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部章节 ------------ 第1章 该死的老秃驴 漆黑的深夜。 通往文觉寺山路的草丛里,随风隐约传来几声隐忍的闷哼。 谢南枝狠狠咬住男人的手臂,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身下杂草刺痛皮肤的焦灼感,嘴里的血腥味,还有那撕裂般的疼痛,无一不提醒她:她的清白没了,还是被一个老秃驴! 男人吃痛,大掌狠掐住她的脖子,嘶哑着声音威胁道:“你最好乖一点,否则……” 谢南枝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喉咙像是要被捏碎,呼吸被剥夺,她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扯开钳制自己的那双手,可却不能撼动分毫。 就在她快要窒息时,忽然,钳制消失,嗓子里涌进一股新鲜空气,谢南枝不由得呛了几声。 黑暗里,男人身形一顿,再次动作起来。 谢南枝死死咬住唇,忍住疼,狠狠的瞪着黑暗中的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停了下来。 谢南枝瞅准机会,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石块,使出全身力气朝着男人的头砸去。 男人闷哼一声,顿了几秒倒在了地上。 谢南枝松了口气,抹干眼泪,艰难的爬起来穿好衣服,狠狠踹了男人几脚,犹不过瘾,临走前把男人扒光,把他的衣服团成一团带着离开。 烟雨楼。 谢南枝坐在浴桶里,冷着脸使劲搓洗着身上的皮肤,手腕上、腰间全是男人的手印,深红的颜色让腰间那莲花胎记都有些黯然,更触目惊心的是脖子上那一道发青的手印。 谢南枝发狠的磨蹉着皮肤,仿佛感觉不到疼。 老秃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沐浴完,谢南枝刚遮好脖子上的痕迹,门忽然被敲响。 花妈妈扭着腰肢,直接推门走进来,笑道:“婉儿啊,你这以后可有福了,国公府三公子派人来递话,过两天就来给你赎身,以后你可就进官家了。” 国公府三公子? 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三公子吴谦嚣张跋扈,之前楼里议论最多的就是他当街纵马打了多少人,他院子里又纳了多少房小妾。 谢南枝眉头轻蹙:“妈妈,我没有想过要赎身。” 就算要赎身,也绝不是靠男人! 花妈妈笑容一滞:“怎么,你不会真的能凭一支舞稳坐烟雨楼花魁一辈子吧?国公府公子啊,那可是天边上的人物,现下趁着他还对你有几分情谊,赶紧抓住了,要不然等以后年老色衰了,那些暗窑子可就是你的归宿。” 谢南枝继续不为所动,且不说谢家女永不为妾,就说进了那国公府与跳火坑又有何异? 花妈妈见状猛地拍了下桌子,气愤道:“我这烟雨楼可拗不过国公府的权势,给你三天考虑,要你还是固执,那可就别怪妈妈了,赏雅宴的人选可还没定下来!” 谢南枝心中一凛,赏雅宴叫法好听,其实就是花魁初夜争夺,到时候只要出的起价钱,那…… 花妈妈察觉到她眼神变化,叹了口气:“卖艺不卖身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再者你不想想你弟弟?看看你这红眼眶,昨日去文觉寺回来又哭了一宿吧,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但国公府不一样,要是能扒上三公子,求求他比你一个人扒瞎强,你好好想想吧。” 待花妈妈离开,谢南枝腰背一下子塌了下来,面如死灰。 不会的。 不会到绝路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 忽然,她的目光定在了角落里的那团衣服上,里面露出一块碧色玉佩,下面坠着青色流苏。 极品玉质! 谢南枝看着玉佩惊疑不定。 ------------ 第2章 深夜来客 半夜,谢南枝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察觉到床边有道阴影。 谢南枝一惊,正要呼喊就被来人捂住嘴,紧接着脖子剧痛。 熟悉的套路。 谢南枝知道了是谁,呜呜了两声,就被松开了脖子和嘴。 此时,谢南枝才看清了那“老秃驴”的真面目。 果然是他,殷九疑。 不,应该叫贺九疑,先帝元启帝的嫡子,承祚帝的侄子。 十岁时去往鄞州重光寺清修,九年内从未踏入京都一步,前些日子刚被承祚帝以祭祖之名召回。 谢南枝想过那男人会找来,毕竟以对方的身份怎么看都不会是吃亏的主,可没想到这么快。 只见他容貌昳丽,眉间一抹朱砂痣,如天上谪仙一般清冷的面孔,风光霁月,任谁不说菩萨一般? 可经过昨晚,谢南枝知道这个外表如谪仙般的人物可真没传言中的不食人间烟火。 “大半夜造访姑娘闺房,这不是君子之道,更不是您身份应该做的事情吧?” 贺九疑唇角勾起,沉声问道:“我什么身份?” 谢南枝挑眉,这是试探? 她眉目微微流转,纤纤细手轻推了下对方胸膛,娇笑着:“呦,说起来也是奴家福大,这第一位恩客竟是先太子殿下,您昨天可把奴家弄得疼死了。” 殷九疑掐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她,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随意间便洒出千娇百媚,怪不得能是凭一支舞成为全京都争相吹捧的花魁。 “所以呢?还想再来一次。” 谢南枝状似羞怯红着脸,小心翼翼的抬眸:“听闻,皇家初次承宠都有恩赐,不知……” 话音刚落,谢南枝就感觉到刀刃划过脸颊的冰凉,硬生生打了个冷颤,连忙告罪:“殿下,饶了奴家,奴家说错了。” 殷九疑拿刀拍着她的脸颊,语气低沉,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若是旁人看到,定以为是一对情意绵绵的神仙眷侣:“怎么没有恩赐?不是有个玉佩吗?” 这人此次来是为了玉佩? 谢南枝心怦怦跳,呼吸都屏住了,微微颤抖着拨开刀刃:“殿下说笑了,您不至于连这点银子都付不起,想要赖账故意诬陷奴家吧?” 殷九疑冷笑,冷声丢下一句“昨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勿被传扬出去,否则……”便翻窗离开。 待到屋内安静,谢南枝刚刚脸上谄媚的笑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满脸的清冷。 他此番前来是试探还是警告? 还是想杀她? 谢南枝可没错过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她又想到国公府吴谦,那既然前有狼后有虎,要不要搏一把? 沉思片刻,谢南枝脸上换上了坚毅。 隔天。 京都传出来一股流言。 刚被皇上召回来的先太子居然风流到跟青楼花魁春风一度。 这传的有鼻子有眼,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坊间的说书先生都以此为原型编出了好几个话本子。 流言主人公之一的谢南枝正被花妈妈拉着传授经验,怎么抱住对方大腿。 而谢南枝的思绪已经飘远了,现在他应该已经知道这流言了吧?那他会怎么办呢? ------------ 第3章 臣,无意娶妻 此时。 被谢南枝惦记的殷九疑正端坐在承乾殿,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慢悠悠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仿佛此刻并不在皇宫,而在一座庄严肃穆的寺庙。 承祚帝批完奏章抬起头,看见他这副模样,一下子笑了出来。 “晟之啊,你还这么淡定,这两天满京都可都在传言你和一位青楼女子共度良宵,瞧瞧,这言官的折子都快压垮朕的桌子了。” 殷九疑停下拨弄的佛珠,视线顺着承祚帝的手指看去,淡然笑着:“劳陛下忧心,随他们说去吧,左不过几日便消停了。” 就算不消停,他也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说起来你也马上及冠,该准备亲事了,朕让皇后给你挑选了几家,你过两日看看,选一个自己喜欢,朕一定为你好好操办,皇兄也能安心。”承祚帝没接着调侃,转而引出今天召见殷九疑的目的。 殷九疑面色依旧淡然,心却冷了下去,看来他哪怕躲到寺庙也不能打消皇上提防他的念头。 也对,毕竟他的皇位来路可算不上正。 殷九疑摇头拒绝,语气平和的说:“陛下,晟之一心向佛,对女色避而远之,更无婚娶之意,就不误佳人年华了。” 承祚帝眸光一闪,再出声问道:“那那名青楼女子呢?” 见问起这个,殷九疑掀袍跪倒在地,深深伏地不起:“陛下,此乃臣之大过,臣虽无意却不想委屈了那位女子,自会补偿,但臣自知已犯色戒,自请回鄞州常伴古佛赎罪,求陛下成全!” 承祚帝摆手拒绝,语气更是坚决:“不行,既已回京就忘记古佛吧,不管你在鄞州如何,到了京都你是朕的子侄,皇兄去的急,膝下只有你一儿,朕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兄绝了后,这是圣旨!” “臣,绝无娶妻之意,求陛下成全!” 承祚帝接连被拒绝两次,气的面色通红,狠狠一挥袖子:“既然如此,你就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起来!”说完便大步离开,独留殷九疑一人。 等到殷九疑走出宫门已是两个时辰后了。 随风早已等在门口,连忙过去扶着:“陛下这是又罚您了?您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婉转的说。” 殷九疑抬眼,一个冷眸递了过去。 那边随即消声。 等坐上马车,殷九疑沉声开口问:“京里流言是谁传出来的?” 随风表情一言难尽:“您一定想不到,此话是那个叫婉儿的花魁传出来的,不知是何心思。” 是她? 殷九疑指尖转动的佛珠猛然一停:“换辆不显眼的马车去烟雨楼!” 闻言,随风一脸兴奋:“主子是打算找她算账吗?您可算是去晚喽,爱慕您的那嫡女沈月见清早就去了,现在那花魁哦,估计惨兮兮哎。” “还有那玉佩凛风已经在她房间找到了,就在她房间的抽屉里,晚上就让凛风偷出来!哦,不,是拿回来!主子我跟你说,凛风……” “闭嘴!” ------------ 第4章 我知道他的秘密 此时的烟雨楼一片混乱。 沈月见令一帮家丁围住了烟雨楼。 花妈妈还想搭话已经被家丁制住,其余人更是胆战心惊不敢上前。 大堂中央只剩下谢南枝一人,谢南枝看着来人并不意外。 满京都谁不知道沈月见痴迷先太子已经到病态地步,任何对先太子有觊觎的女子轻则名声尽失,重则死不见尸。 而她这个被传言说和先太子春风一度的人,怎么可能不被找麻烦? 故此时的谢南枝一脸淡然。 沈月见娇俏的小脸一脸阴狠,提着皮鞭挑起谢南枝的下巴,问:“你就是婉儿?” 谢南枝嘴角勾起,神情娇媚:“是,奴家婉儿。” 沈月见冷笑,冲着那好颜色的脸蛋一巴掌甩了过去:“就凭你这副低贱的模样也配攀扯九疑哥哥?今天本姑娘必要试试你这骨头能不能配得上这么大的胆子!” 谢南枝被打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脸顿时火辣辣的疼,还没反应过来,皮鞭破空的声音就迎面劈了过来,她仓皇之下只能抱住头。 皮鞭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的背上。 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疼痛,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面色越来越苍白,嘴唇都被她咬出了血。 谢南枝的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间,她听见沈月见尖利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既然你用这张脸勾引九疑哥哥,来人,给我划烂她的脸,扒光衣服扔到承天街,我要让全京都的人看看烟雨楼花魁的风采。” 谢南枝狠咬舌尖,疼痛令她有片刻的清醒。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吼:“我有话说,一个关于贺九疑的秘密!” 一刻钟后,房间内,谢南枝艰难支起身子,半倚在桌旁,扯下脖子上缠绕了好几圈做装饰的丝带,一圈青黑清晰可见,又褪去衣袍,身上的鞭伤纵横交错,血迹染染,可在这中间还夹杂着很多青色的痕迹。 “沈姑娘,奴家身上这些痕迹都是贺公子留下的,那位公子……不举。” “不可能!”沈月见下意识出声反驳,眼睛却紧紧盯着脖子上那圈青黑。 谢南枝伤口又在翻腾的疼,她有气无力的指了指脖子:“您仔细看看奴家颈上的掌印。” 沈月见的神色慢慢变得怪异,脸上露出复杂,低声喃喃:“怪不得……” 良久,沈月见收拾好情绪,冷声警告:“这件事到此为止,要是被第四个人知道,我就把你扔到承天街!”而后面色阴沉的夺门而去。 闹剧终于散场。 谢南枝长舒一口气,关上门艰难的上药,疼的她浑身发颤。 窗户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谢南枝未回头,便知是谁,她缓缓套上衣衫:“今日我这伤可是殿下招来的?殿下就没有点愧疚?” 殷九疑倒是毫不客气,自行坐在桌子后还不忘给自己倒了杯茶:“今日之事,难道不是正如你所愿?” 谢南枝语塞,可不就是自己故意的吗? 可要不这样,那自己的生死不就只握在眼前这个人的手里。 殷九疑转动着手中温热的茶杯,抬眸望向她:“不过我很好奇,你跟沈月见说了什么,沈月见可以轻轻放过你?” 谢南枝嗤笑:“这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殷九疑没露出一点惊讶,直进主题:“此番你到底为何?” 就几个时辰前还千娇百媚,贪婪虚伪,现在却冷静沉着,毫无青楼女子的谄媚,差点连他都骗了过去。 殷九疑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探试。 谢南枝这才转过身:“我要什么,您不是最清楚不过吗?只要殿下答应帮我摆脱国公府三公子的纠缠,我便保证不会让人再议论您如何?” ------------ 第5章 殿下要奴家独守空房吗? 夜晚。 谢南枝淡定的从麻袋中爬出来,抬头目光直视桌前端坐的身影。 “要是让世人知道他们心中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先是夜闯女子闺阁又绑架女子不知作何感想!” 殷九疑手轻叩桌子,平静的语气中泄出一股杀意:“凡知道的都已经化作一抔黄土,不知婉儿姑娘是否也要试试?” 谢南枝凝眉,不理会他的话,大步坐到他对面:“不知殿下夜掳小女子前来,所谓何事?” “婉儿姑娘如此聪明,怎会不知?”殷九疑反问。 谢南枝当然知道。 这两日先太子的消息可是市井百姓最爱议论的。 听闻今日有宫里来的太监登门带来皇上口谕,出门的时候还笑容满面。 左不过是皇上又出招了。 想到这儿,谢南枝徐步走向对面,手轻轻搭在殷九疑肩上,低软着声音询问:“该不会是想要与我一续前缘吧?” 她微微低头,发丝垂在殷九疑的耳边,栀子香萦绕在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随着香味扩散。 殷九疑抬眸看了她一眼,伸手猛地把她扯进怀里。 伴随着谢南枝一声惊呼,两人靠近到呼吸都彼此交缠。 “如果我说是呢?” 谢南枝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笑,伸手勾住殷九疑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那婉儿定当尽力让殿下满意,不过这次,殿下可赖账不得。” 殷九疑唇角溢出笑意,抬起她的下巴,呼吸交缠更紧密,双方的眼神中仿佛只允许彼此的存在,可说出的话却冰冷依旧:“说起来,这一切可都是婉儿姑娘的谋划,不知婉儿姑娘传出流言的时候想过如何收场吗?” 谢南枝媚眼如丝,娇嗔道:“殿下可切莫冤枉人,这流言害的我丢了清白,我还没想到怎么算账呢!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殷九疑扯下她的胳膊,手里的珠串哗哗作响:“是吗?那等我找到始作俑者定要拨皮抽筋,挫骨扬灰!” 谢南枝心里一个激灵,顺势直起身子,慢慢踱步回原位坐下,喝了口热茶才缓缓道:“我以为我与殿下的交易中,殿下的获利更多,何必揪着这一点点过错不放呢?” 殷九疑抬眸看了她一眼,沉默无言。 谢南枝暗道老狐狸,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与他而言,和青楼女子有染,皇上再要想用赐婚控制他,就肯定要多费点周折。 不对,只是风流韵事而已。 除非…… 谢南枝猛地抬头:“不知今日那太监传来什么旨意?” 殷九疑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皇上圣谕,让我尽快了结此事。” 了结。 谢南枝暗忖,了结此事的方式只有两个。 一个她死,一个她活。 现在全京都的人都知此事,她悄无声息的消失堵不住悠悠之口,哪怕为了皇室名声,她也得活得好好的,再加上她手里还有个护身符般的玉佩,殷九疑也不会妄动。 可要是她活,那怎么活? “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殷九疑端坐,手指附上佛珠,语气平和:“我无婚配,而且这不正和你意?” 谢南枝冷笑:“这般,殿下不觉得我的牺牲有点过于大了吗?” 她可不会没有自知之明的认为皇上会赐婚让她成为正妻,但也一定不会让殷九疑把她当成外室,最折中的办法便是妾。 皇上倒是好算计。 殷九疑有了个青楼出身的妾室,哪家世家贵女还愿意自降身份成为正妻?这般也算是彻底断绝了殷九疑想要靠姻亲拉拢势力的可能。 只不过,殷九疑当真会听话? 谢南枝对此保持怀疑。 殷九疑目光凝视着她,仿佛笃定了她一定会答应:“那依你之间,这场交易值吗?” 值! 她这条小命,能不值吗? 谢南枝笑得咬牙切齿:“那以后可就仰仗殿下了。” 殷九疑轻飘飘点头,两人商定好十日后再进府就起身打算离开。 谢南枝心思一转,也跟着起身,轻扯住对方袖口:“既然奴家已是殿下的人了,那今晚殿下要留奴家独守空房吗?” ------------ 第6章 奴家都是被逼的 谢南枝这两日过的很是春风得意。 那晚,她难得在殷九疑脸上看到了吃瘪的表情。 现在想来还是止不住发笑。 只不过这种心情在去上香回来的路上看见吴谦戛然而止。 狭窄小路上,吴谦猥琐的脸上满是恶意。 “终于被我逮到你这个贱人了!本公子倒是小看你了,你居然能勾的一个和尚破了戒!” 谢南枝暗道倒霉,心头一转,微微低头,眼睛顿时就积满了泪水。 她带着哭腔,面色忧愁:“吴公子,非是奴家不愿,实在是……”还未说罢谢南枝便抽泣不断,做足了一副委屈状。 美人落泪。 吴谦顿时心生怜惜,再联想到谢南枝未说完的话,气愤不已:“是不是贺九疑强迫你的?” 谢南枝没有言语,只拿着帕子低头抹泪。 “公子还是忘记奴家吧,奴家一想到公子为了给奴家赎身都缩减自己的吃穿用度,就连一向最喜的流光锦都换成了云锦,奴家心中有愧。” “你这是看不起本公子?那不过是下边送来的,要你喜欢,等以后你进了门全都给你!”吴谦脸上的愤怒已经换成猥琐的得意笑容,目光在谢南枝身上一寸一寸的逡巡,露骨而刺眼。 谢南枝眼中闪过怒气,很快稳了下来,继续哭诉:“可,那贺公子……” 吴谦此时被“佳人倾心”迷了眼,扯着谢南枝就往山下走,扬言要找殷九疑报“夺妾之仇”。 贺府。 殷九疑刚写好请罪书,直言自己纳青楼女子为妾为皇室名声蒙羞,求皇上降罪,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喧哗声。 吴谦带着家丁打上门来,正在院子里叫嚣着让殷九疑出来与他一决高下,随风要阻拦被绑在门口。 殷九疑带着凛风刚出来,谢南枝趁着吴谦不防备,脚步轻快的靠近殷九疑,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是奴家的不是,当初吴公子许诺花妈妈愿用三千金为奴家赎身,奴家自觉福薄,便拒了吴公子,都是奴家的错。” 殷九疑冷厉的目光一扫,谢南枝的眼泪都仿佛凝滞了,身体也跟着抖了下。 吴谦看到殷九疑出来更是张扬,伸手指着殷九疑骂道:“贺九疑,你个不知廉耻的老秃驴,居然干起了欺男霸女的勾当,我定要去陛下面前告你一状!识相的赶紧把婉儿姑娘还给我!” 殷九疑一个眼神都没给,冷声道:“丢出去!” 凛风随声而出,抓着吴谦扔出了府,还放狠话:“若有下次,必不轻饶!” 院子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殷九疑定定的看了谢南枝良久,意味不明笑着:“婉儿姑娘这又玩的什么名堂?” 谢南枝回望,一脸无辜:“您在说什么,奴家可不懂,看您似乎还有事,奴家就先走了。” 待到走出贺府,她的脚步轻快了些,不知吴谦这个投名状能否打消殷九疑几分怀疑? 很快,京都传言再起,所有人都知道殷九疑要自甘堕落纳一名青楼女子为妾。 城北沈府。 沈月见砸碎了一屋子的瓷器,愤怒的嘶吼:“谢南枝,你给我等着!” ------------ 第7章 是你自找的 皇宫。 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殷九疑递上请罪书后,承祚帝不出两日便让皇后准备了这个赏花宴,其内含义不言而喻。 宴会上,各家千金都在争奇斗艳。 唯有当事人端坐着,无欲无求,好像所有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宴会过半,沈月见一身舞衣出现在正中间。 “陛下,臣女献舞一支,愿国泰民康,陛下寿与天齐。” 承祚帝笑着应允。 沈月见随着琴音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轻盈的在空中不停的飘转,眼神却总瞥向殷九疑。 忽然,她的脚一崴,身体控制不住平衡,直直的朝殷九疑的方向倒去。 殷九疑早有预料,侧身一转。 沈月见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便摔进了席间,引得周围人连连惊呼。 刚刚还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御前失仪,罪名可大可小。 沈尚书的脸已经煞白,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连忙告罪:“微臣教女无方,惊扰了陛下,请陛下赎罪!” “看来晟之的魅力还是大啊!” 承祚帝脸色未变,还转头笑着调侃殷九疑。 可殷九疑知道,这是在敲打,也是在故意离间。 沈月见御前失仪,无论起因经过如何,到最后沈尚书会把罪名迁怒在谁身上? 殷九疑眉眼微抬,像是不明白这其中暗流汹涌:“陛下,沈小姐眼神可能不太好,太医院要是有擅长眼疾的太医正好可以为沈姑娘诊治一番!” 倒在地上的沈月见刚被侍女扶起来就听见这番话,顿时腿一软,眼泪落了下来,追随着殷九疑的目光此时盛满了悲伤。 承祚帝下首的太子殷合盛一下子笑出了声:“晟之啊,你在寺庙清修,都不知怜香惜玉,也不知道以后要伤多少女子的心了。” “臣多年清修,惟愿国泰民安,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殷合盛一脸赞同,眼神中却泄出一丝恶意:“晟之此话真是说到了本宫心里,来人,给晟之添上酒,本宫要和晟之好好喝一杯。” 侍从立刻就端着酒出现。 殷九疑从容的摆手拒绝:“多谢太子殿下美意,只不过臣已经清修多年,不饮酒。” 谁知殷合盛依旧不罢休,退而求其次:“不打紧,来添茶,以茶代酒也无不可。” 殷九疑瞥了眼上首,承祚帝虽然眉头紧皱却并未阻止。 他推拒不得,只好端起茶杯,含笑道:“既如此,那就多谢殿下美意。”接着在喝的时候借着衣袖的遮掩倒了一大半。 只不过,他没料到殷合盛竟然如此卑鄙,在酒里下的竟然是春药! 烟雨楼。 谢南枝刚沐浴完正要睡觉,窗户被人粗暴的推开,紧接着一具火热的身子就贴了上来。 谢南枝感觉到耳边喷洒的滚烫气息,使劲想要挣脱。 殷九疑此时已经被药性折磨的快没了理智,一只手锁住谢南枝的身体,另一只手就撕扯她的衣服。 “你这是又被人算计了?” 谢南枝有些嫌弃,这人怎么这么弱?这短短几天都被算计两次了? 她还想在说被殷九疑直接堵住了嘴,滚烫的肌肤相贴,空气都仿佛灼热了起来。 谢南枝狠掐了下他的胳膊:“你最好现在停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殷九疑一痛,勉强找回一点理智,手更用力的锁住她的腰,声音沙哑却饱含冷厉:“闭嘴,履行你的职责!” 陪睡的职责? “是你自找的!”谢南枝冷笑,手起针落,一道寒光闪过,银针便扎在了眼前的脖子上! ------------ 第8章 恩将仇报 天蒙蒙亮。 殷九疑忽然惊醒,眼神凌厉的扫视四周,最终目光定格在不远处软榻上蜷缩的身影上。 昨夜…… 想起昨晚的情景,殷九疑目光泄出杀意,翻身下床,抬手…… “殿下这般恩将仇报莫不是跟你那位好叔父学的?” 谢南枝猛地睁眼,眼神清明无一丝困意,嘴角扯出一抹笑,满是讥讽:“要是早知道,昨晚我应该把你丢出去,省的死了还脏我的地方!” 殷九疑丝毫没有被揭穿讽刺的尴尬,收回手步履从容坐到桌前,边倒水边轻飘飘的问:“你会医术?” 谢南枝整理着衣服随口说:“我九岁来这烟雨楼,要是没点保命的本事早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这些年要不是有点医术傍身,就凭花妈妈急功近利的心思,她肯定早就已经躺在某位有特殊癖好的大人物床上了吧。 不过,这些年她倒是没有治过中春药的…… 谢南枝上下打量了下对方,尤其在某些部位,调笑道:“昨夜殿下中的药可是最烈的红腰,这段时间可要禁欲啊,否则,以后归宿可就不是定一尊位,而是宫廷内院。” 当太监啊…… 殷九疑放下茶杯,嘴角微勾,撇了她一眼:“那到时候苦的可是婉儿姑娘,刚进门就要守活寡!” 谢南枝心里一寒,慌忙避开他的眼神,那一瞥像是透过身体刺探到了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她内心不由想,明明很强势的人为何会被人接连算计,藏拙也没必要搭上小命吧? 两人一时无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直到门口花妈妈敲门,殷九疑才起身从窗户离开。 贺府。 殷九疑刚回府,随风便迎了上来,嘴角撇着,满是不屑:“主子,东宫派人来送礼了,正在正厅候着,非说要见着您才走。” 殷九疑脚步一顿,眸色幽深的看了眼正厅,掉头走了小路:“不见,就说我病重。” 左不过是殷合盛计谋没得逞,想探探口风罢了。 随风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回到房间,殷九疑静坐了一会儿召来了凛风。 “你去查查婉儿的身世,记住我要知晓她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 凛风眼神中满是杀意,沉声问:“主子是发现她有问题?” 此时的凛风像是一把待出鞘的宝剑,仿佛只要主子一句话,就会出鞘夺人性命。 殷九疑手指轻叩桌子,目光幽远:“她会医术。” 凛风犹豫了下,微弯着身子道:“恕属下多嘴,这婉儿满身算计,拿走玉佩、传播流言、故意闹大事情迫得您不得不纳妾,一步一步的想要接近您,这人实在是太危险,不得不防!” 殷九疑唇角微微上扬:“我有分寸,我总有预感她的背后应该有个巨大的秘密,我倒要看看她图谋的是什么?” 凛风见状没再多话,转而说起其他:“您之前交代的事情已经查清,之前给您下药的是沈尚书千金沈月见,但查的时候中间起了几次波折,有人在刻意阻挠。” 殷九疑点头:“嗯,继续查清楚,皇上不是派沈尚书负责洪州赈灾的事吗?把赈灾银被贪污的事透露出去,让他们狗咬狗。” 凛风领命,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隔日。 朝堂上,言官弹劾吴国公奢侈淫糜,纵容儿子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甚至还参与到了洪州赈灾银贪污的事件。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众人唯恐牵扯到自己。 吴国公当朝撞柱想要以死明志,被人救下,一直晕厥未醒。 承祚帝震怒,当场命大理寺严审,务必查出赈灾银的去向。 而搅起这波涛的殷九疑正悠闲的坐在烟雨楼吃茶:“婉儿姑娘在这青楼屈才了,能不废分毫力气挖到震惊朝野的秘密,可不是一般青楼女子能做到的。” ------------ 第9章 婉儿,喝药了 “那可能是殿下不了解青楼女子的能力吧。”谢南枝轻描淡写的随口答着,手抚摸在深粉色嫁衣上。 嫁衣是殷九疑拿来的,听说是宫里绣局出的,做工确实是精致,只不过衣是好衣,就是颜色难看了点。 殷九疑轻笑:“左右明日就进府,到时候我可得好好了解一番。” 谢南枝眉头轻挑,神色暧昧:“那奴家可等着殿下了。” 月上中天。 谢南枝记得自己只是睡了个觉,怎么后脑痛的要炸开了? 她摸着头悠悠转醒,睁眼居然并不是在熟悉的房间,而是在一间满是蜘蛛网灰尘的破烂荒庙里。 绑架? 谢南枝正要起身,荒庙里走进来一个头戴黑色帷帽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是练家子。 沈月见! 谢南枝支撑起身子斜靠在墙上,脑袋快速思索着对策,脸上却佯装疑惑:“沈小姐这般请我来是为何?” 沈月见此时眼神恨不得化成刀子狠狠割在眼前这张碍人的脸上:“婉儿姑娘真是好运气,竟然以低贱的身份成了九疑哥哥的妾。” “本姑娘记得前几天才警告过你离九疑哥哥远点,怎么?如今是觉得自己有了靠山所以肆无忌惮了?” 沈月见蹲下,手捏着谢南枝的下巴,不断地收紧,嘴里低喃着:“你说,你该死吗?” 谢南枝浑身一冷,那阴冷的眼神好似毒蛇正在吐着信子藏在暗处窥伺猎物,等待时机。 谢南枝忍着疼,勉强话语连贯的解释:“奴家身份低贱,身不由己,日后定当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沈月见嘴角勾起瘆人的笑:“本姑娘想近九疑哥哥的身都不得,凭什么你能进府?” 谢南枝感觉下巴快要被捏碎了,连忙自救:“沈姑娘,奴家进入贺府与您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这话引起了沈月见的一丝兴趣:“哦?说来听听。” “说实话奴家此生能赎身出来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不敢奢求其他,此番能入贺府更是在意料之外。” “贺公子的……秘密,只有我们知晓,可陛下不知,之后定会为贺公子赐婚,但奴家身份低贱,待入府后,陛下挑选合适的正妻人选时定然会斟酌,这般能为姑娘争取不少时间。” 看到沈月见似乎被说动,谢南枝继续说:“奴家所求不过自由安稳过一生,进府后定然安分守己。” 沈月见沉思好一阵,盯着谢南枝犹不相信:“此话当真?” 谢南枝坚定点头:“当真!” “可我不信你!”沈月见仍然犹豫。 谢南枝反问:“那沈姑娘如何才能信奴家呢?” 沈月见似是早有准备,双手一拍,门外的婢女立刻端上来一碗药。 药味蔓延开来。 谢南枝一闻便知这是一副极伤身体的绝子汤,里面还加了紫藤草,长期服用可使人慢慢虚弱直至死亡。 沈月见好狠的心! “这是一副避子汤,放心,对身子无害,你必须每隔半月服用一次,等到我入了贺府,会放你自由。” ------------ 第10章 初入贺府 只是几息谢南枝就做好了决定,端起碗来直接灌了下去。 这时容不得她犹豫,那两个彪形大汉已经在虎视眈眈了。 谢南枝喝完药,还不忘真挚的表忠心:“您放心,奴家一定会好好看着贺公子,要是有人妄图对贺公子‘不利’,奴家一定会跟您通风。” 沈月见见她这副识相,唇角微弯:“倒也不必麻烦你,你出身低贱,想必也没什么心腹,本姑娘刚好有个丫鬟可以给你用用。” 安插眼线? 看来还是不信任她。 谢南枝摸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只能安慰自己虱子多了不怕痒。 九月十八,宜嫁娶。 谢南枝被一顶小轿从侧门纳进了贺府,被人安排在了离殷九疑的松鹤院最远的清风院。 还带着被沈月见安排的丫鬟。 柳荷,一个看着有些木讷的小姑娘,听说是沈家签了死契的。 刚进房间,谢南枝就说疲乏让她去厨房要热水沐浴。 待人一走,她卸掉嫁衣,瘫在了榻上,眯上眼,意识模糊前还在想殷九疑今晚会如何? 来还是不来? 而此时松鹤院的书房里,殷九疑正执笔挥毫。 随风站在身后看他写的字,不满的嘟囔:“还畅呢?主子您可真沉得住气,那婉儿还不知是谁家派来的,之前不得不娶,现在可都进府了,还不如属下去做个意外。” 殷九疑放下笔,仔细端详自己写的字:“这个没了还有下一个,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该做,倒是跟在她身边的丫鬟……” 凛风抱着剑,直挺挺的站在后面补充:“沈月见的人。” “要是沈月见再不理智些就好了,正好借沈月见的手除掉婉儿。”随风听闻一脸遗憾,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沈家也是胆大,敢攀扯出吴国公府,这是光明正大和太子打擂台呢,估计此时正自身难保吧。 “不过主子,以前您从来都是干脆果断,宁可错杀一千的,怎么这次这么……心软?那玉佩可还在她手上呢,要是被发现其中机关,那可就麻烦了。” 殷九疑没有说话,目光晦涩不明,手不自觉地附上了佛珠。 夕阳西下。 柳荷刚出去取膳,殷九疑就出现在了清风院。 这次走的是门。 谢南枝刚睡醒还有些蒙,好半晌才记起来自己已经不在烟雨楼了。 “殿下今日竟然有空出现?” 谢南枝很诧异,想来凭着自己提供的线索,此时殷九疑不应该正和谋士商讨如何给吴国公府使绊子吗? 吴国公府可是太子妃的母家,要是群臣谏言,那太子可就不仅是颜面尽失这么简单了。 还是说,殷九疑于心不忍? 想到京里之前的流言,谢南枝脸上一阵怪异。 殷九疑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打量,却未多言:“新婚之夜,怎么可能让新娘子独守空房。” “怎么?婉儿姑娘今夜不想与我同床共枕?” 谢南枝反应过来,转换表情,眉目含情,专注的眼神中仿佛只装得下他一个人:“怎么会?殿下能来那是奴家三生有幸。” 既然要演,她怎能不配合? 谁曾想,殷九疑居然起身,径直走向软榻,高大的身影瞬间堵住了夕阳的余晖。 这种压迫的气势令身处低位的谢南枝很不舒服。 她想坐起来。 殷九疑忽然动作,双手撑在软榻两侧,随着面庞不断的贴近,两人呼吸逐渐相交,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脸上。 可看两人的神情,本该暧昧气温升高的环境,却让人感觉出剑拔弩张的感觉,就连呼吸都仿佛在相互较量。 ------------ 第11章 一根筋的柳荷 “那我就期待婉儿姑娘的三生有幸到底是怎样的。” 谢南枝正要推开他,就听门口忽然一声惊呼。 柳荷正捂着嘴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食盒,看得出来她在很努力的表现惊讶,眼睛都要扭曲了。 还没等她说什么,柳荷忽然立马跪地求饶:“姨娘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求您不要再用针扎奴婢了,奴婢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这突然的转变让谢南枝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怎么还带演戏的? 不过,很明显演的不好,眼神还是木木的,现在不应该已经欲语泪先流吗? 旁边殷九疑已经站直了身子,打量着柳荷,眼神在谢南枝脸上转了一圈,面露玩味。 谢南枝冷脸:“那就放下去外面跪着吧!” 柳荷是眼线,她敢肯定从她们走进贺府大门殷九疑就已经知道,他们都默认这种微妙的平衡。 而此时,柳荷用蹩脚的演技去栽赃陷害自己心狠手辣,虽然她知道柳荷是听命行事,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毕竟这个贺府可不止沈月见一人的眼线。 饭后,殷九疑果真是“顾全”自己的面子,留宿在清风院。 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们晚上是分床睡。 隔天,谢南枝醒来时殷九疑已经不见,只剩下柳荷木着脸直挺挺的站在床边。 昨晚,她只吃了几口就借口让柳荷起来吃完饭去休息。 可这柳荷一根筋,说没有主子还没睡她就睡下的道理,硬是等熄灯后才在廊下睡了一晚。 她总算知道沈月见为什么派柳荷来了,就这不知变通的脑子,肯定见到什么说什么。 果然,她刚睁眼,柳荷就走上来说:“姨娘,奴婢伺候您洗漱,之后要出府给姑娘送信。” 瞧瞧,通风报信都说的这么坦白。 谢南枝倚在床边,饶有兴致问:“你打算跟沈姑娘怎么说?” 柳荷毫无感情的陈述:“傍晚您和贺公子在榻上差点亲到一起,晚上睡在一起,早上贺公子说累到您了,不要叫醒您。” 谢南枝无语叹息,循循善诱道:“昨晚被你撞见那样是因为他威胁我要替他遮掩不举的事实,要不然就赶我出府,要按照你的叙述,你家姑娘肯定误会了,她又进不来贺府,只能在外面干着急,你也不想你家姑娘焦心吧?” 柳荷眼神中满是迷茫,而后木着脸点了点头。 谢南枝接着说:“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把真实状况告诉你家姑娘?” 柳荷愣愣的再次点头。 谢南枝有种终于诱捕小羊成功的得逞笑容:“那就去重新写信,说是贺公子威胁我,不照他说的做就把我们都赶出府,我们这样可不是说谎,而是说了实话对不对?” 柳荷低头反应了好一阵,认同似的点头转身重新写信去了。 可待到写完信后,她又出现了。 “奴婢要伺候您洗漱。” 谢南枝:“……” 真是一根筋! 膳房。 谢南枝洗漱完就推着柳荷出门,而自己则转道去提膳。 可都等了一刻钟,她的膳还未好。 不仅如此,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很不善。 谢南枝明白,这是迟来的下马威。 不过,今天这饭她还必须得吃上! 她径直走向膳房的管事,打算先礼后兵。 “林管事,不知我的膳食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林管家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哟,这估计还得等一会儿,要你等不及,不如出府去吃?” ------------ 第12章 下马威 谢南枝也没恼,笑着回应:“这样啊,那正好我去醉仙楼坐坐,也尝尝太子殿下都夸赞过的醉鸡到底有多好吃。” 林管家身子僵了下,转头装作忙碌:“那请便吧。” 谢南枝也没多纠缠,直接出了门,心情难得的明媚起来。 自从进入烟雨楼,刚开始是因为地位低每天吃不饱,后来是因为要保持体态也不能多吃。 这下好不容易没有限制,谢南枝直接大手一挥把醉仙楼的招牌菜全上了一遍,吃到最后扶着肚子赊账出去的。 走出醉仙楼的时候,谢南枝心里还在想:不知道殷九疑听到这二百两的赊账内心作何感想? 脑海中联想到那个画面,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又逛了一圈,这才慢悠悠的回府。 不过想象中殷九疑的怀疑、试探都没有出现,反而“下马威”更多了。 若只是第一次没饭吃,谢南枝还会想会不会是下人的主意。 可各种刁难一拥而上的时候,她明白,人家这是持有免死金牌呢。 不过这些刁难对于她来说,就跟挠痒痒没区别。 没有饭?那就出门挑贵的吃,反正可以赊账,除非殷九疑想要全京都的人知道他穷得养不起新纳的妾。 不发月银?那就当了屋子里的器具,除开皇家御赐,剩余的短短一个月时间都被谢南枝换了银子揣倒了自己兜里。 限制自由?那就翻窗翻墙翻屋顶,总有出去的方法。 不让见殷九疑?谢南枝表面哭唧唧,内心更欢脱自在,她正好不想每说一句话都要思前想后。 除了某天被沈月见堵在外面盯着让她喝了绝子汤之外,这一个月是她最放松的日子。 不过好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 午后。 殷九疑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清风院。 一袭白衣出尘脱俗,眉间的朱砂痣红得夺目,在夕阳的映衬下更显俊朗,谢南枝竟一时晃了神。 “听说近些日子你倒是过得很潇洒。”殷九疑一向温和的强调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谢南枝眨眼回神,心里却更警惕,笑笑:“我这是安分守己。” 吃吃喝喝,自给自足,一点多余的事都没做! 不过,他这该不会是来要账的吧? 殷九疑察觉到她的警惕,状似无奈的笑笑:“属下做的事,我不知情,随风,还不快过来给婉儿姑娘道歉!” 不知情? 谢南枝心里嗤笑,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儿装的倒挺像。 门口。 随风垂头丧气走了进来,看起来很是不情愿,站近了才低声嘟囔:“对不起。” 谢南枝想,随风现在的脸上应该写上三个字“背锅侠”,不过不管如何“折腾”了她这么久,总不能指望一句不情愿的道歉就一笔勾销吧? 谢南枝没说话,静等着殷九疑继续说。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以后你可以在府里随意进出。” 谢南枝注视着他的眼睛,弯弯眉头:“那要是想见你呢?” “当然可以。” 道完歉,殷九疑就带着随风离开。 谢南枝倚在门上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沉思,这又唱的是哪一出?经过试探认为她无害因此示好?还是有更大的阴谋? 松鹤院。 殷九疑招手让随风附耳过来,吩咐了几句。 随风一脸不解:“可您之前不是说那婉儿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吗?” 殷九疑目光幽远,看着清风院的方向:“她知道,那她身后的人呢?” ------------ 第13章 原来是引蛇出洞 清晨。 谢南枝做梦被殷九疑追着算计,噩梦做了一晚上。 刚醒来就被随风告知殷九疑请她去松鹤院,心里不由的生出怨念。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松鹤院里。 谢南枝进门就看见不知谁家送来的礼,堆了一院子。 廊下,殷九疑正躺在摇椅上,一手拿着书,另一手把玩着佛珠,姿态很是惬意。 “院子里这些都是宫里赏赐的,你挑些走吧,还有前两天皇后娘娘赏了支海棠花簪子,也一并拿回去。” 看到谢南枝进来,他拿书随意指了指那些箱子说道。 谢南枝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鸿门宴? 大早上叫她来就为了这些东西?叫人送到她院子不是更好? 她脸上疑问的表情明显,但殷九疑却好似没看到,也不开口解释。 实在是摸不透眼前人的心思,谢南枝索性当真就挑了起来,不拿白不拿。 回清风院的路上,谢南枝眉头紧蹙,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路过假山,她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本想礼貌避开,可那些话还是钻进了耳朵里。 “今晚你和妞妞早点睡,主子要去城南一趟,我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去城南做什么?” “主子的事情少打听,不准出去乱说!” 女人又嘟囔了两句,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假山。 那男人的声音谢南枝听过,是殷九疑常用的马夫。 城南? 谢南枝若有所思,城南是京都三教九流混迹之所,殷九疑一个和尚总不能是喝花酒、进赌场吧? 还是有别的事? 夜晚,谢南枝等到柳荷睡下后偷偷翻窗出了府。 她蹲在墙角没多久,殷九疑就带着凛风从侧门出来径直上了马车。 凉风阵阵。 谢南枝冷得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衣服不远不近的坠在马车后面。 拐弯处,一阵风吹过,帘子被风掀起,隐约可见殷九疑的侧脸。 谢南枝一个闪身,飞快躲到了路边的草垛后面,屏住了呼吸。 等到听不见马蹄声,她才正要探头,寂静的路上忽然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 她偷偷扒开草垛子看去,另一条岔路上居然也有人在跟踪殷九疑! 这人还穿着贺府家丁的衣裳。 谁的眼线? 可她是偶然听到殷九疑要来城南,那这家丁是怎么知道的? 引蛇出洞! 谢南枝恍然大悟,瞬间把今天殷九疑的异常都串联起来。 今天这么突兀的让她挑赏赐,就是想让她出院子,才能“碰巧”听到马夫和媳妇的对话。 不过,来都来了,总得去凑个热闹。 谢南枝跟着贺府家丁停在了街角,转过街角是一户看起来很普通的民宅,殷九疑就在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谢南枝看到众人簇拥着殷九疑走了出来。 她担心被发现离得远看不清楚容貌,只能根据大概走姿仪态判断出应该是军中之人。 殷九疑看来也并不是毫无依仗。 清风院。 谢南枝被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睡眠不足使得眼睛周围一圈黑,边坐起来还边打哈欠。 柳荷听到声音走进来伺候,面无表情叙述着院子里的热闹:“姨娘,随风侍卫带人来说府里丢了东西,要挨个搜查。” 丢东西? 谢南枝一下子眼神清明。 是找玉佩? 不对,要找玉佩肯定早来了。 那是为了昨天的眼线? 不过以防万一,谢南枝还是趁着柳荷不注意把玉佩塞到怀里。 院子里早已被翻了个遍,就连前两天中的花都被挖开重新检查了一番。 谢南枝出来刚好对上随风的笑容,她正要说话,随风却转头,看向旁边一个嬷嬷:“莫嬷嬷,麻烦给婉儿姑娘搜个身。” ------------ 第14章 全部杖杀! 搜身? 谢南枝眼神一暗。 莫嬷嬷已经走上前来,眉头紧蹙,嘴角有两条深深的皱纹,眼神锐利盯得人无所遁形。 “随风侍卫,你先让这些丫鬟进去看看我的房间后我再跟随莫嬷嬷进去吧。” 随风见状扬了下手,让丫鬟先进去,嘴里意有所指:“行啊,反正怎么都逃不掉!” 谢南枝也笑着应和:“对,清白也终究会清白。” 很快,丫鬟们便徐步走出,捧着几个香囊。 随风随手拿起一支香囊捏捏,再放到鼻下嗅嗅,轻哼道:“婉儿姑娘倒是有闲情逸致,竟然绣香囊?莫不是要送给主子?劝你别白费心思了,否则什么时候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谢南枝感觉到他语气中敌意,故作惊讶的反讽:“随风侍卫怎么会这么想?不过是我喜欢这花香随便买的罢了,怎么随风侍卫喜欢?” 随风被堵的语塞,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开,留下莫嬷嬷一个人还在等着给她搜身。 谢南枝带着莫嬷嬷进了房间,左右看了下,笑着建议:“嬷嬷咱们去浴房吧,也巧,本来正要沐浴的。” 莫嬷嬷严肃的脸上没有变化,头小幅度的点点,表示同意。 谢南枝带头进入浴房,坦然的脱下外衣、却不小心衣袖掉在了浴桶里。 谢南枝连忙不好意思笑笑,把外衣拿给莫嬷嬷检查后,放到了浴桶边,又坦然的脱下裙子,里衣,直到一丝不挂。 她又拆开发髻,头发披散开来。 什么都没有。 莫嬷嬷这时眉头才舒展,拿起衣服披到她身上:“姨娘快穿上吧,天凉别冻到身子,随风在主子面前随意惯了,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姨娘多担待。” 谢南枝温和笑笑:“随风也是职责所在,都是为了府中安全。” 至于担待? 不好意思,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孩子。 不过,这位莫嬷嬷倒是有趣,明明是敲打她却不让人反感,表情严肃却不让人感觉冰冷。 临到出门,莫嬷嬷又转头:“刚刚看姑娘额上有个小疤痕,主子那里有先皇后娘娘赏赐的玉容膏,涂上不出两年应就能消掉,奴婢一会儿遣人给您送来。” 这一颗甜枣给的恰到好处。 谢南枝心想要是真在意容貌的现在可能已经感激不尽了。 她摸了摸额上的疤痕,似是被极小的环佩所伤,不过这伤的具体由来她已经记不清了。 “不必,这般珍贵的玉容膏给我倒是浪费了,况且,我小时候生过一场病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这块疤痕留着也是纪念。” 莫嬷嬷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谢南枝转头走进浴房,拿开浴桶上的外衣,拨开浮在水面的花瓣,玉佩正静静躺在浴桶底…… 傍晚,松鹤院丫鬟来通知贺府所有人即刻去前院。 等谢南枝和柳荷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众人都在悄悄议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院子正中间捆着三个人,两女一男,看穿着是府里的丫鬟或者小厮。 ------------ 第15章 柳荷的过往 台阶上,莫嬷嬷面无表情,眼神犀利的扫视台阶下的人。 谢南枝心想,果然是皇宫斗争里厮杀出来的,连眼神都带着寒光。 她刚刚才听柳荷说起这莫嬷嬷是当初先皇后的贴身大宫女,年龄到了就出宫成了亲。 先皇后去后,她又回来专门照看殷九疑,很得殷九疑看重,府中中馈都在她手上,地位甚至比凛风随风都要高几分。 莫嬷嬷高声开口:“这三人吃里爬外,今日按规矩杖杀!望你们以前人为鉴,恪守本分!” 随着话音,棍子就结实的落在他们身上,顿时三人全都闷哼出声。 只三棍,他们三人的背后已经血迹斑斑。 那名侍女疼的哀嚎,嘴里吐血,还在求饶:“求您,奴婢再也不敢了!” 莫嬷嬷冷眼看着,却不叫停。 棍子还在继续,看刑的下人都吓得捂住了嘴,胆小的已经面色惨白,快要吐了。 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烈。 谢南枝忍住呕吐,闭上眼,那一片猩红却仿佛还在眼前。 她用力捏紧手,指甲戳进手心,疼痛稍微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等到走出前院,谢南枝快步跑向小道,扶着树哇哇吐了出来。 半夜。 谢南枝被噩梦惊醒,泪水打湿了枕头。 梦中的血海那么清晰,疼痛那么真实,梦中的她捂着紧缩的心脏快要窒息,想要哭喊却根本说不出来话,那无助的情绪直到她惊醒还存留在她脑海中,久久不散。 好一会儿,谢南枝才缓过来,声音沙哑,问:“柳荷,你害怕吗?” “不害怕。” 谢南枝屈膝抱紧自己:“为什么?” 柳荷坐在床边:“奴婢五岁时家乡发洪水,只能逃难,在成流民的路上见过了易子而食,那股味道此生无法忘记。” “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十岁时一夜之间,我爹、娘、哥哥被杀死在家里,我在血泊里睡了一夜才发现他们死了。” “后来被恶霸流氓欺负,正好姑娘出现救了我,我求她为我伸冤,替我找杀死家人的凶手,为此才签了死契进了沈府。” “您看,我经历的可比单纯的死亡可怕多了。” 眼前的人明明只是平铺直叙,谢南枝却感觉到深深的绝望,就像九岁那年得知一夜之间没了家人的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抱住柳荷:“都会好的。” 不只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柳荷。 她们都是这世间的可怜人罢了。 感觉到肩膀上被泪水打湿,谢南枝也闭上眼,泪水缓缓而下…… 贺府暗室。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还夹杂着咒骂声,浓烈的血腥味令人发呕。 殷九疑一袭白衣,佛珠在手,悠然自得的靠在椅子上,对这些视而不见。 凛风走过来请示:“主子,还不招。” 殷九疑起身,甩甩袖子,徐步朝外走去,只丢下轻飘飘的一句:“杀了吧。” 走出暗室,随风迎了上来,脸色不太好:“主子,宫里请您去一趟。” 殷九疑“嗯”了一声,沐浴更衣,熏香除血腥气,待一切都收拾妥当才出门。 承乾殿。 承祚帝坐在高台,目光深邃看向下首的殷九疑,笑着道:“今日召你来,是为了半月后的祭祖,朕想带你去,你以为如何?” ------------ 第16章 锦绣坊 承乾殿里一片寂静。 殷九疑好整以暇的抬头:“陛下,这于理不合,太子殿下宽厚善德,政事勤勉,堪为众臣之表率。” 承祚帝皱眉,似是不耐烦:“他有别的事。” 随后又缓和了语气:“上一次祭祀还是在皇兄薨时,本应是带你去的,可……,这次说什么你也得去。” 殷九疑神色淡淡的宽慰道:“陛下,这些年您为国为民,父皇都看在眼里,必很欣慰。” 承祚帝叹了口气:“朕也就只有勤勉政务才对得起皇兄的寄托,当年其实你才是……” 殷九疑正色道:“陛下,您勤政爱民之心天地可鉴,臣下出宫清修也是内心所向。” 承祚帝面色平静,看不出内心想法,顿了顿说:“不说其他了,就这么说定了,准备准备,届时由你戴朕祭天。” 贺府。 殷九疑自出宫回府就在房间里枯坐,手里的佛珠不停的转动。 随风偷偷趴在门口探头探脑,眼中满是忧虑。 “你在干什么?” 肩膀被人猛拍,随风吓得一蹦三尺高,差点尖叫。 反应过来他连忙捂住嘴,拉着凛风后退到窗边,悄悄说:“主子从宫里回来就这样了,是不是那狗皇帝又怎么了?” 凛风狠敲了下他的头:“做好你该做的事,其余的别操心,主子自己心里明白。” 说罢凛风就快步走了进去,站在殷九疑身边低声汇报:“主子,查到了自从婉儿进府以来,很少和别人牵扯,连烟雨楼都没回去过,只除了一个地方,锦绣坊。” 殷九疑转动珠子的手顿了下。 “她去里面买过几个香囊,但她之前几乎不佩戴任何香味的东西,此举很可疑。” “昨天随风借口带人搜查,本想顺便拿回玉佩,可没找到,却找到了香囊。” “我问过随风,那香囊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 “不过那锦绣坊有点问题。” 殷九疑语气平淡问:“谁的?” 凛风犹豫了下,继续说:“是太子妃吴涟漪的产业。” 殷九疑目光幽深,收起佛珠,淡然走出房间:“走,会会婉儿姑娘。” 清风院。 谢南枝正手撑着头坐在窗边神色蔫蔫。 昨夜哭的狠了,睡得也不好,现在眼睛肿的眯成了一条缝。 殷九疑走进来就看见她正坐在窗边打盹,头一点一点,像只可爱的小兔子,本来阴翳的心情仿佛投进了一束光,紧蹙的眉头也放开了一点。 “昨晚上没睡好?” 谢南枝被突然的声音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有气无力的回复:“可不是吗?心虚怕死啊!” 殷九疑忍俊不禁,一直觉得她有心计城府,精于算计,可没想到她也有这般……坦率的一面。 谢南枝瞥了他一眼,精神懒散的挪到软榻上躺着,比之前随意很多。 她进来贺府也有两个月,对殷九疑此人有了大概了解。 虽然敏感多疑,对自己几多试探,但有底线,从府里侍卫就能看得出来,无德之人可留不住人。 虽然手段凌厉,但都有理有据,不滥杀无辜。 虽然表面淡漠权势,可内有城府,很能藏拙。 但她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殷九疑。 真正的殷九疑到底是怎样的? 她的目光不自觉在殷九疑身上停留。 “婉儿姑娘这般盯着我,是我今日有什么不妥当吗?” 谢南枝脑袋迷糊,脱口而出:“殿下到底是怎样……”反应过来,她精神一振,硬生生转了个弯:“怎样让衣服一直沾着香味的?” 殷九疑哈哈大笑,似是被她有些发窘的脸色愉悦到:“婉儿姑娘果然心思细腻,连这点小事都观察入微,怪不得随风说,你买香囊都要区分不同花色不同香味。” ------------ 第17章 玉佩秘密 谢南枝煞有介事的点头:“锦绣坊的香囊很不错,精巧细致,殿下也可以试试。” 殷九疑笑意渐深:“那倒不必,我只戴家里人绣的,就是不知何时能有荣幸戴上婉儿姑娘绣的香囊了。” 谢南枝唇角笑容微收:“我手脚粗笨,难等大雅之堂。” 殷九疑淡然笑道:“我不嫌弃,马上要随陛下去祭祖,如果能戴上婉儿姑娘为我绣的香囊,想必父皇在天之灵也能欣慰。” 谢南枝闭上眼,装作睡着:“那殿下就等着吧。” 被光明正大的赶客,殷九疑识趣的走了。 而谢南枝此时却清醒了起来。 殷九疑要跟承祚帝祭祖? 祭祖,向来都是天子和代天子,这次提起让殷九疑去,是圈套还是试探? 她不由的心思发散。 当年元启帝突然病故时,殷九疑也不过是个七岁小儿,主少国疑,再加上元启帝贴身太监何善亲口说皇上临终前留下遗言让弟弟继位,朝中大臣纷纷一边倒支持当时还是睿王爷的承祚帝。 这样一来,殷九疑作为先皇亲封的太子身份尴尬,要是还留在京都会让人怀疑是否有不臣之心,流浪四海又会被担心有造反之心。 殷九疑当机立断,改殷姓为母姓贺,自愿出家,得以保命。 而如今,殷九疑一回京就事故不断,光下药就经历了两次,再加上承祚帝隔三岔五还要召进宫试探一番。 这是容不下了? 不过她心里冷笑,殷九疑也露出獠牙了。 就是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 谢南枝敲了敲头,打算躺到床上继续想。 刚一躺下,却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咯腰。 她摸索着腰间,摸到了一枚玉佩。 是殷九疑的那枚。 她忽然想起之前还在烟雨楼时,殷九疑为了这玉佩还试探过,想要杀了她。 这枚玉佩很重要? 值得殷九疑三番五次来试探? 但是却并没有拿走? 她仔细观察这玉佩。 这是一块圆佩,上面雕刻着龙纹,应是殷九疑小时的东西。 忽然,她发现龙的爪子多了一个。 这种失误肯定不会出现在宫中工匠的手中。 那…… 她伸手按了下去,吧嗒一声,玉佩从中间弹开了一道缝。 她轻轻掰开,惊得直接坐了起来…… 松鹤院书房。 殷九疑淡然坐在桌前:“婉儿的身世查的怎么样了?” 凛风连忙抱拳,低头:“主子,属下无能,没查出来。” 殷九疑并不意外,继续问:“是谁帮忙遮掩?” 凛风详细说明自己查到的结果。 “婉儿姑娘算是自卖自身,属下查到烟雨楼记录,她是宛城人,九岁那年宛城洪灾死了很多人,她亲人全都遭灾溺死。” “属下认为不可信,又去查了她的户籍资料派人去了宛城找同村幸存的村民了解,有人说知道陈家有个姑娘,可从未见过,不知长相。” 殷九疑:“继续查,就从那个陈家查。” 凛风点点头:“还有沈月见之前给您下药,背后帮忙扫除障碍的是太子,做的很隐蔽,宴会上沈月见买通的婢女和吴家有点关系,也是如今吴家自顾不暇,这才查出来。” 殷九疑早有预料,“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两日后。 天朗气清。 谢南枝端着甜汤走进了松鹤院。 ------------ 第18章 我们做个交易 这是谢南枝第一次来松鹤院。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 院子里光秃秃的,花草树木都没有,房间里也是以简洁为主。 不过一会儿,谢南枝就在随风不情不愿的带领下走进了松鹤院的书房。 “殿下,我做了点甜汤,累了就歇歇。” 殷九疑放下笔:“倒是不知道婉儿姑娘还有这本事。” “听随风说你有事找我?” 谢南枝淡笑不语,给殷九疑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先喝了下去。 殷九疑却没喝。 谢南枝也不在意,放下碗,从袖里拿出玉佩放在桌上,神色淡然:“殿下的玉佩拉在我桌下,刚刚看到就赶紧给您送来了。” 殷九疑看着玉佩眸光渐深,唇角微微勾起:“哦,我怎么记得这玉佩在咱们第一次相遇那天晚上就丢了?” 谢南枝镇定的一口咬定:“是吗?那可能是您记错了!” 本是找个台阶下,谁知殷九疑却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我的记忆力很好,不可能会记错。” 两方谈判,谁先忍不住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谢南枝不想输,殷九疑更不想。 两个人一时间僵持了起来。 不过几息。 谢南枝忽然道:“那这块玉佩可能不是殿下的,我找错人了。” 说罢,她就准备拿起玉佩,却被人中途截胡。 殷九疑拿起玉佩把玩着,轻笑:“婉儿姑娘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谢南枝顺势收回手:“我想和殿下做个交易。” “交易?该不会……?”殷九疑挑眉,什么都没说却又彷佛都说了。 谢南枝气恼,暗自吸气,微笑道:“殿下真不巧,刚刚拿起玉佩时不知道为何玉佩突然从中间裂开,里面的东西可是很有趣呢” 话音落,谢南枝只觉一股冷厉的杀气锁定了自己,又很快消失不见,彷佛是错觉一般。 殷九疑好整以暇的淡笑:“婉儿姑娘想要什么?” 谢南枝扬眉,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我想要你侧妃的位置。” 皇家侧妃上玉蝶,若无正室的情况下可以代替作为女眷出席皇家宴会,这才是她的目的。 殷九疑淡然说道:“婉儿姑娘高看我了,我现在只是普通百姓,没什么侧妃不侧妃的。” 谢南枝却不气馁,直接把话挑明:“殿下说笑了,祭天大典一过您也要及冠,皇上为了显示对先帝的敬重也不会越过你给其他皇子封王,到时候可能连同正妃也有了。” “这提议与我们而言是双赢。” 殷九疑手握玉佩摩挲着:“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你放弃侧妃这个拉拢朝臣的好位置?” “从吴家到锦绣坊,我以为我已经表明自己的诚意了,殿下不能吃了不认账吧?”谢南枝略带调侃,眼神中却透露着认真。 殷九疑气定神闲的吐出两个字:“不够!” 老狐狸! 贪心也不怕撑死! 谢南枝心里忿忿,嘴角扯出一点笑容:“那殿下认为怎么样才算够?” “我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殷九疑顿了下,似乎在思考:“要是你能在两个个月内赚足十万两白银,我们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十万两白银? 怎么不去抢? 谢南枝抿唇:“殿下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 “婉儿姑娘不急着回复,可以考虑考虑。” ------------ 第19章 筹谋赚钱 天朗气清。 谢南枝靠在窗前发呆。 自从两日前答应了殷九疑的要求,她就冥思苦想到底如何才能赚够这些银子。 可,她现在连本金都没有。 柳荷提着膳走进来:“姨娘,刚刚门房传信,烟雨楼有人找你。” 谢南枝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忽然,她灵光一闪,坐直身体,她没有,花妈妈有啊。 不过,怎样能让花妈妈心甘情愿的掏钱? 两日后,谢南枝带着柳荷从小门进了烟雨楼。 再次回到烟雨楼,谢南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些日子在贺府虽然要和殷九疑斗智斗勇,但总比在烟雨楼时刻担心被花妈妈卖出去强。 想着,她嘴角绽开笑容,刚好被花妈妈捕捉到。 花妈妈一甩手帕,粉脂味道扑了谢南枝满鼻:“瞧着婉儿这段时间过的倒是不错。” 话头一转,她又抱怨:“你是走了,可吴公子还来楼里闹了好几次,我这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了。” 谢南枝抿唇:“多谢花妈妈为我周旋,婉儿铭记在心。” 吴家家大业大,吴谦的依仗还在,自然可以继续嚣张跋扈,当他的京都纨绔子。 谢南枝并没有大包大揽可以处理吴谦,而是把花妈妈拉进了房间。 “花妈妈,我有个双赢的法子,可以帮烟雨楼带来更多的客人。” 花妈妈顿时提了兴趣:“说来听听。”愣了下又道:“要是有用,花妈妈肯定不会亏待你。” 谢南枝顿时喜笑颜开,说起她的计划:“马上就要会试了,以往大多学子都去学子楼、锦绣路,要今年我们也在烟雨楼办诗会、举文辩会怎么样?” 花妈妈瞪大了眼睛:“可我们这……学子们都不会来的。” 确实,烟花柳巷就是不务正业的代表,可以寻欢作乐但若是涉及到学业,他们都是正人君子。 谢南枝正色问:“妈妈,您不会就想长久做这种皮肉生意吧?您自己都说了以色侍人不长久,就没想过变一变?” 花妈妈虚心请教:“怎么变?” 谢南枝胸有成竹的解释:“当然是将烟雨楼变成文人学子的天堂,咱们京里这些楼里的姑娘可都是读书长大的,你这样……” 离开烟雨楼的时候,谢南枝袖子里已经揣上了三百两银子。 当即,她直奔牙行,找了牙人,详细说明自己要赁的铺子的要求,心情美美的回府。 柳荷疑惑:“姨娘,您赁铺子打算卖什么?” 谢南枝神神秘秘的:“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对了,把院子里中的那些花花草草这两天务必照顾好了,千万别死了。”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府,迎面就见到了正打算出门的殷九疑。 谢南枝笑着打招呼:“公子准备出门,一路平安啊!” 殷九疑了然:“婉儿姑娘这是想到办法了?” 谢南枝却不言明:“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不消两天,牙人就来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铺子。 位置、面积都很不错,所以要价也挺高。 ------------ 第20章 再见沈月见 谢南枝听说了铺子位置后,心中衡量一番确实不贵,当即就带着全部家当跟着牙人去了。 可到了后却被房主告知已经被人提前租下了。 谢南枝愣了下,不死心的开口:“这位夫人,能否麻烦您为我引荐下新房主……” “不用引荐了,本姑娘不会租给你!” 房间里走出来一位姑娘,面露凶容,牙人和房主见状赶紧遁走,看来这两人是有仇啊! 沈月见。 谢南枝想,她很久都没见过沈月见了,倒是柳荷每隔几日便去送封信,那所谓的避子汤也会按时送来,不过柳荷不给她喝了,说有问题。 她曾明知故问有什么问题,柳荷却不再说。 她猜想,这提醒可能已是柳荷做过最叛主的事情了。 不过,若是她想柳荷彻底倒戈…… 思及此,她的目光落到了沈月见身上,笑着问:“不知沈姑娘赁着铺子打算做什么生意?” 沈月见轻哼,不屑道:“与你何干?” 谢南枝不在意她的轻视:“随口问问,不过我倒有一事请教沈姑娘,柳荷这几日一直深思不宁,我问她为什么,她只说家人忌日要到了,但再多问就不说了,不知沈姑娘是否知其原由?” 沈月见神色不自然的躲闪了下,大声警告:“本姑娘知道也不告诉你,本姑娘警告你,不准收买人心,要是被我知道柳荷那个丫头敢叛主,本姑娘就去衙门告你!” 谢南枝心下一沉,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心虚,该不会…… “那当然不会,她可是在沈府签了死契的,我就是想要也要不过来啊!” 沈月见冷笑:“你知道就好,滚吧,这铺子本姑娘不会让给你的!” 谢南枝笑着告辞,转头冷脸再去牙行想找牙人打听铺子。 谁知,大家知道谢南枝被沈月见记恨上了后都不敢接她这单生意。 京都这么大,竟然没有一个铺子是属于谢南枝的。 谢南枝只好打道回府,又极巧碰上了殷九疑。 不过殷九疑不是出门,倒像是等着她。 若是以往谢南枝定然要问候殷九疑,可今天谢南枝完全没心思,当没看见直接往清风院走。 等她回到房中才发现,殷九疑竟然跟在她身后一起回来了。 “殿下是有事?” 殷九疑淡笑着问:“确实有事,不过看你这样,想必你的事情更重要?” 谢南枝不理会他的讽刺,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赶紧说。 殷九疑也没卖关子,直接说:“皇上今日下旨,要我们参加祭祖前的鹿台宴。” 谢南枝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去?” 这种规格的宴会从来都不是一个妾室可以去得了的。 甚至是侧妃也只有在没有正室或者正室确实无法到场的情况下才能去。 这皇上想做什么? 想看看她和殷九疑的相处? 殷九疑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肯定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应该是想看看你我到底感情如何。” 有什么感情? 相互试探的感情? 谢南枝欣喜若狂,表面却镇定自若,甚至有些不耐烦:“不就是装成我们很恩爱吗?我去!” “除了演戏,我还有点事要你做。” ------------ 第21章 鹿台宴 三日后。 谢南枝作为殷九疑的家眷坐在女眷席末尾参加了鹿台宴。 周围女眷都悄悄打量着她,嘲讽、不屑、事不关己…… 谢南枝岿然不动,只小口吃着桌上的点心。 不错。 怪不得能当上御厨,手上确实有几分功夫。 除了有一道很奇怪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谢南枝借着低头的机会撇了一眼,看到了眼神的主人。 刑部尚书的夫人,赵颖。 她在殷九疑给自己的官员女眷画册上见到过。 不过,她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谢南枝心中思量,手中动作停下,借着内急离了席。 “这宴会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听说还和吴家那个纨绔牵扯不清呢。” “那贺公子可真能忍。” …… 假山拐角处。 谢南枝无语,本是想躲开宴会那些奇怪视线,结果却又撞见了人正阴阳她。 她到底是出去呢? 还是出去呢? 谢南枝往前一步,凑近她们真诚的建议:“要不你们替我去问问贺公子?” 八卦说到正主前是个人都尴尬。 两位夫人看到她突然出现,脸色爆红,不知道说什么,悻悻地快步离开,边走还便心虚的回头看。 谢南枝扑哧笑了出来,不是自恃有身份吗?怎么也学那碎嘴的婆子? “她们都是京中的碎嘴子,你别放在心上。”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 谢南枝转头,是刚刚打量她的赵颖。 赵颖的眼神中没有恶意,倒带着些怀念,像是透过她在看谁。 谢南枝收敛心神,一笑:“多谢夫人宽心,我不在意。” 谁知,赵颖却忽然掉下了眼泪。 谢南枝懵了:“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别哭啊!” 她不就是笑了一下吗? 难道她笑起来很吓人? 赵颖忙擦拭着眼泪:“我就是想起了故人,你和她很像,特别是眼睛。” “人有相似,夫人别太伤心了。” 赵颖勉强收拾好情绪,又客气了两句便转身离开。 谢南枝松了口气,走了好,总比被人看见她“欺负”了尚书夫人强。 外头太危险了,她还是回去好好坐着等殷九疑吧。 只不过,她刚转身,迎面走来殷九疑和一个长相阴柔,身着明黄的男子。 是太子殷合盛。 谢南枝瞬间演上,眼神微挑,似乎眼中只有殷九疑一人,娇声道:“公子,您去哪里了可让我好找。” 殷九疑身形一顿,又快速自然起来:“正巧遇见太子殿下。” 谢南枝这才仿佛看见太子殿下,不好意思的低头红了脸,行了一礼:“太子殿下大安,妾身失礼了。” 殷合盛一笑,拍着殷九疑的肩膀,调侃:“你可真是好福气,本宫就先走了。” 太子走后,谢南枝正打算恢复本性,谁知殷九疑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面露关切道:“怎么不在殿里坐着,深夜外面凉。” 有人看着? 谢南枝顺着他的力道,依偎在他胸膛,撒娇道:“找不到你,心慌。” 可不是吗? 若他今日出了事,恐怕得诛全府。 为什么不能诛九族? 哦,因为皇上也在九族内啊! 她手绕到殷九疑腰间狠狠掐了一把,低声问:“殿下可没说演戏还要占我便宜啊?” 殷九疑似是没感觉到痛,反而身后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像是在宠溺的安慰,实则低声讨价还价:“我可是付出了更多的报酬,这是我应得的。” 谢南枝翻了个不雅的白眼,咬牙切齿:“人走了没?” ------------ 第22章 言竹轩 “还没,殷合盛一向对我很关注,再加上多疑,肯定不会立刻就离开。”殷九疑低声说道。 谢南枝表示理解,都是太子,一位品行高洁,另一个心胸狭隘的自然会嫉妒。 不过,可能还有另一个原因,情敌嘛。 忽然,谢南枝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向耳边。 殷九疑说:“看来我们这样并没有打消他的顾虑。” 人还在? 那怎么办? 谢南枝眉头微皱,总不能这么僵持下去,以殷合盛的性子肯定怀疑他们在做戏。 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劳永逸?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压不下去了。 谢南枝犹豫再三,咬牙抬头直接亲了上去…… 两唇相贴。 呼吸交缠。 冰冷与温热的碰撞。 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唇上。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与呼吸。 这是谢南枝自初见后与殷九疑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升温。 谢南枝便再次低头,正想要想办法打破尴尬,忽然身后“啪”的一声,好像重物坠落。 两人不自在的拉开距离,齐齐转头看去。 随风呆愣在原地,嘴巴还长得大大的,似乎被吓得不轻。 谢南枝调整好状态,嗔怪道:“公子,都跟你说了在外面要克制点。” 说罢,她便装作害羞的样子小跑着离开,待走过假山后,才慢下步子,恢复平时的步态淡定的入席。 留在原地的殷九疑愣怔了下就恢复往日的淡定。 随风急的跳脚,不可置信的问道:“主子,你、你是不是被她迷住了?我就说她是红颜祸水!” 殷九疑转头瞪了他一眼:“好好空空你脑袋里的水!” 随风却不罢休,跟在他身后嘟囔着,还伴随着恍然大悟的感慨:“主子,她肯定是想用美人计让您忘记赌约,心甘情愿的帮她做事,属下可听说了沈月见让全京都的牙行都不准做她的生意。” 殷九疑第一次生出怀疑,自己在属下眼中这么不靠谱的吗? 想着,他淡然说道:“西市的铺子给她一间。” 随风还想说什么,被他冷眼一横,赶紧捂住嘴,可眼神中却传达出来“主子疯了”的情绪。 殷九疑没多做解释,抬步离开。 转眼半月过去。 会试将至,烟雨楼风风火火的举办“文斗擂台”,用“重金”和“京都三大花魁”的噱头成功吸引了各地学子的目光。 谢南枝也“幸运”的盘下了一间不错的铺子,准备开张。 言竹轩,是她为自己的铺子起的名字,而这里只卖一种胭脂名为“舒颜”,一罐六十六两白银。 三天过去了,言竹轩里冷冷清清,一位客人都没有。 柳荷一向木讷迟钝的人也忍不住了,询问谢南枝该怎么揽客。 谢南枝倒是淡定,笑着说:“很快就有人上门了。” 终于,第五天的晌午,言竹轩进来了两位姑娘,一位头戴帏帽,文静淑雅,另一位一身紫衣,活泼灵动。 “听说你这言竹轩卖的胭脂有换容养肤的奇效?” ------------ 第23章 以后叫我公子吧 “确实有奇效,但也因人而异,具体效果如何与个人有关。” 说完,谢南枝便召来了三个丫鬟。 她最开始制作舒颜时只自己和柳荷使用,看不出特别明显的对比,便去找了三个丫鬟肤色相差不大也试用,为的便是这一刻。 谢南枝给两位客人解释,三个姑娘分别用了半月、一月、一个半月,用的时间较长的之前脸上还有点痘痘,现在已经只剩下印记,可能再用个把月就能彻底消下去了。 那紫衣女子打量了片刻,扯了扯身边姑娘的袖子:“看着倒是不错,试试?” 谢南枝见状也不催,她是心急生意,但也明白容貌对女儿家的重要,她的舒颜又不是一般的胭脂水粉,犹豫也是应该的。 她添了一句:“舒颜里添加了十多种草药,也请长春堂大夫看过,对身体亦无害,姑娘可以用手试用。” 她拿起一罐已经打开的舒颜,递了过去。 紫衣女子伸手接了过去,打开一看,淡绿色的膏状散发着一股药香,又夹杂着花香,不难闻。 她用小木勺挖了一点放在手上轻轻推开,惊喜的抬头:“冰冰凉凉的。” 帏帽女子有些意动,也跟着她的方法试了下,接着便伸手取下帏帽,露出一张长满痘痘的脸。 她苦笑:“掌柜的,您看我这……” 谢南枝愣了下,慢慢解释:“我敢保证所有东西都是无害的,但个人体质不同,谁也不能保证有多少效果,姑娘可买回去试试,若是有问题再来找我,这店就在这里跑不了。” 紫衣姑娘也劝:“韩姐姐便试试,若有用,你那未来夫婿肯定就不能再挑剔你……”话说到一半,她察觉到失言,赶紧捂住嘴眼瞪得圆圆的,目光投向谢南枝似乎是求她保密。 谢南枝面色不变:“姑娘尽管回去一试。” 犹豫了下,她又说:“冒昧的说一句,若是未来夫婿因面容挑剔,那未必以后不会因为姑娘的性格、言谈等等对姑娘多有不满,这世道女子不易,选择夫婿还是要谨慎。” 她愣了下,笑着点头,拿了一罐舒颜和紫衣女子便告辞离开。 谢南枝看着两人的背影陷入沉思。 下午便没有客人来,谢南枝便让伙计看铺子就回府了。 贺府正热闹着。 殷九疑马上就要出发祭祖,正在准备行装。 殷氏皇室的祖在庆城,和京都相距不过两日路程,不算远,但皇帝仪仗要在庆城停留半月,期间殷九疑应该是回不来,因此很多东西都要带上。 谢南枝回房间拿了个香囊直奔松鹤院的书房。 殷九疑似乎正在等她来。 “我走后,府里就有劳你照看了,我把随风留在京里,若有事可遣随风。” 谢南枝点点头,递上自己的香囊:“我为殿下绣好了香囊,里面装的是草药,味道好闻又可备不时之需。” 这香囊是鹿台宴回来那日殷九疑要求的,殷合盛疑心重,为了他们“互相试探”的深厚感情不暴露,她只好贡献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女工。 殷九疑淡笑着接过:“多谢婉儿姑娘,不过,以后别称呼我殿下,就叫公子吧。” 谢南枝从善如流。 三日后,殷九疑出发,当日便电闪雷鸣,这一趟怕是危险重重。 ------------ 第24章 香囊救急 谢南枝和烟雨楼达成合作,她负责出主意拉客,烟雨楼在必要时提起自己的舒颜。 文斗结束后,舒颜很快就在京都传出了名。 谢南枝开始就不打算卖低价,两个月十万两的目标可不能让她薄利多销,因此只能卖给达官贵人。 不过,大家开始都抱有怀疑。 而第一个吃螃蟹的韩姑娘就很令人期待。 说起来,谢南枝后来才知道韩姑娘是大理寺卿韩阳的嫡长女,以前深居简出,虽有继母,但颇得韩阳的宠爱。 …… 殷九疑走后的第五天,谢南枝还正想着店铺生意应该如何时,门外韩姑娘忽然出现,只带了一个丫鬟。 谢南枝疑惑,按理说她的脸应该等到至少一个月后才能出现效果,可今日出现?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两人在后院的厢房里坐定,韩姑娘才揭下面纱。 谢南枝惊了,现在这张脸比之前更严重!脸上的痘痘全部绽开,生出脓包,看起来很是可怖、恶心。 “冒昧问一句,姑娘回家饮食是否得当?我保证舒颜一定是无害的。” 韩姑娘低头垂泪:“饮食都很清淡,并无任何不妥,却越来越严重了。” 她说话很礼貌,但谢南枝还是能感觉出来她的意思:你的舒颜有问题。 谢南枝抿了抿唇:“我稍懂一点医术,要不我为姑娘看看?” 韩姑娘诧异的抬头。 谢南枝不待对方答应便毫不客气的上手,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她的脸,后又用手帕轻沾了点痘痘上脓肿,轻轻碾开,又让韩姑娘伸手把脉。 随着把脉的时间加长,谢南枝的眉头越发紧蹙,这脉象好生奇怪,紊乱不说,时而虚弱时而强健,像是……中毒! 谢南枝一时间犯了难,这似乎是牵扯到了别人的家事? 韩姑娘见状连忙问:“掌柜的是不是摸出了什么?府医说一切都好的,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说罢,她又开始抹眼泪了。 谢南枝犹豫再三,不忍心还是把推测的真相告知了她。 她的脸瞬间煞白,而后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离开。 …… 下午谢南枝没去店里在府里侍候草药。 刚收拾完就见随风走进了院子,面色平静没有之前一贯的针对,而是有些别扭:“这是主子专门交代给你的信。” 谢南枝接过信,顺手撕开,低头读了起来。 婉儿姑娘。 今已至庆城,路途艰难,多亏姑娘香囊救急,后必有报答。 九疑书。 短短几句话,让谢南枝不禁有些猜测,去庆城只有三日路程还有皇帝仪仗怎会艰难? 除非…… 她猛地一惊,除非他和皇帝不是一起走的。 可那也到不了用香囊的地步,除非他是故意的。 那这路途艰难的始作俑者是…… 而此时的殷九疑正靠在庆城行宫的榻上,胸前缠满了纱布,凛风抱剑站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御医给殷九疑换药。 待一切结束后,殷九疑面色苍白,大汗淋漓。 凛风说:“主子,这次遇袭属下只查到了清风寨,清风寨之后证据似乎被人给扫清了。” 清风寨。 殷九疑目光深沉,一个小小的寨子怎么敢袭击官军? ------------ 第25章 有人闹事 殷九疑离开的第八日,谢南枝依旧按照安排晌午之前在铺子,下午回府。 不巧,今日恰好有人来捣乱。 谢南枝出门正要回府,一位夫人带着丫鬟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即使脸上遮着面纱也依稀能看见红痕。 来者不善! 本来她是打算等韩姑娘用的有效果,自然就不需要别的手段为舒颜扬名。 可韩姑娘的中毒迹象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只能启用第二套方案,招揽客人先试用,广撒网重点捞鱼。 而眼前这位夫人应该就是那个“鱼”吧? “你们这里面到底添了什么?我们夫人用了不过三日脸上全是红疹,你要赔!” 小丫鬟口齿伶俐,满脸怒容的出口指责,不多时就吸引了路过的百姓看热闹。 “红疹啊,这可不好消掉,这位夫人是倒霉咯!” “一看那掌柜的长相妖艳,指不定是嫉妒别人长得比她端庄,故意使坏。” ……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谢南枝没有慌张,盯着那夫人看了又看,这才道:“我的记忆上佳,并不记得夫人买了舒颜,不如夫人取下面纱让我铺子里的伙计也看看,若真是因为我们舒颜造成的,哪怕倾家荡产我也赔您,给您请最好的郎中,但若不是,那夫人您毁坏我们铺子的名声,可就得去衙门走一趟了。” 那夫人的目光闪了闪,嘴却毫不让步:“我就是用了你们这舒颜才这样的,你们这种害人的铺子就不该存在!”说着,她就上手砸了柜面上的东西。 至此,谢南枝已经很确定对方是故意找茬,而且应该是受人指使,言竹轩的生意还没火爆到可以被同行打压的地步。 谢南枝挥手让伙计去报官,对于那夫人的行动毫不阻拦。 很快,两位长相凶悍的捕快就来了。 “怎么回事?” 谢南枝条理清晰的叙述完事件的经过,而后解释:“舒颜是我请了五位大夫都检验过的,赵捕快您可以去调查,而这夫人无法证明自己这脸是用舒颜造成的,这种诬陷我不认!” 那妇人顿时哭天抹泪:“你这颠倒黑白,是要我去死啊!”哭着她就要去撞墙。 谢南枝一点也不怵:“我这是理直气壮!” 赵捕快打量了几眼,大手一挥:“跟我去衙门!有什么冤屈去牢里说!” 柳荷正要理论,被谢南枝拦下,悄悄示意她回去找随风,而后坦然跟着赵捕头走向了衙门。 贺府。 随风听说此事顿时脸色变了,不耐烦吐槽:“你家姨娘真会惹事!” 柳荷硬邦邦的反驳:“姨娘说,这次明显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贺府来的,明明是你们连累的姨娘,怎的现在却怪起姨娘了?” 随风语塞,瞪了柳荷一眼,低头给殷九疑写信:“我会去牢里打点好,剩下的等我请示过主子再说。” 柳荷语气不带起伏的警告:“姨娘身子骨弱,若是三日还不能放她出来,奴婢就去庆城!” 随风手下的笔一顿,墨晕开成了黑点…… ------------ 第26章 争,才有得 三天了。 谢南枝在这小小一方牢笼里已经三天了。 期间没有一人来探望。 幕后之人也没有出现。 谢南枝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可贺府的人也没能进来,十有八九是被人给挡在外面了。 谢南枝靠在床上看着墙上的小窗,阳光的阴影透过小窗落在地上。 应该傍晚了吧? 正想着,牢房外传来锁链声、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声音不止一两人。 谢南枝仰头看去,微微昏暗的环境中渐渐显现出几个人影。 走在前面的是赫然是殷合盛。 谢南枝眯眼,没有太多惊讶,能挡了贺府可不是沈月见能办到的。 “婉儿姑娘这几日瞧着倒是悠闲。”殷合盛阴柔的语调响起,回荡在冰冷的牢房中更显得阴冷。 谢南枝起身行礼,神色慌张,面露期盼的看着他:“太子殿下,您是受公子所托救妾身出去的?” 话音一转,眉头一扬,笑着说:“不是悠闲,是相信我家公子,他一定会救妾身的!” 殷合盛哈哈大笑,眼底一片冰冷:“婉儿姑娘看来要真情错付了,晟之现在美人在怀,可没心思在你身上。” 谢南枝登时瞪大了眼睛,摇头道:“太子殿下您别开玩笑了。” 殷合盛递出一封信:“不信?你看看,这是我得到的消息。” 谢南枝上前双手接过,低头“认真”看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良久,她抬起头带着哭腔勉强道:“妾身相信公子。” 殷合盛摇头叹息:“婉儿姑娘淡雅如菊,不过这不与人争可守不住晟之的心,争,才有得!” 最后一句他意有所指,谢南枝心微微跳,眼中却迷茫问:“争?怎么争?” …… 庆城行宫。 殷九疑看着随风快马加鞭送到的信,手上的佛珠拨的更快,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凛风低头请示:“主子,需要找人把婉儿姑娘从牢里救出来吗?” 救? 如何救? 殷九疑摇头:“不是时候,婉儿姑娘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该怎么办,赈灾银贪污案都查了这么久,看来太子的人也不过如此,把我们查到的消息透露一些,让太子忙起来。” 凛风低头领命退下。 殷九疑转着佛珠,目光沉静而深邃,看着信封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走出了房间,径直朝着皇上居住的紫宸院走去。 紫宸院里,承祚帝正用午膳,身边有梅妃随侍。 梅妃是承祚帝还是睿王时候的宠妾,承祚帝登基后凭着生下的皇长子一举封妃,虽已经三十,但在皇上面前颇有脸面。 殷九疑礼貌的微微行礼,这才在皇上的示意中坐下:“陛下,臣伤势已经大好,此次来是想向陛下讨个恩典,明日狩猎臣也想热闹一番。” 承祚帝挑眉,哈哈大笑:“你这是手痒了?你自小习武,想来如今已成就不小了。” 殷九疑惭愧,苦笑道:“陛下您过奖了,臣要是成就不小,也就不会因为一点点小山匪受伤了。” “那你怎么非得狩猎?”承祚帝好奇的问。 殷九疑解释说:“是府里的侍妾说想要个兔子,臣本想着在庄子上抓两个便罢了,可她非说想要我亲手猎的,无奈才想请陛下恩准臣下场狩猎。” ------------ 第27章 孙明此人 承祚帝指着他大笑:“你啊,娶之前说要常伴古佛,现在就上心了。” 殷九疑神色微带羞赧:“婉儿姑娘是个好姑娘。” 承祚帝摇头失笑:“可以,不过你的伤还不宜大动,莫要逞强。” 殷九疑点头,而后又说了几句便极有眼色的告退。 承祚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幽幽:“爱妃,晟之真的能因为女人改变这么多吗?” 梅妃淡笑着为他添菜:“再冷情的人总有柔软之处,之前太子殿下不也是?如今和太子妃琴瑟和鸣让人好不羡慕。” 而后话题一转,叹息道:“说起来越儿府里还没个孩子,我这心里总是惦记着。” 承祚帝回神,拍了拍她的手:“越儿是个懂事的,过段时间就先去刑部历练历练,韩阳此人清正严明,和越儿肯定合得来。” 梅妃笑意更深:“陛下这般为他打算,越儿知道定高兴不已,让他好好历练以后也好为陛下尽力。” …… 东宫。 殷合盛面色阴沉看着面前的信封,狠狠的摔掉手中的茶杯:“吴谦!吴家好大的胆子!” 身边殷合盛的得力谋士章拥面色平静,完全不被这点怒气影响。 今天清晨街头小巷传出来的吴谦欺男霸女消息不足为惧。 要命的是赈灾银贪污案中的一个为吴家做事的小喽啰不知所踪。 “殿下,这个孙明只是个小喽啰,和吴家没有明面上的关系,若是不仔细调查很难把两者之间联系起来。” 殷合盛抬头问道:“有人故意给本宫递的消息?” 章拥赞同的点头:“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但孙明留不得,现在当务之急是派人找孙明的下落,做好善后,否则……恐怕会牵连到殿下。” 殷合盛不耐烦的挥挥手:“就这样,你去处理!” 章拥又开口:“还有先太子那位侍妾也要放了。” 殷合盛刚刚勉强压下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大怒道:“本宫连一个小侍妾也不能随意处置?” 章拥好整以暇的说:“殿下,大局为重,现在不能让人抓住半点把柄。” 殷合盛一把推开桌上的公文。 公文哗啦掉了一地。 他靠在椅子上闭眼不再言语。 章拥明白他这是同意了,低头退出书房。 没多久,书房门再次被打开。 太子妃吴涟漪面带忧容的进来,扑进殷合盛的怀里泪水涟涟。 “殿下,妾刚听闻京都里竟有人说吴谦欺男霸女,实属冤枉,妾知道吴谦平日确实风流,可那都是你情我愿,殿下您要为吴谦做主啊!” 美人落泪,更何况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顿时有再大的怒气也消了。 殷合盛轻拍着她的后背,怜惜的为她擦眼泪:“别哭了,本宫已经下令让人去抓那散播谣言之人,务必绳之以法。” 吴涟漪破涕为笑,双手在他的脖颈、胸膛轻轻游走:“那妾该如何报答殿下呢?” 殷合盛嘴角勾起,眼中满是欲色,急不可耐抱起她就往内室走去:“那要看太子妃的诚意了。” 室内一片旖旎…… 京都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暗涛汹涌。 而谢南枝在大牢里待了整整三天,终于见到了太阳。 柳荷扶着她进府:“姨娘清瘦了不少,奴婢已经让厨房准备好饭菜,您这几日要好好补补。” 谢南枝只觉得胃里空空,连连点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言竹轩生意如何?” 闹事之人还在牢里,可对于言竹轩的声誉却还是造成了影响。 “姨娘放心,那日处理的干脆,您被带走后奴婢便遣人请了京都几位名声大的大夫来当着所有百姓的面鉴定,没人以讹传讹。” 谢南枝登时眸子里盛满了惊喜,满意的拍了拍柳荷的手:“做的不错。” 柳荷羞赧的红了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转了个话题:“韩姑娘约您三日后在醉风楼一聚。” ------------ 第28章 我赌她可以 醉风楼。 谢南枝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赴约。 只不过没想到除了韩姑娘,还有另外两位姑娘。 其中一个是和韩姑娘来过言竹轩的紫衣姑娘,另一位看起来有些倨傲。 谢南枝诧异了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韩琳挽上了胳膊。 她开口介绍:“这两位都是我的闺中密友,一位你见过了是苗月,这位是岑颜。” 谢南枝笑着打招呼:“你们叫我婉儿就好。” 她刚坐定,苗月已经迫不及待,叽叽喳喳的问:“韩姐姐脸上的痘痘真的消了,你那个舒颜真的不错,你怎么想到这么厉害方子的?” 旁边一直端着姿态的岑颜轻哼一声,嘟囔道:“没见识。” 苗月立马转头反驳:“我用过那么多的胭脂,确实都比不过舒颜,不信你买了用用。” “我才不试。” “你不试怎么知道不好?” …… 两人一句话不对就吵了起来。 韩琳赶紧打断:“你们是来吵架的吗?” 两人相看两厌,相互哼了一声,转头不再言语。 谢南枝忍俊不禁,看得出来她们的关系很好,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能和好的朋友。 她笑着解释:“我小时候学过医术,懂些医理,舒颜的方子是我自己创的,就连方子里的草药都没有假手他人。” 刚进贺府时,她只是想种点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谁成想,殷九疑丧心病狂的提出要十万两。 她只能在草药上动脑筋。 苗月哇的一声,更加热切的问:“那除了舒颜还会有别的吗?像涂在身上的?” 谢南枝愣住,仔细思考了下谨慎的回答:“过段时间应该会有,现在还主要是舒颜。” 舒颜现在卖的也不多,只有她和柳荷两个人就能搞定。 如果再加上其他,她们也忙不过来。 不过苗月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以后有功夫时候可以考虑。 岑颜轻哼一声,插进来一句:“你们那铺子都浪费了,那么大的铺子里面也没多少客人。” 谢南枝苦笑,没办法,总不能拉着人进来买吧。 韩琳蹙眉想了下,说:“长公主下了帖子邀我去赏花宴,到时候我一定为别人介绍舒颜。” 谢南枝忙点头:“那就多谢韩姑娘了,等明日新的一批舒颜做出来,先送你试试。这次我调整了用药。” 苗月争抢着说:“我也要,我可以跟我娘说,让她去找相熟的夫人去买!” 岑颜也不甘示弱:“哼,我也行!” 谢南枝笑着应下:“好,那就谢谢几位姐姐,明天我让丫鬟把舒颜送到府上。” …… 庆城行宫。 凛风正低头为殷九疑汇报京都的消息。 “婉儿姑娘已经平安回到了府里,这几日言竹轩的生意惨淡,但婉儿姑娘结识了韩阳的女儿,还看出了韩琳身体中毒。” 殷九疑轻笑:“她倒是能折腾。” 凛风推测:“不过按照如今的情形来开,要在约定好的时间内凑齐10万两,应该不容易。” 殷九疑抬眼看向凛风,问:“打赌吗?我赌她可以。” 凛风却保持怀疑态度,应下了赌约,赌注是未来三个月的月银。 …… 天朗气清。 狩猎开始了。 狩猎地点在行宫后面的山上。 殷九疑骑马悠闲的在林子里转圈,身后凛风却紧绷着,警惕的看着周围。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了今天的猎物:一只兔子。 殷九疑搭箭拉弓,瞄准,嗖的一声,箭离弦而出,牢牢的定在了兔子的身上。 他收起弓,下马。 正要去拿兔子时,嗖的一声,一支箭破空而出,直朝着他袭来。 ------------ 第29章 买庄子? 殷九疑快速闪避,却也只是错过了要害。 箭还是刺进肩膀。 殷九疑一声闷哼,肩膀上血慢慢打湿了衣裳。 凛风在箭破空而出的瞬间就已经飞奔上马,朝着箭射来的方向追了出去。 没多久,凛风就回来了:“属下无能,没能擒住活口,来人武功不在我之下。” 殷九疑抬手让他起身,这种结果早就猜到的,并且都能猜到这是谁的人。 殷合盛心胸狭窄,此次没有和皇上一起站在那祭祀台上的机会,心里怎能舒坦得了? 忽然,远处传来吵嚷的声音。 殷九疑见状歪了歪身子,让凛风靠着,假装虚弱,被送回了行宫。 殷九疑再次醒来就被告知皇上传召。 书房里。 皇城卫首领陈越跪在桌子前被承祚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承祚帝震怒,折子被扔了一地,脸气得通红:“朕养你们是吃干饭的?连个刺客都抓不到,怎么能保护好朕?” 殷九疑听见承祚帝的怒吼,慢悠悠的走进书房,微微行礼:“陛下,臣来迟,请陛下赎罪!” 承祚帝收起怒容,面带担忧的问:“你伤势如何?” 殷九疑苍白的脸上露出点笑容:“多谢陛下记挂,不碍事,将养几天就好了。” 至于到底伤势如何,殷九疑想,皇上估计早就知道了。 承祚帝向殷九疑保证:“今日你受委屈了,朕已着令陈越详查,务必查清到底是谁派的刺客!给你讨回公道。” 殷九疑再次谢恩,这种水平的刺客谁有大家心里都明白,到最后不过给出来一个替死鬼罢了。 承祚帝又重提祭祀大典:“朕召你来是为了三日后的大典,具体流程我已经交给了礼部李延,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去找李延。” 殷九疑好整以暇的点头同意,袖中握着佛珠的手却不断收紧。 …… 京都。 言竹轩彻底出了名。 前有烟雨楼后有长公主宴。 短短两日时间,京都人人都知道有个言竹轩,每日光临铺子的人更是多。 谢南枝有了新烦恼:种草药的地方不够了! 到底是买个庄子重还是去药店大批量的购入? 她有些犹豫。 柳荷一板一眼站在她身边出主意:“一劳永逸,买!” 谢南枝苦笑:“没银子!” 言竹轩开张是赚了点,但铺子、伙计哪个不要钱?不入不敷出就不错了,要想买庄子起码得几千两,挖空了她也掏不出来! 不对。 她脑袋灵光一闪,自己拿不出来,不代表别人拿不出来,韩琳、岑颜、古月三个人还能凑不出来几千两? “柳荷,你去韩府、岑府、古府走一趟,请她们醉风楼一聚。” 柳荷看着突然高兴起来的谢南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转头去办了。 下午,四人就在醉风楼的包厢见了面。 谢南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多谢几位姐姐,言竹轩每日来往客人络绎不绝,我打算邀几位姐姐一起赚这份银子。” 古月惊讶的问:“怎么赚?” 谢南枝不兜圈子,直接说:“舒颜的制作离不开草药,三位姐姐负责种草药,我负责铺子里的生意往来,赚的钱我占四成,三位姐姐共占六成如何?” ------------ 第30章 太阳很暖 谢南枝提出这个分配方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看似是她亏了,其实不然。 韩琳,刑部尚书嫡长女。 岑颜,户部尚书嫡女。 古月,父亲在翰林院任职。 光是身份上的便利足以弥补让出去的那部分利益。 而她出身青楼,世人眼中的她身份低贱,若是有这三大靠山,再狐假虎威仗着殷九疑的势,不说在京都横着走,至少轻易没人会生事。 不过没想到她提出这个想法,三人难得的都沉默了。 谢南枝有些不解:“几位姐姐是觉得利益分配不得当?” 三人难得的齐刷刷的摇头。 韩琳解释:“言竹轩现在可是个金疙瘩,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与我们说,倒是没必要分配什么利益,姐妹相交不贪图那一点子。”后又调皮的眨了下眼:“不过,言竹轩要是有了好东西可以沾光另当别论。” 古月也连连点头。 岑颜一脸高傲的撇了她一眼:“蠢东西,到手的利益都让出来。” 谢南枝愣怔,世人皆图名利,哪怕她对柳荷有疼惜,可也图她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倒是鲜有人把既得利益往外推的。 她回过神,眼神中多了些真情:“是我真心想要分给几位姐姐的,说实话我也有私心,我出身低贱,出门在外少不了被人欺负,若有三位姐姐保护,生意也会顺当很多,更何况,我是真心相交几位姐姐,难道妹妹送姐姐贴己钱,姐姐都不受?” 这一番话说完三人都沉默了。 韩琳思考了一番:“行,那我们就收下了,不过我们三个各占一成就好,以后言竹轩需要的草药都由我们出。” 其余两人也赞同。 谢南枝也应下。 说完正事,三人说说笑笑,不过感觉感情更加的融洽了。 出醉风楼的瞬间,谢南枝笑着对柳荷说:“今天的太阳有些不一样。” 柳荷摸不着头脑:“不是一样吗?比昨天还暗了点,感觉要下雨了。” 谢南枝拍了拍她的头:“有点暖。” 两人说着朝言竹轩走去。 走过街边拐角。 谢南枝不经意的眉眼一扫,沈月见和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好眼熟…… 庆城行宫。 良辰吉日至。 祭天仪仗从行宫一路到南山。 祭祀大典开始,殷九疑跟在承祚帝身后一步一步走向高台。 承祚帝执香拜过后,便由殷九疑后拜。 突然,殷九疑刚点燃香叩拜第一下时,香断了! 何善极有眼色快速替换。 第二根香也断了! 殷九疑好整以暇的接过第三根香,准备祭拜。 不出意外,第三根香再次断掉。 紧接着,天空一道霹雳,电闪雷鸣。 钦天监监正抬头一看,面色一肃,大声喊道:“这是天罚啊!苍天在不满贺公子。” 身后距离远的朝臣也都察觉到了不对,窃窃私语。 言官更是跃跃欲试。 “求陛下收回成命,贺公子这是惹了天怒,不宜出现在祭天大典之上!” “求陛下收回成命!” 高台下,殷九疑看着朝臣跪了一地,脸上都是愤慨,彷佛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罪臣! ------------ 第31章 两万四千两 殷九疑好整以暇的站立,手里佛珠慢慢的转着,任狂风呼啸岿然不动。 承祚帝脸色和此时的天气一样阴沉,俯视朝臣像是在做艰难的决定。 良久,他转过头,问:“晟之,你有什么想说的?” 殷九疑嘴角挂着笑:“陛下,众位大人,狂风骤雨此时难道不是好事吗?” 吴国公老脸一沉,上前一步讽刺道:“祭天大典向来是祈求上天福祉,现在这般明明就是上天不满你,事实如此,容不得你抵赖!” 殷九疑一脸不赞同:“吴国公此话差矣,这明明是天佑陛下,离城干旱久矣,苍天怜惜降下甘霖,怎么还不对了?” 吴国公气愤的颤抖的指着殷九疑:“巧舌如簧!离城距京都千里之遥,你这是在狡辩!” 殷九疑摇头叹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祈福护佑的是整个大齐,你说这话是指责陛下不顾离城百姓安危?” 吴国公被气的面色通红,说不出话。 承祚帝撇了眼殷九疑,又瞪了眼吴国公,冷声打断:“好了,这场即将到来的甘霖是朕为离城祈福来的,大典继续。” 场面一瞬间安静,殷九疑从何善手里接过完好的香继续完刚刚的祭拜。 大典要结束时,雨忽然停了。 殷九疑走在承祚帝身后,下台时还淡笑着说:“陛下福祉深厚,这雨可真及时。” 饶是承祚帝一贯会装,此时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殷九疑心情舒畅的回院子,吩咐凛风准备收拾东西。 承祚帝这回没讨到好,短时间应该不会想要见到自己了。 隔天一大早,殷九疑就提着给谢南枝的伴手礼“兔子”悠闲的回了京都。 贺府。 谢南枝大白天正关上门坐在床上盘账。 一万、两万…… 一共两万四千两! 谢南枝惊喜的尖叫,差点蹦起来,这才不到一月时间就已经两万四千两,那约定岂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个,谢南枝捂嘴偷笑,赚钱真快乐! 突然,她的身后响起说话声。 “你这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得是吃了多少的鱼?” 谢南枝被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身,窗边殷九疑一身白衣挺拔站立,玉树临风。 她拍了拍被吓得突然蹦起的心脏,扬了扬手里的银票:“看,已经两万四千两了!两月后、不对,是两个半月后我定能凑足银子。” 当时她参加鹿台宴前,提的交换条件就是让殷九疑延长半月时间。 殷九疑爽快同意。 现在想来,他多少应该是有点不相信自己能两个半月赚够十万两吧? 不过过不了多久,她就能狠狠打对方的脸了。 她想到两月后的某一天,她高昂着头把银票拍在殷九疑面前,殷九疑那张假面破碎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 殷九疑看着眼前女人时而蹙眉时而展颜的样子颇为新奇,这表情真生动。 谢南枝狠掐了下自己,强迫自己从幻想中醒来,开始讨债:“我为殿下……” “叫我公子。”殷九疑打断。 什么毛病? 这有什么区别? 再者,这还不是为了捧捧他? 尽管不解,谢南枝还是改口:“我为公子绣了香囊,公子欠了我一次,如今可否还了?” ------------ 第32章 一石二鸟 殷九疑肯定的点头,转身拿出一只兔子:“这是香囊的回礼,还活蹦乱跳的。” 雪白的兔子在殷九疑的手里蔫蔫的,肚子上还被包扎着,赫然就是在猎场时狩猎到的那一只。 谢南枝瞬间就被吸引了,她眼中带着不明显的渴望,但还是咽了咽口水勉强克制,移开目光:“我要别的回礼。” “哦?要什么说来听听?”殷九疑转道去了榻上,悠闲的躺着撸兔子。 谢南直视殷九疑,提出要求:“我要你散播柳荷一家是流窜犯的消息。” 她固然可以自己散播消息,但人手不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很快就能被人察觉。 当初在坊间散播和殷九疑的桃色绯闻打的主意本就不怕暴露,可这次不一样。 这是柳荷从沈家的那滩烂泥里出来的绝好机会。 殷九疑眼神幽深,手轻轻摸着兔子:“那个柳荷是你的婢女吧?你该不会是殷合盛派来的眼线专门背刺我的吧?” 轻飘飘的语气加上漫不经心的眼神让谢南枝一瞬间如坠冰窖。 他生气了。 谢南枝镇定的微微一笑:“公子查过我的身份了吧?要不然也不能让我安然在府里过这么久,还与我约定,散播柳荷一家是流窜犯的事情,对我们都有益。” “继续。” 谢南枝下床,走到桌前给他倒了杯茶,这才说:“我前几日在街角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沈月见和殷合盛的贴身侍卫在密谈。” 男人依旧八风不动。 谢南枝继续说:“那赈灾银丢失和吴家的牵扯是您捅出来的,想必殷合盛应该已经怀疑到您了,肯定会对付您,您不妨将计就计,顺便离间东宫和吴家的关系,一石二鸟。” 殷九疑哼笑:“你倒是聪明。” “我也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我从头至尾要的只是柳荷的卖身契而已。” 柳荷一家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而那个人就是沈月见! 她没告诉柳荷真相是担心柳荷冲动,签了死契的家奴,主家可以随时处死甚至不用向官府汇报。 所以只有先把柳荷的卖身契捏到自己手里,才能放开了针对沈月见,不仅是报柳荷的仇,还有她给自己灌下的绝子汤! 殷九疑目光沉沉的看着谢南枝许久:“你这一招借力打力算是把仇恨全拉到我身上了,你自己可没有半点损失。” “怎么会?十万两白银您可是要五成的。” 殷九疑起身一甩袖,转身离开。 出了清风院,随风便迎了上来,看到殷九疑怀里的兔子,一脸诧异:“什么时候主子有这爱好了?” 殷九疑横了他一眼,把兔子放到他手里。 随风小心翼翼地接过兔子:“主子是打算自己养着?” “吃肉!”殷九疑撂下一句,大步朝前走去。 随风:“……” 夜晚,城北沈家。 沈月见刚进书房,一本书就迎着面门砸了过来。 沈月见惊呼一声,气恼道:“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你说,你之前身边那个丫鬟柳荷到底是什么身份?”沈清气愤的指头都在颤抖。 沈月见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就一个普通的农户女,家里死光了,我发善心救了回来,没什么特殊的!” 沈清气得猛拍桌子:“你还骗我!她是朝廷之前下令严查的强盗流窜犯!你这是要断了咱们沈家的生路啊!” ------------ 第33章 卖身契到手 沈月见震惊的瞪大双眼,连忙摇头:“不可能的,他们就是普通农户。” 她之前明明调查过的。 沈清疾步上前一巴掌甩过去,指着她说:“我亲自调查出来的还能有假?你把她送给贺九疑那个妾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现在立刻马上把卖身契送过去,以后那丫鬟和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明白没有?” “可他们一家很老实,真的……”沈月见犹不死心。 沈清蹬她:“谁家逃犯上面还会写字?现在立刻去办,要是不听我的话,以后就不用进我沈家门了!” 沈月见闷闷的点头,出了书房直奔言竹轩。 谢南枝早早就准备好等着沈月见,看见她高昂着头颅进来,还装作迷惑的问:“沈姑娘来言竹轩是想买舒颜,恰好还剩下十罐。” 沈月见冷哼:“什么低贱的东西也配往我身上凑,给你,这是本姑娘赏你的!” 一张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正上方写着三个大字,卖身契。 谢南枝按压下心中的欣喜,诧异问:“这是柳荷的卖身契?沈姑娘为何要把这个给我?” 沈月见眼珠一转:“你倒是会笼络人,那丫头现在心大了,本姑娘可不屑要这种背住的奴才!” 谢南枝作势要把卖身契往她手里放,推拒:“这不行,柳荷可是沈姑娘身边得力的婢女……” 话还没说完,沈月见已经快步走出了言竹轩。 看着得来的卖身契,谢南枝叹了口气,回府去找柳荷一起去衙门消除奴籍。 柳荷以后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可不是一纸卖身契锁住的奴才。 而另一边,因为柳荷是“流窜犯”引起的后续仍在进行。 朝堂上,殷合盛弹劾殷九疑窝藏朝廷罪犯,且知情不报,群臣哗然。 承祚帝“勉强”按下愤怒的大臣,遣人召殷九疑进宫。 谢南枝回府刚好遇上殷九疑出门。 她几步走上前,恩爱的给他整理了下衣服:“公子早点回来,天凉了,晚上我打算在院子里煮锅子,等公子回来一起吃。” 殷九疑笑着说好,跟着宫人上了马车。 承乾殿。 殷九疑刚进去就对上殷合盛满含恶意的眼睛。 他好整以暇的行礼:“不知陛下召臣进宫所为何事。” 承祚帝阴着脸把奏折扔在他面前:“你解释解释。” 他没叫起,殷九疑也坦然挺直腰背跪着。 黑色奏折上写:“今查明,柳荷乃流窜犯之女,现为贺府侍妾之婢女。” “不可能!”殷九疑下意识反驳,反应过来又目光真挚的看着承祚帝:“陛下明察,臣不知。” 承祚帝缓和了下脸色,挥手让他起来:“朕也相信你,但事实如此,铁证如山,抵赖不得。” 殷九疑疑惑:“臣以为此事本就有蹊跷,据臣所知,柳荷一家世世代代就居住在陈县,并没有流窜,应是有人故意想要栽赃嫁祸从而陷害臣,这是柳荷的过所和族谱,请陛下明察。” 殷九疑把准备好的证据呈上。 旁边殷合盛的脸肉眼可见的青了。 ------------ 第34章 中毒! 殷九疑递上去的证据完善确凿。 承祚帝看完狠狠瞪了眼殷合盛:“太子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殷合盛阴沉着脸跪下告罪。 承祚帝又发作了一番,才让众人出去。 刚出承乾殿,殷合盛就出声嘲讽:“倒是不知晟之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么齐全,倒是省的本宫还担心你受奸人蒙蔽了。” “多谢太子殿下忧心。” 殷合盛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仰头大步朝前走去。 贺府。 听说殷九疑已经回来,谢南枝端着甜汤就去了松鹤院。 “公子,喝点甜汤暖暖身子,我在里面还添加了点药材,对身体好。” 谢南枝笑着把碗往前递了递。 殷九疑接过就喝了下去。 “今日情况如何?”谢南枝笑得有些谄媚。 殷九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若我说不太好呢?” “那不可能!”谢南枝连忙反驳:“咱们都准备的那么充分,怎么会?” 殷九疑揉了揉鬓角:“陛下训斥了太子,我猜测过两天极有可能换人去调查赈灾银丢失一案,沈清调查了快两个月还没有头绪,眼下又有了和太子合谋的嫌疑,陛下又生性多疑,少不了要晾太子一阵子了。” 谢南枝点头:“那不知您对调查赈灾银丢失案……?” “嗯?”殷九疑眯眼看向她。 谢南枝忙摇头:“我可没有探听别人秘密的爱好,就是有点子小消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烟雨楼里的男人喝酒一上头恐怕一觉起来自己都不知道昨晚说了什么。 她从众多姐妹的口中也拼凑出了不少消息。 殷九疑仰头,饶有兴味的问:“说说?” 谢南枝坦然开口:“之前听从洪城来的一位富商说,当地的掌事官员办生辰宴奢靡不已,肉类只用其中某一个部位,堪比宫里。” “宫里自从陛下登基后可没那么奢侈。”殷九疑哼了一声回道。 谢南枝摆摆手:“真假自辩,但十有八九是真的,那掌事官员背后的靠山不小,京里的某位,是宫里的还是达官显贵就不得而知了,对了,那官员姓刘。” 殷九疑手指轻叩桌子:“我会去找人查的。” 谢南枝目的达到,说了声告辞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突然只听身后一声巨响。 谢南枝回头,刚刚还好好的人已经栽倒到了地上。 她朝着外面大声喊:“随风,凛风,快来人啊!” 殷九疑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黑血,赫然是中毒的迹象。 谢南枝心漏跳了两下,快速先把她拿来的甜汤碗收起来放好的,防止被下毒之人偷偷拿走。 随风慌张带着大夫赶来,凛风刀剑已经准备出鞘,直勾勾地盯着谢南枝。 “这,公子应该是中毒了,但具体什么毒,老夫实在是不知,还得另请高明。” 老大夫被送走后,凛风剑出鞘直接架在了谢南枝的脖子上:“说,你给主子下的什么毒!” 谢南枝无奈摊手:“真没有,不信你们去书桌下找我给公子端甜汤的碗,那甜汤我端来前还喝了两碗,途中也并没有经别人的手,不能是甜汤的问题。” ------------ 第35章 青仙之毒 谢南枝再次诚实的摇头:“我在甜汤里还添加了几位补药,不信你们可以去查验,更何况我现在和贺府绑在一起,可没有伤害公子的必要!” 正说着,殷九疑身体剧烈抽搐,突然喷出一口黑血,血中还带着丝奇异的味道,脸上也泛起青色。 莫不是? 谢南枝目光中满是震惊。 随风瞥到她的神色,厉声问道:“你知道什么?” 谢南枝抿唇,轻轻拨开凛风的剑锋,疾步上前伸手就要拔开殷九疑的衣襟。 随风伸手一挡,那目光象是在说,都这样了你还想占主子便宜。 谢南枝哭笑不得的解释:“我怀疑公子是中了青仙,凡是中了青仙者心脏部位会出现一道青色痕迹,越淡说明中毒越深,当颜色和皮肤颜色一致时,就没救了。” 不过,青仙这种毒已经失传很久,听说最后一次见是在20年前,怎么会出现在殷九疑身上? 凛风拨开她,快速解开殷九疑的衣襟,果然在心脏部位出现了一道淡淡青色痕迹。 凛风冷冷看了她一眼:“你会解毒?” 不会! 要会那她现在大小得是个举世闻名的神医。 谢南枝摇头:“不会,看那颜色公子应该中毒很久了,可能今天甜汤里放的药材刚好激发出了毒性,现在才会吐血不止,现在当务之急是去宫里请太医,看看公子。” 她没说的是,青仙之毒越深对人身体影响越大,极有可能哪怕解了毒也得瘫痪在床。 很快凛风快马加鞭从宫里请来了太医。 太医院院正到底是见多识广,认出了青仙,开出了药方:“这方子只能暂时压制一二,至于解毒,世上唯有一人可解青仙之毒。” 随风急切的抓住他的领子问:“是谁?” 太医被吓得喘着粗气说:“江湖鬼医,只是无人知晓他是生是死,是男是女。” 送走太医,谢南枝准备回去看看殷九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随风在里面抱怨。 “都怪婉儿,要不是她现在公子也不会昏迷不醒。” 凛风冰冷的声音响起:“难道不是该谢谢她?毒发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更何况还吐出了几口毒血暂时遏制了毒的发展,能让我们有更多时间去找解药。” 随风又嘟囔了几句谢南枝没听清。 她转身离开回了清风院,在窗边坐了好久,才起身去打开了角落里尘封已久的箱子。 一整个晌午,谢南枝就关在屋子里,连柳荷都没发进入。 快晚上时,柳荷突然敲门,说是刑部尚书府上递来了帖子,邀她赴宴。 谢南枝想起上次见赵颖时的样子,应了下来。 晚上,谢南枝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径直去了松鹤院。 “今晚我来守着,我懂些医理,万一有什么也能及时照应。” 随风冷哼一声,头扭到一边,倒是凛风看了她一眼,摇头:“我们也守着,主子下午又吐了两回血,我们不放心。” 估计还有些不放心自己吧。 谢南枝心想,倒也不在意,走到床边坐下,心里忍不住叹:殷九疑你可争气点啊! ------------ 第36章 嘴对嘴喂药 承乾殿里。 太医正向承祚帝汇报殷九疑的病情。 “青仙此毒异常凶险,且看情形贺公子已中毒已久,恐……哪怕真能缓解,以后也定智能卧床休养了。” 太医颤巍巍的说到最后就不敢说了,在宫里生存最需要做的是别多嘴。 承祚帝沉吟片刻,问:“此毒当真只有一人能解?” 太医回道:“是,那鬼医行踪飘忽不定,只有他愿意现身,几乎都找不到。” “行了,下去吧,每隔五日去趟贺府,看看病情。” 承祚帝摆摆手,太医恭敬回应后转身退出。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后吗,承祚帝心思不由得飘远,很久,才问:“何善,你说晟之能找到那鬼医吗?” 和善微微躬身,脸上一如既往的平淡:“陛下,奴才不知,但即使找到可能贺公子的病情也等不起啊!” 承祚帝“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何善见状挥退了殿中的奴婢,太监,最后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 等退出去后,他才长吁一口气,恭敬的站在檐下等待召唤。 …… 一大早,谢南枝睁眼便看见,凛风正端着药喂殷九疑,可已经昏迷的人死活嘴都张不开,药全部顺着嘴角往下流,真正喝进去的没有一口。 随风在旁边急得转圈圈,却不得法。 突然,他的目光一转定在了谢南枝的身上。 谢南枝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问:“随风侍卫有事?” “有点。”随风有点难为情,但还是张口说了出来:“听人说,若是病人喝不进去药,可以嘴……对嘴喂。” “主子的药就麻烦婉儿姑娘了。” 凛风听见这话几步上前把药递给了谢南枝。 谢南枝懵。 什么? 嘴对嘴? 她的脸一瞬间血红,端着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可……”她正想要推辞。 随风放平殷九疑,抓住凛风的手腕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他又想起来,转身说:“主子的药就劳烦婉儿姑娘,我这就吩咐婢女送点甜点和果脯。” 谢南枝伸手想要拦下,可两人跟猴似的一眨眼就跑出了房。 空荡荡的房间,谢南枝、殷九疑,一碗药,这怎么看怎么诡异。 谢南枝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扶起他:“幸好他们提前把下人全打发走了,幸好你没醒。” 谢南枝深吸一口气,喝下一大口药,低头轻轻碰上殷九疑的嘴唇,把药渡了过去。 风花雪月是甭想了,苦的他都想要骂人了。 好不容易喂完,谢南枝没忍住干呕了几声,快速出门跑回了院子。 一直到下午,谢南枝突然兴奋的尖叫,她找到了! 她跑进松鹤院,抓住随风小声道:“我知道青仙的解药了!” 随风刷的瞪大双目:“真的?” 谢南枝点头:“不过有一味药比较难寻,叫青钱子,是解青仙之毒的关键。” “哪里能找到?”凛风突然也凑了上来问道。 谢南枝仔细回忆了下青钱子的生长环境,苦恼的皱紧了眉头:“锦城,严寒山顶的高山峭壁上。” “可锦城现在天气并不冷。” ------------ 第37章 殷九疑醒来 现在确实已经快要入冬,但还没到严寒覆盖的时候。 按照毒性蔓延的速度,殷九疑定是撑不到那时候,更别说青钱子不易寻。 “没有别的可以替代的药物?”凛风硬邦邦的开口。 谢南枝摇头:“没有,青钱子是这世上对青仙最有用的药,哪怕是千年雪蟾或者万年人参都没这有用,不过可以看看公子是如何中的这毒,下毒之人手中应有青钱子。” 两人目光灼灼的看谢南枝。 谢南枝继续说:“青仙此毒特殊,只要暴露在外面就有中毒的风险。” 殷九疑中毒应该至少有五年,五年前,他还在寺庙中修行,想要下毒的左不过也就那几个。 不知道想到什么,凛风的神色更加冰冷,抱着剑直接出了门。 随风连忙追出去,看起来满是焦急。 他们应该知道下毒之人是谁了。 谢南枝脑海中翻了一遍,难道是殷合盛? 大约六年前,殷合盛曾经被承祚帝派去探望过殷九疑,谁知在寺庙里生病,足足休养了一个月才返回。 这之后,京里也传出来了贺九疑克父克母的六月,而殷合盛的生病坊间传言就是殷合盛克的。 正想得出神,床上的人突然动了下,吐出一大口黑血。 谢南枝赶紧凑上去给擦嘴,却不想正对上了一双警惕阴厉的眼神。 “怎么是你?随风呢?”殷九疑沙哑着声音问道。 醒来了? 谢南枝此刻不得不佩服他的坚毅,青仙之毒到了这个份上,只有昏迷等死或者拿到解药两种路,他却拼出了第三条路。 谢南枝快速把刚才他们说的事情转述给了殷九疑。 殷九疑脸色沉了下来:“麻烦婉儿姑娘让凛风和随风来见我。” 谢南枝连忙跑出去找两人,两人正在院子里拉扯。 似乎是在为什么争执。 凛风要去,随风死死扯住他的袖子拦住。 眼看着凛风就要挣脱,谢南枝连忙出声:“公子醒了,让你们进去。” 顿时,两个人也不拉扯,一阵风的跑进了房间。 谢南枝顺势退了出去,转身回了清风院。 …… 殷九疑中毒的事情京都鲜少有人知道。 贺府守卫又谨慎,谁也探不到里面的秘密。 因此,谢南枝还是在照常出席宴会。 一大早,谢南枝就盛装打扮好,带着柳荷坐马车去往刑部尚书府。 宴会无非都是在争奇斗艳,谢南枝自从进去后就默默坐在座位上吃喝,不牵扯这其中的任何利益关系。 再加上贺府无论对哪家都是烫手山芋,谁敢沾染? 宴会中难免会有说酸话,故意贬低她的,甚至还有说起赵颖请人有失分寸的,谢南枝统统无视。 宴会结束时,谢南枝见到了赵颖,一身青色的衣裙更衬她清丽的面孔,她正游走在各位夫人之间,确实八面玲珑。 谢南枝正胡乱想的时候,身边一个小丫鬟轻轻上前:“夫人,我家夫人请您稍后留一下。” 谁? 谢南枝转头看向她,是府上丫鬟的装束。 可,赵颖找她是为何? ------------ 第38章 再提故人 不过对于陌生人忽然传话谢南枝还是很有戒心。 她不经意了试探了两次,才确定对方确实是赵颖的贴身丫鬟,这才跟着她离开。 丫鬟把她带到了一处偏房中,等了没多久赵颖就进来了。 “看姑娘面善,鹿台宴一别,好几次想要去找姑娘叙话,可总是不得时间。” 赵颖上来就拉上了她的手,看起来极为亲切。 谢南枝保持微笑,心里却仍旧警惕。 “听说姑娘是被卖的,可知在烟雨楼之前的家人?”赵颖不经意的问,眼神中带着探究,但又不会让人感觉到半点冒犯。 可谢南枝听到这话只觉得脑子响了个大雷。 她压下心底的不安,故作迷茫的摇头:“不知,我小时候逃难的时候被伤过脑袋,所以小时候事情都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某天醒来后非常饿,没办法只能自卖自身进了烟雨楼。” 赵颖眼神紧紧盯着谢南枝,良久才反应过来,笑道:“是吗?你的眼睛真的和我那位故人很像。” 谢南枝心中一动,嘴上却说:“人有相似,眼形像的人很多。” 赵颖摇头,低声喃喃道:“不是眼形是神韵。” 谢南枝看着她兀自陷入思考,心里也不由得想这位夫人的身世,赵颖是江南赵家的独女,赵家一门三状元,府内众人在朝中皆有官职,毫不客气地说朝中不论哪里都与赵家有牵扯。 赵家的人脉强大到无法想象。 哪怕是入宫门都得是极好的位份。 可赵家人是例外,尤其对皇家避之不及,家中女子十一二岁便开始相看,及笄就成亲,选的还都是一些寒门学子、小官,丝毫没有拉帮结派的心思。 这也是承祚帝能一直不动赵家的原因。 那她所说的故人? 谢南枝入了神,还是被赵颖拍了下才回过神,不由尴尬的笑笑:“以前总听别人说,我这张脸上最出众的就是这双眼睛,若是有幸和夫人的那位故人眼睛相似,想必那位故人定然倾国倾城。” 赵颖笑着点头,只不过似乎有点眼泪:“是啊,她是整个京都都少有的大美人儿。” 谢南枝愣怔了一瞬,盯着她看了几眼,低下头不再多言。 回到贺府,谢南枝就把自己再次关进了房间。 她呆呆坐在窗边,坐到夜幕落下,才出了房间。 有了太医开的药房,他的毒性蔓延的慢了些,但要想解毒,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谢南枝走进松鹤院时就发现有些不同寻常。 以前灯火通明的院子此时全都暗了下来。 谢南枝提着灯笼慢慢走进去。 随风正靠在门口神游,里面隐隐还能传来说话声。 谢南枝知道自己现在不宜出现,便在外面等了会儿才进去。 殷九疑的脸色梗苍白了,应该是失血过多。 但现在补血对毒性没有半点帮助反而会促进毒发。 “我知道是谁下毒了。” 殷九疑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很恐怖。 谢南枝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是谁?” ------------ 第39章 毒医已死 谢南枝心中有猜测,左不过是那几人,如今也只是顺着殷九疑的话罢了。 殷九疑也没兜圈子,低低咳嗽了两声:“皇上。” 意料之中。 殷九疑中毒多年,当时殷合盛还年幼,若那时候的殷合盛就已经知道铲除异己,那他也不会在承祚帝手下活这么多年。 “那公子想要如何?” 若是别人,那好歹还能想想下毒之人手中是否有解药,但若是皇上,暗卫可专门干的是杀人的活,必是知道如何规避风险。 殷九疑目光凝在她脸上:“当初和殷合盛一起去寺庙看我的,除了他身边的人外还有一个人。御前大总管何善。” 可何善还活得好好的! 谢南枝一瞬间有了诸多猜测:“两种可能,一种他有解药,另一种是他年迈所以毒素蔓延的慢。” 按照承祚帝的性子,第二种极有可能。 “何善知道青仙。” 殷九疑笑着继续说出整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谢南枝惊讶的张大嘴巴:“也就是说何善对承祚帝并不十分信任。” 且,定是暗中去寻找过青仙的解药。 “您是如何知道的?” 谢南枝更惊讶的是这么秘密的消息居然被他知道。 “巧了,之前,他打听过青钱子,但未找到。” 好消息,拥有了一个可以和何善谈判的筹码。 坏消息,筹码还在不知名的远方。 事情陷入了僵局。 突然,随风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满是喜悦。 “主子,找到了点消息。” 谢南枝目光灼灼看向他。 “是那毒医的住处,之前有人见过毒医在东岭山中出现过,皮肤略微黝黑,应是常年生活在那一带。” 毒医? 冒充的! 谢南枝在心里下了定论。 她抿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说:“虽然我并不想泼冷水,但还是要说,毒医,死了!” 死了? 四只眼睛齐刷刷瞪着她,似乎要把她剖开来问个清楚。 谢南枝淡定的继续说:“我之前有幸见过毒医的……坟墓,他本是学毒,只不过毒医不分家,故而大家把他捧为了解毒高手。” “你如何得知?” 谢南枝被殷九疑那种穿透人心的眼神盯的有点心虚,但还是装镇定:“不能说,我答应过别人,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能解青仙的关键在于有青钱子,有了它,我也能给你解毒!” 随风眼神盯着她满是不可置信,但殷九疑却带着淡淡的信任。 “可现在找不到青钱子,我的身体估计也不行了。”殷九疑声音有点低,说了几句话便气喘吁吁。 谢南枝也苦恼,没有青钱子都是在扯淡。 等等! 谢南枝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种办法。 “去东岭,东岭山上可能会有!” 至于为什么会有,谢南枝并没有说。 晚间,殷合盛突兀的出现在了贺府。 随风出门,凛风去了东岭。 谢南枝临危受命被安排接待殷合盛。 谁知殷合盛倒是不按照常理出牌,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挥退下属,目光幽深的看着谢南枝。 “多日不见姑娘,不知姑娘考虑的如何?” ------------ 第40章 你要早做打算 考虑? 谢南枝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牢里的那晚。 争?还是不争? 谢南枝心里暗笑,她可从没想过在这中间争什么? 她笑对殷合盛:“争如何?不争又如何?” 殷合盛淡笑,甩出一枚玉佩:“以后有事可以拿着这枚玉佩去清芳阁。” 谢南枝犹豫很久,殷合盛一直看着她并未收回手。 很久,她才接过:“多谢殿下,公子刚醒过来,您可以进去看看。” 殷合盛满意的点头,抬脚走进了松鹤院。 谢南枝看着他的背影长舒一口气,看着手中的玉佩,低笑,太子殿下还真看得起自己。 接了这玉佩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太子东宫,要是进了清芳阁那可就是真正的东宫眼线了。 殷合盛来贺府本就不是为探病,说是看笑话可能会贴切点。 故而很快就离开了。 等殷合盛一走,谢南枝就紧接着进了松鹤院。 “这是太子殿下给的,说是以后有事可以去清芳阁。”谢南枝把和殷合盛说的话和盘托出。 且不说这是在贺府,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殷九疑。 就说她也想趁机向殷九疑表表真心。 殷九疑苍白的脸上多了丝红晕,看着像是被气的。 “你倒是识趣。” 谢南枝笑着称是,毕竟现在殷九疑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和殷合盛相比,她还是更偏向殷九疑。 “既然你在府里,那我肯定会护着你的安全,但出了府就靠你自己了。”殷九疑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谢南枝一瞬间明白了其中意思,府内无碍,但府外若被逮到了就只能自求多福,像上次牢里捞人也不会再有了。 谢南枝心里升腾起愤怒,这可都是他的锅,但目光触及他平静的眸子,又低下了头。 …… 殷九疑的病情还是没能隐瞒住,几乎京都稍微有点权势的人都知道了。 谢南枝恢复了每日去言竹轩的日程,刚去就被岑颜几个人叫到了雅间。 “你有什么打算?”苗月忍不住先开口,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谢南枝愣了下,反应过来,笑着说:“没什么打算,太医的药对公子还算有效,能控制毒性蔓延。” 岑颜冷哼:“你是被贺九疑那张脸迷住了?命都没了还要脸有什么用?” 谢南枝哭笑不得,岑颜的思考角度永远这么奇怪。 “你该考虑考虑出路了,那毒很难解,哪怕解了谁能保证还会不会有下次。”韩琳脸上也带着担忧,但更深的意思谢南枝能感觉得出来。 中毒,对于世家公子而言十有八九都是故意的。 他们有专门的试毒小厮。 但殷九疑还是中毒了。 那能让他中毒的人必然不可小觑。 怕就怕殷九疑一死,暗地里的人会藏不住。 谢南枝拍拍她的手:“你们放心,我心中已有计划,肯定能保证自身安全。” 现如今,她早已经上了殷九疑这艘船,若是殷九疑真死了,那她可能就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香饽饽。 不过,她还有个暗地里的身份:殷合盛放在贺府的眼线。 当然,她更希望的是殷九疑好好的。 也不知道凛风找青钱子怎么样了? ------------ 第41章 九万两! 被谢南枝念叨的青钱子刚被凛风拿到手。 不过,很不巧的,他还没下山就遇上了一伙人,也是冲着青钱子来的,出手狠辣刀刀致命。 尽管凛风已经是顶尖高手,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还是受了伤,只能利用暗器快速逃命。 逃到山下,凛风不顾伤势骑马回京,五天路程,他应是跑死了两匹马,赶了回来。 等到贺府门口时,凛风浑身都沾着血迹,面色惨白,可见这一路上到底有多艰难。 谢南枝被叫去松鹤院时,还是懵的。 青钱子要是好找,青仙也不会难解,可没想到不过半月时间,居然就找到了? 谢南枝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庆幸。 凛风已经被随风安排下去养伤。 谢南枝便开了一长串的单子,都是需要的药材:“这些分批分药铺抓,抓十副,以防万一。” 她也是第一次,说白了现在殷九疑就是自己的小白鼠,到底配药比例如何必须要根据人的体质等等各方面决定。 殷九疑看着药方上飘逸的字,笑着说:“有婉儿姑娘这双手在,我的命阎王爷是收不走了。” 谢南枝撇了他一眼:“可别,我就是个半吊子,这次是碰巧了,下次,您只能祈祷好运吧。” “那些药是药浴的,但是要配合针灸,我不会,你得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宫里太医的药也可以接着吃,没害处。” 殷九疑一挥手,随风躬身退出了房间。 不过一个时辰,随风便凑齐了单子上所有的药,还带进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 谢南枝按照最初的比例配置好药浴,让人扶着殷九疑进去。 “你的身体强健,药的比例比较重,如果你感觉到特别痛,可以随时喊我,我就在门外。” 说完,谢南枝又去交代给那老人扎的穴位。 等一切完后,她和随风便站在浴室外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多久凛风也被人扶着走了进来。 等殷九疑再次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他的脸比进去之前还白了几分。 谢南枝看了眼浴桶,药浴的颜色变深了很多,看来药浴的情况不错。 不过,按照他中毒的样子至少每月得一次,持续半年才能拔出毒素。 这已经是近些天来听到的好消息了。 谢南枝也彻底放下了心。 隔天,谢南枝便出现在了言竹轩。 柳荷现在已经自由人,成了言竹轩的掌柜。 “姑娘,言竹轩这月的账目都在此处了,您猜猜赚了多少?” 柳荷以前木木的脸此时无比的生动,那笑容压都压不住。 谢南枝挑眉,随便猜:“有没有十万?” 柳荷笑着摇头。 “十三?” 柳荷继续摇头。 “总不能是十五吧?” 柳荷忙不迭的点头:“这月一共是十五万八千两,刨除原材料等等的花费,差不多净赚十四万两,除过给韩姑娘、苗姑娘和岑姑娘的,到您手里预估有九万两!” 九万两! 谢南枝先震惊随后忍不住狂喜。 九万两,加上上月的盈余,十万两足够了! 她赌赢了! ------------ 第42章 弟弟失踪多年? 谢南枝揣着十万两银票回了府。 殷九疑药浴后当天吐了三次血,毒清了一大半,但青仙的诡异之处越到后面越难。 所以,现在殷九疑已经能坐起来,但人依旧很乏力。 谢南枝本想等过两天,但又想到再有三天就是约定好的日期,若是他再有个什么,错过了怎么办? 松鹤院。 殷九疑正靠在床边手里拿着本兵书,慢慢翻阅,苍白面容衬得唇色更深。 谢南枝诡异的感觉到一种……妖艳,一时间看呆了。 “婉儿姑娘怎地被我迷住了?” 一开口什么妖艳全没了! 谢南枝心中忿忿,脸上却散发着喜气:“约定时间已到,这是十万两,公子的诺言该兑现了。” 锦盒打开,里面一沓银票整齐的放置,上面盖着金秀钱庄的戳。 殷九疑放下书,仰头看向谢南枝:“为什么是侧妃?” 为什么不是正妃?为什么非得是侧妃? 谢南枝明白他话中的潜台词,一时间有些愣怔,思绪飘转开来。 为什么呢? 京都世家若无正妻,则侧妃可代掌内院。 殷九疑身份特殊,极有可能及冠后封王,王爷侧妃是可以进入皇家玉蝶的,后有皇家宴会也能出席。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我对你没有任何坏心思,也不是眼线、细作,你大可放心,我有我的理由,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谢南枝坦然开口,身世是她最大的秘密,谁也不能说。 至于殷九疑,当初她的打算便是利用,相互利用,互相受益,谁也不亏。 殷九疑提起另一个话题:“听说你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 谢南枝心中警惕,她从不敢小看这位先太子,小小年纪便能当断则断,打消承祚帝的顾虑保住命的人,可不是什么能小看的人物。 她不动声色的说:“对,找了好多年,没有消息。” “同胞弟弟?” 谢南枝摇头:“不是,差我两岁,在集市上走丢的。” 先帝在世时,曾经有位钦天监监正预测国运,说上天降旨,孪生胎于国运不利。 先帝不昏庸,但对这种事也是宁可信其有。 故,朝中大臣若有孪生都很谨慎,重臣甚至不会说出家中女眷怀孕之事,瞒得彻彻底底。 倒是民间并未听说过。 据说先帝下旨不准人议论,怕引起民众恐慌。 刚刚很明显,殷九疑再次怀疑了她的身份。 “是吗?”殷九疑的语气平淡,又开口:“若有需要帮忙可以说。”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谢南枝只是笑笑,点头答应,至于做与不做,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 晚上,谢南枝刚躺下正打算休息,随风就进了院子。 “婉儿姑娘,太医突然来了,奉陛下的旨意来探主子的伤势,现在已经到前厅候着了。” 谢南枝顿时一个激灵,披上衣服就翻身下床。 凛风借着伤势还在前厅拖延时间。 而谢南枝必须在这点时间内造成殷九疑重伤快死了的假象,且要能瞒过太医,骗过宫里。 ------------ 第43章 中毒更深 谢南枝慌张跑进松鹤院的时候,凛风已经拦不住太医了。 刚刚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才从犄角旮旯里拉出来一个可以用药暂时乱脉的方法。 但她有些犹豫。 “这味药下去会造成短时间的脉象紊乱,但之后,我不确定对青仙的影响如何?或许可以减轻毒性,又或许,药浴就白做了。” 殷九疑撑着身子坐起来,接过碗毫不犹豫灌了下去。 “我不会怪你。” 谢南枝抿了抿唇,默不作声给他添茶化解嘴里的苦味。 他的选择她不意外。 若是被太医发现,宫里那位必会趁他病要他命。 左右都可能陷入危险,倒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幸好,太医来切脉发现病情加重,只好叹了口气留下个方子离开,看得出来他对殷九疑的病已经不抱希望了。 太医刚走,殷九疑就翻身一口血喷了出来。 谢南枝连忙上前看去。 殷九疑脸涨得通红,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紧蹙的眉头,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像是身体翻涌着的疼痛。 不对! 脉象不对! 更乱了! 谢南枝不敢大意,让随风请大夫,让凛风按住挣扎的殷九疑,防他自残。 大夫来的很快,切过脉又问过吃的药后,叹了口气:“药性与毒性在体内相冲,到底如何老夫也无法预料啊!” 这是最坏的结果。 谢南枝苦笑,他还真是没运气,一半的可能都被他碰上了。 “打晕他吧,总比一直受着疼强。” 谢南枝话音刚落,身边凛风就动了手,看样子是早有这个打算。 …… 清风院。 谢南枝回来又进了书房。 书房里以前空荡荡的,自从殷九疑中毒后,书架上就慢慢多了很多的医书,有以前的,有重新买的。 她伏案快速的翻页,一目十行。 没有! 不是! 这也不是! 谢南枝越翻越烦躁,越翻越失望。 她想更了解下青仙的毒,可关于青仙的记载实在是少。 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被敲响。 “天亮了,您睡会儿吧。” 是柳荷的声音。 谢南枝迟钝的反应过来,脖子已经僵硬了,她动了动,刚要起身,不经意间一扫,书的最后一行赫然写着:青仙毒性…… 她连忙低头,却忘记脖子已经僵硬,疼的“哎呦”一声。 “姑娘,怎么了?”柳荷担心,直接推门进来,走到她身边问道。 谢南枝眼睛没停,嘴角勾起,随口回答:“高兴。” 青仙:经过多次观察,青仙之毒与烟云之毒有异曲同工之妙。 烟云,又是难解之毒,听闻凡中烟云之毒者,飘飘然度日,直至毒发之日浑身溃烂疼痛而死。 谢南枝听过,没见过。 但好处是,烟云之毒有解药! 凛风拿回来的青钱子本就只够维持到冬日,可如今毒性加重,青钱子定然不够用,再加上时刻有人盯着,再取估计不易。 但烟云不一样。 烟云的解药前两年在京都出现过,而且拿出解药的人她还认识! ------------ 第44章 拿到烟云 言竹轩包厢。 谢南枝坐下没一会儿韩琳就缓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急?我可是连安平公主的宴会都没去就过来了。” 韩琳笑着打趣道。 谢南枝拉着她的胳膊撒娇:“我的好姐姐,请你来自然是有难处了,我听人说你有烟云的解药。” 此话一出,韩琳的脸上瞬间笑容不见,眼神也有些严肃。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不是突然想起来,是有用。”谢南枝欲言又止:“姐姐,事关重大,我不能细说,但一定不是做坏事。” 韩琳到底是世家出身,本身也很敏感,见此便不再多问,沉思了片刻说:“我能给你,但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认了。” 她要顾及的并不只是自己,还有家族。 谢南枝明白,感激的连连点头,借着送分润的机会拿到了烟云。 只不过回家的路上却遇见了不速之客。 沈月见。 谢南枝已经很久没有再见了,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 自从上次乾华殿里太子被训斥之后,沈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太子本不是个心胸宽阔的,把所有的错全都怪在沈家头上,沈家众人在官场上处处被掣肘。 “贱人!是不是你?”沈月见一脸恶毒,直接大庭广众之下甩出鞭子,幸好周围并没有什么行人。 谢南枝也不再装的唯唯诺诺,伸手直接抓住鞭子一扯,沈月见被扯的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 “沈姑娘说什么我不清楚,不过奉劝沈姑娘,如今沈家泥菩萨过河,做事之前多思量,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说罢,谢南枝转身就要离开。 沈月见岂会放走她,快步追上她:“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让九疑哥哥和你联手做戏就为了要柳荷那个贱丫头的卖身契?” 谢南枝轻笑,见她一脸恨恨的表情,心里舒畅极了。 “姑娘难道不该庆幸?若是上次皇上知晓沈家竟然草菅人命,那可能现在已经没有沈家了吧?” 沈月见脸上慌张了一瞬,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脸上带着嚣张的气焰:“呵,那你怎么不告发啊?说来你对柳荷那个贱丫头也没见多上心。” 不上心吗? 谢南枝暗道真是个蠢货,沈家看似被皇上训斥,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柳荷只是一个下人,她也只是一个妾室,殷九疑也只是先太子罢了。 他们的周围处处都充满危机。 若当时告发出来,可能没两天柳荷就得死于非命。 人命在上位者的眼中最是下贱了。 可若是抓着这个把柄,自然会有人忌惮,忌惮会不会还有后招,更不敢轻易杀了柳荷。 总有一天,她会让柳荷亲自为家人报仇! “不劳沈姑娘费心,我们主仆情深,您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说罢,谢南枝便拨开沈月见径直上了马车,直接回了贺府。 留下沈月见一人在原地恨得牙痒痒,却拿谢南枝没办法。 贺府。 谢南枝刚下马车,随风就一脸别扭的挪了过来。 真挪。 很不情愿的那种。 “主子刚刚醒了,找你。” ------------ 第45章 韩家事 谢南枝看到这样的随风有点想笑,很别扭。 随风倒是敢作敢当,都快同手同脚了,通红着脸,小声说:“以前对你的看法有失偏颇,今后不会了,对不起!” 能得到随风侍卫的道歉,她是没想到。 不过这倒是让谢南枝对他高看一眼,总比那种拧死不认错的强。 谢南枝轻笑:“随风侍卫言重了,我们都是公子的人,和睦相处想必公子看到也会很欣慰。” 两人一路算是和谐的走到松鹤院中。 “听说你去找韩琳了?” 殷九疑靠在床上,若不是知道他再不解毒就死了,还真以为他是个正常人。 “对,她手中有一种毒药和青仙之毒很像,那碗药催发了你的毒性,青钱子不够用。” 谢南枝没有隐瞒,坦白说道。 青钱子自从进了这贺府已经惹来了好几拨人眼热,偷偷潜进府中想要偷走。 殷九疑翻着书,语气淡淡的:“韩家最近不太平。” 谢南枝愣神,她倒是从未听韩琳说过。 “是韩琳继母?” 韩阳任大理寺少卿,从未牵扯到党派纷争,想来想去能让韩家不太平的,也就只有胆大妄为到敢给嫡女下毒的继母了。 “她与太子妃有旧。” 旧? 谢南枝敏锐察觉到其中微妙,这个旧能让韩琳继母做到什么程度?站队还是帮扶? 可无论如何,韩家都必须保持中立,那韩夫人私联吴涟漪韩大人会如何处置? “前两日韩阳深夜入宫,和皇上在承乾殿里单独待了一个时辰。” 谢南枝忽然想到,韩阳的大理寺少卿看似官职不显,但却把握京中命脉,比如洪城赈灾银贪污案的那个孙明,前几日落网后就被关在了大理寺。 “那韩夫人下场应该不会好过。” 殷九疑点头:“估计再过两日,韩家就该主母病逝了。” 韩阳共有三个子女,大女儿韩琳,剩余两个儿子全是韩夫人所生,若是按照律法挖出韩夫人这些年所作所为,那韩阳的两个儿子必将背上奸人之子。 为了保全那两个孩子,韩夫人应该很愿意病逝。 果然,没两天,韩家送来了讣帖。 当天,谢南枝早上按照烟云的解药重新调配出了青仙的解药,下午就请韩琳、古月、岑颜去了醉风楼。 包厢里。 古月叽叽喳喳的拍手叫好:“可算是除掉这个祸害了,要不然韩姐姐可被她害惨了!” 之前韩琳被许下一门亲事,就是那韩夫人的娘家子侄,一个京里都排不上号的纨绔公子,此事一出,那刘家也退了亲,算是阴差阳错帮了韩琳一把。 岑颜一脸高傲::“蠢货,本姑娘就说了要手段强硬点,一个继室都能欺负到你的头上,要不是婉儿的舒颜,你可能被害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韩琳一脸求饶的表情:“好妹妹,我知错了,以后定会听你的。” 四人就韩夫人病逝之事好好的庆祝了一番,当然也没表现的特别明显,至少在出醉风楼的时候,四人的脸上多少挂了些虚假的哀伤。 ------------ 第46章 结局 清风院。 谢南枝从醉风楼回来后就休息,足足睡了一整晚才缓过来。 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茫,找不到方向。 “姑娘醒了吗,刚刚松鹤院传话,让您醒来过去用膳。” 嗯? 谢南枝纳闷,找茬常有用膳却不常用。 她不得不想会不会是殷九疑又想用什么来试探她。 在柳荷的伺候下洗漱完,谢南枝慢悠悠的晃荡到了松鹤院。 殷九疑正靠在摇椅上等着她。 “这戏日子多谢姑娘关照,我略备薄酒表示感谢。” 谢南枝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熟悉之后她也算是暴露本性了。 “那公子你这可真是薄酒了,连我给你十万零银子的零头都没有,你可是捡了大便宜。” 殷九疑笑着跟在她身后入席:“姑娘也没有吃亏。” 那当然。 谢南枝可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向来殷九疑再有五个月应该就要及冠了,封王也快了。 但是…… 她忽然有个疑问:“封王后,你会即刻赶往封地吗?” 若是这样,那她可就要思忖下这次合作到底能不能和谐进行了。 她要侧妃之位的主要原因是在京都,而不是在什么鸟不拉屎的山嘎达里。 殷九疑眸光微闪:“婉儿姑娘为何这样问?” 上位者总是喜欢把持话语主导权。 谢南枝不由得皱眉:“怎么?公子不方便说还是另有计划?” 两方博弈本就是她占了下风,没想到连说句话眼前这人都想要压自己一头。 殷九疑笑着摇头:“那倒没有,我只是好奇,婉儿姑娘到底会对什么有兴趣。” “要侧妃之位,说对我有情倒是看着不像,可一旦成了侧妃兴衰荣辱可就与我绑在一起了。” 谢南枝嗤笑,抬头眸光流转,微启红唇:“公子怎知我对你无半分情谊?毕竟我们可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关系。” 提起这个,殷九疑的手顿了下:“婉儿姑娘很怀念?” 怀念……个鬼! 谢南枝脸上伪装的笑容差点没绷住。 要不是当时他中了药,不是为之,现在可能他早就已经见阎王了。 她治病可能不行,但下毒还是可以的。 她冷笑:“我看公子是房中缺人了,不如纳几房妾室也能为公子开枝散叶,免得整日里惦记些不该惦记的!”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婉儿姑娘也是我的妾室。” 谢南枝咬牙笑道:“那公子不妨晚上来我房中让我进进妾室的本分?” 殷九疑还要说什么。 随风走了进来,一脸的郁闷。 “主子,何善来了。” 两人顾不上斗嘴,齐齐抬头看了过去。 “何善带了三名女子,现在正在前厅坐着,说是陛下忧心主子膝下无子,特赐几名女子服侍主子。” 殷九疑刚端起来的茶杯轻晃了下:“还往谁的府上送了?” “大皇子、太子、四皇子府上均有送。” 谢南枝沉思,除了太子外,其余的不是子嗣单薄就是没有子嗣,表面看上去倒是真像个关心后辈的长辈。 可要当真,那就离死不远了。 “收下吧。”他开口,又转头道:“现在后院的主子就只有婉儿姑娘一人,就得麻烦婉儿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