大东家,您还是自己过去看看吧。” 黎凝儿和叶月儿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跟着伙计一起去了面铺,说起来,黎凝儿已经许久未曾回来了,面铺一直都被肖妈妈打理的很好。 她也十分放心,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 来到了铺子这才发现有个客人竟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肖妈妈站在一旁,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周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议论讨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叶月儿见状,连忙吆喝着:“大家让一让都先散了,没什么好看的,散了吧,散了。” 将周围的百姓遣散了之后,黎凝儿一脸凝重的走到了肖妈妈身旁,尽量将语气放得柔和。 “肖妈妈,这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你可算是来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吃完了这碗阳春面,就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黎凝儿来到了不省人事的男子身旁,幸亏这几日她跟着苗苗学了医术,虽说还达不到苗苗那样的境界,但一般的疑难杂症,她还是能看出几分原因来。 她将手搭在了男子的脉搏上,号脉之后才发现男子的脉象杂乱无章,一看便是中毒的迹象。 “这是中毒了,看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黎凝儿话音刚落,一群官差便闯了进来,看见黎凝儿,官差还是给她几分薄面。 “见过郡主,我等接到百姓报官,说这里疑似发生了命案,还请郡主在旁稍作休息。” 官差说完之后,便看向了一旁的肖妈妈:“你便是面铺的东家?烦请你跟我们回衙门。” 肖妈妈一下慌了神,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黎凝儿,黎凝儿看着官差:“这铺子的东家是我,你们要抓那便抓我吧。” “郡主请你不要同我们说笑。” “我没有和你们说笑。” 黎凝儿说着主动上前一步,而后对着身后的肖妈妈和叶月儿微微一笑:“放心吧,没事的,肖妈妈,你也不必担忧。” “凝儿!” 叶月儿有些着急了,来到了黎凝儿身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也不能以身犯险啊!沈大人这才刚刚离开京城,你这边的铺子便出了事,一看就是有人在给你下套!你怎么还……” 黎凝儿看了看四周对着官差说道:“可否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有些事情要交代。” “郡主请便。” 官差说完之后,主动将地方留给了几人。 见着没有外人了,黎凝儿这才说道:“我知道姐姐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这就是对方在给我下套,可要揪出幕后黑手,这一趟我必须要走。” ------------ 第225章 验尸 叶月儿看着黎凝儿这倔强的样子,就知道拿她没办法,看样子只能去找爹地求助了。 “罢了罢了,就知道说不过你,你一定要自己多保重,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零零二点了点头,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肖妈妈,便跟着官差一起回到了府衙,直接被关入了大牢。 京兆尹知道黎凝儿的身份,也并没有过多为难她,给她准备的牢房也特意让人送了软垫进来。 “郡主您放心,倘若此事真的与您无关,很快下官便能将你放出去了,只是如今棘手的是,人终究是死在了您铺子中,总得要给老百姓们一个说法。” 黎凝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我知道,我也不会为难你们,只是希望大人能够秉公办案,尽快查出真相。” 京兆伊点了点头,毕竟丞相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他离开之后没注意到,一个侍卫鬼鬼祟祟的离开了这里,来到了东宫。 “太子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郡主收监在天牢了。” 太子满意的点头转身,看着下面的侍卫,施舍般的扔出了一锭银子。 “做的好,这是赏你的,此事你没有露出破绽吧?” “殿下放心,小的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 太子点了点头,就在侍卫转身的一瞬间,一个飞镖就从背后直直的扎进了他的心窝。 侍卫缓缓低头,而后转身艰难的看向了太子,还未等他说话,生机便快速的流逝,倒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贺兰燕进来微微触眉,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你又杀人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郡主那件事和你有关吧?” 对于太子动不动滥杀无辜的手段,贺兰燕其实一点也不赞同,甚至有些厌恶,虽然知道这是一些必定的手段。 太子似乎也习惯了贺兰燕这样质问的语气,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拿出了锦帕。擦了擦没有染上血迹的手。 “想要成大事,就必定免不了牺牲,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贺兰燕深深的看了一眼太子,离开了他的书房,随后避开了众人的视线,悄悄的出了东宫,来到了天牢。 黎凝儿看到贺兰燕的到来,似乎有些诧异,虽然在牢中她也没有忘记礼仪,站起身来给贺兰燕行了一礼。 “见过太子妃,不知太子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贺兰燕见着处变不惊的黎凝儿,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赞许。 “难怪你能得到沈大人那样奇才的青睐,郡主果然名不虚传,我今日前来是要郡主自己多加小心,有些话我不便多说。” 贺兰燕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大牢,对黎凝儿说出这番话,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她们站在对立面,应该是敌人才是。 但黎凝儿身上总是自带着一股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她。 黎凝儿虽不知,贺兰燕为何会对自己说这番话,但出于礼节,她还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正在贺兰燕准备离开之时,黎凝儿却突然叫住了她。 “太子妃,现在真的快乐吗?” 贺兰燕离开的步伐一怔,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她的感受了,自从得知要和亲之后,她便如同一个牵线木偶。 自己的喜怒哀乐,早就已经不重要了,在那群人眼中,她不过就是一个即将和亲的棋子,根本无足轻重。 可如今却突然有一个人这么问自己,贺兰燕的喉咙有些干涩,半晌才说话。 “郡主先顾好自己吧,至于本宫的事,本宫自己可以解决,后会有期。” 贺兰燕说完,戴上了帷帽,转身离开了大牢。 丞相府 叶月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了叶霖,一听叶霖便察觉出里面有古怪,连忙将肖妈妈叫了过来。 可询问了一番,肖妈妈也并未找到任何突破口,男子的尸体早已经被仵作放到了义庄。 叶月儿有些着急的看着叶霖:“爹爹,如今可怎么办?倘若这罪名真的给凝儿坐实了,恐怕我们有心也保不住她。” 叶霖也深知这个道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重新找人验尸了,只能从尸体上找突破口了,希望能找到有利的证据吧。” 肖妈妈微微抿唇,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而她这样子,却正好落入了叶霖眼中。 看来这个肖妈妈有些可疑,想必是没有说真话,只是黎凝儿待她不错,她为何要这样做? 叶霖没有过多深究,而是带着人去了义庄,没有想象中的麻烦,叶霖让仵作当着自己的面重新验尸。 那个血腥的场面看的一旁的叶月儿,忍不住一阵干呕,匆匆的跑到一旁,扶着一棵大树呕吐起来。 叶霖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受到干扰,只见仵作划开了男子的喉咙,将一根银针插了进去。 再将银针取出之时,银针的尾端已然变黑,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中毒迹象。 仵作将银针举到了叶霖面前,如实的说道:“丞相大人,此人就是因为中毒死亡的,死因已经很明确了,没有再继续验下去的必要。” 叶霖微微蹙眉,毕竟验尸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仵作是不可能作假的。 而肖妈妈听了仵作的话,暗中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她就彻底安全了。 可她还是太小看叶霖了,要知道他能坐上丞相的位置,又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叶霖带着叶月儿和肖妈妈一同离开了义庄,在回程的路上,叶霖故意说道:“看来那男子真是中毒身亡,这件事情不好办呢,恐怕连我也没有办法了。” 叶月儿一听立刻急了,她一把拽住了叶霖的衣袖:“那凝儿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凝儿去死吗?”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叶霖悄悄的拍了拍叶月儿的手,示意让她稍安勿躁,给了叶月儿一个眼神。 叶月儿虽有些不解,但很快便领悟了叶霖的意思,只见叶霖朝她眨了眨眼睛。 “爹爹总之我不管,我一定要凝儿平安无事,您若是没办法了,我便自己出手!” “你这不是胡闹吗?总之你听爹爹的,此事你便不要再管。” 父女两人装模作样地吵回了丞相府,肖妈妈见状,悄悄的溜走了。 ------------ 第226章 太子到访 确定她离开之后,叶霖和叶月儿也不装了。 “爹爹,您为何会怀疑肖妈妈她跟在凝儿身边多年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叶霖摸了摸胡子,目光如炬:“是不是误会,一试便知,待会我会派人去跟着他,此事你还是暂且不要告诉凝儿,等我们真的抓到了她的把柄,你再说也不迟。” 叶月儿心情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只希望事情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吧。 肖妈妈快速回到了铺子,将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在包袱里装了许多银票,看着沉甸甸的包袱,鬼鬼祟祟的从铺子的后门走了出去。 来到城门口之后出示了一块令牌,守门的士兵见了那块令牌,又看了肖妈妈一眼,将令牌还给她,便让她出城了。 很快她出城的消息,便传到了太子那处,叶霖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看来这件事果然和她脱不了关系。 太子见着时机差不多了,便来到了天牢,在这里见到了黎凝儿,只见她丝毫没有慌乱,而是淡然的坐在牢房的床上。 “我们又见面了,郡主。”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黎凝儿淡然的说了一句,依旧坐在牢房的床上不为所动。太子对自己和沈行南做过的事情,都还历历在目。 想必他此番前来,也没安什么好心,自己还是要小心为上。 太子看着黎凝儿防备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示意让一旁的狱卒打开了牢门。 狱卒将房门打开之后,牢房里便只剩下黎凝儿和太子二人。 “太子殿下又想做什么?” 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眼神中皆是防备,手里握紧了沈行南临走时,留给她防身的匕首。 “不用如此紧张,孤今日前来,不过就是想找郡主叙叙旧罢了,若非不然,郡主应该是我的太子妃才是。” 太子突然旧事重提,这让黎凝儿心中的防备不减反增,瞬间警铃大作。 “那次不过就是个意外,殿下又何必旧事重提,你我都是聪明人,殿下就不必兜弯子了,我是沈行南的妻,我永远只会站在他这边。殿下若是想在我身上做文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原以为这番话一出,太子应该会死心,可没想到他眼中,燃烧起了更浓的欲望。 “果然啊孤没有看走眼,你才是最气和孤的那个人,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这次沈行南不会有命活着从边关回来了,孤愿意给你这个机会,来到孤身边,成为孤的女人。” 黎凝儿心头一惊,她就说为何沈行南离开之后,自己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你究竟想干什么?你疯了?” “我究竟想干什么?很快你就知道了,今日姑说的话随时有效,希望郡主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太子说完便离开了大牢,这让黎凝儿不由得开始怀疑,这次自己的铺子突然出事,背后恐怕也有太子的手笔。 看来铺子中出现了太子的眼线,只是那个人究竟是谁?铺子中的人可都是她精心挑选的,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有二心才是。 不知为何,黎凝儿的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了肖妈妈的身影,让她那颗本就不安的心,再次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由于闹出了人命,百姓们都十分关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京兆伊不得已也只能够审问黎凝儿。 也暂时将面铺查封,可结果就如同众人想的那般,男子就是被毒杀的,而黎凝儿是铺子的东家,自然也逃不了罪责。 只是该如何定罪,此事还得上书皇上,交由皇上定夺,叶灵将此事飞鸽传书,告知给了正在往边关赶的沈行南。 沈行南今日未曾收到黎凝儿的信件了,没想到这次收到她的消息,却是她即将被定罪。 信件在沈行南的手中,化作了一团灰烬,周身那骇人的气势,让石青大气都不敢喘。 这几日,武定侯世子与沈行南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瞧他阴沉着脸,驱马上前问道:“沈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家中的女眷发生了何事?竟让你脸色如此难看。” “让世子担忧了,内人确实出了一点事。” 沈行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可他微微收紧而泛白的指节,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沈大人也不必瞒着我,早就听闻沈大人,与郡主伉俪情深。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但本世子瞧郡主也是聪慧之人,应该能够化险为夷,沈大人也不必过多忧心。” “那承成世子吉言了。” 话虽如此,沈行南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让石青秘密返回京城去调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与此同时,叶霖的人也在郊外的一处庄子找到了肖妈妈,肖妈妈看到叶霖出现时手中的药碗,不受控制的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叶霖立刻让人把肖妈妈围了起来,在屋子里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孩童。 肖妈妈脸色灰白,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也没有继续要隐瞒的心思。 “果然还是没有瞒过丞相大人。” “你为何要这样做?凝儿她待你不薄。你知道此举会将她置于何种境地?” 肖妈妈苦笑了一声,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黎凝儿陷入何种境地,只是她没得选。 “我知道小姐待我不薄,可我也没有办法,那位大人用我孙儿的性命威胁我,若是我不答应他,我孙儿便会命丧黄泉,我们肖家就他这一根独苗苗。” “哪怕是拼上老生这一条命,我也要将孙儿保下来,我只知对不起小姐,我会自己去府衙,只求丞相大人转告小姐一句话,恳请她看在过往的情面上,替我好好照顾孙儿。” 肖妈妈说着,猛的给叶霖磕了几个响头,直到额头沁出血丝,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叶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让人去将肖妈妈扶了起来。 “罢了,只要你能信守诺言,自己去府衙,将此事如实告知,我会转告玲儿的,你放心,你的孙儿丞相府也会派人照看。” “多谢大人。” 肖妈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从地上站了起来。最后一次进屋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孩童。 只见她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轻轻的放在了床边。 ------------ 第227章 化险为夷 眼中是眷恋和不舍,肖妈妈也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倘若没有黎凝儿出手,恐怕她这一辈子,都还只能暗无天日的被人奴役,可自从她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便日日遭受良心的谴责,终日不得安宁。 “孩子啊,你要记住,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做一个正直的人,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太师府看看那位恩人,就当是替我们肖家赎罪了。” 肖妈妈说完了之后,便转身跟着叶霖离开,她来到了府衙主动问京兆伊,说明了那日事情的经过,将证据亲手呈上。 同时也洗脱了黎凝儿的嫌疑,此事是她一人所为,肖妈妈被京兆伊押入了大牢,与此同时让人将黎凝儿放了出来。 当黎凝儿看到进来的肖妈妈时,眼中闪过的一丝诧异,但很快,她似乎就明白了什么,她对着一旁的狱卒,轻声说了一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郡主请。” 狱卒没有阻拦黎凝儿,她来到了肖妈妈跟前,眼神中有着沉痛。 “你为何要这样做?只要你能说出理由,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我也可以当作这次的事情从未发生,肖妈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说到最后,黎凝儿的声音有些哽咽,夏荷的背叛,她可以努力的劝解自己,是她自己做错了选择。 可肖妈妈跟她之间的情谊,早已不是普通主仆那般简单,所以黎凝儿想不明白,为何肖妈妈要背叛自己? “小姐人生在世,总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老奴也是如此,老奴自知,犯下的滔天大罪,不奢望小姐能够原谅老奴。” “只希望小姐日后平安顺遂,事事如意,也算是了了老奴的一桩心愿。小姐快些离开吧,此地湿气很重,小姐本来就身子不好。” 黎凝儿微微闭上眼,她是想过自己身边被安插太子的眼线,想过很多人,也怀疑过很多人,可唯独没有怀疑过肖妈妈。 可老天爷总爱跟她开玩笑,即便是此刻两人恶语相向,黎凝儿心中都不会觉得有这般难过。 可偏偏即使到了这种不死不休的地步,肖妈妈依旧还在为她着想。 “你告诉我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只要你说,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肖妈妈苦笑了一声,他知道黎凝儿的地位,是不可能和太子硬碰硬的,即便是沈行南,再怎么宠爱黎凝儿。 可毕竟,太子是皇上的血脉,是未来的储君,沈行南和她都只是臣子,这般只会让她愈发的为难。 “小姐,此事就莫要再提了,此生可能无法再见,小姐多多保重。” 肖妈妈说完决绝的转身离开,不再看身后的黎凝儿一眼,她知道黎凝儿太心软了,这是她最大的问题所在。 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田地,她只希望黎凝儿可以全身而退,至少让自己的牺牲没有白费。 那就算肖妈妈不说,黎凝儿也大概猜到了幕后的主使是谁,太子还真是好手段! 她出了天牢,看着东宫的方向,心中竟有股冲动,想要去找太子当面对质。问问他是不是人命,在他眼中都如同草芥一般轻贱。 难道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就可以随便说剥夺就剥夺? 只是黎凝儿心中念头刚刚萌芽,就被一旁的叶月儿打断了。 叶月儿本就是来接黎凝儿回去的,却没想到她出来之后,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出神,心中大叫不好,快步上前来到了她身边。 “凝儿,你总算是出来了,我等你许久了走吧,我们先回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还有石青也回来了,爹爹将你的事情飞鸽传书告知给了沈大人。” “沈大人不放心,便让石青回来了,如今就在丞相府。” 听到了叶月儿的声音,黎凝儿猛的回神,将心中那个念头重新压了回去。 “那我们先回去。” 她跟着叶月儿上了马车,回到了丞相府,只见叶霖和石青都已经在院中等候多时了,看见她平安无事的归来时,石青算是松了一口气。 “夫人你没事就好,如此我也可以回去向大人复命了,对了,这个是大人让我交给夫人你的。” 石青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放在了黎凝儿手中。 “这是可以调动大人暗卫和府兵的令牌,只要遇到危险,大人出示此令牌即可,属下不便多留,要先赶回去边关和大人汇合了。” 石青说完转身离开,还不等黎凝儿多问,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尽头,她只能将手中的令牌收好。 叶霖过来拍了拍黎凝儿的肩膀:“想必你应该已经见到肖妈妈了,你也不要多想,此事确实与你无关。” 看着叶霖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黎凝儿便知道,想必叶霖已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 “爹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太子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已经是储君了,我和子怀也不过就是臣子,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为何他一定要赶尽杀绝?” 面对黎凝儿的质问,叶霖把周围的丫鬟都潜了下去,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这皇位之争,向来都不是你我不愿,就可以不掺和进去,况且子怀深得皇上赏识,虽说太子已经是未来的储君了,可谁也说不准,日后会发生何事。” “皇上的心思,可不是一般人能揣摩的,今日他可以让你平步青云,明日他就可以让你彻底坠入深渊,凝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黎凝儿微微低垂着眉眼,叶霖的意思她很清楚。 只是对于这些明争暗斗,她有些厌倦了,自己身边总会有无辜的人,会因为这些事情白白丧命。 叶霖也知黎凝儿是个聪明人,可有时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只会让自己更加深受其害。 “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先回府中好好休息吧,我会让你姐姐来陪着你的,倘若发生了何事,你随时来找爹爹,凝儿你要记住,你永远都不是孤身一人。” “你还有我,有你姐姐,还有子怀,我们永远都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黎凝儿点了点头,叶霖让人护送着她回到了府上,这几日黎凝儿都未曾好好的休息过,回到了熟悉的院子,却感到身心俱疲。 ------------ 第228章 聘礼 短短的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甚至都让黎凝儿觉得自己经历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这日夜里,黎凝儿再次陷入了梦魇,在梦中是一片翻天覆地的猩红,浓浓的血腥味,将她重重包围。 而在不远处,她看见了沈行南和大军,只是那副模样太过壮烈,让黎凝儿瞬间屏住了呼吸,她挣扎着想要向沈行南冲过去。 却还是失败了,就在她即将要触碰到沈行南的一瞬间,醒了过来。 在外面的丫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在外面焦急的问道:“夫人你没事吧?需要奴婢进来看看吗?” 黎凝儿一阵后怕,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府中,她缓了缓,将胸口那阵郁浊之气顺下去之后,才对着门外说道:“不必了,方才做了个噩梦而已,子怀离开京城多久了?” “回夫人的话,大人离开京城已经七日有余了。” 七日有余,那岂不是证明沈行南如今已经到了边关? 黎凝儿默默的在心里说道。 “没事了,今夜你不必守着了,去休息吧。” 门外没了声响,黎凝儿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去之后润了润嗓子。 虽然不知为何她会做这样毫无征兆的梦,可黎凝儿想起了那日太子曾在日中对她说过的话,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第二日,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了白露和叶月儿,两人听了她的想法先是一愣,可随即得知她竟然要去边关,不约而同的出声反对。 “不行,那实在是太危险了!沈大人之所以不让你去,便是知道边关十分凶险,你若是去了也帮不上他什么忙,相反只会拖后腿,倒不如安心的待在京城等他回来。” 白露在一旁劝解道,叶月儿也附和的说道:“是啊,否则为何沈大人得知你出事之后也要将石青遣回京城来看看,就是担心你的安危,你若是这样莽撞的去了,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片苦心?” “我…” 听着两人的辩驳,黎凝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看样子想要获得她们二人的同意是不可能的了,但她们也休想拦着自己! “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的,放心吧。你们说的对,我现在应该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让子怀担心才是。” 听到她这么说,白露二人也总算是放下心来。 “对了姐姐,面铺那边没有了肖妈妈主持,你看是重新请一个掌柜还是……” 提到肖妈妈的时候,白露还仔细的看了看黎凝儿的表情,确定无疑之后才继续说道。 提起肖妈妈,黎凝儿的心中有着一丝沉闷,不过被她掩盖的很好,事情过去了,总归自己也要放下 “重新找一个掌柜,接替肖妈妈的位置吧,来的时候记得给她警醒一番。” 白露点了点头,如今有这样的顾虑也实属正常,毕竟谁也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明白了,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白露说着起身告辞,叶月儿来到黎凝儿的身旁,她似乎看起来也有心事,还忍不住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黎凝儿微微侧眸,看了过去:“姐姐,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月儿看着黎凝儿又是叹息了一声,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凝儿不知道新科状元是抽的什么风,今日竟然上门来提亲了,可我与他素未谋面,他为何想求娶我?还不是看上了我这相府千金的地位……” 黎凝儿有些诧异的看着叶月儿:“竟还有这事?姐姐你放心吧,爹爹肯定也不会同意的,你又何苦这样愁眉苦脸的呢?” 一说到这里,叶月儿一张小脸更是垮了下来。 “是吧,你也觉得爹爹不会同意,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爹爹竟然真的答应了这门亲事,还将婚期都定了下来。” “如今,那新科状元已经将聘礼送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啊?凝儿。” 叶月儿不情不愿的说道,在江南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对男女之间的情爱,其实就已经没有抱多大的期望了。 原本以为叶霖应该会体谅自己,毕竟这么大一个丞相府,不至于连她一个女儿都养不起。 “不如再去跟爹爹说一说你内心的想法,我总觉得爹爹如此疼爱你,应该不会这么儿戏的,便将你的终身大事定下来,想必也是有他的理由,不妨再好好的谈一谈?”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凝儿,我唯一信得过的人就只有你了,要是爹爹还不改变主意,你能不能让我暂时来太师府躲上一躲?” 叶月儿眼巴巴的看着黎凝儿眨了眨自己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眼神中皆是哀求,她自然不会拒绝。 “好,我知道了,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叶月儿这才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黎凝儿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叶霖应当不会如此草率才对,除非是其中有隐情。 叶月儿回去之后,黎凝儿就悄悄的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袱,准备趁着月色偷偷离开京城,只是她还未曾走出府门。 一个人影便出现将她拦了下来,此人正是之前奉命保护黎凝儿的沈风。 “夫人还请您回去,大人离开时有交代过,不能让夫人离开京城半步。” 黎凝儿看着突然出现的沈风,明显被吓了一跳,明明他人远在天边,怎么还能得知自己的想法? 她握紧了手中的包袱,抬眸看着沈风:“倘若我执意要离开呢,你又能如何?” 沈风也丝毫没有惧怕,沉声说道:“夫人不要为难属下,倘若夫人执意要离开京城,属下就只能得罪了。” 看样子,自己是走不掉了,黎凝儿有些无奈,想必沈行南自己也有所感觉,才会让沈风将自己看住留在京城。 只是越是这样,她就越发的开始担心沈行南,明明他已经离开七日有余了,却还未曾收到一封家书。 还是说沈行南已经出事了? 黎凝儿越想就越是觉得胆战心惊,但愿事情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夫人请回吧。” 无奈黎凝儿只能拿着包袱回到了房间,看来她还得另外想个法子才行。 就在她回去之后一只信鸽,从太师府上飞了出去。 ------------ 第229章 扳回一城 石青也是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边关,将黎凝儿的消息带给了沈行南,得知他如今平安无事之后,沈行南心中也算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成功跟四皇子会面,只是情况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糟糕,匈奴此次,进攻来势汹汹,甚至还联合了周围几个小国一起攻打大齐。 即使四皇子身经百战,也架不住如此猛的攻势,如今竟呈现节败退之相,这明显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看着岌岌可危的城墙,沈行南等人心中清楚,倘若他们再不采取攻势,这座城很快便会失守。 几人来到了四皇子的营帐,商议接下来的计划,看着眼前的沙盘,世子突然心生一计。 “如今我们很是被动,主动权都掌握在匈奴手中,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先将主动权夺回来,趁着夜色发起突袭,冬季很快就要到来,倘若真拖到那个时候,只会对我们更加不利。” 四皇子沉吟了片刻,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沈行南。 “沈大人你怎么想?” 沈行南起身,来到了沙盘面前,指着匈奴如今占据的地方说道:“此处易守难攻,倘若我们想要强行攻进去,这个想法不太现实,我认为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世子所说的突袭,想必匈奴,定然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兵行险招。” “只要能够扳回这一程,那么主动权就能重新回到我们手上。” 沈行南将这块地方圈了起来,四皇子也觉得两人说得有道理,当即便定了下来。 毕竟他是大军的主帅,具体要怎么做,沈行南和世子还是要征求过他的意见。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世子和沈大人说的这般,事不宜迟,今日夜里我们就可发动突袭。”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世子带着一队百余人的精锐小队,趁着夜色出发,成功地潜入了匈奴的盘踞地。 看着盘踞地燃起熊熊火光,沈行南和四皇子就知道,想来是世子已经得手了,世子也并未在敌方阵营久留。 将匈奴军队大伤元气之后,便带着剩余的人撤退回到了营地。 百余人回来的时候,个个脸上都带着扬眉吐气的笑容,军中的众人也似乎被他们感染了一般,驱赶走了连日以来沉闷的气氛。 “这一次还真是痛快!沈大人主帅你们不知道当我带人突袭进去的时候,匈奴的主帅,还在营帐里呼呼大睡,擒车先擒王。我手起刀落,便将他的项上人头带了回来。” 世子说着将一个包袱扔到了两人面前,里面赫然装的便是此次匈奴主帅的项上人头,四皇子见状,眼眶有些发酸。 “世子,这次真是多谢你了,想必那些兄弟在天之灵也会十分慰藉的。” 沈行南看着地上的人头,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竟也有些想不起来。 “现在我们还不能放松警惕,这次突袭成功了,我们虽扳回了一城,但匈奴此次是铁了心的要打进我大齐,想必下一次会派来更加强劲的对手。” “下一次如果我们还想突袭的话,便肯定行不通,不过这几日也算是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些时间,我们可以先想办法将城墙加固。若是能够一举将失去的城池夺回来,那是最好的。” 沈行南沉声说道,将众人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大家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再次变得凝重起来,也知道沈行南说的都是事实。 “你说得对,依本皇子看不如我们就一鼓作气,将失去的城池夺回来,反正如今匈奴的主帅已死,剩下的军队军心涣散,应该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四皇子出声说道,随即便命人穿给他穿上了铠甲,趁着这个间隙,将剩下的匈奴人一网打尽。 沈行南作为军师自然是不用上战场的,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便看见了一只熟悉的信鸽,徘徊在他的营帐门口。 只见他吹了一声口哨,信鸽便扑腾着翅膀飞到了沈行南手上,他将上面的信筒取了下来,正是沈风的笔迹。 沈行南看完了信件的内容,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还好他早有准备,让沈风暗中盯着黎凝儿。 以自己对黎凝儿的了解,她肯定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的,待在京城等自己回来,果不其然被他猜中了。 如今边关的局势虽然好了一些,可远行南心中总有种不好的感觉,现在的军队看起来表面上很是和谐,但其实背地里,四皇子还是向他们隐瞒了什么。 只是敌不动他也不动,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而四皇子肯定也隐瞒了什么秘密。 他将信件妥善地收了起来,提笔给黎凝儿写去了一封家书,再将信鸽放飞,只是没想到信鸽才飞出去不远,便被人拦截了下来。 信鸽不停地扑腾着,男子将信件取了下来,交给了隐藏在黑暗中的神秘人。 “主子,这是沈行南刚刚写的信件,请您过目。” 男子将信高高举过头顶,一副匍匐的姿态。 神秘人接过了信,大概查看了一番之后便将信折好,重新放回了信鸽的信筒中。 “好了,让它飞吧。写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话,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后但凡是沈行南手中放飞的信鸽,一定要拦截下来给我过目。” “是。” 男子将信鸽重新放飞之后,便离开了此处,神秘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取下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竟然是四皇子?! 只见他提笔,在案前写了一封密函,然后让人快马加鞭,悄悄地送到京城。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重新穿上了上阵杀敌的铠甲。 沈行南圈养的信鸽,都是请人专门训练过的,它们可以昼夜不分地连续飞行,将信件快速送到目的地。 果然在一日后,黎凝儿就收到了沈行南的来信,看着信件上那熟悉的字迹,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一旁的叶月儿在一旁,忍不住打趣地说道:“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凝儿,我早就同你说过了,沈大人他足智多谋,一定不会有事的,况且他只是军师。” 她微微一笑,将信贴身收了起来:“姐姐说得对,不过那位新科状元为何还不来?不是他约你在这酒楼见面的吗?眼看着这离时辰将近了,可是也不见有人来呀。” ------------ 第230章 老熟人 一说到这里,叶月儿一张小脸便又垮了下来,那就是从黎凝儿这里回去之后,他便找到了叶霖,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都同他说了。 可没想到,叶霖依旧没有改变他的想法,而是劝说叶月儿,不妨先与新科状元见一面,劝说无果之后,叶月儿也只好答应了和他见面。 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之后,叶月儿便拉着黎凝儿同她一起来了,美其名曰是让她替自己掌眼。 两人便提前了一些时辰过来,眼看着约定的时辰越来越近,那位神秘的新科状元却一直没有露面。 “是啊,我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了,还是新科状元呢,连最基本的守时都不知道。” 叶月儿话音刚落,两人面前便出现了一道人影,男子身穿一袭淡青色的长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眉眼如画。 只见他微微一笑,在两人面前行了一礼。 “抱歉,在下来迟了,让叶小姐和郡主久等了。不过我要纠正一下,叶小姐在下并非不守时的人,只是路上突发了一些事情处理了一下,好在在下也并没有迟来。” 叶月儿看着眼前的男子,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一时之间不由得出了神,黎凝儿清咳了两声,推了推她的手臂。 “姐姐回神了!新科状元在同你说话呢!” 听到了身旁人的提醒,叶月儿清咳了两声,这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啊,状元郎。本小姐说话向来直来直去的,还请你不要在意,既然来了就请坐吧。” 状元郎轻笑了一声,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无妨,在下就喜欢叶小姐这直来直去的性子,想必丞相大人应当已经和叶小姐说了你我之间的婚事,叶小姐今日答应与在下见面,不知是已经考虑的如何了?” 叶月儿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放下茶杯之后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小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我瞧着你有些眼熟,你我之前是不是见过?” 黎凝儿看着两人正在交谈,在一旁并没有说话,开始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位状元郎。 此人看起来倒是为人正直,且是当今的新科状元,家世和人品应该都还不错,否则叶霖也不会轻易答应怎么婚事。 不过他和叶月儿似未谋面。为何会主动提亲?就是这一点,让黎凝儿有些怀疑。 听到叶月儿这么说,状元郎嘴角的笑意扩散的更大。 “叶小姐终于想起来了,你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日在下坐的位置,正是小姐你现在坐的地方。”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叶月儿终于想起来了,那日她去西洋的铺子里,为黎凝儿挑选物件的时候,确实在这里见到过一个男子。 “原来是你?!不过那日你我匆匆一面。你为何就起了那种心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也不能免俗,何况像叶小姐这样的佳人,那日之后,在下便一直对叶小姐念念不忘。” “想要求娶叶小姐,也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状元郎娓娓道来,一时之间让叶月儿也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她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黎凝儿,在桌子下轻轻拉了她的衣摆。 “凝儿,你快帮我说句话呀……” 黎凝儿给了叶月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也看向了坐在对面的状元郎。 “既然状元郎说,对我家姐姐并非是一时兴起,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姐姐这人性子很直,眼里可容不下一粒沙子。日后你们二人若是成亲了,你能保证绝不纳妾吗?” 状元郎似乎早就料到黎凝儿会这么问,他也是有备而来,做足了准备,从容的回答道:“这一点叶小姐和郡主,大可以放心,在下认为娶妻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我此生也只会对一人动心,若是进主不放心,听闻南疆的圣女如今也还在京城中。” “在下愿意去找圣女,让他对我下蛊,倘若我有任何想要背叛叶小姐的想法,便叫我被蛊虫反噬而死。” 黎凝儿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满意的点头,她总算是明白叶霖为何会同意这门亲事了,这位状元郎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着他点了点头。 “希望你能记住今日所说的话,我也愿意相信你,并非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黎凝儿说完,看向了一旁的叶月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姐姐不妨和状元郎试一试?接触一段时间,反正离你们二人的婚期也还远,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叶月儿的脸色比起方才已经好看了许多,毕竟在见到状元郎之后,发现对方确实是她中意的那种类型。 而且从他刚才的回答来看,想必他对自己已经做足了功课,还成功的通过了凝儿这一关,想来人应该是不错的。 “好吧,既然凝儿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不过状元郎你可不要,以为我真的愿意答应嫁给你了,希望这段时间你能拿出你的诚意吧。” 叶月儿有些傲娇的说道。起身拉着黎凝儿便要离开这里。 状元郎也没有拦着二人,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对着二人的背影说道:“放心吧,叶小姐,我一定会让你看到在下的诚意的。” 叶月儿的背影一愣,而后拉着黎凝儿落荒而逃的离开了酒楼,她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胸膛,那颗沉寂已久的心,似乎又开始重新跳动起来。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叶月儿有些把控不住,看着黎凝儿有些苦恼。 “凝儿,怎么连你也被他迷惑了?” “可是,我看着姐姐似乎,也并不讨厌这位状元呀,况且我看得出来,他对姐姐你是真心的,不要再将自己困在过去的世界里了。” “还记得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吗?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之前那人是他没有眼光,狼心狗肺辜负了姐姐的真心,可这位状元郎我看得出来,他的确是真心的姐姐,不妨放下往日的那些成见。” 叶月儿罕见的有些沉默,黎凝儿的话,确实戳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伤痛,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在逃避。 ------------ 第231章 祝殿下得偿所愿 没想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一下就被黎凝儿看穿了,她也不打算继续瞒着。 “凝儿,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你说得对,我现在确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叶月儿悠悠的说着,放开了黎凝儿的手,独自一人往前面走了一步,眼神中有些彷徨,也有些迷茫。 “我也知道,世上并非所有男子都如同他那般狼心狗肺,可我还是有些害怕,万一他爱的只是我的身份地位和容貌,之后等我人老珠黄了,他是否又还能记得他当日的誓言呢?” 叶月儿有这样的担忧也实属正常,毕竟那会儿她和沈行南还未成亲之时,面对两人之间天大的鸿沟,黎凝儿心中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怀疑自己的选择究竟有没有错?也不确定他们二人是否真的会有将来。 黎凝儿来到了叶月儿身边,牵起了她有些微凉的手。 “我认识的叶月儿是丞相府的小姐,做任何事情都是从容不迫,皆有把握,才不会是如今这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姐姐做出错的选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勇气从头再来,可我相信这一次你的选择不会有错,试着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好吗?” 叶月儿的眼眶有些发酸,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只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听了黎凝儿的一番话,却让她顿感茅塞顿开。 “你说得对,凝儿,我从来都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错了就错了,但我相信我不会一直错下去。” 看着叶月儿终于想明白了,沈行南是发自内心的替她感到高兴。 两人高兴的回了府,分别之后,黎凝儿又回到了偌大的太师府,自从沈行南走了之后,她便觉得府中越发冷清,虽然只是少了他一人。 却让她觉得沈行南这一走,竟将她的所有欢愉也一起带走了。 回到了房中,再次拿出了沈行南手写的那封家书,似乎上面还有她熟悉的气息。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黎凝儿再次感觉到,沈行南似乎从未离她远去一般。 她将信郑重地放在了一个小匣子里,然后放进了无意之间发现的暗格,妥善地保管起来。 东宫 太子看着被秘密送来的密函,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 那个消失已久的神秘男子,居然也再次出现在太子跟前,看着太子脸上的笑,男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看来太子殿下此番是得偿所愿了?” “这还要多谢了,军师在背后为孤出谋划策,此番便是一个死局,沈行南一人送死就罢了,还偏偏拉上了武定侯的世子。” 太子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密函烧为灰烬,他和四皇子之间早已达成了协议。 而与匈奴之间也有着早已谈好的条件,此番匈奴才会如此顺利的,攻进了大齐境内,竟然是太子与四皇子和他里应外合。 而匈奴要的很简单,就是要大齐向他割舍十座城池,只要太子答应下这个条件,那么匈奴首领也会无条件地配合。 对于太子来说,十座城池无足轻重,他自然会应下,只是届时他登基之后会不会兑现他的承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位世子竟然会答应一同前往,真是可惜了,武定侯就要就此断后了。” 两人在书房中放肆大笑。片刻之后太子缓了缓,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抛到了男子面前。 “这是你让孤查的东西,孤也绝非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你且瞧瞧。” 神秘男子手忙脚乱地接过了东西,在打开看了之后,发现确实是自己要的东西,长舒了一口气。 “殿下这份情,在下记住了,今日在下就先告辞了,在这里预祝殿下心想事成。” 太子点了点头,没有阻拦男子的离开。 见到男子离开之后,太子的心腹上前。 “殿下,此人真的信得过吗?他一直未曾用过真面目示人,我担心……” 太子很有把握地摇了摇手,又从怀中拿出了刚刚给神秘男子的东西,两样东西竟是一模一样。 “你觉得孤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吗?他既然对我有所隐瞒,那也不要怪孤,用点心思了,太子妃那边如何了?” “太子妃昨日动用了您的暗卫,似乎是有所动作了。” 太子的眸光微微一沉,一旁的心腹也不敢说话,这位爷的心思他可不敢随意琢磨。 “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能沉得住气,居然忍到现在才动手,看来我还是小看了我这位太子妃,继续盯着她,一有异动立马来报。” “是。” 心腹应了一声,退出了书房。 与此同时,沈行南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总觉得四皇子有点怪怪的,他私下找到了世子,跟他说了自己的疑虑,没想到世子和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趁着月色,悄悄来到了营地外。果不其然,沈行南才出去没多久,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旁人不知道的是,他也习得了一手好武功。只是这些年来,他一直收敛着自己的锋芒,就连沈志山也未曾察觉。 沈行南不动声色地往前面走了一段路,直到进入树林,利用这里复杂的地形,轻轻一跃来到了大树的枝干上。 下一刻侍卫就出现在了下面,此人很眼熟,身心难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一眼辨认出来了,这是四皇子身边的人。 只是为何四皇子要这么做,这么晚了还派人跟着自己,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侍卫丢失了沈行南的行踪,暗自在地上懊恼了一阵,便离开了此处,确定周围无人了之后,沈行南身形轻盈的,从树上一跃而起。 看着侍卫离开的方向,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又在原地等了片刻之后,他这才起身,找到了世子。 世子见到他也是一脸凝重,看到世子这副表情,沈行南心中也有了猜测。 “看来他也派人跟着你了?” “看来沈大人和我一样。” 沈行南微微颔首,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四皇子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把他和世子都骗到边关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看来这位四皇子还真是不简单,明明那日突袭之后,他领兵出去可以将剩下的匈奴一网打尽,将失去的城池收回来,可偏偏却出现了意外。” ------------ 第232章 出事了 “难道沈大人不觉得疑惑吗?剩下的匈奴人也不过才几万,而我方却是足足,还有十万士兵。” 世子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沈行南瞬间心领神会。 “除非他根本就没有抱着,要将城池收复回来的心思,而他领兵出去也不过是障眼法,为了迷惑我们两个,让我们放松警惕。” 两人一番分析之后,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那倘若是这样,四皇子他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他真的与匈奴勾结了?” 沈行南沉吟片刻,而后摇了摇头:“也许不是他,而是他身后之人。” 世子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他向来对这些弯弯绕绕不太懂。 “罢了,总之人多势众,他应该也不会乱来,我们就见机行事吧。”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这才趁着夜色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营帐,只是在得知的四皇子有别样心思之后,二人都不敢睡得太沉。 好在一夜过去无事发生,虽说如此,两人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四皇子的表现与之前依旧无疑,他指挥着士兵们加固城墙,又似乎是一心在为大齐着想,而匈奴那边很快有了动静,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骑马而来。 只见男子单枪匹马而来,策马停在城墙前,手中拿着一柄长枪,匈奴人大多善刀,唯有一人匈奴的三王子,与旁人不同,他的武器便是一杆长枪。 只见他将长枪狠狠地杵在了地上,抬头睥睨着城墙上的人。 “没想到你们大齐人,也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怎么正面打不过就只能用偷袭了吗?真是丢人,敢不敢堂堂正正的与我战一场?” 四皇子看着城墙下的人,凭着那杆标志性的长枪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从容不迫的说道:“所谓兵不厌诈,我们也只是用了兵法而已,三王子何必动怒?况且是你们匈奴先不遵守协议,向我们大齐发起进攻。” “我们一再退让已经够给面子了,况且战场上无论是兵法还是诡计,那都是获胜的手段。” 匈奴的三王子明显不接受这个说法,只听他冷哼了一声,将长枪从地上拔起,直直的指向了四皇子的方向。 “我知道你是大齐的四皇子,也是此次大军的主帅,你敢不敢与我堂堂正正的比一场?” 沈行南和世子在后面按兵不动,没有说话,实则两人都在暗中观察四皇子的一举一动。 但他们二人心中也清楚,单单是这样的试探,四皇子这么精明的人,定然不会露出蛛丝马迹。 “好,我大齐男儿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就让本皇子来会会这传说中的飞枪。” 四皇子说着,就要飞身下城墙,却被身后的沈行南出声拦住:“等等殿下,既然对方敢孤身一人前来,说不定还留有后手,我们不妨再等等,你可是我们的主帅,若是出了任何事。微臣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大齐的百姓交代?” 四皇子微微蹙眉,对于沈行南的这个说法他并不赞同,他其实很早就知道了,父皇并不看重他。 所以才会让他来镇守边疆,此次他之所以会和太子选择合作,也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人心太复杂,他也不想再去猜太子答应他事成之后,便会给他化一处安静的封地。 “放心吧,本皇子自有分寸,接下来的事情,可就要交给沈大人你了。” 说着四皇子上一旁的侍卫使了一个眼神,而后便去迎战上了匈奴的三王子。 侍卫心领神会,偷摸着在众人的水中下了白色的药粉,这种药粉无色无味,速溶于水。 四皇子也来到了匈奴三皇子面前,两人之间的氛围气拔弩张,下一秒,二人就要大打出手,就在两人交锋之时,变故横生。 在驻扎地里的士兵们,许多都无故出现了呕吐的症状,军医匆匆来报,沈行南和世子二人赶回了驻扎地。 而方才还在交锋的二人,此刻也齐齐停手。 匈奴的三王子一脸戏谑地,看着四皇子,颇为不羁的朝他吹了个口哨:“你说要是你父皇知道了,他儿子胳膊肘往外拐,会怎么想?” 四皇子颇为冷淡地,收起了自己的配剑,看着眼前的耶律齐。 “他会怎么想,也轮不到三皇子来担心,你我只要按照协议上的办事即可,其他的无可奉告。” 耶律齐有些无趣的砸了砸嘴,虽然不知他是如何和自己的可汗达成了交易,但总归此事有利于他们匈奴。 否则他方才也不会装腔作势,单枪匹马的前来,只是这四皇子还真的下得去手,毕竟大齐的士兵也都是他的百姓。 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收起了长枪策马扬长而去,很快便没了他的踪影,等二人回到营地时,士兵们大多已经呕吐的虚脱。 沈行南的脸色极其难看,军医虽然查出了是水源有问题,但如今他们药材匮乏,一时半会想要解毒,恐怕有些困难。 “这人还真是大胆,在眼皮子底下就敢动手脚,看来除了背后那人示意,就算给他一百个雄心豹子胆,他也不敢。” “如今可怎么办?方才军医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一时半会儿没法解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将士们受苦吗?” 沈行南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事到如今,只能写一封密函,八百里传回京城了。 而在京城的援军赶来之时,他们只能暂且稳住士兵们的情况,沈行南有所戒备将密函分成了两封密封。其中一封正常用信鸽送回,另外一封密函则是秘密的交给了石青。叮嘱他避开驻扎地的士兵偷偷送往京城。 果不其然,信鸽又在半路被拦截了下来,而石青则带着密函,回到了京城,皇上在得知了边关的情况之后,十分诧异。 当他放下密函后,却又觉得信纸有些不对劲。他屏退了周围的宫人,将信纸放在了火上,很快纸上又出现了另外的字迹。 “军中有内鬼,四皇子……” 后面的几个字,皇上还没来得及看清,便以消失。但短短的几个字,却让他心头一惊。 军中居然出现了叛徒,最后面的四皇子,是指此事与他有关吗? 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还真是小看了自己这个儿子,竟然隐藏了这么深。 ------------ 第233章 试探 皇上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密函扔进了香炉里,看来沈行南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即使如此,这次的援军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前去。 他得找一个值得信得过的人,但应该找谁好呢? 一时之间皇上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进来通报。 “皇上,丞相来了。” “让丞相进来吧。” 叶霖快步走进了御书房,刚要给皇上行礼,却被他拦了下来。 “不必多礼,丞相你来的正好,朕正有一事有些头疼。” 皇上朝着叶霖招了招手,两人走进了内殿,皇上便将刚才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叶霖。 “当真?” 叶霖有些诧异,但看皇上的样子不是想是假的,这么看来军中真的出现了叛徒。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也就能够解释的通了,比如为何这些年来边关都无异常发生,偏偏就是这一次。 按道理来说,四皇子镇守边疆多年应当不会犯这种错误才是。 “那陛下如今打算怎么办?倘若情况属实,那沈大人和世子如今的情况就不容乐观。” 皇上悠悠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了叶霖:“正是如此,朕才十分头疼,不知丞相可有什么好提议?” 叶霖开始思考此局应该何解,想来对方一定下了一盘大棋,而且背后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既然引了沈行南入局,恐怕这一次便是针对他的。 “如若不然,先将沈大人召回京?” “倘若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子怀的意思是他想继续留在边关,希望我们增派人手过去帮他,不知丞相可否有好的人选?” 这么一说,叶霖还真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新科状元,此人他曾暗中观察过,人品还不错,虽然年纪尚轻,但为人沉稳。 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将女儿嫁给他,此事正是一个好的时机。 “既是如此,那老臣便说,新科状元为人还不错,倘若子怀需要帮手的话,他应该能为子怀带来助力。” 皇上点了点头,那位新科状元他曾见过的,既然叶霖都这么说了,想来他人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即是如此,那朕这便差人到他府上去,让他秘密带着人出京,真是没想到,我大齐境内竟然隐藏了如此多的奸细,偏生朕还无所察觉。” “皇上,老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这背后的人怕是早就酝酿好了,一步大棋,怕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在着手下着一盘棋了,皇上更加要警惕啊。” 这个皇上自然也明白,他眼神有些凝重。 “这个朕自然也知道,你现在便差人去他府上将此事告知他,朕有感觉,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皇上的目光变得深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叶霖出宫之后,他便独自一人副手来到了御花园。 这次的事情,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其中有太子的手笔,自己这个儿子,他竟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明白过。 他心中有太大的野心,也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 皇上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来到了东宫,皇上在外面踌躇了片刻,还是走进了东宫。 外面的宫女瞧见皇上来了,连忙跪下:“参见皇上。” 皇上摆了摆手:“起来吧,太子呢?” 宫女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里面望了一眼:“太子殿下此刻正在花园里,奴婢带您过去。” 说罢,宫女在前面引路,带着皇上进了东宫,果然便看见太子手上拿着修剪的剪刀,看起来心情不好,正在裁剪着面前的盆栽。 余光看见皇上来了,太子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剪刀。 “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突然来此所为何事?” 皇上有些深沉的看了太子一眼,来到他身旁,这才认出这盆栽是皇后生前最爱的。 一想到已经过去的皇后,皇上的眸光变得有些悲伤。 他艰难的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难为你了,还有这份孝心,还记着你母后最爱的花。” 太子低头微微笑了一下,手却摸上了盆栽的叶子。 “这是母后唯一留下的东西了,我自然是要好好养护,不知不觉之间母后已经故去,快有十年了吧。” 皇上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看着太子:“是啊,不知不觉你母后已经离开我们这么些年了,朕还记得他临走之时叮嘱朕一定要将你和你姐姐,好好的抚养长大,要让你们二人心思善良。” 太子的思绪飘出去了很远,不知是否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父皇,好怀念以前啊,母后还在的时候啊,可惜啊,一切都回不去了。” 对于这一点,皇上十分赞同,确实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太子,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父皇,您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你我虽然是君臣,但也是父子。” “无事,过几日便是至冬家宴了,记得带上你的太子妃。别失了礼数。” 太子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暗芒,脸上依旧无疑,点了点头。 “父皇放心,儿臣会的。” 皇上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东宫,殊不知在他离开之后,太子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仿佛刚才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他阴沉着离开了花园,离开时回头看着那盆花,淡淡地吩咐的一句:“把这扔了吧,看着不喜欢。” “可是殿下,这不是……” 宫女有些犹豫的看着太子,不敢上前。 “怎么?孤的话你是没有听清楚吗?还要孤重复一遍?” 太子阴沉的瞥了一眼宫女,宫女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奴婢不敢。” “那就快拿去处理了,孤不想再看见,明白了吗?” 宫女不敢忤逆太子的意思,只能将盆栽拿去处理了,太子知道,皇上已经在开始怀疑他了,平日里他不会和自己提起母后的。 无非就是在提点自己,太子还是知道的,他这个父皇还是太心软了,若是自己,但凡有威胁到自己地位的,都会毫不犹豫的直接灭口。 成大事者,就不能优柔寡断。 “太子。” 贺兰燕不知何时来了,看着太子沉思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喊了一声。 ------------ 第234章 秘密出发 太子回眸,这才发现来到自己身后的贺兰宴。脸色有些难看,不知方才的事情他是否已经看见了。 连带着脸色也不是特别好看,声音低沉:“怎么了?” “这几日,我要离开一阵子,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这仇是时候该报了。” 贺兰燕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太子早就预料到了,贺兰燕会离开,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刚才皇上才来和他说了,要贺兰燕去参加过几日的至冬家宴。 他思索了片刻,抬眸看着贺兰燕:“不如晚几日再去?方才父皇来过了,点名要你参加几日后的家宴,倘若你此刻不在京城,恐怕会有些难办。” 贺兰燕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也知道太子此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让她觉得有些诧异,皇上居然还会点名她这个太子妃去参加家宴。 也是,自己再不济也是北蓟来和亲的公主,再怎么样也还有公主这一层身份,更何况她嫁给的不是别人,而是太子。 “我知道了,那我这就传信过去给那边的人,让他们暂且等着,这几日就先按兵不动,等参加完家宴,我立马就走。” 说完之后,贺兰燕看着太子,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记得你与我之间的约定吧,完成交易之后你就要放我自由,我已经嫁给你了,如今我也快大仇得报。之后还望太子为我寻一个合适的时机,让我假死离开。” 太子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变得幽暗起来。突然逼近贺兰燕钳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怎么就这么想着要离开了?” “这是殿下之前自己答应我的,难不成…殿下贵为太子还想出尔反尔不成?” 贺兰燕看着太子眼神中依旧很平静,如同一弹古塘没有任何波动。 没有害怕,也没有惊慌失措,有的只是平静。 这样古板无趣的眼神,让太子失去了兴趣,松开了自己的手。 “放心,孤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也希望公主能尽力配合孤便是。” 贺兰燕点了点头,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此处,太子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幽暗。 手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一抹温暖,真是可惜了,他之前确实对贺兰燕起了一丝心思,如今看来,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 陈府 陈黎看着突然造访的叶霖有一丝诧异,他记得前几日才去丞相府拜访过,叶霖怎么突然来了。 心中虽有疑惑,但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毕竟日后叶霖可是他的老丈人。 “见过丞相大人,不知丞相大人前来找晚辈所为何事?” 叶霖看了一眼,陈黎又看了看周围微微抿唇。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先进去,此次事关重大,还是需要小心为上。” 听到叶霖的话,陈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带着叶霖来到了自己的书房,打发走了周围的下人。 直到书房只剩下二人,陈黎亲自给叶霖倒了一杯茶,而后在对面坐了下来。 “丞相大人,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了,你可以说了吧。” 叶霖从怀中拿出了皇上给他的手谕,放在了陈黎面前,示意他打开看里面的内容。 陈黎也不犹豫,拿起了桌上的手艺,当他看清里面的内容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也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要我即刻带人出发去支援沈大人是吗?” “这对于你来说,无疑是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虽说此行可能困难重重,仍需要你努力克服。” “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也可以办到。” 叶霖拍了拍陈黎的背,眼神中是一个长辈看晚辈的慈爱。 陈黎为人正直,是他有目共睹的,况且他之前也曾派人秘密调查过陈黎。 也许人会善于伪装,但过往的那些经历绝对不会。 陈黎也知道,此事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妥善的将那份手谕收好,郑重的看着叶霖保证道:“丞相大人放心,晚辈一定不会让您和皇上失望的。” “这是皇上让我交给你的令牌,这块令牌可以号令周围的军队,希望你能及时赶到边关,将这枚令牌交给子怀。” 叶霖将令牌也一同交给了陈黎,城里点了点头,将东西妥善收好。 “事太紧急,倘若你没有其他问题了,今日夜里边出发吧,那边耽误不得了,与此同时,你还要携带一批药材前去,不过你放心,药材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陈黎点了点头,他身为大齐的男儿顶天立地。如今边关动荡,他作为新科状元也确实应该出一份力。 “好,那我今日夜里就出发,月儿那边……” 提起叶月儿的时候,陈黎白净的脸上,难得爬上了一丝红晕,他本就生的清秀俊逸,那一抹红晕宛如装饰一般。 叶霖先是一愣,而后爽朗大笑。 “放心吧,月儿那边我自会找时机同他说的,见你对我女儿如此上心,老夫也能放心了。去吧,等你此次回来,你们二人的婚事也都提上日程了。” 陈黎不再犹豫,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之后,便坐上了载满了药材的马车出了城。 叶霖也让人秘密给沈行南送信,让他安心,东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等翌日一早,叶月儿来陈府的时候却扑了个空,她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便是想着和陈黎一起泛舟出行。 刚想进去,门口的侍从却把她拦了下来,脸上带着歉意。 “叶小姐您是来找我家大人的吗?真是不赶巧,我家大人昨日夜里出远门去了,这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 叶月儿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看着眼前的侍从,一脸疑惑:“昨日夜里出远门去了?他不是同我说进来无事不会离开京城的吗?何事如此慌张,让他昨日夜里离开?” 侍从有些为难的看着叶月儿:“叶小姐,这小的也不知道…” “罢了,你家大人要是回来了,便差人来丞相府说一声吧。” 听着叶月儿这么说侍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目送着她离开之后,才将陈府的大门关上。 百无聊赖的叶月儿,只好来到了太师府,找黎凝儿诉苦。 两人一见面,叶月儿就忍不住开始诉自己的苦水。 ------------ 第235章 失踪 瞧见她这个样子,玲玲儿只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也是打心底里的为她高兴,叶月儿总算是愿意放下过往,重新去接纳一个人。 这对于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凝儿,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叶月儿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却发现眼前的人心不在焉的,忍不住在她耳边大声的叫了一声。 她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听着的呢,姐姐。或许陈大人真的是有什么事呢?毕竟他们当官的,时常都会有各种公务要处理,就连子怀有时也会莫名其妙的,瞒着我就自己出去。” “在其位谋其职,换个角度来想,这也是一件好事。” 叶月儿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也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倘若陈黎这个状元郎受不到皇上的赏识,那才是真的可惜了。 这么说起来,自己还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可是刚才她却是一股脑的在埋怨对方,这让叶月儿有些不好意思。 叶月儿来到了黎凝儿身边,挽住了她的胳膊:“凝儿,还好有你在我身边,还能陪我说说话,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要是留我一个人胡思乱想,爹爹有的时候又摸不准我的心思。” 黎凝儿闻言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我说过啦,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不过话说回来,沈大人最近可有给有家书回来?这都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他该不会还一点音讯都没有吧?” 叶月儿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一般,抬头看着黎凝儿。 “放心吧,前几日子怀已经给我来了家书了,我只要知道他平安就好,毕竟边关那边暂时吃紧,他能给我一封家书,我已经很知足了。” 黎凝儿倒是不介意,她对沈行南是百分之百信任的,她唯一担忧的就是沈行南的安危。 “真羡慕你和沈大人之间的这种感情,这才是真正的相濡以沫啊。” 叶月儿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感慨,苗苗不知何时也来了,听见二人在谈论什么,好奇的凑了上来。 “什么羡慕啊?你们在聊什么呀?你跟我说说呗,自从石青离京之后,我一个人在宅子里就呆的好无聊,都怪匈奴,为什么非得发起战争。” 苗苗百无聊赖的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两人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小口。 这些日子几人都已经熟络起来,对于苗苗这样的行为,她们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可吃了一口之后,又觉得平时美味的糕点,此时便如同味同嚼蜡一般,她兴致缺缺的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黎凝儿两人也只能安慰她:“没事,等他跟着子怀回来,你们两人不是也能成亲吗?” “那倒也是。” 苗苗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她也就不在心急了,毕竟这些日子都等过来了。 就在三人还在放纵,谈天说地的时候,沈风脸色有些凝重的,走进了院中,看着黎凝儿似乎有话要说,但一时之间又有些犹豫不决。 黎凝儿一眼便看穿了,沈风心中藏了事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有话就说,不必如此吞吞吐吐的。” 沈风深吸了一口气:“夫人接下来属下说的话,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情绪千万不要激动。” 可他越是这样说,黎凝儿心中就越是有些不安,她面上还是没有显露出来。 “你说,不必顾及。” “根据边关那边传来的情报,大人可能遇到了危险…” 黎凝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风,她眨了眨眼,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夫人情报上就是这么说的,但如今还不能确定,您也不要太担心了,有可能这份情报是虚假的。” 沈风急急忙忙的说道,害怕黎凝儿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只见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步步来到了沈风面前。 “你是何时知道的?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属下也是昨日得到了消息,并不敢确定消息的真假,所以才算作主张瞒着夫人。” 这个消息对于黎凝儿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昨日沈风才得到消息,那么实际上,已经过去了好几日了。 那这几日一直没有沈行南的消息,他是不是已经…… 黎凝儿不敢继续再想下去,这个结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一旁的叶月儿和苗苗也有些着急,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凝儿你也别太着急了,沈大人一向都能逢凶化吉。说不定此时他已经化险为夷了。” “是啊,况且还有石青那个木头在沈大人身边呢。一定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了,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黎凝儿深吸了一口气,却总感觉胸口闷得慌,像是有块大石头堵在了那里,她刚想说话却眼前一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摇摇欲坠。 幸亏两人一直扶着黎凝儿的身体,才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两人急忙将黎凝儿搀扶进了房间,平躺在床上,苗苗赶紧为黎凝儿号脉。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才知道黎凝儿竟是又有了身孕! 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来临,究竟是福还是祸。 黎凝儿晕过去之后,整个人便陷入了梦魇之中,她又再一次看见了那一副惨状,周围都是猩红。 而沈行南和石青就站在不远处,浑身上下都是鲜血。 她挣扎着醒来,就发现叶月儿和苗苗两人,正坐在她旁边照顾她,眼神中有着黎凝儿看不懂的情绪。 她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我睡了多久了?” “两个时辰。” 两人回答了之后,互相看了一眼,苗苗还是决定,将她已经有了身孕的事情告知给黎凝儿。 “凝儿,你听我说你现在情绪不宜太激动。”苗苗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黎凝儿的手放到了她的小腹上:“因为你和沈大人又有孩儿了,就算不为了别的,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你也一定要保证自己心情舒畅。” 黎凝儿声音有些颤抖,眼中闪烁着泪花,自从上次错失孩儿之后,他便一直在想着,倘若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再怀上孩儿。 就算拼上自己这条命,也一定要保护孩儿平安,让她降生到这个世界。 ------------ 第236章 密谋 上天好像听到了自己的祈求一般,这个孩子对于自己来说,确实来之不易。 “我竟然又有了身孕?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为了行南,你为了我腹中的孩儿。” 黎凝儿有些苦涩的说出了这句话,如今沈行南下落不明,她只能让自己强打起精神来。 两人听见黎凝儿这么想,同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孩子来的也确实是时候,至少让她有了精神支柱,也不至于会乱来。 “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的,你这几日一定要好好休息,切不可忧思过虑,因为你的脉象有些不稳,长此以往下去可能会对孩子有所损伤。” 黎凝儿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让侍从送走二人,他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床,来到之前提笔给沈行南写下了一封家书。 将自己有孕的这个消息写在了里面,虽不知沈行南,如今是否还能收到自己这封家书。但总归她要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他。 接下来的几日,她也听了苗苗的话,安心在府中养胎,苗苗和叶月儿也是天天来陪着她,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在边关的一个山洞中,沈行南三人,刚刚燃起了火堆,他还不知自己失踪的消息已经被传回了京城。 也没有想到,四皇子真的会当着众人的面对他们出手,如今他们被迫困在了这个山洞。 世子本来就是个直性子,这几日一直被困在这里,寸步不能动,让他心中感到无比烦闷。 如今他们和外界也失去了联络的法子,根本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何情况。 “我们究竟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沈大人,我们为何不直接打出去?” 沈行南微微撑起身子,这才发现他的左腿,走路似乎有些不利索。正是那日追击时,他们三人掉下山崖,沈行南的左腿不幸,重重的砸到了一块石头上。 他们被困于此,也没法好好的医治,沈行南只能让石青找了一块木头,将他的左腿固定。 而后他的左腿便落下了这样的毛病,他本人倒是不太在意这些东西,只是世子看到他的左腿时,眼神一暗。 当时应该是他变成这样的,是沈行南推了自己一把才让他幸免于难,瞬间,他高涨的怒火一下子便熄了火。 “世子殿下,我知道你如今着急,可现在着急也没用,我们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援军究竟到了没有,四皇子隐藏的太深了。”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和匈奴勾结,这几日我已经让石青在打探如何出去了,相信很快我们就能从这个山洞离开了。” 世子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看向了沈行南的左腿,感受到他的目光,沈行南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殿下不必在意,南疆的圣女还在京中等此事了结之后,我再去找她医治就是了。” “可终归你变成这样,是因为我。本世子在心中,也总是过意不去,等回去之后,沈大人可千万不能拒绝,我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你。” 沈行南微微一笑也没有拒绝,让武定侯的世子欠自己一个人情,怎么来说都是很不错的。 很快山洞外传来了声音,两人瞬间戒备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石青回来了。 他脸上有些兴奋的看着两人:“大人,我已经找到出去的路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石青是三人当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一人,所以这个探路的重任,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到了他头上。 “辛苦你了,今日出去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石青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确实有,听那边传来的消息,皇上派了人带了药材,和援军来到了驻扎地,好像是位新科状元,还是丞相大人推荐的。” 沈行南微微蹙眉对于那位新科状元,他有点印象,不过对方既然是丞相推荐的,想来应该就是自己人,不过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四皇子的身份。 既然援军已经到了,他们现在就应该想办法回去才行,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出发,我们晚一分回去,那位新科状元就会多一份危险,我想丞相应该还没有告知他,四皇子的身份。”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当即便决定离开此处。 而已经抵达边关的陈黎,严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药材军医是用了,只是为何那位四皇子的眼神看起来怪怪的? 而且他已经来到营地几日了,居然未曾见到沈行南一行人。可丞相说了此行,他就是来帮助沈行南的,可如今人却不见了。 他已经等了好几日了,四皇子也没有来见他的意思,看来只有自己主动出击了。 想到这里,陈黎来到了四皇子的营帐外。却听到了四皇子似乎在和里面的人交谈着什么。 他原本是想离开的,可突然却听到了沈行南的名字,离开的步伐一顿,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将身子尽量贴着帐篷,想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耶律齐此时正坐在营帐中,手中拿着酒杯,看起来隐隐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喂,我说四皇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肯放我们的大军入境?如今沈行南几个碍手碍脚的人,已经消失了。你怎么还犹豫不决的。” 四皇子就坐在对面,十分淡然的说道:“我派人去山崖下找过几人,却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由此可见,他们根本还没死,为了不让计划功亏一篑,再多忍几日等到找到尸体了,我自然会打开城门,让匈奴的大军入境。” 在外面的陈黎心头一惊,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想到四皇子真的与匈奴暗中勾结,还有从他们的交谈中可以得知,原来沈大人已经遇害了吗? 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屏住呼吸,继续听了下去。 “等等等,还要等,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做点事情瞻头顾尾的。”耶律齐说着又猛的喝了一大口酒,将酒坛子狠狠地放在了桌上:“我的耐心有限,四皇子你也应该知道,倘若再拖下去,可就不要怪我了。” “稍安勿躁,你们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意,再多等这几日吧?总之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不必忧心。” ------------ 第237章 探听情报 耶律齐有些烦躁的站起身:“行吧,我就再相信你最后一次,倘若三日后你还不能打开城门,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他扔下这句狠话之后,便离开了四皇子的营帐,手在外面的陈黎听到动静,立马跑到了后面,借着草丛的遮掩将自己的身形隐匿了起来。 耶律齐若有所思的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可因为夜色太暗,他根本看不清那处究竟有什么。 也只当是自己多心了,随后便离开此地。 在耶律齐离开后,四皇子便吩咐人将营帐打扫干净,很快了,他的计划终于要实现了。 陈黎本想继续探听,可营帐里已经没了动静,他放慢了自己的步子,回到了营帐中。 如今看来这个地方危机四伏,如今他要做的,是尽快找到沈行南等人的下落,这样他对皇上和丞相也才有个交代。 可单靠他一人,该怎么在偌大的边关寻找到三个人呢? 连日的奔波,让陈黎也有些累了,不知不觉之间便这样睡了过去,第二日一早,外面的士兵便来传话,说是四皇子要见他。 这让陈黎心中咯噔一声,难不成是昨日自己去偷听被发现了吗? 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被发现了,应该当场就被逮住了,四皇子不会等到今日才来找自己。 自己先按兵不动,去见了四皇子便知道了。 “知道了,本官一会儿便去。” 陈黎起身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而后便来到了四皇子的营帐,只见对方穿着一身威武的盔甲。 看见陈黎来了,四皇子放下了手中的佩剑,示意让他坐下。 “陈大人你来了,不好意思,前几日本皇子忙着处理军务,未能及时召见你,还请陈大人不要介意。” 四皇子如此客气,况且他还是皇室子弟,陈黎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 “殿下哪里的话,殿下镇守边关多年辛苦了,理应先处理公务。” 四皇子轻笑了一声,倒给了陈黎一杯茶,他想过父皇会派人来,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派一个文官过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书生,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就更别说破坏自己的计划了。 “难得陈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既然陈大人已经将药材交到了本皇子手上,明日我便安排陈大人离开此地吧。” 看来这是要急着赶自己走了,果然四皇子心中有鬼。 陈黎在心中,如此想到面上依旧没有表现出来,他从容不迫的看着四皇子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此次臣前来还有一事,皇上曾吩咐过,要让臣将一样东西交给什么大人。只是臣已经来了好几日了,都未曾见到沈大人,不知沈大人如今身在何处呢?” 陈黎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想要试探四皇子,他仔细的观察四皇子的神情,却见对方没有丝毫慌乱的意思。 “陈大人有所不知,前几日沈大人似乎就已经带着他的人离开了,真是不巧了,你们大概是刚好错过了。” “是吗?” 陈黎有些探究的看向了四皇子,明摆着就是有些不太相信他此番说辞。 四皇子也丝毫不惧怕,毕竟人已经不在他这儿了,自己随便找个借口将眼前的人打发就是了,倘若他还如此不知趣的话,就休怪自己翻脸无情了。 “自然,难不成陈大人以为本皇子还会说谎吗?况且本皇子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吧。” 眼看着从四皇子口中套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陈黎也只好作罢。但他不会坐以待毙,明日就离开。他一定要调查清楚,沈行南究竟去了何处。 他正想离开四皇子的营帐,却不曾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殿下怎么会认为臣已经离开了,如今边关之战尚未平息。臣奉命前来,又怎会无故离开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四皇子的身体僵硬在了原地,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样,这是沈行南的声音,自己绝不会认错。 可他明明亲眼看见…… 沈行南没有给四皇子反应的机会,掀开了营帐的帘子,自顾自的走了进来,而他身后跟着的便是石青和世子。 三人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的衣衫沾上了些许淤泥,即使是这样,也遮盖不了沈行南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这些东西似乎只是给他的外貌,又增加了一份别样的魅力,也难怪沈行南是京城中少女们的梦中情人了,果然是名不虚传。 “原来是沈大人,你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可让本皇子好找啊,本皇子还以为沈大人是先行回京了,只是看起来你如此狼狈,是发生了何事?” 四皇子一下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便接上了沈行南的话,看样子沈行南暂时没有想要和自己撕破脸皮的想法,他不如就顺水推舟。 看看沈行南究竟想干什么。 “无妨,不过是一些不长眼的人,找了我和世子的麻烦,如今已经解决了。” 沈行南说完之后看向了一旁的陈黎,对他微微颔首:“想必这位就是新科状元了吧?此番是皇上派遣你前来的?幸会。” 陈黎看着眼前的男子,虽说看上去有些落魄,可依旧掩盖不了他周身的那股气息,不愧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他连忙回了一礼,态度毕恭毕敬:“久仰沈大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陈大人谬赞了,不知我等不在的这几日,如今的战况如何了?四皇子殿下。” 沈行南故意问道,昨日里他安插在军中的眼线就告诉他,耶律齐从四皇子的营帐里出来。 想必二人是商议了些什么东西,但眼线不敢走得太近,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所以并不清楚二人在营帐里究竟说了些什么。 “多亏了陈大人及时送来药材,如今将士们腹泻的症状已经止住了,这几日匈奴并未发起进攻,想来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四皇子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告知给了沈行南,两人之间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无形的硝烟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既是如此,那四皇子殿下可要好好的提防一番了,今日我等就先告辞了,不打扰殿下了。” 沈行南说着转身离开了营帐,四皇子这时才发现,沈行南的左腿有恙,看来此行他也并非是安然无恙,让他的左腿落下了毛病。 ------------ 第238章 传闻 这样一个谪仙一般的人,出现了这样的污点,着实是让人感到惋惜,虽说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但四皇子并没有任何一点愧疚。 一切都在按照他计划中的进行,他紧紧地握住了胸前的玉佩,很快自己就能为她报仇了。 沈行南带着世子和石青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没想到转头发现陈黎还未离开,而是一路跟随着三人,也来到了沈行南的营帐。 他有些诧异的回头看着陈黎:“陈大人,你是还有什么事吗?” 陈黎将皇上交给自己的令牌,放在了沈行南的手上:“这是皇上让下官带给沈大人的令牌,他说此令牌能号令三军,即使是四皇子麾下的将士也不例外,皇上还说倘若四皇子有任何异动,便让沈大人用此令牌,倘若事情真的已经不可控,便将四皇子就地诛杀。” 沈行南的心微微一沉,虽说四皇子勾结匈奴是犯了大罪,可皇上显然已经将四皇子放弃了,也罢,这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他将令牌随身收好,抬眸看了一眼陈黎,没想到此人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副书生的样子,面对上四皇子那样常年征战沙场的人,也是从容不迫。 他今日说的那番话,几人在营帐外都听得真真切切。 不愧是新科状元,确实是有胆力有魄力。 “我明白了,此次多谢陈大人仗义相助,只是边关险象环生。陈大人不妨明日就离开,对了,能否劳烦陈大人帮我把这东西带回去给我家夫人。” 沈行南从怀中拿出了一只发钗,样式新奇,只有石青和世子知道,这只发钗乃是沈行南亲自打造的。 几人那时被困在山洞里面无事可做,无意之间,沈行南发现了一块入手温润的石头,他便动了心思,亲手将石头打造成了这只发钗。 彼时,他还想着该如何将这只发钗送到黎凝儿手中,现下陈黎便是个不错的人选。 陈黎接过了沈行南手中的发钗,无意之间发现,他的手心磨出了许多血泡。 “沈大人,您的手没事吗?” 沈行南看了看自己的手,笑着摇头:“一点小伤不碍事,劳烦陈大人了。” 陈黎将发钗收好,点了点头:“沈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将此发钗交给郡主的,沈大人和郡主之间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让下官也好生羡慕。” 他多说了几句,然后又自觉有些失言,便就此告辞离开了沈行南的营帐,此行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明日便要返回京城。 待到他走后,营帐中便只剩下三人,许久未说话的世子终于忍不住了。 “看样子四皇子和匈奴那边还没有动静,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倘若再继续这样耗下去,局势定然是对我们不利的。” 沈行南微微蹙眉,也在想着此局该如何解,他原以为这几日四皇子会抓住时机,直接将匈奴放入大齐境内。 之前在他看来,四皇子和匈奴勾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这几日四皇子却并没有这么做,昨日夜里他似乎也和耶律齐闹得很不愉快。 也许这其中有什么隐情,看来这突破口还得从四皇子身上来找。 “我们先不要着急下定论,也许之前我们都想错方向了,石青,你去查一查四皇子的过往,特别是他来到边关之后。” 石青点了点头,立刻便吩咐了下去,世子一开始还不明白,沈行南为何要调查四皇子,但很快他似乎就想到了什么。 “我之前听说,四皇子在边关结识了一位红颜知己,两人一见如故,甚至还有传闻说四皇子愿意以军功求娶这位红颜知己,可是后来不知为何,此事不了了之。” “他的那位红颜知己,也就此失去了踪迹,沈大人你说这会不会……” 沈行南沉默了半晌,而后才看向了世子:“这消息准确吗?” “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传闻了,我也是偶然听说,想要知道是不是真的,最好的方法便是去求证。” 此话一出,沈行南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接下来就交给他吧。 四皇子再次看到,来到自己营帐的沈行南还有些诧异,不知道他这次前来又是为了什么,但还是十分客气的,请他坐下。 “不知沈大人此次前来又是为何?陈大人是否已经决定明日离开?若是已经决定好了,我便派人护送他。” 沈行南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那就辛苦殿下了,不过殿下早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为何身边却一个女眷都没有?” 四皇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沈行南会问他这个问题,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会如此才是,难不成是沈行南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心中的那一丝异样,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语气平平的回答道:“本皇子以战事为主,暂时还未考虑过儿女私情,倒是沈大人已经成亲,离开这么些日子,家中夫人恐怕会担心吧?” 提到黎凝儿,沈行南的眼神温柔了一瞬,想起这些日子,自己都未曾给她寄许家书,恐怕黎凝儿早就已经着急了。 “所谓小别胜婚,我和我家夫人感情一向很好,不过我听说殿下之前也有过一位红颜知己,不知是不是真的。” 沈行南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四皇子的神情,果然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僵硬,看来这是被自己说中了。 “沈大人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一些空穴来风,不切实际的东西罢了,沈大人也不用听信,本皇子还有事,就不留沈大人了。” 四皇子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沈行南下了逐客令,看来事情的突破口已经找到了,如今只需要弄清楚这位红颜知己,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想必也就能弄清楚,四皇子为何要勾结匈奴了。 “既是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不打扰四皇子了。” 沈行南说着离开了四皇子的营帐,在他离开后,四皇子浑身乏力,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十分疲惫。 似乎是回想起了某一段不好的记忆,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的痛苦,一滴泪珠便这样毫无征兆地,滴落在了地上,开出了一朵蜿蜒的花。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修剪圆润的指甲狠狠的嵌进了肉里,可他却好像感应不到一般。 ------------ 第239章 来信 四皇子微微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外人发现他的异常。 沈行南知道的太多了,倘若他真的有心阻挠自己的计划,那他这一次定然不会再留情。 很快,石清那边便带着消息回来了,原来在三年前,四皇子确实结识了一位红颜知己。 但那位知己的身份,竟是匈奴的小公主,两人一见如故,一开始小公主隐藏自己的身份,便是不想她和四皇子之间发生嫌隙。 纸终究包不住火,小公主的身份还是暴露了,四皇子非但没有嫌弃,还愿意以这些年的军功,想要向皇上求娶小公主。 可惜好景不长,这件事情让匈奴王发现了,他们逼迫着小公主和四皇子断了联系,甚至要她远嫁去和亲,小公主不从,在那个夜里被耶律齐亲手处决了。 世子听完之后在一旁有些唏嘘:“没想到啊,四皇子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不过他将消息封锁的真好,也难怪,毕竟那是匈奴的公主,要是此事真让皇上知晓了,恐怕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沈行南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结合四皇子近日以来的种种表现,似乎真相即将要浮出水面。 世子也发现了沈行南沉默不语,他碰了碰沈行南的手肘。 “沈大人你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可是有了什么头绪?” 沈行南微微点了点头,他大概猜到四皇子要做什么了。这样一来,之前他所做的事情也都全说得通了。 “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四皇子他怕是抱了,要和耶律齐同归于尽的心。” 世子有些震惊:“你的意思是说,他之前所做的那一切,都只是为了取得耶律齐的信任?” “大概率是的,恐怕他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要将耶律齐引进来。” 为此沈行南也有些头疼,原以为四皇子勾结僧人有别的目的,可万万没想到,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给他在意的人报仇。 “大人,是夫人的信!” 石青手中拿着一封信,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沈行南一听瞬间回神,接过石青手中的信,他迫不及待的拆开当看清楚信中的内容之后,久久的僵硬在了原地。 不清楚状况的两人,还以为是黎凝儿发生了何事。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是夫人发生的什么吗?” “是啊,沈大人,是你家夫人遭遇了什么不测吗?怎么看完这信?你就……” 世子试探性的问道。 久久沈行南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紧:“凝儿她…有孕了…” “哎哟,沈大人恭喜恭喜,这不是好事吗?” 世子上前拍了拍沈行南的肩膀,眼神中染上了笑意,石青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黎凝儿平安无事。 自从那次黎凝儿被人算计,没保住腹中的孩儿之后,沈行南心中其实也一直很自责。 天知道那时沈行南得知有人一直在暗中给黎凝儿下药,让她无法有孕之时,沈行南心中有多么的难过。 好在也许是二人平时行善积德,如今孩子终究还是回到了他们身边。 “这确实是好事一桩,看来我们得尽快了结边关的事情了,今日夜里我会再去一次四皇子那处,倘若能够劝解他与我们合作,这便是最好,倘若不能,我们也要阻止四皇子赴死。”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而黎凝儿这边还在忐忑不安的,等着沈行南的消息传来,没等到沈行南的消息,倒是等到了吴氏。 吴氏看到黎凝儿黎凝儿,脸上依旧露出了和熙的笑容。 “凝儿,听说你又有孕了,母亲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 “多谢夫人的好意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黎凝儿淡淡地回答道,恐怕吴氏此番前来也没安好意,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什么好心思呢? 面对黎凝儿这番冷漠的态度,吴氏倒也不生气,装作亲热的想要上前去拉住黎凝儿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这让吴氏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在给了雁筠一个眼神之后,她瞬间心领神会。 “沈夫人不觉得自己此番有些过分了吗?我家夫人只是好心,好歹沈大人也是老爷的子嗣,您不领情就算了,又何必这样对夫人。” 面对雁筠的指责,黎凝儿只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貌似什么都没干吧,这吴氏装腔作势是在给谁看呢? 她挺直了自己的腰杆,拿出了当郡主的气势,淡然的喝了一口茶,轻飘飘的瞥了两人一眼。 “首先,对于夫人的好意,本郡主自然是感激的,其次,本郡主也不过是在好好说话,你这丫鬟来插什么嘴?看来夫人平日里没有管教好下人,不如就让本郡主来帮你好好管教管教。” 黎凝儿说着,示意让一旁的丫鬟上前,将吴氏身旁的雁筠强行压了过来,在花厅的中央,强行让她跪下来。 这让吴氏本就难看的眼神,变得愈发阴冷起来,语气也不像先前那般平和。 “郡主,这是何意?虽说你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可嫁到了我们沈家,我就是你的婆母。郡主这点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吧?” 黎凝儿轻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慢条斯理的走到了雁筠面前,挑起了雁筠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先是郡主,而后才是子怀的夫人,况且这里是太师府,我是这里的女主人,要如何处置一个下人,我想我应该还是有权利的吧?” “况且,夫人不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宽了吗?先前下河一事,我知道是你所为,这笔账我们俩之间,也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黎凝儿说完,狠狠的甩开了雁筠的下巴,一脸挑衅的看向了吴氏。她如今可不是以前那个,只能让人蹂躏践踏尊严的黎凝儿。 面对吴氏,她也无需害怕,有着自己的底气。 吴氏一阵气结,单黎凝儿一个郡主的身份,她这个太傅夫人,就已经压不住黎凝儿了,是她太小看黎凝儿,没想到这些日子,她竟然成长的这么快。 “那就有劳郡主,替我好好管教管教下人。” 吴氏咬牙切齿的说道,黎凝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示意一旁的丫鬟动手。 此番受罚的虽是雁筠,可也狠狠的落了吴氏的面子。 ------------ 第240章 矫揉造作 随着响亮的巴掌声,在花厅响起,雁筠只能被迫承受,直到她白皙的小脸高高肿起,嘴角也溢出一丝血丝。 黎凝儿这才出声,制止了丫鬟的动作,示意她不必再继续动手了。 雁筠如同被扔一块抹布一般,被扔到了一旁,眼里含着怨毒的恶意,死死的盯着黎凝儿。 黎凝儿却是一点也不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胸前的一缕青丝。 “怎么?看起来你对本郡主还是很不服气啊?夫人,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吴氏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咬牙切齿的看着黎凝儿:“都是雁筠不懂事,郡主放心,回去之后,我自然会好好惩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今日我就先带着她走了。” 说着她便急匆匆地带着雁筠离开,仿佛身后有着洪水猛兽一般,雁筠变更在吴氏身后,灰溜溜的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般。 看这两人已经离开之后,黎凝儿才淡淡的吩咐道:“把她刚才用的茶盏扔了。” 丫鬟虽不知黎凝儿为何这样说,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将茶盏扔了。 她慢慢的踱步回到了望月小苑,沈行南离开京城已经快有半月了,临走时,院里的梨花才刚刚长出花苞,如今花苞都快开放了。 也不知沈行南何时才能回来,思及此处黎凝儿的柔荑,又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眼里是对孩子降生期待的神情,只希望沈行南能快些回来吧。 吴氏和雁筠在回府的马车上,看着雁筠红肿高肿起的脸颊,吴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贱人仗着现在自己郡主的身份,竟敢爬到本夫人头上来作威作福!她莫不是忘了,她从前也不过是一个低贱的通房丫鬟!” “真是苦了你了,雁筠。今日是夫人,我没能护住你。” 雁筠微微摇了摇头,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忍着疼意她开口说话。 “夫人,这不是你的错,就怪就怪那黎凝儿,夫人你也不必自责,这些都是奴婢心甘情愿的。” 闻言,吴氏心中对雁筠的愧疚更深,雁筠是她的陪嫁丫鬟,跟着他一起加入太傅府,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吴氏心疼的用手,轻轻抚摸着雁筠的脸颊:“你放心,我一定为你找最好的大夫,定不会让你脸上留疤的。” 雁筠点了点头,主仆二人下了回府的马车,刚走到花园处,便看见了正在喂鱼的翠莲。 朝着她那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吴氏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带着雁筠怒气冲冲的,就朝着翠莲走了过去。 翠莲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便看见了吴氏。今日她们二人去了太师府的事情,翠莲也有所耳闻,瞧这样子看来是在郡主那处吃瘪了,特地来找自己的不痛快。 不过吴氏要是认为自己,是好捏的软柿子,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翠莲慢悠悠的起身,给吴氏行了一礼:“妾身见过姐姐,姐姐今日也有如此好的闲情雅致,来池塘喂鱼吗?” 吴氏在一处石凳坐了下来,看着行礼的翠莲,似乎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 “我听闻前些日子,你房中摔坏了一尊青花瓷的花瓶?你可知那个花瓶是当初老爷花了多大的心思,才从外面买来的吗?” “老爷将的花瓶赏赐给你,是对你疼爱有加,你居然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将花瓶摔碎了,真是该罚。” 翠莲的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吴氏为了来找自己的不痛快,连这种拙劣的借口都能找得出来,自己还真是小瞧她了。 不过现下,她也只能自认倒霉,等今晚沈志山来自己房中了,看自己怎么跟沈志山吹枕边风。 “姐姐受罪,妾身之前不知道,那花瓶是老爷费了这么多心思寻来的,不过老爷也对妾身说,那些都不重要。” 吴氏冷哼了一声,看着眼前的翠莲越发不顺眼起来。 “老爷不罚你,那是老爷的决定,但并不代表本夫人会饶恕你,为了让你以后做事不再那么毛毛躁躁,今日你便在那边跪上一个时辰,好好的静心思过。” 吴氏随手指了指,凉亭外有阳光的地方,虽然已经快入秋了,可现下的天气还是十分炎热,这青石板经过太阳高温的炙晒。 表面早就已经变得滚烫,就翠莲这样细皮嫩肉的女子,在太阳下暴晒,跪上一个时辰也够她喝一壶了。 见着翠莲久久没有行动,吴氏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怎么你是没有听见我的话吗?还是说你要本夫人找人来帮你?” 翠莲虽心中不服气,还是咬牙来到了吴氏说的地方,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谁让她如今只是个妾。 早晚有一日,她会让吴氏后悔今日所作出的决定。 吴氏自顾自的坐在了凉亭里,吩咐一旁的丫鬟,端来了从冰库里的水果,亲自盯着翠莲。 但凡她有一点异动,吴氏就会让雁筠前去好好的“帮助”她,这一个时辰下来,跪的翠莲叫苦不迭。 白皙的膝盖,被高温烫出了许多红肿的水泡,而翠莲也有些坚持不住了,身子摇摇晃晃的,看着她这副样子,吴氏心中才畅快了许多。 大发慈悲一般来到了翠莲身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劝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地位,虽然老爷现在是钟情于你,但我才是正式永远压你一头,你若是安分守己,我可以好好的让你在太傅府中待下去,否则后果你应当是知道的……” 吴氏说完之后扬长而去,在她走后,翠莲浑身卸力一般坐在了石板上,她死死的咬住下唇。 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必须还得怀上一个孩子才行,只有有了孩子,她才有和沈志山谈判的筹码。 “姨娘,奴婢扶您回去吧。” 一旁的丫鬟脆生生的说了一句,翠莲点了点头,站起来的时候膝盖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的,这笔账她迟早会跟吴氏好好的清算。 傍晚时分,沈志山准时来到了翠莲的院子,和她一起用晚餐,谁知饭桌上却没有翠莲的身影。 沈志山不由好奇的询问一旁的丫鬟:“你们家姨娘呢?怎么没见她出来?是已经用过晚膳了?” “姨娘她……” 小丫鬟有些吞吞吐吐的,眼神也不敢直视沈志山。 ------------ 第241章 告状 一副心虚的样子,沈志山一眼便看出,定是翠莲出事了。 “我在问你,你就说,吞吞吐吐的作甚,你家姨娘究竟在何处?” 沈志山厉声呵斥,吓得丫鬟立马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看沈志山。支支吾吾的说道:“姨娘在里屋的床上躺着,今日姨娘的膝盖受伤了,大夫叮嘱让姨娘这几日都卧床休息,所以姨娘这才……” “怎么伺候的,还能让你家主子受伤?没用的东西,快带我进去见你们家姨娘。” 小丫鬟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沈志山进了里屋,果然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翠莲,只见她紧闭着双眼,脸色有些苍白。 沈志山有些心疼的上前坐在了翠莲的床边,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双手,轻声呼唤了一声:“莲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就受伤了?” 一直装睡的翠莲,听到了沈志山的声音,纤长的睫羽微微一颤,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 一双杏眸闪着水光,显得她整个人楚楚可怜,看到沈志山的那一瞬间,委屈的呜咽出声。 “没什么的,老爷,就是妾身今日喂鱼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老爷不必忧心。” 翠莲装模作样的说着,一边给一旁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接收到了翠莲的信号,立刻心领神会。 “姨娘你为什么要瞒着老爷?分明就是夫人她……” “住嘴!多嘴的东西,自己掌嘴。” 还不等丫鬟说完,翠莲厉声呵斥了一声,沈志山一听便知这其中有猫腻,安抚的拍了拍翠莲的手,而后看向了一旁的丫鬟。 “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丫鬟添油加醋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果然听完之后,沈志山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岂有此理。吴氏何时变得如此刁蛮无理?!她这般哪还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左右不过就是一个花瓶,值得让你在烈日下,跪一个时辰?” 沈志山有些心疼的握住了翠莲的手,向她保证的说道:“你放心,今日之事,老爷我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吴氏太嚣张跋扈了,再放任她继续这样下去,怕是整个太傅府都会不得安宁。” 翠莲依偎在沈志山怀中,假意说道:“这样会不会让姐姐不高兴?如今姐姐对于老爷日日来我院中,似乎就颇有怨言,妾身实在是怕这日后的日子……” 说完她又掩面哭了起来,沈志山如今对翠莲喜欢的紧,哪里见得她这般委屈的模样? “你放心,老爷我会让她无话可说,你好生歇着,我去去便回。” 沈志山说完,让翠莲安心躺在床铺之上,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她离开后,翠莲用手帕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看着一旁的小丫鬟招了招手,将手上的玉镯拖了下来,放在了丫鬟手中。 “做的不错,这个赏你了,我瞧着你挺有眼力劲儿的,以后就留在我身边贴身伺候,不要妄想动什么歪心思。” 丫鬟受宠若惊的收下了玉镯,立马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向翠莲表示忠心。 “姨娘放心,以后奴婢一定以姨娘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翠莲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下可有的吴氏受了。 彼时吴氏正在用晚膳,她也想到了。今日自己罚了翠莲,那小贱蹄子一定会向老爷告状。 只是未曾料到沈志山如此着急翠莲,看见他来自己院子的时候,吴氏心中便已了然,还不等她开口说话,沈志山便厉声呵斥。 “你这妒妇,还不快给我跪下?!” 吴氏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志山,从前他就算是再生气,也未曾要自己跪着同他说话,自己跟了他十几年,难道还比不上那个贱蹄子跟他的这几个月吗?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沙哑:“老爷为何动如此大的怒?妾身不知何处惹怒了老爷,还请老爷明示。” 瞧着她这副样子,又想起了躺在床上的翠莲,沈志山心中那一股火,越燃越大。 “你今日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吗?吴氏,我一向觉得你知书达礼,这些年来将太傅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善妒了?” “翠莲还是个小姑娘,你眼中就这么容不下她吗?她对你处处恭敬,那花瓶也不过是她失手打碎的,你为何还要如此针对她?!” 沈志山的质问,让吴氏的心彻底跌落了谷底,从前她一直都在装作大度,不停的劝解自己,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更何况沈志山的地位摆在这,只要自己还是这太傅夫人,她便可以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她虽一心在为沈安明谋划,可心中依旧是深爱着沈志山的。 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翠莲,便让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如同蚁穴一般溃散。 这难道真的就是自己的报应吗? 她苦笑了一声,跪在地上,腰杆却挺的直直的。 “妾身也不过是小惩大诫,只是为了让妹妹能够尽心思过,妾身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好一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我看你也需要静心思过,这一个月你便在佛堂里抄佛经,好好的静一静你的心!” 瞧这吴氏依旧嘴硬的样子,沈志山冷哼了一声,也不愿再多费口舌,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 留下吴氏一人还跪在地上,直至沈志山身影已经走远,她也依旧没有站起来。 “夫人您快起来吧,老爷已经走了,奴婢知道您心中委屈,身子要紧啊。” 雁筠在一旁心疼的说道,伸出手将吴氏扶了起来。 吴氏看着一旁的雁筠,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不委屈,只不过也看清了,我在沈志山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翠莲!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雁筠把我的东西搬到佛堂去,既然老爷要让我们静心思过,那我们便好好的精心思过。” “至于这府中的事务,就暂且交给翠莲处理吧。” 雁筠有些不解的看向吴氏,不知道她此举又是为何。 “夫人我们去佛堂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掌家的大权交给那个贱人?这不是正合她意了吗?” 吴氏冷笑了一声:“我要的就是这样,翠莲不要以为掌管一个太傅府真的有这么容易,会让她看清楚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 第242章 月下交心 雁筠瞬间就明白了吴氏的意思,不由得称赞道:“还是夫人英明,奴婢短浅,竟也未曾想到这一层利害关系。” “去吧,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得了多久。” 吴氏被沈志山罚入佛堂禁足一月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翠莲耳中,而她正悠闲的躺在贵妃椅上,一旁的丫鬟,仔细的将葡萄剥去外壳,喂进了她那樱桃小嘴中,嘴上还不忘说着恭维的话语。 “真是恭喜姨娘了,总算是出了这口恶气,日后看夫人还怎么嚣张。” “不急,我们来日方长,吴氏若是想要跟我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如今局势已经偏向自己,那边翠莲有十足的把握,很快自己便能扳倒吴氏,也许还不需要沈行南出手。 就在她还在计划,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时,外面的丫鬟来报说是雁筠来了,翠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雁筠可是吴氏的心腹,如今吴氏被罚佛堂禁足,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她可不认为,雁筠此行来是来投靠自己的。 “让她进来吧。” 翠莲依旧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想要知道她想干什么,将人叫进来一看便知道了。 雁筠走了进来,朝着翠莲行了一礼,便开始说明自己今日来的用意。 “姨娘,我奉夫人的命前来,将库房的钥匙交给你,夫人说他在佛堂禁足一月,接下来这一月的时间,她无暇顾及府中的大小事物,便交由姨娘您来定夺。” 雁筠说着,果真拿出了库房的钥匙交给了一旁的丫鬟,丫鬟将钥匙放到了翠莲手中,她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这确实是库房的钥匙。 她微微眯起眸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雁筠,不知道吴氏究竟又想整什么幺蛾子,竟然主动将库房的钥匙交给自己。 交出库房的钥匙也就意味着,太傅府的掌家之权将会落到自己手上,吴氏当真愿意将这样的权利拱手相让? “既然姨娘已经收下了库房的钥匙,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就在雁筠即将转身离开之际,翠莲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等等,夫人当真要将库房的钥匙交给我,让我打理府中的大小事务?” “这是自然,是夫人亲口对奴婢说的,奴婢自然不敢妄言,况且库房的钥匙一直都是由夫人保管的,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染指,希望姨娘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能够好好的掌家。” 雁筠说完不等翠莲反应,不拖泥带水的,便离开了翠莲的院子。她回到了佛堂,吴氏此时正跪在蒲团上,闭着眼敲着木鱼。 听见了雁筠的脚步声,吴氏放下了手中的木杵,站起身来:“如何了?钥匙可交给她了?” “夫人放心吧,库房的钥匙奴婢是亲眼看着翠莲收下的,她没有起疑。” 吴氏冷笑了一声,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很好,接下来我们便只要静静的等着,等着她露出马脚。” 雁筠没有接话,而是安静的守在了一旁。 对于这趟浑水,黎凝儿是坚决不想掺和进去的,当探子回报这些消息时,她也感觉到兴致缺缺。 那是翠莲自己的选择,一切都与她无关。 边关 自从得知了四皇子的意图之后,夜幕渐渐降临,沈行南再一次来到了四皇子的营帐。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特意带上了两坛好酒。 四皇子看见沈行南态度依旧淡淡的。当看到他手中提着的酒时,眼神才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没想到沈大人竟然也好这一口。” 沈行南笑了一下,将酒坛子上面的布封扯开。 “我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也会有烦忧的时候,正所谓一醉解千愁。不知今夜四皇子可否赏脸,陪我醉上一回?” 四皇子定定的看了沈行南一会,发现。这人今日来找自己,似乎真的就是单纯为了喝酒。 罢了,就放纵自己这一回。 四皇子这么想着,接过了沈行南的那一坛酒,猛地喝了一口这酒入口醇厚,回味甘甜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没想到沈大人在如此荒郊野岭的边关,还能找到如此好酒,还真是让本皇子大吃一惊。” 沈行南也学着四皇子的样子,爽快的喝了一口酒,微微眯起了眸子。 “只要有心,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四皇子,你说对吗?” “确实,今日本皇子还要感谢沈大人请我喝上了如此美酒佳肴。等此次我们凯旋了回了京城,本皇子一定会让沈大人尝尝我亲手酿的酒。” 沈行南没有应答,顺势倒在了一旁的草地上,看着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零散的几颗星。 “四皇子,你相信人是会有转世的的吗” 四皇子坐在一旁,又是喝了一口酒。 “大概吧。” 思考片刻之后,他才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听闻四皇子之前有位红颜知己,因为某些原因过世了。” 一提到此处,四皇子瞬间变得警惕起来,脸色慢慢变得阴沉。 “是谁同你说的这些?还是说沈大人派人暗中调查本皇子?” “殿下想要知道这些并不难,但我想说的是,人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人才更应该要带着她的那份希望,好好的活下去。” “想必那位小公主,也不愿看到殿下为了帮她复仇,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吧。” 四皇子大笑了一声,也学着沈行南的样子,躺在了身后的草地上,可笑着笑着他就哭了。 “你不懂失去挚爱的那种痛苦,这些年以来,我一直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替妍儿报仇。” “那群畜生,就因为妍儿拒绝嫁到他族和亲,就将她绑在刑架上活活烧死,她那么娇气的小姑娘又怕疼……” 说到此处,四皇子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所以我一定要耶律齐血债血偿!” 沈行南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果然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饶是四皇子这样的枭雄,也难免落俗。 “所以你假意答应与太子合作,目的就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又孤身去替太子,和匈奴王谈判,那日将我们三人推下悬崖,也是为了取得耶律齐的信任,我说的不错吧,四皇子殿下。” ------------ 第243章 合作 四皇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 “不愧是太师大人,什么事情都无法逃过你的法眼啊。” 随即他的嗓音又冷了下来, “所以,此番找我,到底所谓何事?恐怕不只是与我交谈往事如此简单吧。” 沈行南微微勾唇,缓缓抬手,喝了一口酒, “四皇子殿下也是聪明人,那我也不说暗话了。既然你的目的是要让耶律齐血债血偿,我此番前来的目的也是打退匈奴,那我们何不联手,拿下耶律齐的头颅。” 说罢,沈行南的眸中闪过一丝寒光,看的四皇子不免心生寒意,不过很快又恢复淡然的模样。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四皇子确实觉得与沈行南合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说到底,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那便听太师大人的吩咐,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话音未落,四皇子便拿起了酒盏,对着沈行南的方向。 沈行南也拿起了自己的酒杯。 两人在空中碰杯,示意着一个联盟的诞生。 匈奴帐内 耶律齐有些不耐烦地捧起了酒壶,随即一口气将里面的酒都送入嘴中,然后朝天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嘴中吐出酒气, “那个四皇子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中原人就是麻烦,等等等的,还不如直接进去大干一场!” 周围的将领听出了耶律齐心中的烦躁,立马随声附和道, “三王子说的是!那些中原人办事啰哩巴嗦的,倒不如让他们见见我们的手段!” 耶律齐闻言,十分满意地摆摆手,示意侍从再端上一些酒来,随即他便拿起酒壶,对着刚刚出声的将领,开口道, “说的好!这才像我们的作风,本王子敬你是条汉子!” 那人闻言,也拿起了酒壶,露出了讨好一般的笑容,和耶律齐一同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不久,匈奴帐内便收到了耶律齐的命令—— 二十万大军同三王子一起,一举拿下大齐的城池! 当把守的哨兵禀告这个事情的时候,四皇子与沈行南还在沙盘前思考应对之策。 四皇子闻言,不由得瞳孔一震,随即咬牙道, “果然,还是坐不住了吗……” 沈行南眸光坚定,望向四皇子,嗓音之中流露出一股自信。 “四皇子,那便一切同我们先前商量好的进行。” 四皇子点点头。 隐蔽的树林之内,军营的灯火正悄悄的燃烧着。 耶律齐一身凛然,端坐马上,长枪甩的飞快,将前面一些扑上来的士兵清理之后,不免微微勾唇,对着前方的城墙大声喊道。 “大齐难道只有这点能耐吗,还不够本王开胃的呢!” 城墙之上的将领面露难色,听着身旁士兵的话语,眸中的恐惧越发掩饰不住。 他转头望向城墙下一脸得意的耶律齐,目光又延伸至他后面的二十万大军,不免长叹一口气,随即偏头对着旁边的士兵耳语一番之后,便与驻守的士兵一同消失在了城墙上。 耶律齐见状,不免大笑起来, “原来中原的士兵竟是这种鼠雀之辈,大难当头便屁滚尿流地跑了!” 面临此景,耶律齐心中甚是得意,他微微偏头,示意后面的士兵想办法将城门打开。 立马有一群人推着一个木桩跑了上来,对着紧闭的大门猛然一撞。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原本以为撞开大门需要多使些力气,可没想到,仅用一下,这个大门便被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为首的人立马喜出望外地看向耶律齐, “三王子,城门开了!” 耶律齐微微蹙眉。一直到现在,一路上都太过顺利,顺利到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而且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四皇子的身影。 作为大军的元帅,面对匈奴二十万大军的情况,他怎么可能不会亲自出马? 想到这里,耶律齐眼神一暗,随即出声道, “今日各位士兵都已操劳过度,我们明日再来城内一探究竟!” 毕竟耶律齐也见识过四皇子军师的厉害,此时此刻他的心中难免会有些不安,但面临一座城池的诱惑,他还是打算暂且退兵,缓上半日再做打算。 回到营帐内的耶律齐没有一刻停留,立马让人取来笔墨,他抬手在纸上写下寥寥数语,便将信纸折好交给了手下。 营帐之内,士兵们个个都拿着酒壶,爽朗的笑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有赌博的声音。 耶律齐若有所思地望向帐篷之外,那群提前庆贺的士兵,嘴角也不自觉勾起。 罢了,做事就要爽快一些。 他随即便唤来亲信,安排了几百骁勇善战的精英,随自己一同去探讨城中究竟有些什么。 城门依然大开着,街道上却是空无一人,但商铺上还未来得及收下的物品足以看出百姓撤离时有多仓促。 耶律齐微微挑眉,正打算直接带人进去时,一旁的亲信却开口制止了他。 “三王子,您不觉得这城中有些奇怪吗?大齐真的会就这么丢下一座城池吗?” 耶律齐闻言,迈出的脚步顿了顿,但又很快恢复往常,语气有些鄙夷。 “怎么你也像那些中原人一样,娘了巴嗖的,他们肯定是被我们二十万大军吓得屁滚尿流,回家找娘了呗!” 周围的士兵都被耶律齐这番话逗得纷纷大笑起来,有人还用肩膀撞了一下那位亲信。 “大人就别再多虑了,毕竟那些中原人就这样的性子,对吧?” 说罢,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亲信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咂了咂嘴,含糊道, “你们说的对……” “好了!我们的时间宝贵,进去探查一番之后边让士兵们进来庆祝吧。” 耶律齐说着,便领人朝寂静的城中走去。 四周到处都有人烟气息,但到处都无法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城中百姓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随行的士兵却是瞪圆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城中的一切,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大齐里面的一些都是稀罕物。 忽然,原本悄无声息的街道之上,竟悠悠传出了一阵悦耳的歌声。 耶律齐微微一愣,随即带着人顺着歌声而去。 歌声的源头,是一处春楼之内,身着红衣轻纱的女子,怀抱琵琶,纤纤玉手灵巧地划过琵琶上的琴弦,歌声忧郁却婉转,隐隐带上了一丝哭腔。 ------------ 第244章 中计 耶律齐看到这一幕,眼睛不免发直,毕竟圆台之上的女子,看起来是那么柔弱,不似他们族中的女子,身上难免带着一丝刚硬。 他早便听说中原的女子就是水做的,心中自有好奇,而今一见,果不其然。 红衣女子明显也感觉到了许多炙热的目光,她缓缓抬起了含水的眼眸,眸中闪过一丝惊慌,但依然待在原地不动。 耶律齐见状,心中染上了一丝好奇,为何那女子见到他们并未逃跑,而城中似乎也只剩下她一人。 “你是什么人,这城中其他人去哪儿了?” 红衣女子目光微动,眼圈悄悄染上了一点红,让人不免心生怜悯。 “小女本是这楼内的花魁,如今敌人来袭,所有人都走了,只留小女一人。” 耶律齐闻言,微微挑眉,脚步却不自觉地缓缓迈向了那个女子。 旁边的士兵心中虽也对那个女子虎视眈眈,但看到耶律齐上前,也明白了他的心思,也只能直勾勾的望着她。 “那你为何会留在这里呢?” 耶律齐说着,抬手勾起了红衣女子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红衣女子面露惧色,身子也忍不住微微发颤,但还是稳了稳声音道, “小女自幼便无父无母,是迎春楼给了小女一个避风港,迎春楼便是小女的所有,小女要与它同生共死……” 说着,红衣女子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早已窥见了自己的命运,现在正坦然接受它。 耶律齐眸光一暗,指腹却不自觉按上了女子柔软的唇瓣,嗓音沙哑。 “那本王子重新给你一个避风港,如何?” 那女子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向了耶律齐,发现他的眼中满是坚定,她的眉眼也软了下来,轻轻勾唇。 “如果可以的话……” 耶律齐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面前的人一下子扭断了手筋,纤细的手臂就这么勾住了自己的脖颈,让他呼吸困难。 而这所有的动作,却好似只在一个呼吸之间,让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 耶律齐也明白自己的手筋已经被扭断,疼痛感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龇牙咧嘴的看着圆台之下的士兵,随即艰难出声。 “还愣着……干嘛!” 士兵们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中反应过来,被耶律齐这一声唤回了神智,却也早以为时已晚,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之中窜了出来,迅速将那几百人斩于马下。 当浓郁的血腥味涌上了耶律齐的鼻尖,他才恍然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正如他的亲信所说,是个圈套。 耶律齐有些艰难的望向了倒在地上,连双眸都未闭上的亲信,心中不免引起一股悲凉。他从嗓音之中艰难挤出了几个字。 “把我……也……杀了吧!” 红衣女子一改先前的柔弱,嗓音之中尽是淡然。 “殿下有令,你还不能这么轻易死去。” 话音刚落,三个身影便出现在了楼前,目光戏谑的看向了圆台上被束缚的耶律齐。 而耶律齐也一眼便看见了为首的四皇子,眸中染上了猩红,咬牙切齿道, “怎么……你难道忘了吗!我们……可是……一伙的!” 四皇子不免嗤笑出声,随即缓缓上前,拿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刀刃靠在耶律齐的脸上拍了拍。 “也只有你,到现在才这么傻了。本王从一开始,就没有想与你合作的打算。” 耶律齐闻言,忽然之间使上了力气,疯狂挣扎着,可碍于手筋被扭断,而红衣女子似乎也十分了解他的弱点在哪,一记手刀敲上了他的软肋,使耶律齐立马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而蔓延至他全身的,除了疼痛,就只有绝望了。 “为什么……” 四皇子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眸中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染上了泪水。 “为什么?好一个为什么……” 耶律齐看着四皇子瞳孔中流露出的悲伤,却是一脸不解。 四皇子看着耶律齐的表情,眸中的怒意更深。 “难道你就这么快就忘记了妍儿吗?!” 耶律齐微微一愣,并没有反应过来四皇子口中说的妍儿是谁。 而四皇子显然对他的反应十分不满意,微微勾唇,扬起一抹冷笑。 “看来你当真把她忘记了……她就是你们的小公主,我的妍儿啊……” 耶律齐闻言,眸光流转,很快又染上了一丝不屑。 “原来你说的是她呀……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根本连姓名……也不配拥有!” 红衣女子闻言,眉头死死拧着,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同时手上的力气加大了许多。 耶律齐只觉得自己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死亡的窒息感在他头脑之中不断的叫嚣着,他想要伸手拉开红衣女子的束缚,但双手回应他的只有疼痛以及无力。 四皇子的眼神阴郁,冷冷看着耶律齐的面色越来越红,直到微微泛起了眼白,才伸手阻止了红衣女子。 重新得到空气的那一刻,耶律齐忍不住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了起来,因为太过急促,也免不了咳嗽几声。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又被强硬的拉回了现实之中。 虽然耶律齐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他明白那个所谓的妍儿就是四皇子心中的软肋,即使面临死亡,他也依然冷笑了几声。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公主不就是……拿来和亲的……她连这点……小事也不愿做,直接一把火烧死也未免太便宜了她一些!” 四皇子闻言,藏在袖中的手却是越来越紧,指甲嵌进了手心之中,他也不曾松懈,任由鲜血顺着他的指节滑落在地上。 他的嘴唇微微抽动,半晌,才抬起了早已握成拳头的手,狠狠朝耶律齐的脸上挥去。 一阵剧痛之后,耶律齐的脸颊侧向了另一方,口腔之内也充斥着腥甜。但在临死之际,把四皇子惹得如此愤怒,耶律齐觉得自己也不算太亏。 在后面的世子也发觉四皇子的情绪不对,忍不住出身劝道, “殿下,还是先冷静一些。” 四皇子冷笑了一声,眸中尽是苍凉。 “冷静……我现在很冷静,并且从未如此冷静过。” 话音未落,四皇子猛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刀刃散发出了逼人的寒光,同时也映照出了四皇子深邃的眼眸。 ------------ 第245章 重伤 透过刀刃上的倒影,四皇子猛地发现了另一双眼眸。那双眸温柔似水,眸光潋滟,就仿佛她还在耳边轻轻唤着他的乳名。 四皇子闭上了双眼,手中却早已将刀剑高高扬起,再次睁眼,眸中尽是狠厉。 “这一剑,是为了妍儿。” 手起刀落。 耶律齐面对着那股寒光,却好似毫不畏惧,依然自顾自的大笑着。 很快,笑声戛然而止。 心血喷涌而出,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耶律齐的头颅顺着圆台翻滚而下,停在了沈行南面前。 沈行南却也只是淡然抬眸瞟了一眼,随即将目光放在了四皇子略显沧桑的背影上。 “将那个人的头颅带上,我要让他成为妍儿的贡品。” 四皇子的嗓音冰冷,但仔细听着,尾音却有些颤抖。 他终于,为他的心爱之人报了仇。 不久之后,耶律齐逝世的消息便传到了匈奴王耳中。与此同时,整个军营上下惶恐不安,士气大减,远不如从前。 再加上沈行南利用手中的令牌,调来了周边更多的军队。一瞬间,大齐光是人数上便形成了碾压。 眼看匈奴大军节节败退,而大其颇有一举攻到匈奴内境之势,匈奴王迫不得已,派人和四皇子进行和议。 使者有些胆怯的看着四皇子,只觉四皇子的眼神像是能将他脱皮一般。 四皇子没有开口,只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起身拍了拍沈行南的肩膀,沉声道, “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吧。” 沈行南微微点头,也觉察到了四皇子的情绪,心中也觉得他确实也该好好休息一番。 于是,历时三个月的大战,便以匈奴王的示弱告终。双方签下了协议,至少,此后几十年,双方都不会再有战乱。 四皇子缓步在边疆的一处树林之中,拨开重重树荫,一处小院静静的躺在其中,看起来是那么简陋,破败,与他格格不入。 但四皇子却罕见的露出了笑容,缓步来到院内早已失错过花期的桃树旁,双手缓缓扶上了树桩,耳朵也附在上面,仿佛在聆听它的心跳。 阿澈。 她微微启唇,声音婉转动听。 阿澈…… 她眼含血泪,声音颤抖,却依然饱含深情。 若有来世,我们只做民间的寻常夫妻…… 临别之际,她微微转身,粉红的衣裙飘落,就如同枯萎的桃花,就此埋没在火光之中。 “若有来世……” 四皇子喃喃道,一滴泪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了泥泞之中,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战事到此便告一段落,三人也是时候回京复命。 沈行南瞧着四皇子眼下一片乌青,不免微微蹙眉。 “四皇子近日还是要多注意些身体才是。” 四皇子闻言,微微一愣,目光呆滞,脸上却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 “有劳太师大人费心了。” 沈行南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他心中可是十分想念黎凝儿。两人一别,便是三月有余,虽然期间两人之间会有家书来往,虽然民间常有言,见字如面,但沈行南的心中依然空落落的,而这个空缺也只有黎凝儿能填补。 东宫 太子手中握着耶律齐先前寄来的书信,目光又放在了案上不久前前线传来的捷报,不免冷哼一声。 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捷报,但对于太子来说,这就是莫大的噩耗。 想到这里,太子握着信纸的手越发用力,很快又缓缓松开,随后若无其事地将信纸放在了烛火之上,看着它慢慢化为灰烬,然后随风飘零。 没想到啊,四皇子居然给他闹出了这么一个好戏。 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如此看来,不能为自己所用的棋子,就应该就此抹除。 颠簸的马车之上,沈行南还在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已经行进了接近半日,再过一日,他们便能回到京城之中。 想到京城之中的黎凝儿,沈行南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有沈风在她周围,他自然也是放心了不少,虽然在他走后不久,黎凝儿便摊上了一件难事,不过好在最后都化险为夷。 忽然,马车外面传来一阵阵惊呼,随即便是刀剑摩擦的声音,恍然之间还有人大喊一句, “有刺客!” 沈行南心头微微一颤,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车帘之外,便立马刺入了一抹寒光。 沈行南动作迅速,立马朝一旁微微侧去,正好躲过了一剑。 车帘飞扬之间,刺客眼神犀利,里面朝沈行南的方向挥去。 沈行南现在手上并无防身之器,只得进行闪避。好在没过多久,石青便过来解了围,顺便为沈行南带来了一把剑。 “大人先用此剑防身,我会尽全力保护您的。” 沈行南微微颔首,随即提飞身出了马车。 道路之上一片混乱,仍有不少人正在拼搏之中。武定侯世子提剑穿梭其中,便有不少刺客应声倒下。 沈行南见状也不得不佩服,世子也是真有一个好身手。可还会等他有过多的思考,便有三两个人提着剑朝他刺来。 沈行南立马抬剑迎战,可奈何人多势众,再加上他有些力不从心,让刺客钻了空子,一剑刺向了他心口的位置。 沈行南暗道不好,先一剑将其他人挥开,用没握剑的手紧紧握住了向他刺来的刀刃。 那刺客眸光微动,但很快转为狠厉,手上持续用力,妄想一箭穿心。 沈行南吃痛,咬了咬牙,想到还在等他回来的黎凝儿,徒手接刃的手更加用力,同时握着刀刃的手朝刺客刺去。 那刺客抽搐了一阵,手上便泄了力气,径直朝身后倒去,血液渗入了土地之中。 沈行南的额上此时都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先前握着刀刃的手,早已血肉模糊,他心下一狠,将插入自己心口位置的刀刃拿了出来。 血腥味顿时涌上了沈行南的鼻腔,一股无力感充斥了他的全身,他的眼皮也像是灌了铅一般,止不住的向下坠去。 沈行南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最后却依然招架不住,向后倒去,但四皇子眼疾手快,迅速丢下刀刃将他接住。 一阵耳鸣之中,沈行南恍惚听到了四皇子的声音,但很快又失去了意识。 石青担心的望着已经昏迷的沈行南,心中满是愧疚。 “要是我再多注意一下大人这边的情况,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 第246章 昏迷 看着沈行南紧闭的双眸,四皇子只觉眉心突突地跳。他实在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在他们回京的路上下手。 很快,四皇子的眸中便闪过一丝坚定。越是到这种时候,他们应该越发冷静才对。 “先将太师大人处理一下,送去军医处医治,当务之急,是要先将血止住才行。” 石青微微点头,找来了几块干净的布料,捂在了沈行南胸前的伤口上,随即带着他朝随行的军医而去。 一旁的侍卫有些担心的望向了四皇子。 “殿下,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太师大人现在身负重伤,恐怕一时间无法再启程了。” 四皇子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心中明白,这自然是太子的手笔,毕竟除了太子,还有谁敢在这里做文章? 同时也便说明,太子估计已经发现了他的背叛,毕竟他们先前做的计划,便是不让沈行南和武定侯世子活着回去。 四皇子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即抬眸望向前方,眼中闪出一丝坚定。 “先将此事压下来,不要让多余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太师大人既然身上有伤,那么我们便兵分两路,幕后之人并想不到我们会如此做,即使往后的行程上还会有行刺,至少太师大人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那侍从立即点头应是,随即便转身吩咐了下去。 东宫 太子在东宫之中来回踟蹰,脸上略带一丝不安。毕竟四皇子的身手他还是知道的,就区区这番行刺,恐怕不能奈他何。至于武定侯世子和沈行南,在四皇子身边,恐怕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很快有探子来报,太子得知探子的消息之后,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即眸中闪出一丝阴狠。 这次算你们走运,不过下一次,可就没有这种好运了。不过是以后的路程更加麻烦而已,皇帝之位,他势在必得。 好在的返程的路途之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很快四皇子一行人的马车到达京城的消息便传到了黎凝儿耳中。 黎凝儿免不住一阵窃喜,在铜镜前不断打量着自己的妆容,时不时还微微偏头问身旁的苗苗。 “怎么样,好看吗?” 苗苗也微微勾唇,嘴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中溢满了欣喜。 “好看,凝儿怎么打扮都好看。” 黎凝儿眼眸微微一转,一只手托着下巴,同时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苗苗。 “石青也回来了吧,你不好好打扮一下?毕竟洞房花烛夜,可不远了。” 苗苗文言,脸上飞快的染上了一丝绯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轻咳了一声。 “咳咳,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 但心神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遐想。 闺房之中一派祥和的气氛很快被打断了。 一位婢女急步进来对着黎凝儿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上前靠在黎凝儿耳畔小声的说了几句。 苗苗虽然没有听到婢女说了些什么,但看到黎凝儿放大的瞳孔,以及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心中便也明白,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黎凝儿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来,眸光微动,嘴唇微微颤抖。 “苗苗……出事了……” 苗苗呼吸一滞,立马着急的开口询问。 “这是出了什么事啊?凝儿,你可别吓我。” 黎凝儿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染上了一丝哭腔。 “我夫君他……重伤昏迷了……” 与此同时,太子也得知了四皇子一行人平安回到京城的消息,有些气愤的拿起一只茶盏,朝着地上重重摔去。 碎片立马四散而去。底下的侍从憋着气,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又做了什么,让太子不如意。 太子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虽然他的心中隐隐有些预感,但他没想到,即使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刺客,最后却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还白白损失了那么多精英。 “一群废物!” 太子怒声吼着,同时将一支茶壶又扔了下去。 滚烫的茶水四溅,有一些溅到了刚来到内殿的贺兰燕的衣裙上,让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随即抬眸望向主座上的太子。 太子也发现了贺兰燕的到来,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沉声道。 “太子妃过来,所为何事?” 贺兰燕倒是一副平心静气的样子,太子这才注意到了,她手上端着的一碗汤。 “听说太子殿下近日操劳过度,妾身特意熬了一些汤,给太子殿下补补身子。” 闻言,太子的脸色好了不少,嘴角也有了上扬的趋势。 “有劳太子妃操心了。” 贺兰燕缓步上前,将汤放在了太子面前的案上,随即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气音说道。 “我还有一事,想要请你帮忙。” 太子微微挑眉, “哦?不妨说来听听。” 贺兰燕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耳语了一番。 太子闻言,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令牌都在你手上,孤的人,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以后这种小事也不必向孤说了。” 贺兰燕目光微动。原来这件事情在他眼里,也算得上是小事吗? 她微微低头,随即小声说了一句, “叨扰了。” 随即行了一礼,退出了大殿。 太子若有所思地望着贺兰燕离去的背影。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还是十分有趣的,只可惜,性子还是有些不合他的胃口。 另一边,黎凝儿和苗苗脚步匆匆的赶到了沈行南的房间,只见石青早已站在了那里,眼帘下垂,紧咬着双唇。 再看榻上的沈行南,双眸紧闭,脸色发白,就连唇瓣也失去了血色,整个人像是早已失去了生机的人偶。 黎凝儿瞪大了双眸,眼圈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红,颤抖的指尖,试探性的抚向床上人的脸颊,却在感受到如冰窟一般的温度时迅速缩回。 豆大的眼泪不偏不倚的掉在了被褥上,留下了一片潮湿。 黎凝儿迅速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了苗苗身上。 苗苗也心领神会,迅速上前将沈行南的手抽出,随即用指尖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苗苗眉头紧锁,转头望向了一旁的石青。 “不过我猜的不错,大人极有可能受到了致命伤,现在也只有一口气吊在这里了……” ------------ 第247章 前往南疆 黎凝儿闻言只觉天旋地转,仿佛有无数个虚影在她眼前飘忽不定。 石青见黎凝儿脚步一虚,迅速上前扶住了她,同时低声回答道。 “大人受伤的位置,是在心口处……” “心口?!” 苗苗闻言,瞪大了双眼,随即又转头望向脸色苍白的沈行南,重重叹了一口气。 “恐怕那一剑已经刺伤了大人的心脉,饶是再有高超的医术,恐怕在这里也无力回天了。” 黎凝儿踉跄了几步,全身的支撑都在石青身上,颤抖着声音, “苗苗,事到如今,真的没有任何法子了吗?” 黎凝儿含泪的双眸投向苗苗,企图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反驳之意。 苗苗则是面露难色,犹豫一番之后,才开口。 “办法有是有,南疆有一株可以起死回生的药草,只是……” 黎凝儿一听到有办法,眸中瞬间迸射出了光彩。 “只是什么?就算要历经千辛万苦,我也会为了夫君将那药草采来的。” 苗苗见黎凝儿如此坚定,只得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那药草乃是南疆的珍宝,他们轻易不会交给外人,若你足够真挚,他们也许会为你设下一个考验,如果你通过了考验,方可将那药草带走。” 黎凝儿闻言,立马朝石青吩咐道。 “为我准备马车,即日启程南疆。” “等等,凝儿!” 苗苗见黎凝儿作势要走,慌忙出声制止。 “那考验非常人过得去,况且凝儿你还有生育,实在不妥。现在大人也只剩下一口气,就算有我的医术加持,他最多也只能撑七日。” 黎凝儿不得苦笑一番,嘴中喃喃道。 “七日……那就更不该耽搁时辰,苗苗,我说了,就算要历尽千辛万苦,我也要将我夫君救回来。” 苗苗见黎凝儿眼中满是坚定,也明白自己就算再多说什么,也无法改变她的心意,只得低头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荷包。 “我好歹也是南疆圣女,对那个考验的内容也有所耳闻,这个荷包可在危难时刻打开,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黎凝儿伸手接过了苗苗手中的荷包,面露感激之色,正欲转身离开,却又被苗苗一句话停住了脚步。 “凝儿,你可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 黎凝儿微微侧眸,却见苗苗早已红了双眼,泪眼婆娑的望着她,目光真切。 而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石青,此时也开了口。 “夫人,让属下随您一起去吧。” 黎凝儿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立马拒绝。 “不行,此去凶多吉少,若你出现了什么意外,那我如何同苗苗交代?” 见石青脸上仍有犹豫,黎凝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若我此番没有回来,便也算是同我夫君一同殉情,倒也不差,倒是你,你可要对苗苗负责。” 苗苗吸了吸鼻子,转头正好对上了石青炙热的目光。 石青看着心上人那破碎的模样,再加上黎凝儿的言辞,也只好就此作罢。 于是太师府上下开始紧锣密鼓地着手准备前往南疆的物件,不出两个时辰,府门前便早已准备好了随行的马车。 黎凝儿登上马车前回头望了一眼为她送行的石青与苗苗,看着二人相依相偎的身影,不由得勾唇,脑海之中也闪过了沈行南的模样。 放心吧,子怀,我一定会将你救回来的。 临行之际,却有一辆马车忽然闯进了众人的视线。马车上面的人匆匆忙忙的下来,黎凝儿定睛一看,正是叶月儿。 叶月儿此时正快步走向黎凝儿,随即拉起她的手,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定。 “凝儿,我同你一起去。” 黎凝儿先是微微一愣,不知道叶月儿是从哪里得知自己要去南疆的消息的,很快她便立马回绝。 “姐姐,想必你也知道此番前去十分凶险。” 叶月儿肉眼可见的着急了起来。 “你也知道凶险,还不多安排一些人跟在你身边,有我在你身边,也好有个照面啊!更何况你现在有孕。总之,不管今天你劝我什么,我都必定要陪你一起去!” 黎凝儿看着叶月儿的双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微微勾唇,扬起了一抹苦笑。 “姐姐,你真的没有必要同我一起去的,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和你的那位状元郎交代呀?” 一听黎凝儿提起了状元郎,叶月儿脸上便飞快的染上了一丝嫣红,有些嗔怪道。 “哎呀,提他作甚!总,总之,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 黎凝儿闻言,也不好再多劝阻什么,并且她们的时间有限,不能再多耽搁。 于是,叶月儿和黎凝儿一起,踏上了前往南疆的路程。 苗苗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中念念有词。 “一定要平安无事……” 石青侧眸望向了苗苗,也看出了她心里的担忧,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柔声安慰道, “我相信,夫人她们一定会成功,并且平安归来的。” 自从边关大捷之后,朝堂上下,其乐融融,大臣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 太子心中虽有不甘,但面上依然还是和他人一样,都在为边关大捷而感到喜悦。 皇帝看着四皇子,眸中的赞赏之意不言而出,他点了点头,随即吩咐一旁的太监将百两黄金,递给四皇子。 四皇子本想推脱,却被皇帝一句“这是你应得的”堵住了嘴,只得欣然收下。 太子只在一旁沉默不语,看着沈行南空缺的位置若有所思。 距离他们回来开始,沈行南似乎已有四日未来上朝了。即使在旁人眼中,是沈行南操劳过度,需要几日休息,但精明如太子,立马觉察到其中定有不对。 再加上皇上与四皇子交谈,提到沈行南时,四皇子的眼神飘忽,虽然嘴上说着是在附中休整,但现实肯定不是这样。 太子眯了眯眼睛,回到东宫之后,便让探子去打探太师傅中的情况。 果不其然,沈行南其实在那次行刺当中身负重伤,如今依然在昏迷之中。 太子闻言,不免大哈大笑起来。 “真可笑,真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吗?” 既然现在,其中的一个阻力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那么接下来,他就可以着手开始自己精心准备已久的计划了。 毕竟现在昏迷的沈行南,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 第248章 一命呜呼 很快,太子又转念一想,如果就让沈行南这么活下来,日后醒来对他来说依旧是一种威胁。 所以,倒不如趁沈行南手无缚鸡之力,一举将他除掉的好。 太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危险的寒光。而对于下手的人选,他在心中早就有了。 很快,吴氏那边便收到了太子传来的密函。在得知沈行南重伤昏迷之事时,吴氏心中满是惊讶,但在看到太子给的好处时,眸中又闪过了一丝狡诈。 只要让沈行南死去,那么太子就会给沈安明个官位,而她也不用再为沈安明的未来发愁,更何况先前她在太师府吃了黎凝儿的亏,她倒要看看,没了沈行南,她黎凝儿拿什么再大放厥词。 而先前一直盯着吴氏的翠莲的婢女,在门外听到了吴氏与太子的人的交谈,心中不免一阵惊愕,随即见四下无人,快速离开。 此时翠莲还在悠哉地将一颗晶莹的葡萄送入嘴中,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手中的葡萄差点滑落下去。 “你是说,大夫人与人私通,要除掉太师大人?” “姨娘,此事千真万确!” 翠莲心中暗道不妙。毕竟自己和沈行南可是合作的关系,要是沈行南出了什么差池,自己往后若是想要再找到帮手,可便难了。 翠莲随即起身,打算提醒沈行南身边的侍从。 可就在她准备踏上前往太师府的马车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 “姨娘,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翠莲有些僵硬的转身,却发现身后是个陌生的面孔,但看那个衣着打扮,定是府上的下人。于是她立马撑起了架子,嗓音之中有些怒意。 “我要去哪儿,还轮得到你一个下人来评头论足?” 那下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去看的翠莲脊背发凉。 而翠莲身旁的侍女却是眯起了眼睛,想要努力看清那些人的面庞,因为她朦朦胧胧之中记得,自己好像与这人见过面。 “小的只是觉得,若是姨娘出去遭遇了危险,至少小的这边也有所交代呀。” 翠莲微微蹙眉,神色之中却仍有犹豫,正欲开口之时,一旁婢女慌张的声音却打断了她所有思绪。 “姨娘……这个人是……同夫人一起串谋的那个人啊……” “什么?!” 还未等翠莲反应过来,那个下人一下子飞身向前,一把抓住了翠莲的脖颈,让她呼吸困难。 翠莲下意识的用手扳上那人的手指,妄想借此挣脱束缚。可无奈,那人的手劲实在大,就算翠莲在他的手上留下了好几个抓痕,他也并未卸力,反而加大了力度,让翠莲一度以为自己的脖子要断掉时,一旁的婢女却一下子扑了上来。 “放开姨娘!” 女子的力量固然薄弱,但婢女依旧不依不饶地上前拉扯,甚至一口咬在了那人的手臂上。 那人吃痛,一阵卸力,松开了翠莲,捂着自己的手臂,冷眼看着两人,很快,他又冷笑了一下。 “就让你们在做点临死前的挣扎吧。” 翠莲刚从死亡的窒息感之中回过神来,却听到他这番话,从心底涌起了一股凉意,但眸中依然充满了倔强,试图利用自己的身份让这个人感到畏惧。 “说什么大话,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人却是冷哼了一声。 “在小的眼中,只有敌我,没有尊卑。” 说罢,那人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从袖中掏出了飞镖,还未等翠莲来得及反应,那枚飞镖便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她心脏的位置。 翠莲抽动了几下,脑中除了疼痛,剩下的就只是感觉到生命力再从自己的体内流失。 婢女惊慌失措地摇了摇翠莲的身子,嘴中不停大喊着,试图让她保持清醒。随着白沫从翠莲的嘴中吐出,就代表着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回看那人,只是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目光随即便放在了婢女身上,勾起了一抹冷笑。 很快,婢女便察觉到后颈一阵剧痛,意识也在刹那间模糊,最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等到婢女再次睁眼,却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抬眸便对上了沈志山阴暗的眼神。 沈志山原本兴致勃勃地想去寻找翠莲,却在下人口中得知翠莲还未回府,心中不免涌起了一股疑惑,便开始着手安排人寻找翠莲的踪迹。 不料,到最后找到的却是翠莲早已冰凉的尸体,以及尸体旁昏迷的婢女。 经过一番探查之后,确认了翠莲是中毒身亡,而那婢女手中的匕首上,恰好便是翠莲体中的毒。 因此,在所有人眼中看来,是翠莲的婢女将她残忍杀害,沈志山同样也这么认为。 偏偏这个婢女打死都不承认,嘴中还说着,是吴氏身边的人将翠莲杀死的。 沈志山微微侧眸,瞥了一眼吴氏。自从先前将她禁足一月之后,现在的吴氏便变得非常老实,在没有打半点翠莲的心思。再加上此时的吴氏眼角含泪,一副楚楚可怜,十分惋惜的情态,沈志山就更不可能将怀疑的种子播在吴氏身上了。 他只当是这个婢女想在临死前也拉一个人下水,偏偏还拉了一个最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沈志山冷哼一声,想到翠莲从前娇羞的模样,在想到她现在悲惨的死状,他合上了双眼,嗓音却是十分冷淡果断。 “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拖下去,乱杖打死!” 沈志山转过身去,任由婢女苦苦哀求,心中也并没有半点怜悯。在看到吴氏还在抽噎时,眸中才染上了一丝心疼。 他缓步上前,将吴氏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 “我已经将杀害翠莲的人处死,相信她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安息,而现在,我也只有你了。” 吴氏江头埋在沈志山的怀中,眼圈依然红红的,但却勾起了一抹不可觉察的微笑。 吴氏回到房中,而房中赫然坐着的,便是先前的那个人。 “没想到啊,竟一举处理掉了我的心头之恨。” 那人却是满脸不在乎,语气却不善。 “希望夫人能记住,您与太子之间的约定,否则,今日的那个姨娘便是您的下场。” 吴氏闻言,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立马扬起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放心吧,我都明白!” 那人冷哼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匕首,随即缓缓起身,看向窗外。 “夫人近日行事还是要小心些,别让有心之人听了墙角。” 就像今日的那个小婢女一样。 ------------ 第249章 天有不测风云 在吴氏的一手安排之下,一位下人行色匆匆地跑到了膳房之内。 在苗苗的安排之下,膳房为沈行南准备了一些补身子的燕窝粥。 与此同时,被吩咐下来的嬷嬷正打算去膳房取来燕窝粥,却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灶台前,手中似乎还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嬷嬷眉头微微一皱,立马出声呵斥道。 “你在这里做甚?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人做这种事情本来就已经十分心虚,听到身后有人这么一通呵斥,身子不免抖了抖,随即缓缓回头,勉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抱,抱歉,我我立马就走!” 嬷嬷的脸色并未好转,反而显得更加阴郁。 “你,在这里做了什么?” 那人呼吸一滞,随即又勉强挤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嬷嬷许是眼花了,我只是进来看看而已……” “进来看看?” 嬷嬷微微挑眉,目光就像一枚枚寒针,狠狠刺激了他的心中,目光随即又转移到了那人身后的燕窝粥上,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 话音未落,便被另一阵声音打断。 “今日膳房可有什么好吃的呀?” 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刚刚进来的人,正是沈家的二少爷,沈安明。 沈安明并没有在意两人在这里发生了什么,眼睛一转,注意力很快放在了那碗燕窝粥上。 “没想到膳房居然煮了这种好东西。” 沈安明说着,便摩拳擦掌地朝那碗燕窝粥而去。 嬷嬷微微一愣,随即开口制止道, “二少爷,这碗燕窝粥是给太师大人的,您不能……” 话音未落,便被沈安明一声怒吼打断。 “不就一碗燕窝粥吗?本少爷吃了又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再准备一碗不就行了?” 嬷嬷本来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但碍于沈安明二少爷的身份,只得就此作罢。 但先前在御膳房的侍从此时面上却出现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他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眯着眼,低声低气的对沈安明说, “二少爷,这碗燕窝粥毕竟是为太师大人准备的,要是太师大人怪罪下来……” 沈安明却是不屑一顾,冷哼了一声。 “沈行南?就他那大身份,估计也差不了这一碗燕窝粥吧,况且有我母亲坐镇,他敢说些什么?” 说着,沈安明便不管不顾的一把端起了那碗燕窝粥。 侍从瞬间瞪圆了眼睛,本想上手抢过来,却被沈安明发现了心思,便被沈安明一口气喝了一大碗。 沈安明还坏笑着擦了擦嘴,戏谑地看着试图想要阻止他的侍从。 “相信太师大人那么金贵,也不会想要喝其他人的口水吧。” 不得不说,膳房的手艺那是相当好的,燕窝粥的温度也被他们处理的刚刚好,即使一口气喝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烫口的感觉。 沈安明还在幸福的砸砸嘴时,却只觉一股异样涌上了小腹,紧接着是一阵剧痛。 一股温热感涌上了他的喉咙,沈安明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从脑际传来的剧痛让他顿时瘫软在地,而手上的燕窝粥也洒满了一地。 很快,一股鲜血从沈安明的口中喷涌而出,紧接着,他的鼻孔以及眼角也涌出了恐怖的血液。 一瞬间,膳房内便充满了血腥味。 嬷嬷目睹了这一幕,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双唇颤抖着,不可置信地望向那个侍从。 侍从也没有想到,本来想送给沈行南的燕窝粥就这么被沈安明抢了去。 要知道,大夫人安排的毒药几乎无药可解,一炷香之内便可一命呜呼。 嬷嬷的脚步顿了顿,胸膛迅速上下起伏着,她的思绪好不容易缓缓回笼,便迅速扯开了嗓子。 “来人啊!快来救救二少爷!” 可一切似乎早已为时已晚,沈安明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再无了任何声息,双瞳死死的盯着掉在地上的碗。 吴氏还在院内修整着她非常喜爱的一盆花,虽然已临近冬季,但这盆花似乎异常的喜爱寒冷,现在开的正艳。 一旁的婢女看到这长势喜人的花,不由得轻轻笑道, “夫人手艺真是灵巧,将这盆花呵护的如此美丽。” 吴氏微微一笑,手中的剪刀依然在修剪着繁多的枝叶。与此同时,她偶然想起了前几日要为儿子安排的姑娘,于是微微侧眸问道, “二少爷可选好自己心仪的女子了?” 但愿他没有继续再去那青楼之内鬼混,而是乖巧地听从她的安排,毕竟有了太子帮衬,沈安明一定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想到这里,吴氏不免低头得意的笑了起来。 “二少爷先前说自己有些饿,现在应该在膳房内。” “膳房?” 吴氏若有所思的喃喃了一句。说起来,沈行南的燕窝粥也应该送过去了吧,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传来太师大人逝世的消息。 就在吴氏还在遐想未来时,外面的侍从确实传来了有人逝世的消息,不过不是沈行南,而是她的宝贝儿子,沈安明。 吴氏得知这个消息时,微微一愣,手中的剪刀也不偏不倚的将枝头上开得正艳的花剪了下来。 花儿掉落下来,嫣红的花瓣,就如同血迹喷洒在桌上。 吴氏瞪大了眼睛,嘴中不停重复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死掉的不应该是沈行南吗?” 她原先保养的较好的面容,此时却是十分扭曲,双唇不停颤抖着,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前来传话的侍从。 “你是不是传错话了?二少爷今日还不是在我面前吗?怎么可能……” 侍从见夫人如此,心中不免长叹了一口气。毕竟作为一个母亲,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死去,也是十分正常的。 “夫人,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夫人保重身体。” 吴氏愣了愣,随即旁若无人的大笑了起来,面目狰狞,再也不见往日端庄。 “哈哈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明儿……怎么可能……他一定还在与我开玩笑……我不信!一定是你们在凭空捏造!你们可知晓随意欺骗我的下场!” 侍从迅速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声音颤抖。 “夫人,小的真的没有骗你,小的句句属实啊!” 吴氏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缓缓上移,看向了天花板那繁华美丽的图案,竟然瞬间冷静了下来。 ------------ 第250章 闹剧 “二少爷在哪儿?我要亲自唤他回来,他不是喜欢青楼里面的一位姑娘吗?让他赎来当妾便是了……” 说着,吴氏脚步僵硬地走出了房门,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刚出院门,不是便迎面撞上了一群人,正架着一个盖了白布的架子离去。 那群人看到吴氏时,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瞬,随即十分不自然地称呼了一声夫人。 吴氏微微一愣,眸中却依然没有光芒,嗓音低沉嘶哑。 “你们看到我的明儿了吗?” 那些人顿时哑了口,眼神飘忽,都在若有似无的往白布看去。 吴氏也发现了他们的目光所及,也缓缓朝白布看去,嘴中还在喃喃着。 “我的明儿……” 说着,她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一把扯开了那块白布,果不其然,白布之下躺着的,正是他一直寻找的沈安明。 只是沈安明此时面庞已经失去了血色,嘴唇乌黑发紫,原先流出的血液也已经被人清理干净,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温度。 吴氏的瞳孔一震,颤抖的双手缓缓抚上了沈安明冰凉的脸颊,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明儿,明儿你怎么在这里呀,怎么盖着一块白布睡觉,快起来,随母亲一同回房睡。” 吴氏轻轻拍打着沈安明的脸颊,试图将沉睡中的沈安明唤醒,却又不敢下重手,仿佛在呵护一个易碎品。 但沈安明再也无法起身回应他的母亲,他就是静静的躺在那里,连呼吸也没有。 吴氏终于不得不面临着残酷的现实,整个人趴在沈安明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明儿啊!” 凄惨而悲凉的呜咽声,瞬间传遍了全府上下。 很快,沈安明去世的消息便传到了沈志山的耳中。他先前还沉浸在失去翠莲的悲伤之中,现在再加上沈安明,一瞬间,他一直挺直的背脊弯了下来,微微扶额,重重叹了一口气。 沈志山瞬间想到了吴氏,毕竟在他记忆之中,吴氏十分重视沈安明,恐怕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必定会悲伤欲绝。 于是他起身准备前往吴氏的院子,但被身旁的侍从得知之后,立马出声制止了下来。 “老爷,夫人此时不在府内。” “不在府内?” 沈志山微微蹙眉,想不到她究竟会去哪里,但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你可知夫人去了哪里?” 侍从愣了愣,想到夫人先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沈志山知道她的去处,便只得低下了头,低声答道。 “回老爷,小的也不知。” 沈志山闻言,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窗外。一片落叶翩翩而下,很快就消失在了沈志山的视野之内。 而另一边,吴氏前往了皇宫之中,求见太子。而太子得知这个消息时,却是波澜不惊,心中也有阵阵窃喜。 看来吴氏已经将事情办妥了,那么接下来…… 太子心情大好地挥了挥手,示意将吴氏带进来,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吴氏沧桑的面孔。 太子勉强扯出了一抹笑, “沈夫人怎么这么快便来了,可是事情办妥了?” 吴氏只是低着头,并未答话,但周身的温度却是越来越冷。半晌,她才从牙缝之中挤出了几个字。 “还我……明儿的命!” 说着,吴氏猛然抬起头,目光阴狠地盯着高位之上的太子。 太子先是微微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夫人这是在说什么,孤实在听不明白。” 原来吴氏已经得知沈安明是因为吃了那碗下药的燕窝粥才会丧命,本来一切都只是他沈安明咎由自取,但吴氏却把一切的过错都怪在了太子给的那药上。 吴氏现在双眼发红,全然忘记了礼数,也忘记了自己现在盯着的人是太子,在她的眼中,只有那个杀子仇人。 太子发现了她不怀好意的目光,感受到了面前这个女人对他的不尊敬,目光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下来,常在太子身边的人都明白,这是太子发怒的前兆。 “孤不知道沈夫人这是何意,关于您的儿子,孤似乎也做下过承诺,只要你将事情办妥,孤自然会为他安排一个好职位……” 话音未落,吴氏立马大叫起来。 “可是你害了我明儿的命!若不是你,我的明儿怎么可能会丧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了一阵一阵的呜咽,回响在大殿之中,听着甚是瘆人。 太子揉了揉眉心,在吴氏的口中,他大抵猜到了事情的来往,估计是吴氏的那个傻儿子误食了下了药的东西,现在倒好将过错,居然都怪在他身上。 想到这里,太子眸中闪过了一丝寒光,不怀好意的望着面前发疯的女人。 “沈夫人,孤与你的明儿没有任何的关系,若是你再要血口喷人,空穴来风,孤不介意送你去见你的儿子。” 吴氏闻言,瞬间收了哭腔,但眼神依旧犀利。 太子被她的目光看着浑身不自在,轻啧了一声,便摆了摆手,示意让侍从将这个女人拖出去。 吴氏也注意到了蠢蠢欲动的侍从,立马尖叫起来。 “太子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的明儿是因你而死!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太子却是被这聒噪的声音吵得有些心烦,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即扯出了一抹冷笑。 “你的儿子?哼,如此不长脑子的人,死不足惜。” 太子故意咬中了最后四个字的音节,而吴氏也明显接收到了他话语中的重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大喊大叫起来。 她突然爆发的力量差点让两个拖着她的侍从松开手,不过很快,侍从们也反应过来,加大了力度。 尖叫声渐渐销声匿迹,东宫又恢复了平静。 但太子却依然盯着门口,双手撑着下巴,缓缓动唇。 “太子妃,这凑热闹,你可喜欢?” 贺兰燕见自己已经藏不下去,便缓缓走了出来,时不时还回头望向吴氏离去的背影。 虽然贺兰燕心中明白,不该自己知晓的事情,还是少知道的一些好,但心中免不了有些好奇。 太子也看出了贺兰燕眸中的疑惑,懒散开口。 “不过一介泼妇,竟然傻傻的将她儿子的死归结到孤身上。” 太子说着脊背向前靠,双手也放在了身前,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笑容却是阴森可怖。 “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傻。” ------------ 第251章 南疆一行 贺兰燕若有所思地望向宫殿门外。天空依然晴朗,白云依旧飘扬。随即,她轻轻点了点头。 “殿下说的有理。” 太子闻言,直起了身子。 “既然如此,这些人也没必要留了。” 他说着,眸光一暗,一瞬间,周围温度瞬间冷了下来。 吴氏就这么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太傅府中,嘴中一直喃喃着。 “我的明儿……我的明儿……” 无论身旁的侍女如何叫喊,她都没有任何回应。侍女心中暗道不妙,迅速跑去将沈志山叫了过来。 沈志山还在因为沈安明的离去感到悲伤,现在听到吴氏疯了的消息,只觉雪上加霜,一时心悸,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婢女见状,想要离开钱去换府医来,却被沈志山一口叫住。 “无妨……你与夫人说,我待会儿便来。” 婢女还有些犹豫,但念在是老爷的吩咐之下,才快步离开。 婢女迅速将沈志山要来看望她的消息转告给了吴氏。但吴氏却好似充耳未闻,自顾自的哄着怀中沈安明言少时最喜爱的虎头娃娃,仿佛将它当为了自己的儿子。 而当沈志山赶来,看到这一场景时,心中不免一震剧痛,随即缓步上前,柔身道, “夫人,是我。” 吴氏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并未有所动作,而是全身心的投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沈志山见状,直觉心口的疼痛越发明显,痛到他快要呼吸不上来,但他还是柔和着声音道。 “夫人,是我啊,你……” 吴氏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嘴中唱着沈安明年少时最爱听的童谣,歌声婉转动听,但在沈志山耳中,却染上了一股悲凉。 “夫人……” 从始至终,吴氏都没有给沈志山一个眼神,沈志山伸出了手,试图触碰吴氏,但快要触及之际,却缓缓缩了回来。 他突然发现,与自己相濡以沫数十载的妻子,此刻的身躯却是那么瘦弱,那么饱含沧桑。 忽然之间太傅府上下便转换了气氛,下人们都低着头,匆匆而过,没有人再敢露出一点微笑。 毕竟府中疯癫的夫人,以及一脸颓丧的太傅大人,可能时不时就会迁怒于他们。 很快,又一件事情又重重砸在了沈志山的背上。 他几年前贪污的事情,不知怎么就被人捅了篓子,露出了马脚。官府的人在暗中搜查,果然翻出了带有他贪污证据的账本。 官兵前来抓捕沈志山时,他就这么坐在房中,再也不见往日威风,直了一辈子的背脊,此刻却下垂的不能再低,而脸上的胡渣也表明了他已经有多久没有打理自己,眼下的乌青衬得他整个人更为沧桑。 “太傅大人,有人搜查到了你贪污的证据,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沈志山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却并无波澜,仿佛早已料到了这种结局。 走出府门时,沈志山抬头深深望了一眼天空,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能看到如此广阔的天空,如此飘扬的白云。 很快,太傅府上下满门抄斩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人人都在痛斥太傅竟有如此不为人知之面,竟贪污了这么多银子以及民粮。 另一边,黎凝儿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南疆。 叶月儿好奇的打量着南疆的景色,毕竟关于南疆,她只在书籍和旁人口中听过,今日亲眼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传说南疆几乎日日下雨,因此孕育了许多杂虫毒蛇,而空气之中确实也饱含水分。 苗苗在临行前让她们万事小心,同时递给了她们一块令牌,说只要见到南疆长老,并将此块令牌出示给他,也许长老就会看在苗苗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而当地南疆人则是满眼警惕的看着这些陌生的马车,叶月儿本来还欢天喜地的观察这周围的环境,但在察觉到南疆人的目光时,便恹恹地把头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南疆的长老便听说了有京城的贵客来到此处,收拾一番之后,便亲自前来迎接。 长老看着是个十分和蔼可亲的老人,应该会很好说话。 几人见面之后便是客套的寒暄了几句,黎凝儿便迅速引入了正题,毕竟她可没有忘记,沈行南那边一刻都不能耽搁。 黎凝儿从袖中拿出了苗苗给她的令牌,同时也向长老说明了来意。 “我们听说南疆有一味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药草,不知可否借我们一用,此事万分火急。” 黎凝儿顿了顿,想到沈行南昏睡的面庞,低声道。 “事关大齐的未来……” 长老微微一愣,先是看到黎凝儿手中的令牌,那可是象征了他们剩女身份的东西啊,苗苗轻易不会交出去,看来面前这群人所言可信,再者就是黎凝儿口中的,事关大齐的未来,便足以让长老面色严肃。 “夫人,老夫自然是相信圣女的眼光,也相信你们所言,只是……你们口中可以起死回生的药草,是我们南疆的镇宝,三百年才会长出一株,就算老夫答应,恐怕南疆人民心中也会有不甘哪……” 黎凝儿闻言,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我该如何做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毕竟先前黎凝儿听了苗苗说的,就算是南疆当地人,要想得到那株药草,也必须经过考验,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才能使用那株药草。 毕竟这株药草堪称史无前例,是可以扭转生死的存在,谁也无法预料,如果给某个濒死人使用了那株药草,会给人民带来福还是祸。 长老上下打量了黎凝儿一眼,不免重重叹了一口气。 “方法有是有,相信圣女应该也和你说过,你需要经过一个考验,只是……那考验连男人都不一定能度过,更何况……是您这个已有身孕的女子呢?” 黎凝儿闻言,立马瞪大了双眼。她没有想到,面前这位南疆长老竟然不抚摸她的脉搏,便可知道她身上有孕,看来长老也不是一般人啊。 想到这里,黎凝儿的目光更为坚定。 “长老,我来南疆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并且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拿到那株药草的,所以您不用与我多说,只需告诉我考验的内容是什么。” 长老望着黎凝儿,眸中闪过一丝怪异的光彩,嘴中喃喃着。 “真是奇怪……” 半晌,他才放大了音量。 “那可否让老夫知道,夫人想要得到这株药草,是为了救谁?” ------------ 第252章 断魂山之旅 黎凝儿眸光微动,轻轻抬眸望向了长老,眸中似有盈盈的水光。 “是为了……我的夫君。” 长老闻言,微微挑眉。 “你的夫君?” 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如她所言,事关大齐的未来呢? 黎凝儿微微一愣,似是发现自己的说辞有些不妥,立马又改口道。 “他是当朝的太师,近日朝纲多变,若是没有他,恐怕百姓就要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长老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脸色也更加严肃。 “照夫人所言,的确十分重要,只是……若想得到药草,还是要按照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才行。” 黎凝儿微微颔首,她也能理解长老的苦衷,毕竟苗苗已经说过,要想得到那个药草,必须经过考验才行。 “那长老直接将考验内容告诉我吧。” 黎凝儿的眸中闪着坚定,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她内心的决定。 长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微微点头,默许了黎凝儿前去接受考验。 一直沉默寡言的叶月儿此时却紧紧抓住了黎凝儿的双手。即使出发前,黎凝儿已经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决定,但即将面临之际,叶月儿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黎凝儿。 黎凝儿也觉察到了叶月儿心里的不安,安慰似的回握住了她的手。 看到黎凝儿这副模样,叶月儿想说的话,一时都堵在了喉咙里,只是给她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目光。 “这个考验,说难也不难,但是你要说它简单,却又全然不可能。” 长老领着众人朝门外走去,手指向了远处的一座山峰。 “只需爬上前面的断魂山,取到山顶之上的清心草,那便算你通过了这个考验。” 长老随机回头,目光沉重的望向黎凝儿。 “自然,在攀登断魂山的路途之中,究竟会出现些什么,老夫也无法肯定。” 说吧,长老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酝酿一番之后还是忍不住出口道。 “夫人,若您想放弃,现在还来得及。” “多谢长老。” 黎凝儿听完长老这番话,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反而眸中的光芒更加坚定。 叶月儿闻言,心中的担心更多,但她相信,黎凝儿一定可以化险为夷。于是她缓步上前,站在了黎凝儿身边。 “凝儿,我同你一起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黎凝儿呼吸一滞,随机立马回绝。 “姐姐,刚才你也听到长老说的了,断魂山上危机四伏,若你同我一起去,必有性命之忧。” 谁知她又微微勾唇,扬起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更何况,你的状元郎还在等你呢。” 叶月儿微微一愣,出发前黎凝儿也用了这套说辞,虽然她心中确实比较在意他,可是妹妹有难,她这个做姐姐的,岂能置之不理? “那你还怀有身孕呢。” 叶月儿面色凝重,迅速拉起了黎凝儿的手。 “至少我同你一起去,我们还可以互帮互助。凝儿,你也不用再多劝我什么了,我心意已决。” 黎凝儿虽然仍然放心不下,但见叶月儿这副模样,也明白自己就算说的再多,也无法改变她的主意,倒不如趁早出发,节约时间。 “好吧,那我们就出发吧。” 叶月儿这才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长老微微点头,吩咐了人带着他们前往断魂山。正午时刻,他们到达了山脚下。 山林中的树木个个都茂密粗大,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了阳光,显得山林阴郁可怖,缓缓靠近,似有阵阵寒风当面拂来,令人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一行人在山脚下稍稍休整了一番,领路人也明白他们的来意,迟疑一番之后,缓缓开口道。 “断魂山之所以叫断魂山,是因为里面毒虫毒蛇居多,猛兽在它们面前都算十分细小的了,我不忍心看你们就此送命,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黎凝儿与叶月儿对视了一眼,队伍之中的人也丝毫没有退却之意,毕竟此行南疆,他们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但为了太师大人,他们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 领路人见他们面上没有任何惧色,微微挑眉。毕竟先前慕名而来的人居多,虽然先前嘴上说着自己会坚持下去,但在真正面临深不可测的山林,以及其中未知的危险时,他们还是会临时打起退堂鼓。 领路人微微勾唇一笑,随即侧身让出了道路。 “那便祝你们平安归来,如愿以偿。” 黎凝儿微微颔首。 “多谢。” 随即带着一行人一头扎入了幽深的山林之中。 而他们身后的领路人眸光微动,在确认他们注意不到自己时,也一同进入了山林之中。 一行人一边警惕的望着四周,一边朝前摸索而去。虽然是正午,太阳高挂,奈何这里的树木长得实在是繁育,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因此山林之中光线暗淡,他们不得不小心前行。 许是上山的道路鲜有人走,小路隐隐约约,杂草丛生,而黎凝儿也明显听到了虫的鸣叫,心中一紧。 毕竟先前的领路人说过,山林之中毒虫十分多,若是有人一不小心受伤,后果将不堪设想。 叶月儿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随即紧紧抓住了黎凝儿的衣袖,忽然,她觉得脚边似有滑滑的东西经过,不免惊叫出声。 “凝儿!有东西!有东西从我的脚边滑过去了!” 黎凝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连忙将叶月儿从原先的位置拉开,而随行的侍从也目光警惕的望向了叶月儿原先站着的地方。 借着暗淡的光线,他们似乎看到了反光的黑色鳞片,瞬间提起了一口气。虽然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他们都希望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东西。 一阵蛇吐信子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他们心中的幻想。 只见那条黑蛇灵巧地在黑暗之中穿行,黎凝儿目光警惕的望着它,生怕那条黑蛇突然朝他们发起袭击。 但那条黑蛇似乎对他们的兴致并不大,只是在他们的周围绕了几圈,随即便一头扎入了草丛之中,不见踪迹。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就有一阵痛呼响起。 “有虫!有虫咬了我的手……” 那人痛苦的捂着自己的手,一时浑身无力,瞬间瘫软在地。 旁边的人迅速将他拉起,将他安置在了自己的背上,随即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了黎凝儿身上。 ------------ 第253章 解毒 黎凝儿迅速紧张起来。有人在这里受伤,就说明此地不宜久留。 “先去找一个比较亮的地方,观察伤口之后再做处理。” 黎凝儿现在心中也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伤了那个人的不是一只毒虫,毕竟这山上的毒虫毒素未知,他们能带的药草也有限。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相对看起来比较安全且亮的地方,再看那人的伤口,已经高高肿起了一个又紫又红的包。 叶月儿到底还是一位娇贵的小姐,看到这幅场景,不免一阵反胃,随即背过身去,捂着嘴。 “凝儿,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再这么下去,这只手肯定会废掉的。” 黎凝儿细细端详了一下那人的伤口,脑海之中也有了思绪,只是眼下他们身边并没有能解这种毒的药草。 跟着苗苗学习的那段时间里,黎凝儿了解过这种虫子的毒,这种毒磨人且致命,如果不在三炷香之内进行处理,受伤的人就会中毒而亡,期间还要承受伤口被感染的痛苦。 一瞬间,因为急切,黎凝儿的额头上也出现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受伤的人也因为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感,痛呼出声,引得在场的人的脊背都忍不住一阵发凉。 就在此时,黎凝儿忽然想起了临行前苗苗给她的荷包,说是在危难关头里面的东西,也许可以帮到她。 黎凝儿在赶路的途中曾拿出那个荷包细细端详了一番,放在鼻尖,似乎有隐隐的药香味。于是,黎凝儿咬了咬牙,从袖中拿出了那个荷包,赌了一把。 事实证明,黎凝儿赌对了。而苗苗也像是先前便有预测一般,荷包之中果然有此毒的解药,仔细一瞧,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药材,可以防备未来将会发生的一些意外。 黎凝儿长舒了一口气,但心中的紧张没有减少一分。她迅速向前,从荷包之中挑出了解毒的药材,随即来到了受伤的人面前,从旁人手中接过了一块干净的布料,将药材包在了伤口上。 但因为一瞬间的刺激,那人瞬间疼的眼泪直流,随之而来的,还有全身的无力。 那人的目光有些涣散,嘴中还喃喃着。 “夫人……属下是不是快要死了……” 黎凝儿闻言,微微蹙眉,迅速反驳道。 “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 那人却是苦笑了一下,但语气之中满是愧疚。 “可惜呀……属下还是没有帮上太师大人……” 他说着,许是因为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太过剧烈,他双眼一闭,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可把旁边的人吓了一大跳,不知所措的望向一旁看起来轻松不少的黎凝儿。 黎凝儿也觉察到了他们的不安,微微勾唇,安慰道。 “放心吧,他已经没有事了,现在昏睡过去都是正常的,等他醒来之后,毒性自然也便消散了。” 黎凝儿随即又低头望向了荷包,大约估量了其中的药材,凝重道。 “虽然这山林之中的毒虫毒蛇居多,但只要我们万事小心,便可避免,就算不幸中毒,我荷包之中的药材也可以支撑解毒两次,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一定要小心四周,我不希望你们会出现任何意外。” 众人闻言,像是被喂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紧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但他们的警惕心未减,毕竟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不可能会再掉以轻心。 而在他们无法看见的角落,那条黑蛇灵巧地爬上了一个人的肩膀,透过微弱的光线细细查看,那人正是先前的领路人。 领路人微微勾唇,嗓音低沉嘶哑。 “真不愧是圣女。” 说着,他转身朝树林之中,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转眼之间,夜幕降临,而一行人的行程还只至半山腰,而他们也早已精疲力尽。 高度集中的精神力,以及对未知危机的恐惧,还有对体力上面的考验,对他们来说都无疑是一种折磨。 更何况夜晚的山林必定更加危险。先不提毒虫毒蛇,光是其他凶残的虎豹对他们来说就又是更大的威胁了。 但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一处可以安顿的地方。 黎凝儿咬了咬牙,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说起来,也算是她考虑不周,她本以为可以在半日之内将剩下的路程赶完,可不曾想着万人之中出现的意外甚多。 山林之中能见度本来就低,再加上夜幕降临,他们能看见的就更少了。 叶月儿抓着黎凝儿衣袖的手更紧了,嗓音也略微颤抖。 “凝儿……我怕……” 黎凝儿迅速回握住了她的手,同时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目光,示意他不要害怕。 但实际上,她自己的手也在略微颤抖。 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路,蛇虫的低鸣,还有无尽的黑暗,都在不断吞噬着她的理智。 黎凝儿迅速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心中的不安。也就在这时,她的眼睛迅速捕捉到了一抹微弱的光。 虽然不知道这光芒的来源是什么,但黎凝儿的直觉告诉她,只要朝着这束光走去,他们一定能找到应对之策。 而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纷纷回头,用目光询问黎凝儿的意见,得到允许之后,他们迅速带着激动的情绪朝那束光走去。 而光束的尽头,却正好是一座与这座山格格不入的小院落,透过窗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 叶月儿吞了一口唾沫,与黎凝儿对视一眼,便开口道。 “那个,打扰了!” 里面的人影微微一愣,随即打开了窗户,露出了里面人清秀的脸庞。 看到外面的一行人时,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恐,随即缓缓冷静了下来,冷声道。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黎凝儿在一旁迅速出声道。 “这位姑娘,我们并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要拿到这山顶上的清心草,眼看夜幕降临,剩下的路程也不好赶,可否给我们一晚?” 姑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眸中的警惕更甚。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不是南疆本地人吧,为何要上山采清心草?这里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黎凝儿也听出了姑娘言语中的敌意,迅速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姑娘说的不错,我们的确不是南疆本地人,此次前来只是想取一株药草,听闻它能让人起死回生……” ------------ 第254章 断魂山之人 “够了!” 姑娘突然出声打断了黎凝儿的话语,低下了头,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恐怕要让各位失望了,南疆之中并没有这种药草,留宿各位可以,但还请你们天亮之后立即下山,毕竟断魂山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 叶月儿闻言,立马着急了起来。毕竟,南疆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草这个消息,可是南疆圣女亲口说的,并且他们也是经过长老的指点来到这里,现在却被人当面泼了一盆冷水,这怎么能接受得了呢? “怎么可能!我们是听长老的话来到这个地方的,并且南疆圣女也说了,南疆有这样的药草。” 一听到圣女,那姑娘的眸光微微一动,立马抬起了头,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这群人。 “你说圣女?是苗苗?” 她的话语恳切,隐隐还染上了一丝哭腔,因此黎凝儿断定,这个姑娘一定与苗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错,这是苗苗让我们来到这里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姑娘勾出了一抹笑容,但那笑容之中满是凄苦,还带着一丝希望。 “原来……真的是你吗……” 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又转为了狠厉。 “各位都是君子,随意扯出一些骗人的话语,恐怕不太好吧。” 黎凝儿微微一愣,想不明白为何她的态度会突然之间扭转,同时也迅速出声解释道。 “我们没有骗人。” “没有?” 姑娘微微歪头,扯出了一抹苦笑。 “那可有证明?证明你们与苗苗有联系。” 黎凝儿一时之间卡了壳。毕竟临行之前,苗苗可没有给他们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除了那个荷包。 对呀,那个荷包! 黎凝儿立马从袖中拿出了苗苗给她的那个荷包。荷包上面的花纹十分繁琐,隐隐可以认出其中似乎绣着一条蛇。 “这是苗苗给我们的荷包,也许,姑娘可以看看?” 姑娘微微蹙眉,但还是离开了窗子,缓缓走出屋门,来到院门前,谢谢端详起黎凝儿手中的荷包。 很快,她的呼吸一滞,迅速抬起头望向了黎凝儿,嘴中喃喃着。 “真的是苗苗……” 姑娘一改先前警惕的心态,立马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原来如此……各位请进。” 抱着手中的热茶,黎凝儿只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全身,紧绷的神经终于在此刻放松。她抬眸望向了还在忙碌的那位姑娘,心中也升起了一个疑问。 “姑娘,你与苗苗认识吗?” 姑娘听到黎凝儿的声音,微微转头,轻声道, “没错,我与苗苗……是姐妹。” “姐妹?!” 叶月儿差点被一口茶呛住。毕竟她可从未从苗苗口中听过,苗苗在南疆还有一位姐妹的呀! 黎凝儿听到这个答复也是微微一愣,但还是恭敬道。 “可是我们从未在苗苗口中听到过。” 姑娘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转头望向了窗外,眸中闪起了盈盈水光。 “你们没有听到她说过,那也正常,毕竟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在断魂山的深处,她的姐姐就在那里……” 听着那位姑娘的声音,黎凝儿内心深处也免不起身起了一股悲凉。苗苗不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是其中又有什么苦衷,而这也肯定是这位姑娘的痛处,而她也肯定不会再多问。 “原来如此……那可否得知姑娘的姓名呢?” “我?你们叫我青青便好。” 青青的笑容淡淡,一扫先前的悲哀。 “我其实很少能出断魂山,因为其中有太多的阻碍,而断魂山因为其中的蛇虫过多,也导致它与外界隔绝,因此我很少可以得知苗苗的消息。而最后得知苗苗的消息,只是她去了京城,跟在了太子身边,生死未明……” 青青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很担心她,但由于我出不了断魂山,以至于我什么也做不了,更何况唯一能让我得到外界消息的人,近期似乎也有急事。” 说到这里,青青忽然激动起来,转头望向了黎凝儿。 “说起来,你们应该也已经见过吴忧了吧?” “吴忧?” 叶月儿努力在脑海之中搜寻这个名字,最后却一无所获。 “我们似乎并不认识呢。” 青青微微一愣,随即讪笑道。 “是我疏忽了,他轻易不会向外人透露他的姓名,如果我猜的不错,带着你们来到断魂山的人应该就是他,毕竟敢带人来断魂山的人,整个南疆恐怕也只有他了吧。” “原来如此……” 黎凝儿喃喃道。 青青随即又继续说道。 “吴忧有一门从不外传的技术,那便是与蛇虫交流,因此断魂山之中的蛇虫他丝毫不惧,而他也是敢自由进出断魂山的人,如果你们想踩到清心草,恐怕得借助他呢。” 叶月儿闻言,啊了一声,迅速焉了下来,犹如被放空的气球。 “可是我们已经来到半山腰了,更何况我们现在又不知道他的下落,短期之内恐怕无法找到他……” “短期之内?” 青青微微蹙眉,低头思索了一番。 “没错,我们想要救的那个人,仅有七日的时间。” 青青瞬间恍然大悟。 “我原以为,你们只是提前来取这药草,而并非急用,没想到濒死之人还能再拖出七日时间,毕竟是苗苗的手笔,无疑了。” 青青随即微微勾唇,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们也可以不用费心思去找他了,他也已经听到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一阵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是银铃叮当作响的声音。 来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将脸颊都遮完了,他缓缓抬手,将披风取下,而披风之下,正是先前的领路人,也就是吴忧。与此同时,一只黑蛇从他的披风之中钻了出来,惹的叶月儿尖叫了一声。 “啊啊啊啊有蛇啊啊啊啊!” “姑娘别怕,它不会伤人的。” 吴忧开口,嗓音清脆,而那条黑蛇也缠上了他的脖子,突出信子,居高临下的望向叶月儿。 “吴忧可以与蛇虫交流,而他戴在身上的蛇必定不会伤人,姑娘大可放心。” 青青见状,也忍不住开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本领。” 黎凝儿微微笑道。 “姑娘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吴忧随即缓缓躬身,朝黎凝儿行了一礼,惹的黎凝儿顿时不知所措。 ------------ 第255章 死水之谜 “我心中其实也很清楚,那些人虽然表面上对我并没有说些什么,但其实他们在心里早已将我唾弃了万遍吧。” 吴忧说着,眸中闪过了一丝忧伤。毕竟人的情绪就算隐藏的再好,还是会在行为之中不经意的流露出来,就像蛇虫一样。 黎凝儿也瞬间明白过来,为何吴忧会有如此行为,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股同情。毕竟她也是奴婢出身,冷嘲热讽也见识了不少。 “我与你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因此也能完全了解你的感受。” 吴忧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抹苦笑。 这一夜,几人相谈甚欢。 与此同时,青青和吴忧也得知了黎凝儿怀有身孕的消息,不免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夫人您……怀有生育了还来南疆冒险?” 青青的眉头都拧成了麻花,言语之中满是担忧。 “幸好路途之中没有过多的意外,这样吧,断魂山后半程我让吴忧同你们一起,这样也安心些。” 叶月儿听了青青这番话,立即眉开眼笑。毕竟她也已经见识过了吴忧的本事,若在这蛇虫横生的山中能有吴忧的一臂之力,那么他们的威胁将会大大减少。 黎凝儿却是有些迟疑。 “长老说了,要想得到神药,必须由我们自己通过考验,取下清心草,吴忧来协助我们,是不是有些不妥?” 青青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黎凝儿居然会考虑到这点,随即又微微勾唇,柔声道, “这件事情,夫人大可不必担心,长老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过多在意,反而会因为吴忧与你们随行而感到吃惊。” “这样吗,那便多谢吴公子了。” 黎凝儿随即也不再犹豫,迅速躬身道谢。 吴忧神情有些怪异,不过很快便烟消云散,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在意。 翌日,一行人告别青青之后,便开始向断魂山剩下的路程发起冲刺。 而剩下的路程与前半段完全不能相比,越是接近山顶,山林之中蕴藏的危机更多,不管是蛇群倒挂的树林,还是毒虫肆意妄为的草丛,都让每一个人感到心惊肉跳。 而吴忧每一次都能完美化解危机,他一开始都会试图与这些生物交流,如若不慎激怒了它们,吴忧也会从怀中取出药粉洒向它们。 而那个药粉似乎对应对这些蛇虫颇有奇效。 于是在吴忧的掩护之下,他们很快来到了山顶之上。 让他们意外的是,山顶之上,竟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泊平静无比,倒映出了一片蔚蓝的天空,还有几朵白云点缀其中,煞是好看。 其中有人见状,心中立马雀跃了起来,想要直接冲下水中,好好享受一番,却被吴忧一把拦下。 “诸位小心,这湖泊可不是一般的湖泊。” 黎凝儿闻言,微微一愣,将目光投向湖面,一片祥和,似乎无论什么都无法激起一点波澜。 确实,这片湖泊太过平静,平静得像是没有一个活物在其中。 “这片湖泊经过我的观察,发现群中没有一个活物存在,所以我一直怀疑这片湖泊有非常大的问题,也许其中蕴含有我们无法觉察的毒素,但我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无法弄清楚这湖泊到底有些什么……至于你们要找的清心草。” 吴忧抬手,指向了湖泊的中心。 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湖泊中心有一块很小的陆地,而那片陆地中央,正是一株通体雪白,长相奇特的药草。 “看来,要想去的药草,我们必须想法子,不碰到这湖泊中的水到达中央的小岛上。” 叶月儿若有所思地分析了起来,随即沉思片刻,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除了利用船,我无法再想到其他更好的法子,只是想要运一艘船到山顶上几乎不可能,更别说就地取材,造一艘了。” “毕竟我们的时间有限。” 黎凝儿补上了叶月儿后面的话语,惹得叶月儿连连点头。 “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剩下的得看你们了。” 吴忧低声说道,目光从未离开这平静的水面。 黎凝儿则是一直在观察这湖泊,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湖泊边缘的一些白色的结晶之上,眯了眯眼。 她一直都在思索,这些白色结晶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或许弄清楚了这些物质的来历,她就能揭开这个湖泊的面纱。 很快,黎凝儿的心中便有了一些猜测,于是,她便大步朝湖边走去,叶月儿见状,立马拉住了她的手,担心开口, “凝儿,你要去干嘛?这湖泊看起来有些危险,还是不要轻易过去的好。” 黎凝儿微微转头,安慰一般地拍了拍叶月儿的手,轻轻勾唇,柔声道, “无妨,我心中有数,你安心便好。” “可是……” 叶月儿还想说些什么,但当看到黎凝儿的眸光时,想要说的话都哽在了喉间。毕竟黎凝儿的性子她也明白,一旦确定了要做什么,无论说些什么都不能让她回心转意。 于是叶月儿缓缓松开了拉着黎凝儿的手,嘴上轻轻叮嘱了一句, “万事小心。” 黎凝儿微微点头,随即超前走去。 而吴忧看到她如此大胆,也不免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不知为何,他从心里莫名地十分相信黎凝儿。 黎凝儿缓步来到湖边,蹲下身来,试探着伸出手,捻了捻那些白色的结晶,眸子微微一眯,随即没有一丝犹豫,将手上粘留的结晶放入嘴中,随即微微勾唇,转身望向身后的人。 “大家别担心,这确实是一片死湖,但对我们的生命并不会造成威胁。” 叶月儿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出声问道, “凝儿,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各位是否听说过盐湖?盐湖之中由于含盐量过高,所以几乎不会有生物存活于此,因此这里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而这湖泊周围白色的结晶,正是我们经常看到的盐。” 一行人闻言,瞬间恍然大悟。 吴忧也在一旁喃喃道, “没想到危机四伏的断魂山山顶,竟是这般平静安详……” 黎凝儿微微颔首, “这确实令人想不到,那么接下来,只需要让会水的人将清心草取来便大功告成了。” 迅速有人毛遂自荐,站出来主动承担这一差事。 ------------ 第256章 事变 很快,处在湖中央的清心草便被人小心翼翼地取了过来。 黎凝儿望着那通体雪白的药草,眼眶有些酸涩。终于,他们很快就要成功了。 有了先前的经验,剩下的路程在不到半日之内便赶完。黎凝儿虽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但眸中却闪着光芒。 而长老似乎早已恭候多时,见到几人归来,也并未露出一点意外地神色,只是微微勾唇一笑, “你们来了。” 黎凝儿急步上前,将清心草递到长老面前,语调高昂。 “长老,清心草我们采回来了,那株药草是否可以给我们了?” 长老眸中的笑意更深,并未着急回答黎凝儿的问题,而是缓缓说道, “既然你们成功取到了清心草,那么一定见过青青了吧。” 长老的话语并非疑问句,而是用了十分肯定的语气,这也让黎凝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长老,您这是何意?” “若没有青青协助,你们怎么可能能到达山顶?毕竟,青青是清心草的守药人啊。” 说罢,在场的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而长老又迅速说道, “事到如今,老夫也不好再卖关子了,你们要找的药草,其实已经在你们手上了。” “我们……手上?” 黎凝儿说着,微微垂眸望向了怀中的清心草,瞬间恍然大悟,随即朝着长老连连道谢, “多谢长老!” “你们要谢的话,还是谢谢青青和吴忧那两个孩子吧。” 长老说着,目光移向了窗外,而窗子正对的郁郁葱葱的山,正是断魂山。 长老也知晓几人时间紧迫,并没有要留人下来开个宴的心思,只是默默安排人为他们准备好了路途之中会用到的物什,并亲自送他们出了南疆。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沈行南生命的第七日。 眼看沈行南此时已是进气少呼气多,皮肤苍白得不像一个活人,几乎与死人无异。饶是苗苗有再多的手段,也无法再维持沈行南的生命。 石青在一旁轻轻握住了苗苗的手,而苗苗此时也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迅速回握,仿佛接连几日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凝儿,快回来吧……” 苗苗浑身无力地倒在石青怀中,嘴中不停喃喃着,看着沈行南越发苍白的脸庞,她无法想象黎凝儿看到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苗苗这样想着,轻轻合上了双眼,依偎在石青的怀中,仿佛这段时间内的疲惫都能在在这一刻扫尽。 苗苗在心里面不断祈祷着黎凝儿可以快点赶回来,石青也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看起来十分不安。 很快,有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虽然顶着满头大汗,但面色上都是喜悦。 “苗苗姑娘,夫人他们回来了!” 苗苗微微一愣,随即立马直起了身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当黎凝儿行色匆匆的赶到沈行南的房内时,却只觉他的身边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黎凝儿深吸了一口气,现将怀中小心翼翼保存好的清心草递给了苗苗,随即缓步走到沈行南的塌边,握住了他的手,将他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鼻尖微微一阵酸涩,声音也染上了哭腔。 “夫君,我回来了。” 沈行南却依然紧闭着双眸,仿佛一个毫无生机的木偶。 苗苗早已开始着手研制汤药,一番捣鼓之后,雪白的汤药出现在众人面前,又由黎凝儿亲自为沈行南喂下。而他们剩下能做的,也就只有默默祈祷了。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苗苗喃喃着,双手合十,诚信诚意地为沈行南祈福。 而此刻东宫之内,太子也确认了沈行南已经与死人无异了,大殿之内瞬间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 “孤多年的心愿,马上就要成真了!” 宁静的皇宫之内,暗波汹涌。 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皇上突然收到了太子重病的消息,不免微微蹙眉,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平日里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病倒了? 而前来报事的公公还说,太子现在高烧不醒,嘴里却一直在念叨着父皇。 皇帝闻言,握着毛笔的双手紧了紧,随即还是缓缓放下。 “去东宫。” 皇帝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公公也心领神会,迅速跟在了皇帝身后。 夜晚的皇宫十分平静祥和,犹如闪烁的星空一般,美丽而神秘。 而皇帝罕见地没有召人来侍寝,而是带着一群人朝着东宫急步而去。 当他来到东宫之内,看到的却是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太子,皇帝心中一梗,迅速上前,也没有让周围的奴仆行礼。 皇帝看着面色潮红的太子,抬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但很快,皇帝便发现了不对劲,虽然太子的脸色确实不似常人一般,但温度却与正常人无异。他眸光一暗,嗓音低沉, “太子这是何意?” 原本“昏迷”的太子此刻却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双眸睁开,直勾勾地盯着皇帝,手也迅速握住了皇帝的手腕,力气之大,使皇帝无法脱身。 “既然父皇已经看出来了,那孤也便不装了。” 说着,太子缓缓起身,大殿内的屏风之后,瞬间窜出了许多侍卫,有两人迅速上前压制住了皇帝,使他不能动弹半分。 皇帝此时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有些不可置信道, “你要弑君?这可是重罪!并且你还是太子,皇帝之位迟早都是你的!” 太子却是歪了歪头,微微勾唇, “可是父皇,儿臣心急,可等不了太久。” 说着,太子反身下塌,有几个侍女迅速上前为他整理好了衣着。 “父皇大可放宽心,这东宫这是个不错的归宿。” 说罢,太子便抬步朝殿外走去,只留下一群提刀的侍卫以及被桎梏的皇帝。 皇帝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侍卫,不免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大齐要变天了,而自己这个皇帝,也是没有做好对应的职责啊。 正当他闭上双眼,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时,却听见一阵破空声,皇帝瞬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有些诧异地睁开了眼,却见先前的侍卫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而血泊之中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皇帝定睛一看,忽然认出这便是楠卧声一直在找的沈风。 皇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 ------------ 第257章 满门抄斩 沈风转身单膝下跪,恭恭敬敬地朝皇帝行了一礼, “陛下,草民救驾来迟。” 皇帝看着面前的沈风,眸中皆是复杂的神色,但更多的是感激。 “多亏你来得及时。只不过,朕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沈风微微一愣,心中也有些猜测,不过他还是恭敬回复道, “陛下但说无妨。” “我记得声儿似乎一直在找你,既然你就在皇宫之中,为何不出来见她?” 沈风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抹苦笑, “陛下,草民无权无势,而她贵为公主,草民配不上她,更何况……她也不一定看得起草民……” 皇帝闻言,叹了一口气,随即严肃道, “那日声儿说的话,你也应该听到了吧,那你为何认为声儿会无法接受你?” 沈风没有答话,只是咬了咬唇,低着头不敢面对皇帝的目光。 皇帝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缓声道, “你此番救驾有功,等一切事情结束之后,朕自然会为你安排一个官位,到时候……” 皇帝没有再说下去,但沈风心中都一清二楚。他的眸中闪着光芒,叩首道, “多谢陛下!” 第二日早晨,众大臣看着空空如也的龙椅,在下面议论纷纷,不久之后,太子缓步来到朝堂之上,神情看着十分憔悴。 在座的各位都十分有眼力见,看到太子这幅样子,心中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各位。” 太子缓缓开口,嗓音低沉沙哑, “就在昨夜,父皇突发心悸逝世,而公公也在不久之前将他的遗旨交给了我……” 一瞬间,朝廷之上大臣们纷纷惊呼,似乎仍然有许多人不敢相信,因为这一切发生地实在太突然了。 只见一位公公站了出来,手中拿着圣旨,高声朗读起来。 而圣旨的大致内容,便是皇帝提前有所预感,自己会在不久之后离世,当他离世之后,太子便直接继承他的位子。 公公读罢,贼眉鼠眼地扫视了下面一圈的大臣,尖声道, “还有哪位大人有疑问吗?”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面是忽然逝世的皇帝,另一面是看起来十分悲伤的太子,即使大臣们心中再有怀疑,但为了自己的地位,也只能默不作声。 还有一部分人悄悄将目光投向了丞相,只见叶霖一直低着头,没有发出任何意见,但了解他的人都明白,他此时心中一定有很大的意见。 半晌,叶霖终于抬起了头,眸中闪着坚定,朗声道, “太子殿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看到皇上的全尸之前,您恐怕还不能登基。” 太子闻言,微微一愣,脸色一变,周围的温度似乎也降了好几个度。 “丞相大人这是在,质疑孤?” 太子的语气十分不善,惹得下面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叶霖丝毫没有一丝惧意,背脊反而更加直挺。 “臣只是公事公办。” 太子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就被另一边的四皇子出声打断, “臣以为,应当先处理好皇兄的事宜,再为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展准备。” 四皇子表面上是在按着规矩走,实际上依然是不信任太子的证明。 二人话里话外都是在讲,我不相信你,你还不能着急登基。 太子心中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天灵盖,但是面上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动声色,依然是一副憔悴的模样。 “所以丞相与四皇子,是不太信任孤吗?” 虽然太子的话语是个疑问的语气,但所有人都听出来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所以叶霖和四皇子当机立断,立马同声道, “臣不敢!” “既然如此,登基大典着手准备吧,毕竟,大齐不能一日无主。” 太子顿了顿,或许是心中仍有气在,于是低声道, “臣觉的,丞相大人与四皇子刚才的言论实在有些冒犯,不如,先下去冷静一番?” 说这话的时候,太子一扫眼中的疲惫,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阴郁。 虽然有许多人觉得这套言论十分荒谬,但有叶霖与四皇子的前车之鉴,他们都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叶霖则是呆呆地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子,不敢相信他会以如此荒谬的言论将他批了下去。 四皇子闻言,心中顿时有了意见,立马出声反驳道, “敢问太子殿下,臣与丞相大人何罪之有!” 太子则是冷笑了一声,轻蔑地看着四皇子, “孤是未来的君主,四皇子,有意见吗?” 四皇子咬了咬牙,他也不愿再去想太多,他只知道,如果让太子登上了皇位,大齐恐怕将会变得面目全非。 他还想再开口反驳之时,却只见一群侍卫闯了进来,一下子将叶霖与四皇子架住。 叶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立马开口,嗓音也染上了一丝怒意, “太子殿下,让侍卫闯入朝廷重地,是否有些不妥!” 太子则是慢条斯理地瞟了一眼叶霖,冷哼了一声, “那又如何?” 说着,他又将目光望向了其他人,微微勾唇, “其他人,也有意见吗?” 而其他人见太子都用上武力了,哪还敢吱声,所有人都唯唯诺诺的。 四皇子见状,咬牙切齿。 “一群懦夫!” 不久,丞相与四皇子入狱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叶月儿坐在房中,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来传话的丫鬟,瞳孔放大,嘴中喃喃着, “不可能……怎么会?父亲……” 说着,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太子殿下有令!丞相府上下抄斩,将罪臣之女送入大牢!” 叶月儿闻言,脸色一变。而婢女也惊恐地望向了自家小姐,正欲开口求救,却被一群突然闯入的人打断了所有思绪。 那群人环顾一周,目标立即锁定在叶月儿身上,不由分说地上前将叶月儿及其婢女带了出去。 叶月儿被一路带到了府门之前,她看到中央的空地之上跪满了丞相府的下人,而一圈侍卫提着刀,将下人围在正中央。 而叶月儿被带到为首的人面前,而架着叶月儿的侍卫说道, “大人,这位便是叶家小姐,丞相府的人都在这里了。” 大人微微颔首,随即眸中寒光一闪,抬手道, “杀!” 一瞬间,丞相府之中一片哀嚎声,与此同时一股血腥味也涌上了叶月儿的鼻尖。 叶月儿瞪圆了双眼,看着昔日熟悉的人都一个一个死在了自己眼前,不免尖叫出声。 ------------ 第258章 逃亡之路 叶月儿只觉眼前有些模糊,大脑一阵缺氧,只见一阵耳鸣,叶月儿两眼一翻,径直朝后倒了下去。 等到叶月儿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俨然是阴暗潮湿的地牢,时不时有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月儿绝望地坐在草垛之中,把自己缩在角落,小声地呜咽起来。 “凝儿……快来救救我……” 而此时,太子正缓步在皇宫之中,微微侧眸询问身旁的侍卫。 “孤让你们做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那人毕恭毕敬地回了一句, “太子殿下放心,我们的人已经过去确认了。” 太子闻言,微微挑眉,语气不善, “现在才去确认?你要知道,孤的计划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太子殿下,属下知罪!” 太子闻言摆了摆手, “罢了,谅他也活不了。” 而东宫之中,前来探查的人发现了满地的狼藉,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们迅速环顾四周,发现全都是自己人已经凉透的尸体,但其中却并没有皇帝的踪影。他们顿感不妙,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去和太子禀报,只得硬着头皮,自行在皇宫之中探查。 他们相信,皇帝就算有人相助,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逃出皇宫。 而事实确实也是如此,沈风带着皇帝艰难的穿行在皇宫之中。 沈风眼神犀利的观察着四周,带着皇帝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在到处巡逻的侍卫。但随着在他们周围的侍卫越来越多,沈风额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大。 皇帝也看出了如今他们处境的艰难,不免轻轻叹了一口气,用气音道, “朕也不想连累你,你还是快走吧。” 沈风文言,咬了咬牙,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陛下还是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草民一定会将您救出去的!” 皇帝也看出了这个孩子的倔强,不免轻轻摇了摇头。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听到动静之后,迅速朝角落里又缩了缩。 只听外面的长官吩咐道, “犯人如今孤身一人,必定跑不远,将皇宫每个角落都细细搜查一番!” “是!” 一阵响亮的应答声传入了二人的耳中,让他们不免倒吸一口寒气。 若是与这群侍卫正面对上,他们必定毫无胜算。 想到这里,沈风回头看了一眼皇帝。 “皇上,这皇宫之中可有只有您才知晓的暗道?” 普通的皇宫暗道,稍微有个职位的宫人便都知道,想要稳妥,就只能将希望放在皇帝身上。 皇帝闻言,沉思片刻之后,便面露难色。 “有是有,只不过,在朕的寝宫之内。” 沈风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要知道,他们才逃不出东宫没多远的距离,要想赶到寝宫,简直比登天还难,更何况,说不定太子会在寝宫之内。 随即沈风又转念一想,太子近日肯定都在为登基之时忙得焦头烂额,说不定此刻只会在御书房内。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与此同时,两个侍卫正缓缓朝二人所在的角落靠近。 沈风眸光微动,心中立马便有了点子,心下一狠,以迅雷不知掩耳之势来到那两个侍卫的身后,随即一记手刀,那两个侍卫便应声倒地,不省人事。 长官正漫步在宫道之中,看着来往巡查的侍卫,眸中没有一点情绪。忽然,他注意到了两个人影,似乎正朝是皇帝寝宫走去,微微蹙眉,迅速上前大喝道, “喂!你们两个!往哪走呢!” 那两人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有些僵硬的转过了身来。 长官看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两人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无名的火焰。 “你们怎么办事呢!犯人怎么可能会朝寝宫而去!我看你们是想偷懒吧!” 其中一人身子微微一颤,随即低声道,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常听到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属下认为犯人可能会如此想。” 长官闻言,先是微微一愣,觉得这人说的也有理,面色缓和了不少。 “既然如此,你们便去好好看看吧,切记不能让太子殿下知晓,明白了吗?” 两人点头应是,随即再次转身朝寝宫走去。 而寝宫之外巡逻的侍卫竟意外的少。那两人见四下无人关注,便迅速串入了寝宫之内。 幸运之神也确实站在他们这边,寝宫之内空无一人。 沈风见状,长舒了一口气。 “好险!” 而皇帝站在他身边,已然褪去了先前明黄色的大袍,神情镇定自若。 “那么接下来……” 皇帝快步走到了一幅壁画前,手指轻轻附上了其中几个图案。很快,在房间的角落,有一块地板正在缓缓移开。 也恰在此时,寝宫之外正有一行队伍经过,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心中顿感不妙,一把推开了寝宫的大门,刚好看到站在正中央的沈风。 为首的人虽认出沈风身上的衣着是宫中之人,但侍卫轻易不会来到寝宫之内。想到这里,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开口道, “犯人在这里!听我命令,放箭!” 沈风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不过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迅速找了一个掩体。 另一边,皇帝听到动静之后,看了一眼躲起来了的沈风,大喊了一句。 “快来!这里!” 为首的人听到了皇帝的声音,微微挑眉,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人,不过听那个人的声音,似乎十分熟悉,难不成真是皇帝! 那人的瞳孔,骤然放大,随即咬了咬牙,大喊道。 “直接进去!两个人不留一个活口!” 刹那间,一大片提着剑的侍卫冲了进去,朝沈风躲着的方向而去。 沈风心中暗道不好,但身体比脑子快,他下意识的从袖中拿出了几个飞镖抛出去,正中离他最近的二人,接着,沈风便迅速飞身朝暗道而去。 为首的人眼看屋内二人将要会合,暗骂了一声“废物”,便一把夺过了身边侍卫的弓箭,抬弓瞄准了皇帝。 余光之中,沈风注意到了这一幕。这一刻他用上全身的内力,不断提高自身的速度,终于在箭射中皇帝的前一秒将他推入暗道之中,自己也因为惯性跌入了暗道之内,一同进来的还有直直插入他体内的箭。 暗道也就在这一刻,恰好关闭。 ------------ 第259章 跌宕起伏 暗道内的夜光珠给予了二人唯一一点光亮,同时也让皇帝看到了满身鲜血的沈风,一瞬间目眦欲裂。 “沈风!” 皇帝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迅速来到沈风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只见箭头已经深深刺入了沈风的体内,可见射箭人的内力十分了得,再加上箭头特殊的设计,若不进行及时的处理,受伤的人将会因为流血过多而一命呜呼。 而此刻的沈风也因为巨大的疼痛,导致面部肌肉不断抽搐,双唇也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满头大汗,勉强保留的一丝理智,让他将皇帝推开,露出了一抹苦笑。 “终是草民无能,恐怕只能保护陛下到这儿了……” “沈风!不许说这种丧气话!朕还要将声儿许配给你!你必须给朕好好撑下去!” 皇帝说着,将沈风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上,而自己的一只手扶着他的腰,让沈风全身的重心都靠在自己身上,随即带着他一步步朝暗道出口挪去。 沈风心中觉得这样实在有些不妥,奈何自己此刻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小声开口道, “陛下……” “闭嘴!给朕好好省些力气,等到了太师府,你便有救了!” 沈风有些艰难的抬头,望向皇帝的侧颜,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光芒。 “太师府上有位医术了得的女子,先前朕身边的红公公危在旦夕之时,也是她救回来的。” 许是怕沈风不信,又或是长久的寂静,容易让他昏睡过去,皇帝又迅速补充道。 毕竟二人心中都明白,一旦睡过去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太师府内,黎凝儿端坐在沈行南的榻前,神色憔悴。 虽然沈行南在喝下汤药之后,体温迅速回升了不少,可一连三日,都没有任何要醒来的征兆。 苗苗走了过来,看到黎凝儿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免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柔声道, “大人在七日之内服下了清心草已无性命之忧,反倒是凝儿你,还怀着身孕呢,可不能因此熬坏了身子。” 黎凝儿闻言,顿时泪眼婆娑,嗓音沙哑。 “苗苗,我都明白,只是他一日不醒,我这颗心便一日好似被一只手捏住一般,难受得很……” 苗苗的眸中顿时染上了一丝心疼,她抬手将黎凝儿拥入怀中,安慰道, “太师大人一定会没事的。” 黎凝儿吸了吸鼻子,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头埋入了苗苗怀中。 而就在此时,院门处传来了下人的声音。 “夫人!您快来瞧瞧!府中闯入了两个不速之客!” 黎凝儿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迅速擦干了泪水,起身朝门外走去。 而前后情绪的转换,连苗苗也不禁在心中感叹一番。果然,黎凝儿十分有做女主人的姿态。 而也就在此时,苗苗似乎注意到了沈行南的指尖有轻微的颤动。 黎凝儿在下人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那所谓的不速之客面前,看清楚两人的面庞时,不免惊呼出声。 “皇……皇上?!” 前些日子,京城之内可早已传遍了皇上逝世的消息,黎凝儿虽然觉得其中定有蹊跷,但奈何找不到任何线索,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但现在,在黎凝儿认知中早已死去的皇帝此时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面前,一时之间难免有些难以接受。 但皇帝看起来除了有些狼狈之外,一切看起来都与平常无异,只是他扶着的沈风,情况却不容乐观。 “沈风为了保护朕,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苗苗姑娘呢?可否让她来救救沈风?朕欠他一条命。” 黎凝儿看了一下沈风的伤势,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渗出血液,而整套暗灰色的侍卫服也早已被鲜血染红。而黎凝儿好歹也是苗苗的徒弟,仅此一眼,便已知晓沈风恐怕已经命悬一线了。 但不到最后一刻,黎凝儿都不会放弃,她让下人将苗苗唤来,自己则是和皇帝一起将沈风安置在了一处客房之内。 很快,苗苗便赶了过来,看到榻上面庞苍白的人,眸光变得有些怪异,但她还是上前,将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自己则独自留下为沈风诊治。 而此刻,皇帝的心中充满了愧疚,毕竟沈风可是楠卧声喜爱的人,自己也算是间接害他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人。 “希望苗苗姑娘可以将他治好。” 黎凝儿微微张唇,但一时之间想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于是话语拐弯抹角便成了, “沈风一定会没事的。” 但打击来得就是如此之快。 苗苗缓缓推开了房门,眼神落寞,嗓音低沉, “我尽力了,但来得还是太晚了。” 皇帝呼吸一滞,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苗苗,但心中似乎仍然还有些幻想。 “苗苗姑娘,你的医术如此了得,你一定可以妙手回春的!要不再看看!” 苗苗听着这番话语,心中的难过更多,嗓音也染上了一丝哭腔, “没用了!无论做什么都没用了……我没有办法治活一个死人……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黎凝儿则是在一旁低着头,半晌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皇帝闻言,眸中的光芒也暗淡了下去,嗓音沙哑。 “多好的一个孩子……”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皇上。” 苗苗最先看到院门的人,眸中的光芒再次亮了起来, “我就知道!大人您该醒了!” 黎凝儿则是微微一愣,随即缓缓回头,正好撞入了沈行南温柔的目光之中。 只见沈行南朝她张开了双臂,眼角弯弯,目光温柔, “凝儿。” 黎凝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眼圈一红,任由泪水被风吹向身后,乌发飘扬,一头扎入了沈行南怀中。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皇帝见状,也没有打扰二人此时久别重逢的气氛,只是在一旁微微勾唇,但眸中却有着压抑不住的哀伤。 沈行南此刻也将目光投向了皇帝,注意到了他眸中的情绪,再加上自己先前在院门前听到的一些零零散散的话语,他大致猜测出是沈风逝世了。 “关于沈风的事情,臣深感痛心。” 皇帝却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污浊,仿佛一时之间苍老了许多。 ------------ 第260章 终为圆满 “但事已至此,再多说,逝者也无法再回来,而现在朕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为他报仇雪恨!” 说到这里,皇帝的语气之中染上了一层怒意, “那个逆子,竟然敢弑君!” 沈行南与黎凝儿对视一眼,随即迈出了一步。 “如今太子必定料不到,不仅臣还活着,皇上也都安然无恙,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在他的登基大典之上,送他一个惊喜呢?” 皇帝闻言,微微颔首,眸中也闪过了一丝寒光。 既然你不仁,也便不要怪我们不义了。 但皇帝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担心的目光投向了沈行南。 “你的伤口还需好好调养,就照目前来看,登基大典不会在近期举行,太师还是要先把身子养好。” 沈行南微微颔首, “让皇上担忧了,臣会好生调养的,毕竟臣还要精心为太子准备这份惊喜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人为沈风暗地里安排了一个葬礼,同时也许下承诺,等风头过去之后,在风风光光地送他离开。 沈行南也在调养期间得知了黎凝儿冒险去南疆为自己采药的之前,先是惊喜,随后有些愤怒,毕竟黎凝儿怀有身孕,一个不小心便会出事,随后便是担心,最后就只剩自责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自己,凝儿也不会为我冒这个险了。” 沈行南在与黎凝儿相处之时,一遍轻轻抚摸着她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一遍自责道。 黎凝儿也只是无奈地笑笑,然后将沈行南拥入自己怀中,柔声道,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谁叫子怀是我最爱的夫君呢。” 而苗苗则是在一旁一遍接受着石青的投喂,一遍努着嘴巴,含糊不清道, “腻腻歪歪。” 黎凝儿这时候都会失笑,然后给石青使了一个眼色。 而苗苗也注意到了黎凝儿动作,也明白黎凝儿的意思是“彼此彼此”,一瞬间羞红了脸。 石青看着心上人越来越红的脸庞,心中只觉她真是越来越可爱,嘴角的笑意更深。 而苗苗也趁机抓住了石青的笑容,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抛下一句“处理一下家事”,便只留下了沈行南与黎凝儿。 岁月似乎十分静好。 若不是京城之中传出了太子殿下将在三日之后举行登基仪式,太师府内的气氛也不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紧张。 在外界看来,太师大人已与死人无异,而皇上又早已病逝,不知登基大典那日,凭空出现两个“死人”,场面一定会变得十分有趣吧。 此时此刻,太子还在满面春风地看着自己的龙袍,粗糙的双手缓缓抚上了那些金色的图绣。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穿上这件龙袍,然后昭告天下,他就是皇! 登基大典当日,举国上下一片热闹,人声鼎沸,百姓们只知道庆祝新皇登基,同时祈祷新皇能为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太子身着龙袍,一步一步踏上阶梯。而阶梯之下,跪满了当朝的文武百官,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喜悦,除了太子手下的人,目光虔诚而恳切,只知道自己即将迎来大富大贵。 而阶梯之上,一位公公手捧着象征皇权的王冠,似乎恭候多时。 而太子目光炽热的望着那顶王冠,嘴角根本无法压抑下来。 就在太子正在踏着最后十步台阶时,身后却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且慢——!” 太子微微蹙眉,十分不悦地向后看去,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敢忤逆他,但当他看清楚下面的人时,瞳孔骤然放大。 没错,站在下面打断登基大典的,正是在所有人眼中,早已与死人无异的沈行南,但奇怪的是,如今的他面色极好,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踏入死门关的人。 太子冷笑了一声, “太师大人这是何意?” “臣认为,太子殿下不配坐上这张龙椅,因为太子殿下手段毒辣,伤害无辜,打压忠臣,甚至——弑君!” 刹那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广场之上瞬间议论纷纷,大臣们再无先前翘首以盼的姿态。 太子咬了咬牙,但随即又冷哼一声, “太师大人无缘无故污蔑孤,就不怕孤登基之后,治你重罪?” “恐怕能不能治罪,还轮不到太子殿下说三道四吧,求皇上明察!” 沈行南说着,扑通一声,朝着天台恭敬地跪了下来。 太子听到沈行南这番话语时,脸色有瞬间的异样,但很快恢复如初。 “孤还未登基呢,太师大人这般称呼,是不是有些不妥?” “既然知道自己还未登基,怎么就变得这般目中无人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太子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缓缓转头,只见本来应该死去的皇帝,现在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居高临下。 有人迅速反应了过来, “皇上!是皇上!” “既然皇上没死,为何太子殿下要说他病逝?” 而先前捧着头冠的公公大喊了一声, “肃静——”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太子此时此刻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回荡在天际之间。 他勉强露出了一抹微笑,颤声道, “父皇……原来您没事啊。” “朕无事,你很失望?” 皇帝的嗓音十分冷淡,一下子让太子如坠冰窟,他也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太子咬了咬牙,面露恳切之色,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求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太子踉踉跄跄地爬完了最后十级台阶,一下子跪在皇帝脚边。 皇帝的目光依旧十分冷淡,一脚踢开了太子,不再听他的任何狡辩,随即缓步上前,朗声道, “传朕口谕,太子殿下妄图弑君,罪无可赦,念在往日父子情谊,降为庶人,永禁东宫!” 太子闻言,一下子瘫坐在地,眸中的光芒一点点的熄灭,直至化为乌有。 “如何,朕为你准备的惊喜,喜欢吗?” 事情就此拉下了帷幕。 狱中的叶霖,叶月儿以及四皇子被放出,叶霖也重新恢复了丞相的身份,重修丞相府。 而皇帝也退位让给了四皇子,自己则去颐养天年。 叶月儿暂时还未从先前的梦魇之中挣脱出来,但好在,她的状元郎始终不离不弃。 而石青与苗苗的大婚之日,与叶月儿同在一天。 转眼十月怀胎已过,黎凝儿成功诞下了一位小姐。沈行南满心欢喜地将孩子抱在怀里,与黎凝儿一起为女儿取名。 沈安宁。 唯愿天下安宁。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