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替嫁活死人 “我不要嫁给死人!” 刚颤声哀求出这么一句,我就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贱婢!他可是堂堂摄政王!” 没等我挣扎爬着起身,长公主霍明珠便狠狠扼住了我的下巴。 尖锐的护甲,硬生生抵在了我的脸颊上。 火辣、生疼。 “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你替柔儿嫁他是你的福气!” 摄政王墨北寒,手握虎符,掌百万兵马。 却因为三年前的边关一役身负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朝廷广召天下名医,却始终没有痊愈的迹象。 后来在国师的觐言下每月寻双八年华的纯阳少女给墨北寒锁魂冲喜,这才堪堪续住了他的性命。 而霍明珠的独女霍宜柔,正好是京中仅剩的纯阳少女。 可每个嫁入摄政王府的新娘都会在新婚之夜暴毙,死象极其的惨烈。 霍明珠自然是不肯千娇万宠的女儿前去赴死,便买回了与女儿相似的我妄想李代桃僵。 “被皇上赐婚的是宜柔郡主,易安只是个低贱的奴婢!易安万不敢鱼目混珠公然抗旨!” 我挣扎着跪在地上,咣咣咣的叩头。 直将额头磕的鲜血直流,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可就在撞到头昏脑涨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我的头发忽然被狠狠揪住猛的一扯。 待我痛呼一声下意识的仰起头时,一个老妇便被下人狠狠的丢在地上。 “娘!” 看清面前的人我惊呼一声就要扑过去,却被霍明珠死死的踩住了后背。 青玉做的鞋底狠狠的碾动,隐约听见骨骼破裂的声响。 “女儿啊,救救娘!” 瘫痪的刘氏趴在地上,不敢挣扎也无力挣扎。 “娘!” 我哭喊着对刘氏伸出手,几番挣扎却始终碰触不到。 霍明珠使了一个眼色,下人便瞬间心领神会。 他们扯出刘氏的右手死死的按在地上,而后拿出匕首手起刀落。 鲜血飞溅间,一根指头瞬间断开。 “啊……” 刘氏失声尖叫,直接痛到翻起了白眼。 “不要!” 我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眼泪顺势夺眶而出。 可故似不忍直视低头垂泪的瞬间,嘴角却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贱婢!” 霍明珠强行掰起我的下巴,将一根血淋淋的断指展示在我的眼前。 “本宫身为北冥最尊贵的公主,向来知书达理、不喜强人所难!嫁不嫁,由你自己决定!只不过,不知道你娘有没有命陪你熬下去!” 话毕,下人又生生的切下刘氏的一根手指。 “别伤害我娘!” 我撕心裂肺的哭喊,表面上泣不成声,心中却尽是痛快。 刘氏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是一个拐卖幼童的人牙子。 见我是个美人坯子这才留在身边,想着长大后能卖进勾栏换个好价钱。 这样的人,本就不是什么善辈。 不仅猪狗一般的养着我,更是对我各种搓磨。 若不是我这张和霍宜柔有七八成相似的脸,她也不会将我卖于公主府为奴。 “啊!” 刘氏的又一声凄厉的惨叫,让我拉回了思绪。 顺势望去,刘氏两只手掌已然变得光秃。 此刻她的舌头正被下人狠狠的扯出肥厚的嘴唇,一只沾满血的匕首则死死的抵在上面做切割状。 刘氏涕泪横流,口水止不住的从嘴角溢出,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呜声。 曾经她也用过如此恶毒的招数将那些孩童弄残,让他们装成乞儿四处讨钱。 如今,算是恶有恶报了。 “沈易安,再不决定下一刀就会割在这老泼皮的喉咙上!” “我嫁!我嫁!” 眼见着刘氏的舌头已经被割下了一半,我故作痛心疾首的惊呼出声。 而后用力挣脱束缚扑过去紧紧的抱住刘氏的瞬间,一把攥住她鲜血淋漓的双手暗中使劲,直到她的惨叫更加的凄厉。 弄死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只有活着才能生不如死! …… 翌日,中元夜。 唢呐声裹挟着寒风呼啸,声声入耳却渗入骨髓。 一抬挂着白灯笼的喜轿踏着夜色,悄然而至。 白灯笼上鲜红的‘奠’字,在薄雾的笼罩下显得异常的诡异。 两排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一边走一边撒着纸钱,为首的两人肩头上扛着纸人做成的童男童女。 正随着他们的动作,摇头晃脑。 可无论纸人的脑袋怎么摇晃,赤红的瞳仁始终死死的定在正前方。 似乎,活了一般。 等到了公主府的门口,喜轿停下。 面无表情的喜婆婆点燃一个火盆,当着众人的面烧起了纸钱。 一边烧,一边用听不懂的话喃喃自语。 纵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长公主霍明珠和驸马萧竹生,也隐隐变了脸色。 穿着厚重喜服的我在下人的搀扶下跨出门槛,看到面前的场景表面上在微微瑟缩,可心里却是波澜不惊。 因为我知道这场婚礼不是给活人办的,而是专门做给死人看的。 纸人不能点睛,除非引魂上身。 献祭纯阳处子的魂魄,换未亡人的苟延残喘。 法子虽然有效,却着实的阴毒。 看样子,有人既想吊着摄政王的命,又不想他清醒过来。 烧完纸钱,喜婆婆起身走了过来。 牵着我,跨过火盆。 掀开轿帘的瞬间,我转身望向长公主霍明珠和其身边的驸马萧竹生。 他们对于我的猛然凝视居然有了片刻的恍神,大约是因为盛装后的我像极了他们的宝贝女儿。 不过等他们反应过来便一个佯装抹泪,一个则面露不舍。 表面的功夫,做的十足十。 嚣张跋扈惯了的霍明珠以为困住了刘氏就是把住了我的命门,纵使我现在是不情不愿的也是活不过新婚之夜的。 在她眼中,一个死人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那些被送进摄政王府的新娘们,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可霍明珠不知道的是,纵使他们不威逼利诱,我也是会想方设法嫁去摄政王府的。 因为当今世上,除了皇帝便只有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才能替我完成这场复仇大计。 “女儿……拜别父亲!” 趁着霍明珠和萧竹生错愕之际,我对萧竹生一个欠身。 而后,转身踏入喜轿之中。 …… ------------ 第2章 摄政王居然生的如此俊美 放下的帘子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我眼底的仇恨。 直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我是怎样亲手剖开了自己的母亲。 那一年,我才刚满六岁。 因为被霍明珠得知了母亲沈雪和萧竹生的‘奸情’,盛怒之下便将她砍断四肢做成人彘放在了满是毒虫的坛中。 用各种名贵药材吊着命,日夜折磨以泄心头之恨,哪怕明明知道母亲是被萧竹生强行玷污的。 但霍明珠骄纵惯了,向来视人命为草芥,打杀下人全凭心情,更何况是觊觎她丈夫的卑贱女子。 思母心切的我偷偷跑出道观后,在家中寻到了奄奄一息的母亲。 看到母亲的惨状后,我没有流一滴眼泪。 只是伸出小手,轻轻擦掉她脸上早已干涸的血液。 我是个怪胎,生下来就不会哭。 为保名节,母亲在孕期便屡次喝下滑胎药想要流掉我,更是在生下后三番五次想要令我夭折。 但用尽方法,都无济于事。 后来经过道观里的师傅提点下才知道我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纯阴之人,是生死簿上都没有记录在案的存在。 属于人间不管、阴间不收的那种。 母亲在我满月之后便将我送去山上的道观寄养,只是在逢年过节跟她见上一次面以解相思。 若不是这个举动,恐怕我也会遭受霍明珠的毒手。 原本我是想要带走母亲的,却被屋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情急之下,母亲流下血泪。 “剖开我的肚子藏进去!” 这是母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自以为唯一能拯救我的法子。 霍明珠天生善妒,绝不允许萧竹生有别的女人,更不允许他与别的女人生下野种。 所以,必定会赶尽杀绝。 纵使母亲曾经恨过我甚至想要杀死我这个‘孽种’,但稚子无辜,仇恨终究是没有敌过母女亲情。 面对着七窍流血的母亲,瘦小的我迅速钻进了坛子。 没有利器,便用手撕扯。 因为长期被药物浸泡的缘故,母亲的腹部不仅浮肿得如同孕妇,更是腐烂到一碰就烂。 只是轻轻一扯,便撕开了一个口子。 而后我在有人推门而入的瞬间,钻进了腥臭的腹部卷缩成团。 隔着肚皮,我听到了霍明珠那淬了毒的声音。 “贱人,告御状又能如何?这天下是姓霍的!本公想让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天!来人!打死了丢出去!” 最终母亲被人用一卷破草席裹着丢进了乱葬岗,而我和野狗几番搏斗最终只抢回了几块残骸。 这样的仇,我怎能不报?! …… 子时三刻: 秋夜的风,浸着寒霜。 纵使裹着厚厚的喜服,我还是感觉到了刺骨的寒。 我悄悄掀起盖头,小心翼翼的扫视四周。 借着微光隐约看到一个巍峨的府邸,矗立在薄雾之中。 牌匾上的‘摄政王府’四个烫金大字在白灯笼的照射下,渗出惨白的光。 摄政王的府邸,位于一山清水秀之处。 前有案山,中有明堂,后有靠山。 左有青龙,右有白虎。 水流曲折,外洋宽阔。 怎么看,都是一块万中无一的风水宝地。 但坏就坏在青龙无尾、白虎无牙,风水宝地就成为了凶煞之地。 正沉思之际,摇晃的轿子突然下沉。 刚堪堪稳住身体,喜婆婆那只粗糙的手便伸到了我的面前。 ‘嘎吱’ 朱门缓缓的打开,一阵刺骨凉风紧随其后平地而起。 满地残破的黄纸,瞬间如枯碟般起舞。 我低着头,只见自己的鞋上早已沾满了纸灰。 先是宽阔的青石板路,再是鹅卵石小道。 等一片辽阔的水域出现在视线之中,我瞬间不由的蹙紧的眉头。 偌大的一片水域呈现环形,将一栋浸在夜色中的建筑死死的围绕其中。 “姨娘,老奴劝您死了这条心吧!”喜婆婆忽然瓮声瓮气的开口,“这条人工河深宽皆有十丈,纵使熟识水性也是游不到对岸的!” 喜婆婆的话像是在警告,可我却没有放在心里。 这样的建造,看起来是防止闲杂人等进出的。 可仔细观察,这明显是龙衔尾的格局。 龙衔尾,寓意自我吞噬,代表着陨灭。 喜婆婆将我送到对岸后,便和船夫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临走前他们的眼神,有怜悯、有惊惧。 我不经意甩了甩鞋上的纸灰,拎着灯笼便推门而入。 越往里走,心情越沉重。 这寝室的格局,根本就是照着墓室建造的! 生人入穴,魂魄消散。 原本我还想着借助摄政王墨北寒的力量复仇,可现在看来墨北寒的境遇远比我还要危机四伏! 当一张墨色的床榻出现在视线间,我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透过白色的帐幔,我隐约窥见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朦胧而神秘。 然而我很快便被其他事物所吸引,转移了注意力。 我蹲下身子,手指轻轻触碰着床沿,感受那冰凉的触感。 接着,我凑近床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心中一沉。 这张床榻,竟然是用槐木制成的。 槐木,阴冷而沉重,常常被用来打造寿材。 这样的床榻对于活人来说,绝非吉兆。 长久地躺在上面,恐怕真的会让人步入黄泉。 因此,我必须找个机会,将这床榻换掉。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阴气所侵蚀。 调整好情绪,我缓缓掀开帐幔。 在朦胧的烛光下,一位身披甲胄的男子映入视线。 想来,他就是摄政王墨北寒了。 墨北寒双眼紧闭,仿佛沉浸在深沉的梦境中,那份宁静与安详,犹如沉睡的巨人,等待觉醒的时刻。 他的睫毛长而浓密,如同乌鸦的羽毛,轻轻垂落,随着烛火的摇曳,在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眼尾的一颗小红痣,像是破晓时的第一缕阳光,打破了夜的寂静,为他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妖异的魅力。 尽管脸颊略显消瘦,但这反而使他的五官更加深邃而坚定。 甲胄虽重,却无法掩盖他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只可惜,天妒英才。 惋惜的轻叹一声,我想要替墨北寒歪掉的兜鍪扶正。 可指腹无意间划过天灵盖,瞬间一僵。 仔细摸索后,顿时大惊失色。 镇魂钉! 墨北寒的天灵盖上,居然刺入了一枚镇魂钉! 想那墨北寒可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能在摄政王府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想必是更位高权重的存在。 那么除了当今皇帝,就别无他人了。 所以,我和墨北寒有着共同的仇人。 既然同仇敌忾,复仇指日可待! 想到这,我点了墨北寒几处大穴防止大出血。 而后扣住刻着符文的钉帽,猛的往外一拔。 镇魂钉脱出的瞬间,一枚半透明的大刀裹着阴风划向我的视线。 …… ------------ 第3章 王爷已经死了三年了 我下意识的闪身,一缕青丝顷刻断开。 没等青丝坠落在地,渗着寒气的刀刃再度朝我袭来。 我惊呼一声,一抬眸却瞬间对上一张杀气腾腾的脸。 是墨北寒! 不! 准确而言,是墨北寒的魂魄。 余光瞥了一眼塌上的人,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想来是刚刚拔镇魂钉的时候无意中释放出来的! “细作,受死!” 刚思量至此,墨北寒便一声厉喝。 而后沾染着血气的大刀,刀刀闪电般的朝我袭来。 我先是避让,再是翻滚。 “夫君,不要!” 等滚到墙角避无可避的时候,我抱着头惊呼出声。 大刀在离我额头一毫之遥的时候,硬生生的停下。 “你叫本王什么?” 墨北寒死死的盯着我,剑眉瞬间拧成了一团。 可眸子中的杀气,却没有丝毫减弱。 “夫君!” 我怯生生的叫了一声,用力按住狂跳不止的胸口。 “放肆!”怔愣片刻,墨北寒再度举刀。“我墨北寒孑然一身,从未婚配!你擅闯军营,不是宵小便是细作!” 军营? 看来墨北寒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之前! 当半透明的刀刃擦着我的颈侧整根没入大理石地板的时候,我知道墨北寒这是当真对我下死手了。 杀敌如麻的摄政王,煞气自然是比寻常的魂体更凌厉些。 难道之前的那些新娘,也是死在他的手上? “王爷,这里不是军营是王府!我也不是细作,而是你刚过门的……” 后面的话,被墨北寒的大刀硬生生的砍断。 我索性不再辩解,而是抓住床腿猛的一用力。 抽身的瞬间,大刀刺入我原本躺着的位置。 乘着墨北寒将刀从大理石中拔出之际,我攥紧镇魂钉翻身上塌。 “受死!” 就在墨北寒再次气势汹汹的朝我砍来的时候,我下意识抬起双手生生接住那带着戾气的大刀。 “空手接白刃?”墨北寒的眼神忽然间变的更加凌厉,“还说不是细作!” “王爷,你冷静点听妾身解释!” “本王不听!” 墨北寒再次举刀的瞬间,我假意惊慌朝着床榻躲闪。 追上来的瞬间,墨北寒眼神陡然一惊。 握住刀的手,瞬间一抖,大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那……那是……” 墨北寒盯住塌上的人,森冷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震颤。 “那是王爷的肉身!” 我哭哭啼啼的接口,余光却在观察墨北寒的表情。 “本王死了?” “是!” 我瑟缩着,微微点头。 “王爷已经‘死’了三年了!” “放肆!”我以为墨北寒至少会震惊一会的时候,他忽然怒喝一声。“居然找人易容成了本王的样子,定是想鱼目混珠残害我北冥百姓!本王现在便将你这细作就地正法!” 伴着一声怒喝,墨北寒再次举刀。 刀刀带风,招招致命! 这摄政王怎么是头倔驴? 看来我的复仇之路将会一路坎坷! 我哭喊求饶着,狼狈不堪的避开墨北寒的攻击。 假意闪躲不及后只能扑向床榻,试图封住墨北寒的五官镇住他的魂魄。 毕竟重新插入镇魂钉会伤了墨北寒的三魂七魄,不利于他醒来。 可一转身脚下却一个趔趄,生生的摔在墨北寒的身上。 惊呼的嘴,顷刻间覆住了一双凉薄的唇。 “放肆!居然敢轻薄本王!” 没等我反应过来,便听墨北寒一声暴喝。 “夫君!” 我急忙翻身下塌直接跪下一把抓住墨北寒的靴子,仰着头眼泪汪汪。 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显得胆怯柔弱。 “放肆,还敢口出狂言!” 明晃晃的大刀,瞬间架在我的脖子上。 “你到底说不说是谁派你过来的!” “夫君,我说!我说!” 我抹着泪,抖若筛糠。 “是长公主霍明珠让我冒充郡主嫁给您冲喜的!” 当我抽抽搭搭、断断续续讲述完前因后果,墨北寒整个人都震怒了。 “早听闻霍明珠嚣张跋扈,却不想她竟敢如此荒唐!”墨北寒说到这,忽然剑眉一紧。“等等,你刚刚说你多大?” “十六!”我小心翼翼的点头。 “那本王躺了多久?” “三年!” “这群畜生!” 墨北寒厉喝一声,一掌将刀拍进地面。 “本王当年要是没去打仗成为了纨绔,这年纪怕是都能做你的父亲了!你这么小,他们怎么敢?!” 墨北寒义愤填膺,可我却趋之若鹜。 虽然他已经二十有八,可容颜却依旧青俊,完全不像而立之年的模样。 “本王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太平盛世,不是由着霍骁那个狗皇帝如此糟贱的!” 敢直呼当今圣上为狗皇帝的,墨北寒算是世上第一人了。 我想,我找对盟友了。 但前提是,他先得‘活’过来! “所以……本王真的死了?” 墨北寒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不!”我赶紧抹了一把泪,使劲的点头。“王爷没死,王爷只是离魂了!” “那你又为何能看见本王?” 墨北寒盯着我,眼中的疑惑未消,杀意更胜。 “妾身乃棺材子,天生的阴阳眼。小时候被养在道观,学过一些皮毛本事。” 刚说完这句话,墨北寒忽然拔出大刀。 我以为他又想砍我的时候,他却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惊呼一声,我急忙扑过去。 只见大刀卡在墨北寒的喉咙上,正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着。 而墨北寒仰望着屋顶,眼神决绝。 “王爷,为何寻死!?” 我哭哭啼啼的扑过去,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毕竟我在外人的眼中,就是一个被欺凌压榨的小可怜。 “身为军人,宁可战死沙场,绝不苟延残喘!更何况只有本王彻底身死,才不会有无辜女子继续受害!” “可王爷若是死了,妾身就成寡妇了!” 我扯住墨北寒的甲胄,哭到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怎么动不动就哭?男儿流血不流泪!” “可妾身是女儿家!” 墨北寒愣了愣,迅速别开俊脸。 “总之不必劝我!本王死意已决!” “王爷,你这是何苦啊?” 我奋不顾身的扑过去,死死抱住墨北寒的双腿。 “王爷不顾自己也要顾着妾身!王爷活着,妾身只是守活寡王爷若是死了,妾身怕是要跟着陪葬啊!” “本王已是废物,活着又有何用?” “妾身有办法让王爷醒过来!” “什么办法?” “挡煞!”我赶紧道,“王爷,棺材子是阴人,最适合用来给活人挡灾避祸,只要我给王爷挡煞,王爷便能慢慢的好转起来!” “当真?” “当真!” “本王不信!” 没等我反应过来,墨北寒手起刀落。 瞬间,我便失去了知觉。 …… ------------ 第4章 王爷,救我 “又死了一个!” 浑浑噩噩之际,一个嘎哑的声音将我的意识一点点的拉回。 等我稍稍缓过神来,发现窗外已泛起了鱼肚白。 “听说这回这位还是位郡主呢!” “啧啧啧,可惜了!” “待会进去的时候直接用布蒙上脸免得又被吓尿了!” 门‘嘎吱’一声打开的瞬间,我正好挣扎着坐起身来。 两个小厮模样的男人在和我对视的瞬间膝盖一抖,而后尖叫着连滚带爬的摔门而出。 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检查自己身上无恙后,我赶紧起身架起墨北寒。 刚将墨北寒重新安置在床榻之上,嘈杂的脚步声便由远至近的传来。 为首的是昨晚领我进摄政王府的那个喜婆婆,而之前那两个仓皇逃走的小厮则躲在最后面,此刻正用惊恐的眼神偷瞄着我。 “请公子!” 喜婆婆匆匆瞥了我一眼,便转头对小厮厉喝。 不消片刻,一个身材奇长的白衣男子跨门而入。 卷裹着的风,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而紧盯着我的喜婆婆急忙走过去,深深的行了一个礼。 “公子,活的!” 喜婆婆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却被我清晰的捕捉到了。 “看到了!” 男子走到我的面前,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我。 弯弯的眉眼里,似乎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看喜婆婆和下人的表现,他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 于是,我赶紧起身。 正准备行礼的时候,却被男子先一步制止。 “母亲,万万使不得!” 男子的一声‘母亲’,直接让我愣在当场。 母亲? 这男子看上去已是弱冠之年,比我还大上那么几岁,怎能唤我一声母亲? 或者……他是墨北寒的儿子? 那更不可能! 墨北寒差两岁才过而立,哪来这么大一个儿子? “孩儿墨南浔,拜见母亲!” 没等我想清楚其中原委,男子便毕恭毕敬的行礼。 “你是……” 仔细打量墨南浔,眉眼和墨北寒倒是有些许的相似。 “母亲,我是两年前由同族宗室过继到摄政王府的!” 墨南浔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微微拱手对我道。 原来是螟蛉子! 想来是有人怕墨北寒长眠不醒后继无人,这才给他过继了这么一个好大儿。 “不必行礼!” 回过神来,我有些谨小慎微的对墨南浔抬手。 “母亲谦逊,但我这个做晚辈的不能不懂礼数!以后儿子必定晨昏定省,给母亲请安!” 墨南浔低着头,满眼的做小伏低。 但我知道他对我的恭敬,仅仅是因为我活着而已。 否则我和之前的那些新娘的下场,将别无二致。 想到这,我故作手足无措的点头应允。 见此,墨南浔笑了。 俊朗的脸,更添了几分儒雅。 “黄妈!”忽然,墨南浔望向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喜婆婆。“找几个体己、伶俐的丫鬟婆子照顾母亲,万不能怠慢了,否则家法伺候!” “是,公子!” “还有,两天后便是母亲的回门之日。虽然父亲身体抱恙无法陪伴,但咱们王府却不能失了规矩。” “奴才遵命!” 这个墨南浔看起来人模人样,倒像是个通情达理的。 只不过他表面上的恭顺有礼,却隐着几分察觉不出的古怪。 两日后的这个门,我必须得回。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霍明珠在见到我后,会是怎样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待墨南浔离开,黄妈弯曲的脊背瞬间挺得笔直。 她神情古怪的斜了我一眼后,便从袖中抽出了一本册子。 “既然姨娘已经平平安安的嫁进来了,那么照顾王爷的重任就交给姨娘了!” 听黄妈这么说,我急忙接过册子。 打开一看,正是护理墨北寒的时辰列表。 “姨娘,切记!王爷一个时辰要翻一次身,按摩双腿至少一炷香的时间,顺便擦洗换衣整理仪容,否则长出了褥疮或者肌肉挛缩,我们和姨娘都是要掉脑袋的!” “这些都得我一个人做?”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的开口。 给墨北寒擦洗身体这样的私密之事,着实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是!”黄妈面无表情的点头,“记得擦干净后抹上滑石粉,这样才不会长出湿疹来。” 黄妈划船将我送回寝室后,又千叮万嘱了一番这才离开。 攥着册子,我一个头两个大。 就凭墨北寒那副生人勿近的德行,他是绝不会让我碰他一根头发的。 不行! 得尽快让他醒过来! 想到这,我垂头丧气的推开门。 可刚一抬眼,便看到一双腿在眼前晃荡。 定睛一看,墨北寒正挂在房梁上摇摇晃晃。 脖子上套着的,正是他的腰带。 “王爷,为何又要寻死?” 我惊呼一声,急忙扑过去托住墨北寒的双腿。 “你来得正好!”墨北寒闷声,“快想办法了结本王!” 很明显墨北寒已经没有求生欲了! 人一旦没了求生欲,残余的阳气也早晚要涣散掉。 不行! 得想个法子先稳住他! “王爷,咱不死好不好?” 我仰着头,眼泪汪汪。 “不行!”墨北寒斩钉截铁的拧紧剑眉,“本王不愿永远躺在床上做一个人事不知的废物!” “王爷!” 我哭哭啼啼的作势抹眼泪,却暗中结印。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字真言默念完毕,一个鬼影立刻在墨北寒的身后拔地而起。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等数十个穿着凤冠霞帔的鬼新娘现身的时候,我假意惊慌失措的惊呼一声瞬间瘫倒在地。 “鬼……鬼啊!” 刚装出一副毛骨悚然、泫然欲泣的惶恐模样,我的脚踝忽然被一只枯瘦的手死死的攥住。 而后一个鬼新娘像是水蛭一样在地板上快速的蠕动起来,用力的将我朝门外拽去。 眼见着半个身体已经被拖出了门口,我伸出双手死死的抓住了门槛。 而后扬起满是泪痕的下巴,惊慌失措的望向墨北寒。 “王爷救我!” 征愣了片刻,墨北寒这才有了反应。 他大手一抬,大刀瞬间入掌。 杀神般的低吼一声,手起刀落用力砍了过来。 拽住我的鬼新娘惨叫一声,顷刻间一分为二。 紧接着裂开的半边身体,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 …… ------------ 第5章 王爷,该擦身子了 “王爷,小心!” 我惊呼一声扑向墨北寒,不经意反扭住一只鬼手。 一记凌厉的眼神望去,正欲偷袭墨北寒命门的那个鬼新娘立刻生出了惧色。 她哆嗦着抽回手,转而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其他鬼新娘则狰狞着面容,潮水般的朝我步步逼近。 “放肆!” 墨北寒怒喝一声,手起刀落。 鬼新娘们面露惊惧,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我捂着脖子狂咳了几声后,这才劫后余生般哭的梨花带雨。 “这些鬼为何惧怕本王?” 墨北寒望着我,眼神疑惑。 “王爷是堂堂摄政王,是战无不胜的将军,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存在,这些阴物自然也惧怕王爷的正气。” 说到这,我的眼泪再度汹涌。 “多亏有王爷庇佑,否则妾身今天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呜呜呜……” “好了,别哭了!”墨北寒板着脸,将刀重重的放下。“你怎么动不动就掉眼泪?本王与你相识未足一日,你却已经哭了不下八回了。” 见墨北寒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动容,我急忙挪过去小心翼翼扯住他的甲胄。 “王爷,你有所不知。妾身是棺材子阴阳眼,最容易招惹这些脏东西。他们不仅会恐吓妾身,更是想要附身妾身借尸还魂。妾身万般无奈,这才躲入道观。原本想着这辈子就在道观里了此残生了,可万万没想到却被长公主威逼利诱强行嫁来了王府。” 抬起模糊的视线,我可怜巴巴的望向墨北寒。 “妾身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既然王爷一心求死,那妾身也绝不苟活。” 掩面哭泣到这,我转身狂奔。 作势就要往墙上撞的时候,一枚明晃晃的大刀先一步拍在我的脑门上。 头昏眼花的在空中旋转了三圈半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脑袋‘嗡嘤’一声,顿时嗡嗡作响。 “万万不可!” 墨北寒一把揪住我的衣服,怒气冲冲的将我提溜到面前。 “你风华正茂的年纪,怎能动不动就寻死?” 笑死! 刚刚若是真撞了墙,或许还没什么事。 毕竟,力道我可是能把控好的。 可墨北寒刚刚的那一刀,却差点拍出了我的三魂七魄。 “妾身不死又能如何?” 用力从疼痛中抽离,我眼泪汪汪的望着墨北寒。 “妾身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就算无人诟陷,也早晚被鬼害死!与其提心吊胆,不如死了算了。” 作势再度撞墙,可刚转身头发却被一把薅住。 头皮撕裂的疼痛,让我忍不住蹬腿。 这个墨北寒,真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吗? 刚准备抢回自己被薅住的头发,外面忽然响起了打更的铜锣声。 “时辰到了!” 听我这么说,墨北寒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而我麻溜的拿起汤婆子,将热水倒于盆中。 试了试水温之后,我端起来径直走向了床榻。 当我将手伸向墨北寒身上的甲胄时,一只大刀‘嗖’一声挡住了我的视线。 “你要干什么?” “王爷,该擦身子了!” 此言一出,墨北寒的耳垂瞬间充血。 眼见着红晕扩散到整张俊脸的时候,墨北寒将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休碰本王!” “王爷,不勤换洗会长褥疮的!”我委委屈屈的解释,“王爷若想日后醒来健步如飞,这护理可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本王宁可烂死在床榻之上,也不要被一个小姑娘拿捏!” “王爷,妾身这是为你好!” 没等墨北寒接话,我伸手解开甲胄。 “放肆!” 伴着墨北寒一声怒喝,我被一脚踹出了门外。 刚挣扎着起身,大门便自动关上。 正欲敲门,一只枯瘦的手忽然攥住我的手腕。 不由分说,迅速将我拽到了偏离寝室的僻静之处。 当遮住月光的乌云缓缓散开的时候,数十个鬼新娘早已经将我团团围住。 “我说过什么?” 望向其中一个鬼新娘,我抹掉眼角的泪冷声开口。 “死人的债得活人来讨,否则会永世不得超生……” 鬼新娘怯生生的说完这句,便立刻受惊般的低下了布满尸癍的脸。 “害你们的不是墨北寒,你们不要打他的主意!我既能放你们出来,也能重新封印你们!” “可我们死得好冤枉!” 鬼新娘一个一个泣泪,流出的泪却是血红色的。 当初拔掉墨北寒的镇魂钉的时候,也无意中释放了这些鬼新娘。 她们的怨气很重,可见死的凄惨。 不过当时已经定下了口头协议,没有我的召唤不能擅自现身。 要知道害死她们的人只能让她们死一次,而我却能让她们死两次。 她们这次现身,是在配合我演戏,是在替墨北寒刷存在感。 只有感受到了被需要,墨北寒才会有求生欲。 “冤有头债有主,我会替你们复仇。” “一切听从姑娘吩咐!”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用力挤出几滴眼泪。 而后俯下身,望向寝室的方向。 “鬼啊!” 随着我的一声惊叫,鬼新娘们瞬间配合着扭曲了面容。 她们伸出利爪,狰狞的逼近我。 眼看着就要将我掐死的时候,墨北寒挥着大刀冲了过来。 三两下打散众鬼,一把将我提溜回屋。 “王爷,妾身害怕!” 故作刚刚回魂的模样,我哭唧唧的扑向墨北寒。 “谁叫你对本王放肆的!”墨北寒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若是再敢对本王动手动脚,本王便由着那些鬼咬死你!” “王爷不要!” 我使劲的摇头,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那就听话!” “可是王爷,没一副康健的身体便不能驰骋沙场了!”我含着泪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堂堂战神,怎甘归于平淡?王爷有鸿鹄之志,归宿该是那无边无际的战场,而不是这青砖红瓦的方寸之地。” 墨北寒沉默了,眸子忽明忽暗。 很显然,他动心了。 “只要你给本王挡煞,本王便真的能醒来?” “是!”我坚定的点头,“但在那之前得保全王爷的身子。” “你不许碰本王!” “王爷不喜欢妾身碰,妾身就不碰。反正王府的丫鬟婆子多的是,每天十二个时辰三班轮换都不带重样的。” “那本王岂不是被所有人看光了!” 墨北寒又羞又恼,将刀柄几乎攥到变形。 “王爷,世上没有两全法!要么只让妾身看光光,要么让所有人看光光。孰轻孰重,王爷斟酌!” …… ------------ 第6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经过我一番软磨硬泡,苦苦哀求,墨北寒终于松动了坚硬的态度。 然而,当那沉重的甲胄被他缓缓解开,我倒抽一口凉气,惊得无法言语。 墨北寒的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疤痕。 深浅不一,纵横交错。 如同古老战场上的沟壑,狰狞而可怖,每一道都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英勇与牺牲。 这些疤痕,是北冥和平的见证,是无数英勇将士用生命和热血换来的安宁。 每一道疤痕,都是北冥大地的守护者们的荣誉印记,让人无法不为之动容,为之震撼。 “吓着你了?” 墨北寒有些局促的声音,突兀的在一旁响起。 “没有!”我强压住心中的崇敬和震撼,红着眼眶望向墨北寒。“王爷,一定很疼吧?” “不疼!”墨北寒大大咧咧的摆手,“皮外伤而已!” 墨北寒说的风轻云淡、事不关己一般,但我能想象出他的痛苦,想象得出战场的残酷。 想到这,我的指腹不由自主的落在某处疤痕上。 这回,轮到墨北寒倒吸了一口气。 “你干什么!” 墨北寒怒吼一声,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此刻红得仿佛要滴血。 他八尺身躯如小山般矗立在我身前,呼吸急促,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妾身只是在给王爷擦洗。” 我轻声说道,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这……” 墨北寒突然语塞,耳垂红得如同被染上了最鲜艳的红色。 “王爷,是不是妾身下手重了?”我试探着问。 “没有!”墨北寒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你动作快点!” “是,王爷!” 我在道观学习针灸的日子,虽曾以尸体为练习对象。 但今日,却第一次面对一个活人。 墨北寒的身体线条流畅而坚实,即便沉睡三载,肌肉依旧紧绷有力,无丝毫萎缩之迹。 我虽非那等娇羞扭捏的大家闺秀,却也懂得男女有别之分。 擦拭之时,尽量保持镇定,装出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 然而我的心跳却如脱缰之马,七上八下,难以平静。 更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每当我轻轻擦洗墨北寒的时候,他便会微微颤抖连带着我的心。 那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与他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这种感觉让我既紧张又兴奋,像是在探索一个未知的领域。 “妾身是不是弄疼王爷了?” 见墨北寒不停的打颤,我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 “没有!”墨北寒的声调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急促、低沉,“动作快点别让本王着凉了!” “好!” 避开墨北寒的隐私之处,用最快的速度擦洗换衣。 亵衣遮住了墨北寒挺拔的身躯后,我这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可当我的双手捏住大腿根的时候,挺得笔直的墨北寒瞬间膝盖一弯。 猛的将刀插进地板,这才勉强撑住了身体。 “不许乱摸!”墨北寒用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后,抖的更加的厉害了。“否则本王剁了你的手!” “王爷,妾身在给你按摩!”我委屈巴巴的小声解释,“否则肌肉挛缩的话以后会站不起来的!” 说到这,我的手上试探性的使力。 只听墨北寒一声闷哼,大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而后他踉跄着单膝跪地,高大的身体瞬间如鹌鹑一般的缩成一团。 “王爷,你怎么了?” 我惊呼一声,触电般的缩回手。 我也没使力啊! 堂堂摄政王,怎么如此不堪一击? “没什么!”墨北寒咬牙切齿,声音抖的不成调子。“本王觉得刚刚你没有擦干净,赶紧去打桶水给本王泡澡!记住!一定要用冷水!” …… 一声鸡鸣,撕裂夜空,露出白昼。 我锤了锤胀痛的脑袋,这才挣扎着爬起身。 这墨北寒是真难伺候! 明明擦洗的那么认真,他却说没有擦干净,执意让我打冷水泡澡。 而且,不许我帮忙。 都快泡浮馕了,才让我捞出去。 嗯,确实比以前白净了不少。 也幸亏墨北寒晚上才能现身,否则不然得把人折腾死了。 ‘噔噔噔……’ 刚给墨北寒整理好甲胄,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竟是墨南浔。 “我特来给母亲请安!” 墨南浔说到这,拱手作揖。 表情上,甚是乖顺。 “不必多礼!”我赶紧道。 “今天可是母亲回门的大日子,我已经让下人准备好一切了。” 回门? 这么重要的事我差点给忘了! 等我跟着墨南浔来到王府的大厅内,发现那里摆满了大小各异的箱子。 光看箱子的材质,都是金丝楠木的。 在墨南浔的示意下,下人们将箱子逐一打开。 赫然入目的是一些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尽管我对那些奢靡之物不太了解,但这些东西明晃晃的看起来就是很贵的样子。 “这些都是要带回公主府的?” 我望着墨南浔,试探性的开口。 “是!”墨南浔点头微笑。 “会不会太多了?” 不是太多了,而是霍明珠他们根本不配。 我嫁给墨北寒是为了报复,不是让他们发家致富的。 “不多!”墨南浔轻轻摇头,“母亲回门可是件大事,关乎咱们摄政王府的脸面。东西送得越贵重,便表示我们对母亲越看重。” 听墨南浔这么解释,我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反正霍明珠吃下去多少,我都会让她百倍吐出来。 “公子,切莫耽误了吉时!” 一旁的黄妈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小声提醒道。 “好!”墨南浔微微扬唇,“就由我亲自护送母亲回门!” …… 摄政王府的马车,浩浩荡荡朝着公主府进发。 一路上,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神情古怪。 黄妈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面无表情的指挥着小厮给围观的人群分发喜饼、果子。 一群小孩儿像是过年一般笑着跳着,追着马车抢夺遗落在地的红枣花生。 一路上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终于在临近晌午的时候,长长的队伍抵达了公主府。 “请通报一声,王妃回门了!” 偌大的动静早已经让守门的小厮怔楞不已,听到墨南浔这么说他急忙转身跌跌撞撞的跑向府里。 不一会,霍明珠便和萧竹生慌慌张张的迎了出来。 看到面前的阵仗,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来者何人?” 霍明珠率先冷静下来,仰起鼻息望向墨南浔。 可墨南浔没有搭腔,而是掀开帘子将手伸到我的面前。 “母亲,当心脚下!” 在墨南浔的搀扶下,我从马车中探出了身子。 看到我的瞬间,霍明珠陡然变了脸色。 她半张着嘴指着我,一副欲言又止、惊恐万分的模样。 “你怎么会……” 没等霍明珠把话说完,萧竹生暗暗捏了她一把。 霍明珠立刻反应过来,扑过来一把将我抱住。 …… ------------ 第7章 拔掉舌头 “女儿,娘可想死你了!” 霍明珠抱着我,哭天喊地。 可暗地里,却在狠狠的掐我的肉。 一旁的萧竹生跟着抹泪,俨然一副慈父的面孔。 可这两个人光打雷不下雨,硬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挤下来。 倒是一旁的墨南浔,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母亲,当心哭坏了身子!” 听墨南浔这么一说,霍明珠这才松开我。 而萧竹生这才注意到墨南浔,定睛一看之后猛的瞪大眼睛。 “原来是世子!”萧竹生急忙迎上去,“世子,你怎么来了?” 萧竹生虽然是驸马,却是个无足轻重的散官,地位比墨南浔低了可不止一个档次。 在内勉强算是墨南浔的外祖,可在外却是墨南浔的下属。 “送母亲回门这件大事,自然是要亲力亲为的!”墨南浔不卑不亢的微笑,“这是做子女的本分!” “世子有心了!” 霍明珠假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暗中打量起来,眉眼中尽是欣赏和惊艳。 “应该的!”墨南浔说着便转向我,微微拱手。“母亲一定有很多体己的话要跟二老私下说,孩儿不便打扰就在外面候着。” “世子,进来喝几盏茶!” 萧竹生陪着笑脸,一副讨好的谄媚模样。 毕竟先帝去世之后,这个驸马就没有先前那么金贵了。 “不必了!我与驸马爷毕竟同朝为官,未免落下私相授受的口舌,还是不要太过亲近为好!” 撂下这句话,墨南浔便径直钻进了马车之内。 “女儿,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霍明珠一把搂住我,故作亲昵的将我往府里揽。 等走到府邸的僻静之处,她忽然狠狠撒开我。 “你怎么还活着?” 霍明珠瞪着我,眼神错综复杂。 在她的预知里,没人能活着离开摄政王府的新房。 “公主……” "啪"的一声脆响,霍明珠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我猝不及防,只觉一阵剧痛袭来,口中立刻弥漫开一股腥咸的味道。 "你叫我什么?你那么大声音,是不是想让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是冒充的?"霍明珠愤怒地瞪着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火花。 "奴婢不敢!" 我急忙跪倒在地,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 "你还说不敢?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霍明珠说着,又要动手。 "明珠,住手!" 眼见着霍明珠就要撕扯我,萧竹生急急忙忙的上前阻止。 “稍后她还得回到摄政王府,若是带着一脸的伤痕回去,我们又该如何解释?” 萧竹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忧虑,声音逐渐阴沉。 “别忘了摄政王本已权倾朝野,而那墨南浔更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一旦事情被深挖,后果不是我们能承担的。” 霍明珠却是不屑地冷笑一声,腰杆挺得笔直,态度跋扈。 “我乃堂堂长公主,是北冥最尊贵的女子,就连当今皇上也得尊我为姑姑,他又岂能与我这等身份相提并论?” “明珠,你清醒点吧!”萧竹生一副没好气的模样,“若皇上当真敬重你,也不会将咱们唯一的宝贝女儿指给墨北寒那个活死人了!” 萧竹生所言极是! 老皇帝疼爱霍明珠,是因为霍明珠是最钟爱的贵妃所出。 而先帝和霍明珠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罢了,亲疏关系不过尔尔。 隔了两代,更是浅薄。 否则依照霍明珠的性子,早就去大闹金銮殿了。 “早知道我就撺掇父皇废了先帝那个小杂种!如今霍骁这个昏君也不敢骑在本公头上!” “闭嘴!” 萧竹生一把捂住霍明珠的嘴,脸色惨白如雪。 “这些话传出去可是会杀头的!” “谁敢?” 霍明珠打开萧竹生的手,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这个贱婢吗?她娘还在我们手里,谅她也不敢多嘴多舌!” “公主,奴婢不敢!” 我急忙叩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呵呵,贱婢就是贱婢!你瞧瞧她!穿着最贵的绫罗绸缎也掩不住骨子里的低贱!不像咱们家的宜柔,纵使身着粗布麻衣也遮不住华贵之气。” “好了!”萧竹生低喝霍明珠一声,一脸严肃的俯视着我。“记住,你是以宜柔的身份嫁进摄政王府的,所以你就是霍宜柔,千万不能说错做错。否则,你的娘怕是贱命难保!” “是,驸马爷!” “嗯?你叫我什么?” “爹!” 见我改口,萧竹生满意的笑了笑。 “去柴房看看那个瘫子吧!” …… 柴房地处偏僻,刚靠近便有恶臭扑鼻。 打开所有的门窗,才勉强看见塌上的人。 刘氏躺在只铺了一张木板拼凑的小床上,身下的污秽早已凝固成了一片,并且渗进了木板里。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刘氏艰难的转过头。 看到是我后,她立刻激动起来。 “女儿……救娘!” 大约因为之前被割过舌头的缘故,刘氏口齿不清。 一说话,大股大股的口水便顺着歪斜的嘴角流下。 我含着泪走过去,轻抚起刘氏的脸。 “女儿,救救……” “娘,你怎么还没死啊?” 没等刘氏说完,我瞬间破涕为笑。 “看来霍明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刘氏死死的瞪着我,满眼的难以置信。 毕竟在她的眼中,我是那样的逆来顺受、谨小慎微,甚至到了卑躬屈膝比狗还要听话的地步。 “你……你是故意的?” 哆嗦半天,刘氏这才勉强挤出这么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指的是哪件事?是背地里放走被拐孩童的那件,还是暗中毒瘫你的那件?” “小贱人!”刘氏喷着口水,终于不再佯装可怜。“原来都是你干的?早知道当初拐你来的时候就直接将你卖去勾栏让男人糟蹋!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 没等刘氏说完,我拔出金钗猛的刺进她的胸口。 刘氏惨叫一声,顷刻间失禁。 “你以为拐走我是顺手牵羊,可曾想过是我在引蛇出洞?” 刘氏望着我,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惧之色。 然而我不以为意,带着恬静的笑容攥紧发钗用力的拧动。 直到将刘氏的肉搅得稀烂,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女儿!女儿娘错了!求你看在娘养你一场的份上,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你放走了那些我拐来的娃娃,也把我弄成了瘫子,多大的仇也该消了吧?看你如今穿金戴银的样子,定是过的很好!要不是将你卖给公主府,你也不会有这样的富贵。” “你残害那些孩童的时候,可曾心软过?娘啊,我是你亲手养大的,你的心有多狠我的心就有多毒!” “沈易安你这个贱种!你不得好死……” “聒噪!” 冷声这么一句,我死死捂住刘氏的口鼻。 等刘氏被迫张开嘴呼吸,我一把扯住舌头硬生生的拔掉。 …… ------------ 第8章 我死的好惨呀 断了舌的刘氏仰头抽搐着,我则不经意抹去溅在脸上的温热。 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温柔的残忍。 现在的刘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留在公主府做人质了。 借霍明珠去折磨她,也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你是谁?” 刚起身,身后却传来一声娇喝。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比霍明珠还嚣张跋扈、草菅人命的郡主霍宜柔。 进入公主府的那几个月,她对我百般折磨、万般摧残。 只因为我这个‘卑贱’的下人,长了一张和她颇为相似的脸。 霍宜柔向来自诩北冥第一美人,自然是不容旁人掩其锋芒。 原本她想毁了我这张脸,甚至找了一群宵小之辈意图凌辱我。 可又怕弄死我,没人替她出嫁。 于是她便对我各种刁难,指使下人对我动辄打骂。 霍明珠最喜欢用针扎我,没有伤痕却疼痛至极。 而每当我哭喊求饶的时候,她便笑得更加肆意妄为。 “喂,本郡主问你话呢!” 将那截舌头攥在掌心,我缓缓的转过身去。 看到我的一刹那,霍宜柔盛气凌人的小脸瞬间吓得煞白。 通过她的瞳仁,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白皙如玉的脸上溅着血,活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眼泪混着脸上的血,缓缓的流下。 看上去,有着死不瞑目的狰狞。 想来霍宜柔早就听闻了那些新娘的下场,这是把我当成鬼了才会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 “啊!” 霍宜柔惨叫一声,连连往后退。 可脚下一个趔趄,瞬间摔倒在地。 “郡主,我死得好惨啊!” 我带着哭腔的鬼魅音调,让霍宜柔剧烈的哆嗦起来。 “你……你不要过来!”霍宜柔拼命的往后退,却被抵在了门槛上。“是……是我娘要你替我送死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她去报仇!” 呵! 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霍宜柔平日里和霍明珠表现的那么母女情深,关键时刻却将亲生母亲推出去挡刀。 “郡主!” 我故作痉挛一番一把捂住嘴巴,大股大股的血水顺着指缝涌出。 “我顶替郡主去死的事被阎王爷发现了,因为讹言谎语被他亲手拔了舌头!” 待霍宜柔目瞪口呆的时候,我缓缓摊开手里的舌头。 “郡主,奴婢好痛啊!” 扭曲着声调惨叫到这,我捧着血淋淋的舌头伸到了霍宜柔的面前。 还没靠近,霍宜柔便惨叫一声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任凭我踢了好几脚,也没有任何反应。 若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她又何必如此害怕? 冷冷的瞥了一眼霍宜柔,我信步走出了柴房。 途经南厢房的时候,我听到了激动的喘息声。 寻声望去,看到了霍明珠和萧竹生。 他们的面前堆积如山的,正是墨南浔送来的回门礼。 “不愧是摄政王府!”萧竹生捧着一串硕大的东珠啧啧赞叹,“出手就是阔绰!” “那有什么!”霍明珠从鼻子里喷出一声不屑,“比起父皇当年送我的奇珍异宝,这些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以前这些破烂玩意,我可是不肯多看一眼。” 霍明珠嘴上这么说,可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面前的珠宝。 毕竟公主府的荣耀,已是昨日黄花。 这些年只出不进的奢靡生活,让霍明珠早年带去的嫁妆已经所剩无几了。 “倒是便宜了沈易安那个小贱人!”霍明珠忽然朝着地板狠狠的唾了一口,“原想着让她替柔儿去送死的,没想到阴差阳错送了她富贵荣华!早知道,让咱们柔儿嫁过去享福了!” “是啊!”萧竹生轻声叹息,面上尽是惋惜。“摄政王府人丁凋零,就剩墨北寒那个活死人!咱柔儿嫁过去既不用服侍公婆,也不用伺候夫君,更不用跟人争宠,直接就是当家主母!咱们柔儿当家做主,那摄政王府的钱不都成咱们的了!” 呵! 没想到他们连墨北寒的绝户也敢吃! “夫君,那个墨南浔看起来一表人才,不知……可有婚配?” “未有!”萧竹生摇头,“这个世子一心仕途,别说是婚配,连通房都没有!” “实属良配!” 听霍明珠这么说,萧竹生先是怔愣而后恍然大悟。 “公主是想……” “当今世上能配得上我们家柔儿的只有三人!摄政王墨北寒战功赫赫,只可惜比柔儿年长,如今又成了活死人,自然不能让柔儿送死。皇上和柔儿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又是亲上加亲。只可惜皇上身体孱弱,柔儿嫁去怕是早晚守寡。只有这墨南浔不管是地位还是相貌,都和柔儿是一等一的般配!柔儿若嫁于他,再合适不过了!” “哎呀!公主英明!” 萧竹生重重的拍了拍巴掌,连连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墨南浔是过继给墨北寒的,却也是高门子弟,又是皇上亲封的世子。要是和咱们公主府联姻,那可真是强强联手!若再有皇上亲自来赐婚,到时候当真是风头无两!” “咱们得想法子撮合这对璧人,只不过看起来墨南浔不是好相与的样子!” “可他对沈易安那个贱人却毕恭毕敬的,只要刘氏在我们手里也不怕那贱人不听话……” 他们这是看上墨南浔了? 既然我已经以公主嫡女的名义嫁给了墨北寒,那么他们想撮合霍宜柔和墨南浔的话,就得重新给霍宜柔寻一个锦上添花的新身份。 但是,我只想火上浇油! 难掩嘴角的笑意,我悄然离开。 刚净完脸没多久,霍明珠和萧竹生便找了过来。 我故作慌乱的想要行礼,却被霍明珠先一步扶住。 她一改之前的刻薄凶狠,对我挤出了一个不达眼底的笑容。 “既然你是以郡主之名出来嫁,那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了!” “是啊!”萧竹生笑着附和,“以后我们会好好善待你的母亲,你就把公主府当成自己的家。我让下人准备了膳食,你便留下来用晚膳吧!” “是!” 我小心翼翼的点头,显得怯懦而又乖顺。 “听话才是好姑娘!”霍明珠一脸的满意,将我的手捏得更紧。“对了,咱们公主府可是高门大户,不能失了德行和礼数!既然世子亲自送你回门,便招呼他一起用膳,也算尽了咱们的地主之谊了。我们把世子招待得舒心了,以后你在王府的日子也好过些。” …… ------------ 第9章 贱人,你竟敢装鬼吓我 厅堂内烛光摇曳,亮如白昼。 满座的珍馐佳肴,香气袭人。 萧竹生满脸堆笑的将墨南浔引到了自己的身边,等其坐稳这才落座。 讨好、谄媚之色,溢于言表。 要知道墨南浔的位置坐西朝东,位于主家的右侧,是上等的贵宾位。 原本我以为需要颇费唇舌,才能劝墨南浔一起用膳。 没想到刚开口,他便笑着应允了。 表面上是对我这个继母的顺从,我却在墨南浔的笑意中看到了一丝玩味。 但此刻的我,无暇多想。 只思虑着怎么借墨南浔的手,给公主府添上一把火。 “世子!”萧竹生有些得意的指了指面前堆积成山的山珍海味,“这些鱼虾蚌蟹可都是渔民们从东海深处打来的!得八百里加急日夜不休不断的更换海水,这才能活着送来的京城。只有鲜活的时候烹饪,味道才最为鲜美!世子,你快尝尝!” “是呀!”霍明珠起身,笑眯眯的夹起一块剥好的虾钳递到萧竹生的面前。“这等美味佳肴只有我们公主府才吃得到!” 霍明珠的话看似讨好实为炫耀,直让一旁的萧竹生瞬间变了脸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自然最好的东西也都是皇上的。 可霍明珠如是说,等于是压了皇上一头。 纵使她身为长公主,也是为大不敬之罪。 “只是寻常的吃食罢了!”萧竹生赶紧替霍明珠找补,“最好的食材一定是送去御膳房的!” “对对对!”霍明珠似乎反应了过来,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今天是我女儿回门的大喜日子,我一时高兴便胡言乱语、失了分寸,世子不会太过介怀的吧?” “自然!” 墨南浔不露声色的挪开碗,避开了霍明珠送去的菜。 可他似乎是没有看到霍明珠眼中的尴尬和羞愤,而是径直夹起一块鱼肉递进了我的盘中。 这个举动,顿时引来了霍明珠和萧竹生诧异的眼神。 “母亲,鱼腹无刺!” “多谢!” 我避开两束怨毒的眼神,小声致谢。 “多吃点!”墨南浔继续给我夹菜,笑容温和。“母亲如此瘦弱,想来是在娘家没有养好。所以做儿子的得负责将母亲养得白白净净,免得被别人说咱们摄政王府苛待主母!” 墨南浔的话,分明是暗指公主府虐待我。 表面上是寒暄,实际是在敲打。 “瞧世子说的!”霍明珠有些不自在的扬起嘴角,“她是我们唯一的宝贝女儿,各种好吃好喝的都紧着她。只不过她自小体弱,吃再好的也不丰韵。” 说到这里,霍明珠望向我。 “女儿,你说是吧?” 霍明珠说这句话的时候,桌下的手狠狠拧住了我的肉。 力道之大,让我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可没等我给她打圆场,一声尖叫便从外面传来。 “贱人你竟敢装鬼吓我!” 就在众人下意识抬起头的时候,霍宜柔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只见她双眼通红,好看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 显然她此刻怒火攻心,只想着将我千刀万剐,根本没有留意到旁人的存在。 眼看着霍宜柔歇斯底里的抬手冲了过来,我先一步起身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大胆!” 我的厉喝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瞬间让四周的人噤若寒蝉。 特别是候在一边的下人们,他们瞪大着眼睛一脸的惊恐。 要知道在公主府向来只有霍宜柔打杀下人的份,她自小跋扈惯了,从没有人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如今我这个卑贱的奴婢打了霍宜柔,等于是倒翻天罡、自寻死路。 “你……你居然敢打我?” 霍宜柔捂着脸,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 ‘啪’ 我抬手又是一巴掌,又快又狠。 霍宜柔娇嫩的小脸上,顷刻间红肿不堪。 这回总算是对称了! “小小庶女,休得放肆!” 我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怒喝,让恼羞成怒准备冲向我的霍明珠硬生生的刹在原地。 “自古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当初要不是母亲宅心仁厚,根本不会让你这个外室女进门!可你平日不懂礼数也就罢了,如今却在世子面前丢了颜面!你打的不止是公主府的脸,更是整个摄政王府的脸!” “不知道有没有人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南浔望向霍明珠和萧竹生,眼神中带着审视和狐疑。 “我还以为公主府就只有一位郡主!” “当然只有一位!” 反应过来的萧竹生,急忙开口。 “原本是家丑不可外扬的!”萧竹生故作难为情的摇头叹息,“我年轻时酒后糊涂被一个洗脚婢算计,没想到就这么珠胎暗结还给生下来了。多亏了公主大度,让这个孽种认祖归宗。” 萧竹生说到这,用手肘捅了捅霍明珠。 霍明珠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才红了眼睛跟着点头。 “都是萧家的骨血,我怎能忍心让她流落在外!也是我心软对她们姐妹一视同仁,这才养成这丫头没大没小、尊卑不分的个性!” 霍明珠说着,狠狠的瞪了霍宜柔一眼。 “你平日里任性也就罢了,今天府上可来了贵客!快点跟嫡姐认错,跟世子爷道歉!” 当着墨南浔的面,纵使霍明珠和萧竹生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承认霍宜柔的真实身份。 原本冒名顶替冲喜一事便是犯了欺君之罪,霍宜柔一直在府里藏着掖着没敢露面。 如今被我这么一闹,他们也只得赶鸭子上架心不甘情不愿的认下了霍宜柔庶女的身份。 而我就是想要利用嫡庶之分、尊卑之别,狠狠折辱这个不可一世的小郡主。 要知道就算是皇上赐了婚,以庶女的身份她也只配为妾。 “爹、娘!你们怎么帮着这个贱婢!” 蠢笨如猪的霍宜柔,明显没有看出父母的良苦用心。 她作势便要撕扯我,却被墨南浔先一步挡住。 “哪来狗东西竟敢挡着本郡主!” 霍宜柔狰狞着狠狠推了了墨南浔一把,却在抬眸望的瞬间怔住了。 眼中的凶狠,顷刻间化为惊艳。 “混账!”萧竹生眼看着事态就要控制不住,急忙高声厉喝。“来人!把二小姐送回房间!禁足三日!” 丫鬟婆子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一左一右抓住了霍宜柔的双臂。 正准备带走,却被墨南浔冷声喝止。 “皇上曾在微臣面前赞许公主府的家风严谨,最重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却没想到区区一介庶女却胆敢对身为郡主的嫡女颐指气使、叫嚣辱骂,而萧大人却只是让其禁足而已!” …… ------------ 第10章 本王卡裆了 墨南浔森冷的目光在霍明珠和萧竹生之间扫视,最后落在了霍宜柔的身上。 “正所谓女不教父之过!若是萧大人连家事都处理不好,怕更是无力替皇上分忧国事!” 墨南浔的话,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纵使再愚笨之极,也能听得其中厉害。 此刻的萧竹生好似被架在火上烤,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他将指节攥的几乎失去血色的时候,三两步跨到霍宜柔的跟前。 扬起厚重的大手,重重的落下。 男人的力道原本就比女人打,霍宜柔的脸顷刻间便肿了起来。 可她错愕到根本来不及哭喊,只是难以置信的瞪着萧竹生。 一旁的霍明珠则用指甲狠狠掐着掌心,身体微微颤抖着。 朝我投来的阴毒目光,恨不得将我撕碎。 但碍于墨南浔在场,根本不敢发作。 “孽种!下回再敢不分尊卑,我便将你发卖出去!你一个庶女天生低贱,怎敢与嫡女颐指气使?” 萧竹生咬着牙关嚼出这么一句话,又给了霍宜柔一巴掌。 这回力道更大,霍宜柔的嘴角直接溢出了嫣红。 “还不快滚?” 终于,霍宜柔从难以置信中回过味来。 她‘哇’一下哭出声,狠狠甩开挟制自己的丫鬟,转身就跑。 霍明珠抬脚想追,却被萧竹生一记厉目制止。 萧竹生转身的瞬间便压制住了眼底的心疼,对墨南浔抱拳作揖。 “世子见笑了,都怪属下教女无方!” “萧大人过谦了!”墨南浔终于露出了浅笑,“若萧大人真的教女无方,母亲又怎会如此贤良?二小姐虽是萧大人的骨血,生母却身份低贱品行不端。有娘生无娘教的外室女,终究小家子气难登大雅之堂。” 墨南浔表面上是在夸我,可话里话外都在明嘲暗讽。 这让霍明珠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眸子几乎要燃出火了。 可她不能反驳也不能发作,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我则表明忧心忡忡,心里畅快至极。 “世子说的是!”萧竹生咧着嘴,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这顿饭,吃的是五味杂陈。 晚膳过后又假意依依不舍了一会,这才告辞。 亥时左右,我们回到了摄政王府。 墨南浔遣退下人后,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与我之间,始终保持一臂的距离。 扶着我上了小船,待我坐定后这才拿起船桨。 船桨落入水中,搅起了波纹。 “出气了没?” 原本我想静静的坐着,保持着我主母该有的端庄。 可墨南浔忽然开口,却没有回头。 划船的动作,依旧优雅。 配合着四周的水雾,像极了一幅山水画。 “世子?” 我明明知道墨南浔在说什么,却揣着糊涂装明白。 他今天在公主府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帮我出气。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墨北寒的妻妾? 若我记得没错,我和他在进王府之前互不相识。 按照墨南浔的实力和手腕,怕是早就洞悉我不是真正的霍宜柔了。 所以他今日助我,一定是另有目的。 有些时候,防君子不防小人。 “母亲生份了!”墨南浔微微侧脸,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以后唤我南浔便可!” 我含蓄的笑了笑,没有作答。 墨南浔这个人,让我捉摸不透。 片刻后,小船靠岸。 墨南浔率先下船便伸出手想要扶我,我却先一步拎着裙子跨了下去。 这个举动让墨南浔的眉头微微一蹙,但很快便轻笑出声。 “母亲,早些歇息!” “世子也是!” 对墨南浔点了点头,我接过灯笼转身离开。 河边离寝室,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夜露寒凉,冷风阵阵。 我正缩着脖子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一件狐皮大氅忽然落在了我的肩上。 定睛一看,竟然是墨北寒。 “王爷,你怎么在这?” “路过!”墨北寒有些漫不经心的蹙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一个魂魄只畏阳光不畏寒暑,谁没事带件大氅四处溜达? “王爷忘了?今天是我回门的日子!” 我的这句话,让墨北寒的眉头拧得更紧。 “他们给你委屈受了?” “没有!”我赶紧摇头,而后迅速挪开目光。“他们对我都很好,还准备了很多海味。” “哼!”墨北寒从鼻子里喷出一声不屑,“体寒脾虚不能食大荤大腥更不能食用海鲜,你不知道?” 墨北寒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在娘胎里的时候,我便营养不济。 被刘氏‘拐’走后,更是饥一顿饱一顿,早已损坏了脾胃。 只是,墨北寒怎么洞悉的? “我无意中把过你的脉!”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墨北寒一脸不悦的开口。“没吃饱吧?” “王爷又知道?” “愣着干嘛?”墨北寒忽然拔高音量,“这么久不回来也不怕本王肌肉挛缩?” “妾身这就去给王爷翻身!” 有了前车之鉴,我给墨北寒用最快的速度换洗更衣。 直到全部处理妥帖后,他才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盅走了进来。 “王爷!” 我起身迎过去,嗅到了一股清香。 “吃吧!” 墨北寒板着脸,将盅放在桌上。 定睛一看,居然是南瓜小米粥。 这东西,可是养胃的! “王爷,这是你做的?” 我有些诧异的望着墨北寒,惊讶万分。 “不是!”墨北寒没好气道,“狗嘴里抢的,你爱吃不吃!” “我吃!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拿起汤勺,我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埋头苦吃。 南瓜的清甜中和了小米的寡淡,让人胃口大开。 很快,一盅小米粥便被我吃的见底。 就连黏在勺子上的小米粒,也被我舔得干干净净。 “王爷你还真别说,我真跟狗抢过食。” 原本只是脱口之言,却让墨北寒那张被热气氤氲的脸瞬间绷紧。 他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等本王好了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我没想到墨北寒会说这么一句话,拿着勺子的手微微轻颤了一下。 想要看清墨北寒此刻的表情,却被盅底残余的热气熏到了眼睛。 “怎么又掉眼泪?”视线刚模糊,墨北寒便焦躁的开口。“真是个小哭包!” “王爷,我没……” “等本王好了给你出头!” “王爷……” “好了好了!”墨北寒越发的焦躁,“要不本王舞一套刀法给你助助兴?” 没等我回应,墨北寒便攥紧大刀猛然一个后空翻。 一套动作,看似行云流水。 可每当双腿落地后,他的胯部便怪异的扭动一下。 “王爷,你怎么了?” 墨北寒收起刀,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 “下回能不能换一个大些的褯子?本王……卡裆了!” …… ------------ 第11章 我明日便去公主府提亲 墨北寒脸红的样子,莫名的有些可爱。 我正想说些什么,胃部却一阵痉挛。 掩着嘴想要出去呕吐,一股腥咸却先一步涌出。 避闪不及,鲜血直接溅在了墨北寒银色的甲胄之上。 “王爷,对不……” 歉意来不及脱口,我便脚下一软。 “小哭包!” 墨北寒急忙丢下刀,一只手托住我虚弱的身子,一只手则掐住我的手腕。 “不用把脉,我中毒了!” 气若游丝的说到这,我又吐出了一口血。 “那粥是本王亲自熬的,绝对没有下毒!” 墨北寒慌慌张张的说到这,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他带着我刚跨过门槛,我便竭尽余力抓住门框。 “王爷,魂魄不能离开肉身太远!” 更何况龙衔尾的格局困住了墨北寒,他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想要离开,只能破局。 “你若死了本王就真成鳏夫了!” “王爷,妾身死不了!”我赶紧道,“妾身是棺材子!而且……这个毒不是针对妾身的!” 听我这么说,墨北寒的瞳仁陡然一紧。 “挡煞?” “是!”我郑重的点头,“有人想害王爷!” 熏了艾草又喝了大量的水,我终于不再呕血。 墨北寒把自己的身体挪到床榻里侧,将我安放在中央。 将软枕塞到我的背后,他立在一侧居高临下的盯着我。 “你从未说过挡煞就得替本王承受一切痛苦!”墨北寒的声音有些微不可查的嘶哑,“若本王早知道……” “妾身只是想让王爷好起来!” 没等墨北寒说完,我斗胆打断了他的话。 墨北寒神情复杂的盯着我,欲言又止。 “王爷不仅是百姓的英雄,也是妾身的夫君。妾身给王爷挡煞,说好听点是为国为民,说难听点是存着私心的。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既然已经嫁给了王爷,王爷便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仰仗,王爷安好,妾身才安好。” 虽然我接近墨北寒是带有目的性的,可刚刚的那番话却是情深意切的。 对于墨北寒,我是真心敬重的。 除去报仇,我也不忍心他一直昏死下去。 “难为你了!” 沉默许久,墨北寒缓缓开口。 “本该是备受宠爱、承欢膝下的年纪,却受尽苦楚!” “不苦!”我赶紧摇头,“妾身在王府里吃得饱、穿得暖、睡得好,这可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瞧你那点出息!”墨北寒寒漠的表情有了些许的暖化,“光吃饱穿暖睡好就满足了?” 墨北寒说到这,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小哭包,本王有仇必报有恩也必还!你给本王挡煞,本王护你周全。等本王好了,选个人品好的副将与你婚配。他若敢辜负你,本王军法处置!” 这都扯哪去了? 先不说我无心成家,更何况我已是人妇。 再嫁,可是二婚了。 “王爷,我们还是先找出下毒之人吧!” 说到这,我微微皱眉。 在我来之前,照顾墨北寒的便是黄妈和府中的几个婆子。 下毒者到底是其中之一还是有人指使,那便不得而知了。 但有一点我敢确定,那就是有给墨北寒下毒和不想让墨北寒醒来的绝对不是同一批人。 “本王一身戎马、疾恶如仇,从未与人结下深仇大恨!最想置本王于死地的,怕是只有敌军了!” 这个墨北寒不仅是直肠子,脑筋还不会转弯。 想必当初战场昏迷一事,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简单。 算了! 先等墨北寒醒来再说! ……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 寻了一些软和的棉絮和吸水的布料,开始缝制褯子。 之前黄妈送来的褯子,一点也不合身。 怕是墨北寒实在是难受极了,这才肯与我直言。 想起他卡了裆的别扭模样,我忍不住一阵发笑。 ‘嘎吱’ 突如其来的推门声,让我差点被针扎着了手。 抬眸一看,来人是脸色不善的黄妈。 黄妈带着几个婆子,蜂拥而至。 而黄妈的手里,捧着一碗糊糊。 这糊糊,正是墨北寒的食物。 “姨娘,你在干什么?” 黄妈语气不善,声音带着不悦。 “我在做褯子!”我细声细气道,“先前的那些太硬太薄,我怕王爷不舒服所以……” “姨娘是在指责奴才们对王爷照顾不周?” 没等我说完,黄妈冷声打断。 “姨娘若是嫌奴才们粗手粗脚不够体己细心,索性便全权担任起照顾王爷的责任,咱们这些老姐妹正好也落个清闲!” 黄妈此言一出,身后的婆子们跟着嗤笑出声。 特别是黄妈那副鄙夷的表情,让我心里漾起一股汹涌的邪火。 这个老婆子到底在清高什么? 我虽为妾,却依旧是主子。 就连墨南浔这个世子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尊敬,她一个下人竟然敢对我摆脸色! 真是柿子去拿软的捏,以为我可以随意搓磨? 可我的软弱,是装出来的。 “掌嘴!” 没等我发作,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冷哼。 紧接着墨南浔带着一阵檀香,大步跨了进来。 “世子!” 黄妈脸上一慌,急忙行礼。 “姨娘嫌奴才们怠慢王爷,奴才只是辩驳几句就……” “掌嘴!” 墨南浔像是没听见般,冷不丁打断黄妈的话。 黄妈低着头,眼底的恐慌却掩藏不住。 她怯生生的瞥了墨南浔一眼,便抬手扇起了自己的脸。 其他婆子一一效仿,啪啪声不绝于耳。 “母亲是摄政王府的当家主母,岂是你们这些奴才敢怠慢的?” “难道由着他们怠慢我的不是世子你吗?” 实在看不下去墨南浔的虚情假意,我忍不住开口。 墨南浔微微挑眉,将视线缓缓转向我。 “母亲何出此言?” 墨南浔嘴角依旧扬起那抹人畜无害的弧度,可我却看出了笑里藏刀。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做奴才的向来是看主子的眼色行事的!他们平日里对我怎么样,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看不见?” 说到这,我轻笑出声。 “你口口声声叫我母亲对我谦逊有礼,却由着下人们对我尊卑不分、颐指气使,为的是在我的心里形成巨大的落差,让我坚信你是府里唯一的好心人,不是吗?” 整个寝室,只剩下了清脆的巴掌声。 黄妈和几个婆子的脸,早已经红肿不堪,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么惧怕墨南浔,又怎敢忤逆他? 所以这些奴才对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墨南浔授意的。 良久之后,墨南浔抬了抬手。 黄妈这才大赦天下般的停下手,对墨南浔行了礼后才匆匆离开。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重新坐下,头也不抬的继续缝补。 “还没想到!” 墨南浔轻笑一声,坐到我的对面。 “我不一定会跟你合作的!” “愿不愿跟我合作得我开的条件够不够吸引你!” 听墨南浔这么说,我心里微微一紧。 这家伙的心机,远比我想象中的深沉。 缓缓抬头,墨南浔那张儒雅清俊的脸忽然伸进视线。 “若你同意,我明日便去公主府提亲!” …… ------------ 第12章 王爷,你真好 “你要向谁提亲?” 我诧异的说了这么一句,迅速拉开到安全距离。 对于我的举动,墨南浔倒是不以为意。 他盯着我,笑意更浓。 “霍宜柔!” 墨南浔想要跟霍宜柔提亲? 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母亲,你说好不好?”墨南浔温软的声调像是能滴出蜜来,“把霍宜柔娶回王府,才方便让你随意折辱!” 我的心瞬间一沉,与墨南浔咫尺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山海。 我自诩看透人心,却偏偏看不透他。 “呵!”我镇定下来,轻笑出声。“既然你已经知道她才是真正的郡主,便清楚她不是你想娶就能娶的人!” 公主府再不复往日辉煌,也好歹是皇族血统。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们的掌上明珠,更不是寻常人可以癔想的。 “堂堂世子娶一个庶女,算是她高攀了!若是放着她留在公主府,碍于公主驸马的面子,你最多只能小惩大戒。可若是抬进了摄政王府,你便是她的主子、她的婆母。婆母教训儿媳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是打杀一个身份低贱的妾室!” 危险! 我的心里猛然冒出这么一个信号!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不过墨南浔的提议听起来……很诱人。 我毕竟已经嫁进了摄政王府,于公于私都不能经常回公主府,自然也不能搓磨霍宜柔。 若让霍宜柔进摄政王府,那么多的是法子整治她。 “听起来,世子似乎是吃定了霍宜柔。” 我拖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望着墨南浔。 “不不不!”墨南浔轻轻摇头,“我要娶的不是霍宜柔,而是庶女沈易安。母亲,小心隔墙有耳。” 说到这,墨南浔起身作揖。 “那么,孩儿告辞了!” 墨南浔离开后,我却有些心不在焉。 凡事有得必有失,天上不会掉馅饼。 他帮我,自然有他的目的。 …… 随着夜色降临,墨北寒准时现身。 “王爷,你看!” 我笑着迎过去,献宝似的举起一叠崭新的褯子。 “这是妾身亲手做的,王爷试试合不合身!” 墨北寒只看了一眼,耳根子瞬间通红。 “暂时不用!” 干咳两声,墨北寒别开脸。 “可是……” “小哭包,本王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不给我说服的机会,墨北寒将我按回椅子上。 而后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直视我的眼睛。 “本王替你救出母亲可好?” “啊?” 一时间,我没回过味来。 母亲? 我的母亲早死了! “当初霍明珠挟持你的母亲这才迫使你嫁来的王府!若不想永远成为她的傀儡,必须将你的母亲平安带离京城。本王思前想后了许久,觉着还是军营最安全。” 说到这,墨北寒指了指床榻。 “本王的虎符被一分为四藏于甲胄之上,只要拿着它便能任意调动本王的兵马。” 原来墨北寒所说的‘母亲’是刘氏。 不过,倒是有心了。 “可据妾身所知,镇守边关的将士不是无诏不能回京的吗?” 虎符! 朝廷上下多少人虎视眈眈的宝物,墨北寒就这么轻易交付于我了? 真是心大! “特事特办!”墨北寒一脸认真道,“原本让你嫁过来已经让你受尽了委屈,本王再不想你因为母亲的安危而整日忧思!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是活在蜜罐里的。” 话已至此,墨北寒像是想起了什么。 “下回离开留个字,我好提前等着你,免得又被鬼吓哭了!” “王爷,上回你是怕我遇鬼才特意去迎我的?” 猛然间,我想起了昨夜的‘偶遇’。 “路过而已!”墨北寒立刻板着脸,“对了,明日你让下人送来些碳火和厚褥子!北冥已近深秋天气寒凉,你穿得这样单薄怕是会生病的。” 墨北寒起身走向床榻,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小包裹。 “拿着!” 我下意识的接过,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双毛茸茸的手衣。 “王爷,这是送我的?” “本王看你的手指有些红肿,睡着了还时不时的挠几下,想着该是冻疮要犯了,顺便给你做了一双保暖,你戴上去看看合不合适!” 望着那双做工有些粗糙的手衣,我的心尖一颤。 除了逝去的母亲和已故的师傅,没人会记挂我。 墨北寒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却没想到心会这样的细。 “王爷你真好!” 无视墨北寒逐渐涨红的脸,我将手擦了又擦,这才将手衣套上。 虽然松松垮垮的,但还是开心的笑弯了眼睛。 这是兔子毛吧? 好软好滑啊! “看着有些大了!”墨北寒将视线从我的身上挪开,忽然皱着眉一本正经起来。“本王拿去改改!” 不由分说,墨北寒夺走了我还没焐热的手衣。 我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看着墨北寒穿针引线。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师傅。 小时候我的道袍坏了,都是师傅亲手缝补的。 被针扎得龇牙咧嘴,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师傅为了我既当爹又当娘,差点毁了道心。 他那时总是对我抱怨,说我影响他飞升了。 “好了!” 忽然墨北寒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咬断线头,将手衣递给我。 “再试试!” 我点头接过,这回正合适。 “这下子不怕生冻疮了!” “冻疮一时半会根治不了的!等本王醒来给你配方子,将养个几年便会痊愈!本王的那些兵崽子,就是这样给治好的。” “王爷!” 在墨北寒再次自顾自的絮叨时,我忍不住打断。 “嗯!” “你认识墨南浔吗?” “不认识!”墨北寒果断摇头,“怎么了?” “妾身怀疑王爷的毒是他下的!” 我将墨南浔被过继、准备纳霍宜柔为妾、还有我怀疑他下毒的事全部和盘托出。 墨北寒听到最后,脸色越发的凝重。 “本王十多岁便征战沙场,一直镇守边关从未回过京城。和族里的人素无瓜葛又何来恩怨?所以,墨南浔为何要毒害本王?” “我也很想弄清这件事!”我赶紧道,“王爷,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但说无妨!” 见墨北寒应允,我急忙起身对他耳语几句。 “你想假意和墨南浔合作?” 墨北寒忽的拔高音量,眼神讳莫如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有和墨南浔‘同流合污’,才能博取信任。 更何况在我看来真正的威胁不是墨南浔,而是另有其人。 “可这等于是在与虎谋皮!”墨北寒果断拒绝,“一切等本王醒来再做定夺,你一个姑娘家不要只身犯险!” …… ------------ 第13章 贱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公主府。” 第二日一见到黄妈,我便如是道。 “没有公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 黄妈说到这,鼻子喷出一声冷哼。 “姨娘最好弄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区区一房妾室罢了,一个任男人玩弄的物件,还真当自己是当家主……” 未等黄妈说完,我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举动,很显然不是黄妈所能预料的。 她瞪着我,眼神如刀。 “你敢打我?” ‘啪’ 我扬起手,又是一耳光。 而后趁着黄妈往后一个趔趄,一把掐住她肿胀发亮的脸颊,直至其破溃流浓。 黄妈‘嘶’了一声,疼的瑟瑟发抖。 她想要挣扎,却被我狠狠推到墙上死死的抵住。 “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我盯着黄妈,语带讥讽。“王爷健在、世子健在,我也健在,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狗奴才来当家做主了!” “姨娘怎敢如此口出恶言羞辱奴才?” 黄妈恶狠狠的瞪着我双目赤红,很显然以前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么有骨气就别当奴才啊!”我似笑非笑。 “你……” “既然你叫了我这声‘姨娘’,就该知道我是你的主子!忤逆主子,理应杖杀!”说到这,我轻飘飘的望向黄妈身后的婆子。“把她拖下去!” 我的低喝,让婆子们面面相觑。 尽管个个神情复杂,却没有行动的意思。 见到这个场面,黄妈笑出了声音。 她扭头甩开我的手,眼神得意而又张狂。 “姨娘,让你失望了!在摄政王府除了公子,他们都只会听奴才的!” “当真?”我不怒反笑。 “不信姨娘大可试试!”黄妈傲慢的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我劝姨娘最好安分守己,否则……” 未等黄妈叫嚣完毕,我一刀捅进她的胸口。 瞬间鲜血飞溅,染红了我的视线。 速度之快,快到周围的婆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若你死了,他们要听谁的?” 说到这,我将匕首整根没入。 “你知道我是怎么对待不听话的狗吗?”盯住黄妈难以置信的眼睛,我露出残忍而又天真的笑容。“要么驯服它,要么杀了它!” “你……” 黄妈蠕了蠕嘴角,所有的后话化作鲜血汹涌而出。 我松开手,扯起黄妈的衣摆擦手。 动作优雅,显得漫不经心。 “就凭我能活到现在,你也不该招惹我的!”我轻叹一声,故作惋惜。“不然,你依旧能在王府里狗仗人势,而我也会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养了那么久一条狗,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感情的!” 说到这,我猛然望向那些已经吓到脸色惨白的婆子们。 “还不备车?” 我的声音柔到发腻,却带着残忍的杀肃。 婆子们很显然已经被吓懵了,一个个瘫坐在地尿湿了一片。 唯独一个又瘦又小的妇人颤抖着行了一个礼,对我连连点头。 可她刚转身要走,却被我叫住了。 “等等!” “主子有何吩咐?” 妇人没有叫我姨娘而是叫了主子,这一点让我很满意。 至少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管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 “现在闹出人命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开口。 而那些跪在地上的婆子,则将身体伏得更低。 “主子,没有死人!”妇人哆嗦着唇望向我,眼神却异常坚定。“黄妈监守自盗,携款私逃下落不明。奴才等人,都可作证。” “是是是!”婆子们将脑袋磕得哐哐响,“奴才们亲眼所见!” “那麻烦你们了!” 我从袖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金叶子,强行一人塞了一片。 走到妇人的面前,将剩下的全部揣进了她怀里。 “你叫什么?” “启禀主子,奴才何莲!” “莲姐,备车!” “遵命!” …… 莲姐是个办事妥帖的。 她让婆子麻溜处理了黄妈的尸体,又将寝室里外清洗的干干净净。 点上香熏,直到没有血腥气这才作罢。 她是有些本事和手段的,只不过之前一直被黄妈压着无法出头。 既然我决定栖身于摄政王府,就得培养自己的亲信和耳目。 否则,只能处于四面楚歌的困境无法自拔。 与我无益,更与墨北寒无益。 “莲姐,世子他不会发现吧?” 马车颠簸间,我试探性的开口。 “主子放心!”莲姐立马低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奴才是从宫里出来的!宫里每年失踪的宫人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到最后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身为奴才,若不能为主子分忧解难,是根本活不到出宫的。” 不亏是宫里出来的老人,比起这宅院里的小伎俩,根本是大巫见小巫。 “只怕是有些人口风不严!” 我指的,自然是其他婆子。 “主子,做奴才也有家有口,不过是想混口饭吃!至于谁来做主子,他们根本不在乎。正如主子之前所说,奴才不过是一群狗而已,不听话的狗杀掉了便是。” 这莲姐也是个狠角色。 “你不一样!”我握住莲姐的手,眉眼温和。“我的亲信不是奴才,而是那训狗之人!” 一语双关了这么一句,我的目光落入车外。 只见‘公主府’的牌匾,越发清晰的映入视线。 …… “贱人!” 一看到我,霍宜柔目眦欲裂的冲过来。 可没等她碰到我,就被莲姐先一步挡住。 而后,狠狠的挨了莲姐一巴掌。 这个举动,震惊全场,包括我在内。 “哪来的奴才竟敢冒犯摄政王妃?” 说到这莲姐对霍明珠和萧竹生行礼,而后又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罚奴才的僭越之罪!公主府的奴才本该由公主和驸马亲自惩治,但奴才护主心切见不得主子受委屈!要知道摄政王手握虎符从正一品将军,王妃则代表着摄政王的脸面,为了不破坏公主府和摄政王府之间的和气,所以奴才斗胆替公主和驸马教训奴才。公主和驸马厚德载物、宽宏大量,会理解奴婢的良苦用心吧?” 好样子! 明为认错,实为威胁。 纵使霍明珠再恼怒,也只能憋回去。 就连当今圣上都忌惮三分的摄政王府,她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当然!”还是最沉得住气的萧竹生率先陪起了笑脸,“嬷嬷教训的是,是我们管教无方!诸位舟车劳顿辛苦了,我特意让下人备了吃食,各位先下去歇息歇息!” 很明显,萧竹生是想故意支开莲姐。 但莲姐不为所动,直到我对她抬了抬手。 “贱婢!” 待到莲姐等人离开后,一直隐忍不发的霍明珠朝我扑来。 “公主息怒!” 我先一步跪下,直接附身在地。 这个举动让霍明珠扑了个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现在知道求饶了?”霍明珠咬牙切齿,伸出鲜红的蔻丹指着我。“你不仅装鬼戏耍我家柔儿,还让柔儿在世子面前丢尽了脸面!今日我若不杀了你难解心头之恨!” “奴婢该死!”我斗胆抓住霍明珠落下的手,哭的梨花带雨。“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还想信口雌黄?” 霍明珠挣脱我,狠狠揪住我的头发。 “奴婢若不是看到母亲的惨状,又怎会护母心切冲撞了郡主!” 说到这,我胆怯的瞥了一眼霍宜柔。 “公主明明答应只要我嫁进摄政王府就会善待我的母亲!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只剩下了一口气?甚至……甚至还被拔了舌头?” 我的哭诉,让霍明珠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很显然这不是她的授意,否则他们也不会在我回公主府后让我看望刘氏。 那么将刘氏弄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定是霍宜柔了。 “宜柔?” “不是我!不是我!”霍宜柔捂着脸使劲的摇头,“我是折磨过那个老东西,但没有拔她的舌头!我……” “够了!” 萧竹生低喝一声,打断霍宜柔的辩解。 “你的手段未免太狠毒了些!” “爹,你怎么能骂我?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就算打死了又怎样?” “那是我娘!” 我扬着头,满脸的痛心疾首。 “贱人,你还敢挑拨!”霍明珠恶狠狠的指着我,“之前打我那两巴掌还没找你算账呢,如今既然你敢主动送上门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奴婢是在大事化小!”我挣脱霍明珠的禁锢,爬到萧竹生的面前。“驸马爷,你是朝廷命官,深知国法家规。若让世子知道我是假郡主,便犯下了欺君之罪,到时会祸及整个公主府,就不止两巴掌那么简单了!” “贱人,还敢狡辩!” 霍宜柔一脚踹过来,却被萧竹生阻止。 “柔儿,放肆!” “爹!”霍宜柔急得直跳脚,“今天若不弄死这个贱婢我就不活了!” “奴婢生是公主府的人,死是公主府的鬼!郡主让奴婢死,奴婢死而无憾!”我抹着泪,深深的叩了一个头。“奴婢提前祝郡主与世子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你说什么?” 霍宜柔恶毒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疑惑。 “什么……什么琴瑟和鸣?” “奴婢这次前往公主府不止是为了请罪,更是为了提亲!” …… ------------ 第14章 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提亲?提谁的亲?替谁提亲?” 霍宜柔激动的一把将我拽起,猩红的眸子闪烁着燎原之火。 “当然是世子!” “墨南浔?”萧竹生大声脱口,“是不是墨南浔?” “回驸马爷,正是!”说到这,我小心翼翼的望着霍宜柔。“世子说从未见过像郡主这样天真烂漫的女子,不像是寻常的大家闺秀枯燥乏味、寡淡极了,于是便央着我今日来打探郡主是否有心仪之人。若是没有的话,便张罗着提亲。” “若是有呢?” 一旁的霍明珠忽的来了这么一句,而这句话让霍宜柔跟着紧张起来。 “若是郡主心有所属,世子必定夺人所爱!世子真的好爱郡主!” 添油加醋的说完这句,我自己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但是,却让霍宜柔面露喜色。 “这真是墨南浔说的?” 霍宜柔死死的盯着我,显出了小女儿的娇羞。 墨南浔不愧被誉为北冥第一美男子,竟让阅男无数的霍宜柔也动了歪心思。 要知道霍宜柔贪图男色,背地里养了不少面首。 “回郡主,奴婢不敢撒谎!” “哼!”霍宜柔甩袖,一脸的傲慢。“可他昨日还对本郡主疾言厉色!” “郡主,那你可真的误会世子了!”我赶紧讨好的扯开笑容,“世子送我回门,与公是皇上亲封的世子,与私是我名义上的继子。于公于私的情况下,都得帮我出头的。否则便是为臣不公,为之不孝。” “柔儿呀,她说得对!”萧竹生拍了拍霍宜柔的肩膀,“我和世子同朝为官,最清楚他的秉性了。他向来铁面无私、公私分明,只讲国法不讲情面。否则,你的皇帝表哥也不会如此器重他!昨日对你的训斥,不过是蜻蜓点水。为父曾经只因为犯一点小错,不仅被降级还差点被他革职!” 这萧竹生真是一个好助攻! 我还想着编造些什么话诓骗霍宜柔,没想到他直接下了一记猛药。 “爹,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萧竹生亲热的摸了摸霍宜柔的脑袋,“之前为父便想着撮合你和墨南浔,可经过昨天一事还以为彻底没戏了。没想到阴差阳错,墨南浔居然钟爱你这样的性子。” “太好了!”霍明珠难道绽开了笑容,“这墨南浔可是良配!等墨北寒那个废物一死,整个摄政王府不都是墨南浔的了!到时候,我们家柔儿就成了摄政王府唯一的主母了!” “可是娘……” 霍宜柔神情纠结的说到这,便对霍明珠和萧竹生使了一个眼色。 “易安啊,你等等!” 萧竹生对我摆了摆手,霍明珠母女便跟着他离开。 看样子,这一家三口没憋什么好屁。 待到三人离去,我点燃一张符咒。 等符咒燃烧殆尽,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拔地而起。 女鬼四肢着地,像是动物一般朝我爬行。 爬到门槛后,便直挺挺的起身。 低着头,双脚悬浮。 等无声无息的飘到我的面前,猛的抬起头。 一张溃烂流脓的脸,顷刻间映入视线。 我面无表情的望着女鬼,抬手轻轻滑过她的左眼。 而后,轻印在自己的右眼上。 拿开手指的瞬间,右眼瞬间被血染红。 这一招,名为借阴眼。 通过鬼的视野,洞悉她所看到的一切。 待女鬼消失后没多久,我的视线里出现了霍宜柔因为焦急而憋得通红的脸。 “娘,怎么办?怎么办啊?”霍宜柔攥着霍明珠的手,急得直跺脚。“女儿想嫁给墨南浔!” “没出息!”霍明珠掩嘴,一脸的无奈。“真是女大不中留!” “不是!我……” “柔儿,放心!”萧竹生赶紧安抚,“我们会竭尽全力、风风光光的将你嫁出去,让你成为全京城甚至全北冥最令人羡慕的新娘子。” “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 霍宜柔咬着唇嗫嚅出这么一句,霍明珠和萧竹生顿时变了脸色。 “混账!”萧竹生抬手就给了霍宜柔一巴掌,“你怎么能如此不知检点?!” “爹,我只是贪玩而已!”霍宜柔带着哭腔,转身扯住霍明珠的袖子。“而且娘她也……” “闭嘴!”霍明珠急忙打断霍宜柔的话,表情紧张而又古怪。“都是我平时惯坏了你!再胡言乱语,我就不管你了!” 看霍明珠急不可耐的反应,莫非她也在外面养了面首? 呵,有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霍明珠语气中的警告,霍宜柔立马转了话题。 “爹,娘!我就是不懂事贪玩而已!不过,我已经知道错了!爹娘你们帮帮我,我想嫁给墨南浔。” “女子的名节比命还重要,你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如何嫁得去摄政王府?就算婚前藏得天衣无缝,可新婚之夜也是会露出破绽的。到时候墨南浔厌弃你,你在王府的日子会举步维艰!” “娘!” 霍宜柔扑通一声跪在霍明珠的面前,仰着头哭的花容失色。 “娘,你帮帮女儿!” “嫁!” 霍明珠皱着眉沉默片刻,咬牙切齿挤出这么一个字。 “嫁?”萧竹生凝重的表情,“可是……” “只要新婚之夜和墨南浔洞房的那个是完璧之身就行了!” 霍明珠的话,让萧竹生和霍宜柔面面相觑。 “你还想玩一出鱼目混珠?”萧竹生眯起眼,表情错综复杂。“可墨南浔不是傻子,随便找一个女人与其同房的话……” “按照规矩新郎官是要和宾客推杯换盏的,酒过三巡他能不能清醒着回洞房还不一定呢!只要找个和柔儿相貌、身形相似的女子与墨南浔欢好,再在天亮之前离开洞房换柔儿重新躺回去,如此一来,便大功告成了!” 听到这,我的心尖猛然一缩。 这该死的婆娘,怎么逮着我一个人作贱? 李代桃僵这种事,还能一而再再而三。 “你想让沈易安那个贱婢替柔儿洞房?” “不!”霍宜柔急忙摇头,“我才不要便宜那个贱人!” “柔儿,你可要顾全大局!”霍明珠抓住霍宜柔的肩膀,死死的瞪着她。“那个贱婢如今是摄政王府的主母,行动起来万比我们带去的人要更加的方便。只是让她和墨南浔睡一夜而已,你不也在墨南浔之前睡过别的男人?算起来,扯平了!” 霍宜柔忿忿不平的攥紧拳头,气到青筋暴起。 “可万一那个小贱人不愿怎么办?万一事成后她出卖我们怎么办?” “没有这个万一!”霍明珠冷笑,眼神阴毒。“她娘可还在我们的手里,我们的话她不敢不听。更何况她是墨南浔名义上的母亲,更是不敢将这件丑事宣扬出去!要知道母子间的逾越,可是要沉塘浸猪笼的!” 说到这,霍明珠挑起霍宜柔的下巴。 “柔儿,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 ------------ 第15章 暧昧 摄政王府内,烛光摇曳。 我轻轻步入偏厅,一眼便看见了独自品酒的墨南浔。 他坐姿随意,一只手轻搭在膝盖上,随着心中的旋律轻轻敲打。 另一只手则握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琉璃杯,杯中的酒液在他的摇晃下漾起层层涟漪。 见到我,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微微眯起双眼,仰头一饮而尽。 那从薄唇间溢出的美酒,如同晶莹的珍珠,顺着他白皙如玉的喉管缓缓滑落。 在骨骼分明的喉结处稍稍停顿一下,这才丝滑的没入了半敞的衣襟之内。 眼神晦暗不明,表情迷离微熏。 “回来了?” 墨南浔放下酒杯,歪着头聚精会神的盯着我。 “你在等我?” 这回墨南浔没有说话,而是以几乎看不见的幅度摆了摆手。 下人们纷纷会意,立刻行了礼退下。 顷刻间偏厅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可我和墨南浔谁也没有说话,像是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般。 我迎上他的视线,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谈得如何?” 最终还是墨南浔率先打破了沉默,浅笑着开口。 “你是指提亲那件事?” “明知故问!” 墨南浔微微挑眉,带着些戏谑。 “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临走前,霍宜柔没有表态。 那副娇矜的样子,像是想要最后维持住身为郡主的体面。 可我心知肚明,她早就迫不及待了。 “这是女人惯用的把戏!” “你看起来很了解女人的样子!” 对于墨南浔那满溢的自信,我不由自主地嗤之以鼻。 男人们总是这般自负,自以为能掌控世间万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他们总以为女人不过是他们的附属品,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布。 然而在我眼中,这种想法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可现在,我最想深入了解的……却是你。” 墨南浔的这句话,充满了暧昧与不明朗。 可纵使我不懂男女之情,也听出了语气中的轻浮。 于是,更加的厌恶了。 但身在虎穴,只能隐忍。 墨南浔优雅地起身,再次为自己斟满一杯酒。 随后以那特有的、无拘无束的步伐向我走来。 他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在诉说着他的故事。 一步之遥时,墨南浔轻轻地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我,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他的呼吸带着烈酒的炽热,像是一团火焰般将我吞并。 然而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退,与他拉开距离。 我的这个举动,却让墨南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喝下这杯酒,我们就是盟友了!” 墨南浔将拿着杯子的手往我的面前伸了伸,眼神像是鹰隼盯住猎物一样专注而又迫切。 “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与你合作?” 推开酒杯,我故作毫不在意的将大氅拢了拢。 “凭我和安儿你是同一种人!” 安儿? 他在叫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墨南浔忽然反手丢掉杯子,在破碎声间忽然栖身逼近。 “安儿,我好晕!” 说到这,墨南浔脑袋一沉便要垂进我的肩窝。 可我先一步抬手,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硬生生撕裂了某种异样的气氛。 “还晕吗?” 我伸手扼住墨南浔的下巴,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现在呢?” 就在我再次作势要打的时候,墨南浔神情复杂的钳住我的手。 “看样子你已经醒了!” 用力甩掉墨南浔的束缚,我冷笑出声。 “既然你叫了我一声母亲,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我都认定你这个儿子了!下次再有僭越的举动,我不介意替你父亲打醒你!”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沉默良久,墨南浔悻悻道。 这一路上,他都没再说话。 等将我送过了河,头也不回的离开。 对于墨南浔的举动,我心存厌恶。 他将我当成了霍宜柔那种贪图男色、沉溺甜言蜜语的愚昧女子? 呵! 他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 敢毁我道心,其心可诛! 揉了揉酸痛的手,我将灯笼挑的更亮了些。 转身的瞬间,看到了墨北寒。 他正阴沉的望着我,眼神忽明忽暗。 “王……” 没等我开口,墨北寒转身离去。 “王爷!王爷等等我!” 我提着裙摆,飞快的奔跑。 怎奈墨北寒一步胜我三步,很快便见不到背影了。 好不容易追到寝室,可门‘哐’一声合上。 “王爷,开门!”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回应。 看样子,墨北寒很生气。 “王爷,你开开门,外面好冷!” 话音刚落,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随即一张厚褥子直接丢在了我的头上,我刚挣扎着扯开门又再次关上。 “王爷,妾身到底做错什么了?” 我一边拍着门,一边不断哀求。 “只要王爷高兴,打我骂我都行……” 见墨北寒油盐不进,我转了转眼珠子。 而后弱柳扶风般的摔倒在地,并且发出一声惊呼。 “有鬼!”我受惊一般拼命撞门,“王爷救我!” ‘嗖’ 半透明的大刀,顷刻间穿门而出。 大门猝不及防的打开,我直接摔了进去,滚到了一双靴子前。 “王爷!” 我一把抱住靴子,仰头望向墨北寒。 “妾身害怕!” “你还知道怕?” 墨北寒试图甩掉我,可我死活不松手。 于是墨北寒只能拖着我走出去,警惕的四处观察一番,这才拖着我重新进入寝室。 “松开!” 墨北寒别过脸,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没有做声,而是撇嘴望着墨北寒。 那表情要多委屈,便有多委屈。 僵持许久,墨北寒终于垂下目光。 “知错了吗?” “知错了!”我老老实实地点头。 “错哪了?” “不知道!” “你……” 墨北寒的眸子,顷刻间像是野火燎原。 “王爷,妾身已经算着时辰赶回来了,生怕错过了给王爷换洗按摩。” 说到这,我的嘴唇哆嗦起来。 就在视线里浮起水雾的时候,墨北寒板着的面容瞬间崩塌。 “你……你怎么又哭了?” 呵! 这就叫先发制人! 否则按照墨北寒的脾性的没完没了了! 于是我瞪大无辜的眼睛,任由凉风侵袭。 随着一阵刺痛,视线彻底模糊。 “别哭!别哭啊!” 墨北寒慌张起来,大手僵在空中不敢动弹。 “王爷,妾身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但是……妾身知错了!妾身……” 没等我说完,一阵剧痛从后背传来。 力道之巨大,像是被一头牛给撞上了。 侧目一看,墨北寒正举着大手给我拍背。 一下又一下,频率快到让我的哭腔都不着调了。 “王爷,你在干嘛?” 我艰难的挤出这么一句话便想要趁机溜走,却被墨北寒一掌打趴在他的双腿之上。 “本王在哄你!”墨北寒急出了一头的汗,“我看那些妇人哄小孩儿的时候都这样!” 我,“……” “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 墨北寒望着我,一脸的求知若渴。 “王爷,妾身……”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便涌了出来。 …… ------------ 第16章 把你的手从本王的裤子里拿开 “你吐血了!” 墨北寒惊呼一声,拍得更加用力。 “是不是毒发了?” “王爷,再不住手我就归西了!” 听我这么说,墨北寒先是一愣。 等发现我吐血的频率和他拍背的节奏一样的时候,这才恍然大悟。 “抱歉,本王舞刀弄枪惯了,没有控制好力道。” 墨北寒说到这,触电般的松开手。 而失去支撑的我,‘啪’一声脸着地的摔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本王不是故意的!” ‘咔’ 墨北寒作势伸手扶我,靴子却先一步踩住我的手指。 我痛呼一声,用力的蹬腿。 可因为手被死死踩住,根本挣脱不了。 “对不起!对不起!本王没注意!” 墨北寒慌慌张张的挪开脚,用力一把将我扛在肩上。 我的腹部,硬生生撞在他坚硬如铁的肩头。 闷哼一声,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我痛的只抽抽,抖得不成样子。 “你怎么了?” 墨北寒下意识的转身,却让我的脑袋用力撞上柱子。 等他一脚踹开自己的身体将我放在塌上的时候,却在望向我瞬间惊得连连后退。 “你怎么突然伤得这么重?” 我仰着头,眼神空洞。 任由一行清泪,黯然滑下。 这墨北寒天生克我吗? 有生第一次,我有了想死的冲动。 “小哭包!” 墨北寒想要扑过来,被我急忙抬手制止。 “王爷,我没事!” “真的?”墨北寒一脸的担忧,“可你看上去伤得很重!” 原来你看出来了呀? 还不是拜你所赐! “皮外伤而已!” 我故作轻松的坐起来,可鲜止不住涌出。 “你又吐血了!” 墨北寒大惊失色,伸手去接。 “排毒而已!”我咽下口腔里的血,扯开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我们这些棺材子平日里就喜欢吐吐血、上上吊什么的,不然怎么能显出我们的与众不同呢?” “那本王就放心了!” 我,“……” 呼! 莫生气, 莫生气, 我若气死谁得意? 师傅曾嘱咐过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是! 我!做!不!到! 就在我恨得上下牙直打颤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打更的铜锣声。 嘿嘿嘿…… 墨北寒,真是风水轮流转,可算是轮到你了。 想到这,我绽开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王爷,时辰到了!” 此话一出,墨北寒立刻慌了神色。 “你……你什么意思?” 呦,还跟我装糊涂。 “该换洗了!” 我搓着手,似笑非笑。 “你受伤了,还是改天吧!” “王爷,这可由不得你了!” “等等等等!本王今日不太方便!要不择个良辰吉日再……” 没等墨北寒说完,我一把扯开他的甲胄。 而后将冰凉的手,快速伸入亵衣。 墨北寒‘嘶哈’一声,整个人一蹦三尺高。 但我视若无睹,泄愤似的撕扯衣服。 可脱着脱着,忽然发现了裆部的异物。 糟糕! 镇魂钉怎么在这? 我记得明明已经藏好了啊! 正准备偷偷转移镇魂钉,可墨北寒先一步转身。 当他顺着我的视线望去的时候,瞳仁陡然一紧。 待到他恼羞成怒的红了脸,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要是他追问镇魂钉的来处怎么办? 他会不会以为这镇魂钉是我的? 好不容易洗清细作的嫌疑稍稍得到了墨北寒的信任,这回怕是要功亏一篑了。 “鬼啊!” 我指着墨北寒的背后惊呼一声,想要趁着他转身取走镇魂钉。 可我的手刚溜进墨北寒的亵裤时,却发现他僵硬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住手!” 还没摸到镇魂钉,墨北寒便恼羞成怒的高声厉喝。 “把你的手……拿开!” 墨北寒瞪着猩红的双眼,拳头攥得咔咔作响。 整个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的颤抖起来。 看来,他这是对我起了杀心了。 镇定! 我要镇定! “王爷,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那个……什么时候成你的了!?”墨北寒咬牙切齿,“沈易安,把你的手从本王的裤子里拿开!” 这是墨北寒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我,想来已经处于大开杀戒的边缘了吧? 这脾气也太暴躁了! 什么态度呀? 把我当敌人了吗? 可我都是为他好啊! 要不是怕墨北寒知道幕后黑手是自己一直舍命相护的皇上而痛心疾首,我又怎么会藏着掖着到现在? 算了,还是如实相告吧! 万一惹火这位爷,以后没好果子吃。 “这个真是我的!”我委屈巴巴的撇嘴,“不信,我拿给你看!” “沈易安!” 墨北寒怒喝一声,举刀便砍了过来。 而我惊呼一声,急忙拽出镇魂钉阻挡。 瞬间,火星四溅。 “王爷!” 我颤声惊呼,攥着镇魂钉的双手瑟瑟发抖。 墨北寒的力道太大,大到我几乎撑不住了。 “那是……” 墨北寒死死的盯住镇魂钉,整个人像是快要碎掉了。 “镇魂钉!”我小心翼翼道,“是我在王爷的天灵盖里发现的,王爷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昏死。” 感觉到头顶的力道松懈,我急忙闪身到一旁。 而后在墨北寒惊愕的目光中,讲述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待我说完之后,墨北寒甚至连刀也拿不稳了。 “王爷,妾身不是故意瞒你的。因为据妾身的推测,谋害王爷的正是皇上。王爷拼死拼活替皇上镇守边关、击退敌寇,可皇上却背地里对王爷各种阴谋诡计。妾身是怕王爷心寒,又怕是自己误判了,这才隐瞒的。妾身听过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明明能直接杀了王爷,为什么又要使这样腌臜的手段呢?” “那是因为本王只要活着一日敌军就一日不敢来犯,他们忌惮我更忌惮本王麾下的百万雄师。” 墨北寒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无比的平静。 可我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不甘,以及失望。 这个皇帝可真狗! 既不想墨北寒功高盖主,又不想敌军趁虚而入。 所以他一边吊着墨北寒的命,一边又设置阵法不让他醒来。 “王爷……” 见墨北寒的手在微微颤抖,我小心翼翼的将其握住。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掌心的温度,墨北寒这才缓缓的垂眸望向我。 “王爷,无论你做什么妾身都支持你!” 墨北寒微微蹙眉,望着我的眸子忽然闪过一丝星光。 稍纵即逝后,他恢复了昔日的威严。 “那昏君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做好事? 墨北寒怕是气糊涂了! 刚想帮着墨北寒咒骂几句,余光无意中瞥到了床榻。 “咦,怎么还有一根镇魂钉!” 说着我便走过去想要一看究竟,可还没伸手就被一刀拍晕。 …… ------------ 第17章 姨娘,还不跪下谢恩 “主子,公主府二小姐求见!” 刚给墨北寒净完脸,莲姐便隔着门对我道。 自从那日从公主府回来,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当时霍家对提亲一事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分明是想要摆谱。 而我也不骄不躁,全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看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让她先候着,我稍后就去。”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我索性坐下来喝了足足一盏茶。 喝完,已然是一炷香之后。 等我来到偏厅的时候,正好看到霍宜柔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一看到我,她便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你这个……” 咒骂还没有脱口,霍宜柔便被莲姐一脚踹进膝窝。 她趔趄了一下,直接跪倒在地。 霍宜柔梗着脖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莲姐将背按得更加的佝偻。 “二小姐,你当这里是公主府吗?”莲姐冷哼,“我们摄政王府向来家规森严,像你这样不知礼数的人不配进王府的大门!” 霍宜柔原本还想发火的,可一听莲姐这么说,这才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 “嬷嬷,误会了!”霍宜柔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表情里居然有着讨好。“我只是看到嫡姐一时高兴,这才忘记了礼数。” 说到这,霍宜柔望向我。 “嫡姐,你快给我解释一下呀!” 霍宜柔僵硬着语气,眼带威胁。 可第一次上门,不给她下马威怎么能行呢? “莲姐,她可是我的妹妹,便不必多礼了吧?” 见霍宜柔跪的差不多了,我这才出声打圆场。 “王妃此言差矣!” 莲姐板着脸,面无表情。 “王妃虽是二小姐的嫡姐,更是摄政王府的主母!在公主府,姐妹俩可以不拘礼节。可在这摄政王府,就得守摄政王府的规矩!” 我和莲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着演戏。 而吃瘪的霍宜柔见莲姐对我也是疾言厉色,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拜见摄政王妃!” 沉思片刻,霍宜柔挣脱莲姐。 而后郑重的面对我,不情不愿的欠身。 “公主府这么没规矩吗?” 就在我准备扶霍宜柔起身,莲姐冷着嗓音先一步开口。 “我不是已经行过礼了吗?” 霍宜柔攥着拳头,很显然是在强压怒火。 “身为庶女,与奴无异!所以,你得跟着奴才一起行跪拜之礼才行!” “你想让我跪……” “够了!” 在霍宜柔发火之前,我对莲姐厉喝出声。 “别以为你是王府的老人,就敢如此造次!她虽然只是一个庶女,可终究是我的妹妹。” “恕老奴多嘴!连世子见到王妃都要行礼,她不行礼是想压世子一头。” 听莲姐提到了墨南浔,霍宜柔的怒气瞬间消失。 她既然想嫁给墨南浔,那么有些委屈必须得受。 反正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早晚要讨回来的。 霍宜柔狠狠咬了咬唇,直到咬到有些发白,这才不情不愿的跪下。 “腰杆挺直,磕头要响!” 莲姐没等霍宜柔起身的机会,便用力将她的脑袋往下一按。 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霍宜柔的额头上瞬间肿起了鹅蛋大小的包。 “放肆!”我故作忍无可忍的冲着莲姐低喝,“你如此的得理不饶人,是在杀鸡儆猴打我的脸吗?” “王妃言重了!”莲姐不卑不亢的弯了弯腰,“是王妃说世子有意迎娶二小姐,老奴作为王府的教习嬷嬷有责任教她规矩。未来的世子夫人可不止拘泥在摄政王府,更是要和各家夫人、小姐一起赏花饮茶,甚至进宫参加宴会的。若是不懂礼数惹来笑话,丢的可是摄政王府的脸。” 一听莲姐这么说,霍宜柔眼中的火气骤然熄灭。 她想了想,重新跪下。 这一回,磕得结结实实。 “这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莲姐露出满意的笑容。“王妃,老奴告退!” 等莲姐带着下人走后,霍宜柔一把将我推开。 “贱人!” 她抬手想要打我,最终还是悻悻的缩了回去。 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再生气也得收敛些。 “郡主,息怒!”我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刚刚那个嬷嬷向来六亲不认,连我都在她的跟前也吃了不少亏。等你以后嫁进王府,咱们俩一起惩治她。” “哼,还用你说?我不会放过那个狗奴才的!” 霍宜柔说到这,四处打量起来。 “没想到摄政王府这样的大!不过装饰有些素净,不是我喜欢的!等我嫁进来,这些还有这些,都要镶嵌金边。还有,把沿途灯柱上的白灯笼拿下来,我嫌晦气,全部都改成夜明珠吧!” 霍宜柔的口气,颇有当家主母的气势。 而我只能附和着,情绪不曾显山露水。 毕竟,我还得‘哄’着她嫁进来呢。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提亲?” “提亲?”我故作惊呼的扯着帕子,刻意避开霍宜柔的眼睛。“郡主该早点同意才是!” “怎么了?”霍宜柔有些急了,掐住我的手几乎陷进肉里。“别墨迹,快说啊!” “世子自从见到郡主后,便茶不思饭不想,这才急急忙忙让我去提亲的。可听说公主和驸马却没有回应,世子还以为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所以准备求取太傅之女。” “不行!”霍宜柔恼了,“那个浪蹄子怎么配做太子妃?” “可……可府上求婚的帖子已经递过去了!” “沈易安!”霍宜柔一把扯住我的衣服,“若我不能成为世子妃,那你和你娘都别活了!” “郡主,你既然钟意于世子,为什么不早些答应?” “我……我……总之我不管!这件事你必须要帮我!我这辈子非墨南浔不嫁!” “奴婢倒是有个办法!” “快说!” “婚帖已经送去了,怕已是拦不住了!郡主你也知道世子的美名,倾慕他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所以那个太傅的千金,怕是会欣然接受求亲。可若是郡主先一步嫁进咱们摄政王府,将这件婚事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成为板上钉钉的事,那么他们的这个亲就结不成了。” 我的话,让霍宜柔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她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是啊!太傅家那个小贱蹄子向来脓包,知道世子对我情根深重,肯定会拈酸吃醋的。而且我堂堂郡主,嫁来必定是主母。她再不要脸,也不会做妾的。” 说到这霍宜柔忽然望向我,眼神阴毒。 “没想到你这贱婢肚子里有这么多花花肠子!不过,也只是些小聪明而已!” “是!”我急忙卑躬屈膝的点头,“奴婢的聪慧怎及郡主的万分之一,否则世子也不会对郡主念念不忘了。” “呵,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能逃得出本郡主的手掌心!我警告你,最好安分一点!这样等本郡主嫁进王府之后,也能赏你一口饭吃!” 霍宜柔撂下这句狠话,捂着红肿的额头拂袖离去。 而我望着她的背影,笑容越发的肆意。 “主子,她真的会来吗?” 莲姐悄无声息的走到我的身边,小声开口。 “一定会来!”我胸有成竹道。 霍宜柔当初没有答应求亲,肯定是受霍明珠的唆使。 好歹是皇室血脉,自持身份贵重。 哪怕再迫不及待,都得吊着墨南浔。 他们想要墨南浔亲自登门,好满足他们的面子和虚荣心。 可霍宜柔一听自己要被截胡了,根本等不了。 所以她一定会违背霍明珠和萧竹生的命令,偷偷嫁来摄政王府。 “老奴这就去准备!” …… 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 可三日后的初八,整个京城沸腾起来。 公主府要跟摄政王府结亲的传言,刹那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我借着阴眼,看到了一队送亲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公主府出发。 一路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队伍刻意舍近求远,从京城的主道前行。 很显然,是想故意显摆。 人山人海间,百姓窃窃私语。 “郡主不是出嫁了吗?” “听说这回出嫁的是公主府的庶出小姐,嫁的是摄政王府的世子!” “姐妹俩嫁父子俩,可真是闻所未闻。” “这以后怎么论啊?” “各论各的呗!” “上回郡主嫁得悄无声息,一个庶女怎会如此的排场?” “肯定是驸马爷受不了公主那个悍妇故意给她难看!” 对于百姓的交头接耳,霍宜柔似乎没有听到。 她让贴身婢女绿荷不断的抛洒铜板和碎银,出手十分的阔绰。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围观的人齐声高喝着‘永结同心’‘子孙满堂’,让掀帘窥探的霍宜柔忍不住一阵得意和窃喜。 “郡主,离摄政王府还有几十里,这样撒钱会不会……” “本郡主成亲是何等大事,这些钱又算得了什么?”霍宜柔狠狠瞪着绿荷,“等做了世子妃成为了摄政王府的当家主母,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 “可万一公主和驸马醒来发现郡主不仅偷偷出嫁还带走了所有的库银和珠宝,他们怕会……” ‘啪’ 不给绿荷说完的机会,霍宜柔便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你以为我想?爹娘非让我端着千金小姐的架子,等世子自己急了去跟皇上请旨赐婚!可我哪等得了,再等下黄花菜都凉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给他们下蒙汗药!” 说到这,霍宜柔停顿一下。 “对了,你下了多少药?万一他们醒来坏我好事,我便扒了你的皮!” “郡主,奴婢下了双倍的蒙汗药,一时半会怕是不会醒的!” “那最好!” 见霍宜柔放下帘子,我这才收回视线。 不亏是娇宠长大的,光着个子不长脑子。 自古以来,成婚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否则,便视为无媒苟合。 霍宜柔就算顺利来到摄政王府,也只能以妾室的身份进门。 若是她不肯就范,名声也已经毁了。 …… “主子,他们来了!” 等送亲队伍来到王府门口,莲姐急忙禀告。 我扬起嘴角,笑得含蓄而又畅快。 故意拖延了许久,等到天色渐黑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一到门口,便看到了一顶奢华的八台大轿。 用珍珠和金银点缀,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晃眼。 贴着大红喜字的嫁妆,更是蔓延了半里路。 看样子,霍宜柔是真的掏空公主府的家底了。 “怎么连个喜字都没有贴?” 站在轿子前的绿荷率先开口,满脸的狗仗人势。 以前在公主府,我也没少吃她的刁难。 甚至很多折磨人的恶毒手段,都是绿荷想出来的。 “绿荷,放肆!”轿中传来霍宜柔娇滴滴的声音,“公公一直卧病在床,婚礼自然得低调些。我们做小辈的,自然要体谅。” 倘若不是我了解霍宜柔的秉性,还真以为这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莲姐面无表情,径直走向轿子。 刚准备掀轿帘,却被绿荷一巴掌打开。 “你想干嘛?按照规矩,得世子爷来踢轿子!” “摄政王身体抱恙,世子爷正在侍疾,怕是不能亲自迎接了!” “你们……” “绿荷,放肆!” 绿荷作为霍宜柔的狗,习惯性的乱咬人。 可没给她表现的机会,就被霍宜柔轻声呵斥住了。 “世子爷一片孝心感天动地,我这个做妻子怎能屈居人下?”说到这,霍宜柔停顿一下。“有劳嬷嬷引我进府,我要亲自拜见公公。” 莲姐毫不留情的将绿荷推开,伸手扶住了霍宜柔。 一步一缓,领着她往摄政王府的大门走去。 可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毫无预兆的转弯。 等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时,绿荷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不从正门进?” 绿荷尖细的声音,让霍宜柔的身体一僵。 “妾室入府不能走正门!” 莲姐特意将‘妾室’两个字加重了音量,似乎是故意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一般。 “什么?”霍宜柔猛得掀开盖头,脸上煞白。“妾室?” “没错!”莲姐点头,“姨娘,待会进去把这身衣服换了,妾室不能穿正红的衣裳。” “你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霍宜柔急得有些结巴了,“我嫁过来是要做世子妃的!我是堂堂正房,你怎么敢让我走侧门,还叫我姨娘?沈易……你们王妃呢?我要见她!” 躲在暗处看戏的我,终于还是要登场了。 一看到我,霍宜柔的情绪更激动了。 她的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鼻翼因为急促的喘息而不断的扩张着。 “你来得正好!”霍宜柔伸手指向莲姐,“你来告诉这个婆子我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嫁进来的!” 我望着霍宜柔扬唇笑了笑,随后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力道之大,大到直接掀掉了凤冠。 霍宜柔精致的盘发,顷刻间散落。 “你……你居然敢打我?” 霍宜柔捂着脸,气到浑身颤抖。 “莲姐,你来告诉她为什么会挨打!” “是!” 莲姐毕恭毕敬的微微点头,可望向霍宜柔的瞬间表情变得寒凉。 “身为庶女,只能为妾!我们摄政王府肯抬你进门,完全是因为王妃垂怜!否则按照你的身份,连做摄政王府的奴婢都不配!妾室不仅要给主母行跪拜之礼,更是要晨昏定省侍奉左右。而你刚刚冲撞了主母,理应杖杀,可主母宅心仁厚,赏你耳光只是小惩大戒!” 说到这,莲姐目露凶光。 “姨娘,还不跪下谢恩?” …… ------------ 第18章 龙颜大怒 "啊!" 霍宜柔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她猛地扯下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一张愤怒到扭曲的脸庞。 "贱人!我要杀了你!" 身为公主的掌上明珠,她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二小姐,这里是摄政王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莲姐挺身而出,挡在我身前。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丝毫不畏惧霍宜柔的威胁。 "摄政王府又如何?"霍宜柔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焰,她咬牙切齿地扬起下巴,气势汹汹。"就算是金銮殿,我也敢一把火烧了!" 说到这,霍宜柔的眼中露出狠恶的光。 “你们这群狗奴才还愣着干嘛?把这些贱人全都给我杀了!” 霍宜柔的一声令下,随行的小厮们一个个摸出兵器。 呕吼! 这下玩大了! 不过闹得越大,就越不好收场。 思绪间,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霍宜柔的背后。 只见两个身影,修长而神秘,藏匿于暗淡的角落。 其中一人,身形清瘦,低垂着头,拳头紧塞口中,似乎在极力抑制着什么。 看来,我们期待的贵客已经到场了。 “难道你不怕皇上得知你谋害朝廷命官,引发龙颜大怒,降下杀头之罪吗?” 我拨开莲姐,迎上霍宜柔吃人的目光。 这个举动,让那些不断逼近的小厮们瞬间停下脚步。 他们面面相觑一番,最后将视线投向了霍宜柔。 “呵!”霍宜柔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天高皇帝远,皇上的手就是再长也伸不到咱们公主府。要知道整个京城都是姓霍的,是我们公主府的!” “那朕的手有多长?” 正当霍宜柔夺过一个随从手中的兵器,意图冲向我时,一个微弱却阴森的声音突然划破寂静。 瞬间一群黑衣侍卫如潮水般涌现,将送亲的队伍围得密不透风。 霍宜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猛地转身,似乎准备大发雷霆。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时,整个人却如被冰封般僵硬在原地。 当那个身影从阴暗中缓缓走出,一身明亮的黄色龙袍震撼了所有人。 他们立刻纷纷下跪,匍匐在地。 在这世间,能穿着黄色并绣有五爪金龙的,唯有当今的皇上。 所以他就是墨北寒口中的昏君……霍骁! 看着生了一副好容貌,可为什么又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皇……皇上?” 霍宜柔语气带着震颤和不确定,眼中的嚣张则被恐慌所取代。 她抖如筛糠,手里的刀都拿不稳了。 任由其掉在地上,砸上脚背。 “听说,你要烧了朕的金銮殿?” 霍骁说到这,忽然咳嗽起来。 他用拳头堵着嘴,身体却因为咳嗽而剧烈的颤抖着。 “不,没有……” 霍宜柔附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听说这京城成了公主府的了?” “没有!我没说!” “没说?”霍骁望向霍宜柔瑟瑟发抖的脊背,声音却孱弱到几乎听不见。“难道是朕耳背?” “不不不!皇上龙体康健无病无灾,怎会耳背!” 霍宜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事实上她是真的被吓哭了。 早在霍宜柔来摄政王府之前,墨南浔便说要送她一份大礼。 这个大礼就是请旨赐婚,让当今圣上成为座上宾。 我的刁难是打了霍宜柔一巴掌,而他的举动等于给她一个甜枣吃。 但是,我不想这么便宜霍宜柔。 首先,我不敢完全相信墨南浔,所以他的计划我只会配合一半。 其次,我想让皇帝看清霍宜柔丑陋跋扈的嘴脸。 最后,挑起霍骁和霍明珠之间的嫌隙,让公主府将来永无翻身之日。 “可你刚刚才说过,朕的手……伸不到公主府!” 霍骁说到这,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完后他攥紧溅满血点的拳头,不露声色的收到了背后。 看样子,他病的不轻。 “不!不!奴……奴婢只是……” “墨爱卿,难道她就是你那位非娶不可的良人?” 忽然霍骁转头,望向脸色晦暗不明的墨南浔。 “皇上赎罪!”墨南浔急忙下跪。 “呵呵!”霍骁冷笑出声,厉目望向霍宜柔。“驸马不经过公主允许不能纳妾,萧竹生不止背着公主不仅私相授受还珠胎暗结。若是公主追究,他的脑袋不保!” “皇上,奴婢……奴婢知错了!” 霍宜柔磕头,磕得见了血。 “原本一个庶女是配不上世子的,可他怕委屈了你宁愿自降三级,也要求朕的这道赐婚圣旨,可真的是用心良苦!但是墨爱卿,你心心念念的姑娘,看起来却不像是良人。” “一切都是微臣的错!”墨南浔诚惶诚恐的附下身,“微臣愿意以死谢罪,只求皇上放过贱妾!” 墨南浔的这番话,让霍宜柔的脸色错综复杂、青红交加。 原本她还一脸的羞愤,可等她意识到墨南浔口中的沈易安就是自己时既惶恐又震惊。 墨南浔不仅自请降职,也要亲旨抬她为妾。 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皇上,奴婢只是气糊涂了!” 霍宜柔说到这,恶狠狠的指向我。 “要不是这个女人故意羞辱奴婢,奴婢根本不会在一气之下说出那种大逆不道之言!皇上!请皇上明鉴!” “哦!” 终于,霍骁慢慢悠悠的将视线投向我。 可这个举动,让低着头的墨南浔后背微微一僵。 他挑起目光狠狠瞪着我,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似乎是在责怪我,为什么要现身。 墨南浔去请赐婚圣旨我知道,让皇上成为座上宾我也知道,但唯独他交代的另外一件事我没有做到。 那就是……藏在墨北寒的寝室不要出现。 他不想我跟霍骁见面! 原本我想着是不是怕霍骁看到我,会揭穿我的身份。 毕竟,他可是霍宜柔的表哥。 但通过刚刚发生的一切看得出,霍骁没有认出霍宜柔,他们之间似乎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熟络。 也是! 霍宜柔年幼的时候进过宫,如今模样早已不复从前。 “你是……” 霍骁皱着眉,慢慢踱到我的面前。 打量片刻,嘴角猛的一抽。 “臣妇霍宜柔见过皇上!” 此言一出,一旁的霍宜柔跪不住了。 她仰起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绿荷惊慌失措的拽了拽。 很显然,绿荷这个狗腿子远比霍宜柔这个主子要顾全大局。 “宜柔表妹?” 惊呼出这么一句,霍骁咳嗽起来。 而我顺势扯出帕子,双手举过头顶。 霍骁蹙眉望了望,接过后捂住了嘴。 等咳喘好些了,这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皇上,当心身子!” “呵!”霍骁笑了,“你小时候总喜欢围着朕,表哥表哥的叫个不停,没想到长大后倒是斯文了许多。” “宜柔已为人妇,不再是当年那个不懂礼数的小女孩了。” 我微笑着开口,显得恭敬有礼。 “自家人不必多礼!” 说到这,霍骁亲自将我扶起。 而后他瞪了墨南浔一眼,这才不悦的抬起手。 “平身吧!” “谢皇上!” 霍宜柔被吓得双腿发软,还是绿荷扶着她才勉强撑起身子。 望向我的眼神,怨毒狰狞。 可一落在墨南浔的身上,便是盈盈的泪花和满眼的深情。 “谁让你们起来的?” 就在众人颤抖着撑起腰杆的时候,霍骁忽然指向公主府的那些小厮。 小厮们脚下一软,再次匍匐在地。 “墨爱卿!” “微臣在!” “持械危害重臣者,怎么判?” “回皇上,斩立决!” 墨南浔的话,让小厮们全部瘫软在地。 “统统杀掉!” 霍骁有气无力的撂下这句,便率先跨进了摄政王府。 …… ------------ 第19章 你平安了本王才会安好 王府外,惨叫连连。 纵使是厚重的大门,也没有隔绝浓重的血腥气。 霍宜柔和绿荷根本站立不起来,是被莲姐等人硬生生拖进来的。 霍骁坐于高台之上,举着茶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时不时的咳嗽一声,茶水很快便被染红了。 “皇上,茶凉了,臣妇给您换一杯。” 我双手举着一杯新茶递了过去,而后不露声色的将浸了血的撤回。 “你知道朕为什么不杀你吗?” 霍骁抿了一口茶,视线落在霍宜柔身上。 此刻的霍宜柔,早已被汗浸透。 精致的妆容,早已化得一塌糊涂。 “奴……奴婢不知!” 能让自诩人中之凤的霍宜柔自称奴婢的,也只有当今皇上了。 权利,果然是个好东西。 “你虽然身为公主府的庶女,却犯下了罪不可恕的死罪!朕就算当场杀了你,驸马也只能叩头谢恩。可若你是墨爱卿的妾室,那么朕就杀不得你!毕竟墨爱卿,可是朕最器重的臣子。” “奴婢是!奴婢是!” 霍宜柔挣扎着爬起来,匍匐着往前爬几步,哐哐哐的磕头。 “奴婢……奴婢已经嫁过来了,是世子爷的妾室!” “哦?”霍骁挑眉,“如何证明!朕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嫁进了摄政王府,还是因为怕死而故意诓骗于朕?” “没有!奴婢不敢!我……我真的是要嫁来摄政王府的,整个京城都知道!而且……而且我还带了嫁妆!” 霍宜柔说到这,急忙转身望向绿荷。 “把我的嫁妆单和陪嫁奴仆的卖身契都拿出来!” 绿荷慌忙点头,连滚带爬的起身往外爬。 不一会,捧着一个木匣子重新跪下。 哆哆嗦嗦的打开之后,霍宜柔拿出里面的红册。 “皇上您看,这里是我的嫁妆单,如果我是假成亲,又怎么会带来这些!” 霍骁接过嫁妆单,一页一页的翻看。 看着看着,忽然笑出了声音。 “没想到一个庶女的嫁妆就能顶上国库一年的营收!看来这公主府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霍骁的声音很柔,却似温柔刀,刀刀致命。 “皇上息怒,这些嫁妆都是爹娘让我带来送给嫡姐的!” 霍宜柔再次叩头,声音带着哭腔。 “嫡姐嫁的匆忙,没有准备万全。爹娘……爹娘因此一直心中有愧!所以……所以让我以嫁妆之名带进摄政王府再交由嫡姐掌管。” “当真?” “真的!皇上您信我!” “可你不是不愿做妾吗?” “只要能跟世子爷在一起,别说是妾,哪怕是通房我也甘之如饴!” “让你做通房是不可能的!”霍骁用帕子擦了擦嘴,“好歹你是宜柔同父异母的妹妹,又得墨爱卿的垂爱。但嫡庶有别的祖训,万万不能违背。所以朕便亲自下旨,赐你做墨爱卿的偏房,如何?” “谢皇上!谢皇上!” 霍宜柔的声音带着颤抖,不知道带着几分情真意切。 “表妹,你是一家主母,你安排一下吧。” “是!” 我对霍骁欠了欠身,而后望向莲姐。 “给姨娘寻一个宽敞的院子,离世子近的。” “老奴遵命!” …… 皇帝登门,这宴席自然是不能马虎。 没了外人,霍骁和墨南浔相处起来不像君臣倒像是挚友。 我以照顾墨北寒之名,先一步离席。 临走前霍骁望着我的眼神,深不可测。 这个皇帝,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一上岸,我便看到了墨北寒。 “王爷!” 我迎过去,脚步欢快。 “怎么这么晚?”墨北寒蹙眉,“你就不怕本王死床上?” “皇上来了!” 这句话,让墨北寒立刻阴沉了目光。 他将我身上的大氅紧了紧,接过我的灯笼在前面引路。 回到寝室合上门后,我便立刻端起桌上的杯子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我将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墨北寒的脸色,越发的凝重了。 “王爷,怎么了?” “你不该现身的!” “为什么你也这么说?”我将凳子往墨北寒挪了挪,“据我所知霍宜柔只在六七岁的时候见过霍骁,所以我才敢冒着被拆穿身份的风险现身的。” “在你之前本王娶了多少?” “三十三,连我三十四!” 我掰着手算了算,如实道。 “她们有什么下场?” 墨北寒盯着我,眼神凌厉。 “都没活过新婚夜!” “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墨北寒阴沉的声调,让我心头一紧。 是啊! 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所有的新娘都死了,唯独我。 而我这样特殊的存在,或许会让霍骁产生危机。 他找纯阳少女嫁给墨北寒是为了镇压墨北寒的魂魄让他无法苏醒,而我的出现很有可能会超脱他的掌控和预期。 “所以……” 我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所以,霍骁很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不会吧,我是他表妹!” “愚笨!” 墨北寒冷着脸,狠狠给了我一记脑瓜蹦。 力道之大,差点摇匀了我的脑浆。 “当初霍骁强行嫁于我的就是霍宜柔,又如何会在乎她的死活!能登上那个高位的,手里都沾了骨肉至亲的鲜血。不狠,不以为王!”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就冲墨南浔不让你见霍骁这一点,他就暂时没想要你的性命!只可惜……你这个脑袋怎么长的?说你聪明,你却笨得要死!” 墨北寒一边厉声呵斥我,一边不停的敲我脑门。 “王爷,再敲就真傻了!” 我夺过墨北寒的大手,龇牙咧嘴的揉起了满是包的脑袋。 墨北寒白了我一眼,径直走向床榻。 他掀开被褥,露出了甲胄。 “王爷,干嘛?” “取虎符!” “取虎符做什么?” “你拿着虎符去城外的三里亭,那里会有我的眼线接应你!他看到虎符会派一对精兵对你暗中保护!” 说到这,墨北寒伸出大手。 在子、卯、午、酉四个方位分别一按,四块形态不一的甲胄碎片便‘咔’一声,轻易脱落。 四片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枚虎符。 “在霍骁对你下手之前将虎符送出去!” “王爷,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怕弄丢了!” 我推回去,不肯接手。 “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平安了本王才会安好!”说到这,墨北寒幽深了眸光。“记住,南城外三里亭!你,一定要去!” …… ------------ 第20章 小姐可是世子爷心尖尖上的人 墨北寒交代的事,我已提上了日程。 但毕竟是新妇入门,我这个当家主母先得立立规矩。 偏厅里,霍宜柔早已恭候多时。 原本俏皮的少女发髻,此刻已经盘在了脑后。 不似昨日那般脸色惨白,此刻的霍宜柔红光满面。 看样子,墨南浔昨夜给了她不少的‘甜枣’吃。 “妾身拜见婆母!” 等我端坐后,霍宜柔似笑非笑的欠了欠身。 我自顾自垂眸玩弄着指甲,一直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霍宜柔低着头,弯曲的脊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微微发抖起来。 “看来老奴的规矩都教到狗肚子里了!”莲姐不悦的呛声,“侍妾拜见主母要行跪拜之礼的你不知道?” “嬷嬷,我们家小姐可是皇上亲自赐的婚!” 一旁的绿荷忍不住狐假虎威起来,似乎完全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哦?”我缓缓抬起头,盯住绿荷。“你的意思是她有圣旨傍身,我这个主母也得敬她三分?” “至少要免去繁文缛节!”绿荷仰着下巴,“咱们小姐可是世子爷心尖尖上的人,又蒙皇上厚爱。王妃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绿荷的这句话,让霍宜柔的眼中露出了得意。 她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借刀杀人。 这样就算事情闹大了,有人替她遮掩,她也能全身而退。 “呵!” 我轻笑出声,一副不瘟不火的表情。 “姨娘有圣旨庇佑,你没有吧?” 这句话,让绿荷愣了一下。 而后,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打死吧!” 接到我的命令,莲姐立刻命人将绿荷架住。 绿荷反应过来,立刻上蹿下跳。 “我是公主府的侍女,你没资格对我动刑!” 见我不予理会,绿荷挣扎着望向霍宜柔。 “小姐,救我!” “住手!”霍宜柔急忙挡在绿荷的面前,赤红了双目。“你想干嘛?” “怎么霍姨娘刚刚没听清吗?”我笑眯眯道,“那我就再说一遍!” 我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绿荷。 “拖出去……活活打死!” “小姐救命啊!” “你们敢!”霍宜柔的表情彻底失去管理,“她是我的陪嫁丫头,你们凭什么处置她?” 霍宜柔一向视人命为草芥,对奴才根本不当人看。 她之所以护着绿荷不是因为多在乎绿荷,而是怕她死了之后自己在摄政王府更加的孤立无援罢了。 “你的陪嫁丫头?”我故作惊讶的掩嘴,“可她的卖身契在我手里哎!” 见我伸出手,莲姐递过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卖身契。 我捻着卖身契,信步走到了霍宜柔的面前。 也幸亏霍宜柔为了打消霍骁的疑虑,将嫁妆和下人的卖身契都给了我。 否则惩治绿荷这个狗腿子,还得颇费一番脑筋了。 “小姐!小姐!” 望着那张印有自己指纹的卖身契,绿荷早以前没了之前的张狂。 她想要挣扎,可身体却是虚软的。 “小姐,小姐快救救我!” “你家小姐都自身难保了!” 说到这,我故作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 “拖下去!” “小姐!小姐……” 下人根本不顾绿荷的哭喊,连拉带拽的将绿荷拖出去。 不一会,外面便传来了绿荷的惨叫声。 就在霍宜柔的脸色一阵青红交错的时候,莲姐一脚踹在她的腿上。 “姨娘也想尝一下家法吗?” “贱妇!” 霍宜柔虽然被踹倒,但瞪着莲姐的表情皆是不服。 “我可是世子爷心尖尖上的人,你一个狗奴才竟敢对我动手?” “老奴替王妃管教不懂礼数的侍妾有功无过!哪怕是世子爷兴师问罪,老奴也问心无愧。只是姨娘你再不跪下敬茶,怕是只能动用家法了。” “家法?什么家法?” “不敬主母者,仗责一百!”莲姐说到这,指了指门外。“姨娘,你听听!绿荷不过才打了十多下,便已经快没声音。姨娘这身娇肉贵的,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一百下。” 霍宜柔周身一震,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 因为绿荷的惨叫声,已然消失了。 不是痛昏过去,便是被打死了。 她怕是着实没有想到看上去谨小慎微、卑躬屈膝的我,竟然也有如此狠毒的一面。 霍宜柔蠕了蠕嘴角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下人弓着腰疾步走入。 “晕了!” “泼醒了继续打!”见我没做声,莲姐冷声道。“说好了要活活打死,就绝不能让她失了清醒!” 许是真的害怕了,霍宜柔终于不情不愿的跪下。 “妾身知道错了!” 霍宜柔接过莲姐递过去的茶,恭恭敬敬的双手举起。 纵使眼中的恨意滔天,也还是强忍住了。 “婆母!” 我笑了,缓缓伸出手。 可隔着霍宜柔,却有一段距离。 霍宜柔握住茶杯的指尖攥到几乎发白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绿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她后背明显一僵,这才膝行着挪到我的面前。 “婆母,请用茶!” “乖!” 我接过茶假模假式的抿了一口,递过一个红包。 “虽然你身份低贱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但我也希望你能为摄政王府开枝散叶。” “妾身……遵命!” 说这句话的时候,霍宜柔几乎将牙齿给咬碎了。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许是见我露出了笑容,霍宜柔急忙拽住我的裙摆。 “婆母,绿荷这丫头不懂规矩冲撞了您是我教导无方,理应受罚。可她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早已胜似姐妹之情。皇上已经杖杀了妾身带来的随从,要是她也死了妾身就孤苦无依了!” 说到这,霍宜柔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婆母宅心仁厚就饶她一条狗命吧!” 饶? 怕是饶不了了! 摄政王府的下人,个个手段狠辣。 让他们打,他们是真下死手的。 现在的绿荷,估计早已气绝。 不过真打死了霍宜柔唯一的亲信,她会不会狗急跳墙? 或许,在她的身边留个眼线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我故作为难的叹息。 “念你们主仆情深,这件事便算了吧!莲姐,把她抬下去找大夫看看!” “是!” 霍宜柔千恩万谢,我却借口离开了。 “主子,绿荷怕是活不成了!” 走远些,莲姐对我低声道。 “把她送去柴房!” “好!” 绿荷躺在昏暗的柴房内,早已经奄奄一息。 因为后面被打的血肉模糊,所以只能趴在那。 但出气多,进气少。 遣退下人,唯独留下了莲姐。 等脚步声消失后,我望向紧闭的门。 “出来吧!” 莲姐正一脸茫然的时候,一阵阴风忽然拔地而起。 待一个面容惨白的鬼新娘现身之后,莲姐的一个趔趄生生的撞在墙上。 “十……十姨娘!” 莲姐惊恐的望着鬼新娘,双手微微颤抖。 我伸手扶住莲姐,而后望向鬼新娘。 “趁热!” 鬼新娘点点头,瞬间化作一道寒气渗入绿荷的七窍之中。 待到寒气完全消失,绿荷猛的睁开眼睛。 …… ------------ 第21章 先帝暴毙 被鬼新娘附身的绿荷,麻溜的从床上爬起。 虽然已经是皮开肉绽,行动上却健步如飞。 “在这将养几日,便去找霍姨娘。” “是!” “记住,从现在起,你是绿荷。” 离开柴房的时候,莲姐面上的血色还没有恢复。 自然,我是故意让她目睹这一切的。 以防她将来背叛我,先得给她一些警醒。 走到一僻静之处时,莲姐忽然跪了下来。 “莲姐,为何行此大礼?” 我明知故问,做势伸手去扶。 “主子不必试探何莲!”莲姐将头垂得更低,“在主子安然无恙的那时起,何莲便笃定主子非池中之物。何莲身份低贱注定一生为奴为婢,也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若何莲是个卖主求荣、背信弃义的人,也不能活着离开那吃人的皇宫。” 我虽然喜欢装傻,但不喜欢真傻的人。 和聪明人在一起,不用开口,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莲姐,瞧你说的!”我扶起莲姐,拍了拍她身上的灰。“让你看到这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不是警告而是信任。” “多谢主子的信任!” 明为敲打,实为警告。 如果莲姐当真臣服于我,一定会透露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以表忠心。 沉默片刻,莲姐四处张望。 确定四周无人后,这才将视线投向我。 “主子,老奴有事禀告!” “说!” “黄妈一直暗中给摄政王下毒!” “当真?” 我故作惊讶的掩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老奴不敢对主子撒谎!老奴自小进宫,跟了数十任嫔妃,自然也见惯了一些不齿的手段,黄妈每日在摄政王的饮食里下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药会慢慢侵入五脏六腑,不至死但能成瘾。” “所以,你觉得是谁在指使黄妈谋害王爷?” “世子!”莲姐斩钉截铁道,“黄妈是世子带来的人,世子不在,她便全权处理府中大小事务。所以除了世子授意,她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所以在莲姐帮着我处理掉黄妈尸体的时候,也就迫不得已自动和我站在了同一阵营了。 否则被墨南浔查出真相,她怕是也活不成的。 “莲姐,你接触过皇上吗?” “是!”莲姐点头,“先帝还健在的时候,老奴便在后宫侍奉。” “皇上的身体看上去不太好!” 莲姐眉头一紧,忽然压低声音。 “先帝和皇上的身体都不好!先帝正值壮年的时候暴毙,而皇上更是体弱多病,至今也没有子嗣。但这件事在宫里是禁忌,传扬出去会小命不保。老奴当年受逝去的太妃垂爱,这才有活着离开皇宫的机会。” “莲姐,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对霍姨娘太过疾言厉色,免得她狗急跳墙了!” “是!” …… 到了时辰,我回寝室给墨北寒擦洗。 原本莲姐想要帮我处理的,但被我拒绝了。 对于有关墨北寒的事,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 如今有我的挡煞,墨北寒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 他的脸上不但有了健康的血色,甚至手指还偶尔会动上一动。 可对于墨北寒的如今的改变,不能让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于是我会用故意给墨北寒抹上蜡黄色的脂粉,维持着曾经的病态。 墨北寒康复,只是时间问题。 但与此同时,我得破坏掉现在的风水格局。 否则游离的魂魄,永远无法入体。 想到这,我拿出了匕首。 刚攥紧,便看到墨北寒的小拇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我立刻放下匕首,小心翼翼的攥住。 “王爷别急,你很快就能醒的!” 轻声这么一句,我将墨北寒的手放好。 重新拿起匕首,麻溜的攥紧床底。 摄政王府的风水格局,暂时不能动,我怕会打草惊蛇。 所以,我能从内部动手脚。 拔掉了镇魂钉,墨北寒只能在晚上现身。 可若是加强他的阴气,他便白日里也能出现。 这样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我们也好有商有量的。 在槐木做的床底分别刻龙,一共九条。 寓意,九龙抬棺。 龙为祥瑞是天子的象征,所抬的之人也非贩夫走卒。 借助九龙的力量,墨北寒的阴气会到达巅峰。 只是,这龙也太也难雕了。 …… 借口出去给下人采买冬衣,我和莲姐架马车离开了摄政王府。 到了成衣店,我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从后面离开。 而那枚虎符,则被我紧紧的揣在怀里。 原本,我是不想取走虎符的。 毕竟这是何等重要的东西,我自然是心知肚明。 但既然被霍骁发现原本该死的我还活着,那么墨北寒的处境也变得岌岌可危了。 所以,我不得不借助虎符的力量调动兵力保护墨北寒。 想到这,我加快了步伐。 可走着走着,脚步下意识的一僵。 糟糕! 好像有人跟踪我! 咬了咬唇,我决定不露声色。 放缓步伐,继续前行。 不一会,我便大约分析出了身后人的基本信息。 跟踪我的人身材高大,左脚轻右脚重,很显然他的右脚受过很严重的伤已经瘸了。 不管我的步伐是快是慢,他的步伐都是轻盈的。 很显然,对方是个练家子。 我试图甩掉对方,可对方始终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 此时此刻,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师傅。 若是当初他肯授我武功,我也不会处于如今这样被动的位置。 可师傅说我是阳间不管阴间不要的存在,要是还学会了盖世武功,那就不止是祸国殃民那么简单了。 我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走,直到天色快要黑了,终于甩掉了那个跟踪者。 出了城门后,我直奔三里亭。 大约快到亥时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座破败的亭子。 刚靠近,一个黑影便从天而降。 我们一明一暗,谁也不说话。 于是,我从怀中掏出了虎符。 一看到虎符,那人便立刻大步流星的走向我。 看着男人一瘸一拐的步伐,我的心里顿时一沉。 他是白日里跟踪我的那个人! 月光下我看清了男人的脸,粗犷且布满络腮胡。 一条扭曲的疤痕,横跨在脸上,显得及其的狰狞。 男子接过虎符仔细端详了一阵后立刻抱拳,‘刷’一声对我单膝跪地。 “请姑娘发号施令!” …… ------------ 第22章 人死了三天都没这么硬 下船之后,没看到墨北寒。 之前的每一个夜晚,他都会在河边候我。 怕我撞着鬼,怕我惊着。 可这回的他,和我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谁也不开口,谁也不行动。 思量片刻,我一把推开门。 而正襟危坐的墨北寒猛的站起来,望向我的眼神布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回来了?” 这句话‘你回来了’,居然带着几分庆幸几分惊喜和几分如释重负。 我没有做声,只是将虎符放在桌上。 “没事吧?”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情绪不高,墨北寒轻缓了声调。 “我有没有事王爷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我盯住墨北寒的眼睛,语气凉薄至极。 “如果我没有带着那枚‘虎符’前往三里亭,那么我也不会有命活着回摄政王府。” 说到这,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你给我的那枚,不仅是虎符更是催命符。因为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相信过我。故意透露虎符的下落,不过是在试探而已,对吗?” 如果不是我耳聪目明、心细如尘,如果不是我对虎符从未觊觎之心,如果我没有如约前往三里亭。 那么那个接应我的人,将会成为杀死我的凶手。 等候在三里亭的那个人,根本就是墨北寒早就安排好的。 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他昏迷之前。 “事关重大本王不得不防!” 沉默良久,墨北寒的眸中恢复了一个将军该有的决绝和冷漠。 “所以你之前对我的好都是故意装出来麻痹我的?你试图用虚情假意来感动我好让我这个‘细作’痛改前非、改邪归正最后以死谢罪?” 好气! 我真的好生气! 从一开始我就说明我只是想要复仇而已,甚至自愿给他挡煞。 作为阴人我是死不了,可我也会痛的。 我所承受的,何止双倍! 看着墨北寒给我煮粥,给我做手衣,甚至将床榻让给我将自己的肉身塞进床底,我真的以为他是真心对我好的。 可在我洞悉真相后,心又一点点的凉了。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墨北寒淡漠的眸子,有了些许的悸动。“作为一个将军,我有我的责任!哪怕当今圣上是个昏君,我也得护好北冥的百姓。我不能、也绝不允许让自己的身边出现任何一丝的不确定!” “那么现在我通过考验了吗?” “小哭包,别这样!” “哪样?”我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没想到堂堂摄政王不仅兵法了得心机更是一等一的厉害!如果我今日没去三里亭,如果我不小心遗失了虎符,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这,一阵风袭来。 我想要闭眼,眼泪却先一步滑落。 该死! 这火眼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一见风就流泪的毛病,我真是受够了。 “怎么又哭了?”墨北寒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本王不信任你是真的,想要试探你是真的,可对你好也是真的!毕竟这些年试图接近本王盗取军事机密的细作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若本王不稳妥谨慎些哪有现在的太平盛世?本王不能因为你柔弱不而能自理就一时心软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啊!” 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我也没哭啊。 “本王误会你了,是本王的错了!” 墨北寒细声细气说到这,抬起手不停的给我擦眼泪。 我想要避开,他却固执的按住我的脑袋。 而后,‘刷刷’一顿猛擦。 擦得我嗷嗷直叫的时候,墨北寒惊慌失措的松开我。 “你怎么流血了!” 流血? 笑死! 用坚硬如铁、刀枪不入的护腕给我擦脸,没破相已经很不错了。 真是克星! 瞪了墨北寒一眼,我拿出匕首钻进床底。 因为生气,每一刀都刻得很用力。 “小哭包,你干嘛?” 墨北寒先是蹲在地上探头,见看不到我索性爬向。 “雕刻!” “这么有闲情逸致肯定就是不生气了吧?” “是,不生气!”我没好气道。 “那就好!”墨北寒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我去给你煮粥!” “不必劳烦王爷了!”我刻的更加用力,“既然探出我的身份了,也不必再虚情假意了!” 墨北寒愣了一下,而后试探性的眯起眼睛。 “我怎么觉得你还在生气?” “没有!” “不可能!”墨北寒摇头,“你好像一只充了气的河豚,都快炸了!有气别憋着说清楚,免得肝气郁结。原本脾胃就不好,别旧病未消又添新病。” 不由分说,墨北寒一把攥着我的脚踝。 猛的一拽,我便‘哧溜’一声滑出去了。 我气的要死,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任由墨北寒怎么摆弄,我都梗着脖子没有任何松动。 “人死了三天都没你这么硬!”墨北寒焦躁的抹了一把汗,“你既然不想坐着,那我就站着跟你聊!” 墨北寒走到我的面前,弯下腰对上我的视线。 “小哭包,我是怀疑过你,但我没有虚情假意!” “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委委屈屈的撇嘴。 “本王对你好是把你当成了一个没断奶的小娃娃,当成那些因为思念家乡而偷偷哭鼻子的兵崽子,甚至当成了那匹由我亲自接生又亲自养大的小马驹。” 我,“……” 敢情我在墨北寒的眼中不仅男女不分,还人畜不分? “大概是年纪大了,越来越意气用事!”墨北寒轻声叹息,“其实当你拿着虎符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坐立难安。我害怕你回来,更害怕你不回来。就好比捡了一条小奶狗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它给养大,等养出感情后发现它不是狗而是一匹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灰狼!这种感觉你懂吗?” 不,我不懂! 从小马驹到小奶狗,又变成了大灰狼。 和人沾边的事是一点也轮不到我? “小哭包,看你的表情是不是不懂?” “懂了!” “那你解释一下给本王听!” “我困了!”我假意打了一个哈气。 我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一头扎进了塌上钻进被子。 闭眼假寐,其实脑子清醒的很。 一个征战沙场、杀人如麻的将军,心思本来就没有那么单纯,更是比寻常人疑心病重。 我不怪他,倒是更心疼他了。 浑浑噩噩间,我的终于有了一丝困意。 可因为体寒,被子里一直都是冷的。 就在我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时候,我的被子忽然被小心翼翼的掀开。 我将眼睛眯成一条线,却没有动弹。 感觉到一具身体躺在身边的时候,我的双脚忽然被一把抓住。 “这么厚的褥子还捂不热!” 墨北寒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便将我的双脚塞进甲胄之中。 当我的脚心触到滚烫的肚皮时,墨北寒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墨北寒总是喜欢闷声干大事。 他不止一次在我睡着后将我的脚塞进他的怀里捂着,直到焐热。 要不是看在他默默无闻的对我好的份上,我才不会管他。 想到这,我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 ------------ 第23章 王爷痛醒了 第二日,我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等洗漱完毕也给墨北寒也收拾妥帖后,这才打开门。 而莲姐站在外面,看起来早已等候多时。 “莲姐,早啊。” “主子看起来心情不错!”莲姐扬唇。 “是吗?”我笑眯眯道。 “看样子主子一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莲姐道,“霍姨娘一大早便去前厅候着,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了怕是早已恨得咬牙切齿。” “那就让她再等会!对了,王爷的吃食准备好了吗?” “刚温好!”莲姐扬了扬手中的托盘,“主子先去用膳,这里交给奴才。” 看着托盘里的糊糊和软管,我不由的微微皱眉。 “主子,这碗粥是干净的。” 莲姐口中所谓的‘干净’,是无毒的意思。 得到我的授意,莲姐几日之前便开始调换墨北寒的吃食。 要知道毒的是他,受罪的可是我。 “我不是指这个!” 说到这,我捏住软管。 先是扯了扯,又放鼻子前闻了闻。 “主子,这是鹅喉管做的,煮熟消毒后灌食。” “这得多难受?”我喃喃自语,“还是让我来吧!” 直接丢掉喉管,我端着碗走向墨北寒。 正附下身仔细观察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 见我诧异的转头,莲姐赶紧行礼。 “老奴在这不方便,老奴就先退下了!” “方便!怎么不方便?帮我拿着碗!” 说到这,我卷起袖子。 “啊?”莲姐一副为难的模样。 “啊怎么了?” “主子嘴对嘴给王爷喂食的时候还是不要有外人在才好!” 莲姐的话,顿时让我又羞又恼。 “谁说要给他嘴对嘴……” “不用喉管灌又不嘴对嘴,那主子准备怎么喂呢?”莲姐一脸探究的目光。 “方法很简单的好吧!” 我三两步跨到墨北寒的身边,一把扼住他的下巴。 而后,用力的一拧。 伴着‘咔’的一声响,墨北寒的嘴巴瞬间张开。 而莲姐瞪大眼睛,浑身哆嗦了一下。 “主子!你……你卸掉了王爷的下巴?!” “不然要怎么喂?老是插喉管他会不舒服的!别废话,把粥拿来!” 接过莲姐递来的粥,我挖了一勺倒进墨北寒的口中。 可等了片刻,那粥也没下去的意思。 “主子,王爷不能吞咽!”莲姐小声道。 眯着眼想了想,我顿时有了主意。 一拳怼在墨北寒的腹部,按压胃让其剧烈收缩。 而后积在口中的粥,顺势滑入了食道。 “主子,你的方法果然又简单又粗暴!”莲姐抹汗。 “是吧,我也觉得!” 就在我如法炮制一拳又一拳捶向墨北寒的腹部时,衣服忽然被一把扯住。 顺势望去,差点惊呼出声。 攥住我衣角的那只手,正是墨北寒的! “王爷……” 莲姐又惊又喜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我用眼神制止。 莲姐会意,立刻禁声。 “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 待到莲姐走后,我急忙握住墨北寒的手。 “王爷,你醒了?” “啊……” 墨北寒张着嘴,眼睛不停的转。 “别激动!别激动!慢慢来!”我笑着给墨北寒按摩起胳膊,“昏迷了三年,失语是正常反应!” 太好了! 我再也不用起早贪黑的给墨北寒换洗了! “啊啊……” 墨北寒垂下目光,眼角抽了抽。 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握住墨北寒脱臼的下巴,用力一顶。 ‘咔’一声,嘴巴终于合上了。 “嘶……”墨北寒面露痛苦,“好疼!” “躺了三年不疼才怪!” “道理我懂!可躺了那么久该疼的不应该是肌肉吗?为什么我的胃跟捅了蚂蜂窝一样?” 我按摩的动作在墨北寒说出这句话后,硬生生的停下。 但没多久,我就恢复了淡定。 “王爷,这很有可能是中毒后遗症。” “当真?” “千真万确!”我一本正经的举手发誓。 “可本王是在你跳起来肘击本王肚子的时候痛醒的!” “王爷饶命!” …… 墨北寒醒来这件事,绝不能让第四人知道。 原本要防的只有墨南浔,现在更多了一个霍宜柔。 霍宜柔不是个吃亏的主,一旦有翻身的机会必定反杀。 所以,我必定要堤防点。 待我来到前厅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可看到的不止有霍宜柔还有霍明珠和萧竹生夫妻俩。 大概霍宜柔已经告过黑状了,所以霍明珠看着我的眼神十分怨毒。 倒是萧竹生,扯着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 我疾步迎过去,一副讨好的姿态。 “你母亲想你想得紧,我便带她来看你了!”萧竹生假模假式道,“自从你离家后,她便整日茶饭不思。” 茶饭不思? 都胖出双下巴了! 不过他们现在才找来兴师问罪,想来是刚从蒙汗药的药劲中醒来。 “母亲,我也想你!” 我假意抹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女儿啊,娘有好多体己的话要跟你讲!” 霍明珠的这番话很明显是想要支开莲姐,然后私底下给我教训。 正考虑着怎么拒绝的时候,墨南浔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墨南浔笑着作揖,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 这一声‘岳父岳母’,立刻让一家三口的表情阴转晴。 特别是霍宜柔,满脸的娇羞。 “巧了不是!小婿正准备去拜见岳父岳母,岳父岳母倒是先上门来了!” 墨南浔的话,让霍明珠和萧竹生面面相觑。 “到我们家?”萧竹生表情茫然,“有何贵干?” “回门啊!”,墨南浔说到这,一脸的自责和歉疚。“母亲说易安做偏房受尽了委屈,所以让我以正室之礼带着她回门。但因为前几日公事繁忙,所以才拖到了今日。” 听墨南浔这么说,霍明珠眼中的狠厉稍稍缓和不少。 萧竹生则带着笑意瞥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讨好十分的满意。 “自家人不必多礼!”萧竹生朗声大笑。 “对啊!”霍明珠跟着赔笑脸,“你对咱们柔儿好比什么都好!” “柔儿?”墨南浔猛的皱紧眉头。 “柔儿是妹妹生母娶的小名,从小叫习惯了就没改了。” 见霍明珠结结巴巴,我急忙‘好心’的打圆场。 “对对对!”霍明珠使劲点头,“这孩子刚来府里那段时间整日哭闹,我就只能学着她生母唤她柔儿,慢慢的才与我亲近。不过啊,我最心疼的还是我的大女儿!” 霍明珠强行我的胳膊,笑得见牙不见眼。 “女儿啊,娘有好多话要‘亲口’跟你说!” …… ------------ 第24章 母亲,你的胭脂不够红 “小贱人!” 一关上门,霍明珠便一巴掌朝我扇来。 我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的甩开,反手就是一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瞬间在四周回荡。 “贱人,你敢打我?” 霍宜柔蹬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打你不就打你了,还需要挑日子吗?”我冷笑一声,仰着下巴俯视霍宜柔。“这里是摄政王府不是公主府,最好把你那副张狂劲收一收。” “沈易安,你……” 霍宜柔准备推搡我,却被我一声厉喝斥回去。 “你也给我闭上嘴,否则连你一块打!” 霍宜柔悻悻的收回胳膊,朝着霍明珠投去求助的目光。 “你凭什么敢和我女儿这么说话?”好歹是公主,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很快便恢复了高高在上。“她可是先帝亲封的郡主!” “凭我是摄政王府的主母!凭她得跪着叫我一声婆婆!凭当今圣上心目中的郡主……是我!”一口气说到这,我轻笑出声。“公主,你管教不好的女儿,我替你管!若不想以后她在王府的日子如履薄冰、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那么就最好闭上你的狗嘴!” “你……我可是北冥最尊贵的长公主!” 霍明珠恼羞成怒,红着眼再度扬手。 可我不给她靠近的机会,一脚踹向她的腹部。 因为力道太大,想要扶住霍明珠的霍宜柔跟着一起摔倒在地。 “啊!” 霍明珠一声尖叫,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痛得根本直不起腰。 “沈易安,世子和父亲都在外面,你就不怕他们兴师问罪?” 霍宜柔蹬着我,一副吃人的表情。 “兴师问罪也得有个由头,不是吗?”我蹲下身,一把捏住霍宜柔的下颌。“若我先一步告之驸马和世子他们的女人在外面偷汉子,不知道他们会先治我的大逆不道之罪呢?还是会先将你们这两个不知检点的淫妇沉溏浸猪笼呢?” 此言一出,霍宜柔瞬间变了脸色。 霍明珠好歹是公主,最沉得住气。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恶狠狠的啐了我一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堂堂长公主可不是一个贱婢就可以随随便便诬蔑诟陷的!” “柳如絮二十九,五年前被你收为男宠,现住于青石坊丰华巷口。花百生,年二十,现居东郊的别院,最擅……口技。陆宝玉年十五,粉雕玉琢,面如冠玉,貌似潘安,如今是你最得宠的面首。” 霍明珠的脸随着我的赘述,一阵青一阵白。 一旁的霍宜柔,震惊得瞪大杏眼。 “娘,你居然找了个比我还小的?” “闭嘴!” 霍明珠又羞又恼,抬手就给了霍宜柔一巴掌。 “娘,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打我?你养面首这件事我可是一直帮你瞒着爹的!” “你给我住嘴!” “我不!”霍宜柔一时间轴劲上来了,“分明不是我的错,你凭什么要打我?当初我不过是无意中撞破了你和野男人私会,你怕我将此事传扬出去索性让他破了我的身我也不会……” “畜生!”霍明珠又羞又恼的甩了霍宜柔一巴掌,“再敢胡言乱语我打死你!” “要吵就滚出去吵,别污了我的耳朵!” 眼见着母女俩就要撕扯起来,我忍不住厉喝出声。 “家丑不可外扬,你们是怕知道的人还不够多吗?” 终于,霍明珠率先冷静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霍明珠目眦欲裂,“沈易安,我倒是小瞧你了!可我是堂堂长公主!是北冥最尊贵的女人!京中像我这样偷养面首的千金贵妇比比皆是,你凭什么以为以此就能威胁得了我?” “你也说偷偷了!”我扬唇浅笑,“这种事若是藏着掖着,或许是段香艳的谈资,可若是传扬出去便是件天大的丑事。你身为公主干出如此不知检点的行为,丢的可不止是女人的脸更是整个皇室的脸!你猜皇上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会不会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呢!” “你……” “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郡主考虑吧!驸马爷年老色衰,你已不放在眼里。可郡主还是花样的年纪,好不容易碰上如意郎君,若是被世子知道她在外面的丑事,怕是会立刻将她逐出摄政王府!这被逐出家门的女子、还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妾室,臭名远扬怕是无人敢娶,只能去勾栏里找男人了。” “姐姐,不要!” 霍宜柔急忙抓住我的手,一脸的惊慌失措。 “柔儿,不要对这等贱婢低三下四!你是公主的女儿,是皇帝的亲表妹!” “娘,你可闭嘴吧!”霍宜柔狠狠搡开霍明珠,“你和爹各玩各的,从来没想过我。当初是你毁了我的清白,如今还想毁了我的幸福吗?” 霍宜柔的愤怒在望向我后,变成了极尽的讨好。 “姐姐,都是我娘把我给带坏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也都是她教给我的!当初我之所以针对你是因为我娘在旁边煽风点火,她说你长得一副狐媚的模样生来就是勾引男人的!她还派人盯着你,生怕你勾引我爹呢!” “霍宜柔,你敢血口喷人?” “娘,你敢做不敢当?”霍宜柔一脸的不服气,“你要是坏我的好事,我就去皇帝表哥那告御状!不仅告诉他你养面首的丑事,还将你贪赃枉法、私相授受的事一并告知,连同顶替冲喜一事告你个欺君之罪!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霍明珠一时间语塞,气得不停的捶着胸口。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霍宜柔的无脑,无脑到不惜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公主,息怒!”我佯装柔声安抚,“易安是从公主府出来的,自然懂得投桃报李!若你能善待我的生母,我便会和郡主和平共处。公主应该比谁都清楚身为婆母,有的是理由打压一个卑贱的妾室。” 这回,霍明珠没有呛声。 但看我的眼神,淬了毒般的狠恶。 “母亲,体己话说完了,该出去用膳了!” 霍明珠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我挡住。 “母亲,补补妆再出去吧,你的胭脂不够红。” 巧笑倩兮的说完这句,我抡起手扇在霍明珠的脸上。 …… ------------ 第25章 王爷,轻点 筵席上的众人,各怀鬼胎。 萧竹生喝酒吃到满脸潮红,大着舌头不断的溜须拍马,不停夸赞自己的好女婿墨南浔。 霍明珠则食不知味,时不时用恶毒的眼神瞪我。 又在霍宜柔给我们殷勤的布菜倒酒时,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至于墨南浔,他左右逢源。 既表现出对丈母岳父的敬重,又适时的给予霍宜柔眼神安抚。 那含情脉脉的样子,当真是一往情深。 等筵席完毕,墨南浔以‘回门’之由带着霍宜柔和霍明珠护送夫妻俩一起离开,给足了该有的颜面。 要知道霍宜柔是偏房,回门却是正室享有的待遇。 “主子,长公主会不会跟世子爷告状?” 待到马车看不到踪影了,莲姐这才开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莲姐既然对我投诚,那我也得表现诚意,所以我和公主府之间的恩怨也告知了一二。 在我和霍明珠母女俩私下对阵的时候,是莲姐守在外面以防风吹草动。 “她会!” 我果断道。 不管是高估了霍宜柔的魅力还是低估了墨南浔的眼光,此时的霍明珠笃定墨南浔爱惨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她顺风顺水被人捧惯了,绝对受不了我的奚落和侮辱。 所以她定会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的告知墨南浔。 “主子,那件事你要斟酌一下,这里虽然是摄政王府,但到处都是世子的眼线!” 莲姐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墨北寒苏醒一事。 她的顾虑,我不是没有想到。 “只要没人靠近浅水阁就不会被发现!” ‘浅水阁’,是我给墨北寒寝室起的名字,寓意来自于‘龙困浅滩’。 “主子想让姨娘们帮忙?” 几乎是一瞬间,莲姐便洞悉了我的意思。 “聪明!” 我嘴角的弧度,更加的肆意。 “老奴懂了!”莲姐会意的点了点头。 …… “王爷,轻点!”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声音胆怯中带着一丝颤抖。 此刻的我,正跪在墨北寒的双腿之间。 双手紧紧的捂着胸口,怯生生的看着他手中的银针。 而墨北寒的双腿之上,早已被扎得满是血洞。 “没事!”墨北寒蹙眉,“本王的下半身不能动弹,想试着用针灸刺激穴位!” “王爷,要不还是妾身帮你扎吧?你刚醒来双手似乎不灵活!” 何止是不灵活,简直抖得更得了羊角风似的。 我盯得久了些,到现在视线里还有重影呢。 “你……行吗?” 墨北寒的眼神有些疑惑,似乎是不太信任我。 “王爷,妾身在道观的时候可是学过针灸的!” “那你试试!” “好!” 稳住呼吸,我拿起一根银针。 消毒,定穴,刺入,一气呵成。 可当血顺着针眼渗出的时候,墨北寒瞬间变了脸色。 “你确定学过针灸吗?正常情况下银针入穴是不会出血的!” “这是排血化瘀!” 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表面上还在强装镇定。 师父教过我认识穴位但没教我如何针灸,他怕我多一项技术害人。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我已经利用玄学之术闯了不少的祸。 师父怕我结仇太多,只能不停的给我擦屁股。 到最后只要一有人上道观点名要找我,他便立刻点头哈腰、掏银子、磕头送客,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嘶……” 我正捻动银针的时候,墨北寒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顷刻间苍白一片。 精壮的身体卷缩成团,触电般的一阵阵痉挛。 糟糕! 我这是扎到大肠头了? 想到这,我急忙拔掉针。 与此同时,一道血线喷出。 按理说扎着正常的穴位是不会流血的! “王爷你没……” 话还没有说完,我便惊见墨北寒口吐白沫。 “王爷!” 我大叫一声,急忙给墨北寒擦嘴,可白沫越擦越多。 “王爷,你没事吧?” “疼!” “太好了!”我顿时激动起来,“原本王爷的下身是没有知觉的,现在感觉到疼了证明扎对了!王爷,咱们继续!” “要么还是……先止血吧!” 墨北寒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着盈盈的泪光。 “哎,王爷!男儿流血不流泪!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我拿起银针,准确无误的炸进蹿血的针孔。 不顾墨北寒扭曲的脸,又扎进了一针又一针。 等扎完,墨北寒的双腿已经密密麻麻像是刺猬一样。 “好了!” 我如释重负的擦了擦头上的汗,一抬眼却发现墨北寒正在闭目养神。 “王爷!王爷!” 我轻轻拍打墨北寒煞白的俊脸,片刻后墨北寒终于睁开了眼睛。 “王爷,我辛辛苦苦给你针灸,你怎么能自顾自睡着呢?” “小哭包!咱就说……本王有没有可能是痛晕过去的?” 墨北寒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他攥着椅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手背上,则是青筋暴起。 “嘿嘿嘿!王爷,我刚刚不是说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嘛!” “你所谓的过去是厥过去吗?!” 墨北寒正急头白脸的准备敲我脑瓜蹦的时候,却突然被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打断。 对墨北寒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后,我便打开门摸黑朝着叫声来源的方向走去。 临近河边的时候,我看到了鬼新娘。 她们七窍流血、面目狰狞,正一个个往河边的某处飘去。 定睛一看,一个浑身沾满了污泥的男人正抱着脑袋抖的不成样子。 看身上的穿着,正是摄政王府的小厮。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小厮带着哭腔嚎叫,“有鬼……有鬼呀!” 这浅水阁白日里只有几个婆子按时过来打理,晚上是没有安排人手的。 所以面前的这个小厮,应该就是被派来监视的。 想要隔绝墨北寒醒来的消息,就得想个让他们不敢靠近的法子。 而唯一简单有效的法子就是……闹鬼。 原本摄政王府暴毙几十个新娘的事已经闹得人心惶惶,这时候要是再来一个阴魂不散、鬼怪复仇的传言,怕是没有人再敢靠近浅水阁了。 想到这,我的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给了鬼新娘一个眼神后,她们便立刻尖叫着扑向小厮。 小厮蚂蚱一样的蹦起,连滚带爬的跳上小船。 将船桨划到飞起,可小船却原地打转。 小厮正瑟瑟发抖之际,一只腐手猛的抓住船桨。 紧接着穿着喜服的新娘,一个接一个的浮出水面。 “鬼啊!” 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声,小厮丢掉船桨一头扎进河里。…… ------------ 第26章 王府闹鬼了 “哎,你听说了吗?王府闹鬼了!” “闹鬼?” “是啊!前几日阿强就撞着了,高热了好几日没退。” “我也听一个婆子说在河里见着浮尸了,那些浮尸一个个都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脸都被泡浮馕了,看起来瘆人的很呐!” “难道是之前那些新娘子?” “还能是谁!那些新娘死得那么惨,肯定是回来报仇了!” “嘘!当心被世子听到闲言碎语将咱们打发出去!赶紧干活去吧!” …… 待到两个交头接耳的下人离开,我这才缓缓从暗处走出来。 不过七八日,浅水阁便流言四起。 但凡有人跨过水域,鬼新娘们便会立刻现身。 很快,整个摄政王府便被闹得人心惶惶。 百姓对鬼神一说原本就是又敬又畏的,这回更加是笃定了闹鬼传言的真实性。 “见过婆母!” 正思量之际,霍宜柔的声音传来。 一身水粉色的衣裳,衬得人娇嫩可人。 霍宜柔微微屈膝正欲给我行礼,却被我先一步扶住。 “好妹妹,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唤我姐姐便可。” 说到这,我瞥了一眼霍宜柔身后的绿荷。 如今绿荷伤势已经痊愈,可眼神却是阴测测的。 作为主子的霍宜柔自然不会发现异样,因为她不会把任何一个下人放在眼里。 “姐姐,你听说了?”霍宜柔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你住的地方……闹鬼!” “哦?”我微微扬唇,“你听谁说的?” “王府都传遍了!”霍宜柔瞥嘴,“府里的好几个下人都亲眼所见,那些鬼一个个七孔流血吓人得很!”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哼!”霍宜柔不屑的冷哼,“就算做了亏心事又能怎样?一群下等人天生的贱命!活着的时候掀不起风浪,死了之后还能翻天不成?” 霍宜柔猖狂的话,让我忍不住皱眉。 而绿荷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 她恶狠狠的盯着霍宜柔,眼球瞬间充血变红。 可霍宜柔对于身后的异样,恍然不知。 “姐姐,你可要小心了!”霍宜柔故作关切道,“你整日跟个活死人在一起,阳盛阴衰是最容易见鬼了。那些鬼都是摄政王的新娘,难免会与你拈酸吃醋。万一惹火了她们,姐姐怕是……总之,姐姐还是小心一些吧!” “多谢妹妹关心!”我不怒反笑。 “绿荷,你先下去!” 霍宜柔支开绿荷后,上下打量我。 佯装的恭敬,顷刻间荡然无存。 “沈易安,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好听一点你是主母,难听点不过是个妾!” “呵!”我掩嘴轻笑,“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妾!” 此言一出,霍宜柔顿时目露凶光。 “我是妾没错,可我有世子。世子疼我爱我,对我如珠如宝。可你呢,你得守一辈子的活寡!这女人呐,无宠便是低贱!没有男人的宠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霍宜柔的话,让我失笑。 在她的眼中女子是一朵依附男人的菟丝花,可在我心里女子也可做那傲立顶峰的苍松。 身为女子,不需要被任何人定义。 “说完了吗?” “说完了!你想……” ‘啪’ 我扬起手,一巴掌扇在霍宜柔的脸上。 没等霍宜柔反应过来,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 待到霍宜柔整张脸都肿成了发面馒头,我一脚踹向她的膝窝。 趁着她踉跄着跪下,我狠狠薅住她的头发。 “霍宜柔,你但凡聪明一点都知道在我面前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怎么,不服气?如今我可是摄政王府的主母,你还敢像从前那样对待我吗?” 霍宜柔瞪着我的眼神,无比怨毒。 她挣扎着似乎想要还击,可下一刻却忽然重重叩头。 “婆母,你要杀就杀我,不要害世子爷!我生是世子爷的人死是世子爷的鬼,是万万做不得那谋害亲夫的勾当的!妾身愿意奉献出公主府的全部私银,只求婆母饶了世子一命啊!” 霍宜柔的忽然变脸,让我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等看到了墨南浔,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想要挑拨我和墨南浔之间的关系,所以把我塑造成一个贪图富贵、想要独霸摄政王府的恶毒继母。 可是,我和墨南浔是同伙哎。 “婆母,妾身愿意替世子爷赴死!” 霍宜柔硬生生的挤出几滴眼泪,便一头撞向旁边的假山。 在霍宜柔的策划中,墨南浔一定会及时阻止她。 毕竟,她表现得那么一往情深。 事实上,墨南浔也真的冲过去阻止了。 但一步之遥的时候,墨南浔却硬生生的刹住脚。 伴着一声闷响,霍宜柔瞬间头破血流。 “柔儿!” 墨南浔对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便惊呼一声冲向霍宜柔。 “柔儿!柔儿你醒醒!柔儿!” “好痛……”霍宜柔从短暂的昏厥中醒来,恍惚片刻这才望向墨南浔。“世子!不怪婆母,都是柔儿的错!一定是柔儿做得不够好,这才让婆母厌弃的!柔儿该打,柔儿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说到这,霍宜柔故作惊恐的瑟瑟发抖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茶道。 “母亲何苦为难柔儿?” 墨南浔的声音里带着质问,可嘴角的弧度却压不住。 看样子,他的演技还是有些稍显逊色。 “主母管教妾室天经地义!” “你不过是父亲纳的姨娘而已,真当自己是正房主母了?你如何狗仗人势我都不在乎,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女人!” “你……你……” 我指着墨南浔,捂着胸口‘气’的浑身发抖。 墨南浔一把将霍宜柔拦腰抱起,望着我目光阴冷。 “以后若你善待柔儿,我还尊你一声母亲!若你还找柔儿的麻烦,我一定请旨替父亲休了你!” 此言一出,霍宜柔露出得意。 她勾住墨南浔的脖子,一副受尽屈辱的可怜模样。 “世子,万不可对婆母如此疾言厉色。柔儿受点委屈没什么,万不能为我坏了你们母子间的情分。” “你……你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我……我可是你的母亲!” 我指着墨南浔,手指剧烈颤抖。 “世子,婆母一定是深闺寂寞这才嫉妒你我恩爱!守活寡的滋味可不好受,我们要体谅她才是。” “柔儿你心地善良,可我咽不下这口气!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怎么替皇上守护这江山社稷?” “世子,你待妾身真好!呜呜呜……” “柔儿不哭!来人!” 随着墨南浔的一声令下,几个下人立刻抱拳现身。 “母亲身体抱恙,送回寝室养病!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 “是!” …… ------------ 第27章 鬼夜哭 几个下人将我丢回浅水阁,便匆匆离去。 纵使是大白天,他们的眼神也难掩恐惧。 通过借阴眼,我看到了墨南浔和霍宜柔。 墨南浔温柔的将霍宜柔抱进房里,亲自给她上药。 霍宜柔假装倔强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痛吗?” 墨南浔望着霍宜柔,眼中满是心疼。 “不痛!” 霍宜柔乖巧的摇头,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 “该死!”墨南浔怒喝一声,“那个毒妇怎敢如此待你?” “世子,息怒!”霍宜柔急忙握住墨南浔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有世子的痴心一片,柔儿就算被打死也甘之若饴。只是……只是世子一定要堤防着姐姐,免得她……” 说到这,霍宜柔的眼泪不值钱的落下。 “你是说她想害我?” “不是不是!姐姐一定不会因为想要独吞摄政王的财产而谋害世子的!一定不会的?” 啧! 还能再诬陷的明显点吗? “你们姐妹俩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墨南浔轻叹一声抚摸上霍宜柔的脸,“你善良美丽的像个仙女,而她却恶毒无耻的如同夜叉!” “姐姐不坏的,只是被娇纵惯了!她的生母是公主,自然是离经叛道了些。如果不是姐姐还未及笄的时候便已经和家中的下人们偷尝了禁果,也不会到了摄政王府耐不住寂寞了!啊……” 霍宜柔说到这,故作失言的捂住嘴巴。 “世子,我……我刚刚是乱说的!姐姐冰清玉洁……姐姐没干那种丑事!” 居然敢给我泼脏水? 看来真的是打轻了! 虽然我不在乎墨南浔怎么看我,但被如此无耻的诟陷还是生气。 “柔儿,不必自责!不是你的错!要是错,也错在你太仁慈了!” “柔儿自知身份低贱,受点委屈没什么的!只要能跟世子永远在一起,柔儿便死而无怨了!” “不许提死!柔儿绝不能死!要死也是那夜叉妇去死!” 这两人不去演话本子可惜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装! “世子,你待柔儿真好!柔儿……柔儿好想……” 忽然,画风突变。 霍宜柔眯着青紫的眼睛,呼吸慢慢的急促起来。 她扬着肿胀的脸,娇嗔的贴向墨南浔。 眼看着整个人就要瘫过去了,墨南浔猛的拍案而起顺势避开。 霍宜柔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下了床。 “不行!本世子越想越气,必须要好好教训那夜叉妇替我的柔儿出气!” “世子,世子不要冲动啊!” 霍宜柔矫揉造作的对墨南浔的背影伸出手,直到绿荷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贱人!” 一见到绿荷,霍宜柔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我一定要杀了沈易安!” “小姐,这里可是摄政王府!公主、驸马临走前可是千叮万嘱,让小姐千万别轻举妄动。” “那又怎么样?”霍宜柔一脸的得意扬扬,“你也看到了墨南浔他有多爱我!他为了我不止禁了那个贱人的足,现在更是找那个贱人去兴师问罪了。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得了我的美貌!” 霍宜柔狂笑出声,却牵扯了撕裂的嘴角。 “嘶……我必须给这个贱人一点教训!” “小姐打算怎么做?” “找几个流氓无赖过来,最好是那种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丑陋不堪的,想办法将他们带进王府弄一场捉奸在床的好戏。世子心疼我想要替我出头,但碍于沈易安是继母,只能是小惩大戒。可若是沈易安与别的男人苟且,那么世子就有借口发落她了!等除掉沈易安那个贱货,便找机会毒死墨北寒那个老不死的,那么整个摄政王府将会成为我和世子的囊中之物!” …… 看到这,我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可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却让我吃痛的低呼一声。 打霍宜柔的时候太用力,手掌是又痛又麻。 “怎么了?” 墨北寒望向我,一脸的关切。 “没事!” 我笑了笑下意识收起右手,不想在墨北寒的面前破坏了自己柔弱而不能自理的小可怜人设。 毕竟扮猪吃老虎这种事,可是会上瘾的。 可墨北寒微微皱眉,不由分说一把夺过我的手。 看到我又红又肿的手,他的眸子瞬间冷了。 “谁干的?” “王爷,没事!” “你怎么这么软弱?”墨北寒厉喝,“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还不知道反击的吗?” “我真的……” “早说过让霍宜柔进府是在引狼入室,为什么你非要让自己置于险境呢?” 对于和墨南浔合作以及纳霍宜柔进府这两件事,墨北寒全都不赞成。 奈何,我不想坐以待毙。 “其实我……” “本王要召唤刀疤六!” 刀疤六? 墨南浔不说我差点就忘记那号人物了! 刀疤六是墨北寒的副将,也是那日出现在三里亭接应我的人。 因为被墨北寒算计又差点死在刀疤六的手里,我就顺便给了刀疤六小小的一点惩罚。 要是被墨北寒看的刀疤六现在的样子,恐怕会…… “王爷,这手是打肿的!” 我急忙举起右手,信誓旦旦道。 “本王知道!”墨北寒蹙眉,“所以本王想让刀疤六贴身保护你!”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的手是打人打肿的!” 说到这,我做了一个扇耳光的手势。 墨北寒望着我,眼神从阴冷变成错愕,最后刹那间化为心疼。 “别硬撑了!本王还不了解你?见个鬼都哭唧唧的,身子更是病怏怏。就你这副风一吹就倒的小体格子打饭都费尽还打人?” 轻叹一声,墨北寒拍了拍我的脑袋。 “别怕,以后本王给你出头!” 话毕墨北寒双手交握,抵住嘴巴。 用力一吹,一声鸟鸣响起。 三长两短,惟妙惟肖。 片刻后,屋顶上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紧接着,一个身影破窗而入。 定睛一看,正是刀疤六! 刀疤六涂脂抹粉,穿着一身粉色纱裙。 猛的看上去,像极了纸人。 “属下拜见将军!” 刀疤六甩开麻花辫,对着墨北寒欠身。 “刀疤六?”墨北寒猛的瞪大眼睛,“你穿得成何体统?” “将军~”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口中溢出的时候,刀疤六急忙一把捂住了嘴巴。 而后他痛苦的扬起脖子,直到青筋暴起双目赤红,这才气喘吁吁的望向墨北寒。 “将军,属下中邪了!” 刀疤六这回的声音,恢复了男子该有的浑厚。 不过这可不是中邪,是鬼附身! 为了泄气,我招了一个女鬼上了刀疤六的身。 那女鬼生前是青楼的花魁,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达官显贵。 没想到刀疤六的意志力这么坚强,硬是夺回了身体的主控权。 “撞邪?” 墨北寒狐疑的眼神,瞬间落在我的身上。 “是!” 刀疤六望着我,眼神冷冷的。 “属下怀疑是小夫人动的手脚!” 小夫人? 这是什么称呼? 未等我狡辩,刀疤六忽然浑身一抽搐。 刹那间挺拔的身体,瞬间水蛇般的扭动起来。 “将军~你可要替奴家做主呀~” 眼看着刀疤六就要倒在墨北寒的身上,原本躺在塌上纹丝不动的墨北寒直接蹿了起来。 “将军~” 刀疤六再次转向墨北寒,猛的将领子扯开露出比大腿还粗壮的胳膊。 上面和墨北寒一样,有着深深浅浅的疤痕。 没等我看个仔细,墨北寒伸手挡住我的视线。 “快把衣服穿好!否则军法处置!” 大概是墨北寒的命令起了作用,也大概是刀疤六再一次占据了主导权。 他龇牙咧嘴的将衣服拉上去,而后咬牙切齿的蹬着我。 “将军,都是小夫人干的!” “不可能!”墨北寒将我拉到他的身后,“她怕鬼!” “可是将军……” “好了好了,别吓着她!吓哭了你负责哄!”墨北寒不耐烦的打断刀疤六,“你都不知道哄好她比排兵布阵还要复杂!” 我,“……” 不是我不好哄! 是你不会哄好不好? 有谁哄人哄到内伤吐血的? “真是辛苦将军了!”刀疤满眼的同情,“要不是因为媳妇和老娘太难哄,我也不会刚成婚半月就冒死参军!” “唉!” 墨北寒和刀疤六异口同声的一声叹息,似乎在诉说着他们之间的同病相怜。 就在我准备打破沉默的时候,一阵阴风忽然拔地而起。 紧接着,一阵低泣忽近忽远的飘来。 鬼夜哭! …… ------------ 第28章 小夫人还真是热情奔放 鬼夜哭! 这是我跟鬼新娘之间的暗号,作为有人靠近的提醒。 “别怕!” 以为我被吓着了,墨北寒用力拍了拍我。 我身形趔趄了一下,急忙推搡墨北寒。 “快上床!” “什么?”墨北寒一脸茫然。 “快点!来不及了!” 我的这个举动,让一旁的刀疤六老脸一红。 “小夫人还真是热情奔放!但当着属下的面就跟将军圆房是不是有点……” 我,“……” 他到底在脑补什么? “有人来了!” 低喝这么一声,我将墨北寒按倒在床。 掀开被子后,转头望向刀疤六。 “还愣着干嘛?” “啊?” “啊什么啊?快钻进去!” 恍惚片刻,刀疤六似乎这才反应过来。 对墨北寒说了一声‘得罪’,便迅速钻进了被窝。 等我刚将被子掖好放下纱幔,敲门声忽然响起。 这个时候敢明目张胆来浅水阁找我的,应该只有墨南浔了。 “谁?” 走到门口,我警惕开口。 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门外,也没有人影驻足。 思量片刻,我将门打开。 顷刻间,裹挟着阴风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感觉到不对劲,我急忙寻着气味找去,看到了神形涣散的鬼新娘。 她们一个个东倒西歪,身体几乎变成了半透明。 大股大股的寒气,不断的渗出。 我深知,那是阴气。 阴气一旦耗尽,彻底灰飞烟灭。 可是,我已经救不了她们了。 “小……小心……” 其中一个鬼新娘颤抖着伸出手,指向我的身后。 我下意识的转身,一把桃木剑便抵住我的喉咙。 借着浑浊的月色,我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道袍的道士。 道士留着山羊胡,笑容奸诈至极。 “我就说嘛,这些孤魂野鬼怎么会突然跑出来还闹得王府人心惶惶,想来就是你这个小丫头不小心破坏了这里的格局所致。” “你是谁?” 我故作害怕的望着道士,瑟瑟发抖。 “我?”道士捻了捻山羊胡,“我叫无极真人,也是皇上亲封的国师!!” 国师? 所以以纯阳少女冲喜续命,又设置各种风水锁魂的,全都是这个无极真人出的主意。 …… 我被黑布蒙脸,一路颠簸。 大约一个时辰后,这才被放下。 黑布还没有揭开,我便嗅到了浓重的药味。 其间,还伴着剧烈的咳嗽声。 不一会,黑布便被扯开了。 动作之粗暴,让我跟着偏过头去身体一个趔趄。 突如其来的亮光恍了我的视线,等慢慢的适应我看到了一抹明黄。 竟是当今皇上,霍骁。 至于那个自称国师的人,正弓着腰讨好的站在霍骁的身侧。 “皇上,臣设的风水格局绝对没问题!摄政王府之所以闹鬼,全都是这个小丫头闹的!” 无极真人指向我,言之凿凿。 “若她真是纯阳之女,早该香消玉殒。可如今好端端的站在这,一定是无意中坏了风水。” “哦?” 霍骁一边用拳头堵住嘴,一边持笔继续写着什么。 但是,没有抬头。 “是的,皇上!”无极真人急忙道,“只要杀了她,一切将恢复正常。” “可为什么她没有死?还破坏了风水格局!” 霍骁指的她自然是我,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没有看我。 “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如果她真是纯阳少女的话,应该在新婚夜暴毙才是。”无极真人说到这,转了转眼珠子。“皇上,莫非是生辰八字错了?若她是不是纯阳之人,而是纯阴的命格……” “咳咳咳……” 霍骁忽然毫无预兆的咳嗽起来,咳到宣纸上都溅起了血点,看上去触目惊心。 “皇上,当心身体!等臣炼出长生丸,皇上的病将会药到病除。” “这句话,你说了三年了!”终于,霍骁放下了笔。“天底下最名贵的药材悉数送到了你那里,可长生丸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无极,你是在诓骗朕吗?” “臣不敢!” 无极真人急忙跪下,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皇上,长生不老是逆天而行的行为,臣做这种事本来就是要造天谴的。研制长生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也知道这种事是逆天而行的? 真能研究出长生丸的话,那我的师傅也不会死了。 不过能研究出摄政王府那样风水格局的,这个无极真人倒是有一些本事在身上的。 “朕只是随便说说,国师不要太过紧张!” 霍骁露出笑容,牙缝里有若隐若现的血迹。 “皇上,臣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 他亲自扶起无极真人后,将视线转向我。 “表妹,又见面了!” 说到这,霍骁缓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从怀里掏出我送他擦血的那张帕子,轻轻给我擦了擦眼泪。 而后,一把扯掉了堵在我口中的布团。 “皇上……” 我故作害怕的叫了一声,膝盖一软便瘫坐在地。 “表妹,地上凉,当心身子!” 霍骁扯了扯苍白的嘴角,伸手将我扶起。 “朕还是想你像是小时候那样叫我……表哥!” “表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表妹,朕又不是老虎,瞧把你给吓的!” 霍骁轻叹一声,慢条斯理的解掉了捆绑我的绳子。 得到自由的我,立刻跪下。 “表妹,今个这没有外人。咱们兄妹俩,说几句真心话。” 霍骁蹲下身,低着头望向我。 “你的生辰到底是多少?” 看样子,霍骁已经怀疑了。 但他怀疑的不是我的身份,而是我的生辰八字。 其实霍宜柔的生辰原本就是造假的,她比我长一岁,也是纯阴的命格。 但不同的是,她不是阴人。 顶多气运低,但不会见鬼。 可达官贵人远比寻常百姓更为迷信,她们坚信纯阳少女乃天生的凤命,会受祖先福泽庇佑。 所以萧竹生特意给霍宜柔篡改了生辰,编造了一个假的生辰八字。 “奴婢的生辰八字是……” 当我将霍宜柔的生辰八字和盘托出的时候,无极真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怪不得!纯阴的命格克生者,养死人。是她破坏了摄政王府的风水,不仅不能禁锢摄政王的魂魄,怕是长此以往还能让摄政王还魂。皇上,此女留不得!” 什么叫留不得? 他在怂恿皇帝杀了我? “表哥,饶命!” 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惊恐万分的望着霍骁。 如果霍骁真的敢对我痛下杀手,那么他北冥皇族的运势也就要散了。 “皇上,切勿心软!”太极真人抱拳,“也幸亏她只是纯阴的八字,若是棺材子纯阴人的话,摄政王就不止是还魂那么简单了。皇上,江山社稷为重。” 老东西,懂得还挺多。 可他一定没有想到,我正是那个万中无一的阴人。 “皇上表哥,求你绕过宜柔,宜柔愿意……” 没等我说完,霍骁一把掐住我的下颌。 望着我的眼睛,含着泪光。 “表妹,你就为朕再牺牲一次吧。朕只有坐稳了这龙椅,咱们霍家才能代代荣华。” 狗皇帝,巧言令色! 墨北寒的心中只有国家和百姓,根本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可就因为霍骁的无能和自卑,就将所有比他强的人都当成了假想敌。 刚想到这,霍骁的手忽然从我的下颌滑到了脖子,而后猛的掐住。 强烈的窒息感,瞬间让我脑袋充血。 我仰着头下意识的挣扎,却被无极真人束住了手脚。 “表妹,等你死了,朕会大肆封赏姑姑的!你还是……安心的去吧!” 霍骁说到这,居然挤出了一滴眼泪。 眼中的疼惜,像是真的对我很不舍一般。 狗皇帝你大爷的! 不坏了你的龙气,我就不叫沈易安。 “皇上,急报!” 就在我的意识一点点抽离的时候,一个风尘仆仆的士兵连滚带爬的冲入。 “什么事敢这么晚惊扰皇上?” 霍骁没有松手,倒是太极真人先一步怒喝。 “启……启禀国师!南越十万兵马暗中逼近,不日便能抵达边关!” 此言一出,霍骁猛的将我推开。 不顾我奄奄一息,一把揪住士兵的衣裳。 “什么?你再说一遍?南越那个弹丸小国不是和北冥签订停战契约了吗?他们现在这个时候带兵过来干嘛?” “回……回皇上!南越其实一直都在蠢蠢欲动,只是畏惧摄政王不敢造次!如今怕是知道摄政王昏迷一事,这才想要趁火打劫!” “十万兵马怕什么?朕的麾下何止百万!” “可那百万兵马如今分割四处镇守边关,南越边境只有区区的五万之多。而且他们都是摄政王训练出来的,只听摄政王的号令。” “摄政王!摄政王!朕才是皇帝!” 霍骁一脚踹开士兵,而后抓起桌上的砚台猛的砸过去。 不顾士兵的求饶,只砸到血肉模糊才气喘吁吁的罢手。 可怜那士兵,早已没了生气。 “废物!都是废物!”霍骁恨恨揪住无极真人的衣服,“出个主意!快出个主意啊!” “皇上!” 见太极真人望我,霍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扶起我,布满鲜血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表妹,朕派人送你回摄政王府!想办法让墨北寒醒来,否则朕就杀你全家!” …… ------------ 第29章 母亲,你爱上我了 我被丢回浅水阁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绿荷从暗处跑出来,一把抱住我。 “姑娘,她们……她们都死了!” 绿荷说到这,顿时泪如雨下。 “若不是我附身绿荷跟在霍姨娘的身边,恐怕也会……” “别哭!” 我拍了拍绿荷,声音嘶哑。 “我不会让她们白死的!” 不管是无极真人还是霍骁,我都不会放过的。 刚想到这,一阵痛楚让我忍不住皱紧眉头。 颈部的疼痛,正随着呼吸和吞咽而越发的严重。 霍骁是下了狠手的! 他不止是个短命鬼,更是个死变态。 只是,见鬼一事是谁泄露出去的? 霍骁安排在王府的细作,到底是谁? 正想到这,我听到了三长两短的鸟鸣。 意识到了什么,我让绿荷离开。 返回寝室,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墨北寒。 只低头扫了我一眼,墨北寒的眼中便显露杀机。 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视线扫视着我的脖子。 “王爷……” 一开口,便哽咽了。 蠕了蠕嘴,眼泪汪汪。 倒不是害怕,而是委屈。 “霍骁干的?” “嗯!” 点点头,我狠狠咬住嘴唇。 “本王知道了!” 墨北寒说到这,一把将我拉到一旁。 而后拿出用瓷瓶装着的药膏,轻轻的涂抹我的脖子。 沁凉的膏体,瞬间驱散了不少痛意。 可擦着擦着,墨北寒忽然硬生生捏碎了药瓶。 “畜生!” “王爷,我没事的。”我赶紧道。 “幸亏本王早作准备,否则你得死在宫里!” 墨北寒的这句话,让我顿时来了兴趣。 “王爷,你做了什么准备?” “本王特意命人透露了本王即将命不久矣的消息!” 我愣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 墨北寒刻意透露自己将死的消息是为了传到边关,目的是想让敌军觉得有机可乘进而采取行动。 只要敌军逼近边关,霍骁不但不敢对墨北寒动杀念,还必须得想方设法唤醒他披甲上阵。 “王爷,你早就知道霍骁的阴谋了?” “不!”墨北寒摇头,“本王只是在中毒后才有所察觉军中出了细作,否则也不会身中奇毒。所以在昏迷前,匆忙布下此局。” 墨北寒啊墨北寒,你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心机深重。 他的这个局,布了至少有三年之久。 不仅保住了他,更无意中保住了我。 要不是那些敌军蠢蠢欲动,我肯定要被霍骁掐死的。 哪怕,我能重新活过来。 “皇上让我唤醒你,否则就杀我全家!” 墨北寒没有说话,可脸色更加的铁青。 “王爷,你要去打仗吗?” “嗯!” 墨北寒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是……本王身上的毒还没有解掉!真的上了战场,只怕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 这个词吓到我了! 能扳倒霍骁那个狗皇帝的只有墨北寒,他可不能死。 “王爷,你的毒是在边关中的?” “嗯!”墨北寒点头,“是在南越主动投降与北冥签下和平条约之后没多久。” 南越? 所以,墨北寒的毒很有可能是南越国派人下的。 “王爷,先解了毒再说!” “不可!”墨北寒蹙眉,“边关战事告急,容不得诸多思虑。等本王休养几日,便立刻挂帅出征。” “可是王爷!”我顿时急了,“霍骁他不是明君,不值王爷为他送死?” “本王为的不是霍骁,而是北冥的百姓!就算他不配为君,也得等平息了战火,再来秋后算账。” …… 墨北寒去意已决。 他的脾性,没人能够阻止。 要不是为了证明他的醒来是我的功劳让霍骁对我有几分忌惮以此来保全我,怕是他会立刻奔赴战场。 墨北寒才刚刚醒来,毒性未消,根本无法参战。 按照墨北寒的计划,他就是去刷个脸。 让敌军知道他还健在,忌讳他往日的勇猛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敌军狗急跳墙怎么办? 不行! 我得想办法先解了墨北寒身上的奇毒! 想到这,我召出了附在刀疤六身上的花魁娇娇。 “娇娇,我需要你的帮助!” “姑娘,好说!”娇娇伸了一个懒腰,“要不是姑娘,奴还困在烟花之地无法离开呢。有用得着奴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你认识的恩客有没有南越国的?” “有啊!”娇娇立刻低呼,“以前一个南越的商人经常捧我的场,他出手很阔绰,还经常送我一些南越的特产,还跟我讲述一些南越的风土人情。他对我是极好的,还说要给我赎身带我回南越。只可惜他在又一次返回南越的途中被劫匪咔嚓了!一行十多个人,全部身首异处。” “所以,他们是个商队?” “正是!” 一般的商队都会有大夫随行的,或许他知道墨北寒中的是什么毒。 “那你知道他们死在哪吗?” “黑风岭!” …… 黑风岭,地势险要,经常有土匪出没。 而那些土匪个个穷凶极恶,杀人如麻。 不管是平头老百姓还是达官显贵,但凡经过必须留下金钱和性命。 原本我想要带刀疤六去的,但是不放心墨北寒。 最重要的是,万一那群土匪真的出现了,双拳难敌四手。 我倒是能苟活,只怕刀疤六丢了命。 所以斟酌许久,我决定单独前往。 骑行两个时辰,终于来到了黑风岭。 我不知道商队具体死在哪,只能一边走一边招魂。 不消片刻,便有数十个鬼现身。 他们满脸血污,有的甚至尸首分离。 临死前的惊恐和惨烈,依稀可见。 但看他们的穿着,应该都是北冥人。 “母亲,你要去哪?” 就在我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响起。 寻声望去,我看到了墨南浔。 他正翘着二郎腿依在树上,懒洋洋的望着我。 “你跟踪我?” 墨南浔扬了扬嘴角,一个翻身轻松落地。 高大的身影,瞬间逼近。 “我只是在保护母亲的安全!” “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别装模作样了!” 我狠狠推开墨南浔,视线却在紧张的四处扫视。 “有些人得互相成就,比如……你我!”墨南浔轻笑出声,“我们的合作还没有达成,你怎么能不负责任的说走就走?” 见墨南浔再度靠过来,我迅速闪身。 与此同时,那些面无表情的鬼忽然一个个惊恐了视线。 他们瞪大眼睛哆哆嗦嗦的望向同一个方向,身形因为恐惧而涣散起来。 他们来了! 那些土匪来了! “你是因为吃味才离家出走的吧?”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没听清墨南浔在说什么,因为听到了脚踩枯叶的沙沙声。 尽管很轻很轻,但我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 听脚步声,至少十人以上。 “呵,我在跟霍宜柔做戏,你却当真了!” 忽然墨南浔的脸,无限放大在我的眼前。 “母亲,你爱上我了!” 墨南浔话音刚落,一只箭‘嗖’的一声射来。 …… ------------ 第30章 本王真是个畜生 一支箭,带着腐败的腥气。 顷刻间,便分开了我和墨南浔。 最后,大半根没入了树干之上。 “哈哈哈,真精彩!没想到大白天居然还能看到如此香艳、刺激的场面!” 狂笑声由远至近的传来,顺势望去一群面容狰狞、眼神阴毒的彪形大汉出现在视线之中。 为首光头男满脸的横肉,正随着狂笑而不断的抖动着。 “母亲?儿子!”光头男猥琐的视线在我和墨南浔的身上来回的游走,“小白脸,你玩得好花呀!” “放肆!” 墨南浔一声厉喝,挺身挡在我的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 这句话,让我忍不住一阵白眼。 什么人看不出来吗? 他是有多瞎? 这个时候能不能别说废话? “什么人?”光头再次狂笑,“我是什么人,得你决定啊!如果我睡了你娘,我就是你爹!如果我兄弟睡了你,你就是我的弟妹!如果我们一起睡了,那就各论各的!” 光头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大胆!”墨南浔怒喝,“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喔呦,你别吓唬我!”光头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别看我长得壮,其实我胆子小。要是吓坏我,你们母子俩……都得死!” “那就看看死的是谁!” 墨南浔亮剑,一副誓死不归的模样。 “够了!” 我实在没忍住,一把拽过墨南浔抬手就是一巴掌。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这个举动倒是让在场的土匪没意料到,他们面面相觑后齐刷刷的望向我。 “你……” 尽管不是第一次挨打,但墨南浔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已经守寡那么久了,该为以后考虑考虑了!这几位大哥看上去五大三粗,可却个个粗中有细。选来一个做你后爹,那是再好不过的!” 说到这,我推搡墨南浔。 “你还是走吧!别阻碍娘追求幸福!” “你……你在说什么?”墨南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说,老娘要改嫁!”故意提高音量,我掐住腰。“你爹死了那么久,娘也是春心寂寞。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了,就成全娘这一回吧!娘给你找个厉害的爹,你这小子也跟着沾光不是。” “胡说八道!” 墨南浔想要伸手拉扯我,却被我躲开。 我抬脚就踹了他一下,语气极其的不耐烦。 “快滚吧!别耽误老娘好事!” 这家伙但凡聪明点就看得出我是在救他! 这群土匪穷凶极恶,又明显身怀武功,硬杠只能是以卵击石。 虽然我对墨南浔没有好感,但也不想他凭白死在这。 我留下了还有生机,他留下了必死无疑。 最重要的是,他有可能成为制约霍骁那个狗皇帝的棋子。 “走?去哪啊?” 光头一抬手,土匪们便将我和墨南浔纷纷围住。 烦死了! 忍着恶心,我用极其生硬的姿势扭到光头的面前。 而且举起拳头,轻轻砸在他的胸口。 “你跟一个孩子计较干嘛?” “孩子?” “等我嫁你做了夫人,他不就是你的娃了?”我故意羞涩的撞了光头一下。 “哎呦,这小娘们倒是有眼光!那些娘们看到我一个个鬼哭狼嚎,你反倒是上杆子想要嫁给我当老婆。” 见光头软了态度,我急忙依偎过去。 接着,一脸嫌恶的对墨南浔摆手。 “快走吧!嫁给你爹原本就在守活寡,他死了彻底成真寡妇了!难得遇到大哥这样高大威猛的男人,你可别影响老娘我追求幸福!” 我对着墨南浔使劲眨眼,明示暗示的这么明显,瞎子也看出来了吧。 只要墨南浔走了,我便立刻划烂自己的脸再自杀。 到时候,这群土匪肯定败兴而归。 “滚吧!滚吧!别耽误老子好事!” 光头一把揽住我,转身就走。 但下一秒,一把剑便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来。 鲜血飞溅,光头色眯眯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毒。 他粗鲁的将我推倒在地,恶狠狠的转过身。 而此时的墨南浔,两手空空。 得了! 这回连唯一的武器也没了! 真是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蠢货! 光头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看到手上的嫣红顿时暴跳如雷。 “小白脸,既然你如此的不知好歹,那就跟你娘一起留下来伺候我们兄弟!弟兄们,给老子上!” 大约是因为看我弱不禁风的缘故,土匪们的火力全部集中在了墨南浔的身上。 一开始墨南浔对于土匪们的进攻还防守得游刃有余,渐渐的便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竟一个赤手空拳,另一帮手持凶器。 眼看着墨南浔渐渐不敌,甚至已经被砍了好几刀,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置之不理。 隔空画符,双手结印。 做好一切准备,一掌打向了地面。 眼看着一只只枯手从枯叶里伸出启动往外攀爬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策马而来。 疾如寒风,快若闪电。 等刚看清来人是墨北寒时,他一刀便砍下了一个土匪的脑袋。 紧接着,他从马上一跃而起。 于空中一个旋转,稳稳落地。 手起刀落,鲜血飞溅。 看到墨北寒的刹那间墨南浔先是惊诧、错愕,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他夺过一个土匪的武器,和墨北寒相互配合着厮杀。 不一会,便血流成河。 数十土匪只剩下光头的时候,他的眼中终于露出惊惧之色。 他撇了一样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跌跌撞撞的朝我扑来。 但他没注意地上的半截枯手,脚下一个趔趄,倒下的瞬间被自己的武器刺穿。 “啊!” 我大叫一声,拎着裙摆又蹦又跳。 表面上是在害怕,实际上是想要遮住地上的枯手。 墨南浔瞥了我一眼,快速走到光头跟前。 确定所有的土匪都断气之后,墨南浔对着墨北寒郑重其事的跪下。 “孩儿墨南浔,见过父亲!” 墨北寒没有做声,而是猛的将刀刺进地面。 “找人收尸!” “孩儿遵命!” 待到墨南浔背影消失,墨北寒脚下一阵摇晃。 “王爷!” 低呼一声我急忙扑过去,想用自己的身体给墨北寒做支撑。 可墨北寒毫不怜惜的将我推开,握住刀勉强撑起了摇晃的身体。 “本王原想在上战场之前与你和离,再赠你金银让你往后无衣食之忧,可你……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王爷,你误会我了!” 我想要上前解释,却被墨北寒用肘部搡开。 墨北寒的身体还没有痊愈,经过之前那番激战,早已用尽了力气。 于是刚刚这个粗鲁的动作,让我们双双趔趄着摔倒在地。 我爬过去想要搀扶墨北寒,他却执拗的拒绝我的碰触。 “我没有跑!” 我掩面垂泪,一脸的委屈。 “我听说这里曾经死过几个南越人,便想着找到他们打听王爷所中何毒。” 听我这么说,墨北寒的眉头瞬间蹙紧。 “你想替本王解毒?” “嗯!”我抽泣着点头。 “可你不是最怕鬼的吗?” “妾身是怕鬼,可妾身更怕王爷有事。” “本王误会你了!”墨北寒一拳捶在地上,满脸的自责。“本王真是个畜生!” 男人可真好哄! “王爷,只要你别误会妾身就好!” 我扶起墨北寒,拂去他身上的枯叶。 “王爷,你等一下,我去见鬼。” “本王陪你!” “王爷你一身的正气,那些鬼怕是不敢现身。” 我将刀塞进墨北寒的手中,笑容灿烂。 “王爷,等我。” 转身疾步离开,而身后灼热的目光一直追随了许久。 在一阴气密布之处,我终于看到了几位南越打扮的孤魂。 “谁是阿部宽?” “我!”为首的中年男子微微举手,“你是……” “是娇娇让我来找你的!” 一听到‘娇娇’,阿部宽顿时激动起来。 “我就说娇娇喜欢我,你们还不相信!你看,她还记挂着我!” 阿部宽说到这,忽然间眼神哀伤。 “姑娘,你转告娇娇不是我不想赎她了,而是我回不去了。” 眼前这个阿部宽,倒是个痴情之人。 “这个稍后再说!”我四处观望,“有大夫吗?” “有有有!” 阿部宽指向一个消瘦的小老头,急忙将他推到我的面前。 未等我开口,老头面色一沉。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掐住脉搏。 不一会,触电般的松开。 “姑娘,舌头伸出来!” 我按照嘱咐一一照做,老头的面色越发的凝重。 “姑娘,你去过南越国?” “没有!” “那你怎么中了黑色曼陀罗?”老头闷声开口,“这黑色曼陀罗可是南越皇族独有的秘药!” 我替墨北寒挡煞,他的毒发症状自然也会显现在我的身上。 “大夫,此毒可解?” “解不了!”老头叹息着摇头,“黑色曼陀罗的毒药和解药都掌握在南越皇族的手里,不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够接触的。南越皇族喜欢用这种药来控制臣子,让臣子们死心塌地别无二心。” 那怎么办? 去南越盗药,几乎不可能。 “多谢!” “姑娘,等等!” 正欲离开,却被阿布宽叫住。 “我在京城的一家银号存了一些银子,麻烦你转交给娇娇。别说我死了,我怕她难过。有了我的那些银子,她能给自己赎身,也能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置办田地好好的过日子。” “这些话你自己跟她说!” “可我……” 没等阿部宽说完,娇娇便飞扑过去。 “阿部,原来你才是真心对娇娇好的!” 总算是有情鬼终成眷属了! 不过,还有些事得解决掉。 看到土匪的魂魄出现,我双手结印。 这回,他们得再死一次了。 …… ------------ 第31章 本王想要儿子本王自己会生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十分阴郁。 当我告知他我所得来的结果,墨北寒反倒宽慰起我来了。 “小哭包,没事的。不过一点毒而已,要不了本王的命。” 一点毒? 要不是我给他挡煞分散了大部分的毒性,他怕是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王爷,咱能不能跟南越王讨要解药?” “怕是不能!”墨北寒摇头,“南越这些年也是内斗不断,本王镇守边关的时候,更是频繁闹出嫔妃自戕,太子失踪诸等事。对自己人尚且如此歹毒,更何况是对我这个外敌?” “看起来南越比咱们北冥还要乱!”说到这,我忍不住好奇起来。“王爷,你刚刚说南越太子失踪?” “嗯!”墨北寒点头,“南越王子嗣众多,储位争斗不断。当时最有潜力最得南越王器重的便是王后所出的太子,可在南越王又一次御驾亲征之际,王后突然暴毙,太子紧跟着失踪。” 又是因为皇位之争引发的骨肉相残! 稍微用脑子一想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倒是霍骁没有这种后顾之忧,因为……他没有后代。 不知道巧合还是阴谋,先帝到霍骁这两代都是单传。 除了公主,皇子生下来都会夭折,仅剩的身体也孱弱不堪。 “你在笑什么?” 正想到开心的地方,墨北寒忽然敲了敲我的脑袋。 “没什么!” “哼!”墨北寒斜了我一眼,“墨南浔绝非良人,你不可对他动心。” 墨北寒的这句话,让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王爷,你在说什么呢?” “那小子对你有非分之想!” 莫非墨北寒听到什么了? “王爷,你……你早就到黑风岭了?”我试探性的开口。 “嗯!” “那你什么时候到的?” “从你说嫁给本王守活寡想要追求幸福开始……” 我,“……” 窘了! 怎么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王爷,我是故意那么说的!” “本王知道!”墨北寒的眸子更加的阴冷,“你是想救墨南浔!” 说到这,墨北寒停顿一下。 “如果不是喜欢为何舍身相救?” “我……” “墨南浔是长得不错,但连你都保护不了,光好看有个屁用?本王手下那么多英雄少年,闭着眼挑出来的也都比他强!所以收起你的心思,本王是不会同意的。” “我才不喜欢墨南浔!”我激动的蹦起来,“轮皮囊,谁比得了王爷?” “咳咳……”墨北寒不自在的干咳起来,脸上飞快扬起一抹红晕。“肤浅!本王才不以色待人!” “对对对,王爷靠的是实力而不是美色!”我笑着讨好道,“可我救墨南浔也是为了王爷!他是过继到王府的是王爷的继子,若他死了王爷岂不是绝后了?” ‘啪’ 刚说完,脑袋便挨了一巴掌。 “本王想要后代可以自己生!” 墨北寒说到这,脸上的嫣红更浓。 “额……” “别废话,回王府!” …… 刚回到王府,墨南浔便带着所有下人毕恭毕敬的迎过来。 霍宜柔站其身后,眼神中尽是探究。 当我搀扶着墨北寒走近的时候,她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直勾勾的盯着,几乎挪不开目光。 “孩儿拜见父亲!” 随着墨南浔跪下,众人纷纷效仿。 墨北寒坐在堂前,视线冷漠的扫视众人。 最后,落在了霍宜柔的身上。 “你是何人?” 霍宜柔先是恍惚,而后赶紧膝行几步。 “回王爷,妾身是公主府二小姐,是世子的……” “够了!” 墨北寒不耐烦的打断霍宜柔,森冷的视线投向墨南浔。 “你可知罪?” 墨南浔明显楞了一下,随即重重的叩头。 “孩儿,知罪!” “拖下去,家法处置!” 墨南浔被下人拽走到行刑,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快到,我根本没搞清楚状况。 下人们包括霍宜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我实在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压低声音。 “王爷,为何打他?” “没有理由!”墨北寒挑眉望我,“你是不是也想挨揍?” 一听墨北寒这么说,我立刻闭嘴。 …… 墨北寒醒来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宫内。 当一身龙袍的霍骁赶来的时候,家里的下人依旧跪在原地。 甚至一部分人不知道跪久了还是被吓的,直接昏死了过去。 霍骁绕过众人,堆着笑走到墨北寒的跟前。 “皇叔,你可算醒了!” 墨北寒和先帝曾经结拜为异姓兄弟,自然算得上霍骁的皇叔。 “皇上,臣身体不适怕是不能行礼了!” 墨北寒象征性的抬了抬眼皮子,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个举动,无疑是大逆不道。 但霍骁依旧笑的灿烂,似乎一点也没有生气。 “皇叔,免礼!你我名为君臣,实为叔侄。一家人,何必多礼!” 霍骁说到这,瞥了我一眼,眼神不善。 什么意思? 怼他的是墨北寒又不是我! “那就多谢皇上体谅!” “瞧皇叔说的!听闻皇叔醒来,朕心甚悦。这不,连龙袍都没有换就急急忙忙赶来了!这北冥可以没有朕,但不可没有皇叔啊!” “既然皇上如此无用,索性便退位让贤。” 我的天! 别没报仇就被砍了! 墨北寒说这种话和骑在霍骁头上拉屎有何区别? “哈哈,皇叔还跟以前一样爱开玩笑!” “臣乃一介粗人,只会直来直去,皇上有话就说,不必拐弯抹角!” 我低着头,一直不停的抹汗。 难道墨北寒之前对霍骁也是这种态度? 若是的话,那被用龙衔尾锁魂算他活该了! “呵呵,朕就喜欢皇叔直爽的性子!”霍骁笑着轻咳起来,“皇叔,南越又蠢蠢欲动了!他们已经纠集十万大军前往边关,怕是不日便会发起行动。” 霍骁说到这,试探性的停顿一下。 “可皇叔又身体未愈……” “臣将养几日便能出征!” 墨北寒沉默一阵子,这才不卑不亢的接口。 “北冥有皇上坐镇真是国之兴也!” 霍骁笑容讨好,可墨北寒的表情却毫无变化。 干笑了许久,霍骁咳嗽起来。 “皇叔,朕刚刚看到世子正在受罚,不知道他是怎么惹皇叔不高兴了?也是朕自作主张,怕皇叔后继无人这才给皇叔过继一子。” “皇上也知道自己是在自作主张啊?” 墨北寒这句凉薄至极的回答,让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霍骁再浑蛋也好歹是个皇上! 当着众人的面薄了皇帝的面子,脑袋还要不要了? 没想到霍骁没有恼怒,或者说他忍住了。 “都是朕的错!” “那就请皇上解除收养关系!”墨北寒面无表情的起身,“本王想要儿子本王自己会生!” …… ------------ 第32章 摄政王亲笔写下和离书 霍骁行动如风,次日黎明未至,已有队伍以开采矿石为名潜入深山。 我心知肚明,他们此行并非单纯为了矿石,而是为了修复摄政王府的风水布局。 南越的军队逼近,墨北寒仍是抗敌的关键。 而那边,被教训了一番的墨南浔也没有闲着,他命令工匠在浅水阁四周的水面上搭起了一座浮桥。 看似为了方便通行,实则是暗中斩断了龙衔尾的格局。 墨北寒虽然声称要休养几日再挂帅出征,但霍骁显然已经急不可耐了。 他回宫后没多久,各种奇珍异宝、名贵草药都一股脑的往王府送。 此刻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墨北寒立刻好起来。 对于那些御赐宝物,墨北寒不以为意。 倒是在寝室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三天之后。 "小哭包,快过来!" 我刚踏入寝室,墨北寒就一把扯住了我。 他毫不迟疑地拉着我走向床榻。 看着那大床越来越近,我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王爷,你想干什么?"我颤抖着声音问。 "本王三日后就要出征了!"墨北寒低下头,紧紧地盯着我,"所以……"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慢慢地俯下身来。 看着他那张越来越近的脸,我的身体瞬间僵硬。 心跳如鼓,砰砰乱响,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我…… 不行! 这大白天的! 而且这种事不是得你情我愿吗? 献身这一环节不在复仇的计划之内! 要死! 我仇还没报,不能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不不不! 我绝不能让墨北寒糟蹋我! 可是面对着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我有点下不了手。 想到这,我咬紧牙关下定了某种决心。 就在我悄咪咪的抬起膝盖准备给墨北寒的子孙根来上狠狠的一击时,墨北寒忽然粗鲁的将我推开,而后一把掀开了帐幔。 只见床榻上,正整整齐齐的叠放着许多衣裳。 “王爷,这些都是你准备要带走的吗?” 原以为这些是墨北寒准备带去军队的,可仔细一看却是花花绿绿的。 不仅有冬衣,还有靴子。 “这些是给你的!” 墨北寒随手拿了一件,在我的面前比划。 “嗯,大小正合适!” “给……我的?” 我指了指自己,有些难以置信。 “嗯。”墨北寒轻轻点头,神情看似漫不经心,“我估计一季四件衣裳应该足够了,所以给你准备了十六件。每一件都是按照京城现在最流行的款式做的,而颜色的选择,自然是最能带来喜气的。” 我心中微微一动,这才注意到墨北寒的双眸布满了血丝。 他这几天把自己关在寝室里,原来并不是在策划军事,而是在为我制作这些衣物? “王爷,这些都是你亲手为我做的吗?”我忍不住问道。 “嗯。”墨北寒简单地应了一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可是这些衣服外面都能在外面买到,王爷又何必劳心劳力?” “你长得瘦小,外面的衣裳不一定合身。” 墨北寒说到这,一把将我按在塌上。 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脱掉我的鞋子,而后拿起新靴子蹲在我的面前。 "冰冷自脚下蔓延,疾病亦由足下生。北冥的冬季酷寒无比,你又身体虚弱得紧,若无一双温暖的靴子护足,轻则冻疮之苦,重则病患缠身。你这双薄袜,实在难以御寒,稍后我便为你赶制两双厚实之靴。" 我咬着唇,默不作声,任由墨北寒为我穿上靴子。 然而,胸口却有一股暖流,悄然涌动,无声无息。 "睡前在被窝里放上几个汤婆子,免得你的双脚又因寒冷而一夜无法暖和。你们这些女子,双脚总是如此冰凉,皆因体寒之故……" 听着墨北寒的絮絮叨叨,我的鼻子越来越酸。 “幸亏本王顺手做了靴子!你看你的脚这样小,还没本王的手掌大,外面怕是买不到。” 给我穿好靴子,墨北寒终于直起腰。 “走几步让本王看看!” “很合适很舒服!” 我回过神,急忙围着墨北寒转了几圈。 可墨北寒抱着双臂低头盯着靴子,眉头却越蹙越紧。 “万一你长个子怎么办?” “啊?” “你才十六,万一又长个子这些衣裳和鞋子怕是穿不了多久了!不知道现在赶工还来不来得及。” 墨北寒自顾自说着,便转身东翻西找起来。 我轻抚那些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就在我的心情越发的沉重时,忽然看到了藏在衣服里的一个匣子。 好奇的拿出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叠银票。 数额有大有小,加起来却是不菲。 可翻着翻着,我的手顿时一僵。 银票的最底下,是一张和离书,是墨北寒亲笔落款的和离书。 “王爷,你要休了我?” 我攥着和离书,气势汹汹的冲到墨北寒的面前。 “那不是休书!” 墨北寒连头也不抬,自顾自的在一个鞋垫上比划着什么。 “这和休书又有什么区别?” 我顿时急了,一把揪住墨北寒的袖子。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休我?” “本王是在给你安排退路!” 墨北寒抬起头,眼神深沉。 "这一去,或许便是生死永别,本王不忍将你卷入这王府的权谋漩涡,只盼你能拥有一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未来。那些金银,足以保障你下半生的衣食无忧;而这份和离书,则是赠你一片无拘无束的天空。" 墨北寒的声音,坚定而深沉,如同远古的钟声,回荡在我的心间。 我听着,心如刀绞。 自从母亲和师傅相继离我而去,这世界上,便再无人真心对我。 然而,墨北寒却与他们一样,他的好,如同春风拂面,不问归期,不求回报。 想及此,我心中涌动的情感如同江水滔滔,难以遏制。 像是卸掉了一层厚厚的甲胄,瞬间变得轻松且柔软。 这样的好人得有善报,他得平平安安的回来。 可如果我直接拒绝这份和离书,墨北寒怕是更加固执的让我收下,甚至直接将我赶出去。 脑筋飞快转动一番,顿时有了主意。 “多谢王爷!” 故作欢快的将和离书叠好之后,我小心翼翼的塞进袖子。 这个举动,让墨北寒正穿针引线的手瞬间停下。 “你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啦!”我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有了和离书我和墨南浔就不是母子了!” 这句话我说的欲言又止,而墨北寒当即垮了脸。 他眼中闪烁着愤怒,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和离书,两三下就将其撕得粉碎。 “本王是不是曾经警告过你,墨南浔绝非你的良配?你可以喜欢任何人,唯独他,你绝对不能碰!”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试图开口解释,却被他厉声打断。 “别可是!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同意你和他有任何牵扯!” 墨北寒拍案而起,整个房间仿佛都随之震动。 他的愤怒如狂风骤雨般袭来,让我无法呼吸。 我知道,墨北寒是真的生气了。 …… ------------ 第33章 摄政王化身护妻狂魔 原本墨北寒是要解除和墨南浔的收养关系,甚至霍骁的圣旨都下来了。 但是,他亲自将圣旨给送了回去。 在墨北寒看来,只要我和墨南浔始终保持着表面上的母子关系,那么碍于世俗伦常我就不会对他再有‘非分之想’。 为了不让我‘误入歧途’,墨北寒可真是操碎了心! 想到这,我忍不住偷笑起来。 其实,墨北寒这人真的挺好的! 不管是当爹、当哥还是当夫君,都是上上之选。 等报完仇之后又无所事事的话,兴许可以跟他生个孩子玩玩。 我跟墨北寒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好看吧? 嘿嘿嘿…… ‘噔噔噔’ 正胡思乱想之际,外面传来敲门声。 难道是墨北寒?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王爷,是我!” 正起身准备开门,却突然听到了霍宜柔那黏到发腻的声音。 大晚上的霍宜柔来这干嘛? 她是想讨好墨北寒,夺走我的管家之权? “儿媳炖了补汤特来送于王爷!”霍宜柔说到这,声音忽然哽咽。“王爷,战场凶险,儿媳怕这一去,再也见不到王爷!儿媳……儿媳心疼您!” 哭了? 还玩起了苦肉计! 我不动声色,继续侧耳听着。 “王爷是个大英雄,是儿媳心中的神!这样的您,受百姓爱戴!儿媳想要代替百姓慰问王爷,感谢王爷的辛苦付出!” 话音刚落,一个窈窕的影子忽然逼近在门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被褥。 刚蒙好头,门便‘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透过缝隙,我看到了霍宜柔。 穿着一件几近透明的衣裳,束腰紧紧的裹着,双峰呼之欲出。 这身穿着不像是儿媳慰问公爹的,更像是勾栏里的妓子去讨好恩客的! 不是! 她不会对墨北寒生了邪念吧? 霍宜柔进来之后,反手插上门。 将一碗盅放在桌上后,扭着腰肢朝着床榻的方向走来。 见霍宜柔的脸越来越近,我急忙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可下一刻,她却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王爷,您睡了吗?” 霍宜柔刚娇滴滴的说到这里,我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落在了我的跨上。 该死! 别乱摸! 眉头一蹙,我隔着被子一把攥住霍宜柔的手。 这个举动,惹来霍宜柔一阵娇呼。 “王爷的力气好大,都弄痛儿媳了!” 忍不了! 实在是忍不了! 这霍宜柔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已经得到墨南浔了,还想勾搭我家墨北寒? 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不愧是霍明珠亲生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王爷,儿媳睡不着!儿媳第一眼看到王爷,便开始夜不能寐。脑里梦里,都是王爷威猛挺拔的身影。儿媳……” 霍宜柔说着说着,忽然呜咽出声。 “儿媳知道爱慕公爹这种事大逆不道,可儿媳实在是控制不住啊!王爷这样的真男人真英雄,谁见了不会春心荡漾!王爷,边关苦寒。这一去,不知何日再见。今日就让儿媳,好好伺候您一回吧!” 说到这,霍宜柔被我攥住的手忽然挣脱。 而后,她潮红着脸解开束腰。 当那件薄如蝉翼的衣裳被褪到脚跟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 一把掀开被子,抬手就是一巴掌。 趁着霍宜柔惊呼着往后连连趔趄的时候,狠狠一脚踹向她的腹部。 而后捡起地上的衣服,直接放在烛火上点燃。 霍宜柔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这才挣扎着爬起来。 等看到站在面前的人是我时,小脸顿时惨白到毫无血色。 她伸手想要抓衣服,却发现衣服几乎燃烧殆尽。 于是急忙用手捂着胸口,勉强挡住了些许的春色。 “啊!”霍宜柔对着我失声尖叫,眼神惊恐而又恶毒。“怎么会是你这个贱人?”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冲过去一把薅住她的头发,“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我抢男人?” 抡起巴掌,左右开弓。 感觉不过瘾,便狠狠捶打霍宜柔的胸口。 一开始霍宜柔还在试着跟我撕扯,可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后,便急忙抱着身体卷缩成团。 “墨北寒本来就是我的!”霍宜柔不服气的嚎哭,“原本应该嫁给他的就是我霍宜柔!我才是皇帝亲自赐婚的摄政王妃!我只不过是想要夺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一切有什么错?!” 我没有做声,而是继续暴打霍宜柔。 对于一个不讲理的人,只能用拳头说话。 “贱人快住手!”霍宜柔抱头痛呼,“我是堂堂长公主的独生女!是当今皇上亲封的郡主!是世子爷墨南浔的心尖宠!再敢打我我就杀你全家!” “先看你有没有命活着再说!” 我按住霍宜柔的脑袋,狠狠往地板上撞。 直撞到鲜血淋漓,都没有罢手的意思。 等霍宜柔杀猪般的惨叫变成了若有似无的呻吟,这才拽住她的头发强行对上我阴冷的视线。 “给你机会再说一遍,墨北寒是谁的?” “我的!” 霍宜柔不服气的瞪着我,狠狠唾了一口血水。 我笑了笑,未显怒意。 而后一把薅住霍宜柔的头发,强行将她拽到笸箩旁。 见从笸箩里拿出剪刀,霍宜柔顿时大惊失色。 “你……你敢杀人?我……我可是……” “你是堂堂长公主的独生女!是当今皇上亲封的郡主!是世子墨南浔的心尖宠!”没等霍宜柔说完,我抢先一步替她回答。“可……那又怎样?在我沈易安的眼中,你不过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冷声说到这,我举起剪刀胡乱的剪了起来。 杀人何其简单,但我要的是……诛心。 霍宜柔惨叫哭喊,却不敢动弹,怕我的剪刀伤到她。 等地上散落了一地青丝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听声音是两个人,且一前一后。 很显然,霍宜柔也听到了。 她用尽全力抓住我攥着剪刀的手,狠狠刺进自己肩膀的瞬间,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首先进入的是墨北寒,他大步冲过来一把将我捞起。 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身上,目不转睛,没有丝毫转移。 紧跟其后的墨南浔匆匆瞥了一眼,怔愣了一下便作势要解开外衫。 可犹豫片刻,他一把扯掉桌布连同茶盏和那碗汤一起盖在了霍宜柔的身上。 “姐姐,你就饶我一命吧!” 我正准备开口解释,霍宜柔却抢先哭嚎。 “我以前在公主府的时候就受尽了你的折磨,如今嫁到了王府你还是不愿放过我吗?我是身份卑贱的庶女没错,可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自从嫁来王府我一直做小伏低,纵使姐姐各种陷害也不敢多言半句,只想着专心伺候世子,好好的照顾这个家!可姐姐……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非得要我的命?” 霍宜柔说到这,已然哭到不能自己。 她苍白着脸裹紧身上的桌布,抖得不成样子。 要不我不是当局者的话,还真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姐姐,求你饶我一命吧!” “你……” 我想要解释,却被墨北寒拽住。 他背着着霍宜柔,眼神凉薄至极。 “你是说王妃想要害你?” “是!是!”霍宜柔像是找到靠山了一般连连点头,“王爷,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身上的伤,全都是她干的!她心肠狠毒,想要害死妾身。她不配为王妃!不配为主母!她不配为人!” 墨北寒微微蹙眉,忽然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你打她了?” 墨北寒的眸子从我的手,缓缓挪到我的脸上。 而这句质问,让霍宜柔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仿佛在说,贱人这回你死定了。 “嗯!” 我没有否认,使劲的点头。 “王爷您看,她承认了!她不止打我,还想要我的命!要不是王爷福泽庇佑,妾身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本王不信!” 墨北寒紧接着的这句话,让霍宜柔的哭喊僵住了。 “王妃这么弱不禁风怎么能打得动人?” “王爷,真是她打我的!”霍宜柔急忙指向地上的剪刀,“她还用剪刀刺我!那个剪刀就是凶器!” “那更不可能了!王妃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么拿得动剪刀?” 霍宜柔,“……” 墨南浔,“……” 我,“……” 墨北寒说到这,忽然放柔声调。 “小哭包,有本王在谁也不能污蔑你!你来告诉本王,到底有没有打她?” “你说啊!你敢说实话吗?”霍宜柔红着眼叫嚣,“你若撒谎,所爱之人皆不得好死、不得善终、永世不得超生!” 好恶毒的诅咒! “是我打的!” 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反正都撕破脸了。 “王爷,她承认了!”霍宜柔哐哐哐的磕头,“还请王爷给妾身做主啊!” “打疼了吧?”就在霍宜柔磕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墨北寒突然严肃的望向我。“下回再有这种事就交给下人,别累着自己。” …… ------------ 第34章 王爷,我等你 墨北寒的声音不重,但掷地有声。 匍匐在地的霍宜柔像个小王八一样翘着脑袋,满脸的难以置信。 很显然,这不是她预料的结果。 “墨南浔,你娶的是个什么玩意?” 墨北寒突如其来的呵斥,让墨南浔急忙掀袍跪地。 “父亲,孩儿知错!” “把她打发出去,免得再生事端!” “不要!” “不要!” 墨南浔没有开口,倒是我和霍宜柔异口同声的摇头。 霍宜柔拒绝是因为舍不得男色,我拒绝是不想让她活着离开。 许是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一点希冀,霍宜柔急忙调转方向朝我爬了过来。 “姐姐!姐姐我知道错了!请你帮我跟王爷说说情!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惹姐姐不高兴了!姐姐,我大张旗鼓的嫁来摄政王府,要是被赶出去以后可怎么见人啊?看在父亲、母亲的面上,看在张氏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 霍宜柔哭得梨花带雨,看着好不可怜。 可她刻意提到了张氏,便是赤裸裸的威胁。 “王爷,算了!”我揪住墨北寒的衣袖轻轻摇晃,“我和妹妹未出阁的时候也经常打闹!” “对对对!”霍宜柔连声附和,“我和姐姐的感情越打越好!” “当真?” 因为霍宜柔衣冠不整,墨北寒始终背对着她。 “真的!” 霍宜柔使劲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光。 “所以,王妃没有用剪刀刺你?” “没有没有!是妾身自己不下心刺的!” “本王不信!”墨北寒忽的冷下眸子,“除非,你再刺一次!” 霍宜柔哆嗦着嘴唇,身上的桌布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向墨南浔投去求救的目光,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见求助无门,霍宜柔只得将手伸向剪刀。 因为哆嗦的太厉害,抓了许久才抓稳。 直到手指攥到没有一点血色的时候,霍宜柔大叫一声将剪刀刺进肩膀。 …… 第二日一大早,宫里差人送来了圣旨。 我被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享朝廷俸禄。 只不过,圣旨上的名字写的却是霍宜柔。 霍宜柔在听到太监宣读圣旨时的怨毒表情,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可是,我不在乎。 因为和圣旨一起来的,还有一份边关送来的加急密函。 南越国单方面撕毁停战条约,趁夜发动突袭。 幸亏将士们训练有素,未有伤亡。 “王爷,这么急吗?” “军中不可一日无帅!” 墨北寒说到这微微弯下腰,任由我给他戴上兜鍪。 可看着墨北寒煞气凛然的模样,我的胸口的某处却突然空了。 像是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墨北寒抬手拍了拍我的背。 “没事,打完仗就回来了!” 见墨北寒抓起大刀转身离开,我一言不发。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快要消失的时候,我冲出门外。 “王爷,我等你!” 这句话,让墨北寒瞬间停下脚步。 静默了片刻,他抬手轻轻的摆了摆继续往前走。 “我等着你带回我的如意郎君!” 故作轻松的喊到这,我使劲的挥手。 可挥着挥着,视线却模糊了。 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 墨北寒已经走了三天,估摸着已经快到边关了。 霍宜柔养伤期间没有作妖,但绿荷却帮着她给公主府送了几回信。 自然,这些信都先一步到了我的手中。 信中尽是对我的咒骂,污秽不堪。 霍宜柔让霍明珠搓磨刘氏的同时,更是索要了一些药。 “主子,看来霍明珠是想对你动手!” 看到信上的内容,莲姐闷声道。 “怎么说?” “主子,你看!”莲姐指了指信,“这几位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这几位则是致幻的催情药。” 说到这,莲姐的脸色越发的凝重。 “这些药有些是粉末状的可以下在饮食中,有些则制成了香点燃后更是悄无声息。” 霍宜柔这是仗着能给我撑腰的人不在了,所以准备对我下手了? 也是! 在我这里吃了那么多的亏,不讨回去可不是她的性格。 “主子,要不要打发了霍姨娘?” “不用!”我轻轻摇头。 既然霍宜柔设计出了这么多阴谋诡计,那么就不如将计就计。 小打小闹,已经不能够令我满足了。 …… 在浅水阁小憩了一会,醒来便看到了等候多时的霍宜柔。 霍宜柔一看到我,便毕恭毕敬的行礼。 而后,双手递上一个精巧的食盒。 “我亲手做了一些桂花糕,特意送来给姐姐品尝。” 听霍宜柔这么说,一旁的莲姐立刻警觉起来。 而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后,便径直坐下。 故作漫不经心的打开食盒,捏住一块糕点便塞进嘴里。 整个过程,霍宜柔和莲姐都目不转睛。 等我咀嚼一番后吞下,两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莲姐担心糕点有毒,但我知道没有。 霍宜柔知道我防备着她,刻意送糕点不过是试探,是为了下次的下毒而做的准备。 更重要的,她不敢在摄政王府里下毒。 否则我死了,她也不能苟活。 “姐姐,味道如何?” 霍宜柔讨好的陪着笑,小心翼翼的望着我。 “好吃!” “好吃以后我天天给姐姐做!” 霍宜柔说到这,忽然起身跪下。 抬头望我的瞬间,泪水便决堤而出。 “姐姐,对不起!” “妹妹,何故行此大礼?” 我装模作样的伸手去扶,却被霍宜柔固执的挣脱。 于是摆摆手,示意莲姐退下。 等莲姐离开后,霍宜柔悲戚戚的握住我的手。 “姐姐,以前在公主府的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所以一时糊涂才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郡主,这里没有外人!” “我知道!”霍宜柔抽泣,“就是没有外人才能表达我的情真意切!安安,我从小就锦衣玉食,吃的用的什么都是最好的。爹娘宠我,什么都给我,就是没有教我分善恶对错。所以……所以才养成了我那样娇纵跋扈的性格。” “先起来再说!” “不,让我说完!”霍宜柔固执的摇头,“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想着如果我要是有姐姐话应该就是长你这个样子的。可娘却说你是狐媚子到处勾引人甚至还想勾引我爹,我一时气愤这才找你的麻烦的。” 哼! 巧言令色! 霍宜柔分明在买回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专门替她冲喜的! “姐姐,说实话,在昨日之前我一直恨你,恨不得要杀了你。因为你是第一个打我的人,我咽不下那口气。我娘教我谁惹我不高兴我就杀了谁,所以我才想方设法想要害你!那晚我来勾引王爷,也是想要借他的手杀了你!” “现在不想吗?”我笑着反问。 “不!”霍宜柔使劲的摇头,“那晚王爷要发落我,只有你给我求情。只有死里逃生后才能发现,谁是这个府里唯一真心待我的人。” 说到这,霍宜柔激动的膝行到我的跟前。 “姐姐,请你原谅宜柔过去的所作所为,请你给宜柔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今我已经嫁来摄政王府,不再是过去那个胡作非为的小郡主了,我能依靠的就只有姐姐了。” 霍宜柔哭得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不知情的人看着这个场面,怕是也会心疼不已。 “好了,快起来吧!” 我故作怜惜的轻叹一声,伸出双手将霍宜柔扶起。 而后拿出帕子,给她擦掉眼泪。 “郡主,别哭了!” “不,不要叫我郡主!”霍宜柔急忙摇头,“你比我年长半岁,理应做我的姐姐。若你愿意,从此以后我们便私下里姐妹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你不肯,我愿为奴为婢,只求为曾经的过错赎罪。” 也太虚情假意了吧! 霍宜柔是太自信自己的演技,还是真把我当成傻子了? 既然她想玩,我就陪她玩。 …… ------------ 第35章 撩拨继母 “姐姐!” 一大早,我便被霍宜柔娇滴滴的声音吵醒。 只见她举着一个双面绣的风筝,蹦蹦跳跳的跑到我的面前。 自从那日的‘开诚布公’后,霍宜柔仿佛变了一个人。 无论公主府给她送来什么好东西,她都悉数转手赠予我,好像我们真的成了一对无所不谈的亲姐妹一般。 但我心里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霍宜柔想要麻痹我,想要我放下戒备。 “姐姐,咱们待会一起出去放风筝,外面的天气可好了。” 正说到这,莲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莲姐,又给姐姐做什么好吃的了?” 霍宜柔放下风筝,笑眯眯的迎过去。 “瞧二小姐说的,小厨房做的早膳可都是一样。”莲姐笑道,“你们每天都来吃一嘴,还能不知道吗?” “我不信!除非给我尝一口!” 撒娇般的说到这,霍宜柔便抢过上面的盅直接喝了一口。 “哎呀,当心!”莲姐急忙拿出帕子给霍宜柔擦嘴,“万一烫着了,主子怕是要怪罪奴才了!二小姐若是喜欢,以后每日来吃便是。” 莲姐平日里最不喜奉承,向来丁是丁卯是卯。 可经过我的授意,她居然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陪着霍宜柔矫揉造作了。 哎,可真是为难她了。 “我倒是愿意!”霍宜柔故作天真烂漫的吐了吐舌头,“只是怕姐姐抢不过我,我早晚会把自己给吃胖了。” 忍着恶心,我掩嘴轻笑。 “可别撑死你世子该心疼了!” 一提到墨南浔,霍宜柔的脸上闪过一丝娇羞。 墨北寒一走,霍宜柔的注意力又全部放回墨南浔身上了。 用完膳消了食,霍宜柔便拉着我去花园里放风筝。 双面绣的风筝在阳光下,散发着流光溢彩。 上面的孔雀,更是栩栩如生。 以前师傅也给我做过一个风筝,纸糊的,飞得极高。 但师傅去世后,我的童年也死了。 “姐姐,你看风筝飞得多高呀!” 霍宜柔扯着风筝线,越跑越远。 就在我正准备跟过去的时候,墨南浔忽然悄无声息的出现。 他对我点了点头,便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 轻轻一弹,远处的风筝瞬间断开。 “我的风筝!” 霍宜柔大叫一声,提着裙摆追起了风筝。 顷刻间,没了踪影。 “我一直在找你!” 墨南浔扬唇浅笑,笑容温润如玉。 “有事?” 我警惕瞥了墨南浔一眼,便抬手挡着阳光望向霍宜柔消失的方向。 “边关送来的信!” 原本对于墨南浔的到来我还兴致缺缺,可一听到这话立刻打起了精神。 接过信,我瞥了墨南浔一眼。 等拉开距离后,这才慌慌张张的撕开。 展开后,只有两个字:‘健在’ 翻来覆去好多遍,这才确定真的只有两个字。 健在? 边关到京城日夜兼程也得三天三夜,花这么长的时间他就给我两个字? “父亲在信上说什么?” “明知故问!”我不悦的将信重新塞进信封,“这封信你难道没有看过吗?” “我只是担心有人在信里动手脚!”墨南浔说到这,眼神忽然灼热起来。“你看不出来我在关心你吗?” “看不出来!” 白了墨南浔一眼,我转身就走。 自从墨北寒离开后,他就喜欢用这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看我,甚至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 我很讨厌,也很抗拒。 不得不说墨北寒看人很准,这墨南浔不是个好东西。 “等等!” 还没走出几步,我的胳膊忽然被一把攥住。 刚看清墨南浔的脸,我便被他推进假山间的隐蔽之处。 墨南浔将我困在双臂之间,灼热的呼吸不断的拍在我的脸上。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合作吗?”墨南浔目不转睛的望着我,“我想好要什么了!” “你要什么?” 我仰着头,尽量拉开距离。 但,收效甚微。 “你!” 墨南浔说到这,俊脸贴得更近。 “我!要!你!” “呵呵……” 我轻笑出声,直视墨南浔的双眼。 “你要不起!” 短促了这么一句,我抬膝撞向墨南浔的裆部。 动作干脆利落,又快又狠。 墨南浔闷哼一声,瞬间脸色煞白。 不给墨南浔缓神的功夫,我一脚将他踹开。 而后趁着墨南浔趔趄之际,狠狠薅住他的头发将拖进旁边的池塘。 按住他的脑袋,猛的塞进水里。 墨南浔没有反抗,只是不停的扑腾。 看那手忙脚乱的样子,似乎是不通水性。 在墨南浔快要窒息的时候,我将他的脸拽出水面。 “还想吗?” “想!” 见墨南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脑袋塞进水里。 就这样连续了十多下,直到墨南浔的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尽,这才松手。 “现在还想吗?” “不想了!不想了!” 墨南浔一边咳嗽,一边使劲的拍水。 冷哼了一声,我揪住墨南浔的衣领将他拽到岸边。 而后又泄愤般的踹了他一脚,这才自顾自的拧起裙子上的水。 “安安,你真对我下狠手?” 墨南浔仰躺在地,怒气冲冲的低吼。 “闭嘴!叫娘!”我恶狠狠的瞪他,“再敢乱来我下的就不是狠手而是毒手了!” …… 湿哒哒的我刚回到浅水阁,便迎面撞上了莲姐。 “天老爷,这是怎么了?”莲姐赶紧扯下一块汗巾,慌慌张张的给我擦头。“是不是霍姨娘她等不及动手了?” “不是!”我摆了摆手,“是我自己不小心掉河里了!” “赶紧把湿衣裳换了免得着凉!” 莲姐起身便去关门,我则拿出那封信。 打开一看,顿时火了。 信纸湿了,字糊了。 该死的墨南浔毁我道心! “莲姐,给我拿笔墨纸砚!” “主子要笔墨纸砚做什么?” “写信!” 换好衣服,我端端正正的趴在桌前。 ‘王爷,见信安好……’ 提起笔,转眼便洋洋洒洒写了一整张。 可墨迹未干,我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一把抓起来揉成了团。 凭什么他只给我写两个字,我却给他回这么多? 不公平! 想到这,我在纸上写了一个小小的‘好’字。 嘿! 不仅字数少,字还写得小。 墨北寒,你拿什么跟我比? 写完信叠的整整齐齐,这才塞进信封。 “莲姐,找人送出去!” 我将信递给莲姐,伸了一个懒腰。 “这么快就写好了?”莲姐一脸错愕。 “对呀!” “老奴这就派人去!” 待到莲姐走后,我无所事事的躺在了塌上。 辗转反侧了片刻,忽然想到了霍宜柔。 于是准备借阴眼,看一下她现在的情况。 “救命!死了!快死了!” 刚打开阴眼,就听到了霍宜柔的惨叫。 急促的喘息间,似乎还夹杂着男人痛苦的低吼。 那声音,好像是墨南浔。 寻声望去,先是看到了地上的那个双面绣风筝。 风筝线绷紧着,延伸在假山里的线却一颤一颤的。 出于好奇,我的视线沿着风筝线望去。 只见墨南浔正一只手将霍宜柔抵在粗糙的石头上,另一只手则掐着她的脖子龇牙咧嘴的用力的撞她。 而霍宜柔半眯着眼,仰着头双颊绯红。 她紧紧攥着风筝线,像是喘不过气一般张着嘴。 喉咙里咕噜噜的,发出怪异的声音。 怪不得霍宜柔喊救命! 她都快断气了! 霍宜柔到底做了什么逼的墨南浔非要杀人灭口? 不行! 她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想到这,我连鞋子也来不及穿便急急忙忙的冲出去。 刚出门,便看到折返的莲姐。 “主子,怎么了?” “杀人了!”我气喘吁吁指向假山的方向,“在那里!” 一听这话,莲姐顺手抡起墙边的锄头就往假山方向跑去。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莲姐已经抡起着锄头钻进了假山。 “啊!” 一声惨叫后,莲姐红着脸跑了出来。 “莲姐,人死了没?” “快跑!”莲姐拽着我撒腿就跑,“再不跑我就死了!” …… ------------ 第36章 世子爷的屁股好白 莲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表情异常的古怪,不似平时的稳重。 “莲姐?” 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引得莲姐打了一个寒战。 “莫非真的死人了?” 见莲姐的脸色更加阴沉,我急忙搜刮细软塞进包袱。 “赶紧走!” 我将包袱塞进莲姐手里,使劲推搡。 “去哪?”莲姐终于还魂。 “你撞见墨南浔杀人,他怕是会灭你的口。趁着他还没找来,赶紧逃离王府!你远房有亲戚吗?若没有就去清风观。” 墨南浔敢给墨北寒下毒,就敢肆意打杀下人。 莲姐跟我的时日不长,但终归有几分真心的。 所以,我得保她周全。 “哎呀!” 被推到门口的莲姐重重的叹息一声,而后神神秘秘的将我拽到一边。 “主子,世子爷没有杀人!” “那霍姨娘她……” 没等我说完,莲姐附身对我耳语。 等她挪开,我已是面红耳赤。 “你……你是说他们在行夫妻之礼?” “嗯!”莲姐老脸一臊,“老奴急急忙忙的也没看个仔细,一锄头砸在了世子爷的屁股上。” “那霍姨娘喊救命喊的可惨了!” “那是夫妻间的情趣!”莲姐摇头叹息,“只是这大白日的,真有些伤风败俗。堂堂公主府出来的小姐,竟像是妓子一样逢迎讨好。你还别说,世子爷的屁股可真白,可不是咱这些干粗活的下人能比的。” “莲姐!” 我脑袋一热,又羞又恼。 见我这个反应,莲姐赶紧收起戏笑。 “主子,你不会还没跟王爷圆房吧?” “当然没有!” “哎呀,我的好主子!”莲姐明显急了,“王爷虽然是一介武夫不似那些书生惯会咬文嚼字、诗情画意,但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没有公婆的搓磨,没有妯娌的刁难,一进门就当家做主,这可是多少姑娘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可你一来就全有了!” “是吗?” 我绞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啊!”莲姐急忙点头,“王爷大是大了些,可年纪大会疼人。最重要的是,王爷不贪图美色。别家的将军一出征跟闯了寡妇村一样,班师回朝的时候必定带回个女人。可咱们王爷不一样,二十有八了连个后都没有。” 我没有做声,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除了生母和师傅,他是待我最好的人。 这也是我为什么在他醒过来后,继续给他挡煞的原因。 有我挡煞,在战场上他也能更加的所向披靡。 只不过我感激他崇拜他,却没有想过要真正做她的妻子。 因为在看尽世态炎凉和人心险恶后,我不敢也不能将自己托付于任何人。 我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 翌日,前厅。 我刚堪堪赶去,便看到了所有的下人都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 为首的,正是莲姐。 他们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而墨南浔青着脸站在太师椅前,脚下是一根断掉的锄头。 乖乖勒! 锄头都打断了,这可得用了多大的力气。 “若今个没人认下这件事,本世子便将你们统统发卖!” “世子爷,好大的官威啊!” 眼见着事态严重,我忍不住开口。 墨南浔见到是我,僵硬的转过身,表情痛苦的行礼。 “母亲!” 我挑眉,轻轻抬起手。 莲姐立刻会意,急忙起身小跑过来扶我坐下。 “这王爷才刚走没多久,世子就想当家做主了?” “母亲误会了!”墨南浔微微皱眉,“孩儿只是想要替母亲分忧,整治府里的一些不正之风。” “那你倒是说说,要整治的……是什么不正之风?就算你有权利打发下人,也得让他们心悦诚服才是。” “是啊!”莲姐小心翼翼且一脸委屈的小声开口,“世子爷只给我们一把断了的锄头便让我们交代,我们怎么交代?难道非要让我们胡乱认下那莫须有的罪名才行?主子,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请王妃给奴才们做主!” 下人们齐刷刷的跟着磕头,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好了好了!都站着说话,地上怪凉的。” 对下人们挥挥手,我望向墨南浔。 “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如你当着大家的面。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大家也好帮你分析分析,兴许能捉住凶手也不一定。” 我的话,让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望向了墨南浔。 墨南浔清俊的脸,瞬间煞白一片。 “倒是……没什么?” “没什么?”我故意提高音量,“既然没什么世子又为何对下人们兴师问罪,甚至要打发他们?世子,王府一向待人宽厚,你如此苛待就不怕毁了王爷的名声?毁了摄政王府的名声?” 早看墨南浔不爽了,正好有机会打压了。 “母亲,言重了!” 墨南浔抱拳,眼神不悦。 笑死! 他不高兴,我可高兴了。 谁让他有胆子调戏继母! “言重?我看还不够重!”我一巴掌拍在桌上,“这件事若不查个清楚不还他们一个清白,那么以后谁还愿意勤勤恳恳的为王府办事?” “母亲,这件事我不追究了,算了吧!” “奴才们愿意自证清白!” 莲姐和我对视一眼,急忙跪下。 下人们见状,纷纷效仿,一副不洗院区不罢休的模样。 “好,今日我便给你们主持公道!”我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端庄姿态,“昨日发生了什么,大家有线索的可以畅所欲言。” “王妃,我说!”一个小厮忽然举手,“我是专门侍弄花草的,我正抬水的时候经过假山无意间……无意间看到了一些东西。” 小厮的这句话,让墨南浔的一记厉目望去。 小厮哆嗦一下,小心翼翼的挪了身子避开他警告的视线。 “奴才……奴才看到霍姨娘拽着风筝跪在地上,然后钻进了世子爷的袍子里。” “放肆!”墨南浔恼羞成怒,一脚踹翻小厮。“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奴才……奴才没有!”小厮挣扎着重新跪下,哐哐哐的给我磕头。“王妃,奴才没说谎!当时养马的阿才也在!” 一听到这话,一个年长些的男人赶紧磕头。 “奴才只是搬马粪送去花园当肥料,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你看到什么尽管说,王妃会给你做主的!”莲姐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在另一个方位,看得不太真切!我……我只看到世子爷扯下了霍姨娘的肚兜,还闻了闻。” “王妃,奴婢去河边浣衣的时候看到了霍姨娘喊救命!” “奴才采菱角的时候也不小心看到了,世子好白的屁股!奴才怕被发现,一猛子扎进水里差点憋死!” “奴婢也看到……” 下人们七嘴八舌,一个个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有的还表演着动作。 墨南浔僵在原地,像是石化了一般动弹不得。 “主子,早说过隔墙有耳,现在你相信了吧?” 莲姐附身,小声耳语。 “放肆!” 我又羞又恼的拍案而起,众人瞬间噤若寒蝉。 “墨南浔,王爷在边关风餐露宿带着众将士浴血奋战,你竟敢在家里干出这等苟且之事!” “母亲,孩儿知错!” 墨南浔噗通一声跪下,却痛的龇牙咧嘴差点瘫倒。 想必莲姐的那一锄头,砸在了腰上。 “都是那沈易安贱人勾引的孩儿,这才让孩儿一时间把持不住。” 该死! 墨南浔不但推卸责任,还带着我骂了一通。 想到这,我瞥了瞥角落。 早在我来之前,便让绿荷通知了霍宜柔。 原本我只是想要借着悠悠众口羞辱霍宜柔一番,没想到顺带让她看到了墨南浔的真面目。 狗咬狗,才叫好玩。 “按照世子所说,都是霍姨娘的错?” “当然!她大白日的便勾引孩儿行那苟且之事,下作的手段堪比那勾栏里的妓子。” “世子,你怎么能如此羞辱妾身?” 霍宜柔激动的现身,气的小脸涨红。 “世子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的天。世子不愿意,妾身怎敢造次?而且这种事,是妾身一个人就能强行完成的吗?” “你这个贱人!” 墨南浔明显被激怒了,他冲过去一脚踹翻了霍宜柔。 待到霍宜柔结结实实的挨了好些下,我这才让下人们拦住了墨南浔。 下令禁了墨南浔得足后,我亲自将霍宜柔送了回去。 “姐姐,我的命好苦啊!” 霍宜柔扑进我的怀里,哭的花容失色。 “哎,这门亲事可是你亲自选的!要不,我让他跟你和离?” “王妃,只有正房才能和离!” 一旁的绿荷,幽幽的开口。 “要不让世子爷休了二小姐?”莲姐小心翼翼道。 “被休弃的女子是不能回娘家的,死了都不能被埋入祖坟!”霍宜柔拉着我的手,哭成了泪人。“姐姐,我死也要死在摄政王府。” “哎,委屈你了!”我故作心疼道,“这样,过几日让你回公主府省亲,看到爹娘心情也会好些。” “那姐姐陪着我一道去!” “好!” 听我这么说,霍宜柔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 …… ------------ 第37章 我女儿是耐不住寂寞才去偷汉子 三日后的公主府,极其的热闹。 为了‘欢迎’我和霍宜柔的到来,霍明珠宴请了许多达官显贵的女眷。 有礼部尚书的夫人,兵部侍郎的千金,甚至还有县主和首富之女。 这些女眷,惯会吹枕边风。 一旦听闻个风吹草动,一夜之间整个京城便能知晓。 可见霍明珠请她们来,目的不纯。 而针对的对象,恰好是我。 霍宜柔为表诚意,特意带我去见了刘氏。 刘氏如今住在一间偏房,里面收拾得干净立整。 她也换上了软和的棉衣,身上没了污秽的臭味,反倒是香味浓郁。 可纵使表面上光鲜亮丽,可我知道刘氏过的并不如意。 地上薄薄的一层灰,只有凌乱的几排脚印,很显然刘氏在我回公主府之前才被匆匆搬到这里的。 可惜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写。 只能呜咽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娘,女儿想死你了!” 我扑过去一把抱住刘氏,暗中掐她身上的肉。 刘氏使劲的瞪着我,却没有办法挣脱。 “姐姐,公主府的人会好好照顾她的!”霍宜柔趁机卖乖讨好,“姐姐大可放心!” “妹妹,多亏有你!” 我含泪望着霍宜柔,满眼的激动和感激。 “姐妹俩又何必言谢!”霍宜柔握住我的手,“你的母亲自然就是我的母亲,我会当亲生母亲爱戴的。” 说得好听! 我不在的时候,刘氏没少被折磨。 刚刚抱刘氏的时候,能感觉到棉衣很空旷。 身体撑不住衣服,消瘦得厉害。 哪怕用香薰遮盖,还是难掩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臭味。 “好妹妹,今天还得你在旁边多提点。”我想起什么一般,回握住霍宜柔的手。“公主请的这些夫人小姐,我一个也不认识。若是不打招呼,怕失了礼数。” “放心吧,姐姐!”霍宜柔笑得灿烂,“娘请这些达官贵人的亲眷过来,就是为了介绍给姐姐认识的。如今姐姐可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以后经常接触定是要联络感情的。” “有劳公主了!” “瞧姐姐说的,我们赶紧去吧!” 霍宜柔挽着我的手,转身的瞬间对绿荷使了一个眼色。 筵席上,霍明珠左右逢源。 她殷勤的帮我跟各位夫人和千金牵线搭桥,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都是女人,聊的不过是家长里短、奇闻异事。 酒过三巡后,大家都没了之前的拘谨,开始熟络起来。 “夫人,你会看相吗?” 礼部尚书家的何夫人听闻我会一些简单的道术,顿时来了兴趣。 “一点点!” “那你帮我看看!” 不等我拒绝,何夫人便将手伸到我的跟前。 其他那些正聊着天的夫人小姐,则纷纷侧目望向我。 “何夫人的子女缘极好,两个女儿都十分的孝顺。但情路坎坷,所遇非良人。” 听我这么说,何夫人顿时变了脸色。 “别胡说!”霍明珠忍不住开口,“何夫人家是一儿一女,是龙凤胎。” “对啊!对啊!”旁边的人附和,“虽然龙凤胎长得不像,但一等一的清秀。” “而且何夫人的长子还跟礼部尚书家的柳小姐定了婚事呢!” “女儿啊,别胡说八道!” 霍明珠强压不悦,对着我使劲挤眼。 “我没有胡说!”我淡淡道,“何夫人注定育有并蒂莲,也就是双生女。夫妻缘单薄,同榻异梦。” “夫人,话可不能乱说!”何夫人脸上挂不住了,“整个京城都知道我生了一儿一女,怎么到你这就成两个丫头片子了?你肯定是算错了!” “把你和你夫君的生辰八字给我,我仔细算上一算!” 何夫人面露不悦,但还是在旁人的撺掇下写下了两个生辰八字。 我接过来只是看了一眼,眉头便忍不住的蹙紧。 “怎么?算不出来了!要是算不出来,夫人可得自罚三杯!” “何夫人,这三杯酒我怕是喝不上了!何大人命中有一子二女,而你却诞下双姝。原因在哪,夫人还看不懂吗?” 何夫人先是怔愣了一下,而后猛得扯住了帕子。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大叫一声,何夫人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怪不得何大人家的儿子和女儿长得一点也不像,就算是龙凤胎也长得太南辕北辙了。早有传言那孩子不是何夫人生的,现在看来这或许是被调换了。” “我听说何大人娶何夫人之前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成亲的时候还挺着大肚子去闹呢,后来说孩子夭折了。细细想来,怕不是把那孩子跟其中一个女儿调换了。” 众人说到这,纷纷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了与何家长子定亲的柳小姐。 柳小姐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反倒是起身对我微微欠身。 “夫人,你可愿替我算算?” 我点点头,目不转睛的望着柳小姐。 道家之术不止看掌纹、算八字,还可观面相。 “柳小姐最近诸事不利、犯小人,祸出东南角委鬼竹林。” 此言一出,柳小姐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柳小姐,怎么了?” “夫人算得好准!”柳小姐一脸的崇拜,“委鬼为魏,我爹新纳的那个妾,名名子正叫魏晓蝶,她住的恰好也是府里东南角的竹林。她在我爹面前讨好卖乖,背地里却挑衅我与母亲。” 一听柳小姐这么说,众人都激动起来。 先挤到我身边的,是首富之女金小姐。 “夫人,给我算算!我爹最近给我相了好几个夫婿,可我一时间下不定主意选谁。” 说到这,金小姐写出几个生辰八字。 “这个八字属火,火克金。与之婚配,断财运。这个八字属土,土生金。与之婚配,财源广。” “谢谢夫人,我知道选谁了” “夫人,也给我看看!” “夫人,先给我看!” …… “诸位夫人小姐,可别累坏了我的宝贝女儿!”霍明珠提高音量笑着打断众人的喧闹,“让她休息片刻,再给各位算算!大家晚上正好也别走了,留下来用晚膳,咱们多的是时间聊个尽兴!” 众人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没说什么,毕竟这里是公主府。 霍宜柔在跟霍明珠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挽着我走向了一间安静且奢华的院落。 打开其中一间房,便看到了桌上琳琅满目的点心。 “姐姐,一定饿了吧?”霍宜柔讨好的微笑,“姐姐拘束,刚刚也没吃多少东西。知道姐姐饿了,我特意备了这些。” 说到这,霍宜柔率先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似乎想要跟我证明,这糕点没有问题。 “你呀,比我还馋!” “还不是在姐姐房里吃惯了零嘴,怎么会一看到吃的就馋得很?” 霍宜柔说着,忽然打了一个哈气。 “姐姐,我困了!我去隔壁小睡一会,你吃完歇好了叫我。” “好!” 带到霍宜柔走后,我打开阴眼。 借着绿荷的视线,我看到了霍宜柔。 “绿荷,你按照我说的做了吗?” “是!”绿荷点头,“糕点和茶水是无毒的,掺了毒的是熏香。” 说到这,绿荷的余光还瞥了一眼桌上的香炉。 “那就好!”霍宜柔皱着眉,捏了捏太阳穴。“那我让你找的那些人呢?” “已经候在柴房里候着了!按照郡主的吩咐,个个都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乞丐,有的还得了严重的花柳病。” “哼,光毁了那贱人的名节怎么能够?我得让全天下的人都亲眼看见她不守妇道、与人苟合!到时候就算摄政王有意庇护,也得被拖去菜市口游街示众、最后沉溏浸猪笼!” 霍宜柔说到这,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一抹红晕在脸颊上绽开,很快便蔓延了整个脖子。 “怎么这么热?”霍宜柔眼神迷离的扯开了领子,“绿荷,给我倒杯水!” “郡主,稍等!” 绿荷离开偏院,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柴房。 打开门招了招手,十多个脏兮兮的男人便鱼贯而出。 在绿荷的指引下,男人们一个接一个进入了霍宜柔的房间。 …… 绿荷体贴的关好门后,便悄悄去到了霍明珠的身边。 此时的霍明珠,正在和夫人小姐们聊天。 但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绿荷对霍明珠点了点头。 于是,霍明珠立刻会意。 “哎呀,我的宝贝女儿休息了这么久,想必已经休息好了。诸位,要不咱们去她的房间继续聊?” “好啊,我正想让她给我算算呢!” “我也是!” 在霍明珠的带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偏房的方向走去。 刚进院子,便听到了男欢女爱的声音。 那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听得在场的人都面红耳赤。 “谁啊?大白天的!” “许是哪个不知道的丫鬟和小厮鬼混呢!” “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像是丫鬟!这声音……好耳熟!” “天哪!”霍明珠夸张的猛拍大腿,“作孽啊,我的宝贝女儿!” “是夫人?”众人面面相觑,“莫非是喝多了这才……” “诸位,这件事万万不能宣扬出去!”霍明珠顿时嚎哭起来,“边关苦寒,摄政王又身负重伤,早已不能人道。我女儿……我女儿是耐不住寂寞才会偷汉子的!诸位也是女人,肯定会体谅的对吗?这件事万万不能说出来,否则丢的不止是公主府的颜面,更是摄政王府甚至整个北冥的颜面!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 “怪不得摄政王二十有八都没有成婚!原来是不行!” “我说呢,一个男人怎么能那么洁身自好!” “夫人小姐们,今个的事看在本公主的面子上就算了,你们全当没有撞见这件事!” “算个屁!” 女眷们交换眼神的时候,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的,正是何夫人。 想来,他就是礼部尚书何大人。 “听说诰命夫人坏我清誉,老夫特来当面与其对质!” 何大人的出现,让霍明珠面露喜色。 她正想把事情搞大,怎奈在场的夫人畏惧她往日的淫威没有声张的意思。 这回,正好找到出头鸟了。 “不行!我女儿不在里面!” 霍明珠急忙冲到紧闭的门前,神情慌乱的张开双臂。 可很显然,这是在欲盖弥彰。 “公主,有关老夫的声誉,老夫只能得罪了!” 何大人气势汹汹的扯开霍明珠,而后一脚将门踹开。 只见几个一丝不挂且脏污不堪的男人,正围着桌上那个瘫软成泥的女人。 “女儿你糊涂啊!” 霍明珠没有看清里面的人,便坐在地上哭起丧来。 “发生什么事了?” 在霍明珠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时候,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 ------------ 第38章 霍宜柔被凌迟处死 众人乍见我的出现,无不面色大变,惊慌失措。 紧接着,他们的目光如同被磁铁吸引般,齐刷刷地转向霍明珠。 霍明珠瞪大眼睛,一时间忘了哭喊。 “夫人,你在这!那里面的那个又是谁?” 霍明珠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用力推开那些挥汗如雨的男人。 而霍宜柔布满淤青的身子,瞬间映入众人的视线。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在霍明珠的口中爆开。 “妹妹?” 我惊呼一声,一把捂住嘴。 “居然是二小姐!” “天哪,竟然和这么多男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世子爷相貌堂堂,她居然还……” “真是丢尽了脸面!” …… 就在女眷们窃窃私语、明嘲暗讽的时候,柳小姐悄悄将我拽到一边。 “是长公主引我们过来的!还刻意引导让我们误会那个与人苟合的是你!”柳小姐压低声音,“她想害的是你!” 这个柳小姐,倒是热心肠。 到底是见惯了钩心斗角的人,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讨厌霍宜柔!”柳小姐冷哼,“她自小就嚣张跋扈,各种作贱、欺凌我们,甚至有个低等官员家的女儿就是被她亲手推进河里淹死的,可碍于她娘长公主的面子,最后都忍气吞声了。既然霍明珠睁着眼说瞎话告诉我们你才是郡主,那么我们也不会拆穿。霍宜柔得罪了多少人,就有多少人盼着她死呢!” 我正想着说些什么的时候,柳小姐忽然攥住我的手。 “别害怕!” 柳小姐的声音很温柔,似乎真的能安抚人心。 我含着泪,感激的点头。 那群男人中了催情的迷香,自然是只有兽欲没有神智。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扑向霍宜柔,跟疯了一般拽都拽不开。 等绿荷带着下人们赶来,这才将这些人按倒在地。 绿荷一盆冰水倒在霍宜柔赤条条的身体上,她这才哆嗦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等恍惚的视线恢复清明,霍宜柔这才失声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霍宜柔想要捂住隐私处,可挡住了上面挡不住下面。 当她的视线扫过地上那些浑身溃烂的男人们时,尖叫声再度从喉咙里炸开。 礼部尚书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被何夫人揪住了耳朵。 姗姗来迟的萧竹生看到眼前的场景,瞬间僵在原地,而后直挺挺往后倒去。 “不许看!不许看!” 霍明珠大喊大叫,试图用身体挡住霍宜柔。 可柳小姐先一步跑过去,故作关切的搀住她,而后强行拽到一旁。 “长公主,当心身子!” “长公主,二小姐虽为庶出但所做所为却有失礼义廉耻,本官既然撞见了就必须据实禀告皇上!告辞!” …… 因为我的‘挑唆’,何大人真的将霍宜柔与人厮混一事添油加醋的禀告了霍骁。 在场的夫人、小姐,皆是见证。 北冥律法,有夫之妇淫者沉溏。 更别说霍宜柔是堂堂世子的妾室,罪名更加一等。 于是霍宜柔的药性还没有完全消退,就被下狱了。 因为素日里得罪了太多的人,我还没来得动手,霍宜柔便已经被搓磨的不成样子。 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伤痕累累。 一盆盐水浇过去,霍宜柔慢慢的苏醒过来。 她撑起沉重的脑袋,等看见是我,顿时瞪大眼睛。 “贱人!是你在害我!” “妹妹何出此言?”我用帕子掩住口鼻,漫不经心的开口。“催情药和那些男人可都是你找来的!” “沈易安,我要杀了你!” “下辈子吧!”我似笑非笑,“皇上已经下令将你凌迟了!” 此言一出,霍宜柔的血色褪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长公主的嫡女,我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我的皇帝表哥不会杀我的!我身份贵重,他不敢杀我!他不敢的!贱人,别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 “呵!”我忍不住嗤笑出声,“谁能证明?” “你……”终于,霍宜柔慌了。“把我爹娘叫来,他们能给我证明!我才是郡主!我才是霍宜柔!” “妹妹,身为庶女不知道安分守己,却犯下这等不守妇道的丑事。爹娘脸上无光,又怎会替你开脱?也幸好你只是个外室生下的野种,否则母亲身为长公主的颜面都会被丢光的!” “什么意思?”霍宜柔激动的大喊大叫,将锁链扯得哐哐作响。“贱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驸马为了保全整个公主府,主动要求皇上赐你凌迟!原本,你还能留下一具全尸!” 要说狠毒,谁能比得过萧竹生。 东窗事发,霍明珠还想周旋,可萧竹生却打晕了他。 而后他负荆请罪,以维护公主府、摄政王府以及世子的颜面为由,赐霍宜柔凌迟之死。 霍骁丝毫没有斟酌,便同意了。 “不可能!不可能!”霍宜柔使劲的摇头,“我爹那么疼爱我!他不会那么对我!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在挑拨离间!是你!” “是不是,你待会就知道了!你爹为表忠心和忏悔,主动要求亲自行刑。皇上,也答应了!” 此刻我才深刻的体会,什么是无毒不丈夫。 比起狠毒,我不及萧竹生的万分之一。 “我不信!我不信!啊啊……救命!娘救命啊!皇帝表哥救命!我的外公、舅舅还有表哥都是皇帝,我看谁敢杀我!谁能杀我!啊!沈易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等着呢!” 既然活的时候不能亲手杀死霍宜柔,那就等她做鬼再打到她魂飞魄散。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忽然,霍宜柔失声痛哭。“沈易安,就因为我没有善待你,你就要我的命?你好狠毒啊!” “要你死的不是我,而是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 “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冷笑一声,双手结印。 刹那间,一阵阴风呼啸。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狰狞的鬼影将牢房挤得满满当当。 “鬼啊!” 霍宜柔惊恐的嘶吼,想要闭眼却被一只鬼手强行掰开。 “滚开啊!你们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那是因为他们被你搓磨至死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了!”说到这,我捏住霍宜柔的下巴。“霍宜柔,死人的债得活人来讨!而我,就是那个讨债的人!” 话毕,我转身离去。 走出牢房的瞬间,我看到攥着匕首的萧竹生。 四目相对间,谁也没有开口。 在萧竹生进入牢房没多久,霍宜柔的惨叫声袭来。 …… ------------ 第39章 死人债,活人讨 霍宜柔死了,身上的肉被一块一块的片了下来。 萧竹生亲自动手,完事后还找霍骁复命。 而我趁着萧竹生离开后,直接灭了霍宜柔的魂魄。 那些因她而死的冤魂,也跟着离开了人世间。 死人债,活人讨。 而我,就是那个讨债的人。 “夫人!” 看到柳如烟来的时候,我没有太多惊讶。 自从那次之后,她经常前来拜访。 柳如烟,便是兵部尚书的千金柳小姐。 “我退婚了!” 柳如烟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含笑。 “你看得可真准!何大人家的长子不是何夫人所生,而是他与外室表妹所出。你猜,何夫人是在哪找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哪?” “一个妓馆!”柳如烟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义愤填膺。“原来那外室换了孩子根本没有自己养,而是以十两银子卖给了妓馆的老鸨。十两银子,还不够我们平日里的一顿吃食。这不入流的外室女,心肠当真是狠毒。” 我只想着这个被换走的孩子会受些搓磨,或许堪堪才能勉强长大。 却没想到,竟会被卖去了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原本该是捧在掌心呵护的千金,却变成了出卖皮肉的风尘女。 “何夫人怎么样了?” “何夫人出生名门,年轻时也是悍妇。当初若是没有她母族的帮衬,那何大人还是一穷二白的书生呢。她找到女儿后,直接带人生生打死了那个外室。为断何大人的后路,还将大半的身家全部交于国库。” “何夫人果然彪悍!”我不由的竖起大拇指。 “我也觉得!”柳如烟掩唇轻笑,“何大人的所作所为犯了圣怒,皇上革了他的职判他与何夫人和离,将他和那孽种儿子赶出了京城。而我和那草包的婚事,自然也就作罢了。甚至皇上为了宽慰我,还给了我许多打赏。” 说到这,柳如烟指了指几个锦盒。 “正好让我借花献佛!” “皇上赐你的,我可受不起。”我笑着推脱。 “礼轻情意重,夫人别嫌弃。”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夫人,说说正经事吧!” 忽然,柳如烟收起笑容。 看得出,这才是柳如烟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但说无妨!” “霍明珠派人寻我三日后一起进宫!”柳如烟面色凝重,“虽然未说什么事,但直觉告诉我,与你有关。我私底下打听过,她还找了其他几个和霍宜柔自小一起长大的千金贵女。” 终于开始行动了吗? 自打霍宜柔死后,已有五日之久。 公主府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 因为霍宜柔对外是庶女的身份,又因为犯下了为人不齿的罪名,所以草草埋了没有发丧。 但极致的平静下,酝酿的却是巨大的风暴。 “三日后是什么日子?” “初八!”柳如烟脱口。 “再重大一点的?” 柳如烟先是眯着眼思索了一番,而后猛的睁得滚圆。 “是太祖皇帝崩逝的日子!” 此刻,我豁然明朗。 “看来霍明珠黔驴技穷想要鱼死网破了!” “夫人,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对柳如烟勾了勾手指。 随着我的耳语,柳如烟连连点头。 …… 当墨南浔不经通传闯入浅水阁的时候,我只是抬了抬眼皮便继续研墨。 比起墨北寒苍劲的字体,我的字显得太过稚气。 多练练字,写出来的信也好看些。 “霍宜柔死了你开心了吗?” 沉默片刻后,墨南浔忍不住先开口。 “心疼了?” “笑话!”墨南浔冷笑,“她不过是一个连妓子都不如的玩意罢了,死便死了省得碍眼。” “原来你不是找我来兴师问罪的?” “安安,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墨南浔急不可耐的走到我的面前,“你明明知道我心悦于你!” “别!” 我伸出满是墨的笔尖抵在墨南浔的眼前,阻止他的脸继续靠近。 “我可不是霍宜柔那个蠢女人!” “安安,你为何不信我?我是真心爱你的!” 墨南浔盯着,眼含雾气,表情恳切。 骤然看上去,当真是一往情深的模样。 “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了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说我特别是因为我是那个唯一嫁过来却还活着的人,所谓的爱我不过是想借感情之名麻痹我的理智,想与我在一起不过是借我摄政王妃的便利予取予求!” 一口气说到这,我忍不住笑了。 “墨南浔,我说的是也不是?” 墨南浔眼中故作的深情,顷刻间崩塌。 “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那我多谢你的不喜之恩!”我继续埋头练字,“没别的事就出去吧!” “我要虎符!”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那你要啊!” 我放下笔,故作坦然。 “帮我!”墨南浔死死的盯着我。 “我凭什么帮你?” 我歪着头,饶有兴趣。 “只要你帮我拿到虎符、夺得兵权,我便许你做我唯一的宠妾!” 笑死! 是墨南浔的脑子患有隐疾,还是觉得我天生痴傻? 我好端端的摄政王妃、一品诰命夫人不做,做他劳什子的宠妾? “安安,别生气!”墨南浔软了声调,“不娶你为妻是因为你与墨北寒有夫妻之名,若不顾世俗伦常强行与你成婚的话只怕会成为笑柄。到时候于我的仕途和名声,皆是不利。让你做妾是委屈你了,但聊胜于无,总比你守活寡来得强!” ‘啪’ 我丢掉笔,一巴掌甩在墨南浔的脸上。 “谁跟你说我与墨北寒只有夫妻之名而已?” “你……” “一大早吃屎了嘴这么臭?没有镜子尿总该有吧?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你拿什么跟墨北寒比?” 我好气! 真的好气! 墨北寒在前方奋勇杀敌,墨南浔却背地里阴谋诡计。 同样是人,同样是男人,为什么差别却这么大? “可没有我帮你,你或许会死在墨北寒前面!”墨南浔摸了摸脸上的指印,笑出了声音。“你知不知道霍明珠已经找了许多证人,准备在三日后揭穿你假郡主的身份!到时候龙颜震怒,你小命不保!” “说完了吗?”我垂下视线,语气平淡。“说完了就滚!” 墨南浔走了,带着一身的怒气。 对于三日之后,我早有应对的计策。 只不过墨南浔临走前的狠恶目光,还是让我忍不住有些发颤。 忽然间,我想起了墨北寒。 几天过去了,我的信应该到了吧? 想到这,我打开阴眼。 借阴眼原本有距离限制的,可我借着不同的鬼以接力的形式窥探。 此举耗费精力,却十分有效。 借着阴眼,首先看到了一枚迎风飘摇的帅旗。 紧接着,便跟着一个士兵进入了营帐。 营帐内,墨北寒正与几名部下围着一个地形沙盘正商讨着什么。 半月不见,墨北寒沧桑了许多。 看起来瘦了,也黑了不少。 脸上染着硝烟,下巴的胡茬已有半指深。 银白色的甲胄上,若隐若现着陈旧的血迹。 看样子,边关战况激烈。 “将军,京城来信!” 一听到这话,墨北寒立刻抬起头。 三两步跨到士兵的跟前,夺过信一把撕开。 但因为动作太过粗鲁,里面的信被撕成了两半。 瞥了在场的人一眼,墨北寒背对着他们小心翼翼的将信拼凑好。 可看到上面的字时,他明显怔愣住了。 举着信翻来覆去了好半晌,眉头蹙的更紧。 “除了军师全都出去!” “大哥,怎么了?”一个斯斯文文的男子走到墨北寒的面前。 “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意思?”墨北寒指了指信。 “好!”军师一脸认真,“大哥不是识字吗?” “字我认识!但这个‘好’是什么意思?” 墨北寒的眉心挤成了一个川字,看起来十分的踌躇。 “想弄清这个好是什么意思,先得弄清楚这封信哪来的!” “王府寄来的!” “原来是是咱小嫂子写的啊!”军师忽然眉开眼笑起来。 小嫂子? 他是在说我吗? 感觉到口干舌燥,我赶紧拿起茶杯抿了起来。 “别胡说八道!”墨北寒沉声低喝,“正经点!” “是是是!”军师急忙作揖,“是属下多言了!” “快说说这是什么意思?”墨北寒急得青筋暴起,“怎么就回我一个好字?” “很简单!” 军师用手蘸水,在桌上写下好。 “好字分开为一子一女!” 军师说到这,立马抱拳。 “恭喜将军,小嫂子这是怀了龙凤胎!” 此言一出,我一口茶喷了出来。 军师? 我看是草包吧? 他是怎么从一个字就联想出这种诡异的结果? “不许胡说!”墨北寒狠狠拍了一下军师的后脑勺,“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大哥你还没和她……”军师说到这,立马干咳两声。“那个……大哥你寄回的家书里写的是什么内容?写信这种事一般都是有来有回、承前启后的。” “健在!” “健在?”军师忽的提高音量。 “你那么大声干嘛?”墨北寒黑了脸。 “大哥你派人日夜兼程连续三天三夜寄回去的家书上,就写了两个字?” “对啊!” 墨北寒一脸的坦然,似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怪不得!”军师无奈的摇头,“大哥,幸亏你写的是‘健在’二字,但凡信中只有一个‘好’,小嫂子回的就只有‘子’了!” “什么意思?” “小嫂子是在跟你撒娇呢!” …… ------------ 第40章 给自己挑选绿帽子 “女儿家,气性大,脸皮薄。千里迢迢的你就给人家去了两个字,人家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憋着。” 军师说到这,哈哈大笑。 墨北寒蹙了蹙眉,像是在沉思。 我想着墨北寒是不是在自我检讨的时候,他忽然望向军师。 “去把昨天我点到名的那几个小伙子喊来!” “好!” 没一会,一群年轻的将士便鱼贯进入营帐。 “脱衣服!” 墨北寒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沉声开口。 军令如山,将士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脱掉了外衫。 当精壮的身体赫然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时候,我有些不好意思。 “转过来!” 随着墨北寒的一声令下,将士们齐刷刷的转身。 墨北寒大步跨过去,打量一番他们宽厚的背肌后,竟然上手摸了起来。 这个举动,让躲在帐外窥探的军师和刀疤六忍不住龇牙咧嘴。 “咱小嫂子好看吗?”军师压低声音。 “好看!”刀疤六连连点头,“好看得跟仙女儿似的!” “那咱们以后小心点!洗澡的时候……背着点将军。” 叹息一声,军师转身离开。 营帐内,墨北寒还在上下其手。 就在我也有些没眼再继续看的时候,墨北寒忽然拉开距离严肃了表情。 “你们确定没有订婚也没有意中人?” “是!” “好好干,出去吧!” 等将士们离开,墨北寒迫不及待的摊开了一张纸。 ‘小哭包,我已觅几位身体强壮、人品贵重的英雄少年,分别是……’ 看到这,我恍然大悟。 墨北寒这是在给我择婿呢! 给自己媳妇找男人,可真是闻所未闻! 收回阴眼,我的气不打一处来。 “莲姐!” “哎!”莲姐急忙走过来,“主子,有何吩咐?” “我要纳妾!” 莲姐先是一愣,而后连连摆手。 “女子纳妾本朝没有先例,倒是西梓国有一妻多夫的传统,可西梓是女帝称霸的地方……” “不是我!”我赶紧道,“我要给王爷纳妾!” “啊?” 莲姐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爷同意了?” “给他一个惊喜!”我瓮声瓮气道,“再说了,他都娶那么多了,也不在乎多几个。” 既然墨北寒大度到亲自给自己选绿帽子,那我也能给他纳几房小妾表达自己的贤惠。 “有道理!” “那你给我找一些年纪合适、家世清白的姑娘!” “好,老奴这就去张罗。” 不得不说,莲姐的办事能力一流。 第二天,她便领来一个瘦小的女子。 女子的衣裳虽然打着补丁,却干干净净。 一看到我,便实实在在的磕了一个头。 “杨桃见过王妃!” “这姑娘刚满十八岁,我遇到的时候正搁菜市口那卖身葬父呢!”莲姐低声道,“我看她模样长得清秀,便想领来给主子过目。” “王妃,求求您收我!” 杨桃抬起头,泪流满面。 “我不要钱,只求您能将我爹安葬,再给我一口饭吃就行!”杨桃说到这,再次哐哐叩头。“王妃,行行好!行行好吧!” 我没有做声,而是望向杨桃的身后。 杨桃的身后,站着一个老人。 老人佝偻着身体,依依不舍的望着杨桃,眼中闪烁着泪光。 可半透明的身体和悬浮的双脚,却证明了他只是一缕无助的幽魂。 “我们是从老家过来寻找亲戚的,可我的身体不争气染了重病。”老人望向我,声音沙哑。“这丫头一路上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是我拖累了她。” 说到这,老人颤颤巍巍的对我作揖。 “贵人,你就行行好给这丫头一口饭吃吧!这丫头力气大不偷懒,是个干活的好手。” “知道了!”我微微点头,“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我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杨桃明显愣了一下。 但老人对我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便消失不见。 我来到杨桃的跟前,将她扶起。 “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嗯!”杨桃使劲的点头,“只要让我吃饱饭就行!” …… 别看杨桃瘦小,可饭量大力气更大。 不仅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还勤快到一天也停不下来。 “杨桃!” “哎!” 一声招呼,杨桃便麻雀儿一般的蹦过来。 “被褥晒了,地也扫了,花园里的花我都浇了!” 杨桃说到这,忽然蹲下身。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扯着袖子小心翼翼的拂掉了我鞋子上的灰。 “杨桃,我让你进门不是做这些的!” 我拽起杨桃,故作不高兴。 “我……我只是不想闲着。”杨桃小心翼翼道,“不干活白吃白喝我心里不踏实,我爹从小就教我不管到哪里都得勤快。” 杨桃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诚恳。 “你知道莲姐为什么找你吗?” “我知道!”杨桃点头,“给王爷做妾!” “那你愿意吗?” “愿意!”杨桃毫不犹豫道,“王妃替我安葬了爹爹,是我的恩人。王妃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可是你不会觉得憋屈吗?” 在我看来,做妾可不算什么好名声。 “爹爹说过,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要能填饱肚子,嫁谁都是一样的。妻或者妾,没有什么不同。” “你倒是想得开!”说到这,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们家王爷虽然年纪大,但是个心疼人的主。若你能给他添个一儿半女,让他抬你做侧室也不无可能。” “王妃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有的是力气!别说是生孩子,就算是上战场杀敌都没问题。” “对了,听说你上京城是找亲戚的?” 听我这么说,杨桃灿烂的眸子忽然暗淡下来。 “我们是来找娘的!” “你娘她……” “我娘在生下我没多久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我爹将我拉扯长大又攒了些钱这才带着我找过来,因为我娘的母家好像就是京城的。只可惜还没找到娘,我爹他就……” 杨桃红了眼眶,狠狠咬住嘴唇。 见她缩着肩膀微微的颤抖,我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楚。 “你娘有没有什么特征,我可以试着帮着你找找。” “谢谢王妃!谢谢王妃!王妃你可真是大好人!” 杨桃作势跪下,却被我拽起。 “我尽量,不一定找得到。” “没关系!没关系!” 杨桃说到这,急忙从袖中找出一张泛黄的纸。 打开一看,是一张小像。 但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画像早已经模糊辨不清五官。 “这是我爹给我娘画的,已经看不清了。”杨桃憨笑,“不过我爹说我娘生得极美,她的小拇指比寻常人的短一截,而且都是没有指甲盖的。其实我没有指望能找到我娘,毕竟过了十多年了。” “好了,说了这么久的话该饿了吧?这里有些点心!” “谢谢王妃!谢谢王妃!” 杨桃正千恩万谢的时候,莲姐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主子,宫里来人了!” 这么快? 明日才是太祖皇帝的冥诞! 没有多想,我赶紧起身。 在前厅里,再次看到了无极真人。 无极真人捋了捋羊角胡,表情十分的诡异。 “夫人,皇上有请!” “不知何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无极真人说着,微微抬起手。 “请吧!” …… 无极真人与我同乘一辆马车,相对而坐毫无避讳。 打量我的眼神,猥琐至极。 “镇魂钉是被你拔出来的吧?” 就在马车内的空气陷入死寂的时候,无极真人忽然开口。 “若是没人拔掉镇魂钉,他根本没机会醒过来。” “所以,王爷体内的镇魂钉是你刺进去的?” 我收起怯懦的眼神,直勾勾的望向无极真人。 “呵呵,没办法。我虽然贵为当朝国师,但终究是个奴才罢了。倒是你,似乎是略懂一些我们的道家之术。否则不可能活到现在,也不能让摄政王醒来。” “有没有可能王爷的苏醒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国师你学艺不精的缘故呢?” 我赤裸裸的挑衅,让无极真人顿时变了脸色。 “呵,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可是尊贵的红袍天师,是皇上亲封的国师大人。纵使是位高权重的文武百官,见了我也得礼让三分。” “红袍之上还有黄袍,黄袍之上更有紫袍。区区红袍小道,居然敢自居天师?” “好大的口气!”无极天师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脸色黑得像是锅底。“你可知道家多少年才能出一个红袍天师?” 我没有做声,懒得与他争辩。 身为最年轻的紫袍天师,早习惯了低调。 再说了,若这个无极真有本事应该已经察觉出龙脉已折,代表人皇的紫气正在快速消散。 而这些,都是我的手笔。 在霍骁差点杀死我之后,我便暗中动了手脚。 刚想到这,无极那张皱巴巴的脸忽然凑了过来。 “摄政王这一去边关,有去无回。夫人守着那么大的宅子,肯定芳心寂寞。不如就让我……好好的疼爱疼爱夫人……” 没等无极的话说完,我的手便先一步掐住了他的后颈。 这个举动,让无极的身体一僵。 可很快,他便失笑出声。 “夫人啊,你用发钗抵住我的喉咙也远比掐住我的脖子更致命。这个时候就别跟我装贞洁烈女了!你现在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是最想男人的时候。摄政王能满足的、不能满足的,我都能满足你!如果你愿意跟了我,以后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谁说这样要不了你的命?” 我微微扬了扬嘴角,指尖猛的一用力。 一个半透明的虚影,瞬间从无极的身体脱离。 …… ------------ 第41章 滴血验亲 侍卫猛地掀开马车门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只见马车内,除了瑟缩在阴暗角落的我,还有已经冰冷无生气的国师。 消息传得飞快,我很快被带到了霍骁的面前。 他咳嗽得愈发厉害,身体因此而颤抖,仿佛每一声咳嗽都在消耗他的生命力。 他的脸色比上次更加苍白,身形也显得更加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启禀皇上,国师……国师他死了!” 正在写着什么的霍骁忽然手下一顿,而后缓缓的抬起头。 “御医看过了吗?” “看过了!”侍卫诚惶诚恐的点头,“没有中毒和内伤的症状,初步诊断是暴毙而亡。” “哦!” 霍骁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而后将视线投向我。 “暴毙?” 这句话,分明是对着我问的。 “是!御医是这么说的!” “下去吧!” 待到侍卫走后,霍骁从高处走下。 等走到我的跟前,忽然笑了。 “表妹,你可知国师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小心翼翼的摇头,“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把我也给吓到了。” “是不是你杀的?” 突然间,霍骁收起了笑容。 没等我开口,霍骁哈哈大笑。 “瞧把表妹给吓的,朕是故意逗你的。国师不仅孔武有力还眼通阴阳,怎么可能死在一个弱女子的手里。你呀你,经不起逗!” “表哥,你真的吓到我了!” “好了!今晚暂且在宫里住一夜,明日还有大事要办呢。” 霍骁挥挥手,任由宫人将我带走。 宫人领着我在宫里弯弯绕绕,经过了很多亭台楼阁。 不得不说,皇宫可真大。 不仅大,还奢靡。 深宫高墙,只能看到头顶的一片天。 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曾经莲姐与我闲谈的时候提到过这里,她说这里的每一块砖下都埋着一个冤魂。 听着很夸张,其实一点也不夸张。 除了龙气残留的金銮殿,越往里走阴气越重。 偶尔还有几个宫女打扮的孤魂垂着头四处游荡,看上去神情呆滞、漫无目的。 但等有人靠近,她们便会立刻做鸟兽散。 鬼没有想象中的厉害。 生前弱小被欺凌,死后又如何强势? 所以,便需要有人来替他们讨债。 否则一直流连人间成为孤魂野鬼,便永无超生之日。 “夫人,早些歇息!” 带着一处僻静且破败的宫殿,宫人行了个礼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等她走远了,我这才推开门。 ‘嘎吱’一声,门上的蜘蛛网被扯开。 灰尘被风卷裹着扑面而来,呛得我眯起了眼睛。 跨进门槛的瞬间,一个穿着鹅黄裙子的女子便一把推开我率先跑了进去。 像是在躲避什么,最后躲在了柱子后面。 “快关门!” 女子惊恐的望了一眼我的身后,而后使劲的摆手。 我反手将门关上后,她这才露出整个身体。 “你得罪谁了?” 女子说到这,忽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你这身衣裳的款式是我没见过的!” 深秋的季节,女子穿的却是薄衫。 可她似乎感觉不到冷,反倒是看怪物一样的看我。 “你还没回答我呢!”女子望向我的眼睛,“你是得罪了哪个宫里的娘娘才被送来冷宫的?” “原来这是冷宫?” “对啊!”女子说到这,忽然掩嘴偷笑。“不过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皇上答应要接我出去的。” 所以,他是霍骁的妃子? 真是可怜! 居然连自己死了也不知道! “我是云嫔!”女子微笑,“云字是皇上赐我的,他说我像云儿一样柔软。”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们诬陷我给皇子下毒!”云嫔激动起来,“我怎么会给皇子下毒?” 说到这,云嫔一把抓住我的手。 “骁儿可是我亲眼看着出生的,我当他是自己的孩子!我怎么会毒害他呢?” “骁儿?”我心头一紧,“你说的可是霍骁?” “正是!”云嫔使劲的点头,“霍骁是皇上唯一的儿子,爱屋及乌,我那么爱皇上怎么会毒害他?不过幸亏皇上相信我,他说风波过了就接我出冷宫。” 云嫔说到这,深情的望向褪色的大门。 “皇上很快就来接我了!” 所以霍骁的身体孱弱至此,很有可能是被人下毒所致。 “等皇上来了我一定告诉他毒是珍太妃下的!” “珍太妃?” “嘘!”云嫔急忙捂住我的嘴,“不能说!珍太妃可是先帝最宠爱的贵妃,生下了北冥的第一个公主,还取名明珠,寓意如珠如宝。先帝说若这个公主是男儿身,定是要封为太子的。珍太妃讨厌哪些皇子,哪些皇子就会死掉。最后……最后就只剩下皇上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的这句话,让云嫔顿时慌了。 她捂着胸口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我是珍太妃献给皇上的!” “所以,是珍太妃让你下的毒?” “不!不!”云嫔忽然跪下,惊慌失措的流泪。“珍太妃让我毒害骁儿,我没有同意,因为我真的爱上皇上了。那个毒……那个毒真的不是我下的。是珍太妃!一定是珍太妃!珍太妃还是贵妃的时候就害死了不少的皇子,是皇上命大这才侥幸活下来的。我这么爱皇上,不会伤害她的!” “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我不敢!我母族一十八口全在珍太妃的手里,我不能说!” 云嫔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她不知道不仅珍太妃已经死了,就连先帝也已经不在了。 可她的魂魄,却留在了冷宫,留在了最爱先帝的那一年。 不知该安慰些什么,我便坐到一旁拿出杨桃给我的那副小像。 正仔细端详的时候,云嫔忽然扑过来。 “贱人!” 云嫔抢过小像,恶狠狠的咒骂。 “贱人,不许你勾引皇上!” “你认识她?” “化成灰我也认识!”云嫔咬牙切齿,“她是柔嫔,虽然她双手残疾,可惯会勾引皇上!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也配和我们一起伺候皇上!” “云嫔娘娘,她没有双手?” “不是!”云嫔摇头,“她的小拇指缺了一截,还没有指甲。为了掩盖丑态,经常带着护甲。” 正说到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鸡鸣。 云嫔见鬼了一般,转身就跑。 而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个宫人将门打开。 “皇上要见你!” …… 待我去到金銮殿的时候,看到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霍明珠和萧竹生,他们的视线正紧紧锁着我,像是饥饿的野兽。 霍明珠恶狠狠的盯着我,双目赤红如血。 几日不见,她形容枯槁。 以往乌黑的头发,如今已夹杂着银丝。 消瘦的身体,似乎撑不起华美的锦服,显得空空荡荡极其的不合身。 而在霍明珠和萧竹生的身后,站着几位端庄的年轻女子。 其中一个,正是柳如烟。 案前的霍骁一边咳嗽一边翻阅奏折,许久后这才将奏折合上缓缓抬起头。 “姑姑一大早就要见朕,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是!”霍明珠匆匆对霍骁行了一个礼,而后伸手指向我。“本公要告这个贱人一个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霍骁挑眉,“姑姑何出此言?” “回皇上!这个贱人根本不是霍宜柔!她李代桃僵冒充我女儿嫁给摄政王,还设计害我女儿惨死!请皇上给我做主啊!” 霍骁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投向萧竹生。 萧竹生明显一哆嗦,而后急忙抱拳。 “皇上,长公主她发了癫病,一时间胡言乱语,还请皇上见谅!” “萧竹生你这个窝囊废!”霍明珠狠狠给了萧竹生一巴掌,“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保不住,你就是个废物!你除了吃我的喝我的依仗我长公主的名号坑蒙拐骗、淫人妻女,你还会干什么?” “皇上面前,不许胡说!” 萧竹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极其的难看。 “我怕什么?我是长公主!我是皇上的亲姑姑,我怕什么?今天我就算豁出去,也得让这贱人给我家宜柔偿命!” “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故作担忧的唤了一声,却引来霍明珠的唾弃。 “呸!你这贱人也配叫我一声娘!你那贱种娘在公主府,已经被我千刀万剐了!” 霍明珠说着,赤红着眼望向霍骁。 “皇上,她不是霍宜柔她叫沈易安,是我花一百两买回来的。” “姑姑,可有证据?” “我是霍宜柔的亲娘!我就是证据!” “可如果真如姑姑所说那个庶出的二小姐才是真正的宜柔表妹,那驸马又为什么会亲手将自己的女儿凌迟处死呢?” 霍骁的话,让霍明珠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很显然,这件事她是不知道的。 “你……你杀了我的女儿?” “我杀的是身份卑贱的外室女!”萧竹生躲开霍明珠的视线,“她与野男人无媒苟合该死!” “啊,我要杀了你!” 霍明珠嘶吼一声便扑过去厮打萧竹生,萧竹生被挠花了脸连官帽都被掀掉了。 “放肆!” 霍骁的一声厉喝,让霍明珠后知后觉的停下了手。 “一个说死的是真郡主,一个说死的是假郡主,这样让朕很难办的!” “她们也可以证明!”忽然霍明珠指向柳如烟等人,“她们自小与宜柔一起长大,和宜柔最为熟悉,她们能证明这个贱人是假的!” “你们认识她吗?” 霍骁望着柳如烟,将手指向我。 “回皇上,当然认识!”柳如烟微微欠身,“她是宜柔郡主!” “是啊,我们前些日子才见过!” 其他贵女小姐,也跟着附和。 这番回答,激怒了霍明珠。 “你们这群小贱种是眼瞎吗?她不是我女儿!你们为什么要帮这个贱人?你们收了她多少好处?皇上!皇上你赶紧革了她们父亲的职,将他们满门抄斩!满门抄斩啊!” “母亲,别闹了!” 眼见着霍明珠对柳如烟等人又抓又挠,我含着泪伤心欲绝的开口。 “您在皇上面前闹这么一出让我和父亲的颜面何在?” “贱人!” 霍明珠冲过来,狠狠的推搡我。 “你不是我女儿!你不是!我要让皇上杀了你!” “母亲这是要与我断绝母女之情吗?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 “皇上,她不是我女儿!赶紧杀了她!” “除了这些所谓的人证,还有没有物证呢?” 霍骁托着腮,居高临下的在我和霍明珠之间扫视。 “我有!” 就在霍明珠纠结踌躇的时候,我大声道。 “可以滴血验亲!” “对对对!滴血验亲!”霍宜柔连连点头,而后一把抓住萧竹生。“让他们滴血验亲便能一辨真伪!皇上!请皇上让他们滴血验亲!” “别闹了!” 萧竹生明显慌了,毕竟这可涉及到欺君之罪。 霍明珠想找死,他可不想。 “皇上!他怕了!他害怕了!”霍明珠像是抓到了把柄一般激动的大喊大叫,“一定是萧竹生和这个小贱人勾搭成奸,所以这才帮着她害死我女儿的!一定是!” “你……” 在萧竹生气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我毕恭毕敬的对着霍骁跪下。 “请皇上允许滴血验亲还我清白!” “拿一碗水来!” 霍骁的一声令下,宫人很快就端来一碗清水。 当宫人将匕首递到萧竹生跟前的时候,萧竹生的脸色煞白得像个死人。 他哆嗦了片刻,这才在霍骁的圣威之下颤抖着割破了手指。 待到一滴血坠落,我随即咬破手指。 …… ------------ 第42章 霍明珠受车裂之刑 我的血,在水中溅起了涟漪。 一旁的萧竹生紧闭双目,身体崩得直直的,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审判。 当血凝聚成型后,却不再有所反应。 见此,霍明珠当即兴奋到失声尖叫。 “皇上!皇上你看……他们的血没有相……” 霍明珠的话音还未落下,两滴血微微摇晃着瞬间相融。 “啊!” 霍明珠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让萧竹生立刻睁开了眼睛。 等他凑到跟前,只一眼便愣在当场。 而后意味不明的眼神,错综复杂的投向我。 “皇上,两滴血是相融的!” 宫人将碗端到霍骁的面前,毕恭毕敬的开口。 “不!不可能!”霍明珠的眼神刹那间陷入疯癫,“假的!是假的!” 吼到这,霍明珠狠狠指向我。 “一定是这个贱人动了手脚!” “母亲,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吗?”我含着泪一副心痛至极的模样,“咱们回家找大夫好好的治病,我和父亲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是你!都是你捣的鬼!” 霍明珠疯了一般,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猝不及防之下,我被硬生生的撞倒在地。 刚感觉到呼吸一窒,霍明珠就被宫人拽开。 “长公主休得放肆!这里可是金銮殿!” 萧竹生率先反应过来,帮着宫人牵制霍明珠。 “滚开!”霍明珠彻底疯狂,她猩红着眼瞪着萧竹生。“你和那贱种狼狈为奸,你们想害死我们母女!是你动了手脚对吧?还是你?” 霍明珠刁钻的眼神,瞬间转向验血的宫人。 那宫人可是管事太监李公公,是霍骁最信任的宦官。 “你一定是被那个贱人收买了!你和那个贱人也有奸情!” 此话一出,李公公立刻诚惶诚恐的跪下。 “皇上,冤枉啊!奴才打小就跟着皇上,奴才什么性子皇上最清楚。这水和碗都是奴才亲自备的,绝对没有动手脚!而且奴才是个阉人,如果能与人苟且?皇上,请皇上明鉴!” 我站在一旁不说话,只是伤心欲绝的落泪。 偶尔身体摇晃,一副站立不稳还强装坚强的模样。 霍骁垂着眼睑看似没有任何反应,但手中折断的笔已经表明了他的愤怒。 “你这个没根的东西,定是你帮着贱人害我!皇上!皇上我可是你的亲姑姑,你必须帮我杀了他们!” “够了!” 霍骁拍案而起,怒目圆瞪。 众人惊恐之余皆齐刷刷的跪下,唯独霍明珠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你敢对我吼?”霍明珠狰狞的面容,“我可是北冥最尊贵的长公主,是你的亲姑姑!要不是我,你父亲也做不上这皇位!而你也没资格站在这里对我横眉冷对!霍骁,是我和我的母妃成就了你!” 此刻的我,太阳穴胀痛无比。 她想死就自己死好了,别拖我下水啊。 金銮殿上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贱妇!” 萧竹生用尽全力给了霍明珠一巴掌,而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磕到头破血流。 “皇上!皇上息怒!霍明珠嚣张跋扈,向来目中无人。微臣受尽折磨,但感恩皇恩一直隐忍!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敢辱骂皇上!这……这不关微臣的事啊!请皇上开恩!请皇上准许我休了这个乱臣贼子!” “没关系!”霍骁微笑,“不关萧爱卿的事!长公主是朕的姑姑,姑姑教训侄儿几句是应该的!但身为一个臣妇敢藐视皇威,那就只能株她的九族了!” 霍骁的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直接让萧竹生吓到瘫软在地。 “但因为朕也在她的九族之内,这国又不能一日无君,所以判她个车裂之刑。萧爱卿你看可好?”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萧竹生立刻五体投地,“皇上乃千古明君!” “霍骁,你敢杀我?” 终于,霍明珠从震惊中回过味来。 霍骁阴下脸,冷冷的盯着霍明珠。 李公公得到授意,立刻指挥着宫人一拥而上,毫不留情的将霍明珠按倒在地。 “霍骁,你敢在先祖的冥诞杀我,你不得好死!昏君!你这个昏君!你这个不入流的野种!你这个皇位注定做不久!你注定不得好死!” 不得不说,这霍明珠真是狂妄。 死到临头,还喋喋不休的咒骂。 骂的内容,足够她砍一万次脑袋。 “皇上!” 就在大殿的气氛凝结成霜的时候,我对着霍骁重重的叩头。 “皇上,臣妇自知母亲犯下了滔天大错,也不敢生出愚孝替母亲求情!但请皇上看在我们母女一场的份上,让臣妇送母亲最后一程吧!” “倒是委屈你了!”霍骁用拳头堵住嘴,眉头紧皱。“难为你被如此诬陷还能不忘孝道!罢了罢了,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谢皇上!” …… 此刻的霍明珠已经被身子束住了四肢和脖子,分别系在了五辆马车上。 士兵们坐在马车上,严阵以待,只等李公公的一声令下。 而被当众羞辱的李公公,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哭喊着跑过去,等到了霍明珠的面前却破涕为笑。 “母亲,我来送你了!” 霍明珠恍惚了一下,缓缓的望向我。 而后像是油锅上的蚂蚱,又蹦又跳。 “贱人,我要杀了你!” “下辈子吧!”我轻笑着理了理霍明珠凌乱的发丝,“如果,你还有机会投胎的话!” “你害死我柔儿,你不得不死!” 霍明珠撕心裂肺的哭喊,却没有引得人半分怜悯。 “若害人就能不得好死,你早就死上无数次了。” 霍明珠哆嗦了一下,眼中终于显出惧色。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我只不过让你替柔儿出嫁,只不过杀了你的生母!可你却因为这种小事害我的柔儿失去了名声!为什么?为什么啊?” “哈!”我没忍住笑出了声音,“原来那么多人的性命都不及你好女儿的名声呀?” “她可是我的女儿!我长公主霍明珠生来尊贵,杀几个人又算的了什么?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要不是我让你嫁去摄政王府,你怎么会有如今的富贵!你不感恩戴德,还对我赶尽杀绝!” “难道你不好奇我和驸马爷的血为什么能相融吗?” 我的这句话,让处于疯癫状的霍明珠立刻安静下来。 她瞪着我,眼球震颤。 伸长着脖子,试图朝我靠近。 我伸手抚上霍明珠的脸,将唇轻轻的贴上她的耳畔。 “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为什么!我要让你……死不瞑目!” 话毕,我快速的闪身。 转身间,五辆马车朝不同的方向狂奔。 没多久,便听到了骨肉分离的声音。 血腥味被风裹胁着窜入我的呼吸,我却笑得肆意张狂。 …… ------------ 第43章 缝补尸体 踏出宫门的一瞬间,萧竹生便瘫倒在地。 他在霍骁的皇恩授意之下,亲眼见证了霍明珠行车裂之刑。 亲眼看着自己朝夕相伴了十几年的妻子活生生的四分五裂,速度之快快到连惨叫都没来得及脱口。 “父亲,你没事吧?” 我假惺惺的走过去,却没有搀扶的意思。 萧竹生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突然间闪出惊恐。 那里有喷射状的嫣红,大片大片的极其的刺目。 “哦,这是母亲的血!”我漫不经心的抬手拍了拍,“刚刚走得太慢,不小心溅上的。” “你……你到底是谁?” 萧竹生抖着嘴唇,脸上的血色尽退。 “莫非父亲也病了才说出和母亲一样的疯话来?”我扶起萧竹生,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眼睛。“皇城之内,天子脚下,请父亲……谨言慎行。女儿已经失去了母亲,可不想再失去父亲了!” 萧竹生望着我,有恐惧在瞳仁里一圈圈的扩散直到全部填满。 震颤许久,他这才哆嗦着撑起身体。 “为……为父先回府了!” “慢着!” 我的一声低呵,让萧竹生立刻僵在原地。 一直远远跟在身后的李公公对我微微颔首后,便不耐烦的抬了抬手。 紧接着几个宫人便将一个被血浸透的麻袋,‘砰’一声丢在了萧竹生的面前。 “驸马爷……啊呸!”李公公说到这,不轻不重的掌了自己的嘴。“瞧瞧奴才,失言了不是?长公主都死了,还哪来的驸马!这是那罪妇的尸体,还请萧大人带走吧!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过你们夫妻间的感情我这个阉人是不会懂的!” “有劳公公了!” 我顺手拿出一枚金锭子,塞进了李公公的手里。 “哎呀,王妃可真是客气了,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李公公嘴上这么说,可眼睛锁在金锭子上不肯挪开。 又假意推脱几番,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下。 “萧大人虽然没娶到贤妻,却生了个好女儿呀!萧大人,你的福气可在后头呢。” “是是是,李公公说的是!” “王妃,那奴才就先退下了!” 李公公对我谄媚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等宫门重重的关上,萧竹生立刻从装着尸块的麻袋前跳开。 惊恐之色,仿佛下一刻霍明珠就会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父亲,那么母亲的身后事就劳烦你了!” “这……”萧竹生一脸的惨败,“好!” “那就请父亲亲手拼好母亲的尸体!” “什么?” “母亲虽是被皇上赐死的,但她好歹是一国的公主。皇上嘴上不说,但还是顾念着血缘之情的。若父亲草草处理母亲,怕是让皇上觉得父亲藐视皇族。开罪下来,怕是得跟母亲一起去呢。” “好……好,为父知道了。” 烛火摇曳下,萧竹生的脸色白得像纸。 他一边缝着霍明珠残缺的尸体,一边干呕。 如果他不是已经将胃里的食物和胆汁都吐干净了,怕是又是一地狼藉。 霍明珠死不瞑目,眼睛瞪得滚圆。 萧竹生明显心虚害怕,只能闭着眼摸索着缝合。 一番盲人摸象的操作下来,霍明珠的双手缝错位了,后脑勺也缝到了前面。 “父亲!” 我突如其来的叫喊,吓得萧竹生瘫坐在地。 他下意识的睁开眼,正好对上了霍明珠血淋淋的后脑勺。 “啊!” 萧竹生惨叫一声,顿时失禁。 浓烈的尿臊味,顷刻间溢满整个房间。 “父亲,你得仔细点。我可听人说了,这人埋的时候什么样子,她头七回魂的时候就什么样子。若你不怕母亲回魂夜以这副面容见你,就得将母亲全须全尾的缝好。” “什……什么?回……回魂?” 萧竹生哆嗦着,裤裆湿得更透彻。 “难道父亲不知道吗?”我故作惊讶的掩嘴,“头七还魂夜,冤魂索命时。若你不能让母亲完整的下葬,她怕是会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的。” 此言一出,萧竹生顾不得害怕。 他颤抖着拆掉线,重新缝合。 终于在三更时分,勉强缝好了霍明珠的尸体。 “女儿,缝好了!”萧竹生小心翼翼的开口,“接下来怎么办?” “送去乱葬岗!” “什么?既然要随意丢去乱葬岗为什么又让我缝尸体?” “因为野狗也喜欢吃全须全尾的!” 我的这句话,让萧竹生的脸彻底变得灰败。 …… 在浅水阁端坐了许久,茶都喝了十几盏,绿荷这才回来复命。 “姑娘,萧竹生已经将霍明珠的尸体送去乱葬岗了!看得出他恨极了那个女人,眼睁睁的看着野狗将她的尸体吞噬殆尽。眼中除了惊恐,还有痛快。等野狗离开之后,他还朝着残肉狠狠唾了几口。” 说到这,绿荷停顿了一下。 “完事后他没有回公主府,而是去了一家偏僻的胡同。那里住着一个二十多的寡妇,是他早年前偷偷养着的。” “萧大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旁的莲姐冷笑,“长公主在世的时候看得紧,这人一死可不得可了劲的撒欢嘛。” “姑娘,就这么便宜他吗?” 绿荷小心翼翼的望着我,试探性的问。 自然不能! 我生母的死,萧竹生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如果说是霍明珠直接害死了她,那么萧竹生就是间接的杀人犯。 “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绿荷会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主子,你说皇上会不会已经怀疑你了?” “肯定!”我淡笑。 可比起我的真实身份,他更想杀了霍明珠。 霍宜柔和霍骁的父亲,本就不是一母同胞。 他们的母亲既然争宠,就必生恩怨,对于双方的孩子自然不待见。 想来先皇在还是皇子的时候,也受尽了霍明珠不少的欺压。 毕竟霍明珠被惯得无法无天了,甚至到处宣扬她若不是女儿身就是未来的天子。 别说是天子,就算是平头老百姓也忍不了。 霍骁对霍明珠这个姑姑更是不喜,否则他也不会将她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一个活死人。 这些年,霍骁一直在寻找机会。 寻找一个,能名正言顺将霍明珠处死的机会。 如今,总算是实现了。 所以我是不是真正的霍宜柔,他根本不在乎。 “主子,那你得万分小心!” “莲姐,你伺候过先帝的嫔妃?” “是!”莲姐点头。 “那你知道柔嫔吗?” “嗯!”莲姐微微皱眉,“这个柔嫔可不得了!据说,他和先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便私定终身,但因为身份卑贱入不了东宫。在先帝迎娶太子妃当日她离开了京城,有人说是她嫁去外地了。可后来先帝登基几年之后,她居然变成了宫里的柔嫔。” “她的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莲姐眯了眯眼睛,“倒是没看出什么特别,倒是她整日护甲不离手。” 所以这个柔嫔,很有可能就是杨桃的母亲! …… ------------ 第44章 墨北寒的嘴巴好甜 推开房门,一股雾气扑面而来,朦胧中,一个魁梧的身影若隐若现,沉浸在浴池之中。 那背影如山岳般巍峨,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 伤疤斑驳,横亘在肌肤之上,犹如战士的勋章,既狰狞又充满野性的魅力。 水珠在肌肤上跳跃,顺着肌肉的轮廓滑落,时快时慢,仿佛在演奏一曲无声的乐章。 最终,它们汇聚在腰眼处,形成一片晶莹的小湖泊。 此情此景,让人不禁心生遐想,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秀色可餐,令人陶醉。 ‘咕咚’一声,咽下喉头的紧张。 骨子里的羞耻感,让我有些面红耳赤。 就在我预备悄然离去之际,那人却出乎意料地转过身来。 当墨北寒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映入眼帘时,我的双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失去了支撑。 他确实长得极美,美到让人窒息。 然而,我此刻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墨北寒鼻尖上那颗晶莹的水珠吸引。 那颗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仿佛是一颗璀璨的珍珠。 我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拭去这颗水珠,但就在这时,墨北寒的喉结微微滚动。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使得水珠瞬间坠落。 当它滑落至他那饱满诱人的唇珠时,被他的舌尖轻轻舔去,仿佛是在品味着世间最珍贵的甘露。 “看够了吗?” 在我陷入沉思之时,墨北寒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没有!” 我如梦初醒,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就让你看个仔细。” 我尚未反应过来,墨北寒已经牢牢地握住了我的手。 轻轻一拉,我便如同被磁铁吸引一般,撞进了他的怀中。 他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心跳加速,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凝视着他那被热气蒸得如同玫瑰花瓣般娇艳的嘴唇,心中的冲动如潮水般翻涌。 我毫不犹豫地踮起脚尖,迎向了他的唇瓣。 甜蜜的触感让我陶醉其中,墨北寒的唇瓣竟然如此甜美? “主子!主子!” 我正推到墨北寒疯狂啃噬的时候,莲姐急促的呼唤由远至近的传来。 下意识的睁开眼,愕然发现被我按在身下的竟是莲姐。 “啊!” 一声尖叫后,坠痛袭来。 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正裹着被子掉在了地上。 莲姐的声音,则从门外传来。 原来是在做梦! 我就说嘛,一个人的嘴怎么可能那么甜。 讨厌! 莲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进来!” 我轻飘飘的应了一声,这才挣扎着爬起来。 “主子,王爷的……”莲姐举着信的手僵在半空,而后急急忙忙跑到我跟前。“主子,你这怎么了?” “没事,做噩梦了。” “是不是亲眼目睹车裂被吓着了?”莲姐满脸的担忧,“自从从宫里回来后,你的精神就不太好了。杨桃还对我说几乎每晚都能听到你在梦魇,不是大喊大叫就是咯咯直笑。待会我找大夫给你开些安神的药,免得郁结于心患上心疾。” “哪有那么严重,就是做了个梦!” 此刻,我还能依稀回味出墨北寒嘴唇。 好绵,好软,好甜。 “主子,你脸好红!是不是发热了?” 不由分说,莲姐的手直接落在我的额上。 而后,又摸了摸自己的。 “没有啦!”我强装镇定,“刚刚你准备告诉我什么?” “王爷来信了!” 一听莲姐这么说,我的胸口像是有十万只麻雀在蹦蹦跳跳。 兴奋的打开信,可心却一点点的沉下来。 信中附有几名男子的生辰八字以及籍贯职位,甚至身高体重脾性都一一赘述。 墨北寒将这几个英雄少年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恨不得八百里加急直接给我塞进洞房一般。 最后还千叮万嘱,让我务必选一个。 越看越窝火,气不打一处来。 莲姐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声。 望着我的眼神,欲言又止。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 我扯起一抹笑容,随手端起茶喝了一口。 “不,你一定有事!”莲姐坚定道。 “都说没事了!” 莲姐轻叹一声,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而后将早已经被捏碎的杯子拿开。 仔细检查我的手没有受伤后,这才稍稍放心。 “好吧,我有事!”我一巴掌拍在信上,“你自己看看!” 莲姐拿过信,越看汗珠越密。 可等看完后,她却望着我笑了。 “笑什么?” 我焦躁的抓耳挠腮,莫名的烦躁不安。 “你也想气死我?” “恭喜主子!”莲姐笑得合不拢嘴,“主子喜欢上王爷了!” “你才喜欢……”说到这,我硬生生的扼住。“你说什么?” “主子喜欢上王爷了!”莲姐掩嘴,“否则怎么会因为王爷的拱手相让而心生不悦?俗话说的好:不喜则不悲,有爱才有恨。” “不会吧?” 我托着腮,脸颊一阵阵的发烫。 在梦中我敢生扑墨北寒,证明我是不讨厌他的。 “会!”莲姐赶紧道,“主子,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这么一个人让你看到了展颜,看不到便思念,睁眼是他闭眼也是他?” 正说到这,杨桃风尘仆仆的走进来。 “王妃好,莲姐好!” 匆匆打了招呼,杨桃便自顾自的抱起被子。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杨桃忽然停下脚步。 “王妃,镇魂钉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我顿时提高警惕。 “哦,是这样的。王妃这几天做梦,老是嚷嚷着‘王爷,让妾身看看你的镇魂钉’什么的。” 说到这,杨桃歪着脑袋。 “所以,镇魂钉到底是什么?只有王爷才有吗?” 脑袋嗡嘤一声,像是炸开了锅。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脸上的炙热,潮水般的蔓延全身,连带着我呼吸都是滚烫的。 “杨桃,你还听到些什么?” 莲姐瞥了我一眼,故作严肃道。 “嗯?”杨桃想了想,忽然瞪大眼睛。“王妃说得含糊不清,倒是听得不真切。不过我看到王妃撅着嘴,咯咯直笑。王妃一定是梦到好吃的了,我梦到好吃的就会这样笑,有时候还会笑醒。” 话毕,杨桃扛着被子便出去了。 “我不会真的喜欢上墨北寒了吧?” 揪着耳朵,我小声嘟囔。 可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为什么会梦到他,还会…… 一想到梦中那个甜到腻人的亲吻,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那,就是这种嘴型这种笑声!” 忽然杨桃冒出来。一脸认真的指着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莲姐捏住我的撅起的嘴巴。 “王妃,承认吧!” “哼!” 我故作生气的打开莲姐的手,却惹得莲姐一脸的慈母笑。 “可他不喜欢我!” 原本正准备离开的莲姐听我这么说,立马折返坐到我的身边。 “谁说的!” “墨北寒啊!他说了,他当我是奶娃子、兵崽子、马驹子,唯独没当我是他的小娘子。” “主子,这世间夫妻有几个是两情相悦的!奴才听过一句话: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奴才还听过一句话叫: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奴才又又听过一句话则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将奴才听到的所有话融合在一起就是四个字……‘喜欢就追’!” “我懂了!”我拍案而起,“我要去找墨北寒!” …… ------------ 第45章 千里寻夫 我决心踏上寻找墨北寒的旅程,目的地是危机四伏的边关。 母亲的遗传让我拥有了顽强的生命力,而师父的教导则塑造了我随性而为的性格。 我深知,一旦心有所爱,那便无所畏惧。 “主子,边关之地危机四伏,你真的要去吗?” 莲姐面带担忧,但手中的动作却麻利地为我整理着行囊。 我坚定地回应道:“放心,我有足够的能力面对一切。此次前行,必定能平安归来。” 人力不可控,但可以借助鬼力。 “可世子那边……” “我去哪还需要通知他吗?” 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我背起行囊。 “而且我是借侍疾之名回的公主府,就算待上个十天半月也不打紧。” 我设计让萧竹生见鬼,让其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在旁人眼中,他是突发了顽疾。 作为他唯一的女儿,贴身侍疾情有可原。 所以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快马加鞭前往边关。 “那主子给王爷写的信还寄去吗?” “我亲自送给他!” 马车疾驰,载着我与莲姐、绿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摄政王府。 在岔路口,我毅然跃下马车。 翻身跨上那匹早已准备好的骏马,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我日夜兼程,餐风饮露。 然而,我并未感到丝毫疲惫,心中只有无尽的欢愉与期待。 次日清晨,我抵达驿站,换乘了一匹骏马。 草草啃了几口干粮,我便准备稍作休憩,再度踏上征程。 我余光偶然捕捉到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钻进了马棚。 此地已临近北冥与南越的交界,常有细作出没,行踪诡秘。 我放下手中的干粮,心中警铃大作,决定暗中查看。 正当我蹑手蹑脚地接近马棚时,一只大手突然捂住了我的口鼻。 “姐姐,是我!”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但那手却适时松开。 我急忙转身,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站在我面前,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光芒。 他激动地望着我,那双灿若星河的眸子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情感。 “你是谁?” 我警惕的拉开距离,手摸向了怀中的匕首。 “姐姐,你不认识我了?” 少年忽然蹲下身子,仰起头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我是小五!” 小五? 我脑海中轰鸣声不绝于耳,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跌入回忆的深渊。 刘氏,那个人牙子,曾如同恶狼般拐走了无数无辜的孩童。 而在那些孩子中,小五的身影显得尤为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那时的他,比我矮了整整一个头,总是默默地缩在角落,即使遭受刘氏的毒打,也从不发出一声呻吟。 我常常在暗中观察,看他遍体鳞伤地躺在地上,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和怜悯。 于是我鼓起勇气,为他涂抹药膏,用粗糙的布条包扎伤口。 在他饿得奄奄一息时,我悄悄送去食物,看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眼中闪烁着求生的渴望。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找到了机会。 我趁着刘氏不备,解开了囚禁孩子们的锁链。 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般四散而逃,小五也在其中,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一刻,我心中既有不舍,也有释然。 我知道,他们终于得以重获自由,远离了那个恶魔的魔爪。 然而,这一别便是三年。 “小五?” 我仔细端详着男子,试图找到记忆中他幼时的模样。 “姐姐,是我!”小五急忙扯开袖子,露出一个牙印。“姐姐,这是你咬的,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初遇小五,他便对我满怀敌意,仿佛我是入侵他领地的猛兽。 每当我试图接近,他便会如同疯狂的小狼崽子一般,凶狠地扑上来撕咬我。 我岂是那种能轻易受委屈的人? 于是,我便以牙还牙,更用力地回咬他。 虽然他的牙印早已在我的肌肤上消失无踪,但我所留下的印记却仍然清晰可见。 仅仅三年未见,小五已然脱胎换骨。 他曾经的稚嫩与纯真,似乎已被岁月和经历磨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性的狠戾和不服输的倔强。 以前那个必须我哄才能睡着的孩子,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小五,你长高了!” 我踮起脚,笑眯眯的摸了摸小五的头。 “姐姐,你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一点也没变!” 小五乖狗狗一般的望着我,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我好奇道,“我放你离开后,你找到家了吗?” “嗯!”小五使劲的点头,“我找到家了!但家中出了一些变故,最近才安定下来。我正准备去京城寻你,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你!” 小五的话音落下,眼眶突然泛起了一抹红润。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仿佛怕我会突然消失一般,久久不肯松开。 “姐姐,我好想你。”他低声细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凝视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曾几何时,也是我牵着他的小手,亲自将他送出了城门。 那时的他,手指纤细,柔软得如同女孩子一般。 然而现在,小五的手已经明显比我大了一圈,掌心的皮肤也变得粗糙起来。 他轻轻一握,便能将我的手完全包裹在他的掌心之中。 我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汗水,那是紧张与激动的表现。 小五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游移,似乎在寻找着某种安慰。 “好了!好了!” 拍了拍小五的肩膀,我笑了。 “男儿流血不流泪!” 这是墨北寒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用来安慰小五正好。 “我听姐姐的!” 小五松开我,眼睛闪闪发亮。 “姐姐,你怎么在这?” “我要去边关!” 听我这么说,小五的脸色瞬间一沉。 “姐姐,你可知南越和北冥正在边关交战?战火连天、刀剑无影,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送信!” 犹豫片刻,我脱口道。 千里追夫这种事,自己知道就行了,不太好四处宣扬。 “原来姐姐做了信使!” “额,对呀!” “姐姐,这里我熟,我送你去!但军营重地,生人勿近,我不能陪你进去。” “好呀!”我笑眯眯的点头,“不耽误你吧?” “不,我这次去京城就是专程去找姐姐的!” “那走吧!” “好!” …… 小五翻身轻盈上马,动作流畅自如,尽显不羁风采。 驰骋疆场间,他那明亮的眸子不时地在我身上掠过。 每当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他总会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 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俏皮与可爱。 随着我们逐渐靠近边关,人群逐渐稀少,寂静的荒野中只有我们孤独的身影。 路途变得崎岖难行,每一步都需要我们倍加小心。 气温也逐渐下降,冰冷的寒风呼啸而过。 尽管我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这彻骨的寒给冻得瑟瑟发抖。 在小五的一再坚持下,我们决定放弃夜行。 生火、打猎、搭建简易的庇护所,这一系列的事全被小五一人完成。 而我坐在火堆旁烤着火,看着野兔烤得滋滋冒油。 正对着掌心哈气之际,一件兽皮披风将我盖住。 小五这笑着坐到我的身边,脸被火光映照得红扑扑的。 他扯下一只兔腿,吹到不烫了这才递过来。 “姐姐!” “你不冷吗?” “不冷!”小五摇头。 可看着小五红彤彤的鼻头,我知道他是在撒谎。 于是我掀开披风,拍了拍身旁的空地。 小五咧嘴露出大白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但扭捏半晌,还是挤进了披风里。 “以前姐姐就是这么和我挤在一张褥子里的!” “那是因为你一个人睡就会做噩梦!” 小五被刘氏拐走之前,一定遭遇过更可怕的事情。 他每夜梦魇,哭喊着,像是被困入了地狱。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在他梦魇的时候紧紧抱着他,哄着他慢慢入睡。 “如果没有姐姐的话,我一定活不到现在!那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统统送给姐姐。”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天真! 我记得有一次小五问我想要什么,我随便指了一下天上的星星,他便立刻搬来了梯子往树上爬。 这孩子,耿直得很。 “对了小五,你家在哪?” “我家……” 正当小五眼中闪烁的明亮光彩即将熄灭之际,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如风暴般由远而近地席卷而来。 没过多久,一群身穿南越服饰的魁梧大汉如狼似虎地将我和小五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手中的弓箭犹如严阵以待的士兵,锋利的箭头毫不留情地指向了我们。 …… ------------ 第46章 与鬼手十指相扣 南越人将我和小五团团围住,眼神不怀好意的在我们之间打量。 为首那个壮硕如牛的大汉,则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我。 似乎是意识到了男人不善的目光,小五立刻上前一步用高大的身躯挡住我。 大汉嗤笑出声,转头对同伴说了一句晦涩难懂的话,立马引起了一阵哄笑。 而后,他们望着我目光从肆无忌惮变成了猥琐。 小五似乎是听懂了,他眸色一沉,反握住我的手忽的收紧。 我能感觉到他在紧张,甚至是愤怒。 糟了! 难道这群人看出我女扮男装了? 我刻意不着粉黛,穿的还破破烂烂。 一路上风餐露宿,蓬头垢面的像个小乞丐。 加上身材瘦小,压根看不出是女儿身才是。 “你是北冥那边的逃兵吧?” 等众人的哄笑声消散,大汉附下身。 毒蛇般的眼睛越过小五,粘腻的落在我的脸上。 “别否则!我知道你是!因为我们南越国的士兵,可没有这么娇小可人的!” 大汉此言一出,其他南越人笑得前仰后合。 “据说那个墨北寒有龙阳之好,军队的士兵全都被他睡遍了!” “怪不得南越当初派去勾引他的那几个绝色美人全都被斩了!” “那墨北寒可是有九尺高,岂不是直接把他撞飞了?” “所以这才受不了逃跑了呀!” 这几个人的污言秽语,让我泛起一阵阵恶心。 但我不敢开口,怕暴露了身份。 在这么一个兵荒马乱之地,若让他们知道我是女儿身,无疑是羊入虎口。 因为我早看出来,他们不是普通的南越百姓,而是训练有素的南越士兵。 南越人自小便精通骑射,不是我和小五可以抗衡的。 不过,我没有坐以待毙。 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放在背后的手却在隔空画符。 战场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孤魂野鬼。 “你看你看,他抖了他抖了!” “这北冥可真是个风水宝地,连男人都长得这么楚楚可怜,那女人不得勾得咱魂飞魄散了!” “哈哈哈,怪不得咱们这仗要非打不可了!” “小东西,让大爷我好好疼疼你!” 大汉在众人的污言秽语中,翻身下马。 眼看着就要将手伸向,小五一巴掌将其打开。 “不许碰她!”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亮出兵器。 大汉却不怒反笑,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子,你和他有一腿?” 见小五不搭腔,大汉用指甲剔起牙来。 等指甲盖里挤满了一大坨黄垢,深深的闻了闻这才弹开。 “看在同是南越人的份上,算你一个!不过……你得排在我们后面!” 什么? 小五是南越人? 以前在刘氏家里的时候,我只觉得小五寡言少语。 那时候我只觉得他是年纪小被吓到了,仔细想想他的口音是与北冥不同。 而且我与小五在北冥和南越的交界处相遇,这肯定也是巧合那么简单。 谁没事会往战场跑? 除非他就住在战场附近! “姐姐,往前跑别回头!” 正惊诧之际,小五忽然将我一把举起。 伴着他的一声嘶吼,我便被丢出了包围圈。 等我挣扎着爬起来,他已经和那群南越人打了起来。 “敢坏老子好事?给我杀!” 大汉叫嚣着,直接拿刀砍向小五。 其他人,也纷纷亮出兵器。 “小……” 我想要呼喊小五,却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我只能帮忙,不能添乱。 想到这,我撒腿就跑。 可跑着跑着,马蹄声却忽然逼近。 而后,我被拦腰拎起。 紧接着,大汉那张狰狞的脸映入视线。 “哈哈哈,小东西,你跑不出老子的手掌心!你们北冥人可真无情,相好都快被砍死了,你却丢下他自顾自的跑了!等下,我就让你臣服在我的跨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汉的口腔里像是死了一百条鱼,腥臭到直接让我肢解呕吐起来。 一股秽物,直接喷了他一身。 “妈的,晦气!” 大汉猛的扯住马缰,一把将我甩到地上。 就在他手忙脚乱的擦拭衣服的时候,身下的马忽然躁动不安的嘶鸣起来。 耷拉的马尾巴,瞬间炸毛。 可大汉很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而是一边咒骂一边擦拭。 见擦不干净,索性扯掉衣裳露出肥腻的身体。 就在此时,阴风拔地而起。 卷起的枯叶,像极了纸钱。 沙沙作响间,扑向大汉。 马受惊一般毫无征兆的扬起前蹄子,直接将大汉掀翻在地后狂奔而去。 很快,便不见了踪迹。 “妈的,这畜生!” 大汉原地跺脚,但没有去追。 他转向我,胸口急促的起伏。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 “小东西,原本想将你带回去慢慢享用的,可现在大爷我需要出出汗!” 面对着大汉的靠近,我没有动弹。 而是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后,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大汉的身后,落着一个斜长的影子。 可大汉在往前走,影子却没有动弹。 等大汉走到离我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时,忽然周身一震。 浑身的鸡皮疙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起,甚至竖起的汗毛也清晰可见。 “我……我怎么动不了?” 大汉龇着牙,身体用力的前倾。 因为太用力,身上的肥肉都震颤起来。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艰难的伸出右手。 刹那间,一双腐败的枯手与他十指相握。 间接着,猛的一拧。 大汉的手臂,瞬间拧成了麻花。 骨骼碎裂和皮肉绽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什么东西?怎么会……” 大汉的惨叫还没有落音,他便猛的扬起了脖子。 等重新望向我的时候,双目像是被开水烫熟了一样惨白。 黑色的血管,像是蜘蛛网一般在脸上绽开。 “杀了他们!” 我的声音很轻,与大汉粗重的喘息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汉面无表情的拿起武器,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刚好砍下一个同伙的脑袋。 “副将!你这是想干什么?饶命!饶……” 一个身材稍微瘦小的男子一边躲着大汉的追杀,一边拼命的叫喊。 可大汉充耳不闻,只是每一刀都下了死手。 “小五!” 我急忙冲过去,一把将小五扶起。 小五受了伤,我能看到的伤口有七八道。 其中几道伤可见骨,鲜血汩汩的涌出。 我急忙点了小五的几处大穴后,从亵衣上扯下一大块布料。 撕成条状,紧紧裹住伤口。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小五蠕了蠕了蠕苍白的嘴唇,而后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大约是牵扯了伤口,他的表情忽然一滞。 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快离开这!” “你们想去哪?” 就在我扶着小五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枚血淋淋的箭猛的射在我的脚下。 “姐姐,这回听我的话,别再回头了!” 小五短促了这么一句,便抽回搭在我肩上的手。 见他又欲用身体护着我,我先一步转身。 之前那个被大汉追杀的清瘦男子正浑身是血、红着双眼气喘吁吁的望着我们。 而他手里拎着大汉的脑袋,身后的尸体横七竖八。 “啊!” 男子嘶吼一声,狠狠将脑袋丢在地上。 泄愤一般,拿着刀疯狂砍杀。 砍到血肉模糊连个人样都没有的时候,男子这才将视线转向我们。 “我不愿打仗,可是……他们强迫我上战场。”男子说到这,忽然哭了。“他们不仅克扣我的军饷,还把我当成泄欲的工具。我是男人!我是正常的男人啊!我每天不仅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身首异处,更担心有人会趁自己洗澡或者睡着的时候扒开我的裤子凌辱我!” 男子的哭喊,让人心酸。 军营里不全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难免会混入了一群乌合之众。 这些人虽披着军装,却难掩骨子里的恶。 有些人为了发泄欲望,会将娇一些身材瘦小、皮肤白净士兵当成娈宠,这几乎是一件公开的秘密。 只是当这种事摆在眼前的时候,却还是令人咋舌。 “现在你已经杀了那些欺凌你的人了!”小五趁机开口,“你可以不必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里。” “那又怎么样?”男子癫狂的大叫,“就算我杀了他们我也回不了家了!他们为了掌控我逼着我和他们一起做逃兵!逃兵的下场只有死!就只有死啊!” 男子哭得撕心裂肺,却没有发现身后有一具尸体忽然睁开了眼睛。 其它的尸体也纷纷蠕动,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 “既然我注定要死,不如拉几个陪葬!这样黄泉路上,我也不会孤单了!” 男子说到这,忽然狠厉了眼神。 就在他拉起弓将箭对准我和小五的时候,离他最近的尸体突然攥住他的脚踝。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男子脚下一个趔趄,弦上的箭毫无征兆的脱离。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用力推开小五。 眼看着那只箭高速旋转着刺向我,并且快要占满整个视线的时候,我的腰忽然被一把握住。 身体悬空的瞬间,一只大手忽然出现。 锋利的箭尖生生刺了穿那只手掌,在离我的眼睛半厘的距离停下。 …… ------------ 第47章 将军,小夫人翻白眼了 鲜血飞溅间,我痛呼出声。 炙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视线。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血色的晕染下,带着惨烈而又决绝的美。 定睛一看,竟是墨北寒! 怪不得箭刺中别人的掌心,我却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 可看墨北寒的样子,他没认出我来。 墨北寒毫无预兆的松开我的腰肢,任由我脸朝下的重重的摔落在地。 顺着斜坡翻滚间,还被他踩了一脚。 可我顾不得疼痛,赶紧结印。 原本已经挣扎着起身的尸体们,瞬间瘫软在地再无生气。 从他们身上脱离的孤魂野鬼,重新栖息、隐没。 “将军,都死了!”刀疤六一边擦拭兵器上的血,一边大步迎上墨北寒。“应该是南越国的逃兵,不过暂时看不出是谁下的手。” 话音刚落,一枚大刀忽然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那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汗毛竖起。 “你是谁?” 墨北寒望着我,眼神冷漠。 受伤的手紧紧攥着刀,任由鲜血溢出, 可他用的力道太大,牵扯了伤口。 因为挡煞的原因,我直接痛到打了一个哆嗦。 “王爷,是我!” 我一开口,墨北寒明显怔愣了一下。 “你……你的声音好熟!” “将军,好像是小夫人!”刀疤六急忙小声开口。 “绝无可能!”墨北寒的剑眉拧得更紧,眼中尽是笃定和自信。“京城离边关足有千里之遥,她一介弱女子怎敢只身前往?” “不是将军,你确定小夫人她是弱女子?” 刀疤六满脸的狐疑,很显然是不相信。 在他被鬼上身的时候,就已经怀疑是我干的了。 “当然!”墨北寒一脸的不悦,“难道你比本王还了解她吗?” “没有没有!”刀疤六摆手。 “那你知道她有多柔弱、多胆小、多么的弱不禁风吗?” “我不知道!” 我,“……” 惭愧! 在墨北寒的心目中,我就是一个小废物。 感觉到脖子上的刀往下沉了沉,掌心撕裂的痛让我低呼出声。 正欲解释,可一张口眼泪就生理性的夺眶而出。 墨北寒眉头猛的蹙紧,眸子瞬间一颤。 “真是你?” “将军,是谁?” “你家小夫人!除了她没人能哭得这么可怜!” 墨北寒收起刀,急忙将我扶起。 见我身上都是灰,便使劲的拍了起来。 拍着拍着,我就吐血了。 果然,他是克我的。 “将军!”刀疤六大惊失色,“小夫人好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本王不瞎!”墨北寒惊慌失措的将我拦腰抱起,“快请军医!” “等等!” 我挣扎着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小五? 小五呢? 他去哪了? 难道被杀了? 可尸体在哪? “王爷,我的朋友……” 没等我说话,墨北寒一记手刀劈向我。 “将军,为何打晕小夫人?” “本王怕她情绪激动导致内伤加重!” 昏迷前,我听到了这么一番对话。 …… 呜,好痛。 脖子痛、后背痛、胯跨肘更痛。 眼皮子像是有千斤重,根本无法睁开。 但浑浑噩噩间,我能听到急促的踱步声。 “都三天三夜了她怎么还不醒?” 这声音是墨北寒的,很急促很焦躁。 以前没觉得他的声音有什么特别,但现在听着好悦耳。 “回将军,夫人的内伤并不严重,按理说很快就能醒来。导致夫人昏睡的是颈椎错位,伤到了脊椎导致脑部震荡这才昏迷的。” “照军医所言……将军,小夫人之所以昏迷不醒,是你的那记手刀造成的。” 刀疤六此言一出,四周瞬间陷入了死寂。 “将军,夫人的身上不仅有多处淤青,甚至还有骨裂。看力道,对方应该是习武之人,且是个力大无穷的武林高手。夫人这一路,可遭了不少的老罪啊!” “到底是谁干的?” 墨北寒的声音阴冷无比,且带着摄人的愤怒。 我当真是欲哭无泪了。 谁干的? 你干的呀! 也幸亏我是体质特殊,愈合力极强。 否则,早死他手里八百回了。 “一定是那群南蛮子!”军师睿智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小嫂子不顾危险千里寻夫,可当真是可歌可泣!” “胡说什么!”墨北寒冷了声调,“军医,劳烦你一定治好她!” “将军,老夫一定竭尽所能,老夫这就回去配药。” “大哥,我也回去研究一下布防图。”军师道。 随着脚步声的远离,四周很明显安静下来。 虽然我闭着眼,但能感觉到有灼热的呼吸忽然贴近。 而后扑在我的脸上,暖烘烘的。 突然间,我想起梦里的那个吻。 脑袋一麻,瞬间浑身燥热。 我得好好尝尝墨北寒的嘴巴到底甜不甜,才不枉此行。 “将军,你看小夫人的脸!” 随着刀疤六的一声惊呼,我便感觉到一只大手落在我的额上。 那粗糙的掌纹和粗鲁的动作,很显然就是墨北寒。 “是不是发烧了?” 刀疤六刚说到这,我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陡然悬空。 “将军,你干嘛?” “降温!” 墨北寒他真的好关心我呀! 他要给我降温哎! 我有听过一个话本子,里面的男子为了给妻子降温就将自己浸在冰水里。 等身体凉了,再脱光了搂住女主。 呜呜呜…… 孤男寡女、肌肤相亲。 光是想想就好激动呀! 墨北寒他真的好爱我! 等我醒来不以身相许都对不起……啊! 刚想到这,我的脑袋便插进了绵密的冰寒之中。 刹那间,脑中的饱暖思淫欲全部都消失无踪了。 突如其来刺骨的寒,让我顷刻间清醒。 感觉到身体倒挂着不停的一上一下,我用力睁开眼。 等视线清晰后,我看到了厚厚的雪。 此刻墨北寒正提溜着我的双脚,将我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插进雪里。 这就是他所谓的……降温? “将军,这样怕是不妥吧?”刀疤六声音急促。 “那群小兵崽子发烧不都是这么降温的?” “话是这么说,但小夫人她身体娇弱怕是……啊!将军快来,小夫人翻白眼了。”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后,我终于被放平了。 我仰头望着帐顶,无声的落泪。 好痛,好想死。 日子好苦,我想吃点甜头。 正眼泪汪汪之际,墨北寒的俊脸无限放大。 看到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忽然不怎么想死了。 “小哭包,你终于醒了!” 墨北寒紧紧的盯着我,眼神关切。 “王爷……” “我在!” “靠近一点!” 墨北寒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贴过来。 就在墨北寒的脸离我近在咫尺的时候,我飞快翘起脑袋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 呜,虽然有些起皮,但是真的好软。 隐约间,还能嗅到一股松木的清香。 墨北寒的呼吸明显一滞,身体瞬间僵在原地。 他瞳仁猛然收紧,眼尾的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垂,最后变成了娇艳欲滴的诱惑人。 视线落在墨北寒微微颤抖的唇上,我心尖一悸。 撅起嘴准备再度亲上去的时候,墨北寒一巴掌推开我的脸。 ‘咔’ 伴着骨骼错位的声响,墨北寒红着脸落荒而逃。 …… ------------ 第48章 墨北寒的嘴巴真好亲 自从那日对墨北寒浅尝辄止后,他便以军务繁忙为由没再现身。 可我借阴眼窥探过,他根本是在躲着我。 他宁愿和士兵们同吃同睡,也不肯踏入营帐半步。 “小夫人,将军忙!” 刀疤六再次挡住我后,一脸的无奈。 “将军还说了,明日便让我送你回京城。” “他想赶我走?” 亲一下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为什么当我是洪水猛兽? “不是不是!”刀疤六连连摆手,“你一个女儿家在军营里行动多有不便,打起仗来刀剑无眼怕是伤到你。” 借口! 根本就是借口! 墨北寒是因为我亲了他恼羞成怒了! 不过,他的嘴巴真的好好亲。 软软、香香的也就罢了,双唇碰触间会有过电的感觉,更有着喝醉后的昏昏欲睡。 心脏砰砰乱跳,快到无法呼吸。 让人有一种……濒临死亡的快乐。 “小夫人!” 就在我想入非非之际,刀疤六忽然大声开口。 “行,我知道了。”我回过神,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既然明日我都要离开这了,那你让王爷今晚给我践行吧。” 撂下这句话,我转身就走。 昏迷的那几天,身不由己。 但现在,我只想找到小五。 当时小五伤不轻,为什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纵使是伤势过重而亡,也得有具尸体吧? 离开军营,回到我和小五遇袭的地方。 南越人的尸体早已经处理了,看不出曾经血雨腥风的模样。 我只在地上找到了一只箭,却没有发现别的线索。 小五死了吗? 其实我是可以借助招魂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在世,可我没有小五的真实姓名以及生辰八字。 突然间,我有些惭愧。 相遇匆匆,甚至来不及仔细寒暄便再次分开。 甚至不知道这次的分开是生离,还是死别。 “姐姐!” 正垂头丧气之际,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 “小五!” 脱口这么一句,我寻声看见了小五。 小五背对着阳光,阴影将轮廓勾勒的更加深邃。 他咧嘴露出小虎牙,满眼皆是雀跃。 “你去哪了?” 我冲过去,悻悻举起拳头。 可在空中顿了顿,还是没有落下。 因为,我想起他还受着伤。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担心,更不该不告而别。”小五湿润了眼睛,像是狗狗一样无辜的望着我。“可我毕竟是南越人,身份特殊又逢两国交战。若是不离开,怕是惹来祸端。” 小五的解释很中肯,更何况我的担心多过埋怨。 “你的伤怎么样?” 我上下打量小五,却不敢伸手触碰。 “我强壮的很,那些伤不算什么。” 小五说到这,故意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可这举动,却让他刹那间的龇牙咧嘴。 “好了!”我嗔怪的瞪了小五一眼,“知道你没事就好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离开军营?” “不知道!” 一想到墨北寒要赶我走,我的心情就非常郁闷。 好不容易来一次,也不知道多留我几日。 而且这一走不知何时再见,再见会不会变成永别。 想到这,我的心里莫名的恐慌起来。 “姐姐,你还是尽快离开吧!” 小五突然收起笑容,眼神凝重。 直觉告诉我,不太对劲。 “怎么了?” “此次交锋,事态凶险。姐姐若不早早离开,怕是不能明哲保身。” “呵……”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北冥主帅可是墨北寒,堂堂的战神摄政王。有他坐镇,何败之有。” 脱口而出这句话,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护犊子。 那可不! 他可是我相中的男人。 我沈易安的男人,必定是人中之龙。 “战术战略上,墨北寒或许是无往不胜。可若这场仗,他注定要输呢?” 说到这,小五弯下腰抓住我的肩膀。 “姐姐,乖乖听话,离开这里。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想再一次离开你。” “小夫人!” 我正想仔细问清楚,远处却传来刀疤六含糊不清的呼唤。 “小五,你快走!” 反应过来,我急忙推搡小五。 “姐姐,你听我的话赶紧离开边关,待我办好事便去京城找你。” 没等我反应过来,小五飞快的抱了我一下,这才隐入了密林之中。 “小夫人,原来你在这啊!”刀疤六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不停的抹汗。“你擅自离开军营就不怕遇到细作或者敌兵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将军会唯我是问的。” 我没有做声,而是反复斟酌小五刚刚的话。 为什么说墨北寒这场仗注定要输? 他哪来的自信? 难道是知道某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老六,最近战况还顺利吗?” 刀疤六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的点头。 “咱们将军几乎是百战百胜,战神之名可不是虚有其表。他一回到边关,那群南蛮子便离开退兵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刀疤六有些洋洋得意。 “这群南蛮子光是听到将军的威名便会吓得尿裤子了!” “嗯,回去吧!” 回到营帐,我打开阴眼。 不消片刻,便通过绿荷联系上了莲姐。 借魂传音我不经常用,因为太过耗费体力。 可现在,情况特殊。 阴眼视线完全展开,我看到了莲姐。 而在莲姐的瞳仁里,我看到了绿荷的倒影。 “主子,真的是你?” 莲姐望着绿荷,神情微微悸动。 “嗯!”绿荷点头,“莲姐,京城有何动向?” 临走前我不仅让莲姐盯好萧竹生,更是让她留意皇城的风吹草动。 莲姐警惕的四处张望一番,将门户紧闭。 “主子,驸马一直卧病在床,没有离开过公主府。世子爷来过一次,被我搪塞过去了。我悄悄回过王府跟其他婆子打听到一件事,她们说看到世子和几人彻夜长谈,最后趁着夜色一起进宫去了。” “知道是什么人吗?” “听口音不像是京城的,有婆子出去采买的时候发现那几人经常进出驿馆。” 驿馆? 我的心脏,陡然一阵紧缩。 能住在驿馆里的不是驿吏,便是使者。 “莲姐,帮我做一件事。” “主子尽管吩咐!” “帮我查那几个人到底什么来头,查到之后让绿荷联系我便好。”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断开阴眼,我脚下一个趔趄。 耗力太多,几近虚脱。 只是普通的招魂,怕是都没有精力。 用手托着沉重的脑袋正想小酣片刻,可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墨北寒来了? 我急忙起身,却因为动作太猛眼前一黑。 趔趄了好几下,这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王爷……” 刚欣喜的唤出声音,军师便带着一群年轻的将士走了进来。 正诧异之际,军师对我微微拱手。 扯出的笑容,十分的勉强。 “将军说,随便选!” 军师眼神飘忽,含糊不清道。 “什么?” “将军说,随便选。”军师硬生生的提高音量。 忽然间,我回过味来。 “王爷让我选男人?” “嗯!” 军师将头埋的更低,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 事实上他当真不明白墨北寒为什么上杆子给自己的妻子找男人! 但墨北寒是一军主帅,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随便选吗?” 压住心头的火气,我笑眯眯的开口。 “嗯!” 军师点头,没敢看我。 “是不是我看中谁就能留下谁?” “是!” 我微微扬了扬嘴角,径直走向那群将士。 我踱着步子走过去,捏捏这个、摸摸那个。 一番操作,让几个毛头小子瞬间面红耳赤。 最后,我挪到了军师的面前。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 “我要你!” 军师先是一愣,而后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使不得啊!” “怎么?你成亲了?” “没有!” “可刚刚你还说我看中谁就留下谁!”说到这,我恶狠狠的提高音量。“军令如山!” “可……可……” “别可了!”说到这,我将视线投向其他人。“回去跟将军复命,我今晚就跟军师洞房!” …… ------------ 第49章 强吻摄政王 烛光摇曳,我歪着头,全神贯注地剪着一张红纸。 不一会儿,一个鲜亮的“囍”字便跃然纸上。 “怎么样,好看吗?” 我举起那个“囍”字,满脸笑意地看向军师。 “小嫂子,你就饶了我吧!” “叫什么小嫂子,叫我小娘子才对!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边说边向军师走去,他五花大绑地坐在地上。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有些歪斜的“囍”字贴在他的胸口。 “小嫂子,别这样!”军师别过脸,满眼的委屈。“属下……卖艺不卖身!” “军令如山!”我一把揪住麻绳,恶狠狠的将军师拽到跟前。“你想违抗军令吗?” “属下不敢!” “那就奉命洞房!” 低呵一声,我作势就要撕扯军师的衣服。 尽管我暂无精力借阴眼,但直觉告诉我营帐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逃过墨北寒的耳目。 所以,戏得做全。 可我刚靠近军师,呼吸忽然一滞。 紧接着便有热流,顺着鼻子涌出。 嗅到腥味,我脚下一软直接栽倒在地。 “小嫂子!” 军师惊呼一声,便挣扎着起身。 没等他滚到我的面前,一双手便先一步将我捞起。 等看清抱我的人是墨北寒时,我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却大口大口的呕血。 “大哥,不关我事!我什么都没干!” 墨北寒无视了军师,急匆匆地将我放到榻上。 没过多久,军医赶到。 他仔细诊断后,脸色瞬间变得严肃。 “中毒!”军医小心翼翼地看向墨北寒,“根据我的判断,中的毒与将军相同。” 军师挣扎着,试图解开身上的绳子,同时困惑地问道:“这怎么可能呢?小嫂子来这几天的饮食都是你亲自检查的,毒是怎么下的呢?” 军医沉声道:“是的,我确实检查过,但很可能这毒是在她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中了。” "所有人都退下!" 墨北寒一直保持着沉默,突然之间,他的声音变得阴郁而冷峻。 随着众人纷纷离开,墨北寒与我之间的距离也逐渐拉开。 "是因为我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疑惑,我却选择沉默,只是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沈易安!" 他几步跨到我的面前,俯身而下,紧紧地盯着我,仿佛要透过我的双眼看到我的内心。 "你还在为我挡煞吗?" 我当然还在为他挡煞,然而,我却懒得回答。 只要我仍与墨北寒未和离,我便依旧是他墨北寒的妻子。 但他,居然亲手将别的男人送到我身边! 怒火中烧,理智尽失,我的冲动难以抑制。 我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墨北寒的甲胄,让他措手不及地栽倒在我怀中。 “放开我!” 墨北寒的脸色瞬间苍白,愤怒地咆哮。 “绝不!” 我倔强地扬起下巴,目光直视着他。 “孤男寡女,你这是要干什么?” 墨北寒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愕和愤怒。 然而,我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我猛的俯下身,在他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沈易安,你疯了吗?” 墨北寒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然而,我并未停下。 我抬起头,一次又一次地亲吻着他,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不满都倾泻出来。 在墨北寒耳垂上的红晕扩散到整张脸的时候,他忽然炸毛一般的挣扎着试图甩掉我。 可我死死抓住甲胄上锋利的鳞片,任由被割得鲜血淋漓也不松手。 似乎是嗅到了腥味,墨北寒垂下视线。 看到我手中的嫣红,他顿时慌了。 “松开!” “我不!”我任性的摇头,“我一松开你就跑了。” “可再不松开你的手就废了!” “残废了正好,那样你就得养我一辈子了!” 墨北寒抿了抿唇,一幅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 “我不跑,你松开。”墨北寒软了声调,“听话,松开。” “真的?” “嗯!” 墨北寒刻意回避了我的目光,只以僵硬的点头作为回应。 我顺从地应了声,小心翼翼地松开甲胄。 就在解脱的一刹那,墨北寒如离弦之箭般迅速起身。 然而,我早有准备。 迅速勾住他的脖颈,利用体重翻转,将他牢牢压制在身下。 墨北寒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尽管他体内蕴含着掀翻我的力量,却像被无形的束缚禁锢,丝毫不敢乱动。 他的双手举起,紧紧抓住褥子,手指紧绷如弦。 “你……你快从本王的身上下来!” 墨北寒说到这,愤恨的别过脸。 “不下!”我凑过去,贴的更近。“除非你亲我一下!” “不行!我……” 话音未落,我低下头准全无误的亲在墨北寒的唇上。 “放肆!”墨北寒又羞又恼,整个人红得像是只煮熟的虾子。“再敢轻薄本王,本王就……” ‘吧唧’ 又是一口后,我邪恶的笑了。 “就什么?” “我……” 墨北寒的话语突然中断,他迅速咽下了未说完的句子。 紧闭着双唇,仿佛在隐忍。 我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与我对视。 “墨北寒,你曾经说过,我看中谁,谁就是我的。现在,我告诉你,我……看中你了!” “谁都可以,就我不行!” 然而墨北寒果断拒绝,眼神决绝而坚定。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我知道硬碰硬是没有用的。 于是,我改变了策略。 硬的不行,来软的。 我咬着下唇,泪水在我的眼里打转,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这样的我,让墨北寒的眼神不禁软化了些。 我知道,我的策略奏效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他的回应了。 “你是不是变心了?” 颤抖着说到这,一滴泪坠在墨北寒的脸上。 像是炙热无比般,当即烫得他哆嗦了一下。 “他们说将军领兵征战如同恶狼闯入孤寡村,难道你真的移情别恋爱上别的女人了吗?” 哼,真是笑话! 就算你真的爱上了别人,我也会不择手段地将你夺回来。 "你在胡说什么?“墨北寒紧紧地握住被褥,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我们可是正经打仗的!"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期待着他的回答。 "我……" 墨北寒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我喜欢你!" 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既然已经亲过、抱过,如果你不想对我负责,那我干脆一死了之算了!” 我故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试图引起他的心疼。 “你别哭……先别哭啊!”墨北寒望着我,大气不敢出一下。“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不如……” “刺客!” 墨北寒还没说完,我便失声尖叫。 话音未落,一大群士兵乌泱泱的涌进来。 而我趁此机会捧住墨北寒的脸,重重的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似之前的蜻蜓点水,绵长而又细密。 “保护将……” 为首的军师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硬生生咽下后面的话。 而刀疤六手上一抖,立马松开兵器捂脸。 兵器‘哐当’落地的声响,终于拉回了墨北寒的神智。 他一把扯住被子将我裹住,而后厉目望向众人。 “都给本王滚出去!” “是!” 众人慌乱中转身,像一群无头苍蝇般乱撞,混乱中鞋子都被甩飞了几只。 “这下大家都知道了!” 我紧紧地抱住墨北寒,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感觉到墨北寒的身体紧绷得像是一张弓,于是我尝试着缩进他的怀里,寻求一丝安慰。 然而下一刻,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浑身绵软无力,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小哭包……” 墨北寒的声音越来越远,但左眼却突然清晰起来。 嫣红的视线里,我看到了莲姐。 是绿荷! 绿荷连接了我的阴眼。 “主子,查到了。” 莲姐气喘吁吁,神色紧张而激动。 “那几个人是不是南越的?” 我语气平静,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莲姐点头,“没错,我已经确认过了。他们不仅口音特殊,而且行为举止也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南越,那个与我们长期对峙的敌国,竟然在这个特殊时期与霍骁会面,这其中必有阴谋! “而且,我还听到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莲姐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安,“我无意中听到驸马在病中呓语,他说每次运送军饷这种美差都给墨南浔,他不服气。” 秘密,终于揭晓。 我恍然大悟,一切都明了了。 霍骁与南越之间的秘密协议,竟是以墨北寒为代价。 两国双方,都不愿让墨北寒有生存的机会。 他们想从军饷上下手,目的是让墨北寒和他的将士们陷入绝境,弹尽粮绝,最终困死于边关之地。 …… ------------ 第50章 怂恿墨北寒谋反 "墨北寒!" 我惊呼一声,从那个令人窒息的噩梦中猛然惊醒。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我瞬间认出了面前的人。 我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 "沈易安,快松开!" 墨北寒站在那里,双臂张开,仿佛在等待我的拥抱。 他的小麦色皮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健康,嫣红的脸颊更添了几分羞涩和好看。 "我不!"我坚决地摇头,声音里充满了执着,"我就是喜欢你嘛!" "你……" 墨北寒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无奈。 "总有一天,你也会喜欢上我的!"我坚定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我仰起头,含羞带怯的打断墨北寒的话。 墨北寒的脸更红了,连呼吸都变得炙热起来。 "暂且不提此事!"我突然灵机一动,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迫。"有人暗中谋划要置你于死地!" 当我把自己的猜想毫无保留地告诉墨北寒时,他的眼中瞬间笼罩了一层阴霾,仿佛乌云密布。 "如果南越突然发起突袭,而军饷又无法及时送达,我们最多能坚守几日?"我严肃地问道。 墨北寒沉默片刻,低沉地回应:"最多七日。" "王爷带兵出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百姓之中,所以霍骁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但为了将你困住又不引起非议,他们很可能会对军饷下手。"我分析道。 墨南浔是专门输送军饷的,动起手脚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即便军饷如期而至,若战场上仍旧传来败北的消息,所有的指责与怀疑都会如潮水般涌向墨北寒。 他的军队若是覆灭,是敌军的铁蹄践踏所致,还是因弹尽粮绝而无奈投降,这些都将成为敌人口中的狡辩之词。 届时墨北寒不仅将命悬一线,更将背负上失败者的沉重枷锁。 即便是英勇就义,他也将永远被烙上失败的印记,被人唾弃与嘲笑。 更糟糕的是,他的名字可能会被载入史册,成为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我墨家满门忠烈,从未有过异心。” “王爷,你也说过霍骁是昏君了!”我急忙开口,“墨家守护的是北冥百姓,不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废物。” 墨北寒一身抱负,为国为民为天地。 与其为人刀俎,不如成为那个持刀之人。 “你想让我谋反?” 墨北寒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如同覆盖上了一层严冬的寒霜。 他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够透视人心,紧紧地锁定在我身上。 “若是皇帝英明,一切叛逆之举都可视作谋反;然而君王昏庸,那揭竿而起便是顺应天意、民心所向。” 我轻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扯住了墨北寒的衣袖。 “南越国一直野心勃勃,只是因为有王爷在,他们才不得不收敛。若王爷有朝一日不在,南越国还会维持表面的和平吗?北冥与南越之间的和平协议,背后又隐藏着多少失落的疆土和沦陷的城池呢?” “以后这样大逆不道之言不许再说,否则休怪本王不顾夫妻之情。” 撂下这句,墨北寒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固执! 非得刀架在脖子上了才知道反抗吗? 纵使墨北寒不做这个乱臣贼子,霍骁的皇位也是保不住的。 因为,我断了霍家的龙脉。 “小嫂子!” 就在我急到面目全非的时候,一个极力压低的声音忽然响起。 顺势望去,我看到了军师以及刀疤六。 两人左顾右盼了一番,这才潜入营帐。 “怎么会是你们?” “我们无意中听到你和将军的对话。”军师说到这,忽然干咳两声。“不过,那些腻死人的悄悄话我们可是一个字也没听到!” “对对对,没有!”刀疤六附和。 这叫没听到? “所以,你们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不不不!”军师连连摆手,“我们是想助小嫂子一臂之力的!” 闻言,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狗皇帝我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刀疤六啐了一个,撸起袖子一副要干仗的架势。 “老六,慎言!” 军师瞪了刀疤六一眼,而后对我陪着笑脸。 “霍骁昏庸无能、刚愎自用,根本不是个明君。昏君当道,纵使我等肝脑涂地,也无法守护百姓与疆土。战死沙场我们不怕,怕只怕我们用生命换来的太平,却被昏君给亲手葬送掉。” “狗娘养的,老子脸上、身上的伤就是替那狗皇帝打仗落下的!可现在还没有过河呢他就想拆桥了?妈的!” “老六,你赶紧给我闭嘴吧!”军师踹了刀疤六一脚,“在小嫂子面前不得污言秽语!” “老六话糙理不糙!” 对于霍骁,我早就想骂脏话了。 “还是小夫人懂我!”刀疤六愤愤不平道,“很明显小夫人和咱们是一伙的,和她说话也就别再藏着掖着了。咱们早就想要将军自立为王,可将军却瞻前顾后的。” “师出无名,怎得人心?”军师厉声呵斥,“纵使咱们有心让将军完成大业,也得名正言顺、师出有名,懂吗?” “我不懂!”刀疤六挠头。 “我懂!”我接口道,“军师,我懂你的意思了!” “小嫂子果然聪慧!”军师竖起大拇指,“说真的,属下一开始不太看好小嫂子,你一个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姑娘,着实是配不上我们家将军的。可现在看来,将军和小嫂子便是那八卦上的一阴一阳、一黑一白。只有合在一起,才能构成乾坤。” “军师,你说得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刀疤六急得抓耳挠腮,就差上蹿下跳了。 “小嫂子懂就好了!” “军师,那这边就交给你了!” “好!”军师作揖,“那小嫂子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墨北寒不肯起义,是顾及君臣之情。但若让他亲眼看清霍骁的阴谋诡计,就一定会断了那份愚忠之心。” …… 离开军营的时候,墨北寒没有送我,甚至没有露面。 很显然,他还在跟我置气。 可面对我的‘大逆不道’,他只是呵斥了几句,并没做任何惩罚。 很显然,他的心里是有我的。 意识到这一点,我心甚悦。 既然料定了墨南浔会在军饷上动手脚,那我在他行动之前查漏补缺。 接连又是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路。 当我赶到京城的城门口时,一辆马车早已经恭候多时。 “主子!” 隔着老远莲姐便对我招手,等我下马立马给我披上大氅。 “我交代的事办妥了吗?” “嗯!”莲姐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遵照主子的命令,我取走了霍姨娘带来的银票,甚至将她所有的嫁妆都变卖了,用以在京城的周边粮仓购买了近十万斤的粮食和各种物资。” 早在与军师密谋的那一天,我便通过阴眼与莲姐取得了联系。 我们明白,唯有提前将足够的军饷送至边关,才能粉碎霍骁和墨南浔的险恶计划。 然而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们必须避开京城的耳目,四处秘密屯粮。 不仅如此,我还准备了药物和兵器,以备不时之需。 "主子,这些粮食,可是要送往边关给王爷的?" "正是。" "但,要如何运送呢?"莲姐蹙着眉头,一脸忧虑,"这么多的粮食,太过显眼,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分批运送,又怕延误了时间。" "此事,交由我来处理。" 我翻身跃上马背,扬鞭策马,消失在尘土之中。 …… ------------ 第51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无极峰之巅,清风观矗立。 重返此地,我的内心如风起云涌,百感交集。 尽管自师父羽化登仙后,我再未涉足这片仙山福地,但某些角落,依旧保留着过去的影子,仿佛时光未曾流转。 眼前的道观,已然焕然一新。 修葺之后的它,不仅规模扩大,更显得庄严巍峨,如同仙界的琼楼玉宇。 “十两!” 在我沉浸于内心感慨之际,准备迈向新的旅程,一只柔软细腻的玉手轻轻横在我的前方,阻挡了我的去路。 顺着那手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年轻的道姑。 她年纪大约二十出头,面容清秀,带着一种淡淡的雅致。 然而与众不同的是,她的神情中透露出一丝刻薄与挑剔。 与道观中其他朴素无华的同修相比,她似乎更注重外在的修饰。 她的脸上略施粉黛,增添了几分俗世的艳丽,却也让她与这清净的道观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什么?” 我眯起眼,对上道姑的视线。 “十两银子!”道姑不耐烦的开口。 “你给我?”我饶有兴趣的抱住双臂。 "废话!当然是你应该付我!" 道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中充满了不悦,眼中更是流露出深深的鄙视。 “这里可名震一方的清风观,是紫阳天师闭关修行,最终羽化飞升的神圣之地。我的师兄无极道长是北冥国的国师,皇帝眼前的红人。想要踏入这神圣之地,祈福测字,自然得付出一些代价。进门费,是对信仰的尊重,也是对观内清静的维护。若不然,岂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随意闯进来,破坏了这里的清净与庄重?” 道姑阴阳怪气的说到这,还深深的瞥了我一眼。 仿佛,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笑死! 进自己家道观还需要交钱? “落云呢?让他过来见我!” 我的话,让道姑瞬间变了脸色。 “你怎敢直呼掌教名讳?”道姑恼羞成怒,气得脸色涨红。“你是什么东西,敢让我们掌教亲自来见?就算是当今圣上想要见掌教,也得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辰。” 道姑的声音很大,很快便引来了一群道士。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表情不一。 “你进清风观多少年了?” 我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道姑怔愣了一下。 “不多,一年有余。”道姑洋洋得意的昂起下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秋霜,是当今国师的侄女,是掌教师傅的关门弟子!” “那你知道什么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吗?” “什……” 没等秋霜把话说完,我愤怒地一脚踹向她。 她痛得大叫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我趁机抓住她的头发,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拽向道观内。 周围的道士们回过神来,纷纷围了上来。 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瞬间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然而我手中的秋霜仍在拼命挣扎,反抗的力气简直比过年时的猪还要大。 “放手!你这贱种,赶紧住手!” 秋霜张嘴咬我,我却先一步将脚塞过去。 等咬住了靴子,我抽出脚狠狠踹在她的脸上。 当几颗牙齿溅着血蹦出的时候,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显然秋霜平日里跋扈惯了,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贱种,你敢打我!”秋霜说到这,忽然嘶吼起来。“师弟师兄们你们还不快上是等掌教将你们逐出道观吗?”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一番,便开始朝我逼近。 秋霜趁着我分神之际,直接拿出匕首朝我刺来。 我下意识的松开,闪躲到一旁。 秋霜迅速爬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我。 “贱种,是你自己找死的!深山老林、危机四伏。就算让你死在这里,也神不知鬼不觉。” 说到这,秋霜拿着匕首步步紧逼。 眼神像是淬了毒,狠厉至极。 “秋霜师姐,你饶了他吧。”一个瘦瘦小小的道姑怯生生的开口,“若是被掌教知道了,恐怕……” “你才来道观多久就敢教训我?” 秋霜冲过去就给了小道姑一巴掌,并且朝着她的脸上啐了一口痰。 “你这小贱蹄子是好日子过够了吗?再多嘴,我打死你!” 小道姑不敢再做声,只是担忧的瞥了我一眼,便迅速的低下了头。 “真是狗仗人势!”我冷笑。 “你说谁呢?” “说你!”我对上秋霜恼羞成怒的视线。 “贱种,我非杀了你不可!” 眼看着秋霜冲向我,我快速闪身,而后冲向角落的石碑。 而后当着众人的面,硬生生掰掉上面的八卦镜,用力的摔在地上。 八卦镜碎裂的瞬间,众人大惊失色。 当一阵阴风拔地而起的时候,他们彻底的慌了阵脚。 “天哪,他居然打碎了八卦镜!” “八卦镜下面镇压的可是一个恶煞!” “这个恶煞生前杀人无数,死后煞气难消,是紫阳真人好不容易才镇压住的!” “废话什么?快请掌教!” 倒是秋霜先反应过来,对着旁人颐指气使的大喊。 可下一秒,她却被掀翻在地。 挣扎着想要爬起,道袍却被无形的力量撕开。 紧接着便听‘咔咔’两声骨骼碎裂的声响,秋霜的双腿被硬生生的折断紧贴在了双臂之间。 “啊!救命!救救我!” 秋霜惨白着脸失声尖叫,可根本动弹不得。 而她身上的道袍,眨眼间被鲜血浸透。 “是那个恶煞!是恶煞!恶煞出来了!” “快去找掌教!” 众人四处逃窜,只有小部分人结印作法。 可在恶煞的面前,无疑是以卵击石。 他们的道行,根本不是恶煞的对手。 见之前那个为我说话的小道姑要冲过去,我不露声色的拽住了她。 眼见着道士们倒下了一片,一个清瘦的道长姗姗来迟。 尽管一别几年,但我还是认出了他就是落云道长。 我师傅的徒弟之一,如今清风观的掌教。 落云道长只一眼,便神色大变。 “是谁把这只恶煞放出来的?” “是他!是他!”秋霜颤抖着手指向我,眼神依旧狠毒。“师傅,是他打碎的八卦镜!这个贱种来山门挑衅,出言侮辱掌教师傅你,我不过辩解了几句她便殴打我,还故意打碎了八卦镜!” “掌教,是师姐她……” “小贱蹄子,给我闭嘴!” 小道姑想要解释,却被秋霜呵斥住了。 落云道长来不及分我半点眼神,就被恶煞直接撞出了数丈远。 隔空画符,一掌打向恶煞。 恶煞嘶吼一声,直接被激怒了。 他化作一团灰蒙蒙的雾气,直接将落云道长缠裹住。 越来越紧,紧到落云道长的眼球快速充血。 等落云道长的黄袍渗出红色的时候,我双手结印。 “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 九字真言一出,空中的符咒闪耀金光。 闪电一般落在那团雾气上,瞬间引来一阵阵惨叫。 雾气散去,落云道长重重坠地。 众道士冲过去试图搀扶,却被落云道长一把推开。 “你……” 落于道长望着我,神情复杂。 “师弟,别来无恙!” 没错,落云道长是我的师弟。 当年师傅收养我之前他便在道观里清修了,但因为我天赋异禀便破例成为了大师姐。 被一众能做我爹的道长叫为师姐,倒是习惯了。 落云道长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深深触动。 他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掀起长袍,双膝跪地。 这一举动,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周围的人群惊愕不已,议论声此起彼伏。 “掌教怎会对这少年行此大礼?” “这可是道家至高无上的礼节啊!” “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落云道长威严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都给我跪下!”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不敢违抗,纷纷效仿他,跪倒在地。 “师姐!” 落云道长毕恭毕敬的对我叫了一声,跪在原处没有起身。 挣扎着试图掰回断腿准备跪下的秋霜,褪去了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 她惊恐的望着我,抖得不成样子。 道教,最为尊师重道。 所以,她犯了大忌。 “任由徒弟收受贿赂、欺凌同门,你这个掌教当得好威风啊!” “天师息怒!天师息怒!”秋霜爬在地上,使劲的叩头,“是小道有眼不识泰山,是小道狗眼看人低!请天师赎罪!请天师赎罪!” “又是你?”落云气得吹胡子瞪眼。 “师傅!师傅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她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我以为……都是我的错!” “那个无极道长也是你徒弟?” 此言一出,落云道长的脊背瞬间僵硬如石。 他猛然转身,面对我,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师姐,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是我未能好好管教这个孽徒,请师姐责罚!”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却明白,他对我这个年纪轻轻的师姐并不完全信服。 然而在修行之路上,天赋与年龄无关,实力才是硬道理。 他深知当初能够成功镇压那个恶煞的并非师傅,而是我。 “请师姐发落这个孽徒!” “那就祭天吧!” 毫不犹豫的撂下这句话,我大步跨入道观之中。 …… ------------ 第52章 鬼胎暗结 秋霜的哀嚎,如夜枭般凄厉,回荡在古朴的山门之外。 每当那凄厉之声响起,跪在地上的道友们便如秋叶般瑟瑟发抖,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撕心裂肺的惨叫逐渐变得微弱,直至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片死寂。 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随着山风侵入,令人不寒而栗。 我静静地坐在一旁,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案。 时刻观察着众人的表情,试图从中捕捉到他们内心的波动和变化。 这一刻秋霜的惨叫声已经不再只是声音,而是成为了一种氛围,一种压抑和恐惧的象征。 而跪在下面的道友们好似则在这恐怖的氛围中,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和情绪,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 除了落云道长之外,道友们皆是惊恐。 唯独之前的那个小道姑,满脸的崇拜和敬畏。 时不时的偷瞄我一眼,眸子像是划过了星光。 “你叫什么?”我的视线落在小道姑的身上。 “春眠!”小道姑小声开口。 “她刚进道观不久!”落云道长急忙接口,“资质愚笨却胜在勤恳,对每个人都恭敬有礼。” “那秋霜是怎么教出来?” “若不是卖无极的面子,我也不会……”落云道长说到这,下意识的抹汗。“毕竟他是国师!” 当初我在道观的时候,众人是不服我的。 见师父宠爱我,便散布谣言说我是师傅的私生子。 甚至还有几个胆大包天的,想趁着师傅闭关置我于死地。 可每每当我一次又一次像是地狱里的恶鬼从土里爬出来、再用更狠厉的手段让他们血债血偿的时候,便没人敢再打我的主意。 “师姐,总归是我的错!” “那就将功补过!” 我的话让落云道长的眸子,瞬间死灰复燃。 “师姐请说!” “我要你进宫!”我微微扬起嘴角,“连无极都能当上国师,你必定是更胜一筹。他死了,国师的位置可就空了。我需要你陪在皇帝的身边,做我的耳目。” 此言一出,落云道长陡然变了脸色。 “师姐,谋反可是死罪!” “皇帝不过只能杀你一次,而我却能让你死上两回。”说到这,我探头附身盯住落云道长。“更何况,你真的甘心被佛教一直碾压我道教一头吗?混吃等死的日子是安逸,但那样我们永远是万年老二。可若搏上一搏,将来道教或许不仅能在北冥发扬,更可能传到别国领土成为信仰。” 如今天下,四国鼎立。 东魏、西梓、南越、北冥,各自为政。 除了北冥信仰道教,其他三国都是佛教盛行。 原本修道之路就万般坎坷,有资格修道的更是少之又少。 长期以往,道教便慢慢的没落了。 没人不想将自己的门派发扬光大,落云道长更甚。 落云道长垂着视线,眸色凝重。 他的眼睛不断震颤着,像是正在急速思考。 片刻后,他挺直腰对我抱拳。 “落云一切听从师姐安排!”说到这,落云道长微微侧脸。“以后观内一切事物皆由师姐发落,尔等不可忤逆!” “是!” 落云道长离去后,我迅速做出部署,命令众道友兵分两路。 一路负责悄然运送粮食,分成小队,避开官道,以防不测。 虽然这样会使行程拖延,但安全却是最重要的考量。 只要他们小心谨慎,我相信这些粮食能够安然到达边关。 另一路则需动用借阴眼之术,与清风观分布各地的道友取得联系,就地采购大批粮食和药物,然后迅速运往边关。 这样一来,即使其中某队遭遇不测,我们也有其他队伍作为后援,确保物资不断。 “师姑,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春眠前来复命,神色凝重却带着几分坚定,“师兄弟们已经出发,他们选择的路线虽然偏僻,但绝对安全,不会遇到朝廷的巡查。虽然这样会多花些时间,但绝对能保证粮食的安全送达。” 我点了点头,对她的安排表示满意。 在这个关键时刻,每一分粮食都至关重要,不能有丝毫闪失。 “我走后观里的事务便交于你暂时代理!” “师姑,你要走了?” “嗯!” 离开京城那么多日,再不露面怕是不妥。 墨南浔不是省油的灯,霍骁更不是个好相与得主。 “师姑,有事尽管找我!” 我笑笑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春眠的肩膀后转身离开。 …… 公主府: 萧竹生夜夜被厉鬼所缠,精神早已不济。 我赶到的时候,他正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而绿荷在看到我后,狰狞扭曲的脸瞬间变成恬静安详的模样。 给了绿荷一个眼神,她便欠身退下。 我从桌上拿起一碗早已凉透的药,缓步走了过去。 “父亲,该喝药了!” 被子里的人身体一僵,而后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 “是你?” 萧竹生瞪着我,眼球不断的震颤。 “莲姐说,你不肯喝药。可不喝药的话,病怎么能好呢?” 说到这,我用勺子舀起黑乎乎的药汁。 可还没靠近,就被萧竹生一把打掉。 “我没病!”萧竹生大叫,“你想像害死公主和宜柔那样害死我对不对?这药你有毒是不是?休想让我喝药!休想害死我!” “父亲,你这么说,我会很难过的。” 我故作悲戚,瞬间湿了眼角。 “呸!”萧竹生狠狠唾了一口,“别装了!你们都想害我!霍明珠那个贱人生前折磨我,死后还变成鬼吓唬我!她夜夜都会出现,被车裂的身体四分五裂,从四面八方爬向我,她要跟我索命!索命啊!” 萧竹生吼到这,忽然抓住我的胳膊。 “还有……还有宜柔!宜柔捧着她血淋淋的肉,强迫我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她说她是我生的,最后要回到我的肚子!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们的你们就去找谁!不要找我啊!” 萧竹生抱着脑袋,惊恐的嘶吼出声。 可我就那么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不发一言。 直到萧竹生嚎不出眼泪,这才重新端起药碗。 “喝药!” “沈易安你这个贱种!”萧竹生怒喝,“你都害死我的妻女了,还不肯放过我吗?” “不装了?”我微笑。 其实一早我就知道萧竹生在装疯卖傻,像他这样自私的人根本不会因为愧疚而发癫。 萧竹生装傻,不过是想要逃脱惩罚。 他早在看到霍明珠和霍宜柔的下场时,也看清了我的目的。 “我与你无冤无仇!折辱你的是霍明珠和霍宜柔,不是我!” “喝完药再说!” “我不……” ‘喝’字还没有脱口,我一把将萧竹生按在榻上。 不顾他的拼死挣扎,狠狠卸掉他的下巴。 而后将浓郁的药汁,全部灌入口中。 等他下意识的吞咽完毕,这才将他的下巴复位。 萧竹生剧烈的咳嗽,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粗喘着,不停的往后退,直到缩到了墙角。 我拿起帕子擦了擦手,随后顺手丢掉。 “你有没有想过,我真正的仇人,其实是你!” 我的这句话,萧竹生瞬间打了一个寒颤。 “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那你认识沈雪吗?” ‘沈雪’这个名字,让萧竹生僵在原地。 他张着嘴,像是被点了穴。 有口水流下来,也浑然不知。 “你……你是沈雪的什么人?” 萧竹生嗫嚅许久,才说出完整的话。 “父亲,你猜!” “你……你是沈雪的……”说到这,萧竹生恍然大悟。“你是我和她的女儿?她偷偷给我生了一个女儿?怪不得!怪不得我们的血能够相融!我还以为宫里有人动了手脚!原来……原来你是我的女儿!哈哈……” 萧竹生一把掀开被子,跌跌撞撞的下床。 可因为身体虚脱站立不稳,直接跌跪在我的面前。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我一脚踩住了后背。 “女儿!女儿!我是你爹啊!”萧竹生激动的盯着我,双目赤红如血。“霍明珠和霍宜柔那两个贱人死了,如今公主府就是我们父女俩的了!我……我以后的一切都是你的。” “所以呢?” “你母亲既然肯生下你证明她对我情根深重,你母亲这么爱我,你得好好孝敬我。安安,爹错了!爹不知道你的身份,否则也不会由着你被那对贱人欺负。幸好还来得及,给爹一个补偿的机会。” 闻言,我松开脚。 而后蹲下身,与萧竹生的视线相对。 “你当真愿意补偿?” “是是是!”萧竹生使劲点头,泪如雨下。“当初我是被迫赢取霍明珠的,我根本不爱她,而你娘是我最爱的女人。霍明珠拆散了我们,是霍明珠该死。安安,我的宝贝女儿,以后爹爹会好好补偿你的。” 若不是我深知萧竹生的为人,或许真的会被他的虚情假意所哄骗。 可我生母承受的一切,我都是亲眼所见的。 “如你所愿!” 我站起身,正好和进门的绿荷四目相对。 “记得按时给父亲喝药!” “是!” 绿荷点头,掩饰住了嘴角诡异的弧度。 霍明珠和霍宜柔都死了,而萧竹生也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杀他何其简单,但远远不够。 当初我从野狗里抢回了母亲的残骸,为的就是等这一天的到来。 自打我离开京城,莲姐和绿荷就以治病之名给萧竹生喂药。 药是普通的药,但加了特制的符纸灰和母亲的……残魄。 长期服用,萧竹生便会鬼胎暗结。 我要让我的母亲用另一种方式……‘活过来’。 …… ------------ 第53章 被封为贵妃 一踏入摄政王府,墨南浔便如疾风般迎上前来。 不容我分说,紧紧握住我的手腕,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我试图挣脱,却无奈他握得极紧,仿佛铁箍一般,使我动弹不得。 “墨南浔,放手!” 我厉声喝道,言语间满是恼怒。 他却不曾回头,只是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稍后我会向你解释,现在必须先离开这里!”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让我不禁感到一阵困惑。 但此刻的我却更加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恢复自由。 真恨自己当初没有跟随师傅学习武艺,否则此刻也不会如此束手无策了。 “容我稍后跟你解释,先离开这里再说!” 墨南浔的语气很急切,眼中也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可刚跨出门槛,一群禁卫军便乌压压的将我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太监总管李公公。 "呦,夫人和世子这是要往何处去呀?" 李公公斜眼瞄了瞄墨南浔紧握着我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尖酸刻薄。 "公公,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墨南浔松开我的手,对着李公公微微一笑,微微颔首。 "听闻岳父身体不适,我与母亲特地前去探望。" "世子爷真是有心了!"李公公讥讽地笑了笑,话锋一转,"即便府上妾室闹出那般丑闻,世子爷依然记得翁婿之情,真是让人佩服啊。" 李公公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讥笑和暗讽,他弯下腰,似乎是在行礼,但眼神中却满是不屑。 "只是,皇上召诰命夫人进宫,刻不容缓!" “公公,不如我陪母亲一起前往。正好,我有事要禀明皇上了。” “不必!”李公公冷声拒绝,“奴才来前皇上可是特意嘱咐过了,只见诰命夫人一人,世子爷无诏不得入宫。” 此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墨南浔或是知道了霍骁想要见我,他匆匆带我离开是想要阻止。 可,为什么? 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顺从的上了马车。 放下帘子的瞬间,我看到了墨南浔焦灼的视线。 经过一路颠簸的旅程,我昏昏欲睡,恍若梦中。 当我走下马车,抬头仰望那座皇宫,只见龙气缭绕,却已稀薄得近乎消散。 那龙气是霍家的气运所在,一旦完全散去,霍家便将失去庇护。 在李公公的引领下,我踏入了皇宫深处的一座宫殿。 宫殿内金碧辉煌,满目奢华,精雕细琢的玉器、璀璨夺目的宝石,无不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富贵。 然而,这里并非金銮殿,而是皇上的寝宫。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来,李公公却止住了脚步。 他对我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来了?” 不多会,霍骁嘶哑的声音传来。 寻声找去,我看到了霍骁。 霍骁坐在案前,正提笔在一黄卷之上写着什么。 定睛一看,那是盖了玉玺的圣旨。 “看看朕的字写的怎么样!”霍骁没有抬头,却扬着嘴角。“朕亲笔写的继位诏书!” 继位? 诏书! 霍骁到底想干嘛? “朕的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到了现在已然是油尽灯枯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朕膝下又无子嗣,不知道该将这皇位拱手让于何人。” 说到这,霍骁望向我。 “表妹,你说这皇位该给谁来坐?” “臣妇一介女流,不懂国家大事。” 我故作惊慌的下跪,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但心里却在呐喊着一个名字……墨北寒。 只有我的男人才配做这天下之主! “呵呵,可这件事只有你能决定!” 霍骁放下笔,缓步走到我的面前。 将我扶起后,拉着我走到案边。 打开一个锦盒,五个白色瓷瓶赫然入目。 瓷瓶上面贴着方形红纸,上面标注着名称。 分别是:鹤顶红、鸩毒、铅丹、断肠草、乌头。 这些可都是剧毒! 霍骁无视我吃惊的表情,拿出一个银色的碗。 将瓷瓶一个个的打开,再一个个的倒入银碗。 刹那间,银碗便漆黑无比。 刺鼻的味道,瞬间充斥鼻腔。 好狠的狗皇帝,居然想毒死我! 可霍骁端起银碗,却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皇上!” 惊呼一声,我一把抓住他的手。 药汁溅在案上,立刻冒出浓烟。 “你以为朕想毒死你?”霍骁直勾勾的望着我,似笑非笑。“这些毒药可是给朕自己准备的!” 这狗皇帝不止昏庸,还变态。 想死死远点,干嘛污了我的眼? “墨北寒中了毒,国师都无法唤醒。绞尽脑汁,只能堪堪留下他的性命。可自从你嫁了过去,他居然醒了。你说,神不神奇?” 霍骁拨开我的手,坐在龙椅上轻轻摇晃起腿来。 “墨北寒那样魂魄不齐的活死人你都能将他唤醒,那么朕这个将死之人你也能救活才对。” 重重的叹息一声,霍骁的视线落在银碗里。 “朕的皇帝之位还没有做够,朕……不想死!” “所以皇上找我做什么?” “朕已经下了密令,若朕明日无法活着走出这个宫殿,你便会被大卸八块剁碎成泥。” 话毕,霍骁端起毒药一饮而尽。 狗皇帝居然以死相逼! 死了那么多次都是全须全尾的,剁碎了还能不能活我不敢尝试。 刚想到这,霍骁便‘哇’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原本便惨白的脸上,顷刻间变成了青紫色,像是一只成了精的茄子。 眼见着他倒地抽搐,我咬咬牙冲了过去。 …… 一个时辰后,霍骁的脸色回转。 虽然依旧苍白,但好歹像个人了。 而我大口大口的灌着水,不顾自己早已七孔流血。 人们常说帝王无情,但在我看来,他们不仅无情,甚至比常人更加狠毒。 居然会给自己下无药可解的剧毒,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若非无路可走,怎会孤注一掷? 一方面我不敢确定自己被剁碎了还会不会复生,另一方面我想寻找一个机会。 寻找一个,让墨北寒不得不反的机会。 所以,我不得不替霍骁挡煞。 可毒性发作的痛苦,让我痛不欲生。 但现在我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将来都会百倍、万倍的还到霍骁的身上。 我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意识如同被浓雾笼罩,模糊不清。 然而,在我的脑海中,一个身影却越来越清晰——那是墨北寒的脸。 他的形象似乎成为了我内心深处求生的唯一信念。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片黑暗中挣扎了多久,直到一抹微弱的光亮透过我的眼帘。 我努力地转动着眼珠,想要看清这缕光源。 终于,我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当我重新获得清晰的视线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华美的床榻上。 这张床榻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显然是宫廷中才会有的奢华之物。 “醒了?” 霍骁的声音,低沉而磁性。 犹如冬夜里的寒风,穿透我的耳膜,让我头皮一紧。 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他端坐在塌边。 他低头凝视着我,眼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与之前的病态相比,此刻的他仿佛焕发了新生。 脸上透出一抹淡淡的红晕,为他增添了几分生动与活力。 “朕赌赢了,朕没有死!” 霍骁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与狂傲。 我心中暗骂,去你大爷的! 你赌的可是我的命啊! “国师说你天生凤命,是万年一遇的福星。所以能肉白骨,活死人。” 霍骁话音未落,落云已自屏风后如幽灵般现身。 许是怕与皇家相冲,他并未选择该有的黄袍,而是一袭朴素的道服。 尽管装扮简单,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却宛如真正的仙人下凡,与世间的国师形象相得益彰。 与之前的无极相比,落云更像是个深谙世事、洞悉天机的国师。 无疑,若非拥有真才实学,他又怎能这么快混到霍骁身边? “落云见过夫人!” 落云微微颔首,对我行了一礼,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疏离,仿佛我们从未谋面。 “得叫贵妃了!”霍骁忽然攥住我的手,笑意不达眼底。“这样的福星朕得放在身边才能安心,免得被别人摘了去影响我们北冥的国运。” “皇上,万万不可!” 我急忙挣脱霍骁的手,挣扎着起身行礼。 “臣妇是摄政王的妻子,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 “朕下旨赐婚的是郡主霍宜柔,而你沈易安是朕新封的贵妃。” 所以,霍骁早已洞悉了我的真实身份。 之前的一切,原来只是场精心编排的戏码? 呵,仔细想来,这也合情合理。 霍骁对霍明珠的厌恶,早已到了非除不可的地步。 然而,霍明珠身为皇族血脉的亲姑母,他不能直接动手,以免遭人非议。因此,他只能苦寻其他借口来处置她。 而我的出现,恰恰为他提供了这样一个完美的机会。 看来,这个霍骁,我之前的确是小瞧了他。 “爱妃!”忽然霍骁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对上他的视线。“朕好,你才能好。只要朕活着一日,你便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但若是朕不久于人世,你便会提早给朕陪葬。” …… ------------ 第54章 认太监为父 真是不知死活! 霍骁封我为妃,是怕气运散得不够快吗? 不过,正合我心意。 古人有云,世有三仇,不共戴天。 分别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和亡国之屈。 如军师所言,凡事得出师有名。 墨北寒需要一个不得不反的借口,名正言顺的将霍骁拉下高位。 觊觎臣妻,是为夺妻之恨。 昏庸无能,有亡国之风险。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墨北寒这反就必须得谋。 “娘娘!” 李公公将我领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笑容谄媚。 “这里是摘月殿,可是离皇上最近的寝宫,足见皇上对娘娘的看重。” 被霍骁看重,可不算什么好事。 “公公,我是否再也出不去了?”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生死祸福各由天。 莲姐曾提及深宫里的往事,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可见在深宫的日子,有多么的步步惊心。 对了! 差点忘了莲姐了! 莲姐可是宫里的老人,若有她在身边无疑是如虎添翼。 要知道能在宫闱中能活到最后的,可都是王者般的存在。 “娘娘,瞧您说的。”李公公忽然压低声音,“只要您把皇上给哄开心了,出宫省亲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老奴打小跟着皇上,最了解皇上的性子。要不是真的疼爱娘娘,怎么一上来就给娘娘封了妃位?别人可都是一级一级熬上来的,哪有娘娘这样一步登天的?” 李公公好像是在点拨我。 心领神会后,我取出随身携带的荷包。 将装着金锭子的荷包,塞进了李公公手里。 “哎呀呀,娘娘这是做甚?”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含蓄的微笑。 “娘娘啊,这可折煞奴才了!”李公公赶紧摆手,“伺候主子是奴才的本分,怎敢奢求回报呢?” 李公公嘴上这么说,眼神中的贪婪却掩饰不住。 “公公,言重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真挚而又恳切,“我在这里举目无亲,放眼宫中也只与公公相熟。更何况我给公公的不是打赏,而是孝敬。” 此话一出,李公公垂着的视线立马挑起。 “娘娘,何出此言?” “公公可知我为恳求皇上送霍明珠最后一程?” “难道不是因为成全娘娘的母女之情?” “不!”我使劲的摇头,“是为了父女之义!” 见李公公一脸的茫然,我瞬间红了眼眶。 “实不相瞒,我叫沈易安。霍明珠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是被她买回来冒充宜柔郡主的。她拿我的母亲做威胁,逼着我李代桃僵嫁给摄政王。原以为我的下半生只能这样暗无天日的度过,直到见到了公公这才有了希冀。” “为何?” “因为公公的模样,像极了我早逝的父亲。” 说到这,我适时的流出眼泪。 “所以当霍明珠在金銮殿上咒骂公公是阉人的时候,我实在是气不过便想着替公公出口恶气。没有一个当儿女的,能受得了父亲被辱。” 谋人心者,得天下。 李公公是霍骁身边的红人,财富权利都有了,唯独没有后代。 而这,也成为他难以启齿的痛。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哪怕是阉人,这样的思想也是根深蒂固的。 当时霍明珠说他是阉人的时候,他表情谦卑眼神却深恶痛绝的。 若一个位高权重、有头有脸的人对他恭顺有礼,既能满足他的虚荣心,又能让他享受身为人父的感觉,肯定是乐不思蜀的。 “奴才何德何能敢跟娘娘的父亲相提并论?” “李代桃僵一事涉及欺君之罪我都敢告知公公了,可见我真把公公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只有在父亲的面前,才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我知道这天底下的父母,永远不会坑害自己的孩子。” 含着泪说到这,我弯膝盖跪地。 这个举动,瞬间让李公公大惊失色。 “娘娘,使不得!您这样,老奴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公公慌慌张张的想要扶我,却被我固执的拒绝了。 “公公,易安不是男儿身,无法给公公传宗接代。但易安会是最贴心的小棉袄,让公公感受父女之情。若有幸诞下子嗣,公公更是能含饴弄孙了。若公公不嫌弃易安身份卑贱,便请做易安的亚父可好?让易安感受一下,被父亲疼爱的滋味。” 每个人都想有后代,太监更甚。 而我掉几滴眼泪下个跪也不吃亏,要知道这个宫里除了皇帝和嫔妃,权利最大的就是李公公了。 而李公公自小就陪着霍骁,对于他的脾性、喜好更是了如指掌。 有他协助,我在宫里也能更逍遥自在些。 “娘娘,您快起来吧!” “公公若是不答应,我便不起来。自古帝王多薄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失了这恩宠。唯有父女之义,长久真挚。” “娘娘啊,你真是……哎!”李公公重重的叹息一声,“为难娘娘这么看重奴才了!娘娘,快起来!” “亚父可是愿意了?”我趁热打铁道。 “愿意愿意!这等天大的好事落在奴才的身上,奴才怎么能不愿意啊!” “那易安叩拜亚父!” 一声‘亚父’,叫的李公公花枝乱颤。 太监是无根之人,想要后代只能从宫人里寻一个懂事、妥帖的。 谁能像他这样,收个嫔妃做义女? 更何况,有可能将来的某位皇子会成为了他的外孙。 这可是何等光宗耀祖的事! “快起来!”李公公赶紧扶起我,“奴才答应了奴才答应便是了!” “亚父!”我故作激动的落泪,“以后有了亚父,易安在这宫里就算有家了。以后有外人的时候,亚父便按照规矩来。若是私底下,还是得父女相称。” “依你!依你!”李公公一脸无奈的笑了,“女儿呀,你先回宫吧。待会为父便给你挑几个伶俐、懂事的宫人过来伺候。” “亚父,不知根知底的女儿不敢用。以后是要跟亚父常见面的,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怕是皇上那……” “也是!”李公公连连点头,“那些贱婢惯会背地嚼舌根!女儿呀,你可有妥帖的人能留在身边的?” “亚父,有的!”我轻轻点头,“在王府跟着我的莲姐向来妥帖,对我忠心耿耿。我想要认您做亚父一事,她也是十分支持的。只是莲姐是摄政王府的奴才,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让她进宫。” “女儿,这件事包在为父身上!”李公公自信的拍了拍胸膛,“这种小事皇上是向来不管的,我随意使点小手段便能将她弄进来。” “多谢亚父!” “这孩子!父女俩的,何需言谢?”李公公说到这,笑眯眯的停顿一下。“女儿啊,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 ------------ 第55章 宫斗 不愧是太监总管,办事效率就是高。 入夜的时候,李公公便亲自领着莲姐出现在了摘月殿。 “主子!” 看到我,莲姐急忙迎过来。 “亚父,您真的把莲姐带来了。” 我一脸激动的迎过去,语气里尽是崇拜。 没给李公公说话的机会,我献宝似的拉住莲姐的手。 “莲姐,李公公终于肯做我的亚父了!” 听我这么说,莲姐瞬间心领神会。 她赶紧对李公公郑重的行礼,而后满脸堆笑。 “主子,您终于得偿所愿了。” 一听莲姐这话,李公公顿时起了好奇心。 “小莲,娘娘也在你跟前提起过我?” 莲姐在宫里侍奉过几任的主子,李公公自然也是认识的。 “当然!”莲姐赶紧点头,“主子经常在奴才面前提起公公,说公公像父亲那般的和蔼慈祥。” “哈哈,奴才何德何能!” 李公公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亚父!”我故作不高兴的跺脚,“这里又没有外人,怎么又自称奴才?这不是折煞女儿了?” “哎呀,瞧我这记性。”李公公轻轻打了打自己的脑袋,“女儿,有小莲替你打点一切,为父放心。你好生歇着,等着皇上宠幸吧。” 李公公走了,摇头晃脑还哼着歌。 莲姐关上宫门后,这才回到我的身边。 “主子,怎么回事?”莲姐面色凝重,“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成贵妃了?李公公来找奴才的时候,可把奴才可吓坏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 说到这,我像是想起了什么。 “莲姐,杨桃怎么样?” “奴才临走前让杨桃去公主府伺候了!”莲姐道,“把她一个人留在王府我不放心。” “你倒是细心!” 有莲姐在,真的能给我解除不少的后顾之忧。 “主子,柔太嫔真的是杨桃的生母吗?” 莲姐压低声音,试探性的开口。 “试试就知道了!” “那么,主子真的要给皇上侍寝?”莲姐表情复杂,欲言又止。“那王爷他……” “当然不会!” “可等册封的圣旨下来,皇上怕是会……” “别急,我有办法!” 侍寝是不可能侍寝的! 但这道程序,又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莲姐,给我找剪刀和黄纸。” “是!” 不一会,剪刀和黄纸便摆在了我的面前。 拿起剪刀,三两下便剪出了纸人。 而后用笔蘸上朱砂,写上一个鲜红的符文。 “主子,剪这些纸人是做什么的?” 莲姐一向少说话多做事,但此刻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替我侍寝!” “纸人侍寝?”莲姐瞪大眼睛。 我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等天色暗淡,我点上长明灯。 结印、招魂。 不一会,门户紧闭的寝殿便阴风四起。 呼啸间,吹得莲姐眯起眼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可长明灯的火焰却稳如泰山,没有丝毫的晃动。 阴风阵阵间,纸人自动燃烧。 等完全燃烧殆尽,一个虚影顺势拔地而起。 等完全的凝聚成型后,一个窈窕女鬼赫然入目。 身材、胖瘦与我别无二致,但五官却是扁平苍白的。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莲姐见此,都不由的倒退两步。 “莲姐,笔墨纸砚!” “是!” 莲姐回过神,立马准备。 女鬼持笔,坐于桌前。 她时不时的抬起头,再低下去。 不一会,我的脸便出现在画纸之上。 女鬼剪下那张脸,仰着头贴在了五官之上。 而后,用双手捂住。 等双手拿开的时候,一张与我有十分相似的脸便出现在视线之中。 “主子,真的好像!不,是一模一样!” “不像怎能以假乱真?” 说到这,我伸出右手。 女鬼缓缓低头,瞬间化作纸人落于我的掌心。 …… 第二日,莲姐带着我去往凤仪殿。 凤仪殿,皇后的寝宫。 所有的嫔妃都要晨昏定省的给皇后请安,这是宫里亘古不变的规矩。 昨夜只等来了册封我为乾妃的圣旨,却没有等来霍骁。 于我而言,这是好事。 而封号中的‘乾’为八卦中的一卦,寓意着生命的来源。 身为道家,我喜欢这个字。 一进凤仪殿,便感觉到了气氛诡异。 端坐在最上面的是一个气质端庄、衣着素净的女子,两侧的女子则穿的花枝招展、妆容一个比一个精致。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按照莲姐教我的礼仪,我对皇后行礼。 “乾妃,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皇后起身走到我的面前,亲自将我扶起。 看起来,倒是没有一国之母该有的架子。 “呦,皇后娘娘可真偏心!”一个黄色衣裙的女子阴阳怪气的开口,“当初臣妾进宫的时候,皇后可是好一番告诫这才让臣妾起身的。” 我早知道后宫女人太多,惯喜欢勾心斗角、争风吃醋。 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慈嫔妹妹这是吃味了?”另一个蓝衣女子不屑一顾的搭腔,“平日跟咱们抢皇上也就算了,如今就连皇后娘娘也想抢去吗?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自己。” “能吃是福!我有这个胃口吃得下去,不像某些人都快饿死了吧?”慈嫔说到这,忽然笑出了声音。“德妃姐姐,皇上有多久没去你宫里了?” “放肆!”德妃忍不住拍案而起,“每次皇上一到我宫里你不是头疼就是屁股痒,总想些狐媚的法子来勾引皇上!” “那是当然!”慈嫔一脸的骄傲,“德妃姐姐知道每次皇上从你那来我宫里都说什么吗?他说德妃姐姐在床上像条死鱼,毫无情调。与臣妾在一起,他才觉得身心愉悦。” “本宫为妃你为嫔,你胆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妃又怎样?嫔又如何?”慈嫔说到这傲慢的环视四周,“在这后宫之中,无宠才是低贱!” 撂下这句话,慈嫔对着皇后漫不经心的行了一个礼。 “皇后娘娘,臣妾先退下了。皇上说好了晚上要来臣妾的宫里的,臣妾可得好好回去准备准备。哎,这后宫佳丽三千,能替皇后娘娘分忧的也只有臣妾了。真希望将来能出一个皇上瞧得上眼的,也免得臣妾夜夜劳累。” 话毕,慈嫔不等皇后应允便昂首挺胸的离开。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投来一记蔑视的眼神。 “慈嫔向来嘴快,但心是不坏的。” 皇后握住我的手,笑着打圆场。 “皇后娘娘,您也太好说话了!”德妃咬牙切齿道,“她仗着皇上的宠爱,各种找借口,连每日的请安也不来。皇后您可是一国之母,她怎能如此的轻视您?” “是啊娘娘,我们都替您委屈。” 其他嫔妃,跟着附和。 看样子,她们都看不惯慈嫔。 “好了,都别说了。”皇后温柔的摆了摆手,“今天有新人来,别吓到了她。” 皇后的这句话,让嫔妃们齐刷刷的望向我。 但是眼神各异,更有甚至是赤裸裸的鄙夷。 “乾妃妹妹,你好福气!” 忽然,一个面容清秀的妃嫔率先开口。 她起身走到我的面前,热络的握住我的手。 “刚进宫就直接封妃的,你可是宫里的头一个。” “啧啧啧,丽妃姐姐这这是养狗养久了便像是狗儿一样喜欢四处舔人了?” 德妃瞥了瞥嘴,语调里尽是阴阳怪气。 “德妃妹妹,你的话未免太难听了些!” 丽妃涨红了脸,又羞又恼。 可纵使很生气,声音还是绵软无力,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再难听也是实话!丽妃姐姐不就是想要巴结好新人,让新人到时候分你一杯羹嘛?毕竟啊,皇上已经好几年没去你宫里了。对了,丽妃姐姐。据说皇上当初不想要你,是你爹硬塞进宫里的。本宫还听人说,你的守宫砂至今还鲜艳如初呢。” “你……” 丽妃红了眼,攥紧拳头脸色惨白。 可对于这样的场面,皇后却没有反应。 看样子,她远没有表面上的那样和善。 由着嫔妃们相互斗嘴、羞辱,更像是在坐山观虎斗。 “丽妃姐姐,你知道皇上为什么给你赐号丽字吗?” “为什么?”丽妃小声问。 “因为缺什么就补什么喽!”德妃掩嘴轻笑,“皇上觉得你姿色平平,不堪入目。赐你这个丽字,是让你有自知之明,是在提醒你一个臭蛤蟆就别妄想爬上龙床了!” “德妃你……” “原来这位就是德妃姐姐!” 眼见着丽妃气得浑身发抖,我转向德妃微微欠身。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怎么?你知道本宫?” 德妃昂起下巴,有些洋洋得意。 “当然!”我微微扬唇,“皇上一定是知道姐姐品德不端、德行有失,这才给姐姐封为德妃的吧?毕竟,姐姐缺德嘛!” 此言一出,其他嫔妃纷纷掩嘴偷笑。 有的,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德妃反应过来,立刻双目赤红。 “大胆,你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怎么不行吗?”我故作惊讶的对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刚刚臣妾看德妃对丽妃便是这般疾言厉色,还以为这就是后宫姐妹们的相处之道呢。莫非,臣妾做错了?” “姐妹之间斗斗嘴无伤大雅!” 皇后和事佬般的陪着笑,可眼中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我想,皇后是在公平的讨厌着每一个嫔妃。 “那德妃姐姐到底在气什么?”我转向德妃,一脸的无辜。“气臣妾比你年轻、比你漂亮,还是气臣妾一进宫就封了妃位?既然都是妃位,臣妾够资格跟姐姐斗嘴吧?” “你……”德妃指着我,额上青筋暴起。“本宫记住你了!” 撂下这句话,德妃甩袖离开。 …… ------------ 第56章 准备侍寝 "妹妹,我真的太感谢你了!"丽妃一出凤仪殿,便紧紧握住我的手,语气充满感激。"若不是你,我恐怕已经被德妃欺负得体无完肤了。"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透露出深深的谢意。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抚。 "姐姐,你太客气了。" 然而我心里明白,这丽妃或许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无辜。 在这后宫之中,谁不是戴着面具,藏着心机? 只有怀揣着七窍玲珑心,才能勉强在宫里立足。 那些表面的东西,就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我只能将其当作一场笑话,一笑而过。 她和那个德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打孩提时,我内心深处便铭记着一句话,那就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只要她们能安守本分,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 “妹妹,日后若得空闲,不妨来清凉殿找我叙叙。虽然那地方偏僻了些,但景色宜人,想必你一定会喜欢的。” “一定!” 我微微点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待那些嫔妃们陆续散去,莲姐小心翼翼地靠近我。 “主子,这丽妃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 我微微点头,心中明了。 不愧是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她的眼光独到,见识非凡。 我深知,这场宫廷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果然! 刚刚踏入摘星殿的门槛,丽妃宫中的人便紧随其后抵达。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将各式各样的礼盒一一摆放在庭院之中,然后逐一打开。 “乾妃娘娘,这些都是丽妃娘娘特意为您精选的礼物。” 宫女脸上洋溢着谄媚的笑容,开始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 “这是娘娘从娘家带来的宝物,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珍贵之物。还有这个,是皇上亲自赏赐给娘娘的,她一直珍藏着未曾使用过。此外,还有这盒西梓国进贡的上等胭脂,色泽艳丽,香气扑鼻……” 她一边介绍,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珍宝呈现在我面前。 我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华丽的礼盒和其中的宝物,心中却并无多少波澜。 在这宫廷之中,礼物往往不仅仅是礼物,更代表的深意和算计。 而我让莲姐派了打赏后,这才放他们离开。 等人走后,莲姐围着那些礼物转了起来。 越转,面色越沉重。 “哼!” 当一声冷哼从莲姐的鼻腔喷出的时候,我顺势望了过去。 “莲姐,怎么了?” "瞧这些珠宝,它们的质地显然不是最顶级的,甚至有几件简直上不了台面。丽妃大概以为主子您是个不识货的,企图用这些次品来蒙混过关。" “或许,她真的不知道呢?” 我轻松地笑了笑,不以为意。 "怎么可能?"莲姐的表情充满了愤怒,"世家贵女从小玩的东西,怎么可能有看错的时候。这个丽妃,既想巴结主子,又不想付出真心,真是狡猾得很。" 我笑了笑,没有回应,只是眨了眨眼睛。 当我的左眼变得像血一样嫣红的时候,莲姐恍然大悟。 跟了我这么久,她也知道我是在借阴眼。 等模糊的视线褪去嫣红逐渐清晰之后,我看到了‘清凉殿’三个字。 宫女垂首,细碎的步伐穿越庭院,轻轻踏入了殿内。 她的出现,让原本倚坐随意的丽妃立刻坐直了身子,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那些礼物乾妃收了吗?” 丽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她紧紧盯着宫女,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宫女微微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她偷偷地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丽妃一眼。 "果真如传闻所言,乾妃不过是个无知的村妇,一见到那些珠宝,双眼便直勾勾地盯着,根本分辨不出宝石的优劣。" 传闻? 是什么样的传闻? 是因为我入宫之前的身份吗? "哼!"丽妃满意地靠在椅背上,神态慵懒。"乡下人嘛,哪见过什么好东西。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自然会把破烂也当成宝贝。" "正是如此!"宫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连给奴才们的打赏也太过寒酸!" “你能指望一个乡下人给你什么好东西!”丽妃洋洋得意道,“待会本宫赏你几件首饰便是了。” “还是跟着娘娘有肉吃!”宫女头如捣蒜,满脸感激。然而,她的话语一转,带着几分忧虑。 "只是,娘娘,看那乾妃的模样,似乎并不足以成为我们的助力。万一她反咬一口,像德妃那样,那岂不是……" “一个身份卑贱的村妇没文化没教养是最好把控的,本宫乃当今丽妃金尊玉贵之躯随便哄两下她便会感恩戴德了。若她得到皇上的恩宠,与她交好的本宫便有机会近水楼台了。若本宫先那群贱人怀上龙子,那以后本宫就会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到时候本宫的皇儿当上了太子,第一个便发落德妃那贱人!” 说到这里,丽妃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 “还有那个慈嫔,整天装出一副狐媚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就恶心。本宫要把她发配到尼姑庵去,看她还怎么勾引皇上!” “娘娘,您可别忘了皇后娘娘啊!”宫女在旁边不怀好意地提醒道。 丽妃冷笑一声,说道:“对,还有那个老女人皇后!到时候,本宫要让她三更半夜就爬起来给本宫敬茶,看她还敢不敢跟本宫作对!” …… 看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这位丽妃,虽然心机深沉,但似乎还欠缺火候。 说她邪恶,却又似乎不够纯粹。 难道真如德妃所言,她至今都未能得到霍骁的宠幸? “皇上驾到!”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际,李公公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宁静。 尾音悠长,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霍骁? 他怎么来了? 莲姐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迅速起身,恭敬地迎向门外。 刚出门,便看到霍骁大步跨进了院子。 他的身后,则浩浩荡荡的跟了一大堆人。 “见过皇上!” 我微微欠身,却没表现出多大的热情。 李公公嗔怪的瞪了我一眼,而后弯着腰笑眯眯的转向霍骁。 “皇上,看样子乾妃娘娘定是生您的气了。皇上啊,恕老奴斗胆直言,就算是政务再繁忙,也不能冷落了娘娘呀。” 李公公在宫里果然不是一般的存在! 这要是其他宫人敢这样跟皇帝说话,怕是早就掉脑袋了。 李公公的语气不像一个奴才,反倒像是好友之间的调侃。 而霍骁不怒反笑,眼神饶有趣味。 “乾妃,是吗?” “娘娘!”李公公小声提醒,“皇上今个可是一忙完政务就来摘星殿看您来了!” 面对李公公的暗示,我却故作视而不见。 “皇上不是该去合欢殿吗?” 此言一出,李公公立马掩嘴偷笑。 因为我这话听起来,像极了争风吃醋。 “皇上啊,看来咱们乾妃娘娘这是吃味了。” “呵!”霍骁轻笑出声,“你们都下去吧,朕来好好哄哄朕的乾妃娘娘!” 闻言,李公公喜不胜收。 当所有的宫人都悄然退去后,霍骁的笑容如同被风卷走的残云,瞬间消失无踪。 “给摄政王写封信,告诉他一切安好!” 霍骁突如其来的这句话,顿时让我心头一紧。 下意识的抬起下巴,瞬间对上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 “皇上难道想让臣妾告诉摄政王家被偷了?” "呵,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霍骁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在朕的眼中,你只不过是朕强加给墨北寒的一个小小侍妾罢了。朕之所以封你为诰命夫人,也不过是看在他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你。否则,他的信中不会只有寥寥数语,更不会……帮你找男人了。” 早知道霍骁手眼通天,边关的来信肯定会先一步落到他的手中。 也幸好,墨北寒的信中没有任何一句让人抓到把柄的话。 “摄政王可不是年轻冲动的毛头小伙子,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就与朕主仆决裂的。至于你,乾妃。你聪颖过人,自然明白该如何措辞以免动摇摄政王在边关的决心。朕与你二人,作为摄政王最亲近的人,有责任和义务让他心无旁骛的保家卫国。" 霍骁虽然嚣张跋扈,但不敢让墨北寒得知我被迫入宫的消息。 因此封我为妃的秘密,他必然会严密封锁。 然而为了稳住墨北寒的心,他又不得不借助我的力量。 于是我备好笔墨纸砚,开始书写信件。 ‘王爷,见信展颜。王府一切安好,请君保重身体……’ 信中的字里行间,只是简单地叮嘱墨北寒在边关要保重身体。 对于其他事,只字不提。 对于信中的内容,霍骁仔细查看。 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爱妃放心,这封信一定会原封不动的送到摄政王的手中!” 霍骁拿这些转身就走,可刚到门口就停下脚步。 “好好准备一下,晚上侍寝!” …… ------------ 第57章 纸人侍寝 听到侍寝的消息,我并未显露出过多的焦急。 反而是莲姐,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来回踱步,显得异常紧张。 “主子,用纸人代替侍寝,这能行吗?”莲姐忧心忡忡地看着我,“皇上见过的女人那么多,既要瞒天过海,又得让他满意,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主子您在宫里的日子,若是失了皇上的欢心,恐怕会举步维艰。” 我轻轻地笑了笑,试图安抚莲姐的紧张情绪。 “先别急,我有办法,你去帮我寻些东西来。” 莲姐愣了一下,随即道。“主子需要什么?” 我含羞带怯的笑了笑,俯身对莲姐耳语起来。 不一会,莲姐捂住鼓鼓囊囊的胸口回来了。 合上门,她将一本册子拿出来。 扉页上的‘春宫’两个字,极其的刺目。 “这里面不仅有文字描述还有图解!” 莲姐压低声音,老脸有些燥红。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赶紧拿出火盆。 一页一页的撕掉,然后点燃放进去。 尽管我已经刻意挪开视线了,但余光还是瞥到了一些男欢女爱的画面。 明明是纸张烧得旺,可我的脸却越来越烫。 最后实在是不好意思,让莲姐替我来烧。 等到全部燃烧殆尽,火焰也自动熄灭。 “主子,这是做什么?”莲姐忍不住开口。 “一张空白的纸,写上了字,就变成了书!”说到这,我笑弯了眼睛。“想要给纸人授业解惑,直接将知识烧给它便是。” “那不如多让纸人学些床笫之术,让它来代替主子您获得盛宠。” 说到这,莲姐又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几本册子。 “这几本是孤本绝版,都是从宫外带来的。虽然是些勾栏里不入流的玩意儿,可中规中矩惯了的皇上保不齐会喜欢。” 不由分说,莲姐将几本册子统统丢进火盆。 我想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反正纸人只是傀儡没有生命,弄不出人命,也无所谓了。 酉时的时候,天色渐黑。 宫人们给我沐浴净身,一切只为霍骁的临幸。 我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我取出精心制作的纸人,轻轻喷洒上沐浴时所用的玫瑰花露。 花香扑鼻,清新宜人。 仔细检查,确保气味与真身无异,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纸人藏于袖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响亮通报。 我忙起身准备行礼,霍骁却已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灯火摇曳的下,他眼神忽明忽暗。 见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浑身不自在。 “乾妃,你可真是生的一副好颜色。”霍骁似笑非笑的说的这,伸手捏住我的下巴。“以前你身为人妻的时候,朕从没有正眼看过你。如今看得真切了,惊觉花容月貌。” 霍骁这番轻浮的话,只让人觉得油腻作呕。 对比之下,墨北寒是何其的稳重、清爽。 “皇上,您后宫佳丽三千,何必要多我一人?咱们之间的关系,纯粹一点不好吗?” 他要的是活着,我给他便是。 掺杂了男女之情,便不物质了。 “你是福星,是朕的不死药。朕想要好好活着,就得永远跟你在一起。可想要留住一个女人的心,就先得占有她的身。女人视贞洁如命,谁拿走她的贞洁谁就是她的命。”霍骁一副深谙一切的表情,“等朕成了你的男人,你就会对朕唯命是从了。” 哪来的狗屁歪理? 简直是不要脸! 若让一个不喜欢的人毁了清白,我会杀了他再刨了他的祖坟,让他们的祖宗八代永世不得超生。 身为受害者,凭什么以自己的生命来抹去别人的错误? “可若是臣妾的身体早就给了别人呢?” 我望着霍骁,笑颜如花。 这句话无疑是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男人、对君王的挑衅。 果然,霍骁的目光狠厉起来。 他的手从我的下巴下滑,落在我的脖子上。 死死的盯着我,手指越收越紧。 直到我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双眼充血,窒息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 但我依旧倔强地仰起头,嘴角挂着肆意而张狂的笑意,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嘴角的笑意,肆意而又张狂。 甚至,带着一丝弥留之际的绝美。 霍骁悻悻的松开手,表情柔和很多。 "那朕就杀了那个人,成为你唯一的男人!"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说完,他猛地弯腰,将我拦腰抱起,仿佛我轻盈如无物。 他将我重重地扔在塌上,一阵狂风随之而起,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 刹那间,熄灭了烛火。 当粗重的呼吸声袭来的瞬间,我顺势翻滚。 而后,抖出纸人。 一个黑影印在帐幔上,慢慢的伸展。 先是薄薄的一片,紧接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充盈。 不消片刻,便成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倩影。 倩影张开双臂,像是伸了一个懒腰。 伴着一声嘤咛,撩人至极。 忽然,另外一个清瘦的影子将其扑倒。 可没多回,倩影便反客为主将其压制。 一阵急促的喘息后,大床嘎吱作响。 摇晃声有节奏的响起时,我燥着脸默默的退开。 …… 夜色尚未褪去,我便被莲姐轻柔的唤醒。 悄无声息地收回手中的纸人,我步入了寝殿 四周,充斥着一种怪异的气味。 略微的有些腥,让人呼吸不畅。 此刻的霍骁,睡得像头死猪。 赤裸在外的上身,布满了斑斑点点。 而他的龙袍散落在地,布满了暧昧的皱褶。 我踩着龙袍走过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 越看,越讨厌。 于是实在是没有忍住,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的瞬间,霍骁猛的睁开了眼睛。 我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皇上是不是作噩梦了?”说到这,我故作关切的拍了拍霍骁。“皇上不怕!皇上不怕!” 霍骁捂着脸,眉宇间尽是疑惑。 但很快,疑惑化作了一团炙热。 “怎么起这么早?”霍骁一把握住我的手,眼中涌起翻江倒海的欲望。“再陪朕睡一会!” “臣妾还得跟皇后娘娘请安呢!”我趁机抽回自己的手,给霍骁掖好被子。“皇上也不想臣妾落下个尊卑不分的罪名吧?” "朕的乾妃,真是乖巧懂事。" 霍骁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他摆了摆手,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深沉的鼾声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厌恶的拂袖离开。 去往凤仪殿的路上,几个宫人突然拦住了我的去路。 就在我疑惑之际,慈嫔气势汹汹地出现了。 她的眼神凶狠,显然是有备而来。 看来,她这是向我兴师问罪来了。 ‘啪’ 慈嫔连口都没开,便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动作之突然、力道之大,直接打得我偏过头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反手就打了回去。 左右开弓,毫不留情。 待到慈嫔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莲姐和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 “慈嫔大胆!竟敢以下犯上!” 莲姐立刻站在我身前,双臂张开,像一座坚固的屏障保护着我。 “如果那些所谓的管教嬷嬷没有教慈嫔娘娘什么是规矩,那么老奴不介意亲自来给慈嫔娘娘上一课。”莲姐的声音冷硬而威严,她的话语中充满了震慑。“北冥的宫中规矩,后宫嫔妃若有以下犯上之举,轻则禁足、掌嘴、杖责,重则废位、贬为奴仆,甚至赐死!” 莲姐这番有理有据的话,当即让慈嫔变了脸色。 但她只是慌张了片刻,便恢复了趾高气扬。 “狗奴才,竟敢冒犯本宫!来人啊,将她乱棍打死!” 慈嫔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然而我并未等那些宫人靠近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慈嫔的脸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几步。 我迅速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我对视。 "怎么,刚才那两下还没能让你学乖吗?" 慈嫔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竟敢打我?就连皇上都未曾对我动手过……" 她的话音未落,我的左手已经牢牢固定住她的脸,右手则化作一阵疾风,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 ‘啪啪啪’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之间。 不一会,慈嫔便肿成了猪头。 “这回,你可曾习惯了?” 我轻声问道,手中柔软的绢帕轻轻拭去慈嫔嘴角的血迹。 眼中笑意盈盈,仿佛春风拂面。 "若仍是不习惯,我便继续,直到你习惯为止,可好?" 慈嫔突然放声大哭,抽泣声连连,泪水与鼻涕交织成一片。 “你...你夺走了我心爱的男人,竟还如此对待我?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慈嫔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与愤怒,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呦,还学会倒打一耙了?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可我……可我只打了一巴掌!”慈嫔哭到抽泣,肩膀一颤一颤的。“皇上明明说昨夜要宿在我那的,你却半路截胡,还不许我生气?天理……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我,“……” 一开始,我只觉得这个慈嫔讨厌。 可现在看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就打你一巴掌吗?至于下手那么狠吗?”慈嫔抽抽哒哒到这,忽然张开嘴吐出两颗牙。“啊,你把我的牙都给打掉了!皇上可说了,他最喜欢的就是我的这口贝齿了,呜呜呜……我说话都漏风了!” 慈嫔越哭越起劲,直哭得我头皮发麻。 早知道后宫之路,步履维艰。 更知道嫔妃之间,钩心斗角。 我预想许多见招拆招的法子,却从没设想过这种场面。 “别哭了!” “啊,我的牙!” “再哭我抽你!” 原本还嚎啕大哭的慈嫔在听到我这句话后,立马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可微微佝偻的肩膀,还在不停的抖动。 “有本事就把皇上抢回去,哭哭啼啼算什么本事?” “可是我……” “不许瘪嘴!” 眼见着慈嫔又要哭出声,我大声厉喝。 “这回这件事就算了!若是还有下次,打掉你一嘴牙!” 我丢下这句话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袖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 刚一踏入凤仪殿,我便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如同利箭般射向我。 德妃的眼神尤为凌厉,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她咂吧起嘴,斜眼望着我。 “啧啧,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懂得规矩的。没想到刚得了点宠爱,就敢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你究竟是有多大的架子,竟敢让皇后娘娘等这么久?” …… ------------ 第58章 被皇后赐杖刑 "缺德姐姐,您为何不侍寝呢?是因为不喜欢吗?" 我望着德妃,嘴角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语气中,满是挑衅。 德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瞪着我,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你……你管叫本宫什么?" 德妃气得浑身发抖,连指着我的手指都轻颤起来。 我急忙欠身,表现出一副做小伏低、诚惶诚恐的模样。 "哎呀,真对不起,德妃姐姐。臣妾向来心直口快,一不小心便叫成了缺德姐姐,您大人大量不会跟臣妾一般见识吧?" 顿了顿,我含着笑意继续开口。 "皇上骁勇,昨晚折腾了臣妾一整夜,真是累得臣妾身心俱疲。德妃姐姐也曾侍过寝,应该是深有体会吧?” 见德妃死死的瞪着我,我故作吃惊般的掩嘴。 “莫非是时日太过久远,德妃姐姐已不记得侍寝的滋味了?还是德妃姐姐没本事伺候好皇上,导致皇上从未在姐姐那里留过整夜?" 我的话如同一根根毒箭,狠狠地刺向德妃的心口。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蠕着嘴却无言以对。 我满意地笑了笑,不顾德妃的眼刀,对皇后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 "德妃姐姐指责臣妾对皇后不敬,这实在是天大的冤枉。若臣妾真的对皇后不敬,又怎会在这酸痛难忍之际,毅然离开皇上的怀抱,赶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呢?" 此言一出,满座的嫔妃们面色皆变。 像是寒风吹过的湖面,涟漪四起。 一向从容淡定的皇后,此刻也不由自主地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 "皇上今日未上早朝?" 皇后试图保持平静,但话语中的落寞却难以掩饰。 我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羞涩的光芒。 "大概是吧。臣妾前来请安之时,皇上还在梦中酣睡呢。" 说到这,我还斜睨了德妃一眼。 德妃瞪着眼,用力扯着手中的帕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情绪显然已经失控。 周围的嫔妃们也是神态各异,神情复杂。 有的满眼的嫉妒,有的一副看好戏的窃喜。 忽然丽妃翩然起身,微笑着打起了圆场。 “皇后娘娘,乾妃妹妹虽然来得稍晚,但也情有可原。最重要的是,我们心中的敬意,应当是真心实意的,而不仅仅是口头上的恭维。那些只会嘴上说说,心里却藏着算计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德妃一听此言,顿时火冒三丈,犹如烈火燎原。 "丽妃,你此言何意?" 她满腔的怒火正愁无处发泄,此刻犹如找到了靶子。 "你是说我对皇后娘娘不敬?" “德妃妹妹对皇后娘娘是否恭敬,只有德妃妹妹自己最清楚。本宫又不是妹妹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会知道妹妹的肚子里是否藏着坏水?” “贱人,你竟敢污蔑我!” 德妃被丽妃的言辞激怒,她猛地冲向丽妃,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 然而,这一举动无疑触犯了皇后的威严。 "放肆!“皇后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厉声呵斥。”你们可曾将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息怒!” 众嫔妃纷纷跪地,诚惶诚恐。 毕竟皇后在众人的面前,一向维持着和善的形象。 纵使嫔妃们有口角纷争,也只是稍稍训斥。 发这么大的火,实属是罕见。 “你们都是皇上身边的人,应以侍奉皇上为己任。如今前朝局势动荡不安,你们却还想闹得后宫不宁?” 皇后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利剑,直指众人怯懦的内心。 “臣妾不敢!” 众人纷纷附身,将头埋的更低。 “德妃,辗转承恩,各凭本事。既然得不到盛宠,就要学会认命。再敢疾言厉色、任性妄为,休怪本宫不顾姐妹之情!” “至于你……”忽然皇后将苛责的目光凌厉的投向我,“乾妃骄纵,不顾龙体,延误政务,理应杖责!” …… ------------ 第59章 殴打皇后 "杖责?皇后要杖责谁?" 我惊愕地凝视着皇后,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然是你!" 皇后优雅地抬起下巴,保持着她的端庄与高贵。 "为何?" 怎么? 不装了吗? "为何?既然乾妃你既无敬畏之心又无畏天地之法,那本宫便来细数你的几大罪状。一罪,你公然羞辱宫中嫔妃,破坏后宫的和谐与团结;二罪,你置皇上的龙体安康于不顾,引诱他纵情声色,荒废政务;三罪,你以妖媚之术迷惑君心,致使皇上沉迷其中,延误了国家大事,荒废了早朝!" 一口气说到这里,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这每一条单拎出来都是死罪,本宫赐你杖责不过是小惩大戒!” 我嗤笑一声,目光在四周扫视,最终停留在德妃身上。 此刻的德妃虽然依旧垂着头,但眼中的得意却难以掩饰。 仔细回想,德妃之所以敢如此嚣张跋扈,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在这宫中,除了那个狗皇帝霍骁,便只剩下皇后了。 但德妃已经久不侍寝,那便只剩下皇后了。 可想而知今日无论我如何的巧舌如簧,都免不了这顿打。 直接晋升妃位的,是我。 让皇帝不早朝的,也是我。 这顿下马威,皇后是给定了。 "你究竟在笑什么?" 皇后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似乎是被我的不屑一顾彻底激怒。 她一掌猛地拍在桌上,那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回荡。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周围的嫔妃们纷纷噤声,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丽妃,她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她以微不可查的幅度对我摇头,似乎在示意我隐忍。 忍? 呵! 忍不了一点! "臣妾之所以笑,是因为皇后娘娘的记忆似乎有些衰退,竟然少数了臣妾的一条罪状。" 我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毫不畏惧地迎上了皇后那愤怒的目光。 闻言,皇后明显怔楞了一下。 “哪一条?” “殴打皇后以下犯上!” 短促的说完这句,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速冲过去。 没给皇后反应的机会,一把薅住她的发髻。 皇后惊呼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璀璨的珠翠,瞬间散落一地。 可我不给皇后挣扎的机会,直接骑在她的身上左右开弓。 既然这顿打注定要躲不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但我扯着皇后的头发往地上撞的时候,嫔妃们终于从震惊中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她们纷纷失声尖叫,一个个的缩在角落。 那惊恐的表情,像见了鬼怪一般。 德妃最先反应过来,她一边大喊‘救命’,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可快要跑到门口的时候,丽妃却不露声色的伸出脚。 猝不及防之下,德妃往前一个趔趄,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等她挣扎着爬起,一开口便唾出一口血水。 里面,混着一颗牙。 “啊!” 德妃惨白着脸,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来人啊!有人要刺杀皇后!” 德妃顾不得追究谁是绊倒她的罪魁祸首,试图用身体将门撞开。 可因为太慌张,却忘记门是朝里开。 想跑? 没那么容易! 我扯住皇后的头发,一路拖拽到德妃的跟前。 紧接着,一脚踹向她的腰眼。 德妃连闷哼都来不及脱口,就被我扯着后仰着摔倒在地。 我将皇后和德妃的头发绕在双腕上,而后紧紧扣住她们的后脑勺。 扯到她们头皮绷紧眼尾吊到了太阳穴的时候,用力的相互撞击起来。 直到两人的脑袋肿成了寿星公,侍卫们才破门而入。 连同堵着门的丽妃,一起掀翻在地。 …… 因为我下手太重,皇后昏迷不醒。 可纵使是没醒,可杖责我的懿旨却下了。 所以我被宫人强行按在了长凳上,镶满了尖刺的板子雨点般的落下。 皮肉撕裂的声响,声声入耳。 很快,四周便散发出了浓重的血腥气。 鼻青脸肿的德妃一边用手帕捂着嘴,一边颐指气使的叫喊。 “打!给本宫往死里打!” “主子!” 莲姐冲破侍卫的阻碍,直接趴在我的身上。 板子再落下,我便只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震颤。 我以为莲姐只是惧怕、忌讳我,没想到她却是拼了命的想要护我。 “狗奴才,跟本宫这玩主仆情深呢!既然你这么想挨打,那本宫就成全你。来人,将这老泼皮拖下去!” 莲姐不吭声,只是死死的抱住我。 可宫人们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最终还是从我的身上拽了下去。 一旁的丽妃对宫人使了一个眼色,宫人便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下。 “住手!” 丽妃一声厉喝,行刑的宫人立刻停下了动作。 “谁叫得住手?”德妃猩红了双目。 “本宫!”丽妃上前一步,“德妃,这样打会打死人的!她好歹是皇上的妃子,与你我一样皆是妃位,你没资格对其行刑!” “那又怎样?”德妃狠狠推了丽妃一把,“杖刑可是皇后娘娘亲自下令的,本宫只是奉命执行而已。” “可皇后娘娘只说杖责没说要打这么多下!”丽妃急得满头大汗,“平日里宫人们挨了十几下便不能下地,你打了这么多下是想乾妃无法给皇上侍寝吗!” “那正好!”德妃笑容狰狞,“给本宫继续打!” “德妃你……啊!” 丽妃伸手阻拦,却不慎挨了一下。 白嫩的手掌,瞬间红肿。 “皇上驾到!” 眼见着布满尖刺的板子再度落下,一阵尖细的叫声传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霍骁便领着一群人乌泱泱的赶到。 紧随其后的,正是李公公。 “天哪!”李公公看到我的瞬间,惊呼出声。“乾妃娘娘!” 霍骁顺势望向我,视线猛然一沉。 很显然,我现在这幅样子不怎么好看。 我能感觉到身后的衣裳是湿漉漉的,想必早就被血浸透了。 虽然被打到现在也一声不吭,可我的嘴唇已经被咬烂了。 霍骁大步走过来,一脚踹翻那个举着板子的宫人。 等他脱掉龙袍将我盖住,莲姐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将我扶起。 “谁来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霍骁的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咔咔作响。 不明所以的外人看起来霍骁是在心疼我,实际上他是在愤怒别人毁了他的救命药罢了。 “皇上!” 丽妃先发制人,扑通一声跪下。 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德妃当着皇后的面羞辱臣妾,说臣妾无宠便是低贱说臣妾没资格给皇上侍寝。乾妃妹妹看不惯便替臣妾说了几句,没想到……没想到皇后娘娘不但没有惩罚德妃,反倒命令下人杖责乾妃!” 说到这,丽妃泪如雨下。 “乾妃妹妹如此娇弱,怎能经得起这样打啊?乾妃妹妹性子直便想争辩几句,岂料皇后不依不饶。为保性命,乾妃妹妹迫不得已之下这才还手的啊!皇上,求皇上做主啊!” 不得不说,丽妃这个时候选择站我这边,无疑是公开和皇后撕破脸了。 这蠢货,就不怕压错宝吗? 不过蠢是蠢了点,倒是能看出为数不多的几分真心。 要不是她和德妃对峙,我恐怕要多挨十几板子。 “你的手?” 霍骁的视线,落在丽妃的渗着血的手上。 “臣妾无妨!”丽妃赶紧将手收到背后,“臣妾恨只恨没能替乾妃妹妹多挡几下,臣妾无能啊!” “皇上!皇上别听丽妃胡说!臣妾……” 未等德妃说完,霍骁一脚将她踹翻。 "无宠便是低贱?" 霍骁冷冷地笑着,一脚重重地踩住了德妃那曾经高傲的上,眼神阴冷狠毒。 "那朕便让你尝尝这低贱的滋味!李福!" "在!"李公公急忙应声。 "德妃德行有亏,心肠歹毒,从今日起降为贵人,禁足半年!至于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全部拉下去五马分尸!" 霍骁此话一出德妃和那些曾经钳制我的宫人们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纷纷瘫软在地。 他们的求饶声、哭喊声在大殿中回荡,但霍骁却置若罔闻。 霍骁将我拦腰抱起,路过丽妃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 “朕许久没吃过丽妃亲手做的豌豆黄了!” 丽妃先是一愣,而后激动得浑身颤抖。 “臣妾这就去准备!” …… 霍骁将我送回摘月殿后,便被莲姐以上药之名撵了出去。 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在窗外来回踱步。 倒影落在窗户纸上,忽明忽暗。 “主子,你没事吧?” “莲姐,你没事吧?” 我和莲姐异口同声说到这,纷纷愣住了。 接着相视而笑,却很快痛得龇牙咧嘴。 “主子,老奴没事。在宫里的奴才,谁没挨过板子。倒是主子……” “我没事!”我扯了扯嘴角,“但我必须有事!”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我和皇后注定水火不容。不借着这个机会打压她,怕是以后更没好日子过。” 霍骁明显是偏颇皇后的! 打杀了那么多宫人,还降了德妃的位份……不,现在该称其为德贵人了。 但唯独对皇后处事不公一事,只字不提。 毕竟是少年夫妻的情分,不是轻易能撼动的。 “主子,你要怎么做?” “有毒药吗?” 莲姐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她取下发簪,从中间掰断。 而后,几颗黑色药丸滚落掌心。 我一把夺过,正欲塞进嘴里,却被莲姐阻止。 “主子,万万不可!” “放心,我不会有事!” 将药丸塞进口中,就着血水咽下。 很快,胃部便痉挛起来。 伴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外面忽然传来了霍骁剧烈的咳嗽声。 紧接着,便有鲜血溅红了窗户纸。 “皇上!” 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李公公的惊呼紧跟着传来。 …… ------------ 第60章 服下断肠草 通过借阴眼,我看到了脚步匆匆的御医们。 原本他们都风尘仆仆的跑去了凤仪殿治疗皇后,可李公公一声令下又全部折返来到了金銮殿。 鱼贯而入,熙熙攘攘。 可在把完脉之后,面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他们齐刷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不停的抹汗。 “皇上到底怎么了?” 李公公急得脸色涨红,不停的来回走动。 “回李公公,是旧疾。”一个御医怯生生道。 “旧疾?”李公公瞬间停下脚步,“可这几日皇上的身体已明显好转,甚至已经不咳不喘不吐血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公公急忙朝殿外冲去。 不一会,便领着落云赶到了。 替霍骁把了脉,落云神情凝重。 “国师大人,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面对霍骁的时候,李公公倒是有几分真心的。 是顾及打小长大的情谊,更是因为霍骁是他的靠山。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霍骁死了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可能!”落云望着面色苍白的霍骁,不断的摇头。“怎么可能?” “哎呀我的好国师,皇上到底怎么了?” “李公公,后宫是否发生了变故?” 落云此话一出,李公公的眉头皱得更紧。 “不亏是国师,神机妙算!”李公公作揖。 “而且乾妃娘娘还受伤了,是也不是?” 这句话,让李公公竖起大拇指满脸的心悦诚服。 “国师真乃神人!” “乾妃娘娘天生凤命,是万年一遇的福星。所以能肉白骨,活死人。”落云说到这,停顿一下。“可若她身体有损,便无法庇佑皇上。” 这句话,让一直闭眼假寐的霍骁猛的睁开眼睛。 “皇上!”落云急忙行礼。 “所以是因为乾妃伤势过重才导致朕旧疾复发的?” “正是!”落云连连点头,“皇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乾妃娘娘她是怎么受伤的?” 霍骁没有回答,而是将拳头攥得通红。 “李福!” “奴才在!” “传令下去!皇后处事不公、苛待嫔妃、徇私舞弊、动用私刑!数罪并罚,掌嘴一百,褫夺凤印,禁足三月!” 霍骁此言一出,李公公愣了一下,这才领旨离去。 落云低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可他抬起的余光,却准确对上了阴眼,与我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扬起嘴角微微点点头,这才挪开了视线。 收起阴眼,我冷笑出声。 人性是自私的,霍骁更甚。 平安无事时,他和皇后是伉俪情深。 可一旦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甚至是生命,便是与他不共戴天的存在,哪怕对方是皇后。 若我不加重伤势削弱挡煞的能力让霍骁宠幸恢复病体,怕是今日这件事便会轻易翻篇过去。 可我想让皇后甚至整个后宫知道,我沈易安不是好惹的。 既然她们说我是狐媚惑主,那这个妖妃我还就做定了。 只不过……真的好痛。 不一会,外面响起了喧闹声。 所有的御医又从金銮殿,转移到了我的摘星殿。 但因为男女有别,所以只能指挥莲姐和宫女们给我处理伤口。 一时间,摘星殿门庭若市。 直到天黑,摘星殿依旧灯火通明。 “主子,喝药!” 莲姐一瘸一拐的走到榻前,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 “莲姐,我不是让你休息的吗?” 我想要起身,却牵扯了痛处。 见我疼到微微颤抖,莲姐急忙用软布裹住冰块,而后放在伤口处镇痛。 “主子,奴才已经上过药了。奴才挨的板子不多,不打紧的。” 说到这,莲姐压低声音。 “皇上真的是动怒了!李公公一早就在凤仪殿等着,直等到皇后醒来亲自掌嘴。皇后的脸,那叫一个肿呦。想来李公公是多少带着点私人恩怨的,但因为是皇上下的旨皇后敢怒不敢言。” 莲姐说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便龇牙咧嘴起来。 “瞧你!”我嗔怪的瞪了莲姐一眼,“赶紧去躺着!” “可是……” “你若不把伤养好了,谁能来替我分忧?” “主子把药喝完了奴才就走!” 一口气喝完苦涩的药汁,莲姐细心的帮我擦了擦嘴这才退下。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我心却忽然空落落的。 糟糕! 我好想墨北寒! 算算日子,我的信该送到了。 若京城有墨北寒的内应,若墨北寒聪明一些,他定能觉出暗潮汹涌。 想到这,我艰难的撑起身子。 画符、结印。 待到左眼嫣红,阴眼这才打开。 看到熟悉的帅旗时,我的心雀跃不已。 “将军,不可!” 等视线扩散在营帐前,我听到了一声惊呼。 那声音是……军师! 不敢多想,急忙靠近。 视线刚穿透帐门,便看到了军师和刀疤六一左一右拽住墨北寒。 “沈易安出事了!” 墨北寒一抬手,轻易的甩开了两人。 “将军,小夫人不是才来信吗?”刀疤六急忙道,“京城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传过来呀!” “是啊!”军师点头附和。 “你们看!” 墨北寒拿出几封信,一张张的铺开。 “这是本王之前与易安的通信!易安的回信像是赌气一般,永远会比本王少一半的字。你们再看看她回京城后的这封,语气疏离、恭顺有礼!这压根不是她能写出来的话!” 在军营和墨北寒闹别扭的那几日,他不肯见我就给他写信。 没想到一来二去之下,反倒是让他摸清了我写信的规律。 也幸亏墨北寒心细如尘,否则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异样。 我的男人,就是聪明! 军师抢过信,仔细端详。 越看眉头越紧,最后拧得跟麻花一样。 “果真!”军师点了点头,“这封信将军写的是‘好’,小嫂子回了一个‘女’,当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这女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 “所以,本王必须回去看看!”墨北寒焦急了语调,“她孤身一人,没能力自保,怕鬼又怕黑。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说到这,墨北寒的眸子闪出破碎的光。 “将军!”刀疤六扯了扯墨北寒的胳膊,“去京城不应该让属下备马吗?问军医要这断肠草做甚?” “边关去往京城至少三日,可本王怕易安她等不了。只要服下断肠草,便能濒临死亡!” 看到这,我的心脏陡然一阵紧缩。 墨北寒是想要借助身体的濒临死亡导致灵魂脱体,这样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赶到我的身边了。 “将军,你想殉情?”刀疤六大惊失色。 “不,本王只想确定她是否平安!” 墨北寒说到这,眸中的阴郁更浓。 “军医有治疗断肠草的经验和特制解药,只要让他候在旁边便能保住本王的命。给本王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足够了。没有本王,她会害怕。” “可万一……”军师欲言又止,“大哥,你不说不喜欢小嫂子吗?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冒险?” “本王欠她的!” 嘴硬的男人! 为了我命都豁出去了,还不肯承认喜欢我? “好!”军师思量片刻重重的点头,而后郑重其事的跪下。“属下,誓死守护将军!” 墨北寒拍了拍军师的肩膀,毅然决然的拿起断肠草。 …… ------------ 第61章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 此刻的我,早已泪流满面。 是伤口痛的,更是感动的。 不忍看墨北寒服下断肠草后毒发的痛苦,我收回阴眼将脸埋在枕头上泪如雨下。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的伤口一跳一跳的疼,甚至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时候,一阵阴风忽然从窗外灌入。 我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张焦灼的脸。 墨北寒身穿甲胄,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胸口还残留着一抹嫣红,该是毒发时呕出的。 他来了! “王爷!” 我低呼一声,便挣扎着爬起。 可脚刚落地,绷紧的肌肉便牵扯到了伤口,痛得我往前一个踉跄。 眼看着就要摔倒,却被一只大手先一步捞起。 我依在墨北寒的胸前纵使已经努力隐忍,可还是痛到瑟瑟发抖不断的打颤。 “小哭包!” 墨北寒揽住我腰肢的手忽然一僵,而后惊诧的视线落了下去。 我的余光顺势望去,看到了一片嫣红。 才包好的伤口,又渗出血了。 并且,很快浸透了衣裳。 “你……” “王爷,我没事!” 强忍着委屈,我轻声道。 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 真疼! “伤成这样叫没事?”墨北寒低喝,“谁干的?” 气吧! 气吧! 越气代表你越在乎我! 只不过墨北寒在感情上是个榆木脑袋,需要人点醒才能开窍。 见我只哭不说话,墨北寒明显慌了。 他蹲下身想要查看我的伤口,可伸出了手却不敢触碰。 见我抖得厉害,他更加的手足无措。 见墨北寒越靠越近,我急忙推开他拉开距离。 “王爷,你走吧!男女授受不亲!” 我的话,让墨北寒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时候你居然跟本王说男女授受不亲?本王让你授受不亲的时候你听了吗?” “可今时不同往日!” 说到这,我掩面低泣。 一边哭,一边偷偷观察墨北寒的表情。 “什么叫今时不同往日?”墨北寒三两步跨到我的跟前,“小哭包,到底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本王,本王给你出头。” “妾身不再是王爷的小哭包了,而是当今圣上的乾妃娘娘。” 颤声说到这,我再次掩面。 抽抽搭搭间,我终于断断续续叙述了自己被强行封妃又被皇后刁难、行刑等一系列的事件。 听完后,墨北寒陷入了令人恐慌的沉默。 良久的沉默! 墨北寒像是一座冰雕一样,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 不悲不喜、不嗔不怒。 直到殿中所有的琉璃制品纷纷破碎,他漆黑的眸子才彻底被愤怒笼罩。 “王爷!” 我故作害怕的惊呼一声,而后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可当看到笼罩着墨北寒的浓郁阴气变成了淡淡的紫,心中不由的狂喜。 紫气东来,帝王之息! 看来,墨北寒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霍骁不是良人!” 许久后,墨北寒终于冷声开口。 “所以呢?” 我捂着胸口,强压住激动。 说你喜欢我! 快说啊! 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开开心心的与你里应外合灭了霍家王朝。 “给本王一点时间,本王定还你自由!” “墨北寒……” 没等我说完,墨北寒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 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 因为军医的及时救治,墨北寒的魂魄被拉回了肉身。 见他暂时脱离危险,我也稍稍放下了心。 墨北寒的愚忠终于动摇了! 但是,还差一点火候。 只有熊熊烈火,才有燎原之力。 将养几日,我终于能下床了。 为了让我的伤口长得更快些,莲姐扶着我在院子里走动。 久不见阳光的我,一时间被晃了眼。 适应许久,才能接受强光。 正溜达之际,忽然看到一个宫女在宫门口鬼鬼祟祟的徘徊。 四处张望了一番,放下一个包裹就匆匆离开。 “又是她!”莲姐皱眉。 “你认识?” “是合欢殿的宫女。自打主子受伤后,每次都乘人不备放下一包药就跑了。奴才让御医检查过,说是一些去疤的草药。” 慈嫔为什么要给我送药? 我不久前才打掉她两颗牙,按理说她该落井下石才是。 卧床的这几日,丽妃倒是每日过来看望。 但仅仅寒暄几句,我便借口困乏下逐客令。 尽管丽妃帮我是孤注一掷的险招,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获得盛宠。 但无论怎样,她是嫔妃中唯一一个帮我的人,所以暂时不用划入敌人的阵营。 那慈嫔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我来之前,她可是最得宠的。 若是为了讨好霍骁而讨好我,她大可兴师动众的将药送来。 这样,还能引来霍骁的赞许。 毕竟上回丽妃替我仗义执言,霍骁便立刻给了她赏赐。 虽然霍骁因为突发旧疾没有亲自驾临清凉殿,可侍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莲姐,去合欢殿!” …… 合欢殿,位置幽静。 听名字,便知霍骁对慈嫔的重视和宠爱。 到了合欢殿门口,没有看到宫人。 透过门缝,我看到慈嫔撸着袖子正在爬树,树顶上是一枚断了线的风筝。 “娘娘,小心!” 站在下面又蹦又跳的宫女正是给我送药的那个,此刻正一脸的惊慌失措。 “叫什么叫?本宫还没断奶就学会爬树了!” 慈嫔说到这,忽然脚下一滑。 宫女扑过去伸手接住,而后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娘娘你没事吧?” “大惊小怪!”慈嫔一把推开宫女,气呼呼的望着树顶。“现在没得玩了!” “娘娘,有的玩!有的玩!”宫女说到这,忽然压低声音。“等一会就到皇后掌嘴的时辰了。噼里啪啦的,像在放鞭炮。” “大胆!”慈嫔忽然呵斥,“皇后娘娘也是你能编排的?” “娘娘……” “你还别说,真的很像放鞭炮!”慈嫔忍不住笑了起来,“终于有人整治那个毒妇了!” 听这话,慈嫔也不待见皇后? “只是乾妃娘娘遭罪了!”宫女轻叹,“那么好看的人,万万不能留疤。” “我的去疤药你送去没有?”慈嫔蹙眉,“之前才跟她打过一架,直接送怕是不肯收。” “明明是你单方面挨打!” 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后,我将门一把推开。 看到我,慈嫔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乾妃娘娘!” 宫女急忙行礼,慈嫔却一脸惶恐。 “你……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做声,而是拿出一包药。 只瞥了一眼,慈嫔便急了。 “我没在里面下毒,不信我吃给你看。” 慈嫔正欲夺药,却被我先一步扼住下巴。 仔细端详一番,发现慈嫔有两颗牙齿在闪闪发光。 “哟,镶了金牙?” “金牙怎么了?”慈嫔打开我的手,“金色喜庆!” 说到这,慈嫔警惕了目光。 “你来干嘛?” “我……” 没等我把话说完,忽然有人影闯入。 定睛一看,是两个长相刻薄的嬷嬷。 “乾妃娘娘,我们家主子有请,劳烦您走一趟了!” 话毕,嬷嬷们一左一右将我架起。 …… ------------ 第62章 本宫最讨厌见血 两位嬷嬷面容阴冷,不由分说扶住我。 与其说扶,但更像是挟制。 并且下手极重,掐得我皮肉生疼。 两人强行将我拖出合欢殿的时候,在外面候着的莲姐急忙挡在了前面。 四目相对片刻,莲姐急忙行礼。 “两位老姐姐有何贵干?” “何莲,主子的事做奴才的少管!”高颧骨的嬷嬷冷声开口,“别忘了,你这条命也是我们施舍给你的。” “老姐姐也是宫里的老人,知道什么是各为其主。若何莲连自己的主子都护不住,那捡回的这条贱命也算是白白的活一回了。” “何莲,你好大的口气!”另外一个三白眼的嬷嬷厉喝,“别以为你每次都那么好命能遇到一个能让你鸡犬升天的主子,想不自量力给主子出头也得看看你的主子有没有庇佑你的本事。” “我的主子怎么样,不需要你来评断!何莲既然能活着离开皇宫,就有在宫里活下去的本事。” “何莲,主子有尊贵低贱之分,奴才更是!我们身为管事嬷嬷,有权利处置你这种身份卑贱的低等奴才,哪怕用刑的时候没轻没重打死你也是合情合理的!” “呵!” 我轻笑出声,轻易便打断了面前的剑拔弩张。 “嬷嬷说得对,无论主子和奴才都要有尊卑之分。” 听我这么说,三白眼嬷嬷稍稍缓和了脸色。 “乾妃娘娘还算识趣,比手下的奴才懂事。” “既然管事嬷嬷都有权利擅自处置所谓的低等奴才,那本宫是否有资格发落某些不懂规矩的老虔婆呢?” ‘啪’ 没等三白眼嬷嬷回答,我一巴掌扇了过去。 尖锐的护甲,瞬间在她的脸上划下几道深深的血痕。 “你竟敢打我!” ‘啪’ 又是一巴掌,直扇得三白眼嬷嬷往后一个趔趄。 “你既然能喊出‘乾妃娘娘’这四个字,那就应当明白,无论本宫身份如何,在这后宫之中,你始终低本宫一等。休说本宫是皇上亲封的乾妃,即便是宫中最低微的美人,你也得毕恭毕敬,称我一声主子。主子未发一言,你岂有资格插嘴?想惩治本宫的人,你们也配?” “娘娘,你可知我们是谁的人?” “本宫管你是谁的人!”我打断高颧骨嬷嬷的话,“此时此刻此地,本宫最大!本宫想要发落你们,谁敢拦着?” “你……” ‘啪’ "在本宫眼前,你竟敢以'我'自居,难道想与本宫平起平坐吗?来人!" 一声令下,四周的宫人如狼似虎地冲上前,将那两个嬷嬷团团围住。 "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虔婆拖下去,杖责一百!" "你敢!"三白眼嬷嬷眼见形势不妙,急得跳脚。"我们可是福寿宫的管事嬷嬷!" "乾妃娘娘息怒!"高颧骨嬷嬷见状,连忙换上一副谦卑的语气。"是柔太嫔让我们来请乾妃娘娘到福寿宫一聚的!" 柔太嫔? 那个疑似杨桃生母的先帝妃子? 呵! 可她们对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哪像是请人的态度? 既然她们来势汹汹,我又何须卖乖讨好? “本宫待会一定会去福寿宫拜见太嫔!但现在,得先处置这个不知天高低厚的狗奴才!” 说到这,我将手指向三白眼嬷嬷。 “给本宫打!” 宫人一拥而上,将三角眼嬷嬷死死的按在地上。 还是那种镶着尖刺的板子,一下又一下狠狠落下。 打板子的宫人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似乎带着一些私人恩怨。 十多板子后,甚至默契的换人。 有机灵的宫人搬来一个凳子让我坐下,甚至殷晴的扯起袖子给我挡太阳。 听着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高颧骨嬷嬷脸色越来越白。 “乾妃娘娘,打狗也得看主人!您刚入宫便这样惩治下人,也不怕皇上怪罪吗?” “怎么你也想挨板子吗?” 我望着面前的人,眼神阴冷。 “要不是怕没人给本宫带路,本宫会连你一起发落了。” “主子,奴才认识福寿宫的路。” 就在高颧骨嬷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时候,莲姐适时开口。 这回,高颧骨嬷嬷的面色彻底煞白。 低着头,再也不敢看我。 待到惨叫声消失,一个宫人弓着腰小跑到我的面前。 “娘娘,断气了!” “这么快断气了?” 我抚了抚鬓角,故意大声道。 “才打了六十棍而已!” “哎,真没用!” 我轻叹出声,一脸的失望。 “才六十棍就死了,一定是身体不行。这样的身体素质,怎配侍奉主子?而且用刑的时候没轻没重打死人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吧?嬷嬷,你说呢?” "娘娘所言极是!"高颧骨的嬷嬷身子颤颤巍巍地弯得更低,"她先是不敬娘娘,即便是无意中丧命,也是……也是罪有应得!" "把尸体处理掉吧。"我蹙着眉,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本宫最讨厌见血!" …… 福寿宫的牌匾,越来越近。 而高颧骨嬷嬷佝偻的后背,也越来越直。 很显然,这是有靠山时才有的底气。 “乾妃娘娘稍等一下,奴才进去通传一下。” 高颧骨嬷嬷说到这,狠狠的瞪了莲姐一眼,这才跨入门槛。 "娘娘,周嬷嬷和张嬷嬷二人皆是柔太嫔的近身侍女,尤其是那位被杖毙的张嬷嬷,她自柔太嫔入宫之日起便一直伴其左右。如今您下令处决了她,柔太嫔必然心生怨恨,此事难以善了。想当年,柔太嫔曾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妃子,甚至在太后在世时便享有极高的地位。" “先帝的宠妃?这与本宫又有何干?” 我嘴角微翘,露出几分轻蔑。 然而瞬间我便收敛了笑容,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 "莲姐,先回去。" "主子,奴才不能让您孤身涉险!" “我是皇上的妃子,里面的人再恼羞成怒也不敢取我的性命。若是你在场,她们能随便寻个由头打杀你来泄愤。” “可是主子……” “我需要一个能在关键时刻为我请来援兵的人。” “奴才懂了!” 莲姐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礼后,这才匆匆离开。 等莲姐不见了踪影,周嬷嬷这才现身。 可当她瞥到我身侧的空空如也时,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失望和阴毒。 周嬷嬷这么就才出来,很明显已经将张嬷嬷的死添油加醋的转述给了自己的主子。 “乾妃娘娘,太嫔有请。” 跟着周嬷嬷,我进入了福寿宫。 刚跨入,宫门便被重重的关上。 几个宫人将宫门从里面拴上,甚至一字排开堵成了人墙。 看样子,有苦头要等着我了。 高处之上,端坐着一个体态风韵、面容姣好的美妇。 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 皮肤白皙没有一丝皱纹,保养得甚好。 美妇半眯着眼,举着一个烟斗正深深的吮吸着。 小拇指上镶着宝石的护甲,极其的夺目。 “太嫔,乾妃到了!” 听周嬷嬷这么说,我立刻行礼。 “臣妾见过太嫔!” 柔太嫔没有说话,而是一直抽烟。 等我弯下的腰酸得开始打颤的时候,柔太嫔抬起烟斗。 周嬷嬷见状立刻凑过去伸出双手,任由还冒着火星的烟灰叩在掌心。 隐约间,我甚至嗅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乾妃!”柔太嫔单手托着腮,眯着眼望向我。“你很厉害呀!” “臣妾不敢!” “不敢?”柔太嫔提高音量,“你没来之前,后宫一片祥和。你来之后,闹得鸡飞狗跳。皇帝和皇后少年夫妻一向是伉俪情深,却被你这个狐狸精离间夫妻间的情分。” “柔太嫔此言差矣!”我微微抬起下巴,挑起视线。“若皇上皇后真的夫妻和睦,又岂是臣妾能够轻易离间的。” “好厉害的一张巧嘴!”柔太嫔终于舍得睁开了眼睛,“皇后乃一国之母,是皇帝的正妻。你一个小小的妾室不过是个物件是个玩意罢了,若是放在平民之家便像那勾栏里的妓子可以随意供宾客玩弄的。” “太嫔教训的是!”我不卑不亢的颔首,“臣妾身为妃位就只是皇上的侍妾而已,那身为嫔位的太嫔您岂不是只算得上通房丫头?” “放肆!”柔太嫔拍案而起,“哀家受先帝恩赐抚养皇帝管理后宫,怎是你一个小小嫔妃可以轻易诟病的?周嬷嬷,用刑!” 来了! 终于来了! 我知道踏入这福寿宫是没有好下场的,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 料定柔太嫔再跋扈也不敢取我性命,最多只是滥用私刑而已。 我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宫人们将我钳制住。 周嬷嬷慢慢走向我,表情狰狞而又扭曲。 她举起那双布满老茧和疤痕的手,越逼越近。 我原以为周嬷嬷会掌我的嘴,却不料她突然掏出一个竹筒。 她轻轻地将一根手指伸入其中,再拿出来时,手指上已布满了细密如针的仙人掌刺。 “乾妃娘娘,容我为您介绍一二。”周嬷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刺,比绣花针还要纤细,比清泉还要透明。一旦扎入肌肤,那痛苦足以让人撕心裂肺,而且伤口微小,极难察觉。娘娘身为皇上的宠妃,自然不能有任何瑕疵。”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威胁,眼中的狠戾之色愈发浓重。 “来人,给我扒掉她的衣裳!” …… ------------ 第63章 手刃恶奴 “谁敢!” 眼见着嬷嬷们扑过来,我立刻大声呵斥。 “臣妾是皇上的妃子是皇上的脸面,扒臣妾的衣服等同扒了皇上的皮!” “呵!”柔太嫔笑出了声音,“你进宫前就是品行放荡的有夫之妇,现在却在哀家面前装成贞洁烈女?” “原来在太嫔的眼中有夫之妇等同生性放荡?” “难得不是吗?若不是你刻意勾引皇帝又怎会令皇帝不顾君臣之义非要纳你为妃?”柔太嫔冷声,眼神轻蔑至极。“摄政王前脚才带兵出征,你后脚就勾搭上了皇帝。像你这等淫贱的女人,何止是要扒衣,应该拉出去游街示众!” “若说放荡臣妾怎比得上太嫔您的万分之一?至少臣妾没与男人厮混还生下了孽种!” 此言一出,柔太嫔当即变了脸色。 她的小拇指微微抽搐了几下,而后下意识的缩起。 “还等着干嘛?给哀家用刑!” 周嬷嬷见撕扯不掉我的衣裳,索性将竹筒里的刺全部倒在我的身上。 仙人掌的刺细密如丝,直接穿过了薄如蝉翼的衣裳。 顷刻间,触电般的刺痛便席卷全身。 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哪怕是呼吸都能让我痛痒难耐。 特别是脸部,因为暴露得太多,所以被扎得密密麻麻。 恐是怕我疼得不够彻底,周嬷嬷还伸出手用力的抹匀。 “哀家身为太嫔身为长辈,有责任让乾妃长长记性,免得乾妃恃宠而骄在后宫横行霸道!这件事就算闹到了皇上的面前……啊!” 柔太嫔的叫嚣还没有落音,我便撞开钳制我的嬷嬷们冲过去。 硬生生将柔太嫔撞翻在地,我扑过去将她紧紧的搂住。 脸贴脸,不停的磨蹭。 磨蹭间,用力翻滚。 于是尖利的仙人掌刺,便成了双刃剑。 刺痛我的同时,也扎得柔太嫔嗷嗷直叫。 周嬷嬷等人见状,急忙冲来想要拉开我。 可此刻的我,像是一只发怒的刺猬。 谁碰我,便被扎的上蹿下跳。 我趁机拽到柔太嫔的护甲,看到了两根少一截的小拇指。 果然! 她就是杨桃的生母! “乾妃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给哀家将她就地正法!” 想杀我? 嫌命长了? 柔太嫔一边大叫一边挣扎,拼了命的试图挣脱我的压制。 可我一脑袋撞过去,将柔太嫔直接撞的翻起了白眼。 紧接着,将唇贴上她的耳畔。 “太嫔可还记得西子湖畔的杨帆?” 我的这句话,让浑浑噩噩的柔太嫔顷刻间回魂。 她僵着身体,脸上瞬间褪去血色。 我微微扬唇,在周嬷嬷等人扑过来前从袖中扯出一条肚兜。 只一眼,柔太嫔的嘴唇便哆嗦起来。 这条肚兜是杨桃交给我的,是她娘唯一留下的贴身物件。 原本是为了用来相认的,可不得不提前拿出来了。 “若是让皇上知道太嫔瞒着先帝与别的男人暗度陈仓还生下孽种,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为了顾及皇家颜面赐死太嫔以抚先帝的在天之灵呢?”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你到底是谁?” “还不让你的人滚下去?” 我的一声厉喝,让柔太嫔止不住的打颤。 她惊恐的望着我,完全失去了一个上位者该有的威仪。 在宫外生子这件事无疑是件丑闻,若是被霍骁知道她的下场只能是死。 无疑,我掐住了她的七寸。 也幸亏当初动了恻隐之心收留了杨桃,否则今日我怕是不会有好下场。 “都给哀家退下!” 眼见着周嬷嬷伸出铁钳一般的手准备掐住我,柔太嫔急忙颤抖着伸出手低喝出声。 对于我和柔太嫔之间的耳语,周嬷嬷没有听到。 但主子的命令,她不得不听。 于是瞪了我一眼,这才悻悻的收回手。 “主子!” 周嬷嬷急急忙忙一路小跑过去,试图将狼狈不堪的柔太嫔扶起。 可一碰,柔太嫔便惊呼出声。 “乾妃,你竟敢对太妃动粗!奴才定去皇上面前告你个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之罪!” 原本理好衣裳的我准备见好就收,可周嬷嬷的叫喊却让我心情烦躁。 “周嬷嬷,你说什么?” 我故意捅了捅耳朵,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我说你敢对太妃动粗!” “听不见!”我焦躁的皱紧眉头,“周嬷嬷,你说得再大声些!” 周嬷嬷用淬了毒的眼睛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在一而再再而三我都充耳不闻的情况下终于气势汹汹的朝我冲来。 可刚靠近,她的身体便僵住了。 周嬷嬷半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怪声。 而她的脖子上一道皮肉翻开的伤口赫然入目,有血混合着气泡随着她的喘息不断的涌出。 我瞥了一眼攥在手中的护甲,漫不经心的在周嬷嬷的衣服上擦了擦。 待到周围响起了尖叫声,我轻轻一推周嬷嬷便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啊!” 柔太嫔一声惨叫,轰然瘫坐在椅子上。 她的视线惊恐的落在周嬷嬷身上,眼睁睁的看着她不断的抽搐。 在血流到脚下的时候,柔太嫔居然吓得抬起了脚。 “柔太嫔,您管不好的狗,臣妾替您来管。” 我摇曳着弱柳扶风的身姿,缓步走到了柔太嫔的面前。 而后温柔的抬起她的手,将护甲给她重新戴上。 “发了疯的狗,杀掉便是。免得他日伤到了皇上,牵连的您也不得好死!太嫔,您说呢?” 见柔太嫔嗫嚅着苍白的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笑得花枝乱颤。 起身优雅的行了一个礼,这才缓步朝外走去。 所经之处,嬷嬷们纷纷后退避之如蛇蝎。 可到了门口,我又停下脚步。 微微侧脸,余光恨绝。 “太嫔不会为了一个狗奴才跟臣妾置气吧?若日后太嫔再无故‘敲打’臣妾,那臣妾有的是法子‘孝敬’太嫔。” 说到这,我拿起肚兜擦了擦脸上的血。 而后在柔太嫔惊恐的视线中,轻笑着扬长而去。 …… 刚走出福寿宫,便看到了慈嫔。 她搓着手来回踱步,脸被晒得通红。 看起来,她像是等候多时了。 “喂,你……” 慈嫔想要伸手,我却下意识的躲开了。 现在别说是碰,风大点我都痛得要死。 “那老妖婆用仙人掌扎你了?” 慈嫔的两只手僵在半空,不敢再碰我。 “怎么你也被扎过?” 除了脚底板,我浑身都扎满了刺。 等周嬷嬷还魂,我定让她魂飞魄散! “这是老妖婆敲打嫔妃们的惯用手段!”慈嫔压低声音,一脸的心有余悸。“回去后用煮热的白醋浸泡,这样能将刺软化不那么痛。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想要一劳永逸只能一根根的拔掉。” 看到慈嫔焦灼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 “打掉你两颗牙还肯帮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听我这么说,慈嫔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比起你我更讨厌她!哼,男人我抢不过你,架我也打不过你,使什么阴谋诡计也没用!” 撂下这句话,慈嫔白了我一眼便甩袖离开。 气呼呼的背影,莫名的有些可爱。 “皇上驾到!” 正龇牙咧嘴的往前走的时候,李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 抬起头,正好对上霍骁大步流星的身影。 而莲姐和李公公紧随其后,满脸的担忧。 “太嫔没为难你吧?” 霍骁望着我,声调平缓。 我行了一个礼,轻轻的摇头。 算起来,太嫔吃的亏比我大。 左臂右膀都被折了,算是伤筋到筋骨了。 “太嫔毕竟是长辈又自小抚育朕,你忍让点。” 说完这句,霍骁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跨入福寿宫。 李公公丢给我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脚步匆匆的跟了过去。 “主子!” 莲姐迎过来刚伸手,却被我给躲开了。 “小心,有刺!” 听我这么说,莲姐眉头一紧。 她飞快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后浓郁的麻油味瞬间扑鼻而来。 莲姐将麻油抹在我赤裸在外的皮肤上轻轻涂抹,等疼痛感减轻后便立刻扶着我朝摘星殿的方向走去。 …… ------------ 第64章 偷亲墨北寒 "嘶……" 我趴在塌上,眼中闪烁着泪光,痛楚传遍全身。 这就是上届宫斗的赢家,折磨人的手段真是卑鄙又无耻。 这种痛苦,既不会致命,又痒得让人难以忍受,真是让人痛不欲生。 回到摘星殿后,莲姐迅速为我准备了白醋澡。 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折腾到了快亥时,才终于用镊子将正面的刺一根根拔出。 这样我才能安稳地趴下,让她们继续处理背后的刺。 每拔一根刺,我便会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矫情,真的是很痛。 像是挑起一根麻筋,再狠狠切断了一般。 不似剥皮抽筋的痛,而是毛孔被捏碎的折磨。 “主子,忍着点。” 莲姐一边埋头拔刺,一边放柔声调安抚。 尽管莲姐低着头,我却看到她的眼眶通红。 说心疼倒也不是,而是长期盯着某处眼睛早就不舒服了。 “莲姐,你歇一会让我来。” 杨桃夺过了莲姐手上的镊子,将其挤到了一边。 尽管太嫔在霍骁的面前没表现出异样,只说召唤我是为了唠家常,可人精儿似的的李公公又怎会不知道太嫔对待嫔妃的手段? 想着我身边只有一个体己的人还是不太够,便听从莲姐的提议将杨桃弄进来了。 如此,杨桃便来到了摘星殿。 “那个什么太嫔怎会如此的狠心?王妃细皮嫩肉羸弱不堪,怎受得起如此的折磨?” 说到这,杨桃望向莲姐。 “莲姐,能不能给王妃用麻沸散?这样王妃也不觉得痛了!” “傻话,麻沸散用多了对身体不好!”莲姐说到这,忽然严肃了面容。“还有,这里是皇宫不是王府,只有娘娘没有王妃。若是叫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不敢了!” 杨桃急忙缩了缩脖子,继续聚精会神的拔刺。 “杨桃,公主府怎么样?”我问。 “公主府有绿荷姐姐操持,一切都好,除了驸马。”杨桃说到这,忽然皱紧眉头。“驸马最近常呕吐不止,甚至闻不到油烟味。不仅食量大长,肚子也大了起来。绿荷姐姐曾带一个蒙面的大夫给驸马把脉,那大夫居然把出了喜脉。” 怀着阴胎,必定是能把出喜脉的。 萧竹生吃得越多,阴胎就长得越快。 过不了多久,母亲便会诞生了。 “喜脉,那可是孕妇才有的!”莲姐道。 “会不会把错了?”杨桃一脸的惊讶,“男人怎么能怀孕?”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笑道。 “那真是稀奇!”杨桃满脸的兴奋,“王……不,是娘娘!娘娘,若是驸马真若怀孕,那怀的到底是男是女?” “女孩!” 正胸有成竹的说到这,桌上的烛火忽然疯狂摇晃。 刺骨的寒,如飓风般的席卷。 好大的阴气! 就在莲姐和杨桃想方设法阻止烛火熄灭的时候,一个高大的黑影突然拔地而起。 完全现形之后,我看到了……墨北寒! 四目相对间,一声惊呼出口。 但叫的不是我,而是墨北寒。 他燥红着脸迅速转身,冰雕般的动在当场。 稍缓片刻,我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裸着的。 哪怕只露出了后背,但也足够让人汗颜。 “出去!” 我下意识的这声脱口,让墨北寒的耳垂更红了。 “本王……本王脚麻,动……动不了。” 关他什么事? 我是让莲姐和杨桃出去的啊! 想到这,我对莲姐使了一个眼色。 莲姐知道我有阴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又加上刚刚阴风肆虐,所以立刻会意拽着杨桃离开。 并且,细心的带上了门。 “王爷,你怎么来了?” 我想要起身,可一动便牵扯了背上的刺,痛到眼泪汪汪。 “小哭包,你哭了?谁欺负你……” 墨北寒怒不可遏的转身,却在望向我的瞬间再次僵住。 “先……先把衣服穿上!” 墨北寒慌忙的开视线,脸上的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了整个脖颈。 见他这幅模样,我一时玩心大作。 “我动不了!” “为什么?” 墨北寒再次望向我,却又迅速挪开。 “我浑身都是刺!” 当我委委屈屈说出在福寿宫的遭遇,墨北寒的燃着燎原星火的眸子瞬间凝结成霜。 “霍骁那个昏君没有替你出头?” “没有。”我可怜兮兮的摇头,“他让我忍着。” “凭什么忍!本王都没让你受过委屈,他们凭什么!” 见墨北寒转身要走,我急忙起身阻止。 可稍稍一动,便痛得只吸凉气。 “小哭包!” 墨北寒闪现到我的面前,眼睛却是闭得紧紧的。 “王爷,妾身好痛!” “痛?那怎么办?”墨北寒手足无措,俊眉拧成一团。“本王……本王给你吹吹?” 说到这,墨北寒胡乱的吹气。 “帮我把刺拔了就不疼了!” 我收起嘴角的狡黠,一脸认真道。 “可是……” “哎呀,好疼!”我故意夸张的痛呼,“王爷,好疼!” “拔!本王拔!” “闭着眼怎么拔?”我托着腮,笑眯眯道。“把眼睛睁开!” 墨北寒将拳头的关节攥到发白,嘴唇也抿紧成了一条线。 似乎经过了很大的思想斗争,这才颤动着鸦羽般的翘睫缓缓的睁开眼睛。 可视线落下的瞬间,他却触电般的跳开。 但我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 “王爷,疼……” 我歪头望着墨北寒,眼泪要掉不掉,可怜极了。 “别哭了,本王给你拔。” 墨北寒拿起榻上的镊子,僵着脊背,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靠近。 拿惯了大刀的手,却好似拿不动镊子,颤抖得厉害。 “王爷,靠近些!” “可是……” “不然看不见!” 墨北寒咬了咬唇,缓缓的弯下腰。 趁着墨北寒探过脸如临大敌一般盯住我后背的时候,我飞快的一扭头准确无误的亲在了他的唇上。 触电一般的墨北寒,猛的跳起来。 举起的镊子上,染上了嫣红。 而我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埋着头死死咬住被褥,硬是把痛呼声堵在了口中。 不就是亲一口吗,至于拔我的肉吗? “小哭包,拔掉了!我终于拔掉一根刺了!” “有没有可能那是我的……肉!” 我颤抖着,连声音都不成调了。 “对不起!对不起!”墨北寒大惊失色,“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闪烁着泪花望向墨北寒,“我不疼!” “还是别拔了!” “王爷别怕,熟能生巧!” 在我的安抚下,墨北寒冷静了下来。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墨北寒终于扒光了后背所有的刺。 “小哭包,本王成功了!” 墨北寒放下镊子,神情激动。 “你不疼吧?” “不疼。” “可是流血了!” “排毒而已。”我含着泪强行扯出一个笑容,“王爷,你回去吧,离魂太久伤身。” 我就不该让墨北寒给我拔刺! 还想着借着拔刺的机会调戏他,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天亮了,本王是该离开了!可临走前,本王有件事必须要办!” 墨北寒冷声说到这,瞬间消失不见。 没等我反应过来,尖叫声便撕裂了黑夜。 …… ------------ 第65章 被皇帝掌掴 火光,映红了半个京城。 一夜之间,人人皆知皇城内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就是……太庙起火了。 这场大火,烧掉了霍家祖宗八代的所有牌位。 纵使调动所有侍卫和宫人灭火,那火却熊熊燃烧如同无根的天火。 水浇上去,如火上浇油,越烧越旺。 直到天明,大火才骤然熄灭。 有人私底下传言这场火是天降业火,是上天看不惯霍骁暴政降下的天劫,是霍家气运衰败的征兆。 流言像是瘟疫,一夜之间便传遍大街小巷。 有孩童一边跳绳,一边唱着‘是福不是祸,是霍躲不过,北冥要变天,宝座要换人。’的歌谣。 更有些胆大的说书人,将这件事编成了话本子。 原本霍骁就不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的劣迹如雨后春笋般的传遍了整个北冥。 至于几分真几分假,又有谁在乎? 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 没错,谣言是我找人传播出去的。 想要推翻霍骁,先得失其民心。 所以当墨北寒为了替我出气一把火点燃太庙的时候,我暗中动了手脚让普通的火变得遇水则强。 烧了整整一夜,自然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再通阴眼联络春眠,让她指挥清风观的道友们散布流言。 春眠倒是个聪明的主,知道利用所学的道术物尽其用。 所以在太庙起火的那一夜,北冥各地也发生了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件。 而所有的离奇事件都指向一件事,那就是……霍家气数已尽。 “主子,柔太嫔如今连福寿宫都不敢回了!” 莲姐的语气,带着幸灾乐祸。 我扬了扬嘴角,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茶。 众人只知道天将业火烧了太庙,却不知道太庙着火的时候宫里发生了另一件大事。 那就是福寿宫二十四个宫人,一夜之间全部暴毙。 仵作验尸后得出结论,是利器穿心导致的死亡。 可体表上,却没有任何的伤口。 唯一幸存的柔太嫔被发现的时候,满头的青丝全部消失不见。 御医诊治,发现她头皮布满了出血点。 很显然柔太嫔的头发不是被剃光,而是被一根根生生拔下来的。 于是又有新的传谣流出了皇宫,被说书人们捕风捉影。 那就是暴毙的二十四名宫人代表着二十四星宿,二十四星宿陨落之际便是紫微星替换之时。 而紫微星的替换,代表着改朝换代。 “娘娘,国师大人求见!” 听莲姐这么说,我立刻起身。 落云一身素净的道袍,仙风道骨。 在我之前,他是师傅最有潜力的徒弟。 否则师傅飞升之后,他也不会成为掌教。 “师姐!” 等宫人退下后,落云对我作揖。 “免礼!” 我笑眯眯的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了落云。 落云也不客气,接过便一饮而尽。 修道之人,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和繁文缛节。 “宫外流言四起,霍骁龙颜大怒。他下旨捉拿散布谣言者,并且游街后就地斩杀。” 落云说到这,停顿一下。 “师姐放心,传谣和造谣的都是阴魂附身的死人。等于霍骁将一群死人再杀了一边,又落下了一个滥杀无辜的暴君名声。” “不够!”我收起嘴角的弧度,“光如此不足以激起民愤!” “所以,我又添了一把火。”落音挑起眉梢,似笑非笑。“霍骁让我算卦解决当前困局,我说只有献祭不满六岁的纯阳童男和纯阴童女炼丹,方能逆天改命。” 果真歹毒! 百姓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儿女平安。 霍骁夺走他们的孩子,无疑是夺走他们的命。 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叫痛。 纵使那些散布流言的人被斩杀在眼前,他们也只是唏嘘不已,也不会因死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产生反抗之心。 可若是让自己娇宠的子孙白白送死,他们的怒火势必会毁掉整个北冥。 “虽然说自古以来所有的改朝换代都避免不了流血牺牲,但我不希望牺牲的是这些无辜的平头百姓。” “师姐,我懂你的意思!炼丹一事都是交由我一手操办的,整个过程外人不得插手。所以我会将那些孩子转移到各地的道观,待大事已定便将他们送回父母身边。” “不行!” 听我这么说,落云立马流露出紧张。 “师姐,是不是我的计划有所漏洞?” “就是太完美了,需要一点纰漏。”说到这,我的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人在绝望之际,最想要的是什么?” “绝望之际?” 落云眯起眼,捻着胡子陷入沉思。 我轻轻一一挥,殿中的灯瞬间熄灭。 漆黑一片间,我听到落云急促的呼吸声。 听气息,他的情绪越发的紧张。 等闭塞的黑暗将意志力吞噬殆尽的时候,我忽然点燃一束光。 落云在光燃起的瞬间下意识的掩住视线,等适应了这才转过身望向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我。 “我懂了,是希望!”落云低呼出口,“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最想看到的是希望!若有人在他们绝望之际救他们于水火,便能将那个人奉为英雄、视若神明!而师姐想要摄政王成为这个万民敬仰的大英雄。” “师弟,那么就拜托你了!” …… 书信往来太过耗时,所以我借阴眼联系上了已经率先到达边关的一个道友。 在道友的帮助下,我和军师顺利‘会面’。 “小嫂子,真的是你?” “是!” 借着道友之口,我对军师笑道。 “小嫂子,你送来的物资已经到达了边关,我和老六已经将其藏在了隐秘之地。这批物资比朝廷送的还要齐全,足够我们后顾无忧的打胜仗了。” 军师说到这,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将军老在我们面前说小嫂子柔弱不能自理,只有老六会小声反驳说小嫂子你生性勇猛。现在看来,老六说的没错。倒是将军,不是太了解小嫂子你!” 听到墨北寒的名字,我不由的皱紧眉头。 “那些物资还不是全部,之后会有人陆续送去。还有,墨北寒怎么回事?他只服用了一次断肠草,为什么后面又再次离魂?是断肠草的毒性未消吗?” “小嫂子,你是如何知道?”军师说到这,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小嫂子深藏不露,这点本事不算什么。” 轻咳两声,军师正色。 “小嫂子,是这样的。大哥收到你的来信,看出信中猫腻,知道你遭遇不测。于服下断肠草,强行离魂。后面那次是因为大哥做了噩梦,说梦中的你对他哭的好不可怜。大哥不能丢下军队也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害怕,于是再次使用极端的手法离魂脱体。” “不可!”我急切道,“正常人若是因为昏迷或弥留而离魂倒是没有大碍,若是长期利用濒死强行离魂的轻则损耗阳寿重则丢掉性命。你必定要劝阻王爷,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 “好,小嫂子我都知道了。” “军师,有件事麻烦你一定办妥!” 当我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的时候,军师的眼睛越来越亮。 达成默契后,我闭上眼睛。 “皇上驾到!” 刚收起阴眼,李公公的吆喝声便传进耳中。 待到左眼的红色尽退,我这才不缓不急的走出去。 一开门便看到霍骁大步跨入,而他的身后跟着面容憔悴的柔太嫔。 皇后扶着柔太嫔,亦步亦趋的跟着。 望着我的眼神,有着一丝得逞。 只是尚未消肿的脸,看上去有些可笑。 “皇……” 还没来得及行礼,霍骁便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 …… ------------ 第66章 打入冷宫 ‘啪’ 霍骁一巴掌扇了过来,直接将我扇倒在地。 脑袋不慎撞地,嗡嗡作响、晕乎乎的。 “皇上饶命!” 莲姐惊呼一声,便扑过来跪着扶起我。 李公公低着头,但视线不断的在柔太嫔和皇后之间快速游移。 其实不用李公公提醒,我也知道霍骁的动怒与柔太嫔以及皇后有关了。 这两人,可都不是吃亏的主。 “乾妃,你好大的胆子!” 没等我直起腰,霍骁又一脚踹过来。 这一脚,踹到了我的腰侧。 钻心的痛袭来,直接让我变了脸色。 “皇上,臣妾到底做错什么了?” 该死的霍骁! 早晚得杀了你!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面上却楚楚可怜。 含着泪仰头望着霍骁,眼泪欲掉不掉。 有一瞬间,霍骁的视线稍稍的软化了下来。 可下一刻,皇后却冷笑出声。 “乾妃,还敢在皇上面前耍这些狐媚的把戏?你把太嫔害成这幅模样人证物证俱在!” 皇后刚说完,带着帽子的柔太嫔便捂着胸口泫然欲泣,一副垂死挣扎的模样。 "陛下,哀家无能,哀家无用!蒙先皇错爱,哀家自小便将你带在身边,视如己出,尽心竭力地教导你。你宠爱何人,冷淡何人,哀家从未过问。然而时至今日,竟被一个妃子踩在脚下,这是何等的羞辱!” 柔太嫔此言一出,双手颤抖,猛地扯下头顶的帽子,露出那颗已经光秃的头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哀家这一头青丝,曾是与先皇深情厚谊的见证。那时,我们结发定情。青丝缠绕,象征着世间最坚不可摧的纽带。如今,却被这小小的嫔妃毁了,哀家……哀家真是痛心疾首!” 柔太嫔泣不成声,字字泣血。 说至此处,已然是泣不成声,身形颤抖着跪倒在地。 "太嫔,快快请起,万万不可!" 霍骁慌忙上前,想要扶起她,却已然晚了一步。 "皇帝啊!你若真觉得哀家成了你的绊脚石,便赐我一道白绫,让哀家得以追随先帝而去。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让这无知小辈如此羞辱于我啊!"柔太嫔的哀泣之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玩什么? 栽赃嫁祸? 可我不是百口莫辩的主! “皇上!”皇后搀扶着柔太嫔,瞬间红了眼眶。“臣妾嫁您的时候,您那时还是皇子。那时候您便告诫臣妾,要恭顺孝敬柔太嫔,因为除了仙逝的母后,她是对您最好的。还记得您说过韶年之时曾经身患水花,是太嫔不顾传染的风险不眠不休的照顾您。若是没有太妃,怕是……” 眼见着霍骁眼底的愤怒越来越浓,我急忙挺直了脊背。 “皇上,容臣妾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霍骁指着柔太嫔,“难道太嫔的头发是自己拔的?你知道女子的头发有多宝贵吗?” “陛下,当日臣妾在福寿宫遭受惩罚,身上被仙人掌的尖刺扎得密密麻麻,连行走都倍感艰难,又何来余力对太嫔娘娘行凶呢?” “正是!”莲姐迅速俯首叩拜,“陛下,娘娘当日所受之苦,我们摘月殿的宫女们都亲眼所见。为了替娘娘拔去那些利刺,我们几乎动用了整个殿的人手,才勉强将大部分刺拔出。而太嫔娘娘遇害那晚,娘娘她并未离开过摘星殿半步,此事所有宫人皆可作证。” 莲姐的话音落下,我身后的宫人们齐刷刷的点头称是。 “摘星殿的宫人自然是向着乾妃的,否则就得像福寿宫的那些奴才一样惨死!乾妃的手段,众妃也是见识过的。” 眼看着霍骁有所松动,皇后立刻接口。 “若是皇上不信,大可招嫔妃们前来,让她们跟皇上回忆回忆,乾妃当日是何等的跋扈,又是如何攻击臣妾的!” “皇后既然说臣妾宫里的人因为惧怕臣妾而被迫向着臣妾,那么那些仰皇后鼻息而活的嫔妃们所说之言又能有几分当真?” “你……” “皇后因为皇上留宿摘星殿耽误早朝就对臣妾疾言厉色甚至动用私刑,可皇后有没有想过谁来侍寝、留宿在哪、甚至上不上早朝都是皇上自己才能决定的,皇后善妒不敢苛责皇上便将所罪责发落在臣妾的头上!臣妾不服!” “本宫向来宽厚,何来善妒之说?” “若皇后宽厚为何皇上至极没有子嗣?是皇上不想要还是嫔妃们不肯生呢?” 既然她们想要冤枉我,那就别怪我信口雌黄了。 胡言乱语,谁比得上我? 后宫中,多得是勾心斗角、戕害皇嗣。 原本霍骁疑心便重,被我点破肯定更是要胡思乱想的。 “皇上,乾妃她诬蔑臣妾!” “乾妃,勿要顾左右而言他!”柔太嫔见皇后慌了阵脚,立刻开腔。“你对皇后的污蔑没有证据,但你对福寿宫的恶行哀家就是见证!张嬷嬷死的时候,宫人们可都看见了。” “皇上,张嬷嬷以下犯上对臣妾出言不逊,臣妾赐她杖刑小惩大戒合情合理。她因为熬不住刑罚而丧命,只能怪她身体孱弱和臣妾无关。” “是啊!”李公公忍不住开口,“乾妃娘娘不是也挨了皇后的杖刑,可不也是硬生生的熬下来。只能说,生死有命。” “巧言令色!”太嫔气的浑身发抖,“那周嬷嬷可是哀家亲眼看到被你杀死的!” “臣妾请问太后,周嬷嬷死在哪?” “福寿宫!” “有何人证?” “人证……人证是哀家!” “单凭太嫔一言堂便想治臣妾的罪?” “还有福寿宫其他的二十八个宫人,只不过……只不过他们全都被你杀了!” 柔太嫔说到这,捂着胸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死人模样。 皇后急忙搀扶,不停的给他顺气。 李公公在旁冷笑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 “柔太嫔此言,实在荒诞至极!且不说乾妃娘娘柔弱之躯,如何能够以一己之力斩杀二十八名宫人,更何况其中不乏身强力壮之辈。” 李公公挑起眉,试探性的望向霍骁。 “皇上,您说蹊不蹊跷?” “皇上,你真的为了一个妃子不顾我们的母子之情吗?想当年你身患水花,是哀家不顾传染、不惜性命的照顾你!” “水花只患于黄口以下的儿童,痊愈之后便不会再传染。所以,何来太嫔口中的不顾传染、不惜性命?而且皇上是凤子龙孙,照顾凤子龙孙是所有人包括太嫔的本分,本分之事又何须邀功?” “你……” “皇上!”我对着霍骁,郑重的叩头。“若这后宫容不下臣妾,还请皇上赐臣妾一死!” 快点杀了我吧! 杀完我正好出宫! 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皇上!”皇后跟着磕头,“臣妾受多大的委屈无所谓,可不能让太嫔心寒啊!若皇上今日不发落乾妃给给太嫔一个交代,那么寒的就不止是太嫔的舐犊之心还有臣妾母族的忠君之情。” 这个毒妇,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原本霍骁最忌功高震主,她还拿母族威胁就范。 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先帝,臣妾这就去陪您!” 眼见着霍骁眼神闪烁,柔太嫔作势往墙上撞去。 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霍骁。 他再次狠狠的踹向我,直到我口鼻流血。 打到我不再动弹的时候,霍骁气喘吁吁的甩袖。 “将乾妃贬为废人,打入冷宫!” …… ------------ 第67章 井中枯骨 ‘嘎吱’ 门还没来得及全部敞开,我们便被粗鲁的推搡进去。 重重的合上后,便是上锁的铁链声。 再入冷宫,神清气爽。 毕竟一个阴魂不散且充满怨气的地方对于我而言,无疑是回到自己家那般的如鱼得水。 冷宫地处荒凉,却足够安静。 “怪不得说自古帝王多薄情!”杨桃小声开口,“之前宠娘娘宠得跟心尖宝一样,可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原本进冷宫不是什么好事,想着我一个人进去就好,可杨桃和莲姐执意相陪。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此时此刻,才能看透些许的人情冷暖。 “皇上若是当真无情,咱们的命也就没了。”莲姐顺手拿起旁边的扫帚,一边打扫一边道。“柔太嫔和皇后都逼成那个样子了,主子只是被褫夺了封号打入冷宫。” “所以皇上是喜欢娘娘的?” 杨桃扬起小脸,忽然眉开眼笑起来。 “傻丫头,皇上不杀我不代表喜欢我,只能代表我对他还有用处。” 我看得出霍骁当时是动了杀心的,但忌讳着我的特殊能力,这才将我暂时收押。 可霍骁暂时放过我,可柔太嫔和皇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没关系!”杨桃握住我的手,一脸的认真。“我把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保证娘娘你过得舒舒服服。这里比起我以前住的地方大太多、好太多。再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种些花花草草,看起来和摘星殿也没什么区别。” 话毕,杨桃便蹦蹦跳跳的干活去了。 动作麻溜,速度也快。 一边干,一边哼着不着调的歌谣。 脸上灿烂的笑意,好似能感染人一般。 柔太嫔那样阴险狠厉的老虔婆,是怎样生出这样的小可爱的? “我也来帮忙!” 我扬起笑颜,兴奋的撸起袖子。 “主子,您身上还有伤呢。” “我没事!” “不行不行!” 杨桃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将我扶到一个石凳前。 扯起袖子仔仔细细擦干净石凳上面的灰,这才按着我坐下。 “娘娘,这些粗活交给我们,你好生歇着好生养伤。我和莲姐手脚麻利,很快就能干好的。” “这孩子实诚!” 莲姐笑着撂下这么一句,便去干活了。 可此刻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如今杨桃对我是没有二心,但倘若她知道柔太嫔是她的生母,她是否会对我心生二意? 折腾到了天黑,才堪堪打扫出一角。 冷宫之大,不可估量。 但过了晚膳的时辰,外面都没有动静。 “主子,看来是有人得到授意故意不给咱们送饭的。” 莲姐说到这,握住我的手轻轻的搓了起来。 很快,我的手便温热起来。 “不吃饭可不行!”杨桃道,“娘娘身上还有伤呢!要不我翻墙出去找些吃的?” “不可!”我立刻阻止杨桃,“若是被抓到就麻烦了。” “是啊,如今主子被打入冷宫,无人庇佑你,皇后的人也在外面虎视眈眈。若是被抓到,怕是会诬陷你是刺客将你就地正法。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莲姐的话,让杨桃紧张的缩了缩脖子。 “可不找食物怕是会饿死的!” 正说到这,一个包袱忽然从围墙上越过掉在了不远处。 莲姐警惕的挡在我的面前,杨桃则跑过去捡起包裹。 打开一看,居然是几个馒头和一瓶跌打药。 莲姐在接收我的眼神后,急忙跑向大门紧紧贴上门缝。 不一会,她才折返回来。 “是一个小宫女!看背影,像是慈嫔宫身边的人,去往的也是合欢殿方向。” 莲姐接过包袱,打开药瓶闻了闻。 甚至是掰开了馒头,仔细的检查。 可似乎还是觉得不稳妥,竟还拔下银簪插了进去。 “没毒!”莲姐将馒头递给我,“主子,快吃吧。奴才去井里打些水,等煮热了给您洗漱。” “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干活?” 我将另外两个馒头强行塞给莲姐和杨桃,看着她们吃完这才放过她们离开。 杨桃抹了一把嘴就乐乐呵呵的进去寝殿铺床,莲姐则拿着一个残破的木桶去到一口井上打水。 可将木桶拉着拉着,莲姐突然身体一僵。 见莲姐脸上不对,我急忙走过去。 俯身一看,惊见木桶里赫然飘着一颗头骨。 天灵盖是粉碎的,看起来应该是被硬物砸头致死的。 “这水不能喝了!”莲姐哑声,“里面不知道埋了多少具白骨、多少个亡魂。” …… 冷宫的第一夜,无眠。 因为没有被褥,莲姐和杨桃脱了外衫盖在我的身上。 而我趁着她们打盹,重新给她们盖盖好。 跟着我,真是受苦了。 正欲去外面透透气,忽然听到了戏曲声。 寻声找去,在一偏殿的八角亭内看到了一个画着戏装的女子。 女子摆着水袖,带着笑意唱着哭腔。 周围雾气朦胧,让她像是置身于仙境。 可我分明看到,她的双脚是悬空的。 看来这冷宫之中,鬼比人多。 “月儿弯弯照天涯,请问军爷你住在哪家……骂一声军爷理太差,不该调戏我们好人家……” 女子背对着唱到这,忽然扭头直勾勾望向我。 一行血泪,顺势滑落。 流淌之间,冲花了惨白的面容。 溃烂的脸,赫然入目。 “嘿嘿嘿,军爷,你来了?” 女子对我娇声这么一句,脸照旧面对我死死的盯着。 可身子却慢慢的转动,直到扭成了正常的姿势后忽然尖叫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的朝我扑来。 眼看着两条水袖就要缠上我的脖子,我先一步抓住。 而后轻轻的一扯,女子便摔倒在地。 “大胆,胆敢忤逆本宫!” 女子直挺挺的站起,五官扭曲成团。 她猛的伸出腐败的双手,可掐住我脖子的瞬间却冒起了浓烟。 触电般的缩回,双手已然腐成了白骨。 “雕虫小技!” 低声这么一句,我隔空画符。 眼见着金黄色的符咒慢慢的压下去,女子突然娇软的跪在地上抱住我的双腿。 “皇上饶命,臣妾错了。” 看来还是个疯鬼!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毒害柔嫔,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女子用脸磨蹭的我腿,满脸的卑微讨好。“臣妾是可怜皇后一直无所出,这才出主意让皇后留下柔嫔孩子养着。柔嫔记恨臣妾,这才陷害臣妾的!” 什么? 霍骁的生母是柔太嫔! …… ------------ 第68章 太嫔和皇后共享娈宠 柔太嫔是霍骁的生母? 那霍骁知道吗? 刚想到这,面前的女鬼猛的瞪大眼睛。 刚从她血瞳的倒影中看到一个黑影,一条麻绳便越过视线落在我的脖间。 来不及反应,呼吸猛的一滞。 脖子上的麻绳,越勒越紧。 女鬼一把捂住自己的脖子,身体因为惊惧而涣散起来。 她这个举动,让我看到了她的脖子上的一圈淤痕。 强大的力量悬殊面前,我根本无力反抗。 身后的那个人越勒越紧,甚至将我提到了半空。 窒息感的痛苦感,席卷全身。 我下意识的张开嘴,双腿不断的瞪着。 待到脑袋充血到嗡嗡作响的时候,窒息和痛苦感慢慢的消失。 离魂的瞬间我的身体彻底的瘫软,蒙面黑衣人这才将我放下。 他踢了踢我松软如破布的身体,见我不动弹索性蹲下身。 先是伸手探我的鼻息,再用手指按在我的颈侧。 可这样似乎还不够,他围着我转了一圈忽然掏出一把匕首。 手起刀落,直接刺入我的心脏。 一刀、两刀……几乎将我的心脏扎得稀巴烂这才罢手。 当真是心狠手辣! 怕我有生还的机会,下了十足的狠手。 此刻我的尸体,着实不太好看。 我不忍直视,只是担心在殿内休息的莲姐和杨桃。 万一她们忽然惹出动静,势必会被杀人灭口的。 黑衣人快速的左右张望了一番,一把薅住我的脚将我往井口拖拽。 毫不犹豫的丢进去后,一个轻盈的翻身越过院墙。 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对不起!对不起……”女鬼捂着脖子,瑟瑟发抖。“我害怕,我救不了你!” “那就将功赎罪!” “怎……怎么做?” “把我的尸体捞上来!” 撂下这句话,我穿墙而出。 黑衣人对后宫的环境极其的熟悉,若不是我是灵体还跟不上他。 他很警觉,绕着后宫转了许久,像是刻意在绕路。 最终,停在了凤仪殿的门前。 轻轻敲了几声,大门敞开一条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缝隙。 黑衣人钻进去后,门便重重的合上。 凤仪殿的某处寝殿,依旧燃着灯火。 先黑衣人一步穿进去,我看到了柔太嫔。 大概是因为福寿宫死了太多人,也或许因为她心虚,所以不敢住在福寿宫。 戴上了假发的柔太嫔,此刻正依在贵妃椅上。 一听到脚步声,立马端正了坐姿。 伴着‘嘎吱’的开门声,黑衣人立刻抱拳行礼。 “主子,办妥了!” “死了?”柔太嫔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是!”黑衣人虽然弯着腰,却胸有成竹的点头。“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心跳。为了以防万一,属下还捅穿了她的心脏。任凭大罗神仙来了,她也是活不成的。” “很好!”柔太嫔冷哼,“哀家能在后宫只手遮天,就有只手遮天的本事。先帝在世的时候那些贱蹄子斗不过哀家,更何况是这群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主子,为什么不让属下处理掉尸体?”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望向柔太嫔,眼神中带着疑惑。 “在后宫中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是何其的简单。可皇上不顾母子之情却只是将她贬为庶人,名为惩罚实则保护!” 柔太嫔说到这,狠狠的攥紧的扶手。 “所以哀家留她一具全尸,不仅为了泄愤,更是为了嫁祸。” 柔太嫔望向黑衣人,缓缓的招了招手。 等黑衣人靠近,她一把扯开了面巾。 当一张清俊年轻的面容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柔太嫔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温柔似水。 “你不会爱上皇后了吧?” “属下不敢!”黑衣人立刻下跪,“若不是主子将小虎从死牢里救出,小虎已经变成一捧黄土了。” ‘啪’ 柔太嫔一巴掌扇过去,眼神狠辣至极。 “你奸杀了十八条人命,本该是被凌迟处死的。若不是哀家看你皮相好、武功高,哀家怎么会将你带在身边?哀家让你去勾引皇后,不过是想留下她的把柄。这样,哀家的日子才会继续高枕无忧。” “小虎从未忘记本分!” “哀家让你逢场作戏,没让你日日与皇后厮混!要是玩出了真感情,是不是想背叛哀家!” “小虎不敢!”小虎跪行到柔太嫔的跟前,“小虎的心里只有主子!” 说到这,小虎捧起柔太嫔的脚温柔的亲吻起来。 见此,我有些反胃。 没想到柔太嫔表面上人模狗样,背地里玩得这么花。 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娈宠,还真是‘大度’。 “哀家故意让你留下那贱人的全尸,又故意遗留线索直指这凤仪殿,为的就是拉皇后这个浪蹄子下马,哀家看不惯她跟你玩出了感情!” “主子……” 小虎仰着脸,痴迷的望着柔太嫔。 “小虎的身和心,都是主子的!小虎只爱主子……” 说到这,小虎一把掀开柔太嫔的裙子钻了进去。 柔太嫔触电一般,瞬间呼吸急促。 …… 呸,真是晦气。 幸亏及时抽身,否则我的这双眼睛得废了。 知道后宫多的是蝇营狗苟之事,没想到如此的腌臜! 这个皇后不仅坏,还蠢。 自以为和柔嫔狼狈为奸,实则不过当成刀使了。 见天色尚黑,我决定打听一下这个小虎的来历。 于是,飘离了皇宫。 经过摄政王府的时候,忍不住驻足。 查询案件卷宗和犯人档案一事,怕是只有墨南浔能帮上忙了。 想到这,我穿过大门。 四处寻找,最终发现浅水阁还亮着光。 刚靠近,便有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 “别离开我……” 寻声望去,见墨南浔趴在桌上。 地上,横七竖八了十多个酒坛。 “不要丢下我……” 墨南浔喃喃的说到这,忽然对着桌前亲了一口。 走近一看,看到他面前摆着一副画。 画上的人……是我! “母亲,别离开我!” 墨南浔说着,再次低头亲起了画像。 亲到画中人的脸,都有些晕了。 变态! 他居然对我有非分之想! 等等! 这画中的女子与我虽然有七八分相像,但比我体态风韵。 脸比我的稍圆些,眼底还有一颗泪痣。 而且她的发髻,也是我没有梳过的。 刚刚墨南浔喃喃轻唤的是……母亲? 这个时候,我才眼尖的看到画上的‘莫离’二字。 天老爷! 更变态了! 想起他之前看我的那种眼神,我不由的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没有犹豫,我一脚将墨南浔踹翻在地。 墨南浔蠕动了几下,这才将眼睛眯开一条缝。 望向我怔愣了好半晌,忽然挣扎着爬起。 可因为不胜酒力,摇摇晃晃的半天站不稳。 最后还是扶住了桌子,这才堪堪的稳住。 “母亲!” 轻唤一声,墨南浔便红了眼眶。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恍然大悟。 被勒死的脸是肿胀的,加上醉酒眼花,所以墨南浔将我当成了他娘。 “母亲,你终于肯来我的梦中了!” 墨南浔跌跌撞撞的冲向我,却被我伸脚抵住了胸口。 真的很想揍人,但正事重要。 “南浔,我好不容易跟阎王爷申请了托梦的机会,这才得以和你相见的。” “母亲,你对我……太好了!” 墨南浔呜呜的哭出声,甩起了大鼻涕。 素日的儒雅俊朗,瞬间荡然无存。 真变态! 咽下喉头的酸水,我挤出几滴眼泪。 “南浔,我在下面过得好苦啊!” “母亲,怎么了?是不是银子不够花?我这就给你烧纸!” “不!”我掩面抽泣,“下面有个叫小虎的阴魂老是纠缠我,非要我做他的娘子,呜呜……” “不可以!母亲是我的!” “我想要摆脱他,可他阴力太大。想要摆脱他,除非找到他的尸体连同着生辰八字一起挫骨扬灰。” “母亲,我立刻帮你去找。” 刑部的案宗库,墨南浔一番寻找后终于拿出一本卷宗。 “母亲说的那个人叫程虎,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采花贼。他经常劫持刚出嫁的新娘和未及笄的少女,凌辱完再杀害。刑部记录在案的受害者,便十八名之多。至于那些下落不明的,多不胜数。两年前,他被拖去乱葬岗执行了死刑。” 墨南浔说到这,一拳头砸在桌上。 “这种腌臜之徒,竟敢嚣想母亲!” 柔太嫔那个老虔婆,居然将这种无恶不作的恶魔带入宫中。 该死! 该杀! “母亲,我一定会将这腌臜货挫骨扬灰的!” 你也腌臜好吧? 正好趁着墨南浔不清醒,再套套话。 想到这,我抖着肩膀抽抽搭搭起来。 “母亲,你怎么了?” 墨南浔顿时大惊失色,满眼的心疼。 “南浔,我被阎王爷打进了地狱,天天上刀山下火海。” “为什么?”墨南浔急红了眼睛,“母亲心地善良,怎会落的如此?” “因为阎王爷说你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死后不仅会打入地狱还会堕入畜生道。我不舍得,所以替你受过。” “凭什么?”墨南浔青筋暴起,“除了给墨北寒那个负心汉下毒,除了听从皇帝的吩咐在军饷中动手脚,我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负心汉?” 什么情况? 墨北寒是负心汉? 他负了谁? “我这就下去找那阎王老儿理论!” 没等我弄清状况,墨南浔一头撞向墙壁。 我一把拽住,装出悲痛欲绝的模样。 “南浔,你死了谁给我烧纸?” “母亲……” “天亮了,我该走了!南浔,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只有你好好的,我才死而无憾!” 撂下这句话,我在墨南浔的嚎哭声中消散。 …… ------------ 第69章 生涩的吻 刚进皇城,便嗅到了异象。 冷宫周围月明星稀,唯独上空电闪雷鸣。 紫色的闪电,如同毒龙一般扭曲、咆哮。 预感到不妙,我急忙穿门而入。 刚进去,便看到了墨北寒。 此刻的墨北寒跪在我的尸体前,正捧着我的脸不间歇的吹气。 每一次,都将我的腮帮子吹的鼓起来。 他怎么又离魂了? 真的不想活了吗? “墨北寒!” 大叫一声,我冲了过去。 可还没靠近,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撞飞出去。 重重的落地,瞬间身形涣散。 墨北寒猛然回头,望向我的瞬间眼神一滞。 紧接着,瞬间消失。 再出现的时候,我已经被他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小哭包……” “你为什么又……” 我的责备在感受到肩头的湿润后,瞬间停止。 墨北寒他……哭了? “被窒息感从梦中惊醒后,本王的心脏刀扎似的疼。直觉告诉本王,你出事了,所以……” 说到这,墨北寒的声音哽咽。 “小哭包,你知道本王有多害怕吗?本王杀敌无数,从未怯场。纵使面对腥风血雨、哀鸿遍野,也从未退缩过。可当你的尸体出现时,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本王……是个懦夫!” 哈哈! 墨北寒哭了! 他是为我哭的! 还说不喜欢我! “好了好了,我没事。” 我轻轻拍着墨北寒的脊背,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还说没事!”墨北寒将脸埋进我的颈窝,“瞧你那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敌人死了三天也没这么恐怖。” 我,“……” 非得破坏这么好的气氛吗? 真是不知情趣的大老粗! “王爷!”我捧起墨北寒的脸,笑脸盈盈。“你刚刚亲我了。” 言下之意是,你得负责。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是墨北寒惯用的说词。 “本王没有!” 墨北寒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虎,立刻炸毛并且凶巴巴的扭过脸。 “我明明看到了!”我捏住墨北寒的下巴,强迫他望向我。“你亲了我!” 嘴对嘴不是亲是什么,难道是反哺吗? 口是心非的男人。 “那不是亲,那是急救。”墨北寒一脸正色,“这是军医教我们的吹气疗法也叫生命转移,有很大的机会让濒死之人死而复生!” “墨北寒,明明是亲!” “那不是亲!” “墨北……” “这才是亲!” 没等我说完,墨北寒便低头封住了我的唇。 笨拙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 可因为没有经验太过生疏的缘故,我们鼻子撞鼻子牙齿磕牙齿。 亲着亲着,便嗅到了腥味。 可纵使如此,墨北寒还是没松手。 眼见着他憋红了脸,我急忙用力的挪开。 “呼吸!” 听我这么说,墨北寒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可脸色恢复正常没多久,便红得像是火烧云一般。 看着墨北寒被磕破的嘴唇,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你……你取笑我?” 墨北寒瞪着我,耳垂红到滴血。 “喜欢我吗?” “本王……”墨北寒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将游移的视线转向我。“我喜欢你!” 呜呜呜! 他终于说喜欢我了! 不行,不能笑出声。 沈易安,克制点。 “为什么?” “你是第一个抱我、亲我还将我看光光的姑娘。若你不对我负责,便是与礼不和。” “那还要不要给我找男人了?” “不找了!”墨北寒乖巧的摇头,“他们都没我好!” 小小摄政王,拿捏! “小哭包!” “嗯?” 墨北寒蹙着好看的眉,眼神游移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会不会嫌弃我?” “为什么这么问?” 墨北寒低着头,手足无措的模样可怜极了。 “我比你足足大上了十二岁,而你却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墨北寒忽然羞愤掩面,“我可真是个畜生!等你风华正茂的时候,我已经垂垂老矣……” 墨北寒的声音越来越低,眸子漾起起一汪布满雾气的清泉。 “我就喜欢比我大的!” 见墨北寒依旧不抬头,我踮起脚啄了他一口。 “换句话说……我就喜欢你!” 待到墨北寒脸上的红晕进领子里,我满意的扑进他的怀里。 “小哭包,我一定对你好!” 墨北寒说到这,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正色盯住我的眼睛。 “跟我走吧!为了你,我反了。”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走了!” “为什么?”墨北寒一脸的诧异,“我舍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一想到你被欺负,我就……” “因为我不仅想做你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妻子,更想做可以与你并肩战斗、生死相随的战友!我主内,你主外。你我夫妻同心、里应外合,一起夺下这江山!” …… 陷入情爱中的男人可真粘人! 好不容易哄走了墨北寒,我来到自己的尸体前。 此刻我的尸体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没有血色但淤青变浅了。 趁着莲姐她们醒来之前,我回到了肉身。 等稍稍恢复了一丝血色,我眼中闪过恨绝的光。 接下来,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 既然诬陷我妖媚惑主,那这个妖妃我就做定了。 莲姐和杨桃出现的时候,我正悠闲的挡着秋千。 “主子,你怎么醒得这么早?” 说着,莲姐走向我。 可靠近的瞬间,大惊失色。 “主子,你的脖子……” 因为程虎下手太狠,又因为我的皮肤太多白皙,所以淤青还隐约可见。 “谁干的?” 杨桃慌慌张张的凑过脸,轻轻的对着脖子吹气。 “你认识!”我笑着对杨桃道。 “我……我第一次来京城,认识的人只有王妃、莲姐和绿荷。” “你的生母……柔太嫔!” 此言一出,杨桃瞬间站立不稳。 “王……王妃,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杨桃浑身哆嗦,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是不是在跟我说笑?” “你看我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吗?” “我……我的生母为什么会是那么阴狠毒辣的人?在父亲的口中她温柔善良,乐善好施。难道……难道父亲他骗我?” “那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莲姐叹息。 见杨桃神情慌乱,我挑起她的下巴。 “我向来言而有信,说要帮你找生母就一定会帮你找到!但同时也有仇必报,你娘既然想置我于死地,我就一定让她血债血偿。不会因为任何人包括你,而善罢甘休。” …… ------------ 第70章 切掉子孙根 在朦胧的月光下,一个美丽的身影翩翩起舞。 她的动作妖娆而优雅,仿佛与月影相互辉映。 小巧脸庞被一层半透明的面纱轻轻遮掩,只露出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眸。 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神秘与诱惑。 身上那袭西梓国特色的露脐纱裙,裙摆随着她的舞步轻轻飘动。 仿佛一只勾魂的手。在夜空中轻轻摇曳。 月色透过纱裙的缝隙,将她的曼妙身材勾勒得更加婀娜多姿,像一只诱人的女妖在夜色中翩翩起舞。 在李公公的安排下,宫人们早已悄然退下。 而我的纸人,立于必经之道,尽情舞动。 终于,等到了霍骁这只猎物。 等霍骁走近,纸人蛇一般的缠上去。 娇艳欲滴的唇隔着薄纱,若有似无的吻了上去。 很快,霍骁的眼中便燃起了燎原之火。 “你不应该待在冷宫吗?” 霍骁板着脸,可喉结却控制不住的上下滚动。 纸人贴过去,轻轻含住霍骁的耳垂。 “皇上,臣妾想你了……” 含糊不清的一句话,让霍骁彻底的沦陷。 他一把抱起纸人,大步流星的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早已按捺不住般,低头狠狠的啃咬。 “昏君!” 撂下这么一句,我将手伸给杨桃。 夜,是我的保护色。 它能让我畅通无阻、百无禁忌。 当我悄无声息的潜入柔太嫔的寝室时,她正和程虎赤身裸体的相拥在一起。 缺损的小拇指,微微抽搐着。 杨桃红着眼站在一边,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残忍吗? 是杨桃非要跟着来的,哪怕我再三警告。 而且若是不让她看清生母的真面目,又怎么会死心? 柔太嫔这样恶毒的老虔婆,配不上杨桃这么好的女儿。 眼见着两人还没有醒来的意思,我伸出手拨掉了花瓶。 ‘砰’的一声脆响,让程虎率先惊坐而起。 可等他望向我的瞬间,骤然变了脸色。 “你……你怎么……” 程虎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赤裸的上身,顷刻间布满了汗水。 “小虎,怎么醒了?”柔太嫔半睡半醒的哼唧一声,娇羞的扎进程虎的怀里。“年轻人体力真好,睡一觉就恢复了。这回,你可要轻……啊!” 柔太嫔的媚眼无意中扫到我,瞬间失声尖叫。 而后虚脱一般,如烂泥般的瘫在榻上。 “小虎!你不说她死了吗?” 不亏是先帝的女人,见惯了大风大浪。 稍愣了片刻,便恢复了冷静。 “狗东西,居然敢骗哀家!” 柔太嫔咒骂一声,狠狠将程虎踹下床。 程虎翻滚几圈,便卷缩成团惊恐的望着我。 “我明明杀了她!”程虎瑟瑟发抖,“我真的杀了她!我照着她的心脏足足捅了八刀!我亲眼看着她断气的!” 程虎说到这,连滚带爬的来到榻边一把抓住柔太嫔的脚。 “主子,她真的已经死了!我杀人无数,从未失手过!” “那她是……” 柔太嫔指着我,瞬间血色尽退。 指着我的那只手指,抖到快要模糊了视线。 “鬼!” 程虎嗫嚅了这么一句,跨下一抖便潮湿一片。 浓重的腥臊味,充斥了整个寝室。 “原来杀人如麻的淫贼也会怕鬼啊?” 我用帕子掩住口鼻,一脸的嫌弃。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柔太嫔的上下牙不停的打颤,隐隐间咔咔作响。 可纵使她的表情已经灰败到了极点,还是强壮镇定。 “你摸摸呀!”我伸出手,“你摸摸我冰不冰不就知道了?” “不要!不要!”柔太嫔抱着脑袋失声尖叫,“我是先帝的宠妃,我是尊贵的太嫔,任何妖魔鬼怪不得近身。” 呵呵! 若非龙气庇佑,深宫里枉死的亡魂早就找这些刽子手索命了。 “乾妃,若非你侍宠成娇、以下犯上,哀家是万万不会对你下死手的!你是死有余辜,罪无可恕,与哀家无关!” 我轻笑出声,捡起一枚碎瓷片贴在柔太嫔的脸上。 估摸着柔太嫔以为这是我的手,立马吓得惊叫一声厥了过去。 杨桃面容复杂的走过去,经过程虎的时候还狠狠给了他一脚。 这才捧起柔太嫔的脸,用力掐住她的人中。 等柔太嫔张着嘴发出一声怪叫,杨桃这才松手退下。 眼皮颤了颤,柔太嫔这才睁开眼睛。 可见我依旧站在面前,她捂着嘴剧烈的抖动。 因为抖得太厉害,遮羞的被子都滑了下去。 “柔太嫔还真是保养得宜,风韵犹存啊。怕是先帝和杨帆在世的时候,都没看到您如此浪荡的一面。” “杨帆?你……你怎么会认识杨帆?” “我不仅认识你丈夫杨帆,更认识你的女儿杨桃!柔太嫔,你是有夫之妇这件事,先帝知晓吗?” “别提他!”柔太嫔像是踩着七寸一样尖叫出声,“像我倾国倾城之色,闭月羞花之容,天生就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该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若非走投无路,我怎会嫁给他一个穷酸秀才?” 柔太嫔的话,让杨桃攥紧了拳头。 眼中的恨意,如火般的燃烧。 “所以,杨帆才是你真正的丈夫?” “他不是!”柔太嫔狠狠捶床,“我不过是将他当成踏脚石,我自始至终想要嫁的都不是他这个废物,我要成为人上人!不过幸亏有他拼命的写书赚钱,我这才能有盘缠上京选秀。” 说到这,柔太嫔轻抚自己芳华依旧的脸。 “有幸被先帝一眼相中,独得盛宠!那时候我风光无两,连皇后都羡慕不来。” “既然你已得偿所愿成为人上人,为何又要与杨帆珠胎暗结?” 杨桃忍不住质问出这么一句后,便立刻低下了头。 不过,柔太嫔压根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后宫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地狱是魔窟,住满了豺狼虎豹、魑魅魍魉。先帝宠着我,我便成了众矢之的,所有的人明里暗里的想要害我!皇后那不下蛋的母鸡想要去母留子夺我的性命,先帝为了保住我便将我秘密的送出了宫。” 柔太嫔摊开双手,一脸的惆怅。 “我是堂堂的柔嫔,是先帝心尖上的人。金尊玉贵惯了,受不得半点的苦。所以我找到了杨帆那个蠢货,为自己找一个暂时的容身之处。呵呵,没想到杨帆一直没有娶亲还在等我。” 似笑非笑的叹息一声,柔太嫔难掩得意之色。 “至于你说的那个孽种,完全是个意外。我的肚子是孕育皇嗣孕育凤子龙孙的,那种低贱的杂种怎配成为我的孩子?要不是因为发现的时候月份太大流不掉,我根本不会留下那个小杂种!” 柔太嫔的话,每一个都像是一把刀一样生生的刺在杨桃的心上。 她想要的母女相认的感人场面,怕是永远不会等到了。 杨桃低着头,眼泪无声的坠落。 身子摇摇欲坠,似乎轻轻一碰便会立刻破碎一般。 我觉得,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想到这,我的视线落在程虎的身上。 “太嫔,身为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您应该知道淫乱后宫是什么下场。若让皇上知道您没能为先帝守洁,还将野男人带到皇后的宫中行苟且之事,您那颗尊贵的脑袋怕是要保不住的!” 我的这句话,柔太嫔的脸色瞬间煞白。 先帝或许能够容忍她有夫之妇的身份,但霍骁绝对不可能让皇室蒙羞。 “不如,让臣妾帮您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法子?” 我望着柔太嫔,轻笑出声。 笑到花枝乱颤,笑到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的时候亮出匕首。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切掉了程虎的子孙根。 …… ------------ 第71章 厉鬼索命 从此以后,宫里面多了个太监。 柔太嫔想要合情合理合法的将程虎留在身边,我人美心善自然得帮她一把喽。 等两人昏死过去,这动静也闹大了。 在宫人闻讯赶到前,我和杨桃先一步离开。 一路上,杨桃都红着眼沉默不语。 攥在一起的手,指尖捏的苍白。 肩膀微微时不时的一阵颤抖,似乎在强行压抑着情绪。 “后悔吗?”我忍不住开口,“可这些是你必须要面对的!” 杨桃停下脚步,怔了怔。 缓缓转身后,已泪流满面。 “早知道她根本不曾记挂我和父亲,我万不会千里迢迢来京城寻她了。”杨桃颤声抽泣,“父亲的身体,都是累垮的!可是她不值得……不值得!” 杨桃蹲下身,抱头痛哭。 “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羡慕别家的孩子有娘亲,若不是我日日缠着父亲要娘亲,他怎么会抛弃一切带着我背井离乡?或许父亲早就知道母亲不爱我们,只不过……只不过是想要成全我的思母之情!” 一时间,我的鼻子微微发酸。 错的不是杨桃也不是她的父亲,而她那个薄情寡义的母亲。 可我与柔太嫔之间必定水火不容,早晚她会死在我的手上。 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我都成了杨桃的弑母仇人。 若她想为母报仇,我不会心慈手软。 “王妃!” 忽然,杨桃跪下。 “杀了她!” “什么?” 我眯起眼,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杨桃。 “杀了柔太嫔!” 杨桃仰着头,眼神坚定。 脸颊上的泪痕,还未干涸。 “于公,她犯下了谋害王妃的大罪。于私,她公然侮辱了我的生父。无论是公是私,她都罪无可赦,理应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刚说到这,杨桃忽然拔下锋利的银簪。 面对着有可能到来的危险,我不进不退神色如常。 但心里却下定了决心,若是杨桃意欲行刺,我会让她永不超生。 可杨桃却将银簪扎向自己,硬生生的在腿上剜下一块肉。 连皮带肉,巴掌大小,深可见骨。 顷刻间,鲜血便染红了襦裙。 "剔骨归父,削肉还母!这块肉,便算是对她生育之恩的微薄回报!" 这位姑娘,心中已蓄满了决绝。 她对柔太嫔的情感,并非深厚如海的母爱,而是难以割舍的执念。 如今她的心已然死去,那份执念也随之烟消云散。 “回冷宫!” …… 莲姐以她特有的麻利和果断处理了杨桃的伤口,然而杨桃仍旧是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在这混沌的梦境中,她不断地呼唤着“爹爹”,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无助。 “主子,杨桃开始发热了。” 莲姐的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慈嫔送的那瓶药能用吗?” “已经用过了,但恐怕还不够。”莲姐的面色更加凝重,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杨桃的伤口太深太大,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会有感染的风险。这孩子,怎么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呢?” 我没有说话,但明白杨桃是给我表忠心。 可我最擅洞悉人心,早看出她对柔太嫔的恨意不是造假。 “我去给杨桃求药!” 莲姐匆匆行礼后,大步走向大门。 "站住!"我紧盯着莲姐的背影,眉头紧锁。"你想寻死吗?外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冷宫,只要你从这里踏出一步,他们便会找个由头将你杖杀。" "主子!" 莲姐迅速转身,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眼底泛着红意。 "是奴才疏忽了,请主子降罪。" 我轻叹一声,放缓了语气。 "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先别急。杨桃我们必须要救,同时也得保住自己的性命。" 刚说到,一阵阴风呼啸而过。 我缓缓抬起手,一张纸人落入掌心。 将纸人收好,我拿出匕首。 “主子您……” 莲姐似乎意识到什么,惊呼一声便冲过来。 可我先一步撸起袖子,狠狠的划开一道伤口。 “现在可以去了!”我微微扬起嘴角,任由鲜血涌出。“没人会在乎一个奴才的死活,但一个即将重新获得皇帝宠爱的妃子,她的性命,却是无人敢轻易怠慢的。” “主子,我替杨桃谢谢您!” 莲姐对我磕了一个头,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推开冷宫的门。 “救命,小主受伤了!” 莲姐是聪明人,知道大喊大叫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这样,她就不会悄无声息消失。 不一会,霍骁便赶来了。 站在冷宫前顿足了片刻,这才下定决心般的踏进来。 霍骁一直拎着袍摆,怕是沾染了脏污一般 等看到卷缩在塌上却只盖着一件外衫的我,霍骁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怎么连条被褥都没有?” 呵! 怎么这狗皇帝从来没有来过冷宫吗? 冷宫里弃妃的待遇不也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吗! “皇上!”莲姐扑通一声跪下,“别说是被褥,就连碳火都没有。咱们来的这些日子,每日只有一个发馊的馒头和一碗潲水。主子心疼奴才,和奴才们分食。我们家主子就是因为饿着肚子视眼昏花,这才体力不支摔倒后不慎被防身的匕首割伤的。” 莲姐的哭诉,可谓是滴水不漏。 霍骁闻言,狠狠瞪向李公公。 "皇上,冷宫事务历来由皇后娘娘主理。按照规矩,即便是被禁足的嫔妃,每日至少也应有两顿膳食。然而乾妃娘娘她......奴才失言了,奴才罪该万死!" 李公公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 "是不是因为小主被贬为庶人的缘故,皇后娘娘才在膳食上稍加惩戒?只是这里的环境实在太过简陋,甚至比最低等奴才的住处还要寒酸啊。" 李公公低着头,余光却试探性的望向霍骁。 “她就算是个庶人也曾是朕的女人!对待朕的女人都这般的心狠手辣,对待奴才岂不是更冷血无情?御医呢?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来治伤!” 御医们给我清洗、上药、包扎。 其间我紧紧的握住霍骁的手,纵使痛到浑身颤抖,也咬着唇隐忍不发。 泪眼盈盈的可怜模样,引得霍骁一阵阵的心疼。 “皇上,妾身没事!” 待到御医离开,我柔声安抚。 “你是不是怨朕?”霍骁皱眉,“可你闯了那么大的祸,朕能保全你的性命已属不易了。” “皇上依旧认为那些事是妾身做的?” “总不能是太嫔和皇后一起冤枉你吧?” 哼! 霍骁看似心疼我,不过是对纸人的身子食髓知味。 一旦厌倦了,怕是立刻将我弃之如敝履。 “可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妾身也不知道太嫔为什么要针对……” “够了,好好在冷宫反省吧!” 霍骁撂下这句话,甩袖正欲离开。 哎! 这对母子的感情,怕是没那么容易离间。 霍骁刚准备跨出门槛,一个小太监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大概因为太过慌张的缘故,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倒是李公公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皇上面前怎敢如此冒失?”李公公低声呵斥小太监。 "陛下宽恕!是太嫔娘娘!"小太监急得满头大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柔太嫔娘娘衣冠不整的闯进了金銮殿,硬是说...硬是说她见鬼了!" 小太监说到这儿,偷偷抬眼看了看我,脸上露出几分犹豫和惊恐。 "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李公公显然看出了小太监的紧张和害怕,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催促道。 “柔太嫔说乾妃娘娘昨夜化成厉鬼找她索命去了!” …… ------------ 第72章 纸人复宠 “皇上,有鬼!” 借阴眼跟着霍骁刚进入金銮殿,柔太嫔便状似疯癫的扑过去扯住他的龙袍。 此刻的柔太嫔没了昔日的精致打扮,披头散发,眼底青乌一片。 “柔太嫔,你冷静点!”霍骁象征性的安抚了一下柔太嫔,随后便望向皇后。“皇后,太嫔暂住在你的凤仪殿,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本霍骁就‘酣战’了一夜精力不济,此刻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听这些女人嚼舌根。 “回皇上!”皇后急忙行礼,眼神飘忽。“昨夜臣妾被柔太嫔的尖叫声惊醒,等臣妾带人赶过去的时候……” 皇后说到这,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等臣妾赶过去的时候,柔太嫔已经受到惊吓了。至于为什么受到惊吓,臣妾不知。” 很显然,皇后目睹柔太嫔和程虎的奸情了。 毕竟间隔时间那么短,又受到那么大的惊吓,他们来不及也根本顾不得穿衣服。 但皇后和柔太嫔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纵使恨之入骨也只能生生的忍着。 “皇上,是乾妃!”太嫔的眼球飞快的震颤起来,“乾妃那个小贱人化作厉鬼找我索命来了!” “鬼?”霍骁的眉头拧得更紧。 “是!”柔太嫔连连点头,举起手胡乱的比划起来。“她面目狰狞,可怕至极!” “那么乾妃的……鬼魂,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丑时!”柔太嫔想了想,而后语气坚定。“没错,是丑时!” “臣妾是在快寅时的时候赶去的!” 皇后不怀好意的补充,仿佛想要撇清自己。 面对不修边幅、仪态尽失的柔太嫔,最好颜面的霍骁本来就已经心生嫌弃。 在听到她莫须有甚至有些无理取闹的控诉之后,更加的反感至极。 毕竟天亮之前,‘我’都没有离开过他。 而丑时到寅时之间,我们正在‘翻云覆雨’。 “柔太嫔,你确定那个鬼是乾妃?” “确定!我确定!”柔太嫔连连点头,“就是被皇上打入冷宫的那个乾妃!她变成了鬼想要杀了我!” “人死为鬼!”霍骁闷声,额上的青筋暴起。“可乾妃好端端的在冷宫禁足,又怎么会变成鬼找你索命?” “不!她死了!她已经死了!” “太嫔,你怎么知道乾妃死了?” 皇后不经意的反问,让柔太嫔猛的一怔。 她蠕了蠕嘴,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啊,太嫔!”霍骁接口,“你为何言之凿凿乾妃已死?” “我……我……” 柔太嫔自然不敢说是她派人杀了我,掌后宫的是当朝皇后。 她作为先帝的妃子,没有权利决定宫人的生死,更何况我是皇帝的女人。 “柔太嫔?”霍骁的眉毛皱得更紧,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回答朕!” “哀家……应该是梦魇了!” 柔太嫔说到这,稍稍恢复了镇定。 “皇上,福寿宫那件事让哀家心有余悸、夜不能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才梦魇了,是哀家失态了。” “这不怪太嫔,是皇后照顾不周。若是她安排妥当,太嫔又怎会梦魇?” “皇上恕罪,是臣妾的错,臣妾这就请御医给太嫔诊治。” “好了,都下去吧,朕早朝了。” …… 离开金銮殿走到一僻静之处,柔太嫔一把抓住皇后。 “别找御医找国师!给哀家把国师找来!” “国师?”皇后一脸茫然。 “是!国师是黄袍道士,定能驱鬼辟邪,哀家让他除掉乾妃的鬼魂!” 尽管天色已亮,可却没有驱散掉柔太嫔的恐惧。 原本就靠妆容堆砌的美貌和年轻,此刻完全崩塌尽显老态。 “好,臣妾先命人送您回去!” 皇后微笑着目送柔太嫔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这才露出狠厉。 就连护甲刺破了掌心,也浑然不觉。 “娘娘!”皇后的贴身宫女小心翼翼的开口,“昨夜的事不告诉皇上吗?” “怎么说?说柔太嫔淫乱宫闱与人苟合?”皇后咬牙切齿道,“她是皇上的生母,事情又出在凤仪殿。若是闹大了,咱们都脱不了干系!” 皇后说的也是! 保不齐霍骁为了掩盖这件丑闻,或许会杀人灭口也不一定。 “娘娘,你说太嫔是不是真的见鬼了?”宫女说到这,忽然变了脸色。“奴才看得真切,她当时都尿湿了床铺。” “乾妃那贱人好歹是皇上的女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消息早就传遍后宫了。哼,本宫看是那老妇纵欲过度失了心智,否则也不会激情之下阉了那个野男人!” “娘娘说的是,真是晦气。一把年纪,不知廉耻!不过奴才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将那狗男人断掉的子孙根丢去喂狗了!” “好了好了,快请国师。” …… 看到这,我哑然失笑。 看样子这皇后早就对太嫔心有不满,现在更是因为一个男人而起了嫌隙。 太嫔这个靠山一倒,皇后地位便没那么稳固了。 “主子,杨桃醒了。” 正沉思之际,莲姐激动的声音传来。 我忙起身,疾步走进寝宫。 刚进去,便看到杨桃挣扎着起身。 “快快躺着!” 我强行将杨桃按下去,却被她轻轻的抓住手。 杨桃小心翼翼扯开我的袖子,看到纱布上的嫣红时眸子猛然一滞。 而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滚落。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我关切的正欲检查杨桃的伤势,她却咬着唇使劲的摇头。 摇着摇着,便迅速翻身朝着我跪下。 “杨桃何德何能让主子如此待我?”杨桃抽泣,“杨桃贱命一条,不值得主子伤害自己。” 原来杨桃知道了? 想到这,我不悦的瞪向莲姐。 “不是莲姐说的!”杨桃急忙解释,“杨桃虽然高烧昏迷,但声音却听得真切。主子,你为什么要对杨桃这么好?你帮爹爹下葬,还收留了我。不仅供我吃喝,还舍身相救。杨桃……杨桃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主子!” “养好伤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我笑着擦掉杨桃的眼泪,“你不痊愈谁来伺候我?” “是啊!”莲姐拍了拍杨桃,“知道主子为了给你找药受了那么大的罪,以后就好好的伺候主子。” “嗯!”杨桃使劲的点头,“主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刚刚失态了。我是因为感动加上又想起爹爹才会……才会忍不住的。进京寻找母亲的途中,我们的银钱丢失了。一路上我们吃过潲水,啃过树皮、做过乞丐,甚至跟野狗抢食过。那年深冬连树皮都没有了,爹爹怕我饿肚子便……便割肉给我吃。” 杨桃说到这,早已经泣不成声。 “直到爹爹死前那伤口还没有愈合!” 割肉喂女? 这才是真正的舐犊之情! 也怪不得杨桃恨毒了柔太嫔!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将杨桃按在榻上,给她盖好被子。“好好休息!” 自从昨夜纸人替我重新复宠,李公公便派人送来了许多物件。 被褥、衣物,碳火等等。 虽然没有摘月殿的那般奢侈,却也能维持我们主仆三人的基本生活。 杨桃哭了好一番,这才沉沉的睡去。 莲姐小心翼翼的合上门,这才试探性的望向我。 “主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给我准备吃的!”我笑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拜访柔太嫔。” …… 丑时,夜深人静。 漆黑的夜,像是一张深渊巨口散发着无声的恐惧。 进入凤仪殿之前,我已经放出了纸人。 此刻的纸人,正与霍骁颠鸾倒凤着。 柔太嫔所居的寝殿内,灯火通明。 此时的柔太嫔正卷缩在褥子里,脸色煞白尽显老态龙钟之姿。 纵使睡着了,稀薄的眉毛也是拧紧的。 皱巴巴的眼皮下,眼球在不停的颤动。 转着转着,口里发出类似求救的呓语。 偶尔伸出手在空中拼命的抓挠,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伸出用冰块捂到冰凉的手,缓缓的伸到柔太嫔的面前。 碰到脖子的瞬间,柔太嫔猛得睁开眼睛。 望向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后,这才撕心裂肺的尖叫出声。 “太嫔,臣妾死得好惨!” 我哭唧唧的说到这,扬起脖子露出上面的刻意画出的勒痕。 而后在柔太嫔拼了命的往床里缩的时候,缓缓将手伸进了衣襟之中。 在柔太嫔惊恐的目光中,我掏出一颗鲜血淋漓的猪心。 不等我有接下来的动作,柔太嫔‘嗷’一声嗓子便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 我还没表演完毕呢! 想到这,我对着柔太嫔的脸左右开弓。 直到打得她强行清醒,这才站回原地。 恍惚了好一会,柔太嫔视线清明。 但我觉得,她应该很不想醒来。 “臣妾的心……好疼啊!” 我发出鬼夜哭般的声音,缓缓拿出一把匕首。 柔太嫔以为我要杀她,一边用被子裹住自己一边大叫救命。 可我在外面设置了鬼打墙,这里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我直勾勾的望着柔太嫔,猛得将刀扎向猪心。 随着速度越扎越快,我的左胸也印出了鲜血。 “不要!不要!有鬼!救命!” 眼见着呼救无果,柔太嫔一头撞上墙壁。 …… ------------ 第73章 竟敢在金銮殿里玩屎 柔太嫔的恐慌似乎已达到了顶点,否则也不会将自己撞昏了来逃避恐惧。 我返回了冷宫,难得的宁静让我得以享受了一个安稳的夜晚。 次日曙光初照,纸人已悄然归位。 不久,李公公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待宫人们都退下后,我起身,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向他行礼。 “见过亚父!” “啊呀,女儿快起来!”李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自己人,哪来这么多的规矩。” 说到这,李公公露出关切之色。 “女儿,你的伤可好些了?那些止疼药,可用上了?你这细皮嫩肉的,挨了那么深的一刀得多疼啊。” “有亚父的关心,女儿不疼。” “你这孩子!”李公公摇了摇头,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女儿,快看看!这些东西,可都是皇上赏你的!” 李公公将大大小小的箱子一一打开,里面是各种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照这个情况继续下去,离开冷宫是早晚的事。” 我瞥了一眼面前的赏赐,蹙着眉一脸的哀怨。 “女儿,怎么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我轻声叹息,"皇上的宠爱如同春风,可无情时更似寒冬。不知哪日若触怒了龙颜,恐怕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话至此处,我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亚父,这些微薄之物,愿作为女儿的一片孝心献上。有了这些,即便女儿不能在您身前尽孝,也能让您的晚年生活衣食无忧,安然度日。" 我佯装抹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番表演,立刻让李公公的笑容尽消。 “那个老妇太过猖狂!先帝在的时候就跋扈管了,甚至连先皇后也不放在眼里。仗着是皇上的生母,竟想陷害我的女儿!” “亚父,怪只怪女儿没本事,拴不住皇上的心。” “栓得住!栓得住!”李公公急忙道,“只要你怀上皇上的第一个龙嗣,就无人撼动你的位置。” 怀龙嗣? 霍骁身体亏虚得厉害,二十岁的年纪八十岁的体质。 这么说吧! 太监都有可能娶妻生子,他都不可能再有后代。 不过正常的胎儿怀不上,可鬼胎却能信手拈来。 忽然间,我想起了萧竹生。 他的腹中,还怀着鬼胎呢。 得空,我得回公主府看看。 “女儿啊,照皇上现在对你的宠爱,怀上子嗣只是早晚的事。” “可万一柔太嫔想要效仿先皇后去母留子怎么办?” 我小心翼翼的望着李公公,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李公公没有做声,而是抄着手来回的踱步。 眼中的光,忽明忽暗。 不一会,他猛然定住脚步。 "那我们就得设法让皇上对她心生厌恶!我看着皇上长大,深知皇上的心思。在皇上眼中,颜面高于一切。皇室亦如民间,重视嫡系血脉而轻视庶出。皇上虽知其生母为柔太嫔,但却未曾追封她为太后。这是因为唯有先皇后所生的儿子,方被视为皇室的嫡长子,才有资格成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而柔太嫔身份卑微,实在不宜公之于众。" 李公公说到这,忽然压低声音。 “上次柔太嫔在金銮殿上的那一出闹剧,已经在皇上的心中埋下了不悦的种子。倘若她再不知收敛,继续失态,恐怕皇上的耐心就要消磨殆尽了。女儿啊,我自有办法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火上浇油。而你呢,当务之急是要想法设法地怀上龙子,稳固你的地位。” …… 我深知李公公的影响力,他的“耳旁风”对我来说,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 他在宫中四处散播谣言,煽动皇上的怒火,我在背后推波助澜,火上浇油。 从此每逢深夜的丑时,我都会化身为一缕‘幽影’,悄然出现在柔太嫔的寝宫前,静静的等待她醒来。 不是挖心,就是掏肝。 不是撕脸皮,就是扯肠子。 特别是我‘头七’的那晚,我特意将冷宫里的那些魂魄都招出来了。 看到那些认识或者不认识、间接或者直接被自己害死的亡魂们,柔太嫔屎尿失禁。 为了不被活生生吓死,便故技重施用头撞墙。 因为国师落云说龙气可以辟邪,所以柔太嫔清醒过来便找霍骁求救。 一开始,她还恪守礼数。 可越到后面,行为就越发的离谱。 今日霍骁刚上早朝,柔太嫔便直接闯入了朝堂。 借阴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也吓了一大跳。 现下的柔太嫔,形容憔悴如同秋日之叶。 一头乌黑秀发,早已变成了银白。 因为没有更换衣物,上面沾染了干涸的黄色秽物。 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令人难以忍受。 文武百官无不掩鼻而过,避之唯恐不及。 “皇上!有鬼魂作祟!求你救我!” 柔太嫔惊慌失措地冲向霍骁,却被李公公的手下紧紧拦住。 “柔太嫔,此乃金銮殿,皇上正在处理朝政!你擅自闯入,可是犯下了欺君之罪!” 李公公的眼神中满是厌烦,似乎连掩饰都懒得去做。 “你这狗奴才,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柔太嫔愤怒地唾骂一句,随后便泪流满面。 “皇上,皇上求你救救我!乾妃的鬼魂每晚都来索我的命啊!” “李公公,送太嫔回福寿宫!”霍骁动怒攥紧拳头,“没有朕的命令,不准离开半步。” “遵命!” 李公公只是轻轻一个示意,两名训练有素的太监便迅速上前,牢牢地架住了柔太嫔的双臂,使她动弹不得。 柔太嫔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她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情急之下她猛地将手伸进裙底,抓出一把黄色的污秽之物。 她像是失控了一般,疯狂地四处挥舞着那只手。 金黄色的秽物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丑陋的弧线,在场的官员们惊恐地四处躲避,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霍骁的脸色铁青,青筋在额头上暴起。 他愤怒地一拳砸在龙案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把柔太嫔给朕拖下去!” "陛下,您怎能如此薄情寡义?"柔太嫔满脸悲痛,声嘶力竭地控诉着,"我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你,而你却如此对待我吗?" 柔太嫔的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场众人无不变色。 虽然早有传闻霍骁并非先皇后亲生,但大家都选择了沉默。 多言多失,可能会引来无妄之灾。 对于霍骁来说,这无疑是一段难以启齿的丑闻。 如今有人公然揭开这块遮羞布,无疑是在狠狠抽打帝王的尊严。 “你这个疯婆子!再胡言乱语,朕立刻杀了你!” 霍骁一把掀掉桌上的奏折,气得双目赤红。 "疯婆子?你敢称我为疯婆子?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若是没有我的孕育,你又岂有资格坐上这皇位?先帝对我宠爱有加,你才能得以承继太子之位,最终成为一国之君。如今我被恶鬼纠缠,身心俱疲,你这个做儿子的不仅不给予援手,反而如此羞辱我?你这个不孝子,不怕天打雷劈吗?" 柔太嫔早就被折磨的神智恍惚,此刻的口不择言完全就是疯话。 可这种话有多大逆不道她不知道,文武百官却清楚的很。 他们诚惶诚恐的跪下,齐声高喝‘皇上息怒’。 息怒? 怎么可能! 此刻的霍骁已然是怒火中烧。 霍骁眼中闪过怒火,胸膛急速起伏。 “柔太嫔,你胆敢扰乱朝堂,这可是死罪难逃!你依仗太嫔的身份欺压嫔妃,朕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因你曾为先皇后尽心抚育之恩。如今你不但捏造事实,还大放厥词,真当朕是瞎子吗?朕看你才是真正的恶鬼!” 柔太嫔脸色惨白,尖叫一声,彻底陷入疯狂。 “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真的有鬼!真的有鬼啊!”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乾妃今日能找我索命,他日就能取皇上您的性命!因为是我杀的她,母债子尝啊!” 吼到这,柔太嫔抓起秽物。 顷刻间,四周便发‘粪’图‘墙’。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金銮殿玩屎! “皇上,当心!” 眼见着一团秽物砸向或许,李公公挺身而出。 硬生生的用身体接住后,不顾恶臭将柔太嫔扑倒。 “还愣着干嘛?赶紧抓住她!” 太监们反应过来,纷纷逼近。 很快,柔太嫔便被压在地上。 “疯了!疯了!”李公公尖声叫嚷,“柔太嫔失心疯了!” 他挥舞着手臂,满脸的焦急与无奈。 “皇上,您可得明察秋毫啊!”李公公转向霍骁,深深作揖,“乾妃娘娘一直安分守己,在冷宫静养,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事实。那些所谓的恶鬼,不过是柔太嫔的心魔作祟罢了!” 他话说得恳切,仿佛真的在为霍骁考虑。 “皇上,柔太嫔触犯圣颜、扰乱朝纲本该赐死。但念及身患癔症才胡言乱语,便请皇上从轻发落吧。” 李公公看似在替柔太嫔说话,其实是在给霍骁台阶下。 留着本该赐死的柔太嫔一条命,便不会让霍骁落下弑母的罪名。 “念及柔太嫔伺候先帝有功,朕便小惩大戒!”霍骁说到这,强装淡定的板起脸。“将柔太嫔禁足冷宫,至死不得离开!” …… ------------ 第74章 喜脉 “我是皇上的生母!谁动我我杀了谁!” 刚晒上被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便由远至近的传来。 一阵沉重的锁链声后,大门旋即被打开。 几个脸上布满抓痕和血迹的太监,龇牙咧嘴的钳制住柔太嫔。 可在如此强大的力量悬殊下,这才勉强得以控制。 蓬头垢面的柔太嫔上蹿下跳,不停的吐口水。 她身下一阵明黄色的液体汩汩涌出,瞬间便浸透了衣裙。 尿骚味,顷刻间充斥四周。 看起来瘦弱不堪的柔太嫔,居然将太监们掀得脚步趔趄。 差一点,便挣脱了束缚。 “疯妇,大胆!” 李公公终究是没有忍住,扬手狠狠给了柔太嫔一巴掌。 柔太嫔还是先帝嫔妃的时候就嚣张跋扈,对待宫人更是猪狗不如。 李公公这个睚眦必报的主,早就记恨许久了。 如今有了这个泄愤的机会,自然是不肯放过。 “你敢打我?”柔太嫔瞪着李公公,狠狠唾了一口血沫。“我是先帝最宠爱的柔嫔!是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只要我一句话,你们这些阴阳人全都得死!” “皇上能留你一条性命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再敢胡言乱语连奴才也保不住你了!” “你?呵呵!你一个死太监哪来的脸面要保我?我是先帝最宠爱的女人!我是后宫最尊贵的柔嫔!啊……皇上你这个不孝子,你早晚要造到报应的!不孝生母倒翻天罡、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快堵上这疯妇的嘴!别让她口出狂言侮了皇上的耳朵!” 李公公扯起袖子狠狠抹掉脸上的秽物,转身望向我的时候瞬间眉开眼笑。 “我会将这疯妇关在冷宫的最西面,这样距离远也不会打扰你的休息。这几日你且再忍一忍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便会接你出去。” 李公公刚说到这,一阵惨叫声便袭来。 顺势望去,只见一个太监抱着手卷缩在地不停的哀嚎。 而其他太监则惊恐的退到一旁,不敢再靠近柔太嫔。 柔太嫔满嘴是血,似笑非笑。 一截手指,若有似无的露在唇外。 “你们这群狗奴才不得好死!”柔太嫔从嘴里掏出断指展示在众人的面前,“敢伤害皇帝的生母,这就是下场!” 说到这柔太嫔将手指重新塞进嘴里,疯狂的咀嚼起来。 咔咔作响声,清晰入耳。 神情,则疯癫如同恶鬼。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她拿下!” 意识到失态脱离了控制,李公公急忙跺脚厉喝。 太监们虽然面孔惊恐,但还是硬着头皮涌上去。 柔太嫔尖叫出声,扯下发钗狠狠刺向其中一个太监的肩膀。 趁着太监吃痛的退后之际,她恶狠狠的挥舞起血淋淋的发钗。 “谁过来我就杀了谁!” 未等柔太嫔的话音落下,我疾步冲过去。 一把薅住她的头发,狠狠扇去一耳光。 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夺过发钗,在柔太嫔惊恐的目光中面面无表情的刺入自己的掌心。 “乾妃娘娘!” 李公公惊呼一声,脸色煞白。 我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的盯着柔太嫔。 用那只被发钗刺穿的手拂过柔太嫔的脸,而后又猝不及防的将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扯住。 “啊,不要!” 柔太嫔被迫仰起头的瞬间,脚下一软便跪在地上。 “你在想什么?”我似笑非笑,“是不是在算自己做了多少坏事才会在青天白日里见鬼?” “不!不!”柔太嫔艰难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是小虎!是小虎杀的你!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别找我!” 柔太嫔惊恐的挪开视线,和李公公四目相交的时候瞬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救我!救我!你们看到了吗?鬼!鬼啊!她就在我的面前!她要找我索命了!你们这群阴阳人难道看不见吗?” “太嫔,这里……没有别人!” 李公公的视线越过我,立刻端正了姿态。 “她就在我的面前你怎么可能看不见?你没有根也没有眼吗?你们呢?你们这群死太监看到没有?” 太监们见柔太嫔将视线投过来,纷纷摇头。 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又在柔太嫔的手里受过罪的,自然只会落井下石。 “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阉人!怪不得你们会断子绝孙!你们生前不是男人死后无人送终!” “疯妇!” 李公公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两个字,便气得浑身发抖。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柔太嫔硬是把这两个忌讳全都犯了个遍! 可她不知道的是,脱离了太嫔的身份,这些宫人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李公公!”我含着泪,一副惊恐柔软的模样。“柔太嫔刚刚一定是癔症发作才会无意中伤到我的!” 李公公是何等聪明的,立刻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 “快去禀告皇上,太嫔疯病发作意欲谋害小主!” 不知道太监是如何转述李公公的话的,霍骁很快便赶来了冷宫。 “我儿!我儿快救我!” 一看到霍骁,柔太嫔便失声痛哭。 尽管被强行压在地上,却还是不断的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 “混账,你们竟敢对太嫔无礼!” 对于柔太嫔的称呼,霍骁是厌恶的。 可她好歹是自己的生母,还是有些恻隐之心的。 “皇上,息怒!” 李公公和众太监诚惶诚恐的跪下,“是柔太嫔伤人,奴才们才……” 李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便摇晃着瘫倒在地。 “乾妃!乾妃!” 霍骁冲过来,一把将我扶起。 我半眯着眼,蠕了蠕嘴唇。 此刻的我,脸色煞白如纸。 而霍骁只一眼,便勃然大怒。 “乾妃怎么会伤成这样?” “皇上!是太嫔她持簪行凶,这才……” 李公公在跪行到我的面前时,声音戛然而止。 通过他瞳仁上的倒影,我看到了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身上的衣裳上,布满了十多道的血口。 脖子上,甚至还有几道深深的指印。 自然,这些也都是我自己干的。 在霍骁发火的时候,我拔出发钗在身上划了十几下,又在脖子上留下了淤痕。 正所谓,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皇上,这就是奴才们对太嫔无礼的原因!”李公公率先反应过来,哐哐磕头。“奴才们天生贱命,别说太嫔羞辱我们,就算是杀了我们,我们也甘之若饴。可小主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奴才们这才冒死阻拦。可没想到,还是没能护住小主啊!” “皇上,不怪太嫔。”我含着泪,气若游丝。“都怪臣妾不讨喜,这才让太嫔屡屡针对,臣妾……罪该万死……” 说到这,我脖子一软瞬间‘昏死’过去。 “快传御医!” 闭眼假寐间,我感到自己被抱起。 可大概因为对方身体不太行,所以走两步喘三下。 好不容易将我放在榻上,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中,我的脉搏被轻轻捏住。 不消片刻,我便听到类似仓皇跪地的声响。 “皇上,小主是喜脉!” “御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霍骁激动的声音传来。 “小主她有喜了,大概一月有余。” 御医的语气上气不接下气,有震惊也有错愕。 毕竟霍骁的身体已经行将就木,根本不可能孕育子嗣。 而我听着外面的动静,早就胸有成竹。 一月有余,正是纸人侍寝那日算起。 能打败亲情的,也只有亲情。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母子关系,怎比得了名正言顺的父子之情? 我既然能让一个男人怀上鬼胎,自然也能轻易的让御医把出喜脉。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李公公激动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哭腔,“皇上终于开枝散叶、后继有人了!咱们北冥终于要有太子了!” “哈哈……赏!在场的人,统统重赏!不,是整个后宫都重重有赏。李福是,瞧瞧你!朕还没哭呢,你倒是先哭上了。” “奴才……奴才这是替皇上高兴呐!” 不,李公公是替自己高兴。 试问,哪个太监能有一个皇子外孙? 祖坟冒烟的大好事,梦都不敢这么做! “说得好!说得好!哈哈哈……” “皇上,小主如今已经怀孕了,这冷宫怕是住不得了。大人能熬得住,皇子可熬不住啊!冷宫地处偏僻,又潮湿的厉害,住久了怕会是让皇子在胎里落下病根!” 李公公是知道怎么拿捏霍骁的! 毕竟御医告知过霍骁,他之所以身体孱弱,就是娘胎里带来的。 “李公公!” “奴才在!” “沈氏人品贵重、端庄贤淑、良善宽厚,特册封为皇贵妃,即刻迁回摘星殿。” “皇上,万万不可……” 李公公刚准备替我谢恩,我却虚弱的睁开了眼。 “乾妃,你醒了?” 霍骁握住我的手,满眼的欣喜若狂。 “请皇上收回成命!” 我挣扎着起身,歪歪扭扭的跪下。 “娘娘,您这是乐糊涂了?”李公公急忙接口,“皇上要册封您为皇贵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李公公挤眉弄眼,生怕我惹恼了霍骁。 “是啊!”霍骁皱眉,“你既然怀了朕的龙子,自然要有个尊贵的身份傍身。母贵则子贵,懂吗?莫非,你不想替朕延绵子嗣?” “不!就是因为臣妾太想给皇上延绵子嗣,这才想请皇上您收回成命的!” 说到这,我抹起眼泪。 “之前只因为皇上的一次宠幸,臣妾便惹来了妒忌和针对。甚至惊动了太嫔,差点丢掉了性命。若是被善妒之人得知臣妾身怀有孕,怕是会遭来横祸导致胎死腹中。” 此言一出,霍骁大惊失色。 他登基多年,一直没有子嗣。 刚愎自用的霍骁肯定不会从自身找原因,只会觉得是嫔妃们因为争宠而使用了什么阴毒的手段。 “皇上,只有封锁臣妾有孕一事,让臣妾继续住在冷宫里,臣妾才能保全腹中的皇子!” …… ------------ 第75章 血肉模糊 霍骁也算是宫斗的受害者,自然知道这些女人为了争宠夺利会使怎样阴毒的手段。 否则偌大的后宫,也不会独有他一个幸存的皇子。 为了他‘唯一’的子嗣,他应允我继续留在冷宫。 甚至承诺在我胎像未稳之前,不会再来冷宫找我。 但有李公公暗中照拂,我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如今的冷宫,我一家独大。 比起外面的生活,不知道快活多少倍。 冷宫的西厢房外,隔着老远便能嗅到恶臭。 柔太嫔被铁链锁住脚踝,只能就近活动。 吃喝拉撒,全在一地。 负责照顾的嬷嬷一边打扫,一边咒骂。 “老不死的,怎么又拉了?瞪什么瞪?还当自己是太嫔呢?我让你拉!我让你拉!” 嬷嬷越说越气,直接上起手抓起秽物塞进柔太嫔的嘴里。 柔太嫔不躲不逃,只知道傻笑。 “你在干什么?” 就在嬷嬷抹得柔太嫔满嘴明黄的时候,莲姐厉喝呵斥。 嬷嬷猛的一阵哆嗦,等看到是我立刻煞白了老脸。 “小……小主!” “主子再落魄也始终都是主子,哪容你这个奴才随意欺凌?” 莲姐疾言厉色,吓得嬷嬷哆嗦了一下。 她匆匆擦了擦手,赶紧跪下。 “奴才……奴才知错。” “好了,莲姐!”我故意苛责的瞪了莲姐一眼,而后笑眯眯的望向嬷嬷。“我知道你的委屈!跟了这么一个没钱没势、疯疯癫癫的主子,不仅干着最脏最累的活还少不了被人诟病,更别说是打赏了。你有怨气,那是正常的。” “小主,奴才只是想多赚些钱银贴补家用,奴才家里有十几口子等着吃饭呢!”嬷嬷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泪,“原本想着跟着皇后娘娘能吃香喝辣的,可没成想她指派我干这样糟践人的活。” 嬷嬷是皇后身边的人,名义上派来照顾柔太嫔成全皇后的孝心,实际上就是暗中搓磨她来了。 但奴才们大多唯利是图,得了这种不讨巧的差事自然是怨气横生。 “辛苦了,回去吧!” 说到这,我递给莲姐一个眼神。 莲姐会意,将几片金叶子递过去。 “这是我们家主子的打赏!” “谢谢小主!谢谢小主!” 嬷嬷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我转回视线,落在柔太嫔的身上。 此刻的柔太嫔正扯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像是一只在捉虱子的母猴子。 然后掐着手指塞进嘴角,喃喃自语着好吃。 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存在,柔太嫔直勾勾的望着我。 她小心翼翼的凑近一步,又快速的后退。 “你是谁?”柔太嫔扯起嘴角流出口水,“你是不是我女儿?呜呜,我的宝贝女儿,娘亲好想你。” 柔太嫔哭到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后,忽然眨巴眼睛。 “你是不是给我送吃的来呢?吃的呢?在哪在哪?快给我!” 柔太嫔说着忽然扑向我,却在半步之遥的时候被铁链拽住。 “没有吃的,没有……” 柔太嫔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忽然抓起地上的污物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好了,别装了!” 我微微蹙眉,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不会因为你发疯就会心软。” 此言一出,柔太嫔眼神瞬间清明。 “贱人,是你害的我!” “哈哈,不愧是柔太嫔!”我笑得花枝乱颤,“莲姐,看到了没?做人就得学柔太嫔,得势时嚣张跋扈,失势时屎尿尽吞!这才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主子,恕奴才天生愚钝!只知道如何尽心给主子尽忠,学不来这种下三烂的手段!” “狗东西,你敢对我口出狂言!” 被戳穿的柔太嫔,瞬间恼羞成怒。 她瞪着莲姐,恨不得撕碎她一般。 “狗?”莲姐一脸耿直,“吃屎的才是狗,比如柔太嫔你。奴才吃糠咽菜惯了,这等珍馐美味就让你一个人享受吧!” “贱人!一群贱人!”柔太嫔猩红着眼,眼神像是淬了毒般。“乾妃,非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的是你,不是我!是你想要置我于死地在先,如今又怎能倒打一耙呢?” 我的声调,满是委屈。 “那你死了没有?”柔太嫔咬牙切齿,“既然你还活的好好的就不该报复我!我是太嫔是皇上的生母是你的长辈,一个做长辈的教训教训晚辈怎么了?你怎能如此小肚鸡肠、心胸狭窄?” 一口气说到这,柔太嫔扬起下巴。 “这样吧,过去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好吃好喝的伺候我,我帮你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到时候你不仅能出冷宫,或许还能弄个贵人当当。” “贵人?”我故作惊讶,夸张的掩嘴。“臣妾好大的福气!” “让你当个贵人就不错了,毕竟你是个有夫之妇。一个身份低贱背景不干净的贱蹄子,根本不配做皇帝的女人。但若是有我替你美言几句,你就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哪怕是当今皇后,也得对我低眉顺眼。毕竟没有我的支持,她也不能稳坐后位。” 见我不言语,柔太嫔显出了往日的桀骜不逊。 “还愣着干嘛,赶紧拿吃的来。我可是皇帝的生母,得罪我你们不得好死!”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杨桃低着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走了进来。 一嗅到香味,柔太嫔立马瞪大了眼睛。 不等杨桃放在桌上,柔太嫔便先一步夺过去。 直接用手抓起,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不一会,便吃了嘴角流油。 “既然你这贱蹄子知错就改,我也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记得以后一日三餐必须每顿有肉,吃素我可是会睡不着的。还有,衣服要上等的锦绣,麻衣粗布我穿不惯。” “还有什么要求吗?”我笑眯眯道。 “当然!”柔太嫔斜了我一眼,因为嚼着肉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最重要的是让小虎过来伺候我,别的奴才粗手粗脚的我用不惯。” “这个怕是不行!” 我的这句话,让柔太嫔咀嚼的动作瞬间停下。 “你敢拒绝我?我可是皇上的生母!” “太嫔,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故作诚惶诚恐道,“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什么的,臣妾省一省还是能弄来的。可小虎他,没法伺候你了。” “小虎去哪呢?”柔太嫔的眸子猛的一暗,“难道是皇后那个贱人……” “喏!”我翘起兰花指,指了指柔太嫔手里的碗。“小虎不就在这吗?” 柔太嫔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浑身一颤,而后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吐到胆汁都出来的时候,杨桃缓缓的抬起头。 “娘,不要浪费食物。” 杨桃的话,让柔太嫔下意识的抬起头。 四目相交的瞬间,她的身体明显一滞。 “你……你是桃儿?” 这母女俩原本就有几分相像,所以柔太嫔一眼便认出来了。 “我和爹上京寻你的时候,可吃不上这样好的肉!” 杨桃微笑着,捏住一块肉。 “娘,张嘴,女儿亲自喂你。” “不要!不要!”柔太嫔发了疯的摇头,“桃儿,我是你娘!我是你亲娘啊!” “就因为你是我娘,我才过来尽孝的。”杨桃微笑,“娘,你不是饿了吗?快把这些肉吃了!” “啊!” 柔太嫔拼命的蹬腿,飞快的缩到角落。 “桃儿,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我可是……” 柔太嫔的叫喊,瞬间被堵住。 杨桃捏开她的下颌,将红烧肉一块一块的塞进去。 看着杨桃报复性的行为,我只觉得心酸。 从始至终,她都是受害者。 回到寝宫想要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因为在柔太嫔那沾染了臭味。 刚换好,外面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小主,小主救命!” 我给了莲姐一个眼神,莲姐便赶紧给开门。 莲姐率先趴在门上,只一眼便转过脸来。 “主子,是慈嫔的贴身宫女。” 闻言,我赶紧附过脸去。 “怎么了?” “小主!小主你救救我们家主子吧!” 宫女满脸的伤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发生什么了?” “是……是皇后!皇后不知从哪得知咱们家主子偷偷给您送过吃的,她趁着皇上去围场打猎就对主子动了刑。我跟那些围观的娘娘求救,可丽妃娘娘替小主说了几句便被掌了嘴,其他的娘娘们只会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所以……所以逼不得已之下,这才求助小主您的!” 宫女说着,用力的磕起头来。 “小主,求求您救救我们家主子吧!” “奴才也听说今早皇上去了围场冬猎,算起来至少得七八日才能回来。”莲姐对我道。 “跟我走!” 当我领着莲姐赶到凤仪殿的时候,慈嫔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血肉模糊的后背,和衣服黏在一起。 一个太监正蹲在地上,面目狰狞的用木棍夹住慈嫔的手指上拶刑。 顾不得开口,我冲过去一脚踹开太监。 等莲姐和宫女护住了慈嫔,我顺手抄起板凳,狠狠砸在皇后的脑袋上。 木屑飞溅间,血流如注。 而皇后瘫坐在椅子上,有一瞬间的怔愣。 等鲜血顺着眼皮缓缓的流进眼睛,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惊叫出声。 “来人!给本宫拿下!” “我看谁敢?” 我一把掐住皇后的脖子,目露寒光。 “妹妹,千万别冲动!”角落里的丽妃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回冷宫吧!” 丽妃? 我记得小宫女说丽妃替慈嫔说话被掌嘴了? “丽妃!” 我的一声低喝,让丽妃下意识的望向我。 当一张肿胀得如同猪头的脸出现的时候,我掐在皇后脖子上的手指越收越紧。 皇后发出一声怪叫后,瞬间便张开了嘴巴。 眼见着皇后的脸变成了猪肝色,曾经的德妃如今的德贵人挺身而出。 “大胆贱人,有种放开皇后冲我来!” 我没有做声,而是直勾勾的望着德贵人。 拖着已经瘫软的皇后,亦步亦趋的走回过。 德贵人眼神一颤,却梗着脖子望向我。 “放开皇后!要杀要剐都冲着我!” 德贵人此时当出头鸟,无疑是想讨好皇后。 她以为讨好了皇后,复宠便指日可待了。 可惜,她站错队了。 其他嫔妃见此,纷纷将我围住。 这样表忠心的机会,她们怎能轻易放过。 “不许伤害皇后娘娘!” “是啊,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我们愿意替皇后去死!” 眼见着嫔妃们气焰嚣张越逼越近,我拔掉皇后的护甲以闪电般的速度刺进德贵人的颈侧。 德贵人痛呼一声,连连后退。 她惊恐的张着嘴,试探性的摸索到插在脖子上的护甲。 猛的一拔,鲜血喷涌。 不到十个数,德贵人便煞白如纸。 直挺挺的倒下后,彻底没了生气。 …… ------------ 第76章 身首异处 冷宫: 慈嫔趴在榻上,奄奄一息。 尽管及时的清创上药,可还是发起了高热。 皮肉外翻的伤口内,不断的渗出脓液。 “娘娘!娘娘!” 慈嫔的小宫女一边泣不成声的哭着,一边不断的更换湿毛巾敷在慈嫔的额上。 可是,收效甚微。 我攥紧拳头起身要走,却被莲姐揽住。 “主子,你要去哪?” “我亲自去请御医!” “大部分御医随皇上去了围场,剩下的都去往了凤仪殿待命。据说皇后伤势严重昏迷不醒,所以御医们忙得焦头烂额根本不敢离开半步。” “伤势严重?”我冷哼,“她根本就是装的!” 我是心狠手辣没错,可毕竟是女流之辈。 下手看着狠,却不致命。 所谓的昏迷,更是无稽之谈。 “主子,明眼人都知道皇后是装的!”莲姐紧声道,“她不惜伪造病情留下那些御医无非是想让他们无暇顾及冷宫,目的就是让慈嫔娘娘得不到救治伤重而亡!其实她真正想要的不是慈嫔的命,而是借慈嫔发泄对主子你的不满!” 可慈嫔何其无辜? 就因为暗中给我送了几回吃的,便觉得挑战了她身为皇后的权威? 皇后可以无情无义,可我不能置之不理。 升米仇、斗米恩。 一饭之恩,永生铭记。 刚想到这,冷宫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 丽妃跌跌撞撞的冲进来,飞快的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塞我手里。 “凤仪殿的侍卫们朝着这边赶来了,他们得到授命不让任何人出入冷宫。名为监守,实为囚禁!到时候断粮断水,你们怕是要没命的。” 丽妃说到这,赶紧揭开包袱。 “这里有一些干粮,省点吃勉强能熬到皇上回来。这颗还魂丹是进宫前父亲给我的,据说服下后能暂时吊住濒死之人的性命。” “这个时候帮我不怕惹祸上身?”我下意识的问。 “想撇也撇不清了!在皇后那我向来讨不到好,还不如放手搏一搏。最坏不过是失宠,反正我也没被宠幸过。不行,我先走了!若是被皇后我与你私相授受,怕是连清凉殿也会遭殃的。” 丽妃说到这,转身就跑。 可跑了几步,又快速折返回来。 “妹妹若你有朝一日复宠,可千万别忘了姐姐我啊。” 千叮万嘱了这么一句,丽妃这才慌不择路的逃离。 没多久,外面便传来了急促而又凌乱的脚步声。 “皇后有令!凡踏出冷宫者,杀无赦!” 伴随着侍卫的狠声警告,铁链哗哗作响。 “主子,我会爬墙!”杨桃急切开口,“我替主子出去通风报信!” “现在这个情形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我按住杨桃,“别凭白送了性命!” 就算杨桃侥幸逃离皇宫,也是无济于事。 不管是摄政王府还是公主府,都无法给予帮助。 至于墨北寒远在边关,远水根本救不了近火。 所以,只能自救。 “把还魂丹给慈嫔服下!” 果断的撂下这句话我,我转身走进寝宫。 隔空画符,双手结印。 灵魂脱体的瞬间,莲姐急忙扶住我。 …… 穿过冷宫的大门,我看到了近百名的侍卫。 他们将所有的出口,都围堵得水泄不通。 并且一个个手持兵器,目露凶光。 路过凤仪殿,我看到了聚集在殿外的御医们。 他们窃窃私语着什么,显然是无所事事。 “本宫要将她们碎尸万段!” 皇后的嘶吼,从殿内传来。 “特别是乾妃那个贱人,本宫要将她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娘娘息怒,想想柔太嫔的下场!她可是皇上的……” “就凭乾妃那贱人?若不是本宫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那个老妇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仗着皇上生母的身份对本宫疾言厉色、动辄打骂,她该死!” “柔太嫔树敌无数,落在冷宫也没有好下场。娘娘,至于乾妃……您若是下令杖杀,恐会引来善妒的名声。皇上是最爱面子的,必定会龙颜大怒。若乾妃饿死在冷宫,最多只得了管理疏忽之名。” “哼,一个死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有丞相府和诸位哥哥给本宫撑腰,皇上纵使再恨又能怎样?” 丞相府? 能坐上这皇后之位,母族势力必定强悍。 所以想要对付皇后,得从这里下手。 …… 丞相府的上空,阴云密布。 周遭,却是晴空万里。 这样的异象,常人无法窥视。 当血腥气若有若无的飘来时,我顿觉不妙。 穿墙而入的瞬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 墨北寒持刀而立,鲜血正顺着刀刃滴落。 地上形成一处凹陷,里面灌满了嫣红。 被血染红的甲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得清明。 这甲胄好像是在……吸血! 意识到这一点,我急忙冲过去。 “墨北寒……呜!” 我的惊呼,尽数隐入唇齿之间。 墨北寒一手嵌我入怀,一手托住我的后脑。 暴风骤雨般的吻,让我呼吸一滞。 像是服下了强酸,瞬间化为春水。 因为缺氧,我下意识的张嘴。 可这个举动却让墨北寒有了可乘之机,轻易便撬开了我的贝齿。 墨北寒像是一只快要渴死的鱼,不断吮吸着生命之源。 可他获取生机的同时,却抽走了我的灵魂。 “嗯……” 我喉中溢出的一声嘤咛,让墨北寒周身一震。 他缓缓的睁开眼,被黑气覆盖的瞳底让我心头一紧。 “王爷,你怎么了?” 墨北寒蹙眉摇晃了一下脑袋,黑气瞬间消散。 煞气! 为什么墨北寒的煞气这么重? 周身紫气盘绕,眸底煞气笼罩。 亦正亦邪,亦阴亦阳。 在我惊诧间,墨北寒恍惚了一下,这才望向我。 “小哭包!” “你怎么又离魂了!”我生气的给了墨北寒一拳,“频繁离魂的后果我警告过你的!” “对不起,我预感你身犯险境,这才冒险离魂脱体。”墨北寒说到这,紧张的上下打量。“你果然还是出事了!” 这可不是预感,而是挡煞的后遗症。 师傅曾经说过,挡煞会让双方产生感应。 但这样的可能性,极为稀有。 “我有正事!”我急忙道,“丞相府的人呢?” “在那!” 顺着墨北寒手指的方向,只一眼我便愣在了当场。 只见十个人头垒成了菱形,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桌上。 那些人头一个个瞪大眼睛、死不瞑目,临死前的恐惧还完完整整的留在了脸上。 “他们是……” “丞相和他的九个儿子!”墨北寒冷声,“原本本王只是想要替你出气。却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说到这,墨北寒的眼底泛起杀意。 隐没的黑气,若隐若现的翻涌。 “我父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奸人陷害!是先帝授意丞相和敌军暗通款曲,这才害得他客死异乡、身首异处!” …… ------------ 第77章 送皇后人头 原来墨家的悲壮牺牲,并非仅限于沙场征战。 细想之下,这也算合乎情理。 帝王最忌惮的便是功高震主,过河拆桥这种事,霍骁既然做得,他的父亲自然更胜一筹。 看着墨北寒眼底的煞气再次翻涌,我急忙捧起他的脸庞。 四目交汇之间,我施展摄魂术,心中默念九字真言。 然而,纵使我用尽浑身解数,墨北寒的煞气却愈发浓烈。 直到那煞气几乎掩盖住了帝皇的紫气,我踮起脚尖,仰头吻了上去。 以阴人之躯,吸收煞气。 可原本目的很单纯,但吻着吻着自己便开始头昏脑涨。 该死,脚麻! 感觉到身体瘫软,我急忙勾住墨北寒的脖子。 缱绻细密的亲吻间,墨北寒的眸子慢慢恢复了清明。 等彻底的清澈,他化被动为主动。 潺潺如流水的细吻,顷刻间变成暴风骤雨。 将我打到七零八落,最后柔若无骨的瘫在墨北寒的怀里。 抑制不住的一声嘤咛,让墨北寒触电般撒开手。 猝不及防之下,我重重摔倒在地。 呜,我的屁股! “王爷!” 我既似娇嗔又像埋怨的唤了一声,墨北寒古铜色的肌肤瞬间嫣红。 “小……小哭包,本王……本王该回去了!” 墨北寒转过脸,背对着我吞吞吐吐。 “边关军事告急,不仅南越国挥兵直下,更有西梓国虎视眈眈。本王想拿下三国之间的三不管地界,待养精蓄锐后拿下北冥自立为王。” 嘿,咱们的摄政王可算是开窍了! 原先只是夺妻之恨,现在多了一个杀父之仇,不反就该天诛地灭了。 只是他为什么弓着腰,表情痛苦还微微发抖? 忽然间,我的脑海中闪过给纸人烧的春宫图。 其中的一个画面,让我有些面红耳赤。 “王爷,你为何不正眼看我?” 墨北寒手足无措的模样,让我起了戏谑之心。 他强行挺直了脊背,可没坚持多久又重新跨下,弯得更加厉害。 “我……我有些有些不舒服!” “夫君,哪里不舒服?” 我从背后抱住墨北寒,柔若无骨的小手胡乱的游移起来。 “妾身给你揉一揉!” 这个举动,让墨北寒直接僵得笔直。 他一把按住我的手,掌心的汗顷刻湿润了我的手背。 “就是……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墨北寒小声说到这,忽然泛红了眼尾。“小哭包,我好像得了绝症!” “啊?” 闻言,我大惊失色。 一把掰过墨北寒的身体,强行让他面对我。 “我一跟你在一起就……就感觉到丹田胀痛难忍,甚至呼吸急促、脉搏紊乱!” 这些症状听起来真的好严重! 难道军医治不好? 那就只能请御医了! “小哭包!” 就在我心情沉重之际,墨北寒将头埋进我的肩窝。 “本王舍不得让你守寡!” 我,“……” 守寡? 想都别想! 我的人,阎王不敢收。 “小哭包,我先回了!怕耽搁久了,尸体要臭了。” 墨北寒说到这,忽然捧起我的脸。 眼泪汪汪的凝视我许久,这才消散成烟。 只留下残余的煞气,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 还魂入体,猛然睁眼。 守候许久的莲姐,急忙扑过来。 “主子,你没事吧?” “慈嫔怎么样?” “慈嫔暂时退热了,但还在昏迷之中。杨桃她们不间断的给她湿敷,脸色缓和了许多。但慈嫔的伤口有感染的迹象,怕是高热会反复发作。皇上不在宫中,皇后一家独大。丽妃送来的那些食物,熬不到皇上回来。” “皇上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胸有成竹道。 见莲姐一脸茫然,我拉着她坐到身边。 “相信我,皇上很快便会回宫。” 不给霍骁挡煞,他别说是捕猎了,就连呼吸都困难。 哪怕带了那么多御医,也是无用。 身体抱恙的情况下,回宫便是明智之举。 算路程,最迟两日内便能到达。 “只怕皇后会在这之前对主子痛下黑手!” 我轻笑一声,将大拇指拂过莲姐的左眼。 待到左眼完全被鲜血浸透,莲姐惊呼一声窜了起来。 “奴才……奴才看到皇后了!” “这叫借阴眼!” 话毕,我缓缓闭上左眼。 等再度睁开的时候,皇后鼻青脸肿的脸赫然入目。 “这口气本宫咽不下去!” 皇后一巴掌拍在桌上,顷刻间掀翻了茶水。 “娘娘,咱们在刑具涂了金水,慈嫔怕是活不成的!” 金水? 好恶毒! 金水就是粪水,充斥了各种细菌。 一旦感染,危及性命。 "慈嫔,她死有余辜!"皇后冷冷地说,"本宫给她伺候皇上的机会,是想让她替本宫固宠。可她却恃宠而骄,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有丞相府作为您的后盾,她们只能卑躬屈膝,俯首称臣。就算您失手惩戒了几个妃子,皇上为了维护朝廷稳定,也不会轻易得罪我们丞相府。周丞相的文才,摄政王的武略,这句话在朝中可不是空谈。" "哼,满朝文武,谁不是对我父亲敬畏有加,马首是瞻?" 就在皇后和贴身宫女交谈之际,宫廷的深处,秘密与权谋的漩涡正在悄然酝酿。 "娘娘,奴才在门口拾得一个盒子,其上镶嵌着璀璨宝石,光彩夺目,显然是极尽工艺之精华。奴才猜想,此盒内定藏有珍稀之宝,便擅自将其带回,以献娘娘。" "莫非此乃皇上所赐之物?"嬷嬷掩不住面上的惊讶,"皇上在太子时期,便常常赠予娘娘意外之喜!" "速速打开!"皇后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下颌微扬,展现出一种高贵之态。 太监闻言,轻步上前,双手颤抖着解开盒上的绸带。随着盒盖缓缓打开,一股森冷之气扑面而来,盒中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啊!” 皇后的眼睛凝重地聚焦在那颗人头上,一瞬间从椅背上猛然滑落。 尖锐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大……大公子!”嬷嬷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了这几个字,她的脸色白得如同一张薄纸,毫无血色。 皇后瘫倒在地,无力挣扎。 她的目光如钉子般钉在那颗人头上,惊恐之情如洪水猛兽,将她彻底吞噬。 她的喉咙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尖叫声,如同受惊的野兽,惊恐而绝望。 “假的!一定是假的!”嬷嬷强行恢复镇定,颤颤巍巍的开口。“娘娘,这一定是假的!大公子在赣州上任,怎可能身在京城?” 闻言,皇后的脸色稍稍缓和。 “一定是乾妃那个贱人在装神弄鬼!她把柔太嫔弄到疯癫,如今想对本宫故技重施!” 皇后说着,伸手指向人头。 “这颗人头是假的!” “没错,一定是假的!奴才这就处理掉!” 嬷嬷气势汹汹的冲过去,薅住头发一把拎起人头。 可抬起头的瞬间,血流如注。 眉心出的‘一’字,展露眼前。 “嬷嬷,是真的人头!” 太监惊慌失措的这句叫喊,直接吓得嬷嬷撒开了手。 人头一路滚落,居然滚到了皇后的脚边。 皇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爆鸣声想要后退却脚下一软,摔倒在地的瞬间恰好和人头四目相对。 “妹妹,好疼……” 人头涣散的瞳仁,突然转向皇后。 血色尽退的嘴巴,一张一合。 “二弟……茶壶……” 尽管嬷嬷已经抖如筛糠,可毕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 她一步一滞的过去,拿起桌上的茶壶。 刚打开盖,便尖叫出声。 茶壶摔碎的瞬间,另一颗人头滚落。 在场的人也顾不得分析为何那么小的茶壶能塞进一颗人头,只是反射性的叫喊着。 “二……二公子!” 在嬷嬷威胁的目光中,太监怯懦的爬过去拨开头发。 只见额头上,刻着一个‘二’。 就在四周像是捅了蚂蜂窝一样的炸开时,人头的眼珠子飞快转动起来。 等停止下来,直勾勾的望着皇后。 “爹爹……你背后!” 此言一出,皇后僵住了身体。 她梗着脖子不敢动弹的时候,丞相的人头从她的肩头探出。 …… ------------ 第78章 鬼差勾魂 “主子!” 正观赏凤仪殿那边的闹剧时,一声凄厉的哭喊声炸进耳中。 急忙收回阴眼,快步跑进内殿。 只见小宫女跪在榻边握住慈嫔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慈嫔的脸,已然衰败成了灰白色。 “主子,慈嫔断气了!” 杨桃说到这,红了眼眶。 我一把抓住慈嫔的手,果然把不到任何脉动。 “还魂丹!”莲姐急忙道,“还有一颗还魂丹!” “没用了!” 就在莲姐慌慌张张打开药瓶的时候,我淡淡然开口。 视线则越过莲姐,落在了她的身后。 只见慈嫔那半透明的魂魄,正凄楚的望向自己的身体。 “我死了?” 慈嫔扯了扯苍白的嘴角,气若游丝。 “你想死吗?”我问。 “被困在深宫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慈嫔苦笑,“原本我有心爱的少年郎,可被选入宫中便如困入囚笼。不死,也是行尸走肉。” 慈嫔的话,让我微微皱起眉头。 有几点疑惑,瞬间在脑海里生成。 每个进宫的嫔妃纵使生不如死也不敢轻易赴死,只因为这样会牵连整个母族。 可慈嫔对生死如此看淡,这是否意味着她没有母族或者没人威胁到她的母族。 皇后曾经说过,她曾借慈嫔固宠。 既然皇后想要拉拢慈嫔讨好皇上,势必是会刻意讨好拉拢。 但慈嫔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都冷漠疏离、嚣张跋扈,包括后宫中位份和地位最高的皇后以及柔太嫔。 这代表着,她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马前卒。 所以将她送入宫中的,到底是谁? 刚想到这慈嫔的后背猛然一弓,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住了她的腰肢。 慈嫔先是下意识的挣扎,却毫无征兆的往后撞去 眼看着就要穿入墙壁,我先一步抓住她的手。 此刻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试图将慈嫔从我的手中挣脱。 “我这是怎么了?”慈嫔惊呼。 “鬼差勾魂!” 听我这么说,慈嫔惨白着脸,眸中终于显出了恐慌。 一开始她还松软着手任由我抓住,可此刻不仅反手握住了我还伸出另一只手,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慈嫔刚哭喊到这,一只枯手忽然破地而出一把攥住她的脚踝。 眨眼间,慈嫔的膝盖以下便没入了地板。 “姐姐,东旭南山,十里桃林。”慈嫔望着我,早已泪如雨下。“若姐姐有机会去往东旭,请到这个地方给我带封口信。请姐姐转告守林人,若有来世我定不负……啊!” 慈嫔的话还没有说完,半截身体被拉入深渊。 她身体周围的地板此刻像是沼泽,无数只腐烂的手起起伏伏着。 它们拼命的挥舞着手指,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这些话你还是亲自跟你的少年郎去说!” 说到这,我怒吼一声用力的将慈嫔往外拽。 可没拽出慈嫔,自己却被那股力量掀翻在地。 眼见着我的身体也随着慈嫔滑向沼泽的时候,双脚忽然被一把抓住。 转头望去,我看到了莲姐。 “还愣着干嘛?拽主子上来!” 莲姐的一声吼叫,顷刻间唤醒了杨桃和小宫女。 小宫女抱住了莲姐,杨桃则在抓住小宫女后用自己的双脚死死的夹住柱子。 可纵使三人齐心,也抵抗不了那股力量。 “莲姐,这样不行的!”我急促开口,“地府之力不是人为可以抗衡的!” “主子,若放了慈嫔她会死吗?” “阴魂在地府走一遭便无法回到身体!想要救下慈嫔,只能兵行险招。”说到这,我凝重了视线。“我要你们去死!”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闪过诧异。 “阳寿已尽的是慈嫔,鬼差只会勾她的魂!倘若这里出现其他新鲜的游魂,鬼差会以为弄错了名单。待到他们回地府核实的时间,便能让慈嫔及时还魂复生。活人的魂,鬼差是不能勾的!” “主子,我们该怎么办?”莲姐问。 “最直接对身体伤害最下的法子就是掐死自己!”我果断道,“只要在三百个数之内将你们救活,你们的魂魄便能重新回到身体。” 刚说到这,我猛得往前滑去。 而慈嫔的头顶,已经默认了沼泽。 只剩下一只手,被我死死的攥住。 莲姐几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解开腰带将她和我系在一起。 而后,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小宫女抖得不成样子,满眼溢满了害怕。 但是她还是一边哭,一边跟着莲姐的法子照做。 待到杨桃将自己和柱子绑在一起的时候,她猛的一头撞了上去。 最先出现在眼前的是杨桃的魂魄,她望向枯手蠕动的沼泽吓得一个激灵。 活着的时候,她是看不到这个异响的。 不过杨桃很快恢复了镇定,她扑过来在沼泽中摸索起来。 待到莲姐和小宫女也慢慢显形的时候,两个虚影拔地而起。 虚影像是浓雾凝聚而成的,没走一步都会散落一些氤氲。 他们先是附在杨桃的面前嗅了嗅,接着忽然闪现到了莲姐的面前。 几番探查后,他们面面相觑。 纵使看不到五官,也能从挠头动作上感受到他们的茫然。 快走! 快走啊!! 我在三百个数的时限内,必须让这四个人重返阳间,这无疑是项艰巨的任务。 时光匆匆流逝,已经数过了六十个数,我深知,若再迟疑,恐怕难以救回他们全部。 我趴在地上,如同一尊静止的雕塑,纹丝不动。 汗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汇聚在地面上,逐渐形成一片湿润的水洼,逐渐扩大。 当我的心中默数至一百八十五时,那两个鬼差终于缓缓融入了地板之中,消失无踪。 随着他们的消失,沼泽也瞬间干涸露出了慈嫔。 “他们走了!”我急忙爬起来,“快回到自己的身体!” 等四人回到身体,我隔空画符将魂魄锁在体内。 锁住魂魄之后,我冲向慈嫔。 因为她离魂离得最近,所以必须第一个救。 用力按压心脏,促动脉搏。 等呼吸也慢慢恢复,便双手结印。 按照这个法子,我在数到二百九十的时候,救回了最后一个人。 慈嫔等人,一个接一个的张开嘴。 她们的喉咙里先是发出气体冲撞的挤压声,而后便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不消片刻,她们苍白的脸上便慢慢的恢复了血色。 “你救了我!” 慈嫔刚泪眼朦胧的望向我,我便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 …… ------------ 第79章 皇帝毒害摄政王 我一把扼住慈嫔的脖子,手指越收越紧。 紧到慈嫔脸色变成猪肝色的时候,小宫女慌了。 “主子!” 慈嫔的小宫女想要扑向我,却被莲姐阻止了。 “她要杀了我们家主子!” “若我们家主子真想要慈嫔的命,又怎么耗费这么大的精力救她?”莲姐冷声,“你动动脑子好吗?” 知我者,莲姐也。 我收回余光,死死的盯着慈嫔。 “离开!” 冷声吐出这么两个字后,慈嫔却突然笑了起来。 “凭什么?” “这声音……不是我们家主子!”小宫女大惊失色。 当然不是! 刚刚招魂的时候,一个女鬼趁虚而入占据了慈嫔的身体。 想在我的面前借尸还魂? 休想! “凭我能让你死!” “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我宁愿去死!” 慈嫔狰狞的瞪大眼睛,眼底乌青一片。 “我所谓的死是永不超生!” 听我这么说,慈嫔眼中的狠厉变成了怯懦。 “呜呜呜,不要啊!我进宫几载,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过。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爹娘送我进宫是为了光宗耀祖的,可我不但没光宗耀祖还丢了性命。死的时候,连守宫砂都还在啊……” "为一个不再爱你的男子徘徊不去,真的值得吗?" "不值得!然而...然而我却无法离开此地。" "生死债,活人还。我来帮你复仇!"我低声说道,"只需消解你的怨气,你便能踏上轮回之路。" "真的吗?" "你觉得你有能力与我抗衡吗?" 言毕,我露出掌心的符咒。 慈嫔的瞳仁陡然一缩,而后使劲的摇头。 “骂又骂不赢,打也打不过,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毕生的愿望就是有生之年尝尝皇上的味道,有错吗?” 慈嫔缩着脖子说了这么一句后,忽然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视线已然清明。 一个容貌娟秀的女鬼则躲在一旁,绞着手指,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她不时用余光偷偷看我,一旦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就会迅速收回目光,仿佛十分害怕的样子。 “你叫什么?” “如梦……柳如梦。” “柳如梦?”我微微挑眉,“我一个朋友和你的名字有些相似,她叫柳如烟。” “你认识我阿妹?” 柳如梦激动的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冀。 “阿妹?”我心里一紧,“你母家是……” “兵部侍郎柳含旭是我的父亲,我和如烟是一母同胞的姊妹。” 真是无巧不成书! “姑娘,我爹爹和妹妹他们怎么样?算起来如烟该十七了,她和礼部尚书家的长子成婚了吧?” “没有!”我摇头,“婚事解除了!” 随即,我将何大人家的那些腌臜事简单扼要的跟柳如梦描述了一遍。 “幸亏如烟没有嫁过去!”柳如梦庆幸的拍了拍胸口。 “你是怎么死的?”我问。 “被皇后杖毙的!” 醒来的慈嫔,接过了话茬。 我没有做声,而是试探性的望向柳如梦。 柳如梦迅速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事一般。 “因为毒害皇后。” “毒害皇后?”我惊呼出声。 干得漂亮!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想要干死皇后。 "我没有!"柳如梦眼眶微红,满含委屈,"我爹爹送我进宫时,再三叮嘱我要听从皇上的话,还要讨好皇后。于是,我常为她制作西梓国独有的点心。可谁知,她吃了那次点心后不久,就……就失去了孩子。" 等等,我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滑胎? 西梓国? “西梓国的点心?” “嗯!”柳如梦点头,“这是娘教我做的。” “皇后滑胎又是怎么回事?” “后宫怀孕的妃嫔寥寥无几,纵使有的怀上了也生不下来。皇后对她的那胎金贵无比,吃食上有专人过目,可她那日吃了梦嫔送来的糕点便见红了,出动了整个御医府也没能保住。” 慈嫔说到这,眉头紧皱。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关梦嫔的事,可皇后遍寻凶手无果,便只能拿她来泄愤。可好歹梦嫔是兵部侍郎的千金,怕知道她的死讯引来君臣不睦。所以秘不发丧,一直隐瞒着死讯。” “我真的没有下毒!”柳如梦紧接着开口。 我没有说话,嘴角却扬起了若有似无的弧度。 兵部侍郎,手握军械采购与调配之权,更是京城大部分兵力的实际控制者。 他的一举一动,都足以影响整个京城的局势。 若他倒戈相向,墨北寒便能如探囊取物般轻易拿下京城。 坊间传闻,这位兵部侍郎不仅深爱自己的妻子,更是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 那么,若他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惨遭不幸,他是否还能坚守那份忠君之心? …… 在殿内只剩下我和慈嫔的时候,慈嫔郑重的给我叩了一个头。 “我欠你一条命!”慈嫔道。 “那就还我!” 许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慈嫔闪过一瞬间的错愕。 “放心,我不要你的命。” “那你要什么?” “你的秘密!”我笑眯眯道,“东旭南山,十里桃林。” 我的话,让慈嫔的脸陡然变得惨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死前最挂念的人,也是你最在意的人。若你不肯告诉我你的秘密,那我就只有去东旭南山亲自寻找。你的……少年郎!” 慈嫔的身份不简单! 我回想起李公公的话,他曾说慈嫔是京城的一个小官之女。 但如今看来,这个身份似乎只是冰山一角,背后藏着更深的秘密。 大胆猜测,她和东旭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可以!” 慈嫔一把抓住我的袖子,眼神里满是哀求。 “请你不要伤害他!” “那得看你的诚意!” 我转身走到桌前坐下,漫不经心的倒起了一杯茶。 刚端起来,却在送到嘴边的时候停下。 “别动歪心思,你杀不了我。”我眯起眼睛,轻轻抿了一口茶。“还有,我能救你,亦能灭你。” 我的这句警告,让逼近背后的气息猛的一滞。 “你想知道什么?” 空气静默了许久,慈嫔来到我的对面。 “谁派你来的?” “为何这么问?” 慈嫔放在桌上的手,猛然攥紧。 “你临死都恋恋不忘的少年郎,肯定是不会轻易背弃的。能让你丢下挚爱之人以身犯险的,一定是一个足够强大又准确拿捏你软肋的存在。” 说到这,我将一杯茶递到慈嫔的面前。 “背井离乡的感觉……不好受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慈嫔缓缓松开拳头,紧绷的脊背彻底的放松。 “念慈身为细作,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念慈是你的名字?” “嗯!”慈嫔点头,“是我的少年郎给我取的,好听吗?” “所以是谁派你来的?” “东旭国主!”念慈目不转睛的望着我,“我们这些被选中的女孩从从六岁起,便开始了封闭式的训练。我们学习他国的语言,模仿他们的习俗,努力融入每一个细节。等到十岁左右,我们被秘密送往各国,以当地人的身份深入生活,我们的终极目标是潜入敌国的心脏地带获取机密。" “选秀入宫?” “不止!”念慈轻轻的摇头,“入宫当然是一种策略,能近身侍奉帝王,左右他的决策,自然是最理想的局面。但如果不能,我们也要设法接近那些手握重权的官员,无论是成为他们的正妻还是妾室,只要能搜集到有价值的情报,我们都会不择手段。” 看来天都要亡其北冥! 那么墨北寒弑君夺位,便是顺天应人了。 “你进入皇宫后,究竟传递了哪些消息出去?” “无足轻重的小消息许多,但重要的大消息只有一件,那就是战神摄政王的毒,是皇帝命军中的内应暗中所下!” …… ------------ 第80章 一百零五道酷刑 在墨北寒的铁血军队中,竟然隐藏着奸细! 这个念头如惊雷般在我脑海中炸响,让我前所未有的恐慌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奸细就像是一粒深藏在粥中的老鼠屎,虽微小却足以破坏一切。 若不及时将他揪出,后果不堪设想。 “与我合作!”我沉声对念慈道,语气中充满了坚定与果断。 “我绝不会背叛我的国家!哪怕,你杀了我。” 念慈眼神坚定,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与我合作与为国效力并不冲突!你与我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瓦解北冥。” 我的话,让念慈微微皱眉。 她不断的打量着我,眼神复杂。 “难道你也不是北冥人?” “不,我是!” “那你还……” “霍骁不配做一国之主!”我打断念慈的话,“你孤身一人在后宫举步维艰,若我们相互扶便能所向披靡。没有一个人愿意国破家亡,我也如此。” “倘若有一天,东旭的铁骑踏破我们的疆土,我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以女子之躯,挥剑杀敌,誓死守护我们的家园。到了那时的战场上,我们将会是生死相搏的敌人,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留情,我也希望你能对我如此。” 我缓了缓,盯住念慈明亮的眸子。 “但在那之前,我希望能与你结为暂时的盟友。” ”呵……”念慈的笑声如春风拂面,带着几分戏谑。”尽管我们两国理念不合,但我国国君对战神摄政王向来抱以敬意。而我身为东旭的细作,只听从东旭国主的命令。”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我嘴角微扬,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三日后,若你愿意结盟,我们便是共同进退的战友。” “倘若我执意拒绝呢?” 念慈的神情依旧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那我会杀了你!”我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我绝不允许让身边出现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 …… 第二日天还未亮,宫门便被狠狠踹开。 双目赤红、眼底发青的皇后,气势汹汹地领着一群太监闯入。 素日里她端庄、素雅,此时好似一夜间老了十几岁。 凌乱的鬓角,隐约看到了白丝。 “抓住这个贱人!” 皇后的一声令下,我立刻被扭住双臂。 莲姐等人想要冲过来,却被太监们恶狠狠地按在地上。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皇后冲过去,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而后扯住我的头发,凶神恶煞的瞪着我。 “是不是你杀了本宫的爹爹和兄长?” “臣妾不知道皇后在说什么?” 我被迫仰着头,眼神却丝毫没有显出怯懦。 “柔太嫔说你的鬼魂夜夜找她索命,说你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凤仪殿!你会邪术对不对?你利用邪术吓疯了柔太嫔,又利用邪术杀光我家男丁!是不是你?回答我!” 皇后疯了一般,拼命的厮打我。 打到最后,气喘吁吁到站立不稳。 若不是嬷嬷扶住她,恐会晕厥过去。 而我始终保持微笑,哪怕脸上火辣辣的疼。 ”皇后娘娘,您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吗?” ”无耻贱婢!”皇后猛地甩开嬷嬷的手,紧紧地掐住我的下巴,剧烈地摇晃着我,”自从你踏入这皇宫,后宫就再无片刻安宁!你先是引诱皇上沉迷声色,耽误朝政;再是装神弄鬼,逼疯柔太嫔;如今更是恶毒地害死了我父亲和兄长!桩桩件件,哪一桩不是罪大恶极,哪一件都足够让本宫对你下狠手!" "皇后娘娘,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成双。若您仅凭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要对臣妾动用私刑,臣妾实在不服!" “你……” “柔太嫔费尽心机,企图置我于死地,最终却落得冷宫孤寂的下场。敢问皇后娘娘,您真的认为自己在皇上心中,能超越那位赋予他生命的生母吗?” 此言一出,我的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过去,皇上对皇后的敬重,或许是三分出于夫妻情深,七分则是君臣之间的道义。如今,皇后失去了兄长和父亲的庇护,不知皇上是否还会对你温柔如初呢?” "贱人!我非杀了你不可!" 皇后双眼赤红,双手紧紧地扼住我的喉咙,脸上的肌肉扭曲得仿佛能滴出毒液。 "剩下的人头找到了吗?" 在窒息的边缘,我艰难地开口。 可语气,却低沉而冷静。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皇后内心深处的某根弦,她的手指瞬间松弛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混乱。 "你……你刚才说什么?" 她结结巴巴地追问,语气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惶恐。 "十颗人头,却只见三颗,那遗失的七颗,难道就此放弃寻找?"我带着一丝惋惜的口吻轻轻叹息,"常言道,人死入土为安,落叶需归根。若人身首异处,岂能安心投胎?" "啊!" 皇后一声惨叫,犹如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响。 她整个人扑向我,将我重重压倒在地。 "你承认了?你承认是你杀了我父兄!"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悲痛。 "娘娘,臣妾若有那份能耐,娘娘又怎能安然无恙至今?" 我平静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 “啊啊啊!” “娘娘,当心身体!”一个面容尖酸刻薄的老嬷嬷急忙扶起皇后,“这个女人非同寻常,那些对付一般人的招数她是不怕的!” “奶娘!奶娘怎么办?我爹爹和兄长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皇后身体一软,瘫倒在嬷嬷怀着。 原来,这嬷嬷是皇后的奶娘啊。 怪不得尽出坏主意! “杀了她!给本宫杀了她!” 皇后指着我,嘶吼连声调都破音了。 “她死不了!” 嬷嬷说到这,忽然恶狠狠等着我。 "难道你以为自己是这天下唯一的阴人吗?" 我眼中的疑惑似乎被嬷嬷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立刻补充道。 这么说,她也是阴人? "奶娘?"皇后的声音充满了惊愕与不敢置信。 "娘娘,阴人是不会死的。想必皇上的病情有所好转,正是因为她替皇上挡了煞。所以,无论您对她施加何种残酷的刑罚,她都会有恃无恐。虽然她不会死,可那两个可怜的奴仆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见嬷嬷的视线投向莲姐等人,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太监们便将匕首架在了莲姐和杨桃的脖子上。 眼见着鲜血顺着利刃溢出,我却没表现出丝毫的慌乱。 "贱人,你若肯亲手书写罪状,并透露我兄长们首级的下落,我或可考虑饶过这些卑微的奴仆,并赐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否则……" 皇后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太监们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 抵在杨桃颈部的匕首,微微下沉,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杨桃的面色苍白如雪,身体不停颤抖,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我不怕! 而莲姐则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仿佛已经超脱了生死之外。 “能伺候主子是奴才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闭嘴!在本宫面前演什么主仆情深?”皇后顿时怒不可遏,“贱人,你到底说不说?再不说本宫杀了这两个狗奴才!” "主子,别承认你没做过的事!"杨桃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杨桃说得没错!"莲姐迅速接道,"一旦你在认罪书上签字,皇后就有了充分的理由置你于死地。" 我又岂能不知? 皇后的狠辣,我早已深有体会,她若决定要除我,必定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想到这里,我深深看了莲姐和杨桃一眼。 "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我语气坚定,然后转向那位早已惊愕得说不出话的皇后。 “杀吧!” “什么?”皇后很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不是要杀了她们吗?”我挑起眉梢,“动手啊!” “你不护着她们?” “奴才而已!”我扯出一抹疏离的笑容。 “好,那本宫就成全你!来人……” “娘娘且慢!”一直暗中观察我的嬷嬷,急忙阻止皇后。“她故意激怒娘娘,就是希望娘娘下令处死她们,好让她自己得以解脱!这样一来,皇后娘娘也就无法再拿这两个奴才来威胁她了!” 嬷嬷说到这里,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笑容中透着一丝狡黠,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后宫一百零五道酷刑,不知道她们能撑上多久!来人,拔掉她们的指甲!” …… ------------ 第81章 皇上,救救我们的孩子 太监们死死按住莲姐和杨桃的双手,面目狰狞的拿出了钳子。 这个时候我才愕然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已经堆放着一些我见过的、没见过的刑具。 甚至的有的刑具上,还沾染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用刑!” 嬷嬷一声令下后,太监强行抓住莲姐的手,用钳子夹住她的指甲。 用力的一拔,瞬间鲜血飞溅。 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太监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莲姐死死的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 杨桃则反射性的痛呼一声后硬生生咽下后面的尾音,可整个身体却抖得不成样子。 十指连心! 拔甲之痛,等同剜心! “贱人,还不认罪?” 皇后恶狠狠的盯着我,眼神狠厉。 “臣妾无罪可认!” “给本宫继续拔!本宫倒是要看看这两个狗奴才能忍到何时!” 我想别过脸,可太监却强行将我掰过去。 甚至撑开我的眼皮,让我看得更加真切。 快了! 就快了! 刚刚通过阴眼看到了霍骁的马车已经驶入了城门,相信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赶回皇宫的。 只要再忍忍,皇后便能自食恶果! 想到这,我用力转过头挑衅的瞪着皇后。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不仅庇护不了父兄让他们身首异处,更不能敢处置嫔妃却只敢折磨奴才泄愤!这个皇后真是当的憋屈至极、丢人现眼!” “你说什么?” 果然,皇后被激怒了。 “娘娘,正所谓能者居之!你既然当不好这个皇后,不如让给更有本事的人。如今你母族已然断子绝孙,无人再让你狗仗人势了。当皇后的日子,怕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放肆!” 皇后伸手指着我,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 “皇后兄长的头颅用来做凳子倒是极好的!”我似笑非笑,“皇后要不要试试?” “啊啊啊!本宫一天是皇后就一天压得你不见天日!来人,给这贱人用刑!本宫想看看是你这个贱人的嘴硬还是这些刑具硬!更想瞧瞧你到底是否像传闻中的……死不了!” 太监们接受到命令,瞬间一窝蜂的涌来。 拔指甲的拔指甲,上拶刑的上拶刑。 有的甚至掰开我的嘴,往里面灌各种毒药。 “主子!” 莲姐试图挣脱束缚,却被死死的踩在地上。 杨桃哭喊着试图啃咬,却被打掉了几颗牙。 她们没听到嬷嬷刚刚的话吗? 我是不会死的! 关心则乱是没错,可我故意挑衅皇后是为了替她们受罚呀! “皇后,你不得好死!皇上回来是不会放过你的!” 杨桃仰着头,双目赤红的瞪着皇后。 “本宫打杀一个卑贱的庶人,就算皇上来了本宫也不怕!后宫之中,本宫最大!来人,挑断这贱人的手脚筋,划烂她的脸!本宫倒是看看,她还如何勾引皇上!” “皇后!皇后!”莲姐忽然失声尖叫,“入宫新人多过江之鲫,你又能杀得了多少!” “那本宫来一个杀一个!”皇后癫狂的笑出了声音,“现在,先拿你们家主子……啊!” 皇后的叫嚣还没有吼完,就被人从背后一脚踹倒。 等众人看到怒气冲冲的霍骁,瞬间便惨白了脸色。 “朕的后宫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皇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准备扑向我,却被霍骁一脚踹翻在地。 “皇……皇上!” 恍惚片刻,皇后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叩头。 而在场的宫人们,也纷纷匍匐在地。 脊背瑟瑟发抖,如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皇上,没有!臣妾没有!” “这后宫的女人皇后要来一个杀一个?” 霍骁用脚挑起皇后的下巴,将后槽牙磨的咔咔作响。 “没有!臣妾没有!臣妾……臣妾说的都是气话!都是沈易安那个贱人激怒了臣妾,臣妾才口不择言的!” 皇后瞪着眼睛,纵使眼泪婆娑也不敢眨一下。 皇后的这句话,成功的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向了我。 “皇贵妃!” 只一眼,李公公便惊呼出声。 他连滚带爬的冲向我,伸出手却不敢搀扶。 “谁对皇贵妃动的刑?” “什么?”皇后张着嘴,牙齿打颤。“你……你叫她什么?” “皇贵妃!”李公公急忙道,“皇上早就下了册封皇贵妃的圣旨!” 见皇后目光呆滞,我挣扎着起身。 蠕了蠕嘴角,未语先泪。 垂眸落泪的角度,绝美而又凄凉。 我刻意伸出红肿的双手撑在地上,在莲姐跪行过来扶住我的瞬间倒在她的怀里。 “请皇上替皇贵妃做主!” 莲姐撕心裂肺的喊出这么一句,便哐哐哐的磕头。 再抬起的时候,已然是鲜血淋漓。 “主子不让皇上公布册封皇贵妃的圣旨,是不想引来皇后的无端猜疑和嫉恨。她甚至不愿迁回摘星殿而是选择继续住在冷宫,就是为了暂避锋芒。可没想到……还是遭受了皇后娘娘的毒手!” 莲姐说到这,抓起我的手。 “主子身娇体弱,怎受得了如此责罚?纵使主子受得了,主子腹中的龙子也受不了啊!” 皇后的脸色,陡然衰败成了青灰色。 她望着我,满眼的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什么龙子?” “皇贵妃有一个月的身孕了!”李公公咬牙切齿的接口,“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的!” “皇后娘娘何必装腔作势?”杨桃昂起头,哭到肩膀颤抖。“您对主子用刑的时候我们便将主子怀孕一事告知了,主子甚至恳求皇后等她分娩之后再行处罚,到时候要杀要剐她都无怨无悔!可皇后却说……” “她说什么了?” 此刻的霍骁,早已经隐忍到了爆发的边缘。 原本病态到苍白的面容,此刻因为盛怒而变得赤红。 “皇后说只有她才配给皇上生下龙子!说纵使没有她下毒手,主子的孩子也是留不住的!她说皇上行将就木,身体已经日落西山,是根本生不了子嗣的!” “贱人你敢诬陷本宫!” 皇后饿狼般的冲向杨桃,却被霍骁一脚踹翻。 没等她挣扎着爬起,霍骁恨恨掐住她的脖子。 “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皇后使劲的摇头,泪眼里布满了恐惧。“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不是臣妾说的,都是那个贱婢编造的!” “编造?”霍骁焦躁的粗喘起来,“她一个大字不识一个奴才怎么知道什么是‘行将就木’什么是‘日落西山’?”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臣妾责罚乾妃是因为她杀了臣妾的父兄,她让丞相府断子绝孙了啊!” 皇后扯住霍骁的袍子,哭到涕泪横流。 “若非如此,臣妾怎会动用私刑?臣妾与皇上夫妻一场,臣妾什么性子皇上您不知道吗?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她杀了臣妾一家十口,臣妾只是小惩大戒有错吗?” “主子被关在冷宫如何出去杀人?”莲姐红着眼质问,“就算她出得去又怎能以一己之力杀害十个健壮有身怀武功的男子?” “狗奴才你闭嘴!谁允许你在这抹黑本宫?你是乾妃的人,自然向着她污蔑本宫!” “我不是乾妃的人!” 就在霍骁的脸色愈发的阴晴不定时,念慈在小宫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慈嫔,你怎么了?” 霍骁望向念慈的目光,陡然一暗。 念慈没有换衣裳,所以上面布满了血迹。 破烂之处,甚至隐约能够看到伤口。 “回皇上,是皇后打的!只因为臣妾给乾妃送过吃食,她便命令太监对臣妾严刑拷打。是乾妃闯宫相救,臣妾才有命得见皇上。” “慈嫔你……” “难道不是吗?”慈嫔很深打断皇后的叫喊,“皇上您大可问凤仪殿的那群奴才,到底有没有虐打臣妾!” 霍骁没有说话,但只一眼便让皇后带来的宫人们匍匐在地。 “皇上,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 这句话,等于是不打自招。 皇后原本还挺直的脊背,瞬间便松垮下来。 “皇上,臣妾向来独来独往不喜交际您是知道的,当时送给乾妃吃食不过也是看她的笑话罢了,怎料招来了杀身之祸!” 念慈说到这,狠狠瞪着皇后。 “臣妾无意争宠,皇上您也是知道的!但有件事,皇上不知道。那就是早在皇上第一次让臣妾侍寝之后,皇后便命人给臣妾灌了不能生养的汤药!若是不信,大可让御医来验!” “贱人,你陷害我!” 皇后吼到这,死死抱住霍骁的腿。 “皇上!皇上臣妾的父兄真的死了,您派人去丞相府看看!臣妾纵使今日做了错事,也是因为悲伤过度情有可原啊!皇上,您不要听信这些贱人的挑唆!” 都是秋后的蚂蚱了,还在蹦跶? 看来,得亮出杀手锏了。 想到这,我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整个人瘫在莲姐的怀里,止不住的发抖。 而眼尖的李公公,第一个发现异样。 “血!有血!” 李公公指着我,脸色大变。 “皇贵妃的裙子上都是血!” 像是被李公公的话惊醒一般,我惨白着脸撑起身体。 只低头一眼,便抖如筛糠。 “孩子!皇上!救救我们的孩子!” 气若游丝的对着霍骁说出这句,我便水一样的滑落在地。 …… ------------ 第82章 滑胎 经过御医的诊断,我滑胎了。 宫人们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送,令在场的人都触目惊心。 莲姐和杨桃跪在我的床榻边,一边哭一边让我挺住。 霍骁则愤怒地威胁,如果不保住这个孩子,整个御医院都将陪葬。 然而,御医们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事实上,我根本没有怀孕,又何谈保住孩子呢? 而我‘恰好’趁着霍骁动雷霆之怒的时候醒来,正好听到了自己腹中胎儿不保的消息。 我先是像被石化一般,面无表情。 片刻后,微张着嘴唇大口大口的喘息。 眼泪随着下唇的颤动,扑簌簌的坠落,准全无误的砸在了霍骁的掌心。 像是被烫着了一般,霍骁赶紧望向我。 “易安,朕在!” 平日里霍骁只叫我乾妃,显得疏离而又高高在上。 此刻他直呼我的名字,想来是内疚极了所致。 我眼泪汪汪的仰视着霍骁,只看到霍骁眼圈红了这才艰难的掀开被子。 待我挣扎着跪下,霍骁赶紧扶住我。 “易安,你这是干什么?” “请皇上赐死!” 我重重的磕头,声音里满是绝望。 “何出此言?”霍骁慌了。 “臣妾命若浮萍,从不由己。嫁给摄政王是,进宫为妃亦是!可不同的是后者是缘,前者是孽!臣妾千不该万不该……心悦皇上!” 说到这,我泪眼婆娑。 “入宫之后,我始终小心翼翼,尽量低调行事。若非他人一再挑衅,我绝不会轻易与人争执。即便皇后在众人面前诋毁我,说我是有夫之妇,是个被人千骑万跨的妓子,我也只是默默忍受。因为皇上,您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这一点,您是最清楚不过的。” “朕知道!朕知道!” 霍骁说到这,便要扶我躺下。 但是我执拗的挣开他的手,挺直的脊背像是守护着最后一丝尊严。 "皇后无论以何种方式惩处臣妾,臣妾都会毫无怨言地接受。即便是被发配到孤寂的冷宫,或是被剥夺一切身份贬为庶民,臣妾也会甘之如饴。” “因为,只要臣妾能够呼吸着皇上曾经呼吸过的空气,踩着皇上曾经踏过的土地,臣妾便觉得与皇上心心相印,仿佛与皇上的灵魂紧紧相依。” “这样的感觉,已经让臣妾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此刻,我已因为悲伤过度而泣不成声。 见霍骁闪烁着泪光,我轻轻扯住他的衣角。 仰起头,将最楚楚可怜的一面暴露他的眼前。 “可皇上,臣妾想要苟且偷生,可上天不随臣妾的愿!这个孩子……这个属于臣妾的孩子、这个代表臣妾着对皇上爱意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他还那么小,甚至没有看过他父亲给他打下的盛世江山啊!皇上,咱们的孩儿太小不认识黄泉路,请皇上赐死臣妾让臣妾送他轮回!” 这句话犹如锋利的剑,直戳霍骁的心肺。 他对这个孩子的珍视,无需多言,明眼人都能洞悉一二。 这是他们好不容易盼来的子嗣,未来的太子,是北冥国的希望与寄托。 然而,这希望却如同烟花般短暂,只在一瞬间绽放了璀璨的光华,便匆匆消逝。 “易安,该死的不是你!”霍骁说到这,猛然瞪向李公公。“把那贱妇押进来!” “是!” 不一会,头发披散衣衫不整的皇后便被推搡进来。 没等皇后开口,李公公便对着她的膝窝来了一脚。 皇后惊呼一声,便跌跪在地。 可皇后顾不得计较,而是爬向霍骁。 “皇上……” 霍骁一下子窜起来,毫无章法的抬脚就踹。 一边踹,一边咳嗽。 眼看着皇后被踹到卷缩成团动弹不得,奶娘嬷嬷冲进来死死的抱住皇后用身体护住她。 "陛下,您怎能如此对待皇后娘娘,她可是与您共度风雨的发妻啊?" "呵,皇后教出来的奴才,果然胆识过人,连朕都敢质疑。" 霍骁怒不可遏,一脚踹在嬷嬷脸上。 可嬷嬷纵使口吐鲜血,还是固执的梗着脖子。 "陛下,若您今日对皇后娘娘加以惩治,将来必定会追悔莫及!" 奶娘嬷嬷抹了一把脸,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大胆奴才胆敢口出狂言!” 李公公急了,上去就想拉扯,却被奶娘嬷嬷甩开。 “若我说出自己的身份,你这个阉人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奶娘嬷嬷说着,便望向霍骁。 “皇上当初夺人之妻不就是因为她是阴人、她能替皇上挡煞替皇上承受病痛嘛!” 此言一出,霍骁当即变了脸色。 这个嬷嬷,当真是愚蠢之极。 强抢人妻这种事本就不齿,她还当着当事者的面揭丑。 这是活腻了? 但很显然嬷嬷被惯坏了,根本没有眼力劲。 “奴才也是阴人,是比她活了更久的阴人,所以奴才不仅能给皇上挡煞,还能庇佑北冥福泽万年。只要皇上杀了这个贱人并且保证不再苛责皇后,奴才愿意留在皇上的身边替皇上分忧。” 见霍骁陷入了沉默,我暗暗的白了他一眼。 灵丹妙药,谁也不会嫌多。 若后面的更有疗效,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前者。 “皇上,容臣有话要说。” 见我含泪,霍骁点头。 “嬷嬷,你如何证明自己是阴人?” “阴人不受地府管辖,是不会死的!”嬷嬷笑容阴险,“而奴才正是!” “那嬷嬷早便知道阴人可以挡煞一说?” “自然!” "那么请问嬷嬷,在皇上缠绵病榻身心备受折磨之时,你为何未能为皇上分担一二?" 我此言一出,嬷嬷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血色尽失。 "我……我……" "是嬷嬷你自身不愿为皇上解忧,还是皇后娘娘想将你留作私用?" "我没有!"嬷嬷急了,声音中满是焦急,"你不许污蔑皇后娘娘!" 我微微一笑,嘴角带着一丝戏谑。 "嬷嬷,北冥国的百姓都将皇上的忧乐视为己任。您明知自己的身份非同一般,却选择隐藏起来,不肯为皇上分忧解难,这难道就是您所谓的忠诚与爱国吗?" 我轻轻扯了扯苍白的嘴角,故意装出一副因疼痛而喘息的模样,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 浅浅一会,继续开腔。 "嬷嬷,你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皇后,这是否意味着你眼中并无皇上?" “皇上,奴才不敢!皇上,奴才不敢有此大逆不道之心!”嬷嬷赶紧叩头,早已是大汗淋漓。“奴才……奴才年迈,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足以给皇上挡掉所有的煞。” “可嬷嬷刚刚还跟皇上请缨要顶替我的位置!” “奴才……奴才……” 嬷嬷语塞,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 “皇上!”皇后挣扎着撑起身体,"其实嬷嬷一直在默默地保护皇上,为皇上挡去灾厄。否则,皇上的病情恐怕远不止咳喘这般简单。" “是是是!”嬷嬷急忙附和,“皇后向来不好大喜功,所以一直让奴才瞒着挡煞一事。奴才给皇上挡煞的时候,皇上已经病入膏肓了。” “这么说,朕还得谢谢你喽?” 霍骁没有表情,可背在身后的手却攥紧了拳头。 "奴才并无半点贪功之心,全是皇后娘娘的睿智与毅力所赐。若非娘娘因皇上龙体欠安,日夜忧虑,茶饭不思,奴才又怎敢轻易泄露自己的秘密?毕竟,身为阴人,奴才的存在始终受到众多势力的暗中窥探与觊觎。" "皇后,你真是让朕心疼。" 霍骁的面颊微微抽搐,分明是在强压怒火。 "皇上,为了您的安康,臣妾愿付出一切。"皇后含泪含情,紧紧地环抱住霍骁的大腿,"只要皇上能恢复健康,臣妾愿献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眼见局势渐渐失控,我迅速从枕头下抽出匕首,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变数。 众人见状,瞬间大惊失色。 “保护皇上!” 皇后刻意尖叫一声,张开双臂挡住霍骁,像是老母鸡在护小鸡仔一般。 可我却调转匕首,将尖利之处对准自己的胸口。 “易安,你这是要做什么?” 霍骁抬了抬脚,却没有靠近的意思。 看那怂样,似乎是怕殃及到自己。 “臣妾不想皇上被奸人所骗,所以想帮皇上做出判断。”我将视线投向嬷嬷,“既然嬷嬷坚持自己是阴人,敢不敢证明?” “呵,怎么不敢?”嬷嬷扬起一个疯狂的笑容,“呵,乾妃娘娘,你尽管放马过来。奴才十八岁上吊未遂,二十二岁又因救落水的皇后而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阎王爷都不敢收我,你又有能奈我何?” 嬷嬷张开双臂,一步一步的朝我走来。 “来,捅我!朝心脏这,刺准一点。今日我就要当着皇上的面让你输得一败涂……” ‘噗嗤’ 我无视了嬷嬷的叫嚣,手中的匕首精准而果断地刺入了她的左胸。 众人惊愕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他们纷纷四散逃离,不敢靠近。 在嬷嬷即将倒地的瞬间,我轻轻扶住了她。 我贴近她的耳朵,用只有我们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细语。 “嬷嬷,有件事你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就是……能杀死阴人的,是另一个阴人。” …… ------------ 第83章 皇后自杀了 凤仪殿外,我和一个嬷嬷擦肩而过。 没有驻足,而是相互间微微点头。 一切,皆尽在不言中。 这个嬷嬷,正是当初被皇后打发照顾柔太嫔的。 因为收了我不少的好处,她一直在替我暗中监视皇后的一举一动。 踏入凤仪殿的那一刻,气氛骤然紧绷。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气中回荡,皇后愤怒的叫嚣声随之响起。 碎片纷飞间,皇后的叫嚣传来。 “你胡说什么?” “娘娘,奴婢没有胡说!嬷嬷……嬷嬷她臭了!” 宫女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弓起的脊背,止不住的发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嬷嬷说过她是阴人,她是万万不会死的。” 皇后说到这,惶恐的目光无意中抬起。 看到我的瞬间,她瞬间炸毛了。 “贱人!” “请皇后慎言!”我漫不经心的扬唇,“臣妾可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替皇后暂管凤印,有协理六宫之权。” 说到这,我对宫女摆了摆手。 宫女立马磕头谢恩,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自打我滑胎之后,也大概是因为笃定了我是唯一的阴人,所以霍骁即刻下旨册封我为皇贵妃。 他以谋害皇嗣之名,剥夺了皇后的凤印,并将她囚禁在凤仪殿中。 尽管皇后的名分犹在,但她的生活却已大不如前,吃穿用度都被大打折扣,昔日的辉煌已成为过眼云烟。 虽然皇后的头衔还在,可吃穿用度却大打折扣。 慈嫔因维护有功,得以晋升妃位。 丽妃,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宫妃,在进宫的第四年终于迎来了她的春天,她成功地侍上了寝。 侍寝的第二天丽妃找到了我,抓着我的手可劲的哭,哭得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皇后将奶娘嬷嬷的遗体带回了凤仪殿,严密地布置了守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看守,生怕在她醒来之时无人照拂。 然而,尽管是冬季的严寒,尸体仍不可避免地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即便殿内不断点燃着熏香,那股令人窒息的臭味依旧无法完全掩盖。 我曾用阴眼窥探过,连尸癍都长出来了。 “本宫才是皇后!” ‘啪’ 我毫不犹豫的给了皇后一巴掌,直接打得她发上的簪子脱离。 “你谋害皇嗣,罪不容诛!若不是本宫替你求情,皇上早就把你废了!” 在确定丞相府满门被灭后,霍骁便有意废后。 那丞相府的人,向来居功自傲,目中无人。 霍骁对他们早已心生不满,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动手。 "绝不可能!" 皇后猛地摇头,一脸的不信。" 皇上他绝不会这样对我!我是皇后,是这北冥国独一无二的皇后!我与皇上情深意重,他怎么可能对我如此冷酷无情?一定是你!肯定是你!你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无非是想趁虚而入,夺取我皇后的宝座!" 我冷嗤一声,给莲姐递了一个眼神。 莲姐立即会意,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卷黄色的东西,狠狠地砸向皇后的脸。 皇后被砸得眼泪直流,但还未等她发作,眼神便落在了那黄卷上。 她颤抖着手半晌才拿稳黄卷,展开后赫然看到‘圣旨’二字。 视线快速的扫视一圈,犹如触电般的将圣旨甩开。 因为那是霍骁亲手写下的废后圣旨,上面还盖着鲜红的玉玺。 “皇上你好狠啊!” 皇后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瞬间瘫坐在地。 精致的发髻散落在肩上,如同她苦心经营的后位。 我走过去蹲下身,轻挑皇后的下巴。 “自古帝王多薄幸,这个道理臣妾懂,皇后怎么不懂呢?” 无视皇后瞪着我的赤目,我接过莲姐递来的梳子慢条斯理的给皇后梳起头来。 “你我皆是可怜人!入宫、承宠、夺宠、算计,皆是身不由己。本该互相扶持,却最终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完美的隐身了。” 给皇后盘了一个简单的髻后,我拔下头上的发钗插上去。 “皇后,你是痴情人却爱错了人!聪慧如你看到了摄政王的下场,为何算不到丞相府的结局?若你提醒丞相低调行事不要居功自傲,若你在皇上面前周全他和丞相府的关系,或许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是什么意思?” 皇后恶狠狠的瞪着我,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恨意。 “事到如今皇后还在自欺欺人吗?”我盯着皇后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目光如炬。“你非要将丞相府灭门一事强行按在我的身上,却始终不肯正视谁才是真正害死他们的凶手?” “你是说……我的父兄是皇上……皇上害死的?” “我是阴人,却没有通天的本事!整个北冥能只手遮天的,只有皇上!你和皇上夫妻一场,该最了解自己的枕边人。皇上生性多疑,最忌功高震主。前有摄政王,后有你的父兄,他们的下场有何区别?” 说到这,我微微皱眉。 “哦,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摄政王尚在人世,而你的父兄则一命呜呼。若不是南越国来犯,摄政王的下场与你的父兄将别无二致。” 这皇后虽然跋扈,却是个痴情种。 可重情之人,同样重义。 父兄的性命和夫妻情义,孰轻孰重她心知肚明。 身为霍骁的枕边人,身为丞相独女,身为后宫之主,皇后一定知道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哈……哈哈哈……” 皇后怔愣了片刻,忽然笑了。 笑到花容失色,笑到眼泪决堤。 “我父兄扶持皇上,替皇上扫除内患,原本就功绩赫赫,狂妄些又怎么了?我们家族替皇室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如今皇室根基稳固便想把杀人的刀丢掉了?凭什么?凭什么!” 我没有做声,而是缓缓起身。 正欲离开的时候,皇后叫住了我。 “你甘心吗?”皇后歪着头,眼神决绝。“你被霍骁强行捋入宫中的时候,当真甘心吗?摄政王是万民敬仰的大英雄,所见者无不芳心暗许。你曾与神祇般的摄政王朝夕相伴过,又怎会看上一个愚蠢无能、刚愎自用、心狠手辣的昏君?” 说得好! 摄政王矜贵犹如神祇,而霍骁只是虚伪小人。 无人扶持,他便是个废物! 皇后挣扎着,用手掌撑地,终于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步履蹒跚地走向我,如同一艘在风浪中摇摇欲坠的船,最终停在了我的前方,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是霍骁的发妻,他所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我也略知一二。当他命人毒害摄政王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父兄的下场。怪只怪我自小便被当成皇后培养,也培养出了对他的感情。” “呵呵!”皇后笑出了眼泪,“可越与霍骁相处,我便越了解他。当我的占有欲占领理智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已经不配做皇后了。” “皇后的大度、宽容、慈悲,我都没有!我平等的厌恶宫里的所有女人,因为她们抢走了霍骁的爱。” “于是我想方设法的害她们,害她们腹中的骨肉。因为我固执的认为,只有我才配生下未来的一国之君。可我早就知道他命御医送来的不是补药而是让人宫寒到无法生育的毒药!可我一意孤行,只当他是受了狐媚子的蛊惑。如今,报应来了。” 见我依旧不说话,皇后理了理华服。 待她郑重其事的跟我行跪拜之礼的时候,我还是被惊到了。 下意识的伸手想扶,却被皇后固执的阻止。 “他不配做我们的夫君,更不配做九五之尊。所以,请你务必让他去死!” “臣妾没那么大的本事!”我轻笑出声。 “不,你有!”皇后言之凿凿,“只要你不给他挡煞,他便熬不了多久的。我知道你恨我,毕竟是我迫害在先。但是,我愿意拿出诚意!我知道给摄政王下毒的谁,我有霍骁派入墨家军的细作名单。” 忽然,皇后笑了。 “原本这些是用来当做拿捏霍骁的把柄,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把柄越多我和母族的地位便越稳固。” “如此?”我微微挑眉。 “这些自然不足以表明我的诚意!其实霍骁忌惮得没错,我的父兄确实野心勃勃。他们背着朝廷,培养了一群死侍。而唯一可以调遣这群死侍的阴阳令,在我的手里。” 皇后拿起腰间的玉璧,用的摔向地面。 破碎间,一块黑白相间的令牌出现。 皇后捧起令牌,双手奉上。 “霍骁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包括潜入墨家军的奸细名单都藏在京都的南风馆之内!而丞相府训练的那批死侍,也遍布在各地的南风馆内。” 思量许久,我接过阴阳令。 皇后则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的松懈了身子。 “你还想要什么?”我问。 “给我一个体面!”皇后盯住我的眼睛,“我希望这个皇后之位不管生死,都只能是我的!”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皇后敛住嘴角的笑意。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我都要缠着他!我要成为他永远摆脱不了的梦魇!我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好!有我在,没人能撼动你的皇后之位!” 霍骁有意立我为后,但被我拒绝了。 毕竟我从头到尾想要的,就只有他的命。 “多谢!” 见皇后端端正正的叩头,我没有说话而是径直离开。 刚走出凤仪殿的门口,一声凄厉的尖叫便划破了宫廷的宁静。 我和莲姐均是一愣,旋即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小宫女如受惊的兔子般冲出殿门。 “皇后娘娘...她...她自戕!” …… ------------ 第84章 男人生孩子 皇后死了,死得决然。 闻言皇后的死讯,霍骁只留下四个字……咎由自取。 可见,对其之厌恶。 与此同时,驸马萧竹生抱恙的消息传到了宫中。 为了显示对我的宠爱,霍骁赏了我许多金银珠宝,特赐我回公主府省亲。 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京城似乎没了之前的繁华。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却显得有些冷清。 偶尔有路人脚步匆匆的经过,神色却是警惕的。 看到护送我出宫的士兵,他们便慌张的夺路而逃。 刚远远看到‘公主府’的牌匾,候在门口的绿荷便迎了过来。 “主子,您回来了?”绿荷微笑。 “他怎么样了?” 我指的他,自然是驸马以及我的生父萧竹生。 “看月份,这几日该临盆了,主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绿荷的话,让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没等得及她引路,我便先一步往里走。 在一间充斥着药味的寝室,我见到了萧竹生。 此时的萧竹生仰躺在床榻之上,肚子上像是卡了一个箩筐。 大概是因为没有合适的衣裳,他白花花的肚皮露在外面。 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血管,像是一条条蚯蚓一样的扭曲着。 “怎么这么瘦?” 莲姐微微皱眉,小声开口。 “我们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驸马,体重一直在涨,可身形却越发的消瘦。” 何止是消瘦,根本是骨瘦如柴。 除了肚子,其他地方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 甚至隔着衣服,能看到心脏的搏动。 鬼胎吸收母体营养,自然是越养越瘦。 等瓜熟蒂落的时候,也是母体油尽灯枯的时候。 “饿……” 刚想到这,萧竹生忽然呓语了起来。 “怎么又饿了?” 绿荷说到这,径直走到桌前。 端起上面的盅,送到萧竹生的面前。 闭着眼的萧竹生像是得到了召唤一般,准确无误的夺过盅。 仰着头,将里面猩红色的血液往嘴里灌。 一边灌,一边依旧喊饿。 等一大碗粥喝下去,他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浓重的血腥气,瞬间遮盖了寝室里的药物。 待到绿荷拿走盅,萧竹生缓缓的睁开眼。 一看到我,立刻激动起来。 “女儿,救救爹!救救爹!” “冷静一点,别动了胎气。” 我拿起帕子替萧竹生擦掉嘴角的血迹,笑眯眯的开口。 “胎气?胎气!”萧竹生一把打开我的手,“我是男人!我怎么能生孩子?” “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怀的不是孩子,而是……鬼胎!” “啊!” 萧竹生惨白着脸惊叫一声,而后使劲的捶打起肚子来。 可捶着捶着,一只手隔着肚皮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因为肚皮太薄,我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手指关节。 没有正常手指的圆润,反倒是像极了白骨。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萧竹生挣脱自己的手,老泪纵横的望着我。“女儿,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承认我强迫你母亲做了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情,可如果没有我也就没有你啊!我求求你,放过我!” “好!” “真的?”萧竹生灰败的眸子瞬间燃起希冀,“你真的愿意放了我?我……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的做一个父亲,弥补你前十六年缺失的父……” “等生下母亲我便放了你!” 我紧接着的这句话,让萧竹生彻底绝望。 “你非要逼死我吗?”萧竹生恼羞成怒,“你就不怕我带着这肚子你的鬼东西去死,让你人财两空?” 我歪着头,直勾勾的望着萧竹生。 萧竹生是命比纸薄心比天高,让他一个大老爷们怀孕,无疑比杀死他还难受。 养胎期间,他无数次想要自杀。 但因为身怀鬼胎的缘故,屡次自杀无果。 许是看出了我的决绝,萧竹生瞬间激动起来。 他大喊大叫,抬手就要打我,却被绿荷眼疾手快的按倒,而后熟练的给他上了手脚镣铐。 被扯成‘大’字形的萧竹生一番挣扎后,忽然整个身体绷紧。 隆起的肚子,则一阵阵的蠕动起来。 “啊,我的肚子!好疼……好疼!” 闻言,我和莲姐面面相觑。 绿荷则伸出双手,紧紧的贴附萧竹生的肚皮两侧。 片刻后,她兴奋的望向我。 “主子,是宫缩!之前驸马也有宫缩的迹象,但没有这么频繁。刚刚十个数便宫缩一次,很有可能要生了。” 绿荷此言一出,我激动得差点落泪。 “莲姐,你听到没有?” “奴才听到了!”莲姐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夫人一定是感应到了主子,这才迫不及待的跟主子见面。” “咱们亲手做的那些小衣裳,总算是用得上了。莲姐,粉色会不会太娇嫩了些?” “女娃子用粉色好看!” 我和莲姐旁若无人的讨论,让萧竹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可越激动,他宫缩的频率就越快。 “不!不能这样!我是男人,我怎么生从哪里生?难道……” 萧竹生猛然一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那里不行!” “怎么不行?”莲姐望向萧竹生,“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可是……” “若非驸马爷想要剖腹取子?” “剖……剖腹?”萧竹生说到这使劲的摇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剖开肚子会死的!我不想死!女儿我不想死啊!” “那就顺产!”我安抚的拍了拍萧竹生,“顺产对胎儿好!” “我不……啊!” 萧竹生一声惨叫后,身下潮湿一片。 “泼水了!”莲姐急忙道,“绿荷,准备接生!” 说到这,莲姐将我往外推。 “这里交给我们,主子你先出去。” “莲姐,我亲眼想看着娘出生!” “男人生子太晦气,别脏了主子的眼。”莲姐表情执拗。 “啊,救命!有东西在往我的大肠头里钻!” 萧竹生带着哭腔的叫喊,让莲姐的表情凝重。 “这是发动了!主子,听话!你在外面等着,奴才保证夫人会平平安安的出生!” 我无奈,只得点头。 下人给我端了一张凳子放在外面,而我根本坐立难安。 绿荷进去后,萧竹生的惨叫声更甚。 “驸马,不要叫。力气用完了,怕是生不下来。跟着奴才的手势呼吸、用力,对!就是这样!像是出恭那样用力!” “不生了不生了!”萧竹生哭喊,“疼!” “驸马,这可不成,孩子的屁股都露出来了!咦,怎么是屁股?糟糕!是臀位!绿荷,赶紧把孩子塞回去调整一下胎位!” …… ------------ 第85章 鬼胎降生 夜幕渐渐降临,寝室外的天空由明亮转为暗淡,最终沦为一片漆黑。 寝室内的惨叫声则从一开始的一浪高过一浪,到最后的气若游丝。 我听在耳中,心里甚是慌张。 老天爷! 若我母亲能平安出世,我以后便少杀点生。 ‘咔’ 正暗暗祈祷的时候,寝殿的门忽然打开。 满手血污的绿荷,急急忙忙的冲出来。 “主子,胎儿体型过大,难以顺产。若继续拖延,怕是均有生命危险,生死抉择之际,请您定夺,究竟保大还是保小?” “保我!保我!”萧竹生哑声吼到这,忽然哭了。“你肯定不会保我,可我还不想死啊!我一定能生出来!快教我如何用力!快点啊!”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若早些时候他能乖乖配合,何至于此,非得要我们给他演一场戏。 绿荷对我笑了笑,便转身返回寝室。 伴随着一阵有节奏的闷哼声,婴儿的啼哭声忽然嘎哑的响起。 “生了!生了!” 听到莲姐兴奋的叫喊,我急忙破门而入。 不顾迎面扑来的血腥气,三两步跨到莲姐的跟前。 一个粉嫩的婴儿被襁褓紧紧的裹着,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莲姐的怀里。 她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嘴巴吮得叭叭作响。 我试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婴儿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的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握住。 那豆腐一样娇嫩的质感,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主子,夫人的眉眼和主子倒是相像,刚出生就能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母亲的模样,这些年我几乎已经淡忘了。 可看到这个婴儿,那些死去的记忆忽然明朗起来。 娘,您终于回来了! “孩子……我的孩子……” 萧竹生忽然从昏死中醒来,翘着脑袋着急的四处张望。 等视线落在襁褓上,眼神晦暗不明。 “快抱过来让我看看!” 莲姐没有动作,只是试探性的望向我。 见我点头,这才将孩子递过去。 “这就是我亲自生下的孩子?”萧竹生激动得老泪纵横,“像我!像我!我们萧家尽出俊男美女!” 萧竹生忽然将目光投向我,表情带着讨好。 “女儿,能不能让我抱抱?” 当然能! 生下鬼胎的萧竹生,已经油尽灯枯了。 此刻的精神抖擞,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绿荷解开镣铐后,萧竹生轻手轻脚的接过婴儿。 伸手想要去摸婴儿的脸,可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我的手太糙了,怕弄疼她了。”萧竹生赔笑。 不知道霍宜柔出生的时候,萧竹生有没有如此的小心翼翼。 我想,应该是有的吧。 毕竟在他的眼中,那可是他唯一的孩子。 “她老是吸嘴唇是不是饿了?”萧竹生急忙望向莲姐,“我没有奶怎么办?”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羊乳!” “快抱去喂别饿着了!” 萧竹生将婴儿交给了莲姐,而绿荷也在收拾好现场后离开了。 门合上的瞬间,萧竹生如刮骨抽筋般的瘫倒。 大颗大颗的汗水,簌簌的往外冒。 “女儿,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 简短的两个字,让萧竹生脸上一僵。 "我已然承受了应有的惩罚!"萧竹生的情绪如波涛汹涌,"我承认,年轻的我曾走过错路,但谁又不曾迷茫过呢?金钱、名利、美人,哪个男子能完全抵挡其诱惑?况且,若非霍明珠的逼迫,若非你母亲那绝世之姿,我又怎会……" 我保持沉默,双臂环抱,如一座孤峰俯视着他。 "罢了,往事如烟。"萧竹生突然展颜一笑,"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三口,愿能平淡度日,共享天伦。" 萧竹生可真敢想! 他的所作所为罄竹难书,怎是生了一个鬼胎就能一笔带过的? "你比你的母亲还要艳丽绝伦,如此风采,难怪连皇帝都敢从摄政王手中将你夺走。 "萧竹生细细打量着我,眼中满是骄傲与得意。 "听说你已成为贵妃了?" "皇贵妃。"我纠正道。 "皇贵妃?" 萧竹生猛地站起身来,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那我岂不是成了国丈?哈哈哈!美人所生的女儿,自然是美得无与伦比。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母亲时,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难怪那西梓国以女子为尊,面对那些美丽的女子,哪个男子不愿意俯首称臣呢?" 原本我打算离开,不再听萧竹生那荒诞不经的言论,准备为他安排后事。 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停下了脚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皱起眉头,试图捕捉住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眼,“西梓国?” “哦?你娘没告诉过你吗?”萧竹生露出惊讶的神色,“你娘原本是西梓国的人,不知为何却流落到了京城。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在一间绣坊里做活。” 我娘是西梓国人?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般在我心头炸响,可为什么她从未向我提及过? 身为西梓国的子民,她又为何会沦落到北地,远离故土?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和秘密? 难道她和慈嫔一样都是细作? “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你娘的,只可惜霍明珠是个悍妇。不给我纳妾,也容不下除她以外的任何女人。我准备拿出攒了许久的私房钱在外地买个宅子养着你娘,可你娘却忽然失踪了。我以为她是躲着我,没想到是被霍明珠那贱人害死了!” “哪间绣坊?” “啊?” “当年你是在哪间绣坊遇到的我娘?” 因为太过激动,我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萧竹生吓了一个哆嗦后,这才稳住身体。 “红袖添香!”萧竹生嗫嚅道,“就是京城的那家老字号!你娘她……” 不等萧竹生说完,我拂袖而去。 …… 红袖添香是京城最大的绣坊,各家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女眷都喜欢在这里购买绣品。 可母亲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提起过。 母亲年轻的时候便在那里做工,或许里面的老人对她还有印象。 “主子,到了!” 莲姐的声音,将我从汹涌的记忆中抽离。 掀开帘子,映入视线的是一座古朴典雅的建筑。 走进去后,各式各样的绣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不管是绣工还是价格,都是上乘之资。 “沈易安?” 就在我左顾右盼的时候,柳如烟忽然从里面走出。 “不对,臣女应该叫一声皇贵妃娘娘!” 见柳如烟作势行礼,我急忙阻止她。 “无需多礼!” “对,不能暴露了身份!”柳如烟掩嘴轻笑,“你怎么亲自来了?喜欢什么绣品,我让伙计送去便是。” “难道这家绣坊是你开的?” “不!”柳如烟摇头,“是我娘开的!” 柳如烟的娘? 记得柳如梦的姐姐柳如梦曾提到过,她娘曾教她制作西梓国的点心。 难道说,她娘也是西梓国的子民? …… ------------ 第86章 本王硬了 原本想要拜访柳夫人,却被两个穿蓑衣的人在半途拦截。 两个人虽然将帽子卡得低低的,可稍微一抬头还是露出了熟悉的眉眼。 居然是军师和刀疤六? 他们身为墨北寒的左膀右臂,此时应在边关,为何出现在了京城? “小嫂子,快跟我们走!” 在军师和刀疤六的带领下,我来到一荒僻的山神庙。 一进去,便看到了躺在草席上的墨北寒。 墨北寒脸色煞白,几乎毫无血色。 “小夫人,对不起!”刀疤六忽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是我没有保护好将军!” “别哭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将军……将军他……” 刀疤六哭的一抽一抽的,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倒是军师相对比较冷静,红着眼对我抱拳行礼。 “小嫂子,将军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军医说将军是中毒,却又不知所中何毒。只是用了最猛的药,吊住了将军的一口气。属下怕小嫂子见不到将军最后一面,所以连夜将将军送回来了。” 军医说到这,使劲揉了揉眼睛。 “对不起,是属下无能!” 我没有做声,而是直勾勾的望着墨北寒。 见状,刀疤六急忙跪着挪到我的面前。 “小夫人,你骂我、你打我,甚至杀了我都行!就是……就是别不说话啊!别把自己憋坏了!将军已经死了,要是你也没了,我们就一无所有了!” 刀疤六一边嚎,一边抽自己的脸。 “闭嘴!” 我的一声低喝,让刀疤六立刻禁声。 可仰头望我的时候,肩头还是不停的抽动。 “王爷没死,不许哭丧!” “小嫂子?”军师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他还有得救吗?” 有救吗? 当然! 刚刚我粗粗检查了墨北寒的状况,他本该早已气绝身亡。 可周身的煞气包裹住了肉身,这才堪堪保住他的身体不腐。 帝王的紫色则锁住了魂魄,护住了唯一的一丝心脉。 若非如此,我怕是只能去阎王殿抢人了。 想要救活墨北寒让其起死回生,除非收集帝王气运化为己用。 否则,回天乏术。 “有得救!”我闷声道,“但我需要你们帮我!” 此言一出,军师和刀疤六喜极而泣。 “只要能救活将军,让我们死都愿意!” “别动不动要死要活的,先除掉军中的奸细再说。” “奸细?”军师大惊失色,“小嫂子,你是说墨家军里有奸细?” “正是!之前的毒就是他们给王爷下的!”我微微皱眉,“而指示他们的人正是狗皇帝!” 说到这,我拿出皇后给我的阴阳令。 “你们带着这个去南风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除掉这些害虫,墨家军怕会再度陷入危机。” “好,属下这就去办!”军师抱拳,“王爷病危,军中一切事务皆听从王妃的调遣!” 这是军师第一回郑重其事的称呼我为王妃,而非小嫂子。 “我一介女流不懂军务,一切还得交给军师代劳。”说到这,我的视线在军师和刀疤六之间游移。“那份名单里或许会有你们熟识甚至交好之人,但不管是谁我都希望你们不要心慈手软。哪怕写着你们对方的名字,也希望你们能毫不犹豫的将其就地正法!” …… 命人暗中将墨南浔运回公主府后,我便打开了阴眼。 借着阴眼,我看到了军师和刀疤六。 他们拿着阴阳令,很顺利的便进入了南风馆的内部。 一个皮肤白皙胜雪的男倌将一个铁盒交给了军师后,便悄然离开。 军师捧着铁盒,脸色忽明忽暗。 “快打开啊!”刀疤六催促,“你不会是怕看到自己的名字吧?” “胡说什么?”军师皱眉,“我一出生就在摄政王府,十岁就跟着王爷去战场,我怎么可能是细作?” “我是战场遗孤,是当年的墨家军收留了我,更是将军教我习武打仗!在我眼中,他是我爹!我怎么可能弑父?” “我们两个就别互相猜忌了!” 军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铁盒。 拿出里面的册子一打开,两人的瞳仁便同时一震。 越往下看,脸色越阴沉。 “没想到居然是他们,怪不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王爷下毒!”刀疤六咬牙切齿,“我非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切勿不可打草惊蛇!”军师急忙按住刀疤六抽刀的手,“一旦激起千层浪,我们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些蛀虫一网打尽!” “好!” “先回去找王妃复命!” …… 看到这,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折返到墨北寒的身边,望着他苍白的脸不由的心疼。 都怪我迟了一步! 若早点将奸细名单交给他,他也不会遭遇不测了。 想到这,我伸出手。 还没触摸到墨北寒的脸,就被一只冰凉的手猛然攥住。 下意识的低头,只见一个虚影从床上的身体脱离。 可攥住我的大手,却没有半分松懈。 “墨北寒!” 看着墨北寒的魂魄,我又惊又喜。 喜的是我能直观的和墨北寒沟通了,惊的是他的魂魄上的煞气如此厚重。 可纵使煞气重到覆盖了整间屋子,可墨北寒看我的眼神却是清澈的。 “小哭包!” 墨北寒的大手稍稍一用力,我便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捧住我的脸在我的额上重重的落下一吻。 这一吻,让我顷刻间烫了面颊。 可墨北寒却比我更加的羞涩,他别过头东张西望始终不敢跟我对视。 脸上的红如火烧云一般,瞬间蔓延到了耳根。 “小哭包,对不起,我又成活死人了!” 稍稍稳了稳情绪,墨北寒这才低头望向我。 “没事!”我轻轻摇头,“有我呢!” “怎么你又要给我挡煞?”墨北寒急了,“不行不行!我不想你替我疼!” “这回光挡煞可救不了你!”我笑着勾住墨北寒的脖子,“我要集齐所有的帝王的气运才能让你起死回生!” “你已身在虎穴还想再入龙潭吗?”墨北寒瞬间阴沉了眸子,“我不允许!” 说到这,墨北寒冷声。 “变成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用日日思念……却日日不见!” 墨北寒的声音很低,却被我清晰的捕捉到了。 我捧起墨北寒左顾右盼的脸,嗔怒的瞪着他。 “哪好了?难道你不想跟我生儿育女了?” 此言一出,墨北寒的脸更红了。 他垂下视线,不敢直视我。 “想不想嘛?” 我放软语气,像是在撒娇。 “本王……想!” “那就乖乖听话!” 我踮起脚,在墨北寒的喉结上落下一吻。 这个举动,让墨北寒周身一震。 他受惊一般将脸埋进我的颈窝,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糟糕!本王的镇魂钉……硬了!” …… ------------ 第87章 在后宫开房 “主子大事不好了!宫里来人说……” 莲姐急匆匆地闯入,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慌。 然而她刚踏入门槛,就撞见了我与墨北寒正紧紧相拥,吻得如痴如醉不知天为何物。 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让我们二人都愣住了,莲姐更是一脸惊愕,仿佛见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她手忙脚乱地捂住了脸,转身想要逃离这尴尬的场景。 "莲姐,等等!" 我急忙开口,试图叫住她。 "奴才什么也没看到,真的什么也没看到!" 莲姐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仿佛她真的是撞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画面。 可眼中的狂喜,却抑制不住。 "要不,奴才自挖双目以证清白!" 因为之前假死打开了阴阳眼,所以她也能看到墨北寒的魂体。 “莲姐,站住!” 眼见着莲姐落荒而逃,我急忙叫住。 “奴才……奴才什么也没有看到,要不奴才自挖双目以证清白!” 莲姐说到这,低着头浑身抽搐起来。 我疑惑的走过去,这才看清莲姐正涨红着脸憋笑。 “好了,又不是外人,想笑就笑吧!” "噗哈哈哈……"莲姐的笑声如清泉般溢出,她转身向墨北寒深深作揖,满脸的喜色仿佛春风拂过。"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咳……" 墨北寒以拳掩口,假装干咳了几声,他的俊脸微微泛红,似是羞涩又似是恼怒。 他害羞的样子,当真可爱极了。 "你这不请自入的毛病……可真该好好改改!" "奴才知道,奴才一定改!"莲姐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似慈母的微笑,她调侃道,"王爷,下次可得温柔一些,瞧你把王妃的嘴唇都亲得破了。不过也没事,熟能生巧嘛。" "你这奴才可真是太大胆了!" 墨北寒一跺脚,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室的笑声和荡漾的春风。 我忍不住笑弯了腰,直到忽然想起什么。 “莲姐,刚刚你准备说什么?” “奴才差点忘了!”莲姐使劲的拍了拍大腿,“宫里的人过来通报说皇上招您即刻入宫!” "究竟何事如此急迫?" 霍骁不是答应给我几天的假期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据前来通报的小太监说,南越国的使臣已经抵达京城了,让你赶紧回去接见。" 南越使臣? 我并未过多思考,只是嘱咐绿荷要细心照料墨北寒的身体。 仅仅依靠人力看守可能还不够,于是我又召来了方圆百里的阴魂,让他们暗中庇护。 事后,我急匆匆的回宫。 换上了一身端庄素雅的衣裳后,我匆匆赶往金銮殿。 殿内,已有几名身着南越服饰的男子端坐其中。 其中两人身材魁梧,面带富态,神态吊儿郎当,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大腿翘着二郎腿,还不时地颤动着。 他们的身后,各自站立着一名年轻人。 看低头恭敬的姿态,很显然是他们的随从。 金銮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难以言明的紧张感。 我暗自揣摩这些南越来使的真正意图,心头涌起阵阵疑惑。 “诸位贵宾,这位便是朕的皇贵妃。” 霍骁的声音平静而沉稳,打破了殿内的沉默。 “不过,朕有些不解。”霍骁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玩味,“通常,接待各国使臣的重任应由朕的正妻皇后承担。然而,诸位却执意要求见一个身份低微的妾室,这究竟是何故?” 呵呵! 我知道霍骁看不起我,却没想到在他心里我是不入流的。 更何况皇后要怎么接待? 把尸体抬进来吗? “听闻皇贵妃天生凤命,我等早就想要一窥天颜!”其中一个使臣说到这,上下打量起我来。“果然长得跟天仙儿一样,做妾室着实是大材小用了。” “是啊!”另外一个使者笑眯眯的接口,“皇贵妃跟我们去南越做皇后可好?在那,你是唯一的正妻。” 这两个使臣好大的胆子! 当众口出言挑衅嫔妃,不仅是赤裸裸的挑衅,更是对霍骁这个帝王的蔑视。 我以为霍骁会大发雷霆,启料他却笑了,尽管笑得牵强。 “诸位贵宾,别开玩笑了。南越想要跟北冥结秦晋之好,北冥有的是不值钱的公主。得空朕把公主们找出来,任凭二位挑选便是了。至于朕的妾室……一个残花败柳,别污了各位的贵眼!” 霍骁忽然望向我,不耐烦的摆手。 “还不退下?” “臣妾遵命!” 我微微欠身,正欲转身的瞬间正好和其中一个随从撞上了视线。 尽管只是惊鸿一撇,我还是认从了那张脸。 小五! 是小五! 怪不得他当初劝我离开军营,还言之凿凿的告诉我墨北寒必败,想来是早就知道南越和霍骁勾结在一起了。 一回到宫中,我刻不容缓地开启了阴眼,想要一探究竟。 金銮殿内的气氛,笼罩在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那两位使臣站在殿前,眼神傲慢无礼,直勾勾地盯着霍骁,仿佛他是他们的阶下囚一般。 而霍骁脸色铁青,紧握椅把的手指因愤怒而发白,显然他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皇贵妃绝对不行!”霍骁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坚定。 什么叫皇贵妃不行? 我哪不行了? “我们只要皇贵妃!”使者态度坚决,“我们临走前南越王千叮万嘱,一定要皇贵妃嫁去南越和亲!” 什么玩意? 让我和亲? 古往今来,和亲的不是郡主就是公主,哪有让妃子和亲的? 难道喜欢人妻是每一个帝王的怪癖? “呵呵,没想到南越王居然有夺人之妻的癖好?传出去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可眉眼里的愠他拳头紧握,显然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那双眸中闪烁的怒火,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怒,却掩饰不住。 “可据我所知,皇贵妃在入宫之前曾是摄政王的妻子!”使者不缓不急的开口,“既然北冥王能夺人之妻,为何我南越王偏偏不可呢?是我南越王不配还是我南越不配?” 看到这,我不由的犯了一个白眼。 这有什么好比的? 又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我不认识什么南越王,为什么非要让我去和亲? 难道我的“天生凤命”之说,竟已传到了南越之地? 若是如此,这流言可真是害人不浅。 “你们敢对朕口出狂言?” 霍骁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如火山爆发,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 “别忘了这里可是北冥的领土!” “皇上是想威胁我等吗?”使者却不以为意,眉梢轻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千古不变的规矩。更何况,我们两国已经签订了和平协议。” “所以你们才敢如此大胆?” 胸膛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 “我们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还不是皇上你给的底气吗?” 使者轻蔑的冷笑,满脸的毫不在意。 “原本墨北寒还在的时候,北冥尚且能与南越旗鼓相当,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对手。如今你连他也给祸害死了,墨家军群龙无首后更是全军覆没。如今我南越大军已经接管了你方的军事要塞,若不是顾及着和平条约早就拿下北冥如同探囊取物了!” 墨家军全军覆没? “那只是障眼法!” 就在我心慌意乱的时候,墨北寒忽然现身。 “是我一早便设计好的全身而退之法!” “那群孩子怎么样?” 我指的,自然是那些被霍骁四处征集用来炼丹的童男童女。 “我的部下中途劫走了,并且将他们安排在了南越和北冥一处三不管的地带。” 我点点头,继续借阴眼。 金銮殿的气氛,再度陷入凝重。 “皇上,我们会在宫内继续逗留一段时间,和未来的南越王后培养培养感情,定下了和亲事宜后,再行离开。这期间,请皇上你好好款待。” “放肆!一个小小的使臣居然爬到了朕的头上!朕还不信这北冥没了墨北寒就不行了!” “呵,北冥没了墨北寒还真的不行!否则就凭我等这样的口出狂言,皇上你也不会只能无能狂怒了。” 使者说到这,懒洋洋的站起身,对霍骁微微拱手。 “皇上啊,那驿站简陋我等住的不舒服,还是在后宫给咱们开个房吧!” …… ------------ 第88章 吃醋了 墨北寒一脸阴沉,煞气愈发的浓郁。 “怎么了?” 我挽住墨北寒的胳膊,笑眯眯的开口。 “我早该灭了南越!”墨北寒冷声。 “吃醋了?”我挑起眉梢欣喜道。 “才没有!”墨北寒别开脸,“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会拘泥于儿女私情?正所谓男儿流血不流泪……好吧,本王吃醋了!” 墨北寒说到这,忽然委屈巴巴的望向我。 水汪汪的眼睛,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小奶狗。 “小哭包,你不许喜欢别人!” “我只喜欢你!” “也不许被别人喜欢!” “可我也控制不住别人的心呀!”我故意叹息。 “那本王就杀光那些觊觎你的乱臣贼子!” 终于,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我踮起脚勾住墨北寒的脖子,仰头对上他忽明忽暗的眸子。 “墨北寒,我的心里只有你。” 旋即,墨北寒的脸便红了。 我捏了捏他娇艳欲滴的耳垂,这才松开手。 “你说霍骁会答应和亲吗?” “会!”墨北寒蹙眉,“他就是一个废物!不仅没能力保护女人,更没能力保护国家。和亲不过是在试探霍骁的底线,一旦霍骁妥协只会变本加厉!” 我又何曾不知? 连自己的女人都能拱手让人,那出卖国家也只是时间问题。 若不是先帝只有霍骁这一个歪瓜裂枣,这一国之君的位置是万万不会落在他身上的。 “王爷,我有事与你商量。” “但说无妨!”墨北寒眼中的霜稍稍软化,“你想做什么我会全力配合!” “原本我是打算让你登基为帝的,但如今你的情况根本无法苏醒。所以,我想要利用另一种方法掌管北冥朝堂!” “挟天子以令诸侯?” “正是!”我轻轻点头,“纵使霍骁昏庸无能,童男童女一事又闹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可北冥数百年的基业盘根错节,不是短期内能一网打尽的。所以我们需要立一个可以傀儡,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傀儡。先把持住朝政,再将支持霍家的势力一一铲除。” 墨北寒没有做声,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我。 看得我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摸了摸我的头。 “小哭包,我错看你了!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今看来是该长胆子的地方都变成智慧了。” 墨北寒说到这,忽然宠溺的笑了。 “怪不得这么胆小!” 这是夸我吗? 算了,当他是夸我了! “所以,我会前往南越和亲!” “不行!” 这回,墨北寒拒绝得果断而又决绝。 原本还温柔的脸上,瞬间阴沉到结冰。 “我不是霍骁那个窝囊废!我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女人拱手让人!” “王爷!” 我急忙抓住墨北寒的胳膊轻轻摇晃,可墨北寒压根不与我对视。 “北寒哥哥~” 一声娇滴滴的呼唤,顷刻间让墨北寒周身一震。 而后他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嫣红一片。 眸子好不容易凝结的霜,也瞬间便化作一汪春水。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果然如此。 “北寒哥哥,你看看我!看看我嘛!” 墨北寒望向我的时候板着脸,可嘴角的弧度快压不住了。 “只有帝王的气运才能让你醒过来!北冥的气运几乎消失殆尽了,所以我得去其他三国收集。” 说到这我将脸埋在墨北寒的胸口,猫儿一般的磨蹭起来。 “北寒哥哥,你还要不要跟我生儿育女了嘛?” “但我怕……” 不等墨北寒说完,我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吧唧一口。 “还怕吗?” “咳咳……还……还有点!” 我笑了笑,飞快的含住墨北寒的下唇。 轻轻的咬了一口,这才松开。 “那现在呢?” “不怕了!” 墨北寒燥红了脸,视线左顾右盼。 “看着我听我说完!” 等墨北寒老老实实的对上我的视线,我立刻收起了笑容一脸的严肃。 “我既能在北冥皇宫明哲保身,自然也能在南越国如鱼得水。相信我,我一定能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的是,你能跟着我啊!” “小哭包,可……” “北寒哥哥~” 这回墨北寒没再说什么,只是揉了揉我的脑袋,眼神无奈而又宠溺。 …… 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我立刻出门查看。 一推开门,便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院子。 为首的,则是南越的两个使臣。 “大胆!”莲姐率先开口,“外臣怎敢随意进出嫔妃寝殿?” “是你们皇帝允许的!”其中一个使臣笑眯眯的开口,“他说后宫寝殿众多,我们看上哪间选哪间。” “可毕竟是男女有别!”莲姐依旧不肯退让。 “只是住在一个院子,又不住在一个房间。心里干净的人不会胡思乱想,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皇贵妃,您说是不是啊?” 莲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扯住了袖子。 小五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好似在告诉我不必担心。 我带着莲姐去往金銮殿,在外面看到了李公公。 “你怎么才来?”李公公急忙迎过来压低声音道,“皇上刚刚发了好大的火,将能摔的全都摔了个遍。” 李公公说到这,重重的一声叹息。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若摄政王还健在,南越哪敢如此张狂!” “亚父,我先进去了。” “赶紧去吧!” 刚跨入金銮殿便有一个东西砸在面前,定睛一看居然是北冥的传国玉玺。 而霍骁正双手撑着龙案,弯着腰气喘吁吁。 “臣妾见过皇上!” 不卑不亢的行了一个礼后,我捡起玉玺双手捧着送到霍骁的面前。 霍骁抬起青红交错的脸,直勾勾的望着我。 眼神晦暗不明,翻江倒海。 “你来了?” “皇上为何龙颜大怒?” 和亲一事是阴眼窥探的,自然我也得装着不知。 霍骁绕过龙案走到我的面前,接过玉玺后直勾勾的望着我。 我假意惶恐,假意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 可下一刻,霍骁死死的扼住了我的下巴。 “你和南越王是怎么勾搭上的?” 此言一出,我急忙跪下。 “臣妾惶恐!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若非你和南越王有奸情,为什么他偏偏让你和亲?” 霍骁此言一出,我周身一震。 “什么和亲?臣妾不……” ‘砰’ 不等我说完,霍骁抡起玉玺便砸过来,正中额头。 顷刻之间,便感觉到热流涌出。 “贱人!”霍骁薅住我的头发恶狠狠的瞪着我,“你和南越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皇上,臣妾没有!” 该死的霍骁! 原本还想多留你一些日子的,可现在看来计划得要提前了。 “若你不跟南越王有苟且之事,为什么他偏偏要你去和亲?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臣妾生在北冥长在北冥从未离开过,又如何能够结识所谓的南越王?更何况臣妾进宫侍奉皇上的时候还是清白之身,皇上是最清楚不过的!” 我眼泪汪汪,哭得委屈自己。 “进宫之后臣妾只去过公主府省亲,可那两日的时间连出北冥都不够又怎样与千里之外的南越王有越矩之事?” 似乎是发泄过怒火的缘故,霍骁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 “朕冲动了!”霍骁盯住我的眼睛,“皇贵妃,朕就问你一句话,你愿意去南越和亲吗?” “臣妾不愿!” 肯定要说不愿意的,哪怕霍骁已经打定主意卖我求荣。 “臣妾自小读书不多,却也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既然入了宫,便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若朕非要你去呢?” 还在试探? 累不累? “那臣妾就自毁容貌免得再有贼人嚣想。” 说到这,我将护甲狠狠的刺向自己脸。 …… ------------ 第89章 世子和亲 眼见着护甲的锋利即将刺入我如雪般白皙的面颊,霍骁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紧紧捉住了我的手腕。 他愤怒地扯下护甲,狠狠地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后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愤怒和无力感所吞噬。 “易安,朕也舍不得你!”霍骁的眼眶泛红,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挣扎。“但南越的狼子野心已经显露无疑,他们的铁骑已经逼近我们的边境,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的国土。若是不与他们和亲,结下秦晋之好,恐怕他们就要兵临城下,生灵涂炭。” 霍骁掩面痛哭,身体因悲痛而颤抖。 “身为一国之君,朕必须保护北冥的百姓和这片江山!” 笑话! 靠牺牲女子换来的和平又能维持多久? 没有了墨北寒,你霍骁真就是个窝囊废! 可纵使心里白眼翻上了天,表面上还得说些体己的话。 “皇上您别这样,臣妾看着心疼!”我急忙颤声,眼泪说掉就掉。“是不是除了和亲,没有别的路走?摄政王不在,可世子还在,墨南浔他可否带兵出征?” “墨南浔空有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其他方面则是一无是处!” “皇上!”我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激动起来,“世子倾城容貌天下皆知,能不能送他和亲?” 反正主打一个能拖一个下水就拖一个下水! 正愁着该怎么对付墨南浔呢! “易安,你可真是朕的小福星!” 霍骁忽然激动起来,抓住我的手不肯松开。 “墨南浔长得如此俊美不和亲当真是浪费了!” 哈哈哈! 墨南浔,我可算给你寻了一处好归宿。 “皇上,只是南越使……” “朕立刻将墨南浔送去西梓国和亲!” 西梓国? 我不是听错了吧? “以墨南浔的姿色,定能深得西梓女王的欢心,一旦我们与西梓结成了盟友关系,南越国便不敢轻易冒犯我们。单单一国对抗我们两国联盟,那无疑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哈哈哈,朕的皇贵妃,你可真是聪明绝顶!” “皇上,那臣妾就不用去南越了吗?” “不!”霍骁按住我的肩膀,“不,你仍然需要去南越。易安,朕知道这可能会让你暂时感到委屈。但一旦北冥与西梓结成了秦晋之好,我们两国联手,便可将你安然无恙地接回北冥。你如此深爱朕,一定会理解并支持朕的决定,对吗?” 我爱你祖宗十八代! “可臣妾心里只有皇上!” “就是因为你的心里只有朕,朕才对你十万分的放心。易安,待到你重回北冥的那日,就是朕册封你为皇后的那天。到时候朕会遣散后宫,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瞧这块饼,它又大又圆。 我掩面低泣了一番,将不舍、爱慕、纠结、痛苦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泪如雨下的瞬间,对着霍骁深深一拜。 “臣妾愿为皇上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 红着眼跨出金銮殿,李公公和莲姐急忙迎过来。 看到我的样子,他们都变了脸色。 “娘娘,皇上动粗了?”李公公急忙道。 “没事!”我故作心事重重的摇头。 “莲姐,赶紧带娘娘回去处理伤口可千万别落下疤。” “好!” 莲姐轻扶着我,我们一同走向摘星殿。 那些刚刚还挂在眼角的泪水,早已被我面无表情的拭去。 “主子,您没事吧?” 莲姐轻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 我微微摇了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我们恐怕要去南越了。”我轻声道。 “皇上真的让您去和亲了?”莲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慨和不甘。 “嗯。”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真是昏君!”莲姐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眼神中满是警告。 “莲姐,小心隔墙有耳。” “哪有把自己嫔妃拱手送人的?”莲姐气得涨红了脸。 “好了,先回去再说。” 听我这么说,莲姐也不做声了。 她一边走,一边用帕子擦我脸上的血。 “血都干了,擦不干净。主子,您稍等一下,御医府就在附近,我先去给您请医。” 我点点头,目送莲姐离开。 刚想收回视线,一只大手忽然从背后捂住我的嘴。 将我强行拽到一僻静处,这才松开。 我拔出发簪就要刺去,可一转身却看到了小五。 “小五?” “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小五的视线落在我的额头上,眼中的涌动像是翻江倒海。 “是皇帝干的?” “没事!” “都流血了怎会没事?” 小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拨开我的发丝,眉头拧得更紧了些。 这个狗皇帝!” 小五愤愤不平地低骂一声,仿佛霍骁近在咫尺他就能将其千刀万剐一般。 “小五!”我连忙制止他,声音里满是紧张和担忧。“这里是北冥的后宫,你说话要小心点,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人听了去,是要掉脑袋的。” 南越的使臣有狂妄的资本,毕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可若是霍骁杀两个随从泄气,还是情有可原的。 我虽救过小五一次,却不敢保证能次次都护他周全。 “姐姐,我错了。”小五强压中眸底的一丝心疼,“我只是看到你受伤了心里难受。” “这些伤算什么?刘氏当年打得可比这个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笑着摸了摸小五的脑袋,“别担心,姐姐没事。不过……” 我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定睛望向小五。 “小五,你见过南越王吗?” “没有!”小五摇头,“小五人微言轻、身份卑微,怎有机会能面见一国之君?” “也是!”我不由的皱紧眉头,“那他为何非要我去和亲?我们甚至连彼此的面都没见过。” “可姐姐天生凤命的传言已经传到了南越。”小五腼腆的抿了抿嘴唇,“或许是因为姐姐天生凤命的传言已经传到了南越。南越王性格孤僻,行事总是出人意料,他或许只是想以此来挑衅北冥皇帝罢了。” “许是吧!” “姐姐,我那有从南越带来的上好治疤药,待会我给你送过去。姐姐这么好看的脸,是万万伤不得的。” “好啊!” 小五和我寒暄了一会,直到莲姐的呼唤传来。 …… 墨南浔和亲的圣旨,很快便下了。 并且,由我亲自送去摄政王府。 接到圣旨的时候,墨南浔都懵了。 跪在地上,半晌没有起来的意思。 “瞧世子高兴的!”我似笑非笑的开口,“可再高兴也不能不接圣旨啊!” 终于,墨南浔回过神来。 他屏退了下人后,三两步跨到我的面前。 “皇上让我和亲?” “嗯!”我点头微笑,“恭贺世子、贺喜世子!” “我一个大老爷们去和亲?” “放心,皇上和本宫一定会给你风光大办的!” 让墨南浔远去西梓国,等于除掉了一个祸患。 他和霍骁狼狈时常为奸,少了他霍骁等于自断一臂。 “安儿……” “放肆!” 我厉声打断墨南浔的话,冷冷瞪了他一眼。 “本宫的小字岂是世子能唤的?” “非要如此吗?”墨南浔红了眼眶,“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知道南越国要你和亲的消息时,我心如刀绞几乎无法呼吸。我甚至想过请旨带兵出征,只为了换回你的自由,只为了让你不再受到任何束缚。" “墨南浔,非逼本宫戳穿你吗?”我冷斥道,“你喜欢的到底是本宫,还是‘母亲’……的这个名头?” 我刻意加重的‘母亲’二字,旋即让墨南浔苍白了面色。 他立刻移开脸,躲避我的视线。 “圣旨已下,世子便好好的准备准备,做西梓国的男妃总比做一个无能的世子强上百倍千倍,别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信任。” …… ------------ 第90章 怂恿兵部侍郎弑君 兵部侍郎府: 柳夫人见到我的时候,神情突然凝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她急匆匆地走到我面前,紧紧握住我的手,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游移。 “姑娘,你的面容好生面善。” “我的母亲是沈雪。” 这句话一出,夫人的手明显紧了一下,似乎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原本清澈的眸中,迅速泛起了层层雾气,那是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感慨。 然而一旁的柳如烟,却对眼前的场面不明所以。 “娘,您认识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柳夫人喃喃自语。 “嗯!”柳如烟使劲的点头,“您写给姐姐的那些信或许可以让皇贵妃捎给姐姐。” 听柳如烟这么说,我顿时心里一沉。 很显然柳家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大女儿早已经命断深宫。 “柳夫人,可否请柳大人一叙?” “你找我爹?”柳如烟忍不住率先开口,“嫔妃私下和朝廷命官见于理不合,恐会落下私相授受、官妃勾结的口舌。” “如烟,立刻请你爹回来。” “娘?” “快点!” “是!” 柳如烟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要将我深深烙印在心头,然后才缓缓转身,优雅地离去。 柳夫人则热情地拉着我坐下,她的手紧紧握着我,仿佛怕我会突然消失。 她仔细地打量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娘为何当初不辞而别?她现在又在何处?” 柳夫人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让我无法怀疑她的真心。 我犹豫了片刻,然后迎上了她湿润的眼眸。 “我娘已经去世了。” 当我将沈雪的悲惨遭遇一一道来时,柳夫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愤怒的情绪在她身上涌动,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怪不得我怎么也找到沈雪,原来是被霍明珠那贱人囚禁了。” “如今他们得到报应了。”说到这,我停顿一下。“柳夫人,我娘是西梓国人吗?” “我也是!” 我以为柳夫人会稍稍掩饰自己的身份,可她却是一脸的坦荡。 “我比你娘年长几岁,我们自幼便相识。虽然我们是西梓国人,但一直生活在北冥。” “我娘她在西梓国还有家人吗?” 对于亲情,我没有多少渴望。 但人死如灯灭,落叶要归根。 弄清母亲的生前过往,她的轮回之路也会畅通些。 "没有!"柳夫人毫不迟疑地摇头,"她是个孤儿,被我们收养后,就随着我们离开了西梓。经过几番颠沛流离,最后我们来到了北冥。" 柳夫人转向我,眼中满是柔情。 "娘娘,我与你娘亲情同姐妹,彼此扶持。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可以多来这里走动走动。" 尽管柳夫人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眼中的激动之情仍然无法掩饰。 "你和你娘亲长得真像!" 正当我们谈论这个话题时,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表情严肃却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大概是因为行色匆匆的缘故,身上的官服还没来得及换下。 “红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如烟说……” 男子的话在看到我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怔愣了片刻,便急忙对我行礼。 “兵部侍郎柳含旭见过皇贵妃娘娘!” “免礼!”我微微抬手。 “不知皇贵妃屈尊降贵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我没有做声,而是扫视了门外的奴仆。 柳夫人见状,立刻屏退了闲杂人等。 而我面对柳大人和柳夫人,郑重其事的跪地磕头。 这一举动,吓得众人大惊失色。 “皇贵妃,万万使不得!” 柳大人想要扶我,可估计男女有别,又快速的缩回手。 倒是柳如烟疾步走过来作势搀扶我,却被我拒绝了。 “柳大人、柳夫人,这个头是我替如梦给二老磕的。” 此言一出,柳大人的身体微微一颤。 而柳夫人像是有所预料一般,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眼圈瞬间便红了。 “皇贵妃,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咽下喉头的酸涩,再次深深的叩头。 再抬起的时候,我对上柳大人的视线。 “如梦已经过世了!” …… 当我简短地述说了如梦的离世,柳如烟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低声啜泣。柳大人则紧握双拳,老泪无声地滑落。相比之下,一直显得柔弱的柳夫人却出奇地冷静,她轻轻拭去面上的泪痕。 “柳含旭,这就是你一心效忠的那位好皇帝!” 柳夫人的声音充满了失望与愤怒,她猛地挥手,将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让柳大人猛地跳了起来。 “我早就警告过你,皇帝召如梦入宫,名义上是奖赏,实则是牵制。他想用如梦来要挟我们,让你为他鞠躬尽瘁!我让你辞官归隐,远离这权力漩涡,你为何不听!” “夫人,我错了!”柳大人小心翼翼的抓住柳夫人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我以为皇上凭着我劳苦功高会善待我们的女儿,我着实没有想到……” ‘啪’ 不给柳大人说完的机会,柳夫人一巴掌扇了过去。 “和离!” “不和离!” 柳大人膝盖一抖,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夫人,我不会离开你!我考取功名,成为官员,全都是为了你。若是没有你,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位柳大人竟然还是个对妻子言听计从的男人。 看他泪流满面,哪里还有兵部侍郎应有的威严。 这一幕让我有些哭笑不得,我不由得看向了柳如烟,她似乎对此类场景已经司空见惯。 "大人、夫人,请允许我说句话。" 我的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我。 “如梦死得很痛苦,所以她的魂魄逗留在后宫迟迟不得离去。想要让她转世投胎,就必须扫干净她的轮回路。” “易安,你是说得给姐姐报仇她才能投胎转世?”柳如烟红着眼望我。 “是!”我坚定的点头。 “害死她的皇后不是已经薨了吗?”柳大人颤声。 “可罪魁祸首还尚在人间!” 此言一出,柳大人瞬间脸色煞白。 “你想怂恿我弑君?” ‘啪’ 柳大人的愤怒还没来得及完全爆发,柳夫人便一巴掌扇过去。 “若没有他咱们的如梦还活得好好的,或许已经给我们添了孙儿了!” 柳夫人揪住柳大人的耳朵,毫不留情的将他扯起来。 “柳含旭,你连妻女都无法保护你还算什么男人?” “夫人息怒!大人的忠君之心可昭日月!但是,大人。您的忠心不给对人,便是助纣为虐。” “夫人,先松开!先松开!” 柳大人跟柳夫人讨饶,却只得到一记白眼。 于是他艰难的歪着头望我,耳朵便拽得通红。 “你为何要跟本官说这些?” 看来,柳大人还是不肯信任我。 “柳大人该知道我的身份,在进宫之前我是摄政王的。我与摄政王两情相悦,可皇上却强行纳我为妃。如今他更是为了讨好南越,想要将我送去和亲。我与柳大人,有着共同的仇人。”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我调整好了情绪。 “柳大人怕沾染了弑君的罪名会遗臭万年,我同样也怕。可皇上身体羸弱这是件众所周知的事,所以他若是因病情加重而暴毙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所以,你早就做好打算了?”柳大人拧眉,“储君之位不能空悬,否则一切将名不正言不顺。可皇上早已行就枯木,根本孕育不出子嗣了。” “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血统是否纯真根本没人会在乎。” 柳大人不再说话,而柳夫人也默默的松开了他的耳朵。 就在四周安静到几乎落针可闻的时候,柳大人对我行了一个叩拜之礼。 “臣愿意辅佐新帝!” …… ------------ 第91章 臣妾恭请皇上殡天 十里红妆,鞭炮齐鸣。 今天是个好日子,是墨南浔前往西梓国和亲的大好日子。 没想到墨南浔会走在我的前面,可当真是可喜可贺。 霍骁为了取悦西梓国的女帝,准备的嫁妆宛如一条绵延的红毯,长达一里。 这般的待遇,即便是公主也未必能享有。 “哼,墨南浔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我正在绣坊的阁楼上探望的时候,柳如烟忽然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自我答应去往南越和亲之后,霍骁的态度对我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宽容得近乎纵容。 他甚至赐予我出行令牌,允我自由出入宫门,置办嫁妆 “怎么说?”我望向柳如烟。 “传闻西梓国的女帝已年届八十五,她的后宫中男性妃嫔众多,几乎数不胜数。然而,这位女帝却被传为荒淫无度,死于她手中的男妃数目更是无法估量。西梓国与咱们北冥截然不同,那里的男子地位低下,如同蝼蚁。” 这也难怪柳夫人如此强势,原来是受了她所在国家的民风影响。 然而,尽管西梓国盛行三夫四妾的制度,柳夫人却独守柳大人。 这份执着与专一,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你母亲如何?” “哎!”柳如烟叹息,“得知了姐姐的事父亲哭了一整夜,她哄了一整夜。表面上父亲是一家之主,可母亲才是家里的主心骨。也幸好父亲畏妻,否则他得去御前告你个谋反之罪。” “娘娘,李公公的人来了。” 正跟柳如烟聊得起劲的时候,莲姐忽然掀开帘子悄声道。 我对柳如烟点点头,这才起身下楼。 一个小太监正焦急的来回踱步,一看到我离开迎了过来。 “娘娘,李公公让您赶紧回宫,这宫里可是出大事了。”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我微微蹙眉。 “娘娘,兵部侍郎不知道从来抱来一个婴孩,说是皇上遗留在外的皇嗣。奴才赶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哪滴血验亲呢。” 李公公差太监让我回宫,是怕那皇嗣动摇了我的位置。 于是我上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宫中赶。 刚到金銮殿的门口,便听到霍骁的笑声。 跨进后,我看到霍骁正如若珍宝般捧着一个襁褓。 襁褓里,则伸出一只粉嫩的小手。 而柳大人站在堂下,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重新低下了头。 这个孩子,可是他辛苦寻来的未来储君。 “臣妾见过皇上!” 我走过去,毕恭毕敬的行礼。 “皇贵妃,你可真是朕的福星!” 霍骁说到这,急忙捧着襁褓走到我的面前。 “看,这就是朕流落在外的皇子。” “皇子?”我故作狐疑的开口,“皇上,臣妾斗胆觐言。皇家血脉不容混淆,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弄清楚了!已经弄清楚了!”霍骁咧嘴,“这皇子是朕酒后犯下的糊涂事,那个宫女离宫之后没多久才发现自己身怀有孕,然后就生下来了。御医已经滴血验亲了,国师也算了生辰八字,是紫气东来的命格,的确是我皇族血统是朕的种!” 听霍骁这么说,我望向他身后的落云。 落云点点头,不置可否。 不亏是国师,胡编乱造的本事一顶一的高。 我不过是伪造了性别,他却编出了紫气东来的命根。 不过无所谓,能日日陪着娘亲便好了。 没错,这个婴孩是我的娘亲,是萧竹生生下的那个鬼胎。 用障眼法伪造了性别,如今成了北冥王朝唯一的皇子。 与其抢走别人的孩子让别人骨肉分离,不如让我的母亲替我分忧解难。 “他在对你笑呢!”霍骁忽然激动起来,“朕的皇子喜欢你!” 废话,她是我娘自然是喜欢我。 “恭喜皇上!”我连忙行礼。 “哈哈哈,朕后继有人了!后继有人了!” 霍骁忽的收起笑容,贴近我耳语。 “如今朕已经有了子嗣,更不能将这江山拱手让人。所以皇贵妃,请你一定要哄得使臣开开心心的。只有你顺利的嫁到南越,朕的小皇子才能安枕无忧。” …… 霍骁简直是毫无底线! 让我嫁去南越也就罢了,还要我讨好两个使臣,真当我是勾栏里那些逢迎讨好的风尘女了? 关上门,我一头扎进墨北寒的怀里。 看似撒娇,实则讨好。 墨北寒虽然没有现身,但是一直跟着我。 所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 可忽明忽暗的烛火和平地而起的阴风都在告诉我,他有多么的愤怒。 “我要杀了他!” “还不到时候!”我将墨北寒搂得更紧,“你答应我不冲动的!” “可他怎么能把我的宝贝当成一个玩意儿随意送人?” 墨北寒脱口这么一句,俊脸忽然红成一片。 “我的意思是……他太过分了!” “呵呵……”我忍不住笑出声音,“我好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我不喜欢!”墨北寒握住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这里堵得慌!一想到你要嫁给南越王,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多大的胆子敢嚣想我的女人!” “或许他让我和亲只是为了恶心霍骁呢?反正和亲一事尚未定夺,正好有时间将北冥的局势稳定下来。” “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我笑了笑,听着窗外的寒风萧瑟。 “入冬了,天冷了,皇帝也该驾崩了。” …… 一突如其来的大雪,一夜之间便染白了整个京城。 霍骁已经痊愈的咳喘犯了,并且比之前更严重。 每一口,都会喷血。 御医们束手无策,唯有服下国师亲手炼制的丹药才能‘药到病除’。 但治标不治本,下次咳喘的会更加的厉害。 一连半个月,霍骁都缠绵病榻久久不愈。 我被召进金銮殿的时候,霍骁正不顾劝解将一大把的丹药统统塞进嘴里。 国师一脸的无奈,望向我却狡黠的扬起了嘴角。 “皇上,您没事吧?” “你来了?”霍骁激动的迎过来,“给朕挡煞!给朕挡煞!” 此时的霍骁消瘦到像个皮包骨的骷髅,走路摇摇晃晃甚至站立都不稳当。 “皇上,听说您已经下了册封太子的诏书了?” 霍骁册封了太子,还给他起名为……霍东引。 霍东引……祸水东引,可真是个好名字。 这不,祸水引到他自己的头上来了。 “是!”霍骁连忙点头,“他是朕唯一的皇子,自然也是未来的天子。易安,别说这些。赶紧给朕挡煞,朕这身体又不行了。朕还得好好的看着东引长大,看着他传宗接代、儿女成群。” 说到这,霍骁拍了拍我的手背。 “那个时候朕是太上皇,你就是皇太后。咱们两个深居简出、含饴弄孙,岂不快哉?” “怕是皇上活不到那个时候!” 一把甩开霍骁的手,任由他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霍骁双手撑地,难以置信的望着我。 而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漫不经心的解开外衫露出里面白色的素缟。 “你……你怎么穿一身白衣?这白衣……” “这素缟只有国丧的时候才能穿,臣妾知道!” 此言一出,霍骁大惊失色。 “莫非是朕的太子……” “太子好得很!刚刚乳娘喂了奶,才睡下。” “朕还以为……” 霍骁泄气般的拍了拍胸口,可随即神色陡然一变。 “那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臣妾是为了皇上而穿的!” 我蹲下身,与霍骁对视。 怔愣片刻,霍骁一把将我推开。 “来人!来人护驾!护驾!” 霍骁撕心裂肺的叫喊,而后挣扎着起身。 可冲到离殿门一步之遥的时候,却被一道无形的墙硬生生的阻隔。 任由他捶打,也无济于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是鬼打墙!”国师落云不缓不急的开口,“皇上,你是出不去的!” “国师,你背叛朕?” 此时此刻,霍骁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皇上何出此言?”落云轻笑,“我一直都没有对皇上赤诚过,又何来背叛一说?” 落云说着,缓步走到了我的身侧。 “你们……你们居然是一伙的!沈易安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霍骁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我却没等他站定给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力道不重,却让霍骁摔倒在地。 “真是废物!”我一把掐住霍骁的下颌,冷笑出声。“连女人的一巴掌也扛不住!” “你……你……” “怎么,不服气?我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过我。” “沈易安,朕待你不薄!” “不薄?”我冷嗤一声,“你的不薄就是强我为妾,又将我送给别人玩弄?又或者利用我来给你挡煞,吊着你那条苟延残喘的贱命?” “你是一个女人,女人就得依附男人!朕是皇帝,是你的夫君你的……” ‘啪’ 我抬手又是一巴掌,这回下重了力道。 “做男人要顶天立地,可你哪点像个男人?” “易安,我是你丈夫啊。” 霍骁见硬的不成,转而讨好起我来。 他扯住我的裙摆,眼神可怜。 “这样,我不让你和亲了!大不了和南越撕破脸,大不了兵戎相见、民不聊生。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谁跟你是一家人!” 我一脚踹开霍骁,冷冷的抱着双臂。 "贱人,你真敢动朕一根指头吗?朕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你胆敢弑君,不怕天打雷劈,魂飞魄散吗?而那些忠诚于朕的朝臣,他们岂能容你活命?一旦御医查出朕死于非命,京城的十万铁骑必将踏破皇宫,将你碎尸万段!" 霍骁的咆哮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之中,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紧闭的宫门轰然开启。 当李公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霍骁心中的惊恐如潮水般翻涌。 他的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李福,快来救朕!他们这是要谋反啊!" “娘娘,棺椁和寿衣已经准备好了!” 李公公无视霍骁,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拱手。 霍骁原本便没有血色的脸,此时更加的惨白。 “既然如此……” 我一步一步走向霍骁,逼得他连连后退。 直到霍骁退无可退的时候,我收起嘴角的弧度。 “臣妾恭请皇上殡天!” …… ------------ 第92章 砍下皇帝的脑袋 “不!” 霍骁一声嘶吼,强行撑起身体可最终还是瘫软在地。 “朕乃真龙之子九五之尊,你敢杀朕就是逆天而行!” 说到这,霍骁急忙望向李公公。 “李福,朕待你不好吗?你为何这么对朕?是不是这个贱人逼你的?或者她收买了你?她给你多少金银朕出百倍!” “好,当真是好极了!”李福咬牙切齿的开口,“当年我出生于书香门第,未来有大好的光景。可只是因为你的一句‘身边缺少模样清秀的太监’,我便被侍卫强行净身当了太监!” 李福颤抖着手指着霍骁,眼圈瞬间便红了。 “是你让我李家断子绝孙!” 这里就不得不夸皇后交给我的那些死侍了。 这些年他们收集了很多官员的秘密,其中便有李福的身世。 否则,我当真不知该如何说服李福替我完成大事。 “朕是皇帝!朕让你去死你就得立刻去死,况且你只是断了子孙根而已。” “说得没错!”李公公冷笑,“可皇上若是殡天失去的就只是性命而已,可咱们太子失去的却是储君之位啊!孰轻孰重,请皇上……哦不,先帝三思!” 霍骁的脸色,彻底的灰败。 他的视线在李公公和落云的身上来回的游移,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连滚带爬的爬到我的跟前,他一把抓住我的脚。 “皇贵妃……不,易安!你想让谁做皇帝就让谁做皇帝,不必非得逼朕去死啊!一日夫妻百日恩,朕可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朕和你有着刻骨铭心的爱恋!朕……” 霍骁的话在我拿出一张纸人后,赫然扼住。 “这……这是什么?” “还以为皇上有多痴情呢?连自己的宠妃都不认识了!”我笑眯眯的开口。 “什么?” “皇上,与你夜夜欢好的是这张纸人!” 我的话,让霍骁浑身一激灵。 “你胡说八道!你危言耸听!” 微微一笑,我轻轻摇晃着纸人。 窗外的斜光照在纸人的身上,在地上拉出了一个和人差不多大小的阴影。 等挪开纸人,阴影依旧还在。 一阵阴风鱼贯而入,阴影便开始扭动。 扭着扭着,拔地而起。 但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在霍骁的视线底下一点点的生生时,他双腿抖动片刻便有热流从裆部蔓延。 “亵渎纸人的滋味……可好啊?” 我轻笑出声,而后将拿起纸人放在烛火之上。 与此同时,站在霍骁面前的女子也跟着纸人被火焰一点点的吞噬。 最后留在地面的,只剩下一堆纸灰。 从未有过的恐惧,顷刻间占据了霍骁的瞳仁。 他恍惚片刻,拖着尿渍朝我爬来。 “易安,别杀我!别杀我!我自愿退位让我做太上皇就好!不,太上皇我也不做了!饶我一条命!饶我一条狗命!” 霍骁说到这,还‘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易安,我会做狗,我做狗做的可好了!易安,你看看我!你饶我一命吧!” 霍骁又是吠叫又是扭屁股,倒像极了一条讨好卖乖的狗。 “好,我不杀你!” 听我这么说,霍骁立刻起身往外跑。 可没跑几步,就被李公公用白绫勒住了脖子。 霍骁的身体原本就孱弱不堪,此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双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越来越凸的眼睛却死死的瞪着我。 “看什么?”我无辜的摊开双手,“杀你的又不是我!” 话毕,我微微点头。 当墨北寒现身的时候,霍骁的神色彻底的绝望。 “今日便以你霍家王朝的消亡来祭奠我墨家满门忠烈!” 撂下这句话,墨北寒瞬移到霍骁的身后。 刚刚站定,金銮殿的大门便被阴风吹开。 从皇陵方向涌出的无数亡灵,全部一股脑撞进了霍骁的身体。 因为被勒住了脖子,霍骁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些为北冥捐躯的千军万马以及所有的亡灵从他的毛孔挤入,贯穿了全身后悉数渗透而出化作黑气统统涌入墨北寒的身体。 “师姐!”落云当即变了神色,“庇佑人皇的应该是紫气,可为什么反馈在摄政王身上的却是煞气?” 我沉着脸,没有做声。 是! 为什么紫气变成了煞气? 难道是因为肉身和魂魄没有合二为一的结果? 想到这,我给了落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等最后一丝煞气钻进墨北寒的身体,霍骁在空中胡乱蹬着的腿也慢慢的软了下来。 等到彻底的失去了生气,李公公这才气喘吁吁的松手。 他仔细检查一番,这才对我拱手。 “娘娘,皇上已经殡天了!” “确定断气了?” “奴才确定!” “李公公,你听过一句话吗?” “敬请娘娘教诲!”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漫不经心的说到这,翘起纤细的手指指向或许。“砍下他的脑袋!” 身为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绝不会留下一丝后患。 “娘娘英明!” “还有……”我停顿一下,微微抬起下巴。“尸体残缺之人是无法转世投胎的,为了公公百年之后能轮回到一户好人家,缺的物件就从先帝身上取吧,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此话一出李公公先是一愣,而后老泪纵横。 “多谢娘娘成全!” 见李公公激动的掏出匕首亦步亦趋的走向霍骁,我满意的转身离开。 而后走到殿外,站定在早已恭候多时的文武百官面前。 和为首的柳大人对视了一眼,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皇上驾崩了!” …… 国丧期间,举国吊唁。 头七一过,太子便继位成为了古往今来在位年纪最小的皇帝。 我顺理成章的成为的皇太妃暂时抚育新帝,而柳大人和落云则成为了左右丞相暂时接管朝堂。 “娘娘,若是其他三国知道北冥如今是一个奶娃子执政,怕是会趁虚而入。” 柳大人已经换上了丞相的朝服,显得儒雅而又气派。 但面对我,却是毕恭毕敬的。 “所以北冥与南越和亲一事得提上日程了!” 闻言柳大人试探性的望向落云,落云则笑了。 “柳丞相,我师姐的本事你也看到了。就算去南越国和亲,也不过只是换了个地横行霸道而已。而且有了南越国的结盟,其他两国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那便好!”柳大人连连点头,“娘娘一身的好本事,定然能全身而退!” “柳大人,如今霍骁这个罪魁祸首已死,如梦怨气消散便能安心投胎了。我找个时间让她与你们一家团聚,之后便给她豪华的操办丧事送她离开吧。” “柳含旭携柳家上下叩谢娘娘大恩!” …… ------------ 第93章 鬼胎称帝 我下令将墨北寒的肉身送往皇陵,安置于雕刻九龙的尊贵棺椁之内。 此举不仅是为了汲取皇陵残余的帝王之气,更以皇陵之阴气维持其肉身不腐不坏。 即便无需进食,他依旧能保持生机盎然。 刚刚通过霍骁的帝王之躯吸收气运的时候,墨北寒的煞气还十分的浓郁。 然而短短数日过去,他的煞气已消散无踪,恢复如初。 望着墨北寒清澈到像是一汪春水的眸子,我忍不住心生欢喜,踮起脚就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没等我害羞,墨北寒倒是先臊红了脸。 他俯下身似乎是想要回吻我,却又快速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小哭包,等等我!” “等什么?”我不解的歪着头问。 “等我学会了亲吻再来亲你,我不想再磕破你的嘴唇了。” 墨北寒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红迅速蔓延至了耳垂。 “我……我很快就能学会的!” “北寒……” 不等我说完,墨北寒瞬间消失。 掩嘴偷笑了许久,我去往了东宫。 虽然新帝已经继位,但恐因搬迁引来不适,索性便继续养在那。 一进去,便听到了欢声笑语。 “皇上长得跟先帝一点都不像!” 丽妃逗弄着襁褓里的婴儿,笑的见牙不见有。 “是啊,比先帝水灵多了。”慈妃点头附和,“看起来也比先帝健康,不像先帝病怏怏的。” “哎!”丽妃悄悄用胳膊肘戳了慈妃一下,“先帝在你那也撑不到二十个数吗?” “最多十五个!” “哈哈哈,我还以为我魅力不够,原来是先帝身体不行!” 见两人笑作一团,我忍不住轻咳一声。 丽妃和慈妃见状,急忙起身。 “不必行礼!”我有些嗔怪的开口,“都是成了太妃的人了,还在孩子面前胡言乱语,也不嫌丢脸。” “他还小,不懂事嘛。” 小? 他是鬼胎,不是闹着玩的。 鬼胎降生的婴孩,绝非寻常之辈。 你瞧瞧,当她们在背后嚼舌根时,那小家伙为何如此乖巧,一声不吭? 他这是在全神贯注地聆听呢,每个字都不放过。 “还没来得及多谢姐姐升了家父的官职!”丽妃笑眯眯道,“家父以及母族一定尽心尽力辅佐新帝。” “那便好!”我点头微笑,“你把皇帝带出去晒晒太阳!” “好好好,多晒太阳身体好,别跟先帝那个病秧子一样。” 丽妃抱着小皇帝乐乐呵呵的走了,等没了影子慈妃也就是念慈转向了我。 “你是惯会收买人心的,新帝登基后给足了后宫各嫔妃以及她们家族的体面,哄得她们死心塌地。” “总该在临走前为新帝筹谋一下。”我淡淡然道。 我也曾经也身为嫔妃国,自然知道嫔妃怕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 若想离宫的,便放她们离宫。 若想留下的,享受该有的尊荣与待遇。 “你为什么不走?” 念慈的眼神,瞬间阴郁。 “我想走,但不能走。” 不用说也知道,念慈是怕她的少年郎有所不测。 “身为细作,身不由己。我的命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属于我自己了。” 念慈说到这,苦笑起来。 “别说我了,倒是你,当真要去和亲?” “嗯!” “南越那两个使臣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去了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去南越的时候我会路过十里桃林,你可有东西让我捎带过去的?” 念慈的嘴唇猛的一哆嗦,望着我的眼神逐渐湿润。 “你……你想收买我?北冥去南越根本不会路过十里桃林,除非是刻意绕道。” “你说收买便是收买,我只看你接不接受。”我扬唇浅笑,“我也说过了,你对我没有威胁,我们就是朋友。若一旦触及到我的逆鳞,我就一定会杀了你。哪怕,远在万里之外的南越。” “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念慈面色凝重,“东旭国君也一定不会想到会有你这样可怕的对手。” “好生在北冥待着,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东旭国能拿你的少年郎做威胁,我同样也能。” …… 先帝驾崩一月后,南越使臣终于要离开了。 许是怕再生事端,他们留下了小五。 嘴上说留个随从给我引路,实际上更像是监视。 目送南越使臣的车队离开后,小五这才抬头望我。 “姐姐,要不要跟我走?” “什么?” “只要你说一声,我便在和亲的路上带你逃走。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就像小时候那样互相扶持。” 小五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藏着一片星空。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下场是什么?” “大不了一死!”小五软了声调,“我是姐姐救的,我的命就是姐姐的,为了姐姐我什么都愿意。” “哪怕背叛自己的国家?” “嗯!”小五认真的点头。 “傻瓜!” 我轻叹一声,抬手揉了揉小五的脑袋。 “可我背负的不止是我的命。” 不收集帝王气运,墨北寒便无法复生。 不去南越和亲,北冥将会陷入国破家亡的困境。 我的心眼小,容不下家国天下,我只想我的母亲也就是新帝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可姐姐真的愿意嫁给一个陌生人吗?”小五耷拉着眉头,像是一只丧气的小狗。“万一他暴虐残忍怎么办?万一他丑陋不堪怎么办?我的姐姐该配世上最好的男儿!” “好了好了!”我笑着安抚小五,“姐姐若是没些本事,当年早就死在人牙子手里了,哪有机会与你再见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有你在啊。” 一听我这么说,小五的眼睛更亮了。 “对,我会保护姐姐的!” “有你陪在南越国,姐姐也安心。” “嗯,那我会好好保护姐姐的!” 小五像是一只被奖赏了胡萝卜的兔子,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直到,后颈的汗毛竖起。 感觉到身后的异样,我急忙转身。 顷刻间,对上一张阴测测的脸。 完了, 又吃醋了。 成为魂体状态的墨北寒越发的喜欢吃醋,吃小五和侍卫的醋也就罢了,可他连太监的醋也吃。 若是我在嫔妃那逗留久了,他也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可无论他如何吃味,我撒个娇就好了。 “北寒哥哥……” “我才没有吃醋!” 墨北寒眸底的寒霜瞬间融化成炙热,烫得整张脸都成了绯色。 “我又没说你吃醋,你为何不打自招?” 我歪着头,戏谑笑道。 “好吧,我吃醋了。但是,只有一点点。”墨北寒别开脸,满眼的沮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谁都像是情敌。” “小哭包,我生病了!” 忽然,墨北寒将头埋进我的颈窝。 “什么?” 我大惊失色,刚想伸手去抚墨北寒的额头,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扼住了。 “原先我看到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心里想的是:这小子体格不错,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可现在看到了心里想的却是: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对我家小哭包心怀不轨!” 哎! 男人嘛,也需要哄的。 而我,乐此不疲。 想到这,我抓住墨北寒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感受到了吗?” 凝住墨北寒的眸子,我放软声调。 我想要墨北寒感受一下我的真心,感受一下我心跳的悸动。 每一次的跳动,都是爱他的节奏。 “感受到了!”墨北寒燥红了脸,“好软!” 我,“……” “胸肌下垂绵软是缺乏锻炼的表现!” 我,“……” “以后我会负责帮你把胸肌练起来的!咦,小哭包你怎么走了?小哭包你等等我啊!” …… ------------ 第94章 阴桃花 和亲之日: 霍骁的仓促离世,未能及时将我废黜,所以我得以以太妃之名,踏上南越国的和亲之路。 连日的冬雪终于消散,今日的天边才微微放晴,映照出淡淡的暖色。 文武百官、三宫六院的众人,纷纷在我离去的方向跪地相送,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敬意与不舍。 领路人是小五,而体己的人我只带上了杨桃。 莲姐素来稳重又对我忠心耿耿,留她照顾母亲再合适不过。 绿荷是嫁入摄政王府的鬼新娘,罪魁祸首霍骁一死,她便投胎去了。 原本我想将杨桃留下,毕竟是先帝同父异母的妹妹,给她一个郡主的身份也能安度余生。 可杨桃却执意追随,不肯退让半分。 于是,只得带上。 越往南越进发,白雪便稀薄一分。 空气,也越发暖和。 杨桃又好奇又兴奋的望着车外,小脸红扑扑的。 “娘娘,我们多久能到?” “日夜兼程的话七八日吧!”我半眯着眼懒洋洋的开口。 “为什么南越没有雪?我好想堆一个雪人啊!”杨桃歪头望我,“我的老家四季如春从未下过雪。” “待在北冥便能堆雪人,为何非要跟我去南越?” 听我这么说,杨桃立刻停止腰杆。 “娘娘是我唯一的念想!” 杨桃的话,让我睁开了眼睛。 ”自娘娘慈悲心肠厚葬我父亲,赐我饭吃赏我活干的时候,我便发誓此生此世追随娘娘,至死不渝。即便娘娘后来告诉我,我的生母尚在人世,我也从未动摇过这份决心。” 杨桃说到这里,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杨桃不求成为什么郡主,只愿做娘娘身边的小丫鬟,侍奉娘娘左右。” “没出息!” 我有些无奈的戳了戳杨桃的额头,心里却漾起了暖流。 这个小丫头对我的心,也是可昭日月的。 “杨桃最大的出息就是照顾好娘娘给娘娘分忧解难!” 杨桃笑了,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暖阳。 明媚,而又温暖。 前面架着马车的小五许是听到了我们的笑声,时不时的转头望来。 而后像是被笑声感染,也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露出小虎牙。 正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什么的时候,忽然一股子清幽的香气飘进马车。 掀开帘子的瞬间,一片粉色划过视线。 “娘娘,桃花!” 杨桃惊呼一声,兴奋的伸出手。 随着她纤细手指的指引,我的目光穿越了空间的阻隔,遥遥地捕捉到了那如梦似幻的一抹粉色。 它宛如一条柔美的彩带,在山腰间轻盈地舞动,与周围的山水景色融为一体。 东旭南山,十里桃园。 我终于要见到了念慈心心念念的那位少年郎……陶灼! “小五!” 听到我的呼唤,小五大手一抬。 乌泱泱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姐姐,怎么了?” “那……”我抬手指了指,“我要去那里!” “好!” 小五安排送亲的队伍安营扎寨后,便架上马车带着我前往桃林。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到达了目的地。 一下车,漫天花瓣雨便飘然而下。 顷刻间,便落满我的发髻和大氅。 “姐姐,你好像个花仙儿!” 小五望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你惯会哄我开心。” “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小五弯下腰和我的视线平齐,“小时候我就觉得姐姐是仙女,是专门从天上下来拯救我的。” 我笑了笑没有做声,视线则越过小五落进桃林的深处。 花海之中,矗立着一栋精致的建筑。 雕刻做工之精美奢华的程度,像极了一个小型的宫殿。 若非陶灼就在这里做苦力,或者小厮? 没有多想,我拎起裙摆。 跨入桃林的瞬间,颈后的汗毛瞬间竖起。 顺手接过一片花瓣划过双目,再睁开的时候心尖猛然一抽。 只见布满了花瓣的地面上溢着一股浓重的阴气,每一棵没出地面的树干上都有一双枯手托着。 有的枯手呈现尸癍状态,像是刚死不久。 有的则已经泛滥,隐约窥见白骨。 有的则已经完全变成了白骨,甚至将树干勒出了凹痕。 这里的每一棵桃树,都是用尸体滋养的。 虽然桃木剑是桃树所制,但下面的尸体却个个都是阴体女尸。 看手掌大小,五岁到十五岁不等。 所以女子误入桃林无恙,可男子误入恐会中了阴桃花。 “小五……” 来不及警告小五,小五已经三步并两步的跨进桃林。 抬起手似乎想要够最高处的那束桃花,可还没碰到双颊便绯红的不成样子。 像是喝醉了一般,身体摇晃。 不经意撞在桃树上,花瓣坠落间化作人形。 眨眼的功夫,一个面若桃花的少女便出现在眼前。 少女对小五勾了勾手指,便笑着跑开了。 小五像是丢了魂一般,傻笑着抬脚就追。 但因为站立不稳,一下又一下的撞在桃树上。 然后一个又一个花瓣幻化的少女,在不同的方向朝着小五含羞带怯的抛媚眼。 眼看着小五被迷的七荤八素,我顺手折断一根树枝。 握紧后轻轻一捋,便成了一根杆子。 以杆当鞭,狠狠抽在小五的身上。 小五痛呼一声,直接跳了起来。 而那些原本花容月貌的少女们,瞬间扭曲了面容。 她们恶狠狠的望向我,粉色的衣裙顷刻间被血浸透,白皙的面容也瞬间支离破碎、腐烂不堪。 对于她们眼神的警告,我视若无睹。 只是拿着桃杆儿一下又一下,接连不断的抽在小五的身上。 惨叫的虽然是小五,但伤痕却出现在了少女们的身上。 伤口像是被灌了强酸,不断的冒烟腐蚀。 浓血落在地上,将花瓣也腐蚀成了黑色。 “姐姐,你为什么打我?” 小五的视线忽然清明起来,他转头委屈巴巴的望我。 “姐姐,想打我说一声别亲自动手累着自己。” “退出桃林!” 我的这声厉喝,让小五立刻正色。 许是发现了自己有些不对劲,便赶紧转身朝桃林外跑。 可还没跑出几步,地上的花瓣忽然凝聚成一只手。 猛的攥住小五的脚踝,用力的往土里拽。 眼见着桃林的地面跟着震动起来,我隔空画符一掌劈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枯手立刻触电般的松开小五。 小五踉跄着往前摔的时候,我趁机一脚将他踹出桃林。 “姐姐!” 摔在地上的小五惊呼一声便想爬起来,却被我一个眼神制止。 “在外面等我,哪也不许去!” “好!” 小五一向是乖顺的,所以得到他的承诺,我这才转身走向桃林深处。 亦步亦趋间,阴风阵阵。 “不想魂飞魄散就安分点!” 那些像是蛇一样不断扭动的树枝在听到我的警告后,立刻偃旗息鼓。 甚至连拖着树干根部的枯手,也慢慢的钻回了泥土。 唯独一个五六岁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女孩,骑在一棵桃树茬上直勾勾的望着我。 长得倒是很可爱,若是身下有影子的话。 “姐姐,你好凶!” “姐姐?”我轻笑出声,“你死的年份怕是比我活的日子更久远吧?” “可我死的时候小呀!”小女孩咧嘴露出小豁牙。 没有理会小女孩,我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又看到她了。 她骑在树枝上托腮望我,不断的摇晃着小短腿。 “姐姐,那里是禁地,不能去的。” “你是指那?”我指了指小女孩身后的建筑。 “嗯!”小女孩使劲的点头,“桃树下的每一个枯骨都是从那里过来的!姐姐,若是不想死在这,还是绕道走吧。” …… ------------ 第95章 每一棵桃树下都埋着一个死人 “多谢!” 虽然小女孩是鬼,但对于她的忠告我还是报以感激的。 “姐姐,我认真的!” 见我继续往前走,小女孩瞬间急了。 “那里是龙潭是虎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姐姐,别进去。” “我送封信就离开!” “不许!” 小女孩忽然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忽然显出腐败溃烂的脸,并且伸手想要推搡我。 我下意识的甩开她,一个木牌却瞬间落地。 虽然木牌已经有些腐朽,可‘念慈’两个字还是清晰可见。 “念慈?” 和慈妃的名字一模一样,怎么这么巧? “还我!”小女孩顿时急了,“快点还给我!” “你也叫念慈?” “我叫念恩!”小女孩变回天真无邪的模样,可眼神却是慌乱的。“把我妹妹的牌子还给我!” “念慈是你妹妹?” 我的话,让念恩落在木牌上的视线忽然转向我。 “你认识我妹妹?” 我没有做声,而是上下打量着念恩。 可这个举动,让念恩焦躁的跺起脚来。 “你回答我啊!你是不是知道念慈在哪?” “你尸骨在桃林吗?” “在!”念恩点头,“问这个做什么?” “拿给我!” 念恩咬了咬唇,旋即走向一旁。 在一颗桃树下落定,蹲下身开始刨土。 不一会,一棵骷髅头便出现在眼前。 我走过去摸索着骷髅头,片刻后便冷了目光。 “这不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念恩大惊失色。 “我会摸骨塑形!”我眉头紧蹙道,“更何况这颗头骨已经成年了!” 念恩攥紧小拳头踌躇了一会,便转身跑出很远。 待我追上去的时候,她已经捧起另一颗骷髅头。 又是一番摸索后,我点点头。 而后抓起花瓣下湿漉漉的泥土,一点点的往骷髅头上抹。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和念慈有着七八分相似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 “这是……” “你长大后的样子!” 将骷髅头重新埋回去,我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念恩。 “所以,你真是念慈的姐姐?” “你知道我妹妹在哪?”念恩激动的涨红了小脸,“我就知道她一定还活着!” 念恩说到这,忽然闪现到我的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 “姐姐!不,是妹妹。妹妹,你快告诉我念慈现在在哪?她过的好不好?不,她怎么可能过得好?身为细作如何过得好!” “所以,你也是被当成细作培养的?” 念恩没有说话,而是阴郁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小就死了?” “是!” “东旭国每年会挑选和培养无数的细作,可得以出师并且活下来的寥寥无几。死去的会被埋在桃树林,活的则会送往其他国家。” 念恩坐在一棵桃树下,眼神迷茫。 “我和念慈同时被选中,可培养细作的其中一个训练便是断情绝爱、心狠手辣,所以我们和她之中必须要死一个。” “她杀了你?”我试探性的开口。 “不!”念恩摇头,“她不肯杀我而我也不想她死,但世上没有两全法,若是不死一个那么都得没命。于是,我杀了自己。” 念恩望着我手上的木牌,眼中泛起了水雾。 “这木牌是我对念慈唯一的念想!可被埋在桃树下之后,我便再也无法离开。我不知道念慈是生是死,又身在何处。不过大概是活着的,否则她也该在桃林才是。” 桃树有辟邪镇魂的作用,她自然是无法离开。 将她们埋进来的人,可谓是其心可诛! 我将木牌上的泥垢擦掉,这才递还给念恩。 双手接过木牌,念恩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套回脖子上。 “你真的认识念慈?” “嗯!”我轻轻点头。 “那她过得可好?” “暂时安好!” “算起来如今她应该有二十岁了!”念恩扬起小脑袋,笑弯了眼睛。“也该是当娘的年纪了,但身为细作不能孕育后代。” “念恩,你认识陶灼吗?” 念恩原本还花容灿烂的脸,瞬间垮下变成了惊恐。 她没有说话,而是望着远处的建筑。 小小的拳头,越攥越紧。 …… 离开桃林后,我来到建筑前。 刚想扣门,一阵嬉笑声便传来。 寻了一个矮小的墙角,我踩着石头爬上去。 只见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用黑布蒙着脸,正追逐着一群十五六岁的姑娘。 那些姑娘身着统一的粉色衣裙,胸口绣着一束桃花。 一个个绯红着脸,爱慕的眼波扭转着。 欲迎还拒的追逐了一番,男子忽然抱住其中一个。 将脸埋在姑娘的胸口深深的嗅了一口,仰起脸表情陶醉起来。 “是春风!” “大人,你坏!” 姑娘娇羞一声,假意挣扎。 男子扯开黑布,露出白净好看的脸。 他将脸埋在姑娘的胸口嘬了一口,又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这才松开。 “晚上洗干净了等我!” 此言一出,其他的姑娘们纷纷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与此同时,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现身。 姑娘们纷纷自觉的退下后,小厮抱拳。 “大人,一批新货刚刚送到。” “还让不让人活了?” 正拿着汗巾擦脸的男人瞬间发怒,英俊的脸上布满了阴鸷。 “我不但要训练那些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们,还得甜言蜜语哄着她们让她们爱上自己,劳心劳力的活为什么都交给我?” “可整个东旭除了陶灼大人你又有谁能将这些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呢?” 陶灼? 他就是念慈心心念念的少年郎? “女人的软肋便是一个情字,身为细作是绝对不能动情的。可女人又是不可控的,只有我成为她们的心心念念,才能让她们死心塌地的替我卖命!” “多好!属下羡慕都羡慕不来呢!”小厮奸笑,“又有大把的银子赚,又能玩那么多女人,大人过的可是神仙的日子啊!” “那倒是!”陶灼似笑非笑,“雏的滋味最为销魂!” “大人,您吃肉的时候能不能给兄弟们喝喝汤?” “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今晚你们带上兄弟去春风那里,关上灯别出声随便怎么玩。”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畜生! 若是念慈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郎是这么一个畜生,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想来将那些女孩的尸骨埋进桃树底下,也是他指使的吧? 从袖中拿出念慈的那封信,毫不犹豫的撕碎。 而后转到正门,轻轻的叩了叩门栓。 不一会,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刚刚那个小厮。 他看到我,眼神明显一滞。 毫不掩饰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这才笑眯了眼睛。 “姑娘,你找谁?” “陶灼!” “你找陶大人?” 小厮又一番打量后,这才转身离开。 片刻后,陶灼现身。 此刻的陶灼穿上了一袭白衫,颇为的儒雅倜傥、风流不羁。 “姑娘,你是?” “陶大人,怎么不请奴家进去坐坐吗?” “陶某失礼了!”陶灼谦谦君子般的让开道,并且伸出手。“姑娘,里面请!” 陶灼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按理说接待客人得在大厅,可他却迎着我往偏处走。 刚跨进一间寝室之内,陶灼便反手将门关上。 “姑娘不要乱想!”陶灼挑灯,“外面空气寒凉,陶某怕姑娘受了风寒这才关闭门户。” “大人真的好体贴!”我似笑非笑。 “那得看对谁!”陶灼直勾勾的望着我,“未请教姑娘芳名?” “念慈!” 念慈这两个字,我念得极重。 我希望念慈是陶灼心中的特别,这样也不辜负她的念念不忘。 可惜,我失望了。 “念慈?好名字!” 我怎能奢望这样的等徒浪子会有真心在呢? “念慈姑娘,你找陶某到底有何贵干?” “大人近前说话,我怕隔墙有耳。” “念慈姑娘是想和我咬耳朵吗?真是调皮!” 陶灼似笑非笑的走近我,眼神猥琐而又张狂。 等他那张骚气澎湃的脸几乎贴过来的时候,我攥着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狠狠刺了过去。 …… ------------ 第96章 快从我媳妇身上滚下来 匕首犹如一道闪电,迅猛而精准地朝陶灼的左胸刺去。 然而就在刀刃即将触及他肌肤的瞬间,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伴随着火星四溅。 我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陶灼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轻轻一扭,匕首便如落叶般坠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 陶灼望着我,脸上洋溢着肆无忌惮的笑容。 “多少人想要我的命,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一个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的人,又怎能没有半点警惕之心呢?” 说到这,陶灼狠狠掐住我的下颌。 “我玩过那么多的美人,又怎会中你的美人计?” ‘啪’ 我一巴掌打开陶灼的手,故作惊慌的步步后退。 “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 “哼!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来到这荒僻之处?又能轻而易举从那片桃林里走出来?所以,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陶灼自顾自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喝完眯着眼砸吧嘴,一副陶醉的表情。 “说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若是你坦白,我留你一具全尸埋在我的桃园你。若是非要嘴硬,我属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小老二也一定会撬开你的嘴!” 污秽龌龊! 若不是目的没有达到,我怎会隐忍不发? 想到这,我闭了闭眼。 再睁开的时候,左眼慢慢的染上了血色。 “陶灼,你这个负心汉!” “伤着你的小心肝了?”陶灼似笑非笑的挑眉,再次打量我。“陶某人阅女无数,可记忆里根本没有你!且你一副异域风情的模样,着实不像我东旭国人。” “北冥……念慈!” 我从袖中拿出一副小像,展示在陶灼的面前。 “陶灼,你当真不记得她了?” 眯着眼注视小像许久,陶灼哈哈大笑。 “原来是那个蠢女人啊!” “你记得?” “是啊!”陶灼笑出了眼泪,“当年她们姐妹俩是我亲自挑选的,可她们的父母太难缠,为了将她们顺利带走,我不得不灭了她满门。话说她的姐姐好像叫念恩,天赋远比念慈要强。” 陶灼忽然轻叹一声,一脸的惋惜。 “可惜啊,姐妹相残的环节,姐姐却死了。若是姐姐送去了北冥,至少也会弄个皇贵妃当当。不像念慈那个废物,输送回来的情报都是无足轻重的!” “你从未爱过念慈吗?” “爱?” 陶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整张脸都憋笑憋红了。 “我玩弄她们的感情不过是想要拴住她们的心替我当牛做马!做我这一行的,不会动情动心。不过你倒是可以试试,能不能打动我的心。” “死心了吧?” 我眯了眯左眼,淡淡开口。 早在陶灼不可一世的时候,我打开了阴眼。 借助身在北冥的落云,替念慈连接了阴眼。 所以我看到的一切,念慈会全盘接受。 此刻的念慈死死的攥着拳头,任凭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淋漓。 可掌心的痛,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原来他一直在骗我!” 念慈仰着头似乎想要让眼泪回流,可最终还是顺着眼角滑落。 “原来我那个心心念念的少年郎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颤声说到这,念慈再次对上我的视线。 她掀开衣裙,郑重其事的跪下。 “念慈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这痴情种,终于死心了。 “你在说什么?” 陶灼似感觉到了不对,猛的站起身警惕的盯着我。 "这建筑的风水布局,真是别具一格!" 我抬起头,四处打量。 "四周环绕的桃林,犹如天然的屏障,既能避阴驱邪,又带有一种神秘的美感。桃林不仅具有镇魂的功效,更神奇的是,它里面的亡灵竟然能够锁住阳气,形成所谓的'鬼打墙'。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然而可惜的是……"我轻轻叹了口气,"这片桃林所掩埋的,都是那些年轻女子的阴体,她们的年纪参差不齐,因此所能困住的,也仅限于那些成年并且动了情爱的男性。这样的风水格局,虽然独特,却有破绽。" “你……你怎么会……” 陶灼望着我,自信的眸子里终于显出了惊惧。 “正如你所说,杀你的人不计其数,你早便有了防备。而我若是没有一些本事,又怎敢只身前来犯险呢?” “贱人,我杀了你!” 陶灼恼羞成怒,忽然朝我扑来。 可就在他的双手离我的脖子有一掌之遥的时候,身体忽然毫无征兆的僵在了原地。 “怎么……怎么会这样?” 我微微扬唇,伸手从他的脖子里扯下一块护身符。 当着他的面扯下,端详片刻便顺势捏碎。 “这个护身符是设置桃林的人送你的吧?辟邪的功效倒是不错,可惜在我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你敢……啊!” 陶灼似乎想要咒骂我,却被我一匕首刺进腮帮子。 鲜血飞溅,我的视线瞬间被染红。 “我的脸!我的脸!你毁了我的脸!” “那能怎么办嘛!”我有些委屈的开口,“你穿了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我戳不动你的身体就只能戳你的脸啦。不过,倒是我高看你了。原本以为你的脸皮有城墙拐弯厚,没想到一戳就破了!” 见我掩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陶灼恶狠狠的蹬着我,似乎想要用眼神威慑我。 不过在我将匕首刺进他的眼窝时,他就再也瞪不起来了。 “干嘛这样看着人家,人家吓死了!”我故作惊慌失措的跺脚,“人家一害怕的时候,就想杀个人玩玩。” “我错了!我错了!”陶灼痛到浑身发抖,可身体却依旧不能动弹。“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做这些事也是被逼无奈,都是国君逼我这么做的!姑娘、姑娘你饶我一条狗命!” “噢!是不是我想怎么做都可以?” “是是是!” 陶灼无法点头,只能拼命的眨眼间。 “我想杀了你!” “我告诉你这个桃林是谁设计的,我告诉你东旭国所有细作的名单!只要……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姑娘,求你了!” “可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感兴趣哎!” 我扬起一抹邪恶的笑,猛得拔出匕首。 连带着已经瘪了的眼球,一起带了下来。 陶灼惨叫连连,脸色煞白如纸。 他浑身的肌肉因为疼痛而痉挛起来,像是一只被扒了皮的青蛙。 “求你了!我愿意把一切秘密高速你只求你饶我一条狗命!求你了!” “可我不想知道!” 撂下这句,我便将匕首刺进陶灼的胳膊,连衣服带皮肉利落的割下。 为了防止陶灼咬舌自尽,我还体贴的卸掉了他的下巴。 像是死狗一样的将他拖拽出去,猛的丢进一群正在练舞的姑娘面前。 姑娘们看到陶灼的惨样,纷纷失声尖叫。 声音引来一群凶神恶煞的小厮,他们先是脸色大变而后抽出兵器气势汹汹的朝我扑来。 可没等小厮们靠近,一束银光迅速闪现。 银光在他们之间划过一道道夺目的光晕之后,银光便稳稳的悬在我的身侧,顷刻间化作一把大刀。 墨北寒现身将大刀握住的瞬间,小厮们的脑袋纷纷掉落在地。 姑娘们脸色煞白,尖叫着纷纷逃窜。 可一层透明的阻隔,生生的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于是她们不得不面对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将陶灼的肉一块一块的片下来。 不一会,满地血肉。 但因为没用伤及要害,所以陶灼只是失血过多,却没有丢掉性命。 “饶命!” 其中一个姑娘忽然跪下,其它人也纷纷效仿。 “我们都是被抓来的,我们都是无辜的!” “想离开?”我笑眯眯道。 “是!”众人纷纷叩头。 “那就一人割下他一块肉!” 听我这么说,姑娘们面面相觑。 “舍不得就陪他死!” “我来!” 一个姑娘忽然举起手,她疾步走到我的面前接过我的匕首。 陶灼惊恐的望着她,不停的眨眼。 可下一刻,大腿上便狠狠挨了一刀。 姑娘将匕首还给我,又一个姑娘跃跃欲试。 等到第四个走上来伸手想要接匕首的时候,我先一步将匕首刺进了她的胸口。 “你……” 女子一张嘴,便有血汹涌而出。 “那些害人的阵法是你帮他维系的吧?”我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你怎么会知道……” “这里的姑娘从小便受着严格的训练,无论是仪态还是歌舞。可刚刚这群人当中,唯有你的舞姿最惨不忍睹!” 说到这,我将匕首尽数没入女子的胸口。 “道友,你害得人太多了,让我来超度你吧!” 女子不甘的望着我,挣扎了几下还是瘫软在地。 为防万一,我还细心的灭了她的三魂七魄。 做完这一切,我将陶灼的下巴按了回去。 陶灼望着早已气绝身亡的女子,整个人煞白到像是一具尸体。 我的视线,扫过面前众人。 “你们自由了!” 鬼打墙已经打开,可姑娘们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们死死的盯着陶灼,仇恨的光芒死灰复燃。 愤怒扭曲的表情,似乎想要将眼前的陶灼啖其肉、寝其皮、饮其血、抽其筋。 直到进入桃林深处,墨北寒依旧一脸的震惊。 我立马收起眼中的恨绝,换上一副天真烂漫、纯良无害的表情。 然而在墨北寒深邃的瞳孔中,我的脸却布满了鲜血,犹如一只刚从地狱深渊爬出的恶鬼。 “北寒哥哥,人家刚刚真的好害怕。” 没等我扑进墨北寒的怀里撒娇,一枚大刀便架在了我的脖梗之间。 “何方妖孽?快从我媳妇身上滚下来!” …… ------------ 第97章 嫔妃们的嘲讽 “不管你是谁,离开我媳妇!” 伴着墨北寒的一声厉喝,脖颈上的力道突然加重。 猝不及防之下,我直接摔了个屁蹲。 墨北寒以为我鬼上身了? 要死! 忘记在他面前装柔弱了! “北寒哥哥,是……啊!” 没等我说完,墨北寒一刀砍向我的脊背。 大概是怕伤到我的肉身,他用得是刀的横面。 可纵使如此,还是差点拍出了我的三魂七魄。 “王爷,我是小哭包!” “本王不信!” 刚堪堪站稳,墨北寒又是一刀。 “墨北……啊!” 墨北寒这个死脑筋,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跑,他追,我插翅难飞。 当他用刀面拍得我上蹿下跳的时候,我决定阻止这场闹剧。 既然不听解释,就以行动证明。 想到这,我紧急刹住脚。 在大刀再次劈下来的时候,来了一个空手接白刃。 趁着墨北寒差异之际,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呵,男人,溺死在我的吻中吧! 还没来得及秀我的吻技,墨北寒便一掌将我打飞。 空中旋转了两圈半,直接脸朝下的摔倒在地。 啃了一嘴泥的我,差点哭出声音来。 “大胆妖孽敢轻薄本王!本王可是个有妇之夫!” 墨北寒吼出这句话的时候浑身颤抖,甚至眼中还漫起了水雾。 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好吧,还固执的以为我是被鬼附身了。 见墨北寒将嘴唇擦得都破皮出血了,我急忙爬起来。 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眼泪汪汪的望着他。 “刚刚发生什么了?我被鬼附身了吗?”说到这,我急忙扑向墨北寒。“王爷,多亏有你。” 可没等我靠近,墨北寒就用刀柄抵住我强行拉开距离。 “那个妖孽离开了?” “嗯嗯嗯!” 哈哈哈,男人可真好骗。 “你敢诓骗本王!” 墨北寒大手一转,锋利的刀刃再次架上我的脖梗。 “话本子里鬼魂脱体可不是这样的!” 是我失言了,男人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你说你好好打你的仗不就好了,看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暗暗吐出一口浊气,我翻着白眼浑身抽搐起来。 抽着抽着,身体瞬间瘫软。 等感觉到自己的腰肢被一把握住,我这才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未语先泪,我一头扎进墨北寒的怀里。 “王爷,吓死我了。” “小哭包,你终于回来了!”墨北寒手足无措的替我擦泪,一脸的心疼。“你刚刚被鬼附身了,幸亏我火眼金睛看出猫腻。” 我,“……” 男人果然还是好骗的! 望着墨北寒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我一时间心痒难耐。 正想亲热亲热,没想到他忽然一把将我松开。 猝不及防之下,我又摔了个屁蹲。 “小哭包,我对不起你!”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道歉? 是内疚刚刚下手太重吗? “怎么了?” “刚刚那个鬼强吻了我!我……不干净了!” 墨北寒带着哭腔说出这句后,瞬间便消失不见。 无论我怎么呼唤,他都不肯现身。 …… 破坏了桃林的风水格局后,我亦步亦趋的朝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暗暗的咽下喉头的血。 看样子,墨北寒还是有些克我的。 “姐姐!” 一阵急促的呼喊,拉回了我的思绪。 寻声望去,我看到了焦急的小五。 他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没有挪动一步。 等我走出桃林,他这才急急忙忙迎过来。 “姐姐,你受伤了?早说陪你去你偏不让!” “没有没有!”我使劲摆手。 我怎么解释? 说是你姐夫几刀面拍出的内出血? 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存在,谁又能相信? 刚想到这,我的身体忽然腾空。 小五不由分说,直接将我背起。 “我可以自己走!” “姐姐受伤了!”小五的表情坚定,“就算姐姐没有受伤我可以背着,就跟姐姐小时候背我的那样。” 这回我没有说话,而是摸了摸小五的脑袋。 那个需要我哄着睡觉背着走路的小男孩,当真是长成了大小伙子了。 休息了一晚,我们踏上了去往南越的直径道路。 小五像是怕我中途再出意外,便日夜兼程,不肯半点停歇。 就这样在三日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南越的国都。 刚入城门,便看到夹道欢迎的百姓。 所有的店铺和建筑上,一个个都张灯结彩贴着大红囍字。 之前见过的两个使臣,亲自迎接。 比起在北冥时的嚣张,此时乖顺恭敬不少。 “臣等亲自迎接贵客入宫!” 换乘了一辆南越国的马车,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 比起北冥宫殿的大气磅礴,南越的宫殿显得精致典雅。 不过,都是奢靡之资。 宫人将我和杨桃带入一处宫殿后,便毕恭毕敬的离开了。 我抬起头挡住阳光,这才看清牌匾上的三个字……雎鸠宫。 “雎鸠宫?”杨桃喃喃开口,“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娘娘,这个名字好。” “不过是一个就寝的地方,没有什么特别。” 说到这,我推门而入。 当各种琳琅满目的翡翠珠宝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这才意识到南越王的出手阔绰。 宫殿里很明显是全新修建的,所有的物件摆设都是新的,甚至隐约能嗅到新鲜的木头清香。 甚至连床上的被褥,都透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很显然,这是每日暴晒的结果。 “娘娘,您看。” 听到杨桃的惊呼,我顺势望去。 杨桃站在墙上挂着的几张画卷和诗词前面,上面的南越文字下居然用北冥的文字仔细的进行了标注。 “他们是怕娘娘看不懂才临时翻译成北冥文的吧?”杨桃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不是南越王指使的,真的好贴心。” “管他是谁?” 我随意的拔掉沉重的发簪,将自己整个人抛进被褥上。 不小心牵扯了身上的伤,差点惊呼出声。 这几日墨北寒还自己跟自己找别扭,像是没脸见我一般死活不肯现身。 哎,难道长了个子就不长脑子了? “娘娘,你说南越王今晚会不会招您侍寝?” 杨桃小心翼翼说到这,忽然神情复杂起来。 “不过只要娘娘的心中装的是有摄政王就好。” 在杨桃的认知里,丁是丁卯是卯。 她心思单纯,不相信一个女人进了宫还能独善其身的。 她跟我的时间尚短,自然不如莲姐了解我。 “好了,这几日舟车劳顿辛苦了,你先睡一会吧。” 不等杨桃拒绝,我将她强行按在榻上。 很快,她便发出了沉重的鼾声。 侍寝? 不带怕的。 反正纸人侍寝又不是头一次了。 …… 一连七八日,我都待在雎鸠宫里没有挪窝。 南越王没有接见我,更没安排我侍寝。 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很丰盛也很美味。 宫人对我客客气气、毕恭毕敬,还说我可以随意在后宫中走动。 中途我询问过南越王的近况,她们只说南越王公务繁忙,已经许久未进后宫了。 呵! 要是霍骁能有如此勤政爱民,北冥也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娘娘,出去消消食吧!”杨桃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唉声叹气。“再这么吃了睡睡了吃下去,咱们早晚要胖成球的。” 说到这,杨桃艰难的爬起来凑到我的跟前。 “娘娘,我们去后宫的花园里转转?” “走吧!” 说实在的,我也憋坏了。 都说见招拆招,我连南越王的面都见不上,怎么收集他的帝王气运? 南越国的后宫,到处是花团锦簇。 大约是位处南方的缘故,有着各种各样我见过或者没有见过的花草树木。 放眼望去,像是置身在一幅精美绝伦的画卷之中。 “哎,你们见过那个老女人吗?” 我正弓着腰准备扑蝴蝶的时候,角落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 顺势望去,几个穿着花枝招展、额前缀着花钿的窈窕女子朝着这边款款而来。 能在后宫出没的除了宫人,便只剩下嫔妃了。 很显然,她们是后者。 “你是说那个从北冥和亲过来的?”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老女人!” 老……女人? 她们是在说我吗? 这些嫔妃打扮得虽然精致,可看起来也比我成熟不少,何故称呼我为老女人? “我可听说了,那老女人是北冥国的太妃!” “天哪,太妃?国君找这么一个老女人过来不是传宗接代而是给她养老送终的吧!” “哈哈哈!” 听那嘲讽的笑声此起彼伏,杨桃顿时面楼不悦。 见她撸起袖子,我急忙一把按住。 待到嫔妃们经过,悄无声息的混入她们的队伍之中。 “国君为了讨好北冥也真是用心良苦!” “北冥还需要讨好?都是强弩之末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北冥的战神都死了。北冥现在就是一个没牙的老虎,什么野狗山猫都能啃上一口。” “那为什么国君还要和那个老太妃和亲?” “咱们国君向来是尊老爱幼!” “哈哈哈!” 这句话,又引来哄笑一片。 “那个老女人住哪?” “雎鸠宫!” 见嫔妃们面面相觑,我好心回答。 她们齐刷刷的望向我,却只闪过一瞬间的惊讶。 “你是新来的?” “是!”我笑着点头。 “怪不得面生了!对了,你刚刚说那个北冥来的老女人住哪?” “雎鸠宫!” “雎鸠宫?怎么可能!雎鸠宫可是皇后的专属寝殿!” “走!咱们去会会那个老女人!” …… ------------ 第98章 鬼面南越王 嫔妃们怒气冲冲地涌向雎鸠宫,一到门前便迫不及待地猛拍大门,仿佛要将之震碎。 然而无论她们如何用力,那扇大门始终紧闭着。 嫔妃们不甘示弱,纷纷轮流上阵,试图用更猛烈的拍门声迫使里面的人出来应对。 拍到巴掌都红肿起来,依旧没人应声。 我则乐呵呵的依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上蹿下跳。 “这老女人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吗?” “肯定是!毕竟是伺候过北冥先帝的老女人,手段可是我们这些如花似月的小姑娘不能比的。” “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咱们得给她点厉害瞧瞧,让她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可是,万一被国君知道了……” “怕什么?你这不受宠的,怎么胆子也这么小?国君如果真喜欢她,怎么会把她扔到后宫无人问津?” “对!说得对!咱们冲进去!” 几名嫔妃一鼓作气,气势汹汹地撞开了宫门。 进去后,一个个瞪大眼睛惊呼起来。 "这瓶晶莹剔透的,莫非是西梓国进贡的雪花膏?传闻其有驻颜回春之奇效!" "天哪,这颗璀璨夺目的,难道就是东旭国独步天下的夜明珠?其大如拳,光华流转,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件红狐裘,莫非是北冥国的贡品?那浓烈的红色,犹如烈焰般燃烧,尽显其独特之韵味。" “这些我们只在国宴上惊鸿一瞥的宝物,怎么全在雎鸠宫里?难道国君喜欢老人味?” “我就说自己为什么不得宠,原来是太年轻貌美所致。” “噗嗤……” 听着嫔妃们的长吁短叹,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鼻涕泡。 众人纷纷转头,一脸不满的望我。 “笑什么笑?你侍过寝吗?” “没有!”我老老实实的摇头。 “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妃子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我的脑袋,“咱们那点为数不多的恩宠很快就要被这老女人抢去了,你不想法子争宠在那龇个大牙傻乐什么?” “不不不,那点宠爱还是让给姐姐们吧!” “死心眼!进宫不争宠,不如卖红薯!” “是呀,嫔妃不宫斗,活着有何用?” “争一争,神清气爽。抢一抢,鸡犬升天。” 嫔妃们围着我七嘴八舌,我不觉得呱噪,却觉得她们可爱极了。 她们看起来不像是真的想要争宠,而是纯属无聊之下的消遣。 “又龇个大牙傻乐!”离我最近的嫔妃又戳了戳我的脑袋,“等这个老女人玩死你,到时候可别找我们哭。” “大不了我躲进冷宫!” “咱们南越可没有设置冷宫。” “没有冷宫?”我顿时诧异起来,“那些不受宠和犯了错的嫔妃……” “因为南越王公平的冷落着每一个妃子!他都不来后宫,我们想犯错误也犯不起来。” 我对南越王的印象,再度改观了。 “姐姐们,国君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怕万一哪天遇到,会不小心冲撞了他。” “丑陋!” “不堪入目!” “面目可憎!” “惨不忍睹!” 嫔妃们眉头紧皱,七嘴八舌的脱口。 “为什么这么说?” “不丑谁天天戴着面具?” 南越王戴面具? 见不得人吗? “老女人不在也得给她一个教训!” 不知道谁开口这么一句,便得到嫔妃们的纷纷附和。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她们是想给我下毒还是玩诬陷的时候,其中一个嫔妃忽然拿出一支笔。 而后端端正正的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个‘丑’字。 “哈哈哈,气死她!” “我来!” 另一位嫔妃迅速夺过笔,毫不客气地挥毫泼墨,写下了一个大大的“老”字,并在一旁俏皮地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乌龟。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整张宣纸已被密密麻麻的字迹覆盖,她们这才心满意足地相视而笑,拍了拍巴掌,仿佛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壮举。 “要是这老女人被气得厥过去,那可怎么办?”一位嫔妃戏谑地问道。 “宫斗嘛,不死几个人怎么能叫宫斗呢?”另一位嫔妃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哈哈,说得对!” 众人纷纷附和,笑声此起彼伏。 “诸位姐姐!”我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老女人会不会不认识南越的文字呢?” 此言一出,众嫔妃纷纷鸦雀无声,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失策了!” “我得回去学几个北冥文!” “嗯,我也找师傅教我!” "妹妹,幸亏你提醒。我们得赶紧走了,你也快点,别让那老女人发现了。" 待那些嫔妃们慌慌张张地消失在视线之外,我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 “娘娘,她们跟北冥宫里的那些妃子……好像不太一样?”杨桃眉头紧皱,“看起来好呆哦!” “这叫民风淳朴!”我笑道。 “是啊,我刚刚忘记行礼了她们也没计较,要是北冥的妃子早就大耳刮子抽我了。” “杨桃,从这里挑一些好的让人给她们送去吧。” “好!” …… 暮色苍茫,宫门轻启。 宦官步履匆匆,带来国君今夜驾临雎鸠宫的消息。 宫人们闻讯,无不面露喜色,仿佛春风拂面。 一时间雎鸠宫热闹起来,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机。 热水在炉火上跳跃,熨烫的布料平整如镜,每一个细节都被精心打理,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国君献上最完美的盛宴。 然而在这欢腾的氛围中,杨桃的神色却异常凝重。 我却不浮不躁,漫不经心的剪起了纸人。 “国君驾到!” 晚膳结束后的半个时辰夜色渐浓,外面突然传来了吆喝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我起身迎接,余光瞥到一抹青灰色的衣摆。 “免礼!” 没等我开口,一个沙哑的声音便传进耳中。 旋即,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便将我扶起。 我小心翼翼的挑起视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覆在脸上的鬼面,看起来狰狞可怖。 可鬼面下的双眼,却闪闪发亮。 没等我再端详仔细些,南越王便攥住我的手,牵着我往殿内走去。 而正欲跟来的杨桃,则被南越王带来的人拦住了。 “路上辛苦了!” 在内殿里坐定后,南越王哑声开口。 “不辛苦!”我轻轻摇头。 南越王戴着面具,手套紧紧包裹着双手,全身上下都被严严实实地遮掩。 这样的装扮,让人不禁猜想,他是否身上有着不愿示人的疤痕。 从某些迹象来看,他或许曾遭受过严重的烧伤。 墨北寒曾提及,南越王才刚刚登上皇位。 他与北冥军队虽然多次交锋,但无人能否认,他是一位真正爱国爱民的好君主。 “你有何所求,尽管道来。”南越王轻声道,“只要我能做到,必定竭尽全力满足你。” “已经很好了!” “嗯。”南越王微微点头,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仿佛有些不舍。“我已找到一位擅长北冥菜的厨子,他明日便会入宫,专为你烹制家乡的美味。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且慢!” 见南越王要走,我急忙叫住。 “君主今夜不留下吗?” “你初来乍到、水土不服,等你先适应了再说。”南越王说到这,忽然停顿一下。“私底下不用叫我国君,直接唤我的名字‘东野’便可。” 东野? 南越皇族性氏为拓跋,所以他叫拓拔东野? 可我的记忆中从没有过这号人物啊! “臣妾不敢僭越!” “于你,便不是僭越!”南越王的话语悠然响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以后南越便是你的家,我便是你的仰仗。” …… ------------ 第99章 你有几条命跟我斗 "姐姐!" 清晨的阳光刚刚洒满庭院,我便迎来了小五那如春日暖阳般灿烂的笑脸。 "你怎么来了?" 我带着欣喜的笑容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他。 小五身穿一袭侍卫服,眉宇间透露着几分英气,与小时候的模样已是大相径庭。 "国君知道我是一路护送姐姐的人,又知道我们曾是旧识,便特意恩准我进宫陪伴姐姐。" 听小五这么说,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眼见着我的目光下移,小五顿时绯红了俊脸。 "姐,侍卫是不必净身的!" "那便好,那便好!"我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可千万别因此误了你娶妻生子!" "什么娶妻生子?"小五的脸颊如同初熟的桃子,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这种事,得两情相悦才行。" "那你心里可有了意中人?"我好奇地追问。 "没有!" 小五迅速转过脸去,只留下一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耳垂,仿佛在害羞地诉说着他尚未开窍的心事。 “好好好,没有没有。” 说到这,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小五,南越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与君主只有几面之缘。”小五转身道。 “他一直都戴着面具吗?” “是的。”小五眉头微皱,“听说咱们君主在皇子时期就历经磨难,吃了不少苦头。他是近几年才东山再起,重返南越,并通过那场残酷的夺嫡之战,才最终坐上了王位。” 这些我也曾听墨北寒提及,但更详细的他就不太清楚了。 “可他让我和亲这件事,我真的想不明白!”我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低声自语。“我和他,根本就是陌生人!” “那是姐姐美名远扬!”小五咧嘴露出大白牙,“若小五有这个本事,天涯海角也得把姐姐捉到身边来。” “你已经很本事啦,这样油嘴滑舌!” “姐姐,你取笑我!” “大白天的便敢在此勾勾搭搭!” 正和小五笑作一团的时候,一个娇滴滴却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传来。 我们顺势望去,只见一名容貌绝美,五官如雕刻般深邃的女子,正优雅地坐在轿撵之上,停在了不远处。 她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带着几分不屑地审视了我一眼,然后转向她身边的宫人。 “来人啊,把这对淫乱后宫的狗男女拉出去杖毙!” “谁敢!” 眼见着宫人便要冲过来,小五挡在我的面前厉喝。 “呦,没想到这色胆包天的野男人也会如此的有情有义!”女子笑眯眯的盯着小五,媚眼扭转。“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玩弄国君的女人。” “你……” “小五!” 没等小五发作,我将他拽到一旁。 看女人的打扮和轿撵,应该位份不低。 所以,我微微的欠身。 “这位姐姐误会了,他是国君分给我的侍卫。” “你的意思是国君自己给自己戴上了一顶绿帽子?” “苍天可鉴,我与他是清白的。若是姐姐不信,大可去君主前对峙。” 初来乍到,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了。 “哈……”女子夸张的笑出了鹅叫,“孤男寡女躲在僻静处拉拉扯扯、眉来眼去,若非本宫及时撞破,怕是你们已经宽衣解带、颠鸾倒凤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吧?” “休得信口雌黄!” 小五青筋暴起,很显然早已怒不可遏。 “我与娘娘从未有僭越之举!” “有没有僭越之举,不是靠嘴狡辩的。”女子弯下腰,俯视小五。“除非,你能证明清白。” “如何证明?” 女子挑了挑嘴角,视线邪恶的落在小五的裆部。 “只有挥刀自宫才能证明你与她没有苟且之事!” 都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了,再忍我就是个王八。 一把搡开小五,我冲过去将女子猛的拽下轿撵。 没等宫人们反应过来,我骑了上去。 薅住女子的头发,用力往地上撞。 可没撞几下,我便被宫人们按住了。 小五见状一个凌空飞脚踹翻宫人们,而后一把将我护在身后。 “淫妇!你与侍卫偷情被撞破了还想杀人灭口?” 女子拨开凌乱的头发,恶狠狠的指着我。 “我这就找君主告你们个淫乱宫闱之罪!” “无凭无据,君主岂会听你信口开河?”我忍不住低喝。 “无凭无据?” 女子冷笑,视线扫过宫人。 宫人们会意,立刻纷纷低下了头。 “奴才亲眼看到这位娘娘和侍卫在花丛里颠鸾倒凤!” “奴婢亲耳听到了两人的靡靡之音,淫声浪语更是不绝于耳。” “这位娘娘给了奴才一把金豆子打发奴才离开,实际是方便与侍卫行苟且之事。” …… 宫人们的谎言信口拈来,很显然不是第一次冤枉人了。 而女子虽然狼狈不堪,可脸上的得意却掩饰不住。 “淫妇,等着被大卸八块吧!跟我斗,下辈子吧!” 女子重新上了轿撵,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我想要追上去,却被小五拽住。 “姐姐,都是我的错!” 小五虽然声调是软的,可眼中的杀气却掩饰不住。 “不关你的事!” 还以为南越国的后宫是没有纷争的,可没想到有女人的地方就免不了钩心斗角、你死我活。 “小五,你先出宫!” 此时此刻,我只想保住小五。 女人之间的战斗,就交给女人吧。 “姐姐,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小五忽然抓住我的手,“姐姐,你跟我走吧,在南越王降罪之前,我们离开这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去哪里?” 身为和亲之人,关乎的是两个国家。 我若是一走了之,南越和北冥都不会轻易放过我。 更何况,我还要收集帝王气运呢。 “姐姐!” “小五!”我一记厉目丢过去,小五立刻低下了头。“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就得听我的话。离开皇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在我处理好这件事之前不许现身。” 见小五不语,我摸了摸他的脑袋。 “听姐姐的话,好不好?” “姐姐,那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 目送小五离开,我这才稍稍放了心。 回到雎鸠宫,我一直惴惴不安。 我既担心小五的安全,又害怕那个女人在南越王面前胡言乱语。 等天色尽黑的时候,一群举着火把的侍卫冲进了雎鸠宫。 坐在轿撵上的,正是诬陷我和小五有染的女子。 “终于让我找到你这个淫妇了!” “你来做什么?” 刚说到这,一个凶神恶煞的侍卫便一脚踹在我的膝窝上。 猝不及防之下,我直接跪在地上。 我想要反抗,可那个侍卫很明显身怀武功。 三两下,便制得我动弹不得。 杨桃想要护着我,却被两个宫人反扭住了双手死死的按在地上。 “放开我!” 我盯着女人,冷声开口。 “呵呵呵,放开?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 “好硬的嘴!”女人冷哼,“给我打软它!” 女人话音刚落,我的下颌便被一把捏住。 而后侍卫那粗糙的像是砂砾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扇在我的脸上。 没两下,便有腥咸在口腔蔓延。 “不要打我们家娘娘!要打就打我!你打我好了!” 杨桃哭喊着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 女人似笑非笑的望着我,眼神阴狠。 “我堂堂西梓国朝阳公主,南越国未来的皇后,向来是说一不二。我说你淫乱后宫你就淫乱后宫,我说你该死你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哼,你有几条命跟我斗?” 朝阳公主说到这,忽然将鲜红的蔻丹指向我。 “扒光她的衣服!” …… ------------ 第100章 百鬼不侵 “放肆!” 眼见那些宫人如饿虎扑食般朝我涌来,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划破了紧张的空气,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枚染满鲜血的剑刃,它从一个离我极近的宫人胸口猛然穿出。 当我刚看清持剑者竟是南越王时,周围的宫人们已是面色惨白,如丧考妣,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朝阳公主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缓缓倒地的宫人,她的猩红眸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惊恐与不甘交织在一起。 “将这些以下犯上的狗奴才全都拖下去砍了!” 南越国的一声怒喝,宫人们纷纷瘫倒在地。 反应过来不停的求饶,但对象却是朝阳公主。 “国君,你要杀我的人?” 朝阳急忙跳下轿撵,跌跌撞撞的冲到南越王的跟前。 “这些奴才可都是跟着我从西梓过来的南越!” “你竟知晓这里是南越?”南越王的声音如寒风般冷冽,“你一个来自西梓的公主,怎敢对我南越的皇后如此嚣张跋扈,甚至擅自施加私刑?” 皇后? 他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包括我在内。 据我所知,历来和亲的女子,不论受宠与否,对方国家都会给予一个名分,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封号。 然而眼前的南越王却一直迟迟未对我进行册封,原来他竟在暗中筹划着这一出大戏。 “她是皇后那我又是什么?”朝阳指了指我又指向自己的鼻子,“我身为西梓国最尊贵的公主千里迢迢前来南越和亲冲着的就是那皇后之位的!她一个北冥来的寡妇,有什么资格能跟我争?” 朝阳气喘吁吁的怒喝,脸色因为羞恼涨的通红。 “你就不怕我的外婆女帝找你兴师问罪?” 西梓国现任女帝是朝阳的外婆? 可若女帝真的疼爱朝阳,又怎么舍得让她和亲? “你是在威胁朕?”南越王嘶哑的声音里溢出了冷冽的杀意。 加上脸上那副可怖的鬼面,显得更加的令人不寒而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朝阳终于微微低下了她那高傲的下巴。 “那你是什么意思?”南越王的声音越发的阴冷,“在西梓国你是公主,可在南越,你不过是后宫中一个最不起眼的女人。想要摆公主的架子,就滚回你的西梓去!” 南越王说到这,忽然眼露杀机。 “还不将这些以下犯上的狗奴才拖出去砍了?” 侍卫们领命,不顾宫人们的苦苦哀求,连拖带拽的将他们拖了下去。 不一会,便捧着一堆人头复命来了。 朝阳望着那些鲜血淋漓的人头,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原本就白皙的小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把这些狗奴才的脑袋摆在宫里的必经之道,让所有人知道这就是对皇后不敬的下场!” 南越王说到这,径自走过来将我一把扶起。 而后当着众人的面,拉着我扬长而去。 …… 一回到雎鸠宫,南越王便传唤御医。 见我的身体无恙,明显松了一口气。 “抱歉,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国君……” “叫我东野!” 南越王的声音虽然嘶哑语调却很温柔,和之前的狠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呼国君名讳于礼不合!” “无妨!”南越王低着头,眉眼含笑。“等明日圣旨下来你就是我的皇后了,你是皇后也就是我的妻子,夫妻之间自然是无需多礼。” “国君要封我为后?” 终于,我还是没忍住斗胆开口。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如此厚待又封我为后。 莫非,他也想让我挡煞? 想到这里,我忽然间轻松起来。 否则我还真以为南越王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这有何稀奇?”南越王眉头微挑,反问道。“我挑选皇后,只看是否喜欢,其余皆不足道。为了稳定前朝,我不得不接纳众多嫔妃,但若我日夜相伴的皇后不是我心仪之人,那我的后半生岂非味同嚼蜡?” 我默然,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南越王。 试图透过那神秘的鬼面,窥探他内心的真实。 不料南越王却在此刻微微一愣,迅速移开视线,似乎被我那直视的目光所触动。 “你今日受的委屈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毕竟朝阳是西梓国的公主,处置她需要花一番心思。所以,先忍耐一下。等皇后的圣旨下了,你就以一国之母的身份整治她。” “我没事!”我急忙摇头,“一定是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才不小心冲撞了公主。” 没想到我的假意贤惠没引来南越王的赞赏,却让他不悦的眯起了眼睛。 “既然你来到我的身边成为我的女人,我就绝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说真的,一般男人说出这种话,女人都或多或少会有所感动,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国之君。 对于权力,人们会下意识的心生敬畏和崇拜。 但我心知肚明,南越王对我这样好是馋我的身子,是馋我那不死不灭的纯阴之体。 否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国君,臣妾……” “叫我东野!”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南越王打断。 “东……东野!” 憋了半天,这才像牙牙学语一般硬生生挤出来‘东野’二字。 叫完后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的名字被你叫出来很好听!” 完了,这回汗毛都竖起来了。 虽然南越王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认真一点也不油腻,但是我就是浑身不自在。 可身为一个心有所属的有夫之妇,哪怕是假意接受别人的示好也做不到假装欢喜。 “国……东野!”我脚趾扣地的又叫了一声,这才勉强切入正题。“我和小五没什么。” “什么?”南越王明显愣了一下。 “朝阳公主今日对我动刑是怀疑我和小五有染,但我和小五绝无……” “不用跟我解释!”南越王打断我,“我相信你!” “可是……” “好了,早些休息。”南越王放柔了声调,眼睛弯弯。“有空我便会来看你!” 南越王走了,而我则久久无法回神。 经过今日一事,我和朝阳算是结下了梁子。 可我不怕朝阳,反正她再厉害也弄不死我。 只不过有一点让我恐慌,那就是在朝阳准备扒我衣服的时候我准备招魂反击的。 可是,我失败了。 这时我才堪堪回想起来,进宫之后我就没感觉到任何的阴气。 墨北寒一直没有现身我还以为他是在闹别扭,现在想来很有可能他是根本没有跟进来。 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暗中庇护着这里,令其百鬼不侵。 …… ------------ 第101章 小五竟然是南越王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刚亮,我便被宫人唤醒。 她们给昏昏欲睡的我梳洗打扮,换上了盛装。 当一枚沉甸甸的凤凰头冠端端正正的套在了发髻上,我这才清醒了过来。 龙为王,凤为后,凤凰可是皇后独有的象征。 南越王真的要封我为后? 我被宫人们领去了勤政殿,官员、嫔妃各自站立两侧,似乎是早已恭候多时了。 官员们都毕恭毕敬的低着头,嫔妃们则小心翼翼的打量我。 特别是先前那几个喊我‘老女人’的嫔妃,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有的神情呆滞,有的失魂落魄,有的一脸绝望。 总之,笑得比哭还难看。 为首的朝阳公主则狠狠的瞪着我,眼神像是淬了剧毒一般。 高台上的南越王,似乎无视周围的一切,目光一直锁在我的身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约!沈氏易安,人品贵重、良善端淑,特册封为皇后,执掌后宫!钦……” “我反对!” 圣旨还没有念完,朝阳忽然大喝一声。 她似乎没有看到南越王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直接冲到了大殿的最显眼的地方。 “一个品行败坏、德行有亏的人不配做南越的皇后!” “公主,何出此言?”一个看上去很有威望的官员试探性的开口。 “诸位大人,这个女人淫乱后宫,背着国君与侍卫有染!” 朝阳指着我,唾沫星子乱喷。 “如此下贱的女人怎能成为一国之后?” “公主,你说的可有凭据?”另外一个官员微微皱眉,“这不仅关乎皇后娘娘的清誉,更关乎我们南越国的脸面。” “我就是凭据!”朝阳趾高气扬的扬起下巴,“我亲眼所见!”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官员们纷纷抬起头,望向我的眼神错综复杂。 但碍于南越王在场,他们却只敢面面相觑。 “这个就是奸夫!” 朝阳从袖中抽出一个卷轴,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扯开。 小五的画像,赫然入目。 死女人! 只是匆匆几眼,便能将小五画得如此惟妙惟肖。 也幸亏我及时让小五离开皇宫了,否则她今日带来的很有可能就是本人了。 “大人们若非不信可立刻下达通缉令,只要捉住这个奸夫再严刑拷打,必定会真相大白!” “我看你是想屈打成招!” 忍无可忍之下,我终于呛声回击。 “不打怎么能说实话?”朝阳冷笑,“他若是清白的,又何惧酷刑?你这么着急阻止,是怕奸情败露吗?” “捉贼捉赃,捉奸在双!此等重罪不能靠你一人信口雌黄!” “是啊!”官员点头附和,“淫乱后宫一事罪犯杀头,她刚来南越不可能触霉头,更何况若真做这样的丑事也只会偷摸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让公主撞见了。” “是啊!是啊!逻辑上根本不合理嘛。” “对!而且她刚来南越人生地不熟,又怎么有机会认识所谓的奸夫?” 大臣们的窃窃私语,让我有了一丝宽慰。 幸好他们还是有些脑子的,否则真怕会听风是雨、火上浇油。 “她如此色胆包天是因为有人替她撑腰!” 朝阳说到这,忽然抬头盯住南越王, “我亲眼撞破奸情,人证物证俱在,可国君却将所有证人灭口,只为包庇这个不知检点的淫妇!” 朝阳的这句话,引来一片哗然。 原本只是面面相觑的官员、嫔妃们,此刻震惊到无以复加,当场窃窃私语起来。 而南越王依旧没有做声,可眸子的杀机却浓郁到快要溢出了。 攥着椅把的手,青筋暴起。 “身为一国之君包庇祸乱后宫的淫妇,甚至不惜为了她残害忠良。您如此自负的做派,就不怕寒了大臣们的忠君之心?南越动荡多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太平盛世,国君便如此轻易的毁掉吗?” 朝阳说到这,一脸的悲痛。 “若我的外婆女帝知道国君如此不知轻重,为了一个外邦女子失去原则、是非不分,一定会后悔当初助了国君一臂之力登上这帝王之位!” “放肆!” 南越王厉喝一声,一掌打碎了扶手。 众人纷纷惊惧的跪下,唯独朝阳像只高傲的公鸡一样翘着脑袋。 “忠言逆耳!纵使国君不高兴,朝阳也得继续说!外婆女帝让我过来和亲,冲的就是您是明君!若您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就配不上南越百姓这些年的颠沛流离,配不上南越将士们的以命相搏,更配不上文武百官的倾力相助!” 天老爷! 好大的胆子! 竟敢公然威胁一国之君。 “哈哈哈……” 我以为南越王会勃然大怒,没想到他突然笑了起来。 这是妥协了? 朝阳是逼着南越王在我和她之间做出抉择。 一个没有地位的和亲女,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闭着眼也知道怎么选了。 更何况,我还顶着淫乱后宫的污名。 “那公主觉得怎么做才是明君所为?” 听南越王这么说,朝阳以为他妥协了,更加的得意起来。 “立刻向全国发布通缉令,缉拿这个奸夫归案!不,还不够,仅在南越通缉远远不够。将这份通缉令送去西梓以及北冥和东旭,只要四国协助缉拿那奸夫插翅难飞!” “好主意!”南越王不缓不急的拍手,“不亏是朝阳公主!” “我也是为了国君、为了整个南越好!既然外婆女帝送我来和亲,我就是南越的人了,我与南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好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南越王的声音,愈发的喑哑。“可若捉到那‘个奸夫’,他能证明与皇后是清白的,公主又该如何自处?” “若他是清白的,本公主愿意道歉!” “道歉?”南越王冷声,“名节于女子而言何等重要?你一句道歉便能全身而退?若是皇后无罪,你打的不止是国母的脸,更是整个南越的颜面!” 朝阳明显瑟缩了一下,但很快便强行镇定下来。 酷刑之下,必有冤屈。 她想着找到小五严刑拷打,自然会屈打成招。 身为皇室,折磨人的手段自然是层出不穷。 所以朝阳笃定能打服小五,定下我淫乱后宫之罪。 此刻的我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怕南越王会在朝阳的威逼利诱之下真的在四国通缉小五。 那样,小五就危险了。 “若那奸夫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自愿承受‘淫乱后宫’的相应惩罚!”朝阳说到这,环视四周。“在场的大人们均可见证!” “好!”南越王拍案,“朕就陪你赌一次!” “那就请国君立刻下达通缉令!” 朝阳面露喜色,得意洋洋的乘胜追击。 “不用!”南越王冷声。 “国君是想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反悔不成?”朝阳急了,“九五之尊怎可言而无信?” “君无戏言!”南越王目不转睛的盯着朝阳,“既然你这么想见那个‘奸夫’,那朕今日便让你如愿以偿!” 南越王说到这,抬手抓住鬼面。 扯下鬼面的瞬间,我差点惊呼出口。 小五? 为什么会是小五! 嫔妃们的哗然间,朝阳的脸色越发的惨白。 她嗫嚅着嘴唇,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好一会,她才伸手指向小五。 “就是他!他就是奸夫!”朝阳一把抓住一个大臣的袖子,“李大人,就是他!这个奸夫竟然敢冒充国君!他肯定是北冥派来的细作,想要和那个贱人里应外合吞并咱们南越!” 大臣没有说话,而是古怪的望着朝阳。 见此,朝阳急了。 她冲到另外一个大臣面前,“赵将军,快点抓住这个奸夫!快点将这对奸夫淫妇千刀万剐!” “有病吧你!”赵将军没好气的甩开朝阳,“我就算有十个狗胆也不敢对国君无礼!” “国……国什么?”朝阳后知后觉的反应赶来,“你刚刚叫他……什么?” “臣等拜见国君!” 就在朝阳的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尽退的时候,众臣纷纷齐声高呼低头下跪。 …… ------------ 第102章 姐姐,别离开我好不好 明明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小五,然而此刻的他却仿佛脱胎换骨,站在高耸的台阶之上,身姿挺拔如松,气势磅礴如海。 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傲视着下方的众生。 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肃穆与敬畏。 那是一种上位者独有的威严,无形中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稍有懈怠。 “他是国君?” 朝阳指着小五,整张脸都是青的。 “他不是难道你是?”大臣没好气道。 “怎么可能?”朝阳一把扯住大臣的袖子,“他明明是和那个淫妇苟且的奸夫!” “张大人、李大人、陈大人,你们快把这个冒牌货拿下!” “公主,他正是咱们南越的现任国君……拓跋东野!” “他是拓跋东野?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朝阳有些恼羞成怒,“他堂堂一个国君没有容貌尽毁、也没有身患隐疾,为什么要整日戴着面具?所以我大胆猜测,真正的国君早已经死了!” “大胆!” 小五一声厉喝,凌厉的眼神令人胆寒。 “朕真是给你脸了!朕以何面貌示人,哪容得你来说三道四?你在西梓早已声名狼藉,若不是女帝掷千金相求,朕根本不会留你在后宫。” “不!不!我外婆女帝说了,我是来做皇后的!”朝阳红了眼,嘴唇发抖。“我要做南越的皇后!” “朕是南越的王!朕的皇后早在朕登基之前便定下了!”小五怒吼一声,一掌打碎龙案。“若你再敢说三道四,朕立刻将你的尸首送回西梓!” 朝阳周身一颤,无骨般的瘫倒在地。 可瞥向我的余光,还是充满了怨毒。 此刻的我根本顾及不到朝阳,脑子里的乱麻还没有解开。 小五是南越王? 我当初无意中救下的那个小男孩是南越的皇室后裔? 梦都不敢这么做的! “朕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公主是否也该信守承诺了?” 就在朝阳抖如筛糠的时候,小五忽然阴森森的开口。 她先是一愣,而后扬起煞白的小脸。 “国……国主您是什么意思?” “公主可真是健忘,刚刚说的话就忘了?”一个大臣幸灾乐祸的开口,“公主说‘若那奸夫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自愿承受淫乱后宫的相应惩罚!’,而且公主还让在场的大臣做了见证!” “是啊,我还记录在案了!”另一个大臣扬了扬手中的笔。 “淫乱后宫的惩罚是什么来着?哦,骑木驴游街示众,再浸猪笼沉溏。” “若是沉溏后侥幸存活,便送入军营犒赏三军。” “做军妓满三十年便能告老还乡!” 大臣看似不经意的讨论,让朝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血色完全褪尽变成了灰白,朝阳强行撑起身体磕头。 “国君……国君我是关心则乱,我不真的是故意的!您……您皇恩浩荡、收回成命吧!” “君无戏言!”小五一记厉目瞪向朝阳,引得她震颤连连。“朕本不想做绝,是你主动求死。你当众让朕下不了台,朕凭什么让你全身而退?” “国君!国君我真的是被蒙蔽了!国君我……” 朝阳像是想起了什么,连滚带爬的爬到我的跟前。 “皇后!皇后您宅心仁厚替我求求情!您让国君饶我一条命吧!我好歹是西梓国的公主,国君若是杀了我便是与西梓决裂!到时候民不聊生、战火纷飞,这是您这个一国之母想要看见的吗?” “你在威胁朕的皇后?” “不!不!我只是……” “拖下去行刑!” 小五的一声令下,当即宣判了朝阳的死刑。 朝阳拼了命的挣扎,却根本挣脱不了侍卫的束缚。 “国君!国君饶命!就算我冤枉了皇后也只是冤枉而已,皇后她不是没死吗,难道您为了她想要跟我们西梓撕破脸吗?我是公主!是西梓女帝最宠爱的外孙女啊!不看僧面看佛面!您不能对我这样!” 就在侍卫拖着朝阳来到我的身边时,她伸手一把扯住我的袖子。 “皇后救我!我不跟你争皇后了!我也不跟你使绊子!求你……求你看在我和你一同千里迢迢来迟和亲的份上放过我!求你了!” 什么她叫不跟我争? 她得看看自己有没有争的能力! 而且若小五不是南越王,如今的我们怕是百口莫辩,最后只能被冤死了。 “我都求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没等我开口,朝阳焦躁的冲我大吼。 “我堂堂西梓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都跟你道歉跟你求饶了,你为何还油盐不进?你怎么给脸不要脸?” “拖下去!” 我没来得及动怒,小五就先发火了。 见侍卫粗鲁的扯住朝阳的腿往外拖,我急忙上前阻拦。 “住手!” 小五蹙着眉,询问的视线投降我。 而朝阳激动得热泪盈眶,连抓带咬的撕扯侍卫。 “你们这些狗奴才是聋了吗?皇后都让你们松开我了!连皇后都知道不能得罪我,你们是有几条命敢对我动手动脚?” “你想替她求情?” 小五凝视着我,眼神错综复杂。 但我笃定,若我真的求情小五一定会放了朝阳。 “不是!” “不是?”朝阳下意识的脱口。 我没有理会朝阳,上前一步微微欠身。 “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完这套刑罚,更何况是朝阳公主。” “所以呢?”小五耐着性子轻声问我。 “但有句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臣妾怕到时候,公主没有死不透。”说到这,我扯起一个纯净无害的笑容。“若不想苟延残喘的公主胡言乱语,挑拨南越与西梓两国之间友好的关系,请刽子手将其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见众人震惊到无以复加,我不缓不急的接着开口。 “再请大臣们商讨出一个足够大逆不道且让西梓国无法兴师问罪的罪名送于公主,这样哪怕公主死了,两国也能继续交好。” “贱人你好毒!我杀了你!杀了你……” 朝阳挣扎着想要扑向我,却被侍卫们死死的擒住。 “就按皇后说的办!” 小五对我扬了扬嘴角,冷厉的视线便扫向大臣。 “众位爱卿?” “国君,臣等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酷刑之下,再蛮横的公主都成了软柿子。 光是骑木驴,便要了她的大半条命。 凄厉的惨叫声,蔓延不绝。 周遭的百姓用烂菜叶、臭鸡蛋不断的砸向朝阳。 更有甚者,用石头投掷。 还没等到浸猪笼,朝阳便断了气。 为了防止她有死灰复燃的可能,侍卫们将她大卸八块后焚烧成灰。 再想跟西梓国告状,怕是只能靠托梦了。 我不觉得自己的手段狠辣,因为若是调换个位置,朝阳同样也不会放过我。 更何况,她对我起杀心在先。 与其担心自己,不如弄死别人。 不得不说,南越很团结。 光上下齐心这一点,就是北冥不可比拟的。 朝阳刚死,‘淫乱后宫’‘意图弑君’的罪名就按在了她的头上。 不仅是物证俱全,每个人证都言之凿凿。 有被‘收买’的官员,有‘狼狈为奸’的嫔妃,甚至‘奸夫’都现身说法。 总之整个诬陷的过程天衣无缝,是西梓国见到都要道一声为民除害的存在。 原本朝阳就是因为风评不好才被送来南越的,若是真的备受宠爱也不会被当成和亲对象。 相比两国长远的互惠互利,她的小命根本不足挂齿。 小五一路默默无语,只是始终握着我的手。 等雎鸠宫的大门缓缓的合上,他这才松开我。 “姐姐!” 一声‘姐姐’,还是原来的语气、原来的声调。 可听在耳中的我,却没了当初的肆意洒脱。 “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小五弯下腰,依旧像是往日那样用亮闪闪的眸子盯着我。 帝王的威压,此刻已荡然无存。 “你真的是南越王?” “嗯!”小五轻轻点头,“夺嫡之争,骨肉相残。母妃为了保住我的性命,后将我托付给了亲信。兵荒马乱、流离失所间,我流落到了北冥,然后落入了人牙子的手中。” 小五说到这,再度将腰弯了弯,清澈的眸子对上了我的视线。 “若是没有姐姐,我早就死了。” “所以,你比我大?” “嗯!”小五扬唇,“那时候我受尽虐待,吃不饱穿不暖,所以身材瘦小了些。算起来,我比还你大上三岁。” 天老爷,我头晕。 我就说我也不认识什么劳什子南越王,他为什么非要我和亲? “姐姐?” “你别叫我姐姐!” “不,我喜欢!” 小五歪头望我,眼睛湿漉漉的。 “姐姐放走我之后没多久,我便和亲信联络上了。我一直都在想姐姐,一直想要找姐姐。可我的生活还在颠沛流离,又怎么能给姐姐一个安稳的家?所以我回到南越,开始慢慢的争权夺利之路。等坐稳了王位,才敢来寻姐姐。” 说到这,小五软了声调。 “姐姐,别离开我好不好?” 不好! 我来南越不是谈情说爱,而是想要收集帝皇气运。 南越王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小五? …… ------------ 第103章 人形地狱 “姐姐,能否给我一个家?” 眼前的少年,曾经的小五,此刻他的身份已然变得复杂而沉重。是拓拔东野,也是一国之君。 然而在他湿润的眸光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依赖我、信任我的小男孩。 他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像是夜空中最亮的北斗,却又带着一抹难以言说的脆弱和期待。眼尾处一抹淡淡的嫣红悄然浮现,像是桃花初绽,带着一丝娇俏,又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凄美。 “我不能!” 只是犹豫片刻,我便果断开口。 我能欺骗南越王,但我不能欺骗小五。 他想要我做皇后不管是出于喜欢还是依赖,我都绝不能答应。 “姐姐,你是不是早已心有所属了?” 小五望着我,眼中的希冀忽明忽暗。 “是!” “对不起……”小五低垂着眼帘,眼中那曾经闪烁的星光似乎正一点一滴地黯淡下去。“我应该早点来找姐姐的,我原本以为只有身居高位,才能保护姐姐不受伤害。可我没想到,我反而因此错过了,弄巧成拙。” “小五,我配不上你的喜欢。” 或者说,他值得更好的。 我抬起手,想要像往常那样摸摸他的头,给他一些温暖和安慰。 可将手伸到了一半,最终默默地收了回来。 若小五对我不是单纯的姐弟之情,我就不能做出让他误会的举动。 于他,于我,都好。 “姐姐,可我只喜欢你怎么办?” 小五红了眼眶,声音颤抖。 “若非心中有所牵绊,怕是我早已化作尘埃,归于黄土之中。姐姐,我愿意变成你心中所喜欢的模样,只要你愿意。甚至,如果你厌倦了这后宫的争斗与纷扰,那么这皇位我也可以弃之不顾。你能不能……能不能试着喜欢我一下?” 要死! 我好心疼! 不是男女情爱悸动的那种心疼,而是在面对一个弃儿时心脏的抽痛。 可是我本来就目的不纯,小五的气运我不能吸。 “小五,我喜欢你。但,不是男女之情。无论是以南越王的身份还是小五的身份,都是如此。” 小五默然无语,只是委屈地紧紧咬住下唇,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封锁在那片湿润的唇瓣之中。 他的双眼湿润,犹如初春的晨露,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那眸子深处,似乎有千言万语在涌动,却最终都化作一滴滴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摇摇欲坠。 就在泪水即将溢出眼眶的那一刻,小五猛地抬起头,仿佛要将那份脆弱和悲伤深深地埋藏进心底。 可不断滚动的喉结,还是暴露了他的悲伤。 “是墨北寒吗?住在姐姐心里的人……是不是他?” “是!” 我重重的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呵!” 小五抓住我的肩膀,将我的背转向自己。 “一个是我生平最敬重的大英雄,一个是令我彻夜难眠的心上人。我不愿割舍你,更不愿伤害你。” 小五的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抽泣。 “然而,我必须承认,普天之下,能配得上姐姐的,或许真的只有他了。” “小五……” 没等我说完,小五伸出双臂圈住了我。 但隔着一层空气,带着一丝战栗。 “姐姐,让我抱一会,好吗?多少次在梦里、在生死存亡之时,我都曾幻想着这么抱住你。这样,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我微微蠕动着嘴唇,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心中仿佛有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喉咙上,让我无法发声。 那份沉重的愧疚与悲伤,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将我淹没。 我试图吞咽,却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无法顺畅地呼吸。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股酸涩,涌上了我的鼻腔。 “姐姐,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早知道墨北寒是你心中挚爱,我绝对不会与北冥皇帝合作,更不会间接导致他的离世。” 在天下人的眼中,墨北寒已死。 但我心知肚明,墨北寒是只蛰伏于黑夜的兽,只等待着破晓时分重返人间。 “错不在你!” 我声音轻柔,试图安抚小五内心的波澜。 “你永远是我的姐姐,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 小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突然他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般跳到我的面前,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已经重新闪烁起了光芒。 “这里永远都会是你的家。” “长大了,能保护姐姐了。”我笑道。 “当然!我不屑为王,但唯有成为王者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小五咧嘴,“姐姐安心住下!南越的后宫就是姐姐的花园,想做什么都可以。” “谢谢!” “姐姐,非要与我这样生分吗?” 小五佯装生气,跺脚转身。 “不理姐姐了!” 撂下这句,小五转身就走。 …… 人生,大起大落。 讨人厌的朝阳死了,我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昨晚思虑了一夜,该不该立刻离开南越。 但仔细想想,暂时搁浅了离开的计划。 毕竟朝阳是西梓国的公主,她的死会不会让西梓国迁怒小五? 南越的兴衰荣辱,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但小五的安危,却是我心头无法释怀的牵挂。 我得在南越再待一段时间,确定南越国暂时没有危机后找机会和墨家军汇合,再商讨下一个去往的国家。 “娘娘,外面好多人在等你。” 刚刚心满意足地舒展了一下身体,伸了一个懒腰,杨桃就如一阵风似的急匆匆跑了进来。 我并未多言,而是迅速起身,开始梳洗打扮。 不缓不急的来到偏殿,只见几位嫔妃已经在此等候。 她们的脸上未施粉黛,却难掩那份苍白与紧张。 嗯,正是称呼我老女人的那几个。 没等我打招呼,几个人便跪了下来。 尽管低着头,却难掩脸色的煞白。 “为何行此大礼?” “对不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皇后娘娘。” “我嘴贱!我才是老女人!” “娘娘,我亲手在脸上画了一只乌龟。” “哦?”我捏住那个脸上画乌龟的嫔妃的下巴,“用笔画的哪有诚意?不如用刀刻下来可好?” “娘娘,我怕疼!” 见嫔妃们大惊失色,我忍不住笑了。 “好了,都起来吧!你们的胆子呀,也只敢画乌龟了。” 听我这么说,嫔妃们面面相觑。 “若是不起来就大刑伺候。” 听我这么说,嫔妃们跟雨后的春笋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蹿了起来。 “杨桃,看茶。” “是!” 许是见我没有恶意,几个嫔妃面面相觑后,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娘娘宽宏大量,我等自愧不如。” “说人话!” “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我笑了笑,示意她们喝茶。 各自抿了一口后,话匣子忽然打开了。 “娘娘,你怎么保养得这么年轻?” “对啊,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有五。” “是是是,真的好年轻呀,怪不得会让国君念念不忘。” 我,“……” 姐姐们,我才十六啊! 不会说话就保持微笑好吗? “娘娘,我们不会跟你抢国君的。” “为什么?”我饶有兴趣道。 “我们入宫几年从未侍寝,国君一直都是洁身自好。” “其实我们一直背地里讨论国君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可现在才知道他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的女人不在身边。” “对啊,输给其他贱人我们不服,输给娘娘我们心服口服。” “哦?”我挑起眉梢,“那是谁告诉的我:进宫不争宠,不如卖红薯?又是谁跟我说:嫔妃不宫斗,活着有何用?更有人言:争一争,神清气爽。抢一抢,鸡犬升天的?” “娘娘,我们连国君的身子都没碰过,也就只能打打嘴仗了。” “好了,逗你们的。”我忍不住笑道。 “娘娘不仅年轻貌美,心地还好。” “对对对,就跟以前的舒宁姐姐一样。” “舒宁是谁?”我好奇问道。 “舒宁姐姐是和我们一起进宫的,但身体不好不到半年就死了。后来陪了我几日,这才离开的。” “什么叫陪了你们几日?” 见我眼神锁紧,嫔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不是死了吗?”我乘胜追击的逼问。 “嘘!”嫔妃急忙压低声音,“是舒宁姐姐的魂魄!人死魂魄脱体本是正常的,可咱们南越的魂魄全被禁锢了。” “禁锢?” “是!” 嫔妃贴到我的跟前,乌黑的眼睛飞快转动。 “因为南越国长久以来战火连天,无数的亡魂在此徘徊不去,使得这片土地被浓厚的阴气所笼罩,甚至引来了天谴的降临。为了阻止这阴盛阳衰、国破家亡的厄运,一位活佛大师挺身而出,将所有的冤魂都聚集在一个天降紫微星的体内。” “紫微星?”我眯了眯眼睛,“莫非他将冤魂寄放在了某个皇子的体内?” “是!南越境内没有孤魂野鬼的原因就是因为魂魄一旦离体都会自动涌入紫微星的体内。” 怪不得! 怪不得进入南越之后,墨北寒就不再现身。 怪不得小五自小便颠沛流离,被人四处追杀。 因为他是紫微星,是命定的南越王。 杀了他,才有可能取而代之。 更令人震惊的是, 小五的身体,是一个缩小版的十八层地狱,能够囚禁南越境内所有的亡魂。 …… ------------ 第104章 生而为人皇,死矣为鬼帝 我尝试招魂无果,更是无法借阴眼。 忽然间,我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一个百鬼勿进的世界,所有的玄门秘法都会成为摆设。 而变回普通人的我,将会危机四伏。 所以,我必须尽快离开南越。 “杨桃,收拾东西。” 对着正收拾火盆的杨桃短促了这么一句,我急急忙忙往外走去。 刚走到雎鸠宫的门口,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小五。 小五笑脸盈盈的走向我,脚步欢快。 可身上穿的衣裳,却是北冥的南部地区特有的款式。 “姐姐,你是不是准备找我的?那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见小五笑得灿烂,我迟疑的点了点头。 “杨桃,看茶!” 等小五坐下后,我大声呼唤。 杨桃端着茶匆匆赶来,望向小五的瞬间明显怔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饿不饿?我做了一些点心!” 听我这么说,小五立刻来了兴趣。 “一听是姐姐做的,但是立马饿了。” “稍等!” 我对杨桃使了一个眼色,便一前一后的退下。 “娘娘,国君穿的衣服好像我们家乡的款式。” 没等我张嘴,杨桃先一步开口。 “好巧,和我烧给王爷的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我立马盯住杨桃的眼睛。 “娘娘先前给王爷招魂的时候,我顺手做了件纸衣服丢进火盆。想着好让王爷在下面换洗的,所以……” 杨桃小心翼翼的望着我,双手紧张的揪着衣摆。 而我的脑筋飞快的转动着,直到豁然开朗。 小五的身体禁锢了南越境内所有的亡灵,包括墨北寒在内。 而墨北寒不仅煞气缠身,更是滋生出了紫气。 墨北寒和同样拥有帝王之气的小五磁场相同,加上煞气的加持,所以冲破了层层禁锢接受到了阳间的馈赠。 “杨桃,再尽快做出一件衣裳,等我招魂的时候烧掉。” “好!” 一炷香的时间,我这才端着糕点姗姗来迟。 小五笑眯眯的,不见恼怒。 只是双手接过糕点,一脸满足的品尝起来。 “若是日日能吃到姐姐做的糕点就好了。” 对于小五的讨好,我只笑笑不说话。 因为我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此刻,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 胸口的正中央,缀着一朵大红花。 长袍之所以是白色,是杨桃随手扯了一张白纸匆匆剪裁所致。 至于那朵红花,是我随意扯下的一朵绢花做的点缀。 百密终究一疏! 那个活佛能将阴魂禁锢在小五的体内,可墨北寒却不是一般的阴魂。 肉身被紫气环绕,魂魄被煞气笼罩。 依稀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同时拥有的阴阳乾坤之力的人‘生而为人皇,死矣为鬼帝。’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恍惚间,一只手在我的视线中摇晃。 回过神来,我看到了小五关切的脸。 “没什么?”我扯起一个笑容,“小五,我想离开南越。” 正准备将糕点送进口中的小五,立刻僵住了手。 “姐姐要回北冥吗?” 小五早便答应我可以随时离开,可看他的反应,似乎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嗯!” 其实我不准备去北冥,而是想要去东旭国。 但怕小五深究,便不想详细说明。 “能不能过了下个月初五再走?” 小五望着我,眼神闪着希冀。 原本我想拒绝的,可突然想到了什么。 “下个月是腊月?” “嗯!”小五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姐姐记起了?” 不,差点忘记了。 腊月初五是小五的生辰,这也是‘小五’这个名字的来源。 在被刘氏囚禁的那两年,小五的生辰都是我陪着他过的。 虽然只是一碗清水面,可小五却能吃得一脸满足。 然后他会揉着勉强鼓起的小肚子依偎在我的怀里,许诺将来给我吃遍天下最好的山珍海味。 “姐姐,你想去哪我都不不会阻止你,但陪我过完最后一个生辰可好?” 小五眼中逐渐破碎的光,刺得我一阵阵心疼。 “胡说什么?什么是最后一个生辰?” 我佯装要打,小五也配合着故作胆怯的缩了缩脑袋。 “与姐姐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岂不算是最后一个生辰嘛。姐姐,好姐姐,求求你嘛。” “好好好!瞧瞧你,哪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比起一国之君,我更想做姐姐的狗皮膏药,一辈子也甩不掉的那种。” …… 南越王的生辰,可是举国同庆的大事。 嫔妃们本就深宫寂寞,遇到这样的喜事,自然是各种忙碌起来。 她们排舞的排舞,练歌的练歌的练歌,有的甚至临时抱佛脚学起了杂耍。 倒不是为了争宠而讨好国君,只是给自己找些乐子罢了。 “娘娘,你看我绣得对不对?” 告知我阴魂禁锢一事的梅妃,将绣了一半的帕子递到我的跟前。 “这里应该用金线绣,你用成了银线,效果便大打折扣了。” “宫里的金线都被其他嫔妃领完了!”梅妃揉眼,“好不容易找到事做,都争着想当出头鸟呢。” “哼,我梅妃的礼物必须要在国君的寿宴要拔得头筹!” “不说不争宠的吗?” “哎呀,不争宠不等于不争强好胜!”梅妃撇嘴,“我要出去买些金线、琉璃丝什么的,顺便再去静心寺拜拜。” “静心寺?” “就是无尘大师所在的寺庙,香火鼎盛,祈福是极其灵验的。对了,无尘就是我跟娘娘说的那位活佛。” 原来是他将阴魂禁锢在小五体内的? 若是我离开南越的话,墨北寒也会自动脱离吗? “梅妃,我能陪你一道去吗?”我想了想对梅妃道,“我来了一月有余,倒是没机会见识南越的风土人情。” “自然是好的!”梅妃赶紧点头,“南越有很多吃食和饰品都是北冥没有的,我正好带你一道逛逛。” 得到小五的应允,我与梅妃同乘一辆马车离开了皇宫。 因为刻意做了民间女子的打扮,所以混入人群没有引来多少的瞩目。 梅妃先是带我逛了各个绣坊,耗费了许久的时间才挑到心仪之物。 焚香沐浴后,这才领着我去往清凉寺。 清凉寺,位于南越京都的北面。 寺庙庞大辉煌,香火不断。 看着络绎不绝、绵延不断的信徒,便知其在南越的鼎盛之姿。 “这要排到什么时候?” 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队伍,我小声对梅妃道。 “素日里清凉寺便香火不断信徒无数,今日之所以更多是因为无尘大师会亲自坐镇。” 梅妃说到这,压低声音。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无尘大师的,一切都看佛缘。” 呵! 故弄玄虚! 佛家自诩终生平等,可我分明看到好几个穿着华服锦衣的男女被僧人毕恭毕敬的引进了偏门。 很显然,信徒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刚想到这,一股清浅的檀香味涌进鼻腔。 抬头望去,看到一个模样清俊的年轻僧人。 他对我双手合十,而后微微低头。 “施主身怀佛缘,可与大师一见。” 僧人此言一出,周遭的信徒纷纷朝我投来羡慕的眼神。 特别是站在我前面的梅妃,激动的满脸通红。 “无尘大师要见你!” “施主,请!” 僧人对我点了点头,微笑着伸出了手。 “别让大师久等了。” …… ------------ 第105章 魂魄进入小五体内 跟着僧人,进入偏门。 越走,越僻静。 不一会,便听不到喧嚣。 四周的一草一木像是被香火浸透了一般,满是烟火与檀香味。 这个静心寺,阳气重的可怕。 自古日夜交替、阴阳调和,才能维持乾坤的平衡。 当一点阴气也感受不到的时候,会让整个世界有种虚假的完美。 “施主,到了!” 僧人忽然停下,而后对着一个正在扫地的和尚毕恭毕敬的双手合十。 老和尚老态龙钟,白眉白须,脊背佝偻。 拿着扫帚的手颤颤巍巍的,每扫一下便气喘吁吁。 “来了?” 忽然老和尚放下扫帚,哆嗦着抬起头望我。 “无尘大师!” 我微微欠身,一副虔诚的模样。 “不必多礼!” 老和尚说到这,忽然急喘起来。 喘着喘着身体便摇摇欲坠,而我惊呼一声急忙扶住他。 可引我来的僧人,却快速从我手中接过老和尚。 “施主,男女授受不亲。” 老和尚喘了许久,这才稍稍平复。 “施主,你有佛缘,我可度你。” “度?”我歪着着,眉眼弯弯。“那无尘大师,你想怎么度?”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却落在了年前僧人的脸上。 “只要你放下屠刀,我保你立地成佛。” 老和尚嗫嚅出这么一句话,眼尾的余光却试探性的瞥向身边的僧人。 “大师,我有问题请教。” “施主,请说。” “凭什么一个好人一生行善积德善却只因一件坏事,便要下地狱?反倒是一个坏人杀人无数、恶贯满盈,却只因为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 “这……这是佛家在宣扬弃恶扬善!”老和尚双手合十,闭着眼喃喃自语。“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前世因来后世果,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呵呵……”我望着老和尚,忍不住冷笑。“你们佛家就喜欢说这些冠冕堂皇的体面话。可大师,凭什么要受害者隐忍?前世的因果前世报,为何要牵扯今生?又有多少人能等到恶人的恶报?” “这……这……” 见老和尚急得满头大汗,我将视线转向年轻僧人。 “原来你们佛家也喜欢玩替身那一套?无尘大师!” 一早我便知道这个老和尚不是无尘大师。 其实来静心寺之后,我便在暗中观察。 静心寺里的和尚,全都是老态龙钟的。 一个个看上去都是耄耋之年、资历深重的的得道高僧。 可刚刚我假意扶老和尚的时候,匆匆摸了他的掌纹。 这个老和尚的年纪正值壮年,可命数却已经油尽灯枯。 反倒是年轻的僧人,一身的正气掩盖不住。 所以,他才是真正的活佛……无尘大师。 一直双手合十的僧人微微一顿,而后缓缓的抬起头。 他微微摆了摆手,老和尚便急忙离开。 “没想到无尘大师这么年轻?” “施主说笑了!”无尘目光如炬,“贫僧清心寡欲惯了,自然是不太显老。” “哈哈哈……” 着实是没忍住,我笑得前仰后合。 一开始,无尘还一脸的岁月静好。 等我笑到花枝乱颤,笑得前仰后合,他的眉头终于拧了一下。 “施主,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一把年纪还装嫩卖乖!”我擦了擦眼泪,这才端正身体。“据我所知,静心寺已建有一百五十年左右,而寺庙前面的石碑上有大师亲手篆刻的落款和日期。算起来,大师至少期颐之年了。” 百岁的年纪,弱冠的面容。 我看他不是什么活佛,根本是个人精。 “施主,你如此冲撞活佛,就不怕遭天谴吗?” “若没有我这样的恶人,你要如何普度众生?”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然施主执迷不悟,那贫僧只能得罪了。” 见无尘扯断佛珠,我顿感不妙。 转身要跑,却忽然悬空。 在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瘫软在地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的魂魄被抽离了。 该死的秃驴! 他想要我的命! “施主,自古黑白分明、阴阳有别。你的存在,倒翻天罡。” 不用想,无尘指的自然是我不死不灭的阴人身份。 “你想杀我?” “不,贫僧只是送你回该回的地方!” 无尘盘膝坐下,叽里咕噜的念起了什么。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三魂七魄从身体里一点点的抽离,我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或许,今日我会死在这! 我不会武功,无反击之力。 有玄学秘术,却无阴力操控。 不行,我绝不能死在这里。 万一这个秃驴直接在寺庙里将我超度了,空留一具空壳身体也是无济于事的。 想办法! 快想办法! 别到最后,墨北寒没救回来,反倒先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就在我的最后一魄即将彻底抽离身体之际,我迅速凝神静气,凌空画下一道符箓。 符箓的纹路在我手中流转,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强行将那一缕即将飘散的魂魄与身体合二为一。 双手迅速结印,意念一动,我抓起一枚沉重的鹅卵石,毫不留情地向自己的头颅砸去。 这一动作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反应,等到无尘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阻止时,地面上的我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气息全无。 “你……” 无尘瞪着我,眼神错愕。 “这就叫自取其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望着无尘,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所有的亡魂都会被牢牢禁锢在南越王的身躯之内,你定的嘛!想超度我?下辈子吧!”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便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瞬间将我卷到了半空之中。我悬浮在那里,冷眼旁观着下方的一切。 无尘见状,急忙撒开了手中的佛珠。 那些佛珠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纷纷飞向我,将我团团围住。 它们在空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似乎在试图用佛法的力量将我束缚住。 无尘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开始低声念诵经文。 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仿佛要穿透云层,直达天际。 然而随着他念诵的深入,一口鲜血突然从他的嘴角溢出,染红了他的僧袍。 那些包围着我的佛珠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光芒开始变得黯淡起来。 它们在空中摇摇晃晃,仿佛在与一股强大的力量抗衡。 最终,‘哗啦’一声,佛珠纷纷坠地,摔得七零八落。 而我笑眯眯的对无尘招了招手,顷刻间被无形的力量拽离了静心寺。 …… 呜,好疼。 骨头好像快散架了。 “小哭包!小哭包……” 墨北寒! 是墨北寒的声音! 转了许久的眼珠子,这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可视线清晰后,我看到的不是墨北寒而是梅妃。 梅妃跪在我的面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到花容失色。 “都……都怪我!”梅妃泣不成声,“是我弄丢了皇后娘娘!” “我不是好好的……” 刚开口,我便僵住了。 这声音……怎么是小五的? “国君,要不是带着皇后娘娘出宫,她也不会在静心寺走丢了!怪我,都怪我!请国君杀了臣妾!” 梅妃叫我国君? 怔楞片刻,我一把捧住梅妃的脸。 借助她水汪汪的瞳仁,我看到了小五的脸。 忽然间,我的脑筋一片清明。 我杀死了自己,魂魄立刻进入了小五的身体。 而现在,我正掌控着他的一言一行。 “小哭包!” 正诧异之际,急切的呼唤再次传来。 寻声望去,我在一片混沌之中看到了墨北寒。 “墨北寒!” 惊呼一声我扑进墨北寒的怀里,抓住他的手便使劲的亲了起来。 “冷静……冷静一点!” 墨北寒燥红了脸,却没有推开我的意思。 “难道你不想我嘛?”我娇嗔。 “想,当然想!”墨北寒温软的摸了摸的头。 “那你还不吻我?” 我一把勾住墨北寒的脖子,仰头撅起了嘴巴。 见墨北寒的俊脸越逼越近,我急忙害羞的闭上了眼睛。 “君主!” 想象中铺天盖地的亲吻没有袭来,倒是梅妃的尖叫划破了耳膜。 睁开眼的瞬间,对上了梅妃惊恐的脸。 此刻的我死死的勾住梅妃纤细的脖颈,正撅着嘴发出‘嘬嘬嘬’的声响。 而她瞳仁倒影中的我,一副花痴样。 “啊!君主中邪了!” 没等我解释,梅妃失声尖叫。 …… ------------ 第106章 操控南越王的身体 小五体内阴魂无数,唯有我能操控身体。 而因为墨北寒的煞气太强,所以能与我在意识中交流。 也幸亏我‘死’得及时,否则墨北寒会用暴力方式冲破阻隔。 阴魂四散事小,小五身亡事大。 “所以,你与南越王是青梅竹马?” 跟墨北寒讲述我与小五之间的关系后,他的脸色却愈发的阴沉起来。 “也不算,我只是自小相识。” “那就是两小无猜喽?” 墨北寒忽的颓废了音调,眼尾红红的望着我。 “我们……” “小哭包,你会不会嫌我老?” 这家伙,又搁这拈酸吃醋呢。 “我与小五是姐弟之情,和你才是男女之爱。” 说到这我一把捧住墨北寒的脸,狠狠的嘬了起来。 “国主!” 正嘬得起劲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我。 恍惚一下收回心智,这才发现殿下站满了大臣。 他们正一脸震惊的盯着我,神情错综复杂。 而梅妃缩在角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国主,是否要请无尘大师过来……驱邪?” 无尘大师? 差点忘记那个老秃驴了! 我的肉身还在静心寺呢! “来人,给朕立刻封了静心寺!” “什么?” 此言一出,众臣大惊失色。 “国主,静心寺可是南越国第一大寺,历任主持都是先皇亲自选拔,无尘大师更是您的恩师。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是万万不可轻举妄动的。” “绑架一国之母这个理由够不够?” 我学着小五的口气,大声呵斥。 “无尘那老秃驴趁上香之际掳走了朕的皇后!” “此事当真?”大臣们变了脸色。 “不信你们问梅妃!” 听到被我点名,梅妃这才回神。 她立马对着我跪下,一抬头便眼泪汪汪。 “国主,我与娘娘出宫购买金丝,顺便去静心寺上香祈福。岂料等了许久不见娘娘踪迹,臣妾感觉不妙便急忙回宫复命了。国主,请驱兵前往静心寺寻找娘娘。” “还愣着干嘛?”我高声怒喝,“赶紧给朕去搜!” “是!” 众大臣乌泱泱的转身就跑,而我刚准备松口气,一个宫人便弓着腰小跑着进来。 “国主,娘娘求见。” “娘娘?”我一时间没回过神,“哪个娘娘?” “皇后娘娘!”宫人小心翼翼的提高音量,“她此刻正在勤政殿外候着呢!” 这南越有几个皇后? 小五背着我封后了? 没敢多想,我抬了抬手。 不一会,一个柔若无骨的身影便摇曳生姿的走了进来。 “臣妾拜见君主!” 面前娉娉婷婷的女子微微欠身后,抬起了……我的脸。 “浑蛋玩意!” 我抓起龙案上的奏折,便狠狠丢了过去。 老秃驴,居然敢上我的身! “国君,好大的火气!”无尘顶着我那张如玉的小脸,笑得花枝乱颤。“要不要臣妾给您泻泻火呀?” 说到这,无尘居然作势要解衣服。 “你敢!” “国君好霸气、好威武,臣妾好喜欢呀!” “老秃驴……” “这是国君给臣妾起的爱称吗?臣妾……好喜欢。” 无尘眨了眨眼睛,那媚眼乱飞的模样恨得我牙痒痒。 要不是有宫人在旁边,我早就翻下龙案干他了。 “老……” “国君,慎言!” “都给朕滚下去!” 随着我的一声厉喝,宫人们纷纷仓皇退下。 此时此刻,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 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砸向无尘。 可无尘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轻易躲开了。 “老秃驴,快从我身体里滚出来。” “那你得先离开国君的龙体!”无尘收起假笑,“否则,贫僧可不知道会拿着娘娘的身体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你……” 冷静! 冷静! 不能生气! 将小五变成阴魂收容所的是无尘,若能将我抽离,他早就动手了。 之所以不动手很显然他暂时无法破局,或者说只有我的配合才能让成功的从小五的身体里驱离。 所以,我有足够的筹码和无尘谈判。 想到这,我稍稍的冷静下来。 “这体虽然柔弱,却足够康健,用着……甚好。” 无尘说这句话的时候,语带试探和威胁。 但是,我就是不上钩。 “喜欢就用着吧!” 听我这么说,无尘明显愣了一下。 “做皇后哪有做国君好?” 撂下这句话,我朝无尘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而后掐着腰扬长而去。 …… “小哭包,就这么放过他?” 意识中,墨北寒冷冽的声音传来。 方才与无尘的激烈对峙中,墨北寒数次蠢蠢欲动,那强烈的意念几乎冲破束缚,企图强行夺取主控之权。 而围绕在他身边的煞气,也似乎受到了某种激发,愈发浓烈,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他上我的身无疑是想拿捏住我,那我们也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想控制他的肉身?” “正是!”我笑弯了眉眼,“他可是在世活佛,肉身羽化可成舍利。这么珍贵,不是随随便便就丢弃的。” “小哭包,你真聪明。” “那还用说!” 没有多想,我立刻找到了杨桃。 耳语几句后,她便拿着令牌匆匆出宫。 而我顶着小五的身体,该吃吃该喝喝。 一连几日下来,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不少。 至于无尘,将他安排进入雎鸠宫后便置之不理。 直到这日下早朝,他在路上拦住了我。 “呦,这不是皇后吗?” 我笑眯眯的打招呼,一点架子没摆。 “国君!”无尘飞快行礼,脸色不怎么好看。“臣妾好些日子没见国君了,可请国君去雎鸠宫一叙?” “想朕了?” 我挑起眉梢,似笑非笑。 “皇后啊,争宠也得拿出点诚意嘛。” “臣妾有重要的事要与国君商量。” 无尘压着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可攥着的拳头上暴起的青筋,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朕不想听!” “你……” “笑一笑嘛!”没等无尘动怒,我先一步开口。“整天哭丧着脸,哪个男人喜欢?没有别的事,朕就先走了。” 轿撵继续前行,经过无尘身边的时候,我抬手示意停下。 我对无尘勾了勾手指头,等无尘一脸茫然的靠近,我附耳过去。 “多喝热水!” “什么意思?” 无尘眉头紧皱,眼中尽是茫然。 “很快你就知道了!” …… ------------ 第107章 西梓国兵临城下 正在勤政殿惬意饮茶的时候,杨桃风尘仆仆的赶回。 四目相交了一瞬,我们便相视而笑。 “主子,无尘的身体找到了。”杨桃鼻头红彤彤的,看起来很兴奋。“那和尚当真是狡猾极了,将身体藏在了义庄的棺材里。” 杨桃离开这几日,便是寻找无尘的身体。 无尘是活佛,有佛法护身,所以我的玄学秘术或许对他无用。 反之,普通人对于他的障眼法反倒能视若无睹。 所以我让杨桃这个普通人前往寻找,如我所料很快便顺利的找到了。 在杨桃的带领下,我见到了无尘的身体。 尽管穿着一身太监服,却难掩浑然天成的气质。 他双目紧闭、面容恬静,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紧合的双手,却透露着诡异。 “杨桃,分开他的双手。” “是!” 杨桃点点头,疾步走到无尘的身边。 可就在她扯起无尘的双手时,我立马叫停。 “等等!” “主子,怎么了?”杨桃诧异道。 “取些香油灌进去!” 不一会,杨桃便取来了香油。 一点点,顺着无尘合十的双手倒进去。 很快,像是长在一起的双手慢慢的松动。 等彻底的分开后,掌心显出一片嫣红。 “狡猾的老秃驴!” “主子,怎么了?”杨桃用手指蘸了蘸那些红,放在笔前嗅了嗅。“不是血!” “是朱砂!”我冷声,“准确来说,是朱砂写下的经文。” 无尘早未雨绸缪,将经文写于掌心。 像我这样的游魂野鬼,一旦触碰将会永不超生。 “他想害人?”杨桃大惊失色。 “经文害不了人只能害鬼!” 咬了咬唇,我脑筋飞快转动起来。 片刻后,豁然开朗。 “杨桃,拿针来。” …… 正忙得头昏脑涨的时候,雎鸠宫的宫女急急忙忙的跑来说皇后出事了。 无尘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放下针,我直起酸痛的腰肢。 稍稍缓和后,这才起驾去往雎鸠宫。 刚进去,便听到了尖叫。 而后我便看到无尘拎着裙子,岔开双腿僵在那一动不动。 小脸,煞白一片。 “国君,娘娘不让我们靠近。” 宫女见到我,急忙下跪解释。 “都下去吧!” 等宫人们纷纷退下,无尘忽然望向我。 “早就听闻道家练的尽是一些旁门左道之术,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无尘说到这,僵硬的朝我挪了挪。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我一脸无辜。 “若非是你动了手脚,为何我会无辜出血?” 我笑而不语,只是倒了一杯热茶。 吹到温烫,这才递过去。 ‘啪’ 无尘抬手打翻,碎片溅了一地。 我也不恼,又倒了一杯茶。 然后,再次被无尘打碎。 直到茶水一滴不剩,我轻叹一声。 接着,举起右手。 “五!” “胆敢在贫僧面前作祟!” 无尘怒喝一声,便双手合十。 顷刻间,掌心溢出金光。 可眨眼的功夫,光芒便越来越暗,直到彻底的熄灭。 “怎么会……” “四!”我放下一根手指。 “这是什么咒?” “三!” 对于无尘的质问,我不予理会,继续倒数。 等数到二的时候,他的脸上陡然失去了血色。 而后像是虾子一样,猛的蜷缩了身体。 “我的丹田……” “疼吗?”我故作关切的望向瑟瑟发抖的无尘,“早让你喝热水了你偏偏不听!” “你对我使了什么邪术居然破了我的佛法?” “这不是邪术,这叫月信。女子专有,每月一次。不来生龙活虎,来时痛不欲生。” 好巧不巧,月信之物是纯阴之物,正好能破无尘的法阵。 而我因为体质不同,来也来的准时,疼也疼的规律。 若是喝热水,能稍稍缓解。 只可惜…… “你……” 无尘似乎想要冲过来,却根本寸步难行。 见他双腿打颤,我扯出一条月事带。 只一眼,无尘就变了脸色。 “你想勒死我?” 没给我解释的机会,无尘猛的往上一窜。 可没跳多高,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明显怔愣了一下,继续爬起来蹦跳。 蹦着蹦着,无尘再次卷缩成团。 “丹田……好痛!” 怎么没疼死你? 往常这个时候我都乖乖躺在榻上,一动不知血流成河还痛不欲生。 无尘这么折腾,掉半条命都是轻的。 “你会慢慢习惯的!”说到这,我蹲下身笑眯眯望着无尘。“朕的皇后娘娘!” …… 连续两日,无尘都‘卧病在床’。 因为疼痛,他几次三番想要脱离我的身体。 但是,始终无果。 因为我的身体处于信期,体质极阴,锁住了他的魂魄。 就算没有信期,他也是回不去的。 因为我亲手在他的身上刻了阴阳八卦,还在八卦里雕满了符咒,任何魂魄都无法接近。 所以,无尘只能继续待在我的身体里面。 而因为佛家的四大皆空、男女有别,他根本不敢触碰我的肉身。 所以换洗什么的,都得靠宫女完成。 “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 正面对着一大堆奏折踌躇的时候,无尘同手同脚的冲过来。 可还没靠近,他的身体忽然一僵。 而后紧张的捏起裙边,视线在背后左顾右盼起来。 “别那么大声!发声的部位需要调动丹田,而丹田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听我这么说,无尘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那你来告诉我,什么时候结束。” “看心情咯!” 我耸了耸肩膀,继续看我的奏折。 做皇帝真烦,屁大的事都上奏。 “什么叫看……心情?” 无尘想要发火,却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硬生生的放低声调。 当然要看心情了! 只要我不高兴,我就让宫人一直给无尘准备活血化瘀的吃食。 里面加了当归、熟地、川穹等等的药材,服用之后信期会不断延长。 无尘想要拿我的桥,想要等我求他离开我的身体。 但是,我偏不。 我偏等他受不了了,痛哭流涕的求我。 “不说了嘛,慢慢你会习惯的。再说了,做和尚哪有做皇后好?” “你……” “道家果然只会耍一些旁门左道!” 无尘瞪着我,言语讥讽。 嘿,他算是惹对人了。 “你挑衅我?” “那你敢与我光明正大的比一场吗?”无尘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看佛教和道教到底谁主沉浮!” “无尘,你是在用激将法吗?”我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故意挑起我的胜负欲让我放了你,然后再趁机将我绝地反杀?” 似被窥中了心事,无尘的目光躲闪起来。 “你们做和尚的都这么天真吗?阴谋诡计能搞定的事干嘛要公平决斗?”我忍不住失笑出声,“师傅说膳食要荤素搭配才够营养,你这么笨肯定是天天吃素的缘故吧?稍后我就吩咐御膳房,好好的给你补一补。” “你……” “国君,大事不好!” 没等无尘对我发怒,一个宫人便急急忙忙的冲进来。 “西梓国的军队已兵临城下!” …… ------------ 第108章 一国之君出卖色相 西梓国兵临城下? 这是准备开战吗? “小哭包先别慌,打仗我最擅长。” 见我揉着脑袋来回踱步,墨北寒急忙开口安抚。 “可南越大部分的兵力不都驻扎边关了吗?王爷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力?” “没有!”墨北寒回答得倒是干脆,“除非调遣墨家军相助!” “远水解不了近渴!” 要不收拾细软先溜? 不行! 这可是小五辛苦打下的江山。 真想跟西梓国抗衡,除非招出阴兵来。 可所有的孤魂野鬼都囚禁在小五的身体,根本出不去。 “小哭包,咱们先去和他们会一会。” 此时,也只能如此了。 整理好仪容仪表戴上鬼面,带着几个大臣便赶去了城门。 乌压压的西梓国军队,早已将整个京都包围。 但进城的,却只有寥寥数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戎装的年轻女子。 她正扬着鞭子,抽打一个侍卫。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红衣。 头发像是男儿一般的束起,随意用一段红绸绑住。 随风飘逸,尽显飒爽。 “怎么是她?” 墨北寒没有起伏的声调,在意识中响起。 “她是谁?”我问。 “西梓国皇长女的嫡女,落夕公主。”墨北寒淡淡道,“也是西梓国的骁骑女将军!” 听起来就好厉害的样子! 仔细瞅着,和朝阳有七八分相像。 但是,却比朝阳更多了几分英气。 “还不唤南越王前来恭迎本将?本将今日必须要给庶妹讨个公道!” 落夕挺直腰板清脆的怒喝一声,鞭子再次狠狠的抽向侍卫。 我心头一紧,刚想呵斥落夕住手,身体却突然凌空一翻。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落在了落夕的马前。 而带着血的鞭子,正被攥在掌心。 是墨北寒! 好帅啊! 落夕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等视线落下的瞬间顿时恼羞成怒。 她眉头一紧,试图抽走鞭子。 甚至策马扬鞭,企图借用外力扭转局势,可墨北寒屹立不动。 等落夕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墨北寒的手腕稍稍使力。 落夕往前一个趔趄,硬生生的从马上甩下。 大约因为摔得太突然,惊着了马。 高头大马嘶鸣一声,高高的扬起前蹄。 眼见着就要落下脚来,墨北寒一拳打了过去。 大马浑身的鬃毛和肌肉肉眼可见的震颤了一番,而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便顷刻间暴毙当场。 “小哭包,你怎么也不知道躲着?万一被马踩着怎么办?” 意识中,墨北寒紧张的问东问西。 而跌坐在地的落夕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一张小脸煞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看着早已了无生气的骏马,眼神中的恐惧渐渐变成了震惊。 “拜见国君!” 众人回过神,立马对我行礼。 我抬了抬手,居高临下的望着落夕。 “不知公主率兵入城所为何事?” 现在的我不能意气用事,想着能文明解决的就不要动用武力。 两国的战斗,可不是私人间的打打闹闹。 牵扯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伸出手想要扶起落夕,却被她一巴掌打开。 而后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顷刻间便站起了起来。 “南越王,你胆敢杀害我西梓国的公主,是不把西梓国放在眼里吗?” 朝阳的死这么快就传到西梓国了? “公主,稍安勿躁。有什么事,进宫再说。” 说到这,我正欲转身。 可一条黑影忽然飞快的划过视线,等我反应过来,面具已经裂开。 坠落间,我和落夕四目相对。 落夕眼中的盛怒,顷刻间变成了惊艳。 我急忙摸了摸脸,没有感受到疼痛,这才稍稍放心。 “你……你是南越王?” 落夕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此时更加的绯红。 对于我迎过去的视线,她居然快速的躲开了。 哆嗦一下的模样,像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了一般。 “落夕公主,有关朝阳的事,朕可以跟你解释。” “你想怎么解释?”落夕放软了声调,“虽然朝阳是我的庶妹,可好歹是皇族血统。你若是不交代清楚,我西梓国不会善罢甘休。” 落夕说到这,飞快的瞥了我一眼。 而后,整个耳垂都红了。 “不过我落夕向来公私分明,关于你刚刚舍身救我的那件事……谢谢!” 救她? 是墨北寒一拳将马打死的那件事吗? 他救的是我啊! “自作多情!” 刚想到这,墨北寒不屑的声音传进意识。 我忍着笑意,对落夕微微抬手。 “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先随朕进宫休息。等休息好了,朕再跟你请罪。” 许是我的态度良好,落夕终于点头应允。 西梓国的士兵们都留在了城外,唯独她带着两个贴身侍女跟我进宫。 不是早朝时间,大臣们却纷纷涌入了勤政殿。 对于落夕的到来,他们一个个表情凝重。 “君主,落夕公主胆敢闯入我南越境内,很显然是受了西梓女帝的默许,这是对我们赤裸裸的挑衅!” “有什么了不起?一群娘们而已!大不了,跟她们干!” “南越和西梓兵力不相上下是没错,可与北冥持久的战争已经耗费了大部分的人力和物力,这个时候与西梓开战绝不是一个好主意。” “那怎么办?让一群老娘们骑到我们头上?” “若是战神还活着就好了!” “咱们南越国虽然没有战神,却有一个貌若天仙的国君啊!” 原本我正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大臣们议论的时候,他们忽然将视线和话题都转向了我。 “你们干嘛看朕?” “国君,刚刚在城外我们可看得真切,那个落夕公主看国君您的表情像是狼看到了羊、猫看到了鱼、苍蝇看到了……” “将军,慎言!” “抱歉,我一介武将没什么文化!我的意思是,想要解决南越和西梓的危机,或许可以用‘美男计’。” “你们要我勾引落夕公主?” 我一下子从龙椅上窜起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不行,你只能勾引我!” 没等我拒绝,墨北寒率先反对。 我给了墨北寒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望向众臣。 “国君,还有别的办法吗?咱们南越暂时经不起一点的风吹草动了!” “是啊,国君。好不容易换来的太平盛世,国君想要轻易放弃吗?您不为自己想一想,也得为黎明百姓想一想啊。外忧内患了多年,直到君主您登基才堪堪迎来了祥和。苦心经营的一切,可不能毁于一旦啊。” “请国君为国牺牲!” 众臣齐声高呼,纷纷俯身下跪。 “你觉得呢?” 意识中,我求助墨北寒。 “我觉得……他们说得对。”墨北寒沉思片刻,瓮声瓮气的开口。“虽然他们用百姓安危来绑架你的这种行为真的很无耻,但不得不说这是唯一一种不劳民伤财又能化解危机的办法。” 纠结许久,我还是妥协了。 但是,我可是因为小五才出卖色相的! 不对! 落夕看上的是小五的皮囊,出卖色相的是小五不是我。 …… ------------ 第109章 老秃驴想要借刀杀人 第二日,落夕求见。 不如之前的英姿飒爽,落夕换了一身女装。 西梓国的女装,十分的清凉露骨。 身上的薄如蝉翼的布料加在一起,都不够做一条裤腿的。 落夕那傲人的丰韵在布料下的裹胁下,呼之欲出、摇摇晃晃。 “不许……” 我正想警告墨北寒非礼勿视,却看到墨北寒正背对着我忙活着什么。 走近一看,他正在用柚子叶洗眼睛。 “别看!”墨北寒低声警告,“别污了眼!” 说到这,墨北寒的眉头拧的更紧。 “算了,还是潜伏起来比较安全!” 话毕,墨北寒退出意识。 “拓跋东野!” 恍惚间,一个清脆的声音拉回了我的神智。 刚调整好视线,便瞥到了一道沟壑。 “当心着凉!” 我想都没想便脱掉披风,将落夕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个举动,让落夕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拓拔东野,你不必对我讨好卖乖,朝阳的事我不会罢休的。” 几个胆子,敢直呼南越王的名讳? 不过对于落夕,墨北寒是略有耳闻的。 但仅限于知道她是西梓国的主将,仅此而已。 不过在落夕进宫没多久,大臣便送来了她的资料。 落夕是西梓女帝的外孙女,其母是西梓国皇长女,也就是下一任的女帝。 正因为是正夫所出,属于身份贵重的嫡女。 反倒是朝阳,是皇长女的男宠所出。 由此,可见地位高下。 落夕自诩西梓国的下一任继承人,不仅继承了母亲狠毒的个性,更是以虐杀男仆甚至俘虏为乐。 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计其数。 由此,还得了一个‘母夜叉’的称号。 “落夕公主,你大可以去后宫里打听一下,朕称帝三年可曾刻薄嫔妃。” 何止没有刻薄,连手都没有碰过。 比起那些声色犬马的帝王,小五算是妥妥的明君了。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朝阳?”落夕忿忿不平的瞪着我,“她可是我们西梓国的公主!” “把东西呈给公主!” 我的一声令下,宫人便低着头双手捧着一本册子递到了落夕的面前。 落夕疑惑的拿起册子,翻开后,眼神却越来越震惊。 “自从朝阳进宫后,朕便一直以礼相待。她身为公主,却享受着皇后的待遇。可没想到朕对她一片赤诚,她却背着朕和别的男人苟且。” 说到这,我扬起下巴。 将最完美的下颌线,对准了落夕的视线。 并且看似痛苦的吞咽口水,让自己性感的喉结撩人的滚动着。 很快落夕的视线便从‘罪证’上,转移到了我的脸上。 “你……你是说朝阳与其他男人……怎么可能?” 落夕的声音有些虚,毕竟西梓国是女人当道,男人不过只是万物。 那里的女人成婚前有几个男宠,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纵使人证物证具在,公主也想为她开脱?” “我……” “其实很早之前,朕便发现了端倪。但顾及西梓女帝的颜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朝阳行事越发的乖张,甚至发展到了公然淫乱的地步。若不是纸包不住火,朕怎会依法将她处置?” “你……你哭了?” 忽然,落夕的声音放低了一些。 哭? 我的情绪还没酝酿好呢! 不过因为迎风流泪的老毛病,我的眼眶早已经湿润。 “朕乃九五之尊,怎会轻易落泪?” 我故作坚强的擦了擦湿润的眼睛,随即对上落夕复杂的视线。 “公主,若你的夫君背着你红杏出墙,你是否会选择视若无睹呢?” “我……我没有夫君!” 落夕说到这,飞快的瞥了我一眼。 而后,面颊更红了。 小五啊小五,你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你知道吗? “那男宠……” “我也没有男宠!”落夕急忙抢答,“我不仅是一国公主更是一军之将,军务繁忙,哪有时间去谈儿女私情?” “公主豪迈!”我由衷的赞叹,“朕只是不懂,为何同样是一母同胞,落夕公主却像是天上的凤凰一样高雅矜贵,而朝阳公主却像极了发青的野鸡一样四处下蛋?” “不是亲的,她是我庶妹!”落夕急忙辩解道,“我是说,我是母亲明媒正娶的正夫所出,而她的父亲是低贱的男宠。与我,不可同日而语。” “怪不得!一个是璀璨的明珠,一个却是暗淡的鱼目。” 还不动心? 我可把我所知道的所有好听话都说出来了! 再不动心我可就要吐了! “可……可朝阳虽然有错,你也不能轻易处置。”落夕假装愠怒的瞪了我一眼,“打狗也得看主人呢!” 有戏! 她在对我抛媚眼耶! “金银馈赠、割地赔偿,公主想要,朕便给你!但朕之所以妥协不是因为惧怕西梓,而是因为敬重公主。或者……” 我三两步跨到落夕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我的脖颈上。 “若是杀了朕能泄公主的心头之恨,那么朕愿意一命换一命!” “你……你做什么?你可是一国之君!” 落夕假意挣脱,却欲迎还拒。 “能死在公主的手里,朕……甘之若饴!” “登徒子!” 落夕娇羞的撂下这么一句,捂着脸便转身跑开了。 等落夕不见了影子,我这才虚脱着身体呼呼直喘。 这女人力气好大啊,比年猪还难压。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挣脱了。 …… 连续几日被落夕折腾的心浮气躁,忽然想去折腾无尘来放松一下。 可刚有这个想法,墨北寒便现身了。 “北寒哥哥!” 我兴奋的扑过去,却扑了个空。 墨北寒再出现的时候,神情严肃。 “你想去哪?” “雎鸠宫!” “先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面对落夕,你主导。面对无尘,我操控。”墨北寒说到这,眼尾泛起了委屈的红色。“我不想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单独相处!” “吃醋了?” “才没有!”墨北寒不自在的躲开我的视线。 “没有?” 我踮起脚,飞快的在墨北寒的唇上啄了一口。 “那我为什么尝到酸味了?” “小哭包!” 见墨北寒又羞又恼,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 又重重的嘬了墨北寒一口,我这才命人前往雎鸠宫。 可刚到雎鸠宫的门口,便听到了落夕的声音。 “听说你就是东野那位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透过门缝,我看到了穿着红色纱裙的落夕。 而无尘正被她随行的两个婢女死死的按在地上,脸上早已红肿一片。 “有种打死我呀!”无尘冷声。 无疑,她的挑衅成功了。 落夕狠狠扼住她的下巴,左右开弓。 我下意识的捂着脸,止不住的龇牙咧嘴。 该死的老秃驴! 他想借刀杀人! 想到这,我刻意对身边的杨桃使了一个眼色。 杨桃会意,立刻扬起脖子。 “国君驾到!” 这一声吆喝,惊得落夕立刻放开了无尘。 而后在我推门而入之前,她扯乱了头发,一头撞向了柱子。 …… ------------ 第110章 气得昏死过去 落夕突然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的额头瞬间破开一道口子,鲜血如泉水般涌出,染红了她的面颊和颈项,触目惊心。 见我推门而入,落夕抬那双明亮的眸子立刻盈满了泪水,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被乌云遮住,透出隐忍和委屈。 “国君!”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佯装愤怒,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 “国君,没什么!” 落夕挣扎着站起,眼眸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仿佛一朵在风雨中傲然挺立的花朵。 “什么叫没什么?”无尘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这个女施主明明动手打了我!” “皇后姐姐,你怎能如此冤枉我?”落夕的眼眶微红,委屈之情溢于言表,“我本想为你打圆场,你却非要把事情闹大吗?” “你在胡说什么?” 无尘怒气冲冲地指着落夕,但那双赤红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我根本没有碰过你。你看我的脸,都被打肿了。” “皇后姐姐,您贵为一国之母,身份尊贵无比,又怎能轻易信口雌黄,让人心生疑虑呢?” 落夕掩面抽泣,好不可怜。“妹妹我初来乍到,对这陌生的宫廷环境一无所知,只想着与各位姐妹和睦相处,因此特意准备了一些礼物,想要送给各位以示友好。可是,没想到皇后娘娘您不但不领情,还对我动起了拳脚。” 落夕说到这,眼泪汪汪的扯住我的袖子。 “国君您该了解我的,我是西梓国的武将,自幼便习练武术,身手矫健。若是我真的动了手,皇后姐姐又怎么可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呢?可是,我一直都在忍让,希望能以和为贵,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她的得寸进尺。”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打伤了你?” 无尘瞪着落夕,因为气愤鼻孔不断的收缩,胸口也急速的上下起伏。 呵,男人。 你越着急,就越容易着了奸人的道。 落夕一番茶言茶语,很明显是想要激怒无尘。 毫无悬念,无尘上钩了。 无尘这个一天到晚只会打坐念经的臭和尚,怎么能斗得过人精一般的一国公主? “不,国君别误会。”落夕急忙摇头,可怜巴巴的扯着我的袖子摇晃。“不是皇后姐姐推的我,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在说这话的时候,落夕小心翼翼地瞥了无尘一眼,然后又飞快地挪开了视线。 她那双眸子中流露出的胆怯和委屈,仿佛已经受尽了欺负。 “你撒谎!” 无尘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步流星地冲向落夕。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似乎想要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 然而他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像是要杀人灭口。 “国君,我怕。” 落夕突然惊呼一声,像一只受惊的犊子一般躲在我的背后。 扯住我袖子的两只手,还不停的颤抖着。 但她的演技实在拙劣,颤抖的样子像是羊癫疯发作,丝毫看不出任何惊恐的美感。 不过表面上,我还得装作很受用的样子。 借助落夕来搓搓无尘的锐气,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放肆!” 我气运丹田,怒喝出声。 无尘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硬生生刹住。 我皱着眉头,不悦地直视着无尘,声音中透露着几分责备。 “你怎么能如此善妒?她,身为西梓国的公主,是我们南越的尊贵客人。你就算不能尽地主之谊,也绝不应该出手伤人。” 无尘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真的没有打她!是她自己撞的,我什么都没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个姑娘会愿意冒着毁容的风险去诬陷别人?更何况,我尚未出嫁,若是真的毁了容,那该如何是好?” 落夕说到这,掩面痛哭。 “她撒谎!”无尘气得浑身发抖。 “你倒是说说她哪件事撒谎?”我阴沉着脸开口。 “她没有送礼!她……” “国君,有没有送礼您一问便知。”落夕打断无尘的话。 于是,我对杨桃使了个眼色。 杨桃匆匆离开,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赶回来。 “回禀国君,宫中的嫔妃皆收到了公主的礼物。看起来都十分的贵重,有的甚至没来得及打开。” “可她没送给我礼物!她……” “皇后姐姐就是因为我没来得及送你礼物这才对我大打出手的吗?” 落夕说到这忽然伸出手,婢女顺势递过一个精致的锦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细密的白色粉末。 有若隐若现的光泽,熠熠生姿。 “这份礼物,乃是我那尊贵的女帝外婆,特地在我十八岁生日时赠予我的。它是由十颗硕大如鸡蛋的东珠,精心研磨而成的珍珠粉。这珍珠粉,内服能强健体魄,增强内力,外敷则能滋润肌肤,美容养颜,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我一直小心珍藏,舍不得轻易使用,原本是打算将它作为一份特别的礼物,赠予的皇后姐姐。” 落夕蠕了蠕嘴角,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都怪我!怪我没有及时将这礼物献出,这才让皇后姐姐心生不满,产生了误会。国君,您若要责怪就责怪我吧,千万不要怪罪皇后姐姐呀。” “啊!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国君,皇后姐姐她好凶啊。我们西梓国的女子,可不像皇后姐姐这样粗鄙。” “坏女人!” 无尘怒吼一声,猛的身体一僵,而后仰起头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这是……气晕了? “娘娘!” 宫人们一阵躁动,在无尘摔倒之前先一步冲过去接住。 呼唤的呼唤,掐人中的掐人中,乱成一团。 我正准备过去看看,落夕却先一步柔若无骨的倒在我的怀里。 …… 我躲在勤政殿,不肯出去。 过往的我,总以为那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帝王,乃是世间最幸福的存在。 他们拥有无尽的财富与权力,妻妾如云,儿女绕膝,生死予夺,皆在一念之间。 有钱有权,且能予夺生杀。 可暂时替小五当了一回南越王,才终于领悟到其中的艰辛与不易。 每日处理不完的政务,更有听不完的弹劾。 好不容易回后宫歇歇了,又得面对嫔妃们的钩心斗角。 小吵小闹也就罢了,搞狠了得断子绝孙,就如霍骁那样。 落夕‘昏倒’后,我亲自将她抱走。 虽然身体是小五的,可使力气的却是我。 落夕看上去柔若无骨,可长了一身的腱子肉。 天知道,我根本抱不动。 我想让墨北寒帮我抱一会,可他选择性失聪硬是不搭理我。 “那和尚会不会气死?” 就在我焦躁难安的时候,墨北寒幽幽的开口。 “他有没有气死我不知道,反正我快被累死了。”我嗔怪的瞪向墨北寒。 “男女授受不亲!”墨北寒一脸严肃,“我只抱我媳妇!” “你……” “不都说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清心寡欲的吗?可那和尚怎么能把自己气得昏过去了?” 气昏事小,气死事大! 无尘自幼便在寺庙中长大,面对的尽是青灯古佛,身为活佛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他早已习惯了信徒们的顺从与敬畏,哪里遇到过落夕这样的刺头,让他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更何况他心中秉持着我佛慈悲、普度众生的信念,即便是受了委屈,也无法生出半分反抗之心。 “必须要挫挫无尘的锐气!”我蹙眉道,“否则他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们该如何离开南越王的身体!” …… ------------ 第111章 除掉皇后肚子里的孽种 “主子,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 杨桃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几颗灰色的眼球便赫然入目。 “这些都是刚出生便夭折的黑狗眼,还热乎着呢。” “按我说的去做!” “是!” 因为阴魂全都被禁锢在了小五的体内,所以我无法借阴眼窥探隐秘。 所以我便想到了一个旁门左道之法,那就是借狗眼。 借用以此,窥探落夕和无尘的动向。 众所周知,动物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玄色动物更甚。 相比借阴眼,借动物的眼睛的范围就小了很多。 借着给落夕公主接风洗尘的名义,我命御膳房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 届时,后宫所有的嫔妃都会参加。 而杨桃便能趁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的将黑狗眼按在落夕和无尘的寝殿之内。 宴会之上,嫔妃们竞相展现她们的华彩,宛如春日花园中的各色花朵争艳斗丽。 她们身着最璀璨的华服,装扮得如诗如画,宛如一幅生动的画卷。 她们时不时的对我抛来媚眼,有的含情脉脉,有的火辣奔放。 她们借着敬酒的名义,娇滴滴的依偎过来。 各种脂粉的香气,混着酒气灌入呼吸。 更有甚者假借醉酒摇晃起娇躯来,看似无意实际故意的用丰满蹭我。 尽管我也同样身为女人,却也被撩得有些面红耳赤了。 我原想向墨北寒求救,可他早不见了踪影。 “皇后姐姐,我敬你!” 就在嫔妃们叽叽喳喳、吵得我脑袋快要爆炸的时候,落夕忽然起来。 见此,众人纷纷噤声。 落夕娉娉婷婷、妖妖娆娆的走到无尘的跟前,盈盈一拜。 额上裹着伤口的纱布,更添加了一丝柔弱。 “皇后姐姐,之前是妹妹不对。妹妹自小便喜欢舞刀弄枪,生性大大咧咧跟男孩子一样。因为不知道如何与那些娇滴滴的小女子相处,因此还不小心得罪了不少的人呢。皇后姐姐您宽宏大量,是不会跟我计较的吧?” 好浓的一股茶味! 落夕明面上在自责自己的不懂礼数,实际上是在衬托自己的与众不同,暗讽其他姑娘的小肚鸡肠。 无尘没有说话,只是板着脸。 原本,他是不肯来的。 但我威胁他若是不来要日日给他灌活血药,他怕血流成河便立刻怂了。 这几天的月信,折腾得他面色惨白。 就连走路,都得宫人亦步亦趋的搀扶着。 落夕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后,径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无尘没有反应,她的杏眼瞬间便红了。 “皇后姐姐,您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落夕望了望无尘,又望了望我。 “皇后姐姐,你是不是拈酸吃醋了?我和国君虽然相见恨晚,但绝无男女之情。皇后姐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无尘苍白着脸,嘴角微微抽搐。 一开始声音还很洪亮,可后半截却突然降低音调到几乎听不见,并且下意识的夹紧双腿。 做女人的,懂得都懂。 “皇后姐姐,既然你不愿意站起来,那就让我给你跪下吧。” 落夕说到这,作势要跪,却被我阻止。 “皇后,你摆什么架子?”我不悦的开口,“落夕好歹是西梓国的公主,你怎么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有?身为一国之母,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我……” “还坐着干嘛?” 无尘放在桌上的拳头,瞬间收紧。 摊开之后,撑着桌子缓缓的起身。 起身的瞬间,身体明显一滞。 他打了一个激灵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公主,我以茶代酒敬你。” 无尘刚端起杯子,却被落夕阻止。 “皇后姐姐,你是不是还是不肯原谅我?否则为何喝的是水不是酒?南越民风彪悍,男女自小便会饮酒。你不跟我喝,是不是看不起我,看不起西梓国?” 落夕挤出两滴眼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和国君真的是清白的!我们之间只是兄妹之情,绝无男女间的禁忌之恋。” 丫的,她这么说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那暧昧的眼神和语气,谁看了不说我和她有一腿。 “我不能喝酒!”无尘涨红了脸望向我,“不信,你去问国君!” 见无尘投来无助而又焦急的目光,我这才重重叹息。 “落夕啊,皇后身体不适,不适合饮酒。你要喝,朕陪你。” …… 宴席散了,众人皆尽兴而归。 无尘被宫人们搀扶离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 走着走着,会忽然间虎躯一震。 不行,得让御厨多给她做些补血的膳食。 别给他搞贫血了! 落夕佯装喝醉,一直靠在我怀里傻笑。 我再次使出吃奶的劲,这才将她抱回了寝殿。 临走之前,还细心的给她掖了掖被子。 等回到勤政殿,立刻唤来杨桃,命她端来一盆清水。 我取出一张符咒,点燃其端,只见火光跳跃,灰烬纷纷扬扬地飘落。 那原本清澈透明的水,随着灰烬的落入,渐渐变得灰蒙蒙的,仿佛承载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双手迅速结印,口中默念咒语,指尖轻轻一动,那些灰烬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随着灰烬的扩散,落夕嫣红的小脸出现在水里。 “公主,国君约莫已经走远了。” 侍女凑过去,附身低语。 落夕的睫毛颤了颤,迅速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公主,醒酒茶。” 侍女将茶杯递过去,却被落夕推开。 “你忘记本公主向来是千杯不醉了吗?” “也是!”侍女赔笑,“南越国的酒哪有西梓国的醇!” “可西梓国的男儿却没有南越国的俊俏!” 落夕说到这,似笑非笑的舔了舔嘴唇。 “公主,你看上南越王了?”侍女试探性的开口,“您忘记了您来此的目的?” “朝阳那个不知好歹的贱人,死便死了,还真值得我们为她与南越国翻脸吗?” 落夕冷冽地叱责道,语气中满是不屑与厌恶。 “她在西梓时就是那般不老实,让她来南越和亲,不过是外婆女帝仁慈,留她一条贱命罢了。就算南越王不杀她,我也会寻个机会将她除去的!她竟敢与我争夺皇太女之位,简直是不知死活!” “就是!公主您可是正房驸马所出,身份尊贵无比,日后自是要继承女帝之位的。她一个男宠所生的庶女,竟敢觊觎那不属于她的荣耀与地位,简直是不自量力。” 侍女说到这,忽然压低声音。 “公主,您接下来想怎么做?” “除掉皇后肚子里的孽种!”落夕狠厉了眼神。 等等! 孽种? 我什么时候怀的孕? “皇后矫揉造作的不肯喝酒的时候,我便已经开始生疑了。拓拔东野不让皇后喝酒不是因为她身体不适,而是因为知道她身怀有孕。他们南越有种习俗,怀孕未满三个月是不能对外宣布的,所以这才藏着掖着。” “公主,你还真是心细如尘!”婢女竖起大拇指。 “身为西梓国的公主未来的女帝,自然有着常人没有的聪慧和睿智。” 落夕说到这,突然目露凶光。 “皇后肚子里的那个贱种绝对不能生下来!南越王的皇后,只能由我来做!” 顿时,我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她这是想要对无尘动手了。 “可是公主,您要是做了南越的皇后,就不能做西梓的女帝。您为了一个男人,便放弃大好河山吗?” “等我玩腻了拓拔东野,便回去西梓继续做公主。反正外婆女帝只独独剩下母亲这个唯一的皇长女,除非母亲那个早夭的妹妹死而复生,否则西梓国未来的女帝只能是我!” …… ------------ 第112章 夜闯男风馆 在墨北寒娓娓道来的叙述中,我这才知道女人间的争名夺利远比男人间的更加惨烈。 西梓国的女帝,已近耄耋之年,历经风霜,膝下曾有过近百位皇嗣。 然而能在这深宫大院中顽强生长,最终活到成年的,却仅有一人。 那便是如今威震朝堂的皇太女,落夕的母亲。 要说这其中没有重重阴谋、层层算计,恐怕连鬼都不会相信。 能在这样的权谋漩涡中屹立不倒,活到今日,她必然是个手段狠辣、心思缜密的角色。 “小哭包,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忽然,墨北寒喑哑了声调。 “与其等着那个和尚帮我们脱离南越王的身体,不如先联络旧部潜入南越以备不时之需。” “好!”我郑重的点头。 墨北寒负责联系亲信,而我拿出了北冥皇后临死前给我阴阳令。 我在赌,赌丞相的野心有多大。 他既然对北冥生了觊觎之心,想来也不会放过南越这块香饽饽。 所以眼线,不止遍布北冥境内。 换了一身常服,我带着女扮男装的杨桃离宫了。 经过打听,我们来到了南越最有名的一家风月馆……鱼水欢。 这名字,够直白。 白日的时候,鱼水欢还没有开门。 但太阳一落山,便人头攒动起来。 鱼水欢虽然是男风馆,可进去的有男有女。 门前那盏灯笼,摇曳着微弱而暧昧的光芒,仿佛是在诉说着这里的秘密。 那红光洒在客人的脸上,将他们内心的欲望映照得愈发明显。 “主子,南越真是民风开放。”杨桃小声道。 何止是开放! 听说在这里,熟悉的男客与女客相遇,会如同老友般打招呼,甚至互相推荐那些力大活好的男倌,仿佛这一切都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若是在北冥,这样的行为恐怕早已被视为大不敬,是对礼义廉耻的公然挑衅。 然而在这南越之地,却仿佛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 见杨桃有些紧张,我拍了拍她的手给予安抚。 而后,这才跨入了鱼水欢。 刚进去,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便迎了过来。 他看到我,顿时眼前一亮。 “啧啧啧,这位小哥长的可真俊俏,不知道可有兴趣来鱼水欢做事?” “喂,你怎么说话的?”杨桃不悦的瞪着男子,“我们家少爷是来寻欢作乐的!” “啊这……瞧我这狗眼看人低的臭毛病!” 男子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才笑眯眯的望向我。 原本挺直的脊背,下意识的弯了下去。 “客官你貌似潘安,我一时间看痴了,这才说错了话。客官,可有相熟的男倌?若是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 “还不快去!”杨桃粗着声音凶巴巴的开口,“捡最好的来,别让我家大爷等急了。若是惹咱家大爷不高兴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嘿,你可真别说。 杨桃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当真演的入木三分。 “好嘞,客官们先去雅间等着。” 在小厮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顶楼的雅间。 雅间内燃着香,类似松木的香气。 闻着怡人,就连心情也没之前那么紧张。 毕竟找男倌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 “把这个喝了!” 见杨桃正探头在香炉前使劲的吸气,我将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 瓷瓶里面装着的是一些解毒的药汁,是专门准备的。 来南风馆这样三教九流的地方,自然要防备着点。 “主子,你喝了吗?” “喝了!”我点头,“你记得不要乱吃这里的东西!” “好!” 就在杨桃喝完药汁将瓶子收好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嘎吱’一声,门被一把推开。 而后几个敞着衣襟的年轻男子,鱼贯而入。 先前接待我们的男鸨,则笑眯眯的对我拱手。 “客官,这几位可是咱们鱼水欢的头牌。你们几个,跟客官打个招呼。” “客官好!” 男倌们纷纷对我抛媚眼,除了最边上的那个。 他低着清瘦白皙的脸,似乎有些不自在。 瞥向我的余光,怯生生的。 “这是春色,这是夏雨,这是秋露!”男鸨说到这,目光落在最拘谨的那个身上。“他叫逍遥,刚挂牌,还是个雏。” 男鸨似笑非笑,对我挤眉弄眼。 “逍遥虽然没什么经验,但胜在干净,像是一张白纸。你想在上面写什么,他就能变成什么。不过这价格嘛……” “你以为我们大爷付不起吗?”杨桃气势汹汹的将一张银票拍在桌上,态度极其的嚣张。“我们全要了!” 可看清银票的面额是一千两的时候,我顿时肉疼的倒吸冷气。 小五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虽然我们这次出宫是为了‘办公事’,可也不能这么糟践啊。 想到这,我急忙伸手想要抽回那张银票。 可男鸨先一步将银票抢过,兴奋的在上面亲了又亲。 “客官大气!这四个都是客官的了,客官慢慢享用!有什么吩咐,尽管找我!” 男鸨捧着银票像是捧着命根子,蹦蹦跳跳的就离开了。 男鸨走后没多久,各种美味佳肴便陆续送入,还有几坛子美酒。 除了那个最清秀的,其他三个男倌都用尽了浑身解数卖乖讨好,唯独逍遥坐在一边紧张的搓着手。 杨桃红着脸替我左右逢源,我却暗暗观察着面前的人。 “小公子,我敬你一杯,嘴对嘴的喂。” “不用了不用了!” 杨桃燥红着脸,将男倌敞开的衣领拉好。 “客官,别害羞嘛。一回生,两回熟。我们几个,一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把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见男倌作势要扯衣服,杨桃急头白脸的大叫。 “小哥哥,你可真关心我。” “啊,别靠过来!” 眼见着局势要控制不住,我拿出阴阳令不经意般的把玩起来。 只一眼,那几个男倌便立刻收起了眼中的惺惺作态。 其中一个探头在门口张望了一会,这才将门重重的关上。 而后四人起身,齐刷刷的对我行礼。 “主上敬请吩咐!” 其实男倌进来之后,我便有仔细观察。 他们外表看去如同精心雕琢的瓷器般细腻柔滑,皮肤仿佛未曾经历过岁月的洗礼,依旧保持着少年般的鲜嫩。 然而在我敏锐的目光下,却发现了些许不同寻常之处。 他的双手虎口之处,竟有着厚厚的老茧。 这样的老茧,绝非寻常劳作所能形成,而是长期苦练武艺的明证。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丞相培养的死侍,早已经潜入了北冥之外的其他国家。 “主上,先吃了这个。” 忽然,逍遥拿出两个黑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 “解毒的!”逍遥微微低头,“你们中了合欢药!” “合欢药?”杨桃大惊失色的脱口,“可我们什么也没吃啊!” “药被掺在了香炉里,只要点燃便会扩散。”逍遥不缓不急道,“这么做是为了留住进来的每一个客人。” 我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那两颗药丸。 杨桃斟酌一下,便拿起一颗塞进口中。 等待一会后,这才对我点头。 “所以,你们真的做了男倌?” 吃下药丸后,我问。 “不!”逍遥摇头,“男倌只是我们表面的身份,实际招待客人的另有其人。吃了合欢药,意识会不清明。所以,客人们不会怀疑。” “所以南越国有多少死侍?” “一千名!”逍遥道,“加上正在培养的,一千五百个。” “领导风月馆的是谁?”我问。 逍遥微微一怔,随即坦诚相告。 “目前正是由我暂行此职。”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和沉重,“我们有个沿袭已久的规矩,每当一任头目离世,其职责便会由下一位顺位者继承。因此,现在我暂时管理着南越国所有的死侍。” “据我所知,北冥国的南风馆乃是死侍的秘密基地,其中隐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情报。那么,你们这里……” 逍遥似乎察觉到了我话中的深意,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主上,您想知道谁的隐秘?” “西梓国……落夕公主!” 听到这个名字,逍遥的眉头陡然一紧。 “落夕公主,西梓国女帝的嫡长女的嫡出公主。她一出生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有武功最好的将军做她的师傅。她有八个同父所出兄弟姐妹,其中七个是公主,一个是皇子。但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了。” “你为何如此清楚?” 我不禁感到诧异,逍遥并未翻阅任何密卷,却对这些陈年往事了如指掌,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因为属下就是那个唯一的皇子!” …… ------------ 第113章 添香公主还没有死 逍遥的话,让我大惊失色。 “所以你是落夕公主的……” “哥哥!”逍遥接口,“我的母亲正是西梓国当今的皇太女,也就是未来的女帝。” 逍遥说到这,微微点点下颌。 表面上风轻云淡、波澜不惊,像是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西梓国是母系氏族,以女为尊。纵使是皇室男儿,也没有多少地位。我的母亲是女帝的嫡长女,却不是最受女帝喜爱的。其实女帝最心仪的,是我母亲的妹妹……添香公主。” “是同父同母吗?”我试探性的开口。 “不是!”逍遥摇头,“是同母异父,而添香公主的父亲是女帝最心爱的男人。后面她找了那么多男宠,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子。” “坐下来慢慢说!” 我抬了抬手,逍遥连连拱手,这才端端正正的坐下。 而其他三个男倌,则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间,身影则矗立在门外把守。 “尽管西梓国以女为尊,也最重长幼嫡庶之别。可女帝却有意将储位交给添香,可见对添香公主的看重。可我的母亲向来跋扈,更是野心勃勃。她不喜女帝对添香的偏爱,便设计让添香坠崖身亡。” 逍遥微微蹙眉,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添香公主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摔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为此,女帝还大病了一场。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谁干的,可母亲却找到了替死鬼。有人担下了罪责,女帝也不好开罪。” 逍遥缓缓吐出一口气,抬眼望向我。 “这些事几乎是西梓国皇族内部公开的秘密!而女帝因为这件事心存芥蒂,哪怕她已经垂垂老矣,却始终不肯禅位。哪怕,如今的母亲是女帝的最佳人选。” 我倒了一杯茶,递到逍遥的面前。 “那你……怎么会来到这?” “因为添香公主的事,母亲怕她的子女也会骨肉相残。于是将她和正夫所出的所有子女全部送走,远离这块是非之地。因为只有嫡女,才有可能继承大统。可是她或许从来没有想过,残忍绝情是会遗传的。落夕公主为防后患,命人在途中追杀我们。” “你是唯一的幸存者?”我小心翼翼的开口。 “是!”逍遥的眼眶微微泛起了红晕,“落夕容得下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却容不下我们,因为在她看来,嫡女留她一个就够了。” 逍遥端起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可吞咽的时候,却表现出被酒辛辣的模样。 显然,他是心里苦涩。 “我四处逃亡,快死的时候被一个男风馆的老鸨收留。他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他的。所以,我成为了一个只会接受指令的死侍。” “添香?” 我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字,越念越莫名的觉得熟悉。 柳夫人开的绣坊,就叫‘红袖添香’。 而她不仅是西梓国人,闺名恰好叫陆红袖。 “主上,你怎么了?” 忽然,逍遥变得紧张起来。 “添香公主真的死了吗?” 听我这么说,逍遥急忙起身。 “为什么这么问?” “当初发现的那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几乎无法辨认其生前的模样。如何能够确定那便是添香公主呢?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暗偷梁换柱吗?” “女帝亲自确认了尸体的身份,如果她发现那不是真正的添香公主,又怎会就此罢休不再继续寻找呢?” “或许那是女帝想要保护添香公主而设下的将计就计呢?” “若是添香公主还健在,我母亲便不是唯一的继承人!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言而喻。” “逍遥,你能否设法弄到添香公主的生辰八字?” “属下立刻去办!” …… 逍遥前去密室的时候,我和杨桃去鱼水欢的外面透气。 南越的夜色并不像北冥那般银装素裹,它的空气中反而蕴含着一种微妙的燥热。 管我们身处一定的距离之外,但鱼水欢里隐约传来的调笑声和欢好时的低吟浅唱仍然若隐若现在我们的耳畔。 这让不谙世事的杨桃,忍不住一阵阵脸红。 “你就待在外面吧!” 没想到我的善解人意,没有得来任何反应。 杨桃眯着眼,探头探脑的望着某处。 “杨桃!” “主子,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谁?” “你看!”杨桃伸出手,“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柳小姐!” 柳小姐? 柳如烟! 顺着杨桃纤细手指所指的方向,我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尽管那人身上裹着男装,但身形娇小,曲线玲珑,一眼望去便知是女子无疑。 没有多想,我毫不犹豫地加快了步伐,紧随着那人的背影而去。 穿过几条曲折的小径,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我果断地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她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随后缓缓地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眸子中流露出警惕之色。 “是你!” “是你!” 四目相交的瞬间,我和柳如烟异口同声的开口。 不过柳如烟的这句话,是对杨桃说的。 毕竟现在的我,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 “杨桃,你是杨桃吗?” 柳如烟无视我的存在,直接奔到杨桃面前。 “你们家王妃呢?” “柳小姐,我们家王妃……” 杨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柳如烟,欲言又止。 “她是不是出事了?”柳如烟变了脸色,“自打王妃走后母亲一直放心不下,我是跟着南越的商队乔装打扮前来探望。她……她出事了?” “没有!”我忍不住接口,“我很好!” 柳如烟被我这毫无征兆的一声吓了一个激灵,而后她拉开距离缓缓的抬起头。 等看到我后,她的警惕更甚。 “你是谁?” “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 柳如烟又往后退了退,并且将手塞进袖子。 “我是沈易安!” 见柳如烟已经暗中攥住了武器,我急忙低声解释。 “我的魂魄被困在这具身体里了!” 柳如烟没有做声,而是将视线投向一旁的杨桃。 “柳小姐,她真的是王妃。”杨桃使劲点头,“这具身体里不止王妃一个魂魄!” 终于,柳如烟放下了戒备。 她是相信我的! 既然我能见到如梦的魂魄,自然也能灵魂出窍。 带着如烟进入雅间后,逍遥便低着头捧着一张红纸走来。 红纸里,还卷着一缕头发。 对于突然出现的柳如烟,他似乎是视若无睹。 拿起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我仔细的端详起来。 “咦,你拿我娘的生辰八字干嘛?” 就在我试图寻找其中玄机的时候,柳如烟忽然开口。 此言一出,我和逍遥的视线纷纷落在了她的脸上。 “如烟,你说什么?”我急忙上前,“这生辰八字和你娘的一样?” “是啊!”柳如烟点头,“不过可能是巧合,天底下同年同月同日生出生的人太多了。” 我和逍遥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是巧合吗? 红袖添香绣坊或许是巧合,可一样的生辰八字也是吗? 不过,我有方法可以判断添香公主是否健在。 “逍遥,我需要纸钱、蜡烛还有火盆。” “是,属下立刻准备。” 不一会,逍遥便拿来了我要的东西。 放好火盆,将蜡烛立在一旁。 双手结印,将发丝丢进火盆。 紧接着我拿出了一张纸钱,上面是逍遥给我的生辰八字。 这本应是一张极易燃烧的纸钱,然而无论我怎么尝试,它都顽固地不肯燃起火焰。 反而是一旁静立的蜡烛,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摇曳的火光映照在周围人的的脸上,恍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怎么回事?”柳如烟低呼。 “活人是无法接受冥钱的!”说到这,我望向逍遥。“添香公主她还没有死!” …… ------------ 第114章 怀上野种算什么本事 西梓的添香公主没有死,并且很有可能是柳夫人。 原本我便打算去西梓夺走帝王气运,若有柳夫人的助阵便更加得心应手了。 “我娘是西梓国的公主?” 柳如烟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 “如烟,你娘以前有没有提到过有关西梓国的事?” “没有!”柳如烟摇头,“对于曾经的往事她都是三缄其口,我和爹爹也仅知道她是西梓国人。素日里心情好的时候,会做些西梓国的点心。” “可生辰八字都对上了,怎会有错?” 逍遥望着柳如烟,眼眶旋即红了。 “算起来,我该称呼你的母亲一声姨母。” “姨母?我……” 柳如烟柳眉紧蹙,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 “如烟妹妹,我可否与姨母相见?” “你为何要见我母亲?” “姨母该认祖归宗夺回政权,否则西梓国将永无宁日!” 逍遥所请求的,正是我想要的。 柳夫人是西梓血统纯正的公主,是唯一能争夺女帝之位的存在。 帮她拿回政权的同时,我顺势夺走前一任女帝的帝王气运。 如此,一举两得。 “如烟妹妹,我母亲暴虐。若让她登基为帝,不仅西梓生灵涂炭,兴许还能殃及其他三国。” 逍遥将当年添香公主被害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后,便哑了声调。 “我身为她的亲生子都能大义灭亲,姨母的血海深仇又怎能不报?” 柳如烟绞着手指,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很显然,她一时间没了主心骨。 见她将求助的视线投向我,我便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事关你母亲的事,便交给她全权定夺。” “嗯!”柳如烟思量片刻,郑重的点头。“我这就赶回北冥去!” “逍遥!” “属下在!” “你带一批亲信护送如烟离开!” “属下誓死保护如烟周全!” …… 逍遥等人,连夜护送柳如烟离开。 我与杨桃往宫里赶,途中无所事事,便连通了黑狗眼。 画面刚清晰,我便看到无尘被落夕的两个婢女按跪在地。 而落夕正举着鞭子,阴鸷的瞪着她。 “怀上一个野种算什么本事?能平安的生下才是本事!”落夕说到这,一把掐住无尘的脸。“就凭你,也想跟我争?”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咄咄逼人?” 无尘仰头望着落夕,脸上呈现的不是愤怒而是窘迫和无措。 “女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看到这,我一阵语塞。 都这个时候了,无尘还妄想用爱感化落夕? “女施主?” 落夕狠狠给了无尘一巴掌,直接打偏了他的脸。 “呵,原来你就是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勾引上的南越王?” “我没有!” “没有?”落夕又给了无尘一把,“那你肚子里的野种是怎么怀上的?” 落夕说到这,忽然凑近无尘。 她将脸贴上无尘的脖颈,若有似无的嗅了起来。 这个举动,让无尘的脸瞬间通红。 但是,落夕没有注意无尘的异样。 “告诉我,你到底用什么狐媚的手段抓住了南越王的心?你教教我,或许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你……放开我!” 无尘僵住了身体,却不敢挣扎。 在落夕的眼里,或许只觉得他是恼羞成怒了。 于是,落夕更得意起来。 她伸出纤纤玉手,轻抚起无尘的脸来。 一番磨蹭后,落在他的唇瓣上。 就在无尘浑身发颤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唇迅速贴了上去。 这个举动,让我吓了一大跳。 与此同时,马车忽然震颤了一下。 我的身体因为惯性猛的往前一个趔趄的同时,墨北寒的虚影先一步甩了出去。 但等马车恢复平稳,又重新缩回了身体。 “北寒?” “没事!” 墨北寒在意识里现身,柔声安抚。 “刚刚这具身体的禁锢怎么突然变得薄弱了?” 禁锢? 薄弱? 莫非是…… 想到这,我急忙重新窥探。 只见无尘被落夕紧紧的搂在怀里,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落夕望着他似笑非笑,调戏一般的搓磨着她。 “你的嘴唇也不是很好香甜嘛!南越王到底喜欢你哪一点?” 当落夕的手从无尘的胸口游走到小腹的时候,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整个爆红起来。 而我试探性的伸出胳膊,而后惊见一截半透明的手指伸出了手掌。 可伸出去了半截,便又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重新吸了回去。 “北寒,我知道了!” 望着自己的手,我欣喜的惊呼。 “小哭包,怎么了?” “出家人需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无尘虽然占用了我的身体,可他的骨子里却是男人。刚刚与落夕亲近,便是犯了色戒,无形中薄弱了他的法力。” “我懂了!”墨北寒忽的提高音量,“所以只要让无尘破了戒,我们便有可能离开这具身体?” “嗯!”我使劲的点头,“试试吧!” 说到这,我掀开轿帘探出头。 “速速回宫!” …… 等我赶到雎鸠宫的时候,落夕已经不见了。 无尘躺在地上,满身的鞭痕。 “让我来!” 我正欲靠近,墨北寒阻止了。 占据身体的控制权后,三两步跨到无尘的跟前。 无尘脸上的红潮未褪,脸上的表情似痛苦似隐忍。 墨北寒瞥了无尘一眼,大手一捞便将他拦腰抱起。 “男女授受不亲!” 无尘挣扎,却牵扯了痛楚。 她龇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便再也不敢动弹。 墨北寒将他放到榻上后,径直将手伸向他的衣襟。 见此无尘脸上一燥,急忙护住自己的胸口。 “你想做什么?” 墨北寒没有说话,而是冷冷的瞥了无尘一眼。 迅速点了几处穴道,无尘便动弹不得了。 而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墨北寒脱掉他的衣裳。 墨北寒先是清洗了伤口,又小心翼翼的涂抹膏药。 “都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无尘又羞又恼,上下牙都打起颤来。 “我给我媳妇上药关你什么事?要不是怕我媳妇留疤谁管你死活!” 墨北寒在意识中吼出这么一句,这才稍稍的平复了心情。 他转脸望向我,声音瞬间变柔。 “小哭包,他的衣服穿好了你快要出去了!” 墨北寒撂下这句,瞬间消失。 而我周身一震,掌控了控制权。 “谁伤的你?” 为了不让无尘知道我在监视他,我只能明知故问。 岂料,无尘微微皱眉。 “是落夕公主!” “朕这就替你出气!” 我正准备起身,却被无尘拽住。 “算了!” “算了?”我惊愕道。 “是!”无尘急忙道,“落夕公主她不打别人就只打我,肯定是我的错!只要我改了,她就不打我了。” …… ------------ 第115章 活佛舍利子 这个和尚肯定是得了什么大病! 我不是心疼无尘,我是心疼自己的身体。 不是自己的也不能这么糟践啊! “你当和尚当傻了吗?她都快把你打死了!”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无尘说到这,留有鞭痕的脸上扯开一抹安详。 “前有释迦摩尼割肉喂鹰,后有我无尘以身犯险。我相信以我的能力,一定可以感化她的!” 神经病吧! 这和尚烫戒疤的时候烫到脑子了? “你是不是喜欢落夕?” 我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无尘瞬间变了脸色。 “你……你胡说什么?出家人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她把你打得半死,你不气不恼。我没有招惹你,你反倒想要害我!” 若不是无尘先对我动了杀心,我是不会主动招惹她的。 “那是因为我算出你是天煞孤星,不仅祸国殃民,更会生灵涂炭!” 无尘忽然板起脸,死死的盯着我。 “你若是活着,南越很有可能会国破家亡!” “所以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有可能’,你便要杀我?” 我望着无尘,语气有些无奈。 佛、道两家本互不侵犯,他为何对我咄咄逼人? “更何况你们佛家不是不杀生吗?你想犯杀戒?” “为了南越国,我只能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夺你之命,护我南越周全。” “可你为什么不能像感化落夕那样的感化我呢?” 这就是所谓见人下菜的吗? 在落夕那,无尘就普度众生。 到我这,杀身成仁? “若你真是的那么容易感化的,我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无尘说到这,眼中尽幽怨。 “师傅曾经告诉过我,女子是洪水是猛兽,必须敬而远之,否则佛心必毁。以前我不相信,只觉得是夸大其词,可直到亲身经历后才明白,师傅说的根本就是哲理。” 忽然间,无尘的脸红了。 “世间万物,有哪个生灵能每月失血一次且一连七日不断却依旧生龙活虎的?” 我,“……” “女施主,你可敢跟贫僧打个赌?” “什么赌?” “若贫僧能感化落夕公主让她弃恶扬善,你便自愿让我超度!” “若不能呢?” “那贫僧就解开南越王身上的禁锢,主动圆寂献出活佛舍利助你修行。” 舍利! 活佛圆寂后的舍利,可是修行者们可望而不可求的。 “好,那就一言为定!” 我抓起无尘的手,强迫他和自己击掌。 …… 我将黑狗眼窥探的景象,投影到了铜镜之中。 画面中,无尘穿了一身素衣。 而后捻着佛珠,径直离开了雎鸠宫,连个宫人也没带。 “她要去哪?”我下意识的脱口。 “无尘离开的方向沿途有三处宫殿,唯一住人的便是落夕公主的凤栖宫。” 听杨桃这么说,我立马转移黑狗眼。 铜镜瞬间被雾气笼罩,等我伸手抹掉,便看到了落夕。 “公主,你说那贱皮子有没有跟国君告状?” 侍女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递到落夕的跟前,一脸踌躇的开口。 “怕什么?”落夕一脸的得意,“拓拔东野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可她好歹是皇后,是南越王的白月光。” “哼!” 落夕眯着眼,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你仔细想想,若是南越王真的在乎皇后那个贱人,得知我对她动刑肯定会找我兴师问罪的。可南越王没有来,这意味着什么?” 婢女转了转眼珠子,忽然间恍然大悟。 “这意味着皇后根本没敢跟南越王告状,或者南越王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你这奴才变聪明了!”落夕似笑非笑,“原本以为皇后那贱人是个厉害的角色,没想到只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罢了。” 落夕刚说到这,另一个婢女便匆匆赶来。 “公主,皇后来了!” “这贱人是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落夕顺手攥住桌上的鞭子,给婢女一个眼色。 婢女会意,立刻后退着离开。 不一会,无尘便亦步亦趋的走进院中。 “女施主!” 无尘双手合十,对落夕微微低头。 “女施主?”落夕冷哼,“你是在炫耀你和南越王的闺房之乐吗?” “不是!”无尘急忙摆手,“我是专门来看望你的!” 无尘说着,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 “昨日你打我的时候,累着了吧?” 落夕愣了一下,和婢女面面相觑。 很显然,她懵逼了。 “我带了自制的秘药,专治肌肉酸痛。用完之后,便更有力气打我了。” 无尘咧嘴,笑容恬静。 可在落夕眼中,像是一个痴儿。 “公主,她是不是被你打傻了?”婢女小声开口。 “胡说,我可没往脑袋上打!打她的时候我故意收着力的,就是试探南越王对她的态度。” 落夕说到这,缓步走到无尘的跟前。 她扬起鞭子作势要打,无尘却没有躲闪的意思。 只是笑眯眯的望着她,一脸的人淡如菊。 “你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我只是希望你能放下仇恨!”无尘一脸的诚挚,“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 没等无尘说完,落夕的鞭子便狂风骤雨般的落了下来。 抽得啪啪作响,跟放鞭炮一样。 无尘被打得东倒西歪、眼泪横流,却始终保持着微笑。 在落夕气喘吁吁的停手时,无尘笑眯眯的双手合十。 “歇歇再打吧!” “贱皮子!” 无尘的一句话,直接让落夕满血复活。 她将鞭子挥出了重影,再次打向无尘。 无尘一开始还倔强的站着,最后被打得直接蜷缩在地。 等落夕彻底耗尽了力气,无尘艰难的爬了起来。 他爬到落夕的跟前,夺走落夕手里的鞭子。 而后拿着鞭子,挪到了婢女的跟前。 “她累了,该你了!” …… 就这样,无尘日日前去感化落夕。 每次去必遭毒打,可他却甘之如饴。 我没有想阻止的意思,因为有些罪是他该受的。 五日后某夜,我和杨桃早早的候在了请了场的鱼水欢。 就在我等的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忽闻马蹄声由远至近的传来。 推门而出的时候,正好看到逍遥翻下高头大马。 而我的视线,投向了尾随而来的马车之上。 马车在离我几步之遥的距离停下后,柳如烟率先探出头来。 她对我点了点头,这才将柳夫人搀扶了下来。 柳夫人看到我,明显怔愣了一下。 “夫人,是我!”我上前握住柳夫人的手,“我是沈易安!” 柳夫人表情复杂,旋即红了眼眶。 雅间的门刚关上,柳夫人突然毫无征兆的双膝跪地。 这个举动,惊得众人大惊失色。 “娘你这是……” “老奴拜见郡主!” 没给柳如烟说完的机会,柳夫人朝着我重重叩头。 …… ------------ 第116章 柳氏一族 陆夫人的这声郡主,让我惊在当场。 “夫人,请起!” 我想要扶起柳夫人,却被她摇头拒绝。 她望着我,双眸含泪。 “真正的添香公主不是我,而是你的母亲。当年坠崖身亡的不是公主,而是我的同胞姐姐。姐姐刻意毁了自己的脸跳崖,就是为了帮公主躲过刺客追杀。” “绣坊的名字是取自你和我母亲的名字?” 我稍缓了一下情绪,喃喃开口。 “正是!”柳夫人郑重其事的点头,“添香公主是女帝与最爱所出,所以怀上她的时候便培养了暗卫守护。而保护她的暗卫,就是我们柳氏一族。” 说到这,柳夫人擦了擦眼泪。 眯着眼,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们姐妹二人自小跟公主一起长大,和她形影不离,对她的动作习惯了若指掌。当日被追杀的时候,姐姐为了拖住追兵换上了公主的衣服,这才替我们争取了时间。” 柳夫人望向我,眼眶更红了。 “可皇长女那时候已经羽翼丰满、势力太过强大,派出各路人手追杀。我们柳氏一族一路护送,最后就只剩下了我和公主。” “你刻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改成了添香的,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为她牺牲?” “是!”柳夫人轻轻点头,“柳氏一族哪怕只剩最后一个人,也得保护公主,这是我们的使命,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更何况我们一路上相互扶持,早已情同姐妹。” “怪不得!” 忽然,柳如烟喃喃自语。 “怪不得娘要这么帮易安!” “如烟,什么意思?” “爹爹本不想背上弑君的罪名,是母亲逼着爹爹助你成事的。”柳如烟望向我,“爹一向惧内,不敢不听娘的。” 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出? 见我投去感激的目光,柳夫人挤出一个笑容。 “当初你说你是沈雪女儿的时候,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欢喜。我们护送公主离开西梓,就是为了让她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 “公主她向来温柔谦和,无心争名夺利。哪怕皇长女一路追杀,她都不曾想过复仇。原以为逃离西梓隐姓埋名就能高枕无忧,没想到却遇到萧竹生和霍明珠那两个恶魔!” 忽然,柳夫人的眼泪再次决堤。 “郡主,都怪我!若是我时时刻刻守着公主,她也不会……我就算死,也无颜面对柳氏一族!” 柳夫人哭到快要厥了过去,我急忙上前扶住她。 见她老泪纵横,我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替柳夫人擦掉眼泪,我对上她猩红的眼睛。 “夫人,我唤你一声柳姨可好?” “不!万万不可,这……” “柳姨,若没有你和你的家人,我母亲怕是早就死了,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沈易安没齿难忘。” 说到这,我跪下来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郡主,万万不可!” 柳夫人急忙扶我,双手抖得不成样子。 “其实你是郡主的这件事,我想要一直藏着掖着的。因为我知道仇恨对于一个人而言,不仅是痛苦更是负担。我不能守护公主的平安,便想让你往后余生无忧无虑。可如当烟回来告诉我你怀疑我是公主的时候,我知道这个秘密瞒不住了。” 柳夫人握住我的手,越攥越紧。 “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想躲也躲不掉。” 我吸了吸鼻子,将柳夫人扶起来。 原本,我便想去西梓国夺走帝皇气运。 现在,正好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母亲的颠沛流离,全拜皇太女所赐。 而柳氏一族的覆灭,也是皇太女的杰作。 这个仇,我不得不报。 “如烟、逍遥,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跟柳姨说。” 逍遥点头率先离开,而柳如烟拍了拍柳夫人的背给予安抚后,这才消失在视线之中。 等室内陷入死寂的时候,我轻轻抱住柳夫人。 我将脸埋进柳夫人的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柳姨,你的身上有娘的味道。” 这句话,让柳夫人的身体一僵。 旋即,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落在的我背上,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的拍了起来。 “郡主,你和公主长得真的很像。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看到了公主。若是公主还在……那就好了。” 感觉到有温热落到了我的脖颈处,我抬起头直勾勾的望向柳夫人。 “柳姨,你不久前才见过我娘。” “什么?”柳夫人怔愣了一下。 我附身过去,对柳夫人耳语几句。 下一刻,她便震惊到无以复加。 “所……所以,新帝就是……就是公主?” “嗯!”我含着泪笑着点头,“我借萧竹生的肚子将娘生了出来!” 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我拨开柳夫人被泪水打湿的一缕发丝。 “其实算起来还得感谢萧竹生!若没有萧竹生留下我这个‘孽种’,我也不会苟活于世,也不会有报仇的机会。他伤害了我娘,又生下我娘。一命换一命,也算是扯平了。” “郡主,这些年可苦了你了!”柳夫人再度热泪盈眶。 “柳姨,若是再叫郡主就见外了!你是我娘的好姐妹,是我的最亲的姨娘。哪怕没有血缘关系,您也是我最亲的亲人。” “好!好好!”柳夫人有些受宠若惊的点点头,“易安,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们柳氏一族哪怕只剩下一个人,都会好好的保护你。” “不,柳姨!我只希望你能安享晚年!” 这一夜,我和柳姨同榻而眠。 她跟我讲述了一些母亲童年时的趣事,以及她们逃难时的惊心动魄。 谈到激动的时候,她直接爬起来给我做西梓的糕点。 她笑着看我将糕点一点点的吃光,慈爱的眼神甚至更胜我的母亲。 事实上,母亲一开始是厌恶我、憎恨我甚至是惧怕我的。 否则,她也不会在我满月之后将我丢入了道馆。 对我怜爱之情,也是随着我的长大而一点点的滋生的。 可没等我享受到真正的母爱,她便被霍明珠给害死了。 吃饱喝足,柳夫人拥着我给我唱西梓的童谣。 听着听着,困意来袭。 柳夫人给我掖了掖被子后,轻轻的拍起了我,像是在哄婴孩。 “柳姨,有了你我就有娘家了。” 我含糊不清的说了这句话,便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感到有温热的唇瓣落在了额头上。 …… ------------ 第117章 有丧在身,不宜串门 第二日天刚亮,柳夫人便迫不及待的踏上归途。 她知道北冥新帝是母亲后,归心似箭。 尽管母亲还是婴孩、无法言语,但只要陪在她的身边,柳夫人便觉得安心了。 “如烟,你留下来!” 到了马车前,柳夫人停下脚步。 “是!” 柳如烟向来对柳夫人恭顺,只会服从不多问。 “柳姨,如烟和你一起回去吧。” 现在我的虽然顶替着南越王的身份,但依旧是身不由己。 若是留下柳如烟,只怕会牵连于她。 “易安,既然你叫我一声柳姨,就听柳姨这一回好吗?你身边不留个柳家的人,我着实是放心不下。更何况如烟看着娇弱,实际会一些拳脚功夫。” 柳夫人说到这,抓住我和柳如烟的手放在一起。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一个。” 柳夫人指的女儿,正是柳如梦。 尽管她表面云淡风轻,可通红的眼眶却暴露了哀伤。 “上天待我不薄,失去一个宝贝,又送我一个宝贝。” “娘,我会好好照顾易安的。”柳如烟微笑,“娘,您放心!” “如烟,保护易安的同时也保护好自己。你们两个,娘都不想失去。” “嗯!” 为了以防万一,我让逍遥领着几个身手不凡的死侍护送柳夫人。 尽管柳夫人带了柳府的家丁,我还是着实有些不放心。 得而复失的我,再也承受不了一丁点的失去。 “柳姨,途中注意身体。” “放心吧,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夫人。” 柳夫人抱了抱我和柳如烟,这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等她放下帘子后,逍遥跨到我的跟前。 他望着我,欲言又止。 手指攥的发白,却没有嗫嚅出一个字来。 “哥,一路顺风。” 这个‘哥’字,旋即让逍遥红了眼眶。 见他的嘴唇哆嗦,我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 “不管我们的母亲有多大的恩怨,我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对吗?” “是!”逍遥展开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哥会护着你的!” 逍遥说到这,伸手落在我的头顶。 僵持许久,这才轻轻的拍了拍。 而后,这才笑得灿烂。 随即逍遥转身跨上马背,策马狂奔。 …… 柳如烟跟我一起进宫,对于我现在的样子,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传言南越王丑陋无比,形容恶鬼。没想到,却是个美男子。” 似乎为了缓和自己的尴尬,柳如烟笑道。 “他的人更是极好的!”我连忙道,“待我离开他的身体,便介绍你们认识可好?” 听我这么说,柳如烟扬唇轻笑。 “你是要给我说媒吗?” “我只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罢了!” 一路上,我和柳如烟说说笑笑。 不一会,便进了皇宫。 刚准备给柳如烟安排住处,落夕不经通穿闯了进来。 一看到柳如烟,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你是谁?” 落夕上下打量着柳如烟,眼神不善。 其实落夕对宫里的其他嫔妃倒是没有咄咄逼人,只在感觉到威胁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嚣张跋扈。 柳如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婉约恬静。 比起落夕的英姿飒爽,更显女性的柔媚。 “民女柳如烟!” 柳如烟和煦如风的笑了笑,不卑不亢的微微欠身。 “国君,这新来的宫女好不懂规矩!” 落夕望向我笑眯眯的开口,语气里却尽是不可一世。 “我初来乍到,自然什么都不懂,还请嬷嬷……多多教诲!” 柳如烟刻意加重了‘嬷嬷’二字,表面恭顺实则嘲讽。 落夕愣了一下,瞬间便恼了。 “你叫谁嬷嬷呢?” “你啊!”柳如烟一副诚惶诚恐的小模样,“难道你不是宫里的教习嬷嬷吗?” “你……” “国君!”柳如烟打断落夕的话,对我优雅的行礼。“身为教习嬷嬷不经通传就闯进来,着实是太不懂规矩了。不过看在她年事已高的份上,还请国君小惩大戒便好。” “你说谁老?” 落夕被气得脸色涨红,扬起鞭子便甩向柳如烟。 我下意识的用身体挡住,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疼。 见此,落夕慌了。 她手中一个哆嗦,鞭子顷刻掉落在地。 “国君,我不是故意的!是这个女人无礼在先,我便想管教管教她。” 见落夕手足无措,满脸紧张,我准备当和事佬。 毕竟,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但是,墨北寒动怒了。 他强势的夺走控制权,一巴掌拍碎了龙案。 “放肆!后宫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做主了?” 这一声厉喝,顿时压下了落夕嚣张的气焰。 “东野,我不是故意的。” 落夕收起眼中的锋芒,讨好的扯住墨北寒的袖子。 可下一刻,却被墨北寒重重的甩掉。 “这里是南越不是西梓,别拿你的那套公主做派在这里狗仗人势!身为西梓国的公主,你没有权利对朕的嫔妃指手画脚!” 墨北寒的怒喝,让我一阵头皮发麻。 我想要利用落夕,甚至准备将她当成拿捏西梓的把柄。 毕竟,她是西梓皇太女唯一的嫡女。 这么早开罪了,怕是打乱我的计划。 我以为落夕大发雷霆,没想到她却红着眼转身就跑。 这可不是她西梓公主该有的性格! 墨北寒发泄一通后,这才还回控制权。 “杨桃,先去安排住处。” “是!” 杨桃离开后,我便领着柳如烟四处溜达。 一路上,柳如烟都是啧啧赞叹。 南越皇宫的风格,是她喜欢的。 经过雎鸠宫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要不要看看我的身体?” “好!” 刚推开雎鸠宫的门,我便看到了一个……猪头。 没错! 是猪头! 无尘的脸肿到像是上供的猪头,两个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 “拜见国君!” 正在给无尘抹药的宫女们看到我,立刻行礼。 “怎么回事?” 无尘抬手示意宫女离开后,这才用手指掰开眼睛望向我。 “蜜蜂蜇的!” “蜜蜂!” “落夕公主说除非我效仿释迦摩尼割肉喂鹰她才会放下屠刀,可我找不到雄鹰便想到了以身饲蜂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无尘说到这,双手合十。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善哉你个头啊!”我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你不知道蜜蜂没了尾针是会死的嘛!我看你别叫活佛还是改名叫活阎王好了! “贫僧……” 就在无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时候,他惊慌失措的视线无意中落在了柳如烟的身上。 刹那间,瞳仁猛的一缩。 “姑娘,你有丧在身,不宜串门!” …… ------------ 第118章 柳夫人被伏身亡 “姑娘,有丧在身不宜串门!” 无尘的话,让我眉心一紧。 见他的视线锁住柳如烟,我的胸口仿佛有大石压住了一般。 “大师,你在说什么?” 无尘的身份,我已经跟柳如烟说明。 所以,也保持着几分敬重。 不过被无尘死死的盯着,柳如烟表现出了不自在。 “姑娘,节哀!” 无尘说到这,轻叹一声。 反应过来的我一把抓住了柳如烟的手,快速查看她的掌纹。 旋即触电般的缩回手,转身就跑。 “小哭包,怎么了?” 意识中,墨北寒关切开口。 “柳姨出事了!” 听我这么说,墨北寒迅速占领控制权。 以南越王的身份,驱动京都的兵力,迅速往北冥方向赶去。 刚出京都,便看到一匹马跛着蹄子朝这边狂奔而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逍遥。 此刻的逍遥,满身伤害。 大约是在地上躲避翻滚的缘故,他污秽不堪的几乎辨不清面容。 可绑在他身后的柳夫人虽然脸色苍白,可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浑身是伤的高头大马扬起蹄子嘶鸣一声,便摇晃着歪倒。 墨北寒先一步冲过去,一把接住了从逍遥背后滑落的柳姨。 “柳姨!” 我惊呼一声,将手伸到柳夫人的鼻下。 可下一刻,却颤抖着缩了回去。 柳夫人她……死了! “对不起!”逍遥扑通一声跪下,“我们刚出京都没多久就遇到了劫匪,他们不抢金银却直奔柳夫人。” 逍遥说到这,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们带着柳夫人杀出一道血路,可遇到了更多的刺客。没错,他们是刺客,是西梓派来的此刻!他们以为夫人是添香公主便痛下杀手,最后只剩下我带着夫人逃出来!” 逍遥忽然梗着脖子,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 他愧疚的瞥了我一眼,轻轻掀开了盖在柳夫人身上的袍子。 此刻,我才忽然发现她的背上插着一枚断掉的箭。 “他们的箭射中了夫人!可夫人一直没有吭声,直到……夫人救了我一命!我没有保护好她!” 说到这,逍遥便拔掉柳夫人身上的断箭。 而后,狠狠的刺向自己的胸口。 我先一步狠狠扇了逍遥一巴掌,而后夺过断箭狠狠摔在地上。 “你死了她就能活吗?”我红着眼,死死的盯着逍遥。“是男人就好好振作起来,想想该怎么给她报仇雪恨!” 这回,逍遥没有说话。 而是低着头,隐忍着抽噎起来。 那沮丧弯曲的脊背,好生让人可怜。 “小哭包,柳姨在这里!” 忽然,墨北寒开口。 墨北寒所说的‘这里’,自然是小五的身体里。 也多亏了无尘设置了这么一个倒翻天罡的禁锢,南越境内的所有亡魂都会进入南越王的体内。 所以哪怕柳夫人的身体已经死了,我也有办法让她以魂体的形势留在人间。 “北寒,我不会打仗。” 忽的,我莫名来了这么一句。 “我会!”墨北寒轻声安抚,“交给我!” 柳姨的死,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当年套用母亲的生辰八字,就是为了关键时刻替母亲送死。 如今,却真的因为母亲丢掉了性命。 我和母亲,亏欠她们柳家。 若是能不用武力便能报仇,那是最好。 但我虽面对的,是块硬骨头。 所以,做好了兵戎相见的准备。 攻心于我而已,尚可。 但行军打仗这种事,就只能交给墨北寒了。 …… 一回宫,柳如烟便迎了过来。 她的眼睛红红的,很显然是哭过了。 “我娘怎么样?” 柳如烟说到这,急切的望向我的身后。 当她看到逍遥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 逍遥抖了抖嘴唇,忽然捧起一捆荆条越过头顶。 而后,重重的跪下。 这个场景,纵使不说柳如烟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脚下一个趔趄,我想要伸手去扶,她却倔强的自己稳住了。 “柳小姐,都是我的错。但请你容我些许的时日,等我替夫人报了仇,我便将这条命还给你。” “为什么?”柳如烟颤声。 “因为……是夫人救了我!” 柳如烟摇摇晃晃的走到逍遥的跟前,托起他下巴仔细打量。 越看,泪水越多。 逍遥虽然简单的擦洗了一番,但露在外面的伤触目惊心。 很显然,他已经用命去搏了。 整个护送队伍,除了他和柳夫人全军覆没。 原本他是有可能带着柳夫人逃出生天的,可那只箭却断送了一切的希望。 而柳夫人怕他分心,一直隐忍着没有吭声。 直到最后,气绝身亡。 “我娘有没有话留给我?” 柳如烟虽然在极力隐忍,但声音还是抖得不成调子。 “她让你做翱翔天空的鹰,勿做那笼中的雀儿。”逍遥说到这,吸了吸鼻子。“还有,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此刻的我,再也抑制不住泪流满面。 纵使是死,她也不忘嘱咐柳如烟庇护我。 他们柳家,真的做到鞠躬尽瘁了。 “易安!”忽然,柳如烟握住我的手。“我要亲眼看着他们去死!” “好!”我使劲的点头,“我不会放过他们!” …… 逍遥伤的很重,御医们轮番上阵,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带着柳夫人杀出重围的。 其实我根本没怪过他,也没资格怪他。 本来他就是可怜人,是和我母亲一样可怜的弃子。 “小哭包,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面对的。” 就在我胸口酸涩的快要腐蚀的时候,墨北寒温柔的声音传进耳中。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此刻的我,便是这样的感觉。 “若我没有追问柳姨有关我母亲的事,或许她如今还好好的待在北冥,好好的经营着她的红袖添香。” 说到这,我哽咽起来。 “可那些人从未放弃过追杀你娘,而柳姨出事或许只是早晚的事。” 墨北寒说到这,忽然软了声调。 “自怨自艾是没用的!只有手刃了仇人,才能让柳姨瞑目。” 是! 手刃仇人! 我管对方是皇亲国戚,还是未来女帝。 敢害我身边的人,我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这,我立刻擦掉眼泪。 待我赶到落夕所在的宫殿外室,忽然看到一只鸽子扑腾着越过头顶。 没给我反应的机会,墨北寒占领控制权。 脚尖一挑,一枚石子便正中鸽子。 鸽子‘咕咕’叫了几声,便掉落在地。 解开鸽子脚上的布条,一串我看不懂的字符出现在眼前。 “这是西梓的文字!”墨北寒短促开口,“意思是后患已除!” …… ------------ 第119章 嘴对嘴喂葡萄 所以,落夕一直在跟西梓国暗中联系。 她来南越国的目的,根本不止是兴师问罪那么简单。 想到这,我将布条重新绑在了鸽子的身上。 等看见鸽子扑扇起翅膀飞过宫殿的围墙,我这才悄无声息的躲在隐蔽处拿出了铜镜。 抹掉雾气,铜镜上出现了婢女的身影。 她抓住鸽子取掉上面的布条,东张西望了一番,这才快步跑向殿内。 而此刻落夕正对着镜子,涂脂抹粉。 “公主,西梓的密件。” 落夕微微皱眉,接过婢女手中的布条。 打开一看,紧锁的眉毛瞬间松开。 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 “公主,什么事这么开心?” “后患已除!” 听落夕这么说,婢女也激动起来。 “所以,添香公主真的还活着?” “现在死了!” 落夕放下木梳,冷笑出声。 “母亲猜得没错,当年崖底的那具尸体根本不是添香!那些验尸的仵作和添香的贴身宫女以及嬷嬷都被收买了。她们以为这样就能帮着添香逃脱,可我母亲始终没有放弃对她的追杀。” 落夕拿起鞭子,猛得在空中抽出清脆的炸响。 眼中的得意,根本掩饰不住。 “这些年外婆一直不肯放权给母亲,是对添香留有恻隐之心。她始终最爱的,只有添香。不过,又能怎样呢?她年事已高,活不了多久了。等她死了,这女帝的位置还是母亲的。” “可惜让添香白白苟活了十几年,若是早点死,或许如今公主早是皇太女了。” 婢女说到这,试探性的望向落夕。 “不知道皇太女将来登基是否也会像女帝一样霸着帝位迟迟不肯下来。” “那也得她能活到外婆那么老!”落夕冷哼,“我风华正茂的年纪可不是只\用来只当个皇太女的!” 看到这里,我早已将拳头攥得咔咔作响。 这母女俩的野心,一个比一个大。 或许,我能借助这一点离间她们的关系。 到时候,我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 晚膳的时候,我招落夕一起用膳。 当落夕看到桌子上的菜肴时,满脸的诧异。 等我脱掉外衫露出里面的西梓男装的时候,她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国君,你这身……” “怕你思乡心切,朕便穿上你们西梓的服饰,并且做了这些西梓吃食。” 说到这,我咧嘴露出大白牙。 “朕笨手笨脚的,做的或许不好。不过,朕会再接再厉的。” “国君,这些是你亲手为我做的?” 落夕的眼睛闪闪发亮,里面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自豪。 废话,当然不是。 这些,都是柳如烟做的。 柳如烟在柳夫人的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西梓的吃食已经信手拈来。 “正是!” 口是心非的点点头,我夹了一块糕点递到落夕的跟前。 “尝尝!” “谢谢国君!”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东野!” 刚说到这,墨北寒干呕的声音便传进耳中。 “小哭包,我想吐。” “忍着!没看到我在使美男计吗?” “美男计随你使,美人计不许用!否则……” 意识中,墨北寒重重的敲了我一个脑瓜蹦。 随即他便消失了,颇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 “东野~” 落夕娇滴滴的叫了我一声,直叫得我头皮发麻。 而后,她蛆一样的扭动起来。 “东野,我要你喂我。” 大爷的! 得寸进尺了! 强压住心头的恶心,我将食物递过去。 落夕含情脉脉的望着我,连筷子一起含住。 吮了好一番,这才松开。 我的脚趾抠着鞋底,差点把鞋底都抠烂了。 “哎呀,我醉了!” 娇嗔一声,落夕便半眯着开始脱衣裳。 神经病! 喝汤也能喝醉? 小五冰清玉洁的身体,可不能被她糟蹋了,这可是我最后的底线! “落夕!” 我一把按住落夕焦躁不安的手,尽力让自己的眼神深情些。 “想不想做朕的皇后?” 此言一出,落夕瞬间小脸涨红。 “东野,你……你要封我为后?” “朕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我将落夕的手,攥得更紧。“不瞒你说,朕对你一见倾心。你挥着鞭的倩影,更是深深的埋在了朕的脑海里。” 说到这,我急忙端起汤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不喝点汤压下恶心,我怕是要吐出来了。 “可我没有南越女子的温婉!” 落夕别开脸,羞涩不已。 “朕就爱你英姿飒爽的豪迈!” “可我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朕眼中是最美的!” “可我……”落夕说到这,一把按住我的手。“东野,你怎么老喝汤!” “还不是因为落夕你秀色可餐,朕越看越觉得饥饿难耐!” 说到这,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东野,那你喝饱了吗?”落夕含羞带怯的对我抛了一个媚眼,“都说饱暖思淫欲,这回你应该很想……” 眼见着落夕再度脱衣,我赶忙阻止。 “落夕,朕真心心悦于你。朕要封你当皇后,朕要对你明媒正娶。无媒苟合,于礼不合。朕一个男人倒是没什么,可不能坏了你的名声。” 轻叹一声,我拍了拍落夕的手。 “所以朕想要亲自前往西梓国提亲!” “真的?”落夕激动的浑身发抖,“你……你居然为了我要亲自提亲?” “为了你……值得!” “呜呜呜,东野!” 落夕饿虎扑食一般扑进我的怀里,用她的波涛汹涌使劲的蹂躏我。 我在窒息和恶心的边缘徘徊,欲哭无泪。 …… 带上一些精美的礼物,我们坐上马车千万西梓。 除了落夕,我还带上了逍遥和柳如烟。 这一路上,落夕都尽显宽容。 甚至面对柳如烟的时候,也难得露出了假笑。 在她看来,只要她是皇后,所有的女人都只能是妾。 她们西梓国是一妻多夫,自然也能体会其他国男子的三妻四妾,更何况我还是堂堂南越王。 日夜兼程,足足赶路了半月有余,我们终于进入了西梓国境内。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 按理说,不应该。 越接近西梓国,西梓国的耳目便越多。 但我们之所以能一路畅通,很显然是落夕早就跟西梓国通过气了。 “东野,那就是西梓国都……凤凰城!” 又前行了半日,落夕忽然掀开轿子。 可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此刻的我,身着华服。 乌发一部分被碧玉环竖着,另一部分这散落在后。 风一吹,便如丝绸般的飘逸。 这小五原本便长相俊美,稍微一打扮更是矜贵不凡。 途经的路人,个个驻足痴望。 “女帝驾到!” 落夕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时,忽然一声吆喝响起。 紧接着,一批女兵蜂拥而至。 一个奢华的镂空马车,缓缓驶来。 正中央,斜坐着一个白发苍苍却衣着华贵的老妪。 而她身边那个赤着上身的精装男子,正谄媚的含住一颗葡萄,嘴对嘴的喂了过去。 老妪吃完,一巴掌打在男子的屁股上。 男子故作娇羞的转身,却正好和我四目相交。 竟然是墨南浔! …… ------------ 第120章 男宠墨南浔 “女帝外婆!” 我正诧异之际,落夕跳下马车。 她麻雀一般蹦跳着,扑到了轿撵跟前。 正和墨南浔调情的老妪怔愣了一下,一把推开墨南浔,眉开眼笑的对落夕张开双臂。 “夕夕,你回了?” “不仅我回了,还有南越王!” 落夕说到这,小脸忽然红了。 “他要亲自拜访您!” 待到女帝顺着落夕的视线投向我,这才不卑不亢的微微拱手。 “女帝!” “你就是那黄口小儿?” 女帝脱口道这,朗声大笑。 所以在西梓女帝的眼中,小五只是黄口小儿而已。 “陛下,那是英雄出少年!” 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顺势望去,我看到了一个中年美妇。 和落夕眉眼相像,却多了几分沉稳和端庄。 不用猜,这位必然是落夕的母亲,女帝唯一的嫡女,皇太女了。 “落夕,你从未告诉朕你还有这么一个如花似月的妹妹。” 我望向皇太女的眼神,刻意闪烁出惊艳。 而后,便谦谦君子的拱手。 可这句话,却招来皇太女和落夕的双双错愕。 不过一个是隐忍的自得,一个则是一闪而过的嫉愤。 “东野,那是西梓国的皇太女,是我的亲生母亲。” 落夕刻意强调‘亲生母亲’四个字,旋即还挽住了我的胳膊。 “夕夕,放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怎能直呼南越王名讳?是朕许久没有鞭策你,便不懂得礼数了吗?” 听到女帝的训斥,落夕吐了吐舌头。 而后,这才对我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南越王’。 “南越王,朕已经准备好了盛大的宴席,还请你大快朵颐、开怀畅饮。” “多谢女帝!” 女帝率先出发,一起带走了落夕。 许是祖孙两太久不见,所以要说的体己话很多。 于是皇太女便引我们去驿站稍作歇息后,便离开了。 我梳洗掉身上风尘仆仆,便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出去了。 宴会在晚上,现在时辰还早。 一路漫无目的的溜达,我看到一群男人正围坐在墙角闲聊着什么。 来前逍遥便告诉过我,西梓国的民风与别国不同。 男人会留在家里养儿育女,处理家务。 而女人,则在外面劳作,承担了整个家庭的顶梁柱。 总之男人的地位,在西梓聊胜于无。 闲来无事的时候男人们带着孩子走街串巷,和邻居四放聊家常、东家长西家短的。 此时面前的这堆男人,正窃窃私语的闲聊着。 许是看我也是男人,他们也没有戒备心。 “哎,你们听说了嘛!隔壁的老马被发卖了!” “老马不是一直挺受宠的吗?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他的妻主又结新欢了!老马像是平时那样拈酸吃醋,结果就被发卖出去了。” “哎,最是薄情女人心啊!” 男人们一声叹息后,纷纷摇头。 “对了小强,听说县主看上你了,要收你为男宠?” “哼,区区一个县主,我是看不上的。”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冷哼,“我爹可说了,我相貌堂堂,将来是要送进宫选秀的。就算做男宠,也要做地位最高的男宠。” “轮地位最高的男性,谁还能比得过宫里的那个?” “你说的莫非是女帝现下最宠爱的男妃……墨南浔?” 听到墨南浔的名字,我准备挪开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墨南浔是北冥王送来西梓和亲的,我有缘在他和亲来的当日窥探过他的容貌!啧啧啧……他不像我们那般白嫩柔弱,穿着衣服也遮不住腹上的肌肉,让我看着也忍不住想要捏一把呢。” “对的,我听宫里做差的亲戚说这墨南浔当夜就被女帝招去侍寝了,第二天女帝都没有上朝呢。后来女帝刻意安排太医调理身体,说想要给墨南浔生个孩子呢!” “嘿嘿嘿,这不是老蚌生珠嘛!” “嘘,这话传出去咱们要被打死的!” …… 一路上,我都默默无语。 最后,是墨北寒打破了沉默。 “墨南浔他……很有前途!” “嗯!”我附和着点头。 原本墨南浔就有恋母情节,这下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我真替他……高兴。 “小哭包,你想离间皇太女母女的感情?” 墨北寒的这句话,让我猛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么明显吗?” “你都对皇太女飞眼了!”墨北寒闷声,“要不是有眼眶束着,你的眼球得飞出去。” “抱歉啊,下回我含蓄点。” 刚说到这,墨北寒便敲了我一个脑瓜蹦。 “你这美男计还用上瘾?” “除掉这对母女也等于除掉了南越国的外患,你看女帝对我时的鄙夷和不屑,早晚是要对南越出手的。” “你倒是聪慧!” “还不是受到了夫君的耳濡目染!” 我依偎过去,猫儿一样撒娇。 原本墨北寒还想再训斥我几句,却生生的咽了回去。 “你最知道怎么拿捏我!” 墨北寒捏了捏我的鼻子,声音软的像是春水。 “好了,你想做什么我配合便是。” 正说到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顺势望去,我看到了皇太女。 不似之前的一身飒爽的戎装,此刻换上了轻便的纱裙。 看上去,温柔了不少。 “南越王,我代表女帝接你进宫赴宴。” 皇太女说到这,转身便走,却被我顺手拉住。 双手轻触的瞬间,皇太女眉头一蹙。 但我很快松开,蹲下身脱掉了自己的鞋子。 “换上吧!你的那双……不合脚。” 皇太女进来的时候,脚步有些怪异。 而之前我留意到她穿的战靴原比脚上的鞋子更大些,或许是因为长期行军打仗的缘故,没有做合适的女鞋。 此刻皇太女的鞋子,紧紧的勒着脚。 约莫是因为疼痛,脚跟都虚浮着不怎么落地。 见皇太女紧皱的眉头松开,我便顺势脱掉了她的鞋。 将她的脚后跟磨出了水泡,我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容易捕捉的心疼。 “得罪了!” 用气泡音低沉的说了这么一句,将皇太女拦腰抱起。 而后将她放在榻上后,拿出薄荷膏轻轻的涂抹在她脚上的水泡。 用完药,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鞋子套在她的脚上。 尽管西梓女性的脚相对大一些,但套在小五的鞋子里还是显得小巧了些。 “南越王放肆了!” 皇太女狠狠瞪了我一眼,但还是穿着我的鞋子快步离开了。 我则拿起她落下的鞋子,不着痕迹的扬起嘴角。 …… ------------ 第121章 嘴对嘴喂酒 西梓国的后宫,奢靡无比。 走几步,便能看到赤着上身的男宠。 他们看到我,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 但遭到皇太女的冷眼之后,便立刻低下头缩成了鹌鹑。 皇太女一路上都没有理我,还和我保持不长不短的距离。 可我那双松垮的鞋子,她却没有换下来。 这个世界最懂得女人的,只有女人。 拿下皇太女,只是早晚的事。 宴会厅内,张灯结彩,乐声飘扬。 女帝坐在上手,周围坐满了男宠。 但依偎在她怀里的,只有墨南浔。 几月不见,他娘了。 “南越王,你来了!” 大约是被女帝训斥过了,落夕看到我只是兴奋的红了脸,却没有再敢直呼下小五的名字。 “这边坐!” 女帝指了指一个空位置,对我抬了抬手。 那个位置,在女帝的左侧下方,和皇太女几乎是并肩而坐。 而落夕这在女帝的右侧下方,一抬头便能与我四目相对。 台下,还有几十位女大臣。 她们的身边,都坐着一个男伴。 “那些是……” 我刻意望着皇太女,一副好奇的模样。 “那些都是重臣的男眷!”皇太女面无表情道,“西梓国的宴会允许带男眷出席。” “那皇太女下回便带上我吧!” 我的这风轻云淡的话,让皇太女拿着筷子的手轻微的哆嗦了一下。 但是,她很快便稳住了情绪。 我似笑非笑的敲着桌子,视线无意中扫过女帝。 可就是这么一眼,我恨不得自挖双目。 只见女帝含着一口酒,居高临下的渡进墨南浔的嘴里。 墨南浔的嘴巴一张一合,一脸的享受。 圆滑的喉结,不断的上下滚动。 “皇太女,我敬你一杯!” 正暗自恶心的时候,一个膀大腰圆的女臣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端起的不是酒杯,而是酒坛。 没想到,她们喝酒也这么豪迈。 “西梓有皇太女坐镇,这才可以国泰民安!我建议,大家都敬皇太女一杯!”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起哄。 而我捕捉到了女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怒色。 但很快,她便沉浸在了墨南浔的温柔乡中。 “诸位,西梓国的和平全仰仗女帝!” 皇太女起身,嘴角上扬。 “大家都敬女帝陛下!” “不不不!”女臣拜手,“带兵打仗的可是皇太女你!女帝坐镇后方,哪又皇太女辛苦?” “是啊是啊!咱们西梓没了皇太女,等于是群龙无首!” “皇太女万岁!” 天老爷! 这群人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皇太女的野心我看得出,可这些大臣也敢如此肆无忌惮吗? 很显然,她们编排女帝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女帝和皇太女之间的关系,不过尔尔。 或许在添香公主被‘杀’之后,她们母女间便生出了嫌隙。 或许,这也是个切入点。 “放肆!在女帝面前怎敢如此造次?” 皇太女的一声厉喝,终于让女臣们纷纷收起了嚣张跋扈的姿态。 “女帝,微臣喝多了说了些胡话,还请女帝见谅!” 女臣说到这,将酒一饮而尽。 旋即,她们纷纷簇拥到皇太女的面前。 眼见着皇太女想要拿起面前的那坛酒,我眼疾手快的先一步夺过。 “我替她喝!” 话毕,我仰起头灌下那辛辣的液体。 进宫的时候,我便联系上了曾经伺候过皇太女的亡魂。 恰好得知,今日是她的信期。 哪怕再彪悍,也是不能饮酒的。 该死! 这酒好烈! 一坛喝下去,看人都是重影了。 “哈哈哈,南越王好酒量!”大臣们纷纷竖起大拇指,“可我们敬皇太女的酒,你喝了算怎么回事?” “我们南越男儿速来怜香惜玉!”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打了一个酒嗝。 “有本事替皇太女喝完整场的敬酒啊!” 这群悍妇,是想要喝死我吗? “小哭包,让我来!” 忽然,墨北寒占据了控制权。 “你行吗?” 我的这句话,立马引来墨北寒的一记脑瓜蹦。 “在我面前没有‘不行’二字!” 墨北寒端起递过来的酒坛,三两下一饮而尽。 一坛、两坛、三坛…… 当一大半的大臣躺下的时候,皇太女拽了拽我的袖子。 “你干嘛这么拼命?这些可都是烈酒!” 此刻的墨北寒一股脑灌酒,根本无暇说话。 于是,我替他开口了。 “你不能喝酒!” 略带醉意的说到这,我将柳如烟递来的杯子送到皇太女的跟前。 “喝这个!” 皇太女微微皱眉,端起杯子尝了一口。 旋即,眼睛亮了。 “好甜!” “红糖蜂蜜水,趁热喝了,会舒服一点。” 故作漫不经心的说到这,我停顿一下。 因为,墨北寒又在仰头灌酒。 “女儿家对自己好点,特殊事情不可饮酒。” 说到这,我拿起一个朴实的绵包。 “这里面装着一些艾草,放在腹部可缓解疼痛。晚上睡觉前在被窝里放上几个汤婆子,免得双脚发寒一夜也捂不热。” 说的做的,都是照葫芦画瓢。 墨北寒曾经对我的呵护,我悉数用在了皇太女的身上。 不过,挺好用的。 皇太女望着我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了。 在我和她对视的时候,她还会迅速的躲开。 我假装看不见,却无意中瞥到了落夕酸溜溜的眼神。 她将帕子都快扯破了,直到我对她遥遥端起酒坛。 “国君,你怎么喝酒了?” 从外面赶回来的柳如烟低下头小声道,而她的小声恰好是皇太女能听到的程度。 “国君向来滴酒不沾,如今……” “闭嘴!”我刻意呵斥。 柳如烟状似委屈的低头退下,皇太女则关切的望向我。 “南越王,你不能喝酒?” “不!”我轻轻摇头,“别听那奴婢胡说八道!” 皇太女欲言又止,却还是没说什么。 不愧是墨北寒,一个人干倒全场。 他毫无征兆的脱离控制权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也喝多了。 酒过三巡,我跟女帝告辞。 柳如烟扶着摇摇晃晃的我往外走,走到一僻静处却被一个黑影拦住。 我的醉意还没完全消除,正欲抬脚袭裆的时候,那黑影忽然跳到了明处。 定睛一看,居然是墨南浔。 “柳如烟,你怎么在这?”墨南浔警惕道,“北冥派你当细作了?” 柳如烟是京城的闺女,和墨南浔有过几面之缘,勉强算是相熟的。 柳如烟没有做声,而是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若被女帝知道她的身份,肯定是要被当成细作的。 我正想着将墨南浔杀人灭口的时候,他激动的一把扯住了柳如烟的袖子。 “如烟,你能不能联系上安安?” 联系我做什么? 找我报仇吗? “你找她做甚?” 墨南浔东张西望的一番,忽然从腰间拿出一封信塞进柳如烟手里。 “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把我的这封信转交给暗暗!请你告诉安安,我墨南浔在西梓的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她!” …… ------------ 第122章 我想要你 “请你转告安安,无论我有多少女人,她都是我心中最爱。” 墨南浔的这番话,让柳如烟意味深长的瞥了我一眼。 这个时候,墨南浔似乎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我的存在。 “拜见南越王!” 墨南浔作揖,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 “这位是……”我故意挑眉。 “前夫哥!” 柳如烟扬了扬嘴角,似笑非笑。 “什么意思?”墨南浔一头雾水。 “哦,有件事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柳如烟双手环胸,“你去西梓和亲没多久,易安便去南越和亲了。” “皇上居然将自己的女人拱手让人?” 墨南浔咬牙切齿的说到这,拳头陡然攥紧。 “还有件事你可能也不知道!”柳如烟幽幽开口,“你走后没多久,皇上便驾崩了。现在的北冥,由新帝登基。” “死了?他死了!可他答应我有朝一日接我回北冥的!” 墨南浔喃喃念叨着,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柳如烟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扶着我离开皇宫。 此刻,我的酒已然清醒。 但墨北寒,却罪的不轻。 意识中的他像是一只大狗狗一样抱着我,将脸埋在我的肩窝之上不停的哼唧。 “小哭包,头好晕……” “谁让你喝这么多?”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不停的喝水。 多喝水,能尽快将酒气排除在外。 “我不想你喝醉了跟别人撒娇。”墨北寒说到这,忽然抬起湿漉漉的眸子望着我。“而我喝醉了正好可以跟你撒娇。” “小哭包,肚子好撑!” 说着说着,墨北寒居然委屈起来。 “活该!” 我故意白了墨北寒一眼,他的眼尾却更红了。 “肚子撑,你给我揉揉,你揉揉就好了。” 话毕,墨北寒赖皮一般的搂着我轻轻摇晃。 天老爷! 这个男人哪有昔日威风凛凛、令人闻风丧胆的样子? 你可是战神哎! “好好好,揉揉揉!” 听我这么说,墨北寒一把抓住我的手。 将我的手,按在丹田之上。 随着我轻柔的按摩,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可揉着揉着,他周身忽然一僵。 旋即,便按住了我不安分的手。 “小哭包,你最好离我的镇魂钉远一点!”墨北寒哑声,“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闻眼,我的脸上顿时一燥。 真不是故意的! 我想要拽出自己的手,却被墨北寒攥的更紧。 他附下脸,直勾勾的望着我。 眸底,燃起了燎原的烈火。 “我想要你!” 墨北寒的这句话,直接让我心脏猛的一缩。 紧接着,两条腿都软了。 之前一直都是在我在撩拨墨北寒,如今他主动了我却羞到无地自容。 “东野!东野!” 正羞得直捂脸的时候,落夕的声音传来。 等我抬起头,落夕已经闯进了寝室。 而柳如烟紧跟其后,一脸的无奈。 ‘啪’ 落夕抬手就给了柳如烟一个巴掌,眼神狠毒。 “贱人,你不是说南越王睡下了吗?你骗我是想趁着南越王醉酒趁机爬床吗?我告诉你,没人敢跟我落夕抢男人!我容得下你你就是南越王的通房丫头,我容不下你你就是一个将死之人!” 看着柳如烟飞快红肿的小脸,我强行压住心头的不快。 现在,还不是和落夕撕破脸的时候。 摆手示意柳如烟下去后,我扯起一个和煦的笑容。 “你和一个奴婢计较什么?都是要当皇后的人了!” 我的这句话,成功熄灭了落夕大半的怒火。 但是,她还是高高撅起了小嘴。 “你对我母亲为什么那么热络?你还替她挡酒!”落夕说到这,气愤的将脸扭到一旁。“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胡说八道!”我忍不住低喝,“她是你的母亲是我将来的岳母!我讨好她还不是为了你!你跟南越的那些嫔妃拈酸吃醋也就罢了,怎么能胡乱诟陷自己的母亲和夫君!” 见我发了火,落夕立马软了声调。 “你真的只是想要讨好她吗?” “不染呢?”我不悦的甩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就要得到你母亲的允许。毕竟,你是西梓国的公主,是皇太女的掌上明珠。我堂堂南越王亲自来提亲,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赤诚之心吗?” “东野,别生气嘛!我……我都是太喜欢你,这才忍不住胡思乱想!毕竟你以后会有无数的女人,我……” “可最爱的只有你一个啊!” 没等落夕说完,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乖,别胡思乱想。我讨好你的母亲,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嗯!” 落夕一头扎进我的怀了,小脸绯红。 而我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仰着头翻白眼。 …… 第二日,皇太女登门拜访。 柳如烟带着她进门的时候,我正猩红着扯断鞋子上的线。 在皇太女的视线落在那双鞋子上的时候,我适时的将鞋子递过去。 “喏,送你。” “送我的?” 皇太女显得很诧异,但落在鞋子上的视线没有挪开。 “嗯,试试!” 说到这,我打了一个哈气。 “国君,您不会一夜没睡吧?” 听柳如烟这么说,皇太女终于挪动了目光。 “怎么回事?” “皇太女,是这样的!昨夜国君回来后就让奴婢教他纳鞋底、做鞋子,说鞋子合脚穿着才会舒服,奴婢……?” “多嘴!” 我故意低喝一声,狠狠瞪了柳如烟一眼。 柳如烟则诚惶诚恐的低下头,谨小慎微的默默退了下去。 “你一夜没睡就是为了给我……做这双鞋?” 待到寝室的门合上,皇太后惊诧出口。 “做的有些粗糙了!”我咧嘴露出大白牙,“原本还想绣一对鸳鸯的,可那针线实在是不听话。” 说到这,我作势收起手。 可就是这个举动,让皇太女先一步抓住。 她低着头,仔细端详着我手上密密麻麻的血点。 看着看着,她的眉头便皱紧了。 “没事!只不过是被扎了几针而已,朕御驾亲征都不带害怕的。”我笑得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来试试,合不合脚?” 我拿起鞋子正欲给皇太女穿上,却被她躲开了。 “南越王,请自重!” 撂下这句话,皇太女转身就跑。 呦,跟我这玩欲擒故纵呢? 明明动心了,还搁那死撑。 “看来女人的死穴永远都是爱情!” 就在我目送皇太女的背影消失的时候,逍遥悄无声息的出现。 我收起脸上的虚情假意,转回视线。 “你可以回南越了!” “你怕我耽误你行事?”逍遥微微蹙眉,“在她抛弃我的那一刻,她就不是我的母亲了!更何况,她还欠了我一条命。” 说到这,逍遥的声音喑哑起来。 “若不是柳夫人用身体替我挡了那一箭,死的或许就不是她了!更何况我本来就是死侍,阴阳令一出便要豁出性命的!” “我可以还你自由!” “可如果不做死侍我又能做什么?”逍遥目不转睛的望着我,“如果人生没有目标的话,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宁愿轰轰烈烈的死去,也不愿苟且偷活于世。” “好,那你立刻帮我办一件事!” 我招了招手,等逍遥靠近便附耳低语。 逍遥原本眯着的眼,猛然睁大。 …… ------------ 第123章 离间母女之情 一连几日,皇太女都没有来驿站。 反倒是女帝召唤我时,我这才有机会见到了她。 凤凰宫内,女帝正惬意的躺在贵妃椅上。 而墨南浔单膝跪在地上,轻轻捏着女帝的腿。 他时不时瞥向我的眼神,带着浓烈的敌意。 宛若,我真是他的情敌一般。 皇太女则站在一旁,视线始终回避我。 但是我很清楚,她的余光能清晰的看到我的脸。 为了将一个患了相思病的失意之人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些日子我一直没有进食,饿了就狂喝水。 原本便立体的脸,更显得轮廓深邃。 特别是眼窝,都陷下去了。 “南越王,是咱们西梓的吃食不合口味还是水土不服生了病?怎么忽然消瘦得这样厉害?” 女帝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声音慵懒。 “朕让太医给你看看!” “女帝慧眼!”我微微拱手,“我的确是生病了,但患的却是相思病。”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刻意瞥向皇太女。 皇太女周身一震,古铜色的脸瞬间通红。 不过,女帝似乎没有注意到异样。 “相思病?”女帝挑眉,“你可是堂堂南越王,你看上的女人还有得不到的?” “是她太好了,我无法高攀!”我有些无奈的苦笑。 “哦,你倒是说说那女子是谁!或许,朕能帮你说和说和!其他国家朕不敢保证,但西梓之内的女子,你想要谁朕赏你谁。” 听女帝这么说,皇太女明显慌了。 “陛下,切入正题吧!” 皇太女说完,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她慌了! 她小鹿乱撞了! “是啊,差点忘了!” 女帝摆摆手,墨南浔立刻乖巧的候在一旁。 “南越王,听说你这次来是要提亲的?” “原本是,但现在……” 说着,我又望向了皇太女。 “什么意思!”皇太女怒喝,“你想悔婚?” “想要封落夕为后,是为了两国交好。但现在,我想遵从本心!” “闭嘴!”皇太女怒喝出声,“整个西梓国都知道你要封落夕为后了,你若是反悔便是打女帝的脸面,打西梓的脸面!” “添彩,你如此疾言厉色做什么?”女帝不悦的望向皇太女,“南越王与朕同是国君、平起平坐,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在此叫嚣!” “陛下,您不为您的孙女着想,我要为我的女儿思量!您年事已高,这件事就不要掺和了!” “你……” “还不带陛下回去安寝!” 没等女帝发火,皇太女狠狠瞪向墨南浔。 墨南浔赶紧点头,连哄带骗的搀扶走了女帝。 看样子,女帝真的只是徒有虚名。 真正掌权的,实际是皇太女。 “添彩!” 待到殿内没有旁人,我忍不住开口轻唤。 “你叫我什么?” “你当真不懂我的心意吗?” 我垂下头,使劲睁大眼睛。 等视线模糊,这才望向皇太女。 “我喜欢你!” “不许说!”皇太女恼羞成怒,“你和落夕成亲后,我便是你的岳母!你跟岳母说这等荒唐话,就不怕被外人嘲笑吗?” “呵,以前做皇子的时候,受尽了欺凌。那时候在想,只要我做了国君,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就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可如今做了国君却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无法得到!” “闭嘴!以后这种胡言乱语不要再说!否则我杀了你!” …… 当我朝着袖子跨出宫门的时候,柳如烟迎了上来。 “刚刚我看到皇太女红着眼跑开了,这是事成了?” 我的计划,柳如烟是知道的。 那就是……离间落夕母女俩。 她们是我和如烟共同的杀母仇人,不死难消心头之恨。 先离间,再诛心。 一步一步,引着她们踏入坟墓。 “八九不离十了!”我耸了耸肩,“你那边可以开始了!” “明白!”柳如烟点头,“对了,逍遥怎么不见了?” 提到逍遥的时候,柳如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因为柳夫人的事,逍遥内疚,对柳如烟照顾体贴。 日久生情加惺惺相惜,有些事不是不无可能。 “我让他去接无尘!” “那个和尚?”柳如烟诧异的压低声音,“你想做什么?” “女帝和皇太女貌合神离,我想要她们生起嫌隙。而突破点,就是添香公主。” “明白!我娘曾说过你和添香公主很像,想必女帝也能够一眼就看出来。只是,无尘愿意配合吗?” “让他破戒就行了!” …… 回到驿站后,我打开阴眼。 离开了南越国境,到处可见孤魂野鬼。 西梓国的,更甚。 女帝、皇太女以及落夕的喜好、习惯,我都从引魂的口中窥探得知。 所以不管是送礼还是讨好,能恰好投所好。 借着阴眼,我看到了脚步匆匆的柳如烟。 宫女刚领着她见到落夕,落夕便扇了她一耳光。 “公主,奴婢做错什么了?” 柳如烟捂着脸,满眼都是委屈。 “你没做错什么!”落夕冷笑,“可本公主喜欢打你!” 说到这,落夕鄙夷的望向柳如烟。 “南越王命你找我的?” “不!”柳如烟摇头,“是奴婢自己要见公主的!” 柳如烟停顿一下,小心翼翼的瞥向一旁的宫女们。 落夕不耐烦的挥手,等宫女们下去,她又扇了柳如烟一耳光。 “要是你接下来说的事没那么重要,我一定打烂你这张狐媚子的臭脸!” “公主,您为何对奴婢敌意这么大?奴婢可是站在您那一边的!奴婢打小就伺候国君,从未见国君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终于,落夕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真的?” “当然!”柳如烟连连点头,“国君以前一直以鬼面示人,那是因为他发过毒誓,第一个见他容貌的人,便是他白头偕老的妻子。公主,如今国君取下了面具,还不能表面对你的心吗?” 落夕的小脸,瞬间便嫣红无比。 眼神中的得意,却掩饰不住。 “我与南越王是彼此爱慕!” “可是……” “可是什么?” “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废话!”落夕火了,“你来了不就是要说给我听的吗?快说,不然本公主杀了你!” “皇太女曾多次探望国君,并且……” “并且什么?你快说啊!” “皇太女每次会见国君都会屏退下人,然后两个人在房中一待就是半个时辰。她和国君的关系……不简单!” “胡说八道!”落夕扬起鞭子,“我打死你!” “公主饶命啊!奴婢有证据!”柳如烟惊慌失措的抓住鞭子,“公主可查看皇太女近日所穿的鞋子!鞋子不是西梓的款式,而是南越的样式,是国君亲手送给皇太女的!” …… ------------ 第124章 捉奸在床 落夕原本对柳如烟的话深感怀疑,但等派去的婢女拿来了一双鞋子,顿时就变了脸色。 那鞋子的款式,的确是南越的。 “公主,南越的民间有种习俗。给情人送鞋子,表示着要带着对方一起走完漫漫人生路。” 柳如烟望着落夕,小心翼翼的开口。 “一般都会将自己的名字绣在鞋垫底下,寓意着愿意被对方一辈子踩在脚下。这是一种示弱的表现,而示弱就等于在示爱。” 柳如烟可真能编! 比我还能编! 说真的,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样的谎话,关键听着还怪感动的。 落夕攥着鞋的手紧张了起来,她深呼吸了好几口,这才小心翼翼抽出里面的鞋垫子。 翻转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了。 因为鞋底上,绣着歪歪扭扭的‘拓拔’二字。 之所以没有绣小五的全名,是怕我天打雷劈的时候会殃及他。 毕竟,这些缺德事都是我干的。 “这双鞋是哪里找到的?”落夕问。 “皇太女的枕头底下!”婢女如实回答。 “连睡觉都带着这双鞋,皇太女可当真重视啊!” 柳如烟在落夕濒临崩溃的边缘,阴测测的开口。 “啊!拓拔东野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勾引我母亲!我立刻杀了他!” 眼见着落夕要暴走,柳如烟急忙叫住。 “且慢!” “贱人,你又想干什么?” “公主,可否将鞋子拿给我一看?” 落夕毫不留情的将鞋丢过去,柳如烟手忙脚乱的接住。 定睛一看,她顿时大惊失色。 “错了!错了!公主,咱们好像误会国君了!” “什么意思?” “公主,您试试这双鞋!” 尽管落夕不情愿,但还是任由柳如烟脱鞋换上。 踩了踩,眼睛却越瞪越大。 “公主,合脚吗?” “正好!” “那您和皇太女的脚大小一样吗?” “不,母亲的更大些!” “这双鞋这么合公主的脚,很明显是给公主做的呀!”柳如烟激动的红了眼眶,“国君做的这双鞋子本是送给公主的,可被皇太女占为己有。我们都误会国君了!” 落夕显得很烦躁,赶走了柳如烟。 她走来走去,鞭子甩得啪啪响。 “你觉得母亲是这样的人吗?”落夕望向贴身婢女。 “公主,皇太女夺人所爱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了。”婢女小声道,“连公主玩过的男宠,都被皇太女抢走过。南越王如此俊美又是一国之君,她能看上不稀奇。人都是自私的,好的东西谁不想占着?” “那南越王喜欢她吗?” 见婢女不说话,落夕更急了。 “说话啊!” “公主,恕奴婢直言。南越王能千里迢迢赶来西梓提亲,就足以窥见他对公主的真心。” “可惜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来了西梓,他也只能受皇太女摆布。毕竟,她可是未来的女帝。” “若是皇太女以公主的生命安全做威胁,南越王妥协也不无可能。毕竟,他那么深爱公主!” 婢女所说的话,都是我授意的。 西梓国的亡灵比活人都多,我来到这里好似如鱼得水。 所以我杀了落夕最信任的婢女,再找一个阴魂借尸还魂。 那双所谓从皇太女枕头下取来的鞋子,也是照着落夕的脚另做的。 “这个老妖婆!” 落夕怒喝,一鞭子甩裂了桌子。 “什么都跟我抢!” “公主,这件事南越王是受害者!要不是为了您,他不会受这种委屈的!毕竟一个能做他母亲的老女人,怎比得了公主的如花似月、国色天香呢?” “哼!那两个老妖婆,一个霸着皇位不肯下,一个逮着我的男人拼命抢!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嘿,厉害了。 这落夕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公主,那该怎么办?万一在皇太女的强取豪夺下,南越王被她占为己有,那就……” “她休想!别的男人能让,这个绝对不让行!” 婢女转了转眼珠子,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可她毕竟是皇太女!” “哼,那可不一定!” …… 皇太女一直躲着我,这也不是个办法。 她在努力克制感情,但我不想功亏一篑。 于是我又剪了一个纸人,一个和南越王一模一样的纸人。 并且,烧了十几本御女之术。 等事情办好后,我刻意晕倒。 并且,恰好让监视我的人看到了。 我和柳如烟躲在杂物房,通过阴眼窥探寝室的情况。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黑影匆匆闯入。 揭开面纱后,露出皇太女焦急的脸。 她伸手抚上纸人的额头,却被纸人一把握住。 皇太女触电般的想要挣脱,却背纸人猛的一拽,跌在了纸人的身上。 “添彩,别走!” “放手!” 皇太女挣扎,老脸绯红。 “我不要皇位不做南越王,我只要你添彩,我只要你!” 纸人呢喃着,准确的找到皇太女的唇吻了上去。 原本还在挣扎的皇太女嘤咛一声,便水一样的化在纸人的身上。 看到这,我和柳如烟一个个红了脸。 “你姨娘?” “不熟!” 说真的,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抵抗得了小五的吧? 毕竟要颜值有颜值,要权利有权利。 哪怕是一个中年美妇,也忍不住春心荡漾。 和柳如烟面面相觑后,我们默契的捂住了阴眼。 “哎,你说落夕有那个胆子吗?” “怎么没有?”我冷哼,“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杀起自己的兄弟姐妹从没手软过。而且凭皇太女好色的性子,保不齐日后给她再生几个妹妹出来,到时候她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光凭一个公主是撼动不了皇太女的地位的!除非……” “除非强强联手!”我接口道,“落夕想要对付皇太女,只能和女帝沆瀣一气。光凭‘添香’这个名字,便能让女帝对皇太女恨之入骨。” “那现在呢?” “等着吧!”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我拿开遮挡阴眼的手。 此刻的床榻上,两个赤条条的男女正相拥在一起。 皇太女靠在纸人的怀里,一脸的满足。 “阿野,你都累坏我了!” “要不是怕你累坏了,你还能有歇息的机会?” “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落夕毕竟是……” “我找他说清楚!”纸人一脸严肃的起身,“我要告诉她我爱的是你!” “不!不可以!”皇太女急忙按住纸人,“夺女所爱这种事,传出去可不好听。” 笑死! 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装? 就在皇太女和纸人的眼神拉丝,又情不自禁的粘在一起的时候,紧闭的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奸夫淫妇!” 两人还没来得及分开,落夕便尖叫一声的冲了进去。 …… ------------ 第125章 我的媳妇只能我亲 “啊!” 落夕一声尖叫,便冲向摇晃的床榻。 皇太女大惊失色,作势推搡纸人。 可纸人像是着了魔一般,依旧耸动着身体。 床榻吱吱作响的声音,直接击中了落夕的痛点。 “拿出来!拿出来!” 落夕一鞭子摔了过去,纸人却依旧不为所动。 “落夕,住手!” 忽然间,女帝带着一大帮人挤了进来。 “南越王的状况很不对劲!”女帝狠狠瞪了皇太女一眼,“逆女,你对南越王做了什么?” 皇太女想要辩解,可一张口便是娇喘。 于是,她一把捂住嘴巴。 落夕疯了一般上前抱住纸人,几番拖拽无果后,女帝出手了。 “赶紧把他们分开!” 侍卫们一哄而上,拔河一般的拽了起来。 动作引起了皇太女的痛呼,额头上大汗淋漓。 于是,女帝只能命人将他们一起抬去了宫中。 太医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个个老脸通红。 经过多方努力,这才分开了皇太女和纸人。 皇太女被送回宫后,太医这才抱拳。 “陛下,南越王中了淫毒,这才无法克制。” “淫毒?” “是!”太医点头,“分量很重,这才导致无法疲软,卡在里面不能脱离。” “一定是她给南越王下的毒!”落夕哭得花容失色,“外婆,一定是母亲!我刚带南越王回来的时候,她的眼神就不对劲!外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见女帝不语,落夕哭得更起劲了。 “外婆,母亲素日里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可她这次设计的可是南越王!南越王若是动起怒来,咱们两国的和谐也就到头了!” “哪来的淫毒?” 看到这,柳如烟忍不住望向我。 “哦,我将纸人泡在了合欢药里。” “怪不得!” 我和柳如烟不再说话,继续通过阴眼窥探。 “外婆,您还要护着母亲吗?她现在刚抢亲生女儿的丈夫,他日就敢抢亲生母亲的皇位!” 其实我觉得女帝不是不想替落夕出头,而是有所顾虑的。 毕竟绝大部分的兵权,都在皇太女的手中。 “她杀死了添香公主!” 见女帝不为所动,落夕尖叫出声。 “母亲一直知道当年死的那个不是真正的添香公主,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追杀!而在一个月之前,她已经找到了添香公主并且杀死了她!” 女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若没有落夕扶着,一定很狼狈。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母亲一直怂恿我帮她寻找添香公主!不过这回不是我杀的,是她的手下干的!我收到了飞鸽传书,这才知道的。” 女帝的眼泪,肆意倾泻。 而我身边的柳如烟,也无声的落泪。 我不会宽慰,只得握住她的手。 “外婆,实不相瞒,母亲一直对你有怨言。说你老不死,说你霸着皇位。她若不是怕落人口实,早就把你拉下来了。” “你不也是帮凶?”女帝冷喝。 “外婆,我是被逼的!”落夕扑通一声跪下,“她威胁我不帮她,就把我废除了。我只是小小的公主,哪比得上皇太女位高权重?外婆,如今我弃暗投明了,你便原谅我一回吧。” “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女帝转脸,眸中燃起肃杀之色。 …… 纸人被送回驿站后,我立刻将他收回销毁。 而后,病怏怏的躺在榻上。 不一会,落夕便来了。 看到落夕,我急忙用被子蒙着头。 “东野!” “别碰我!”我颤声道,“我脏了!” 这句话,是照搬墨北寒的。 当初他以为亲错了人,一直萎靡不振。 要不是后来我好一番解释,他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我清晰的记得,当时他说‘我脏了’的时候,有多委屈多惹人疼爱。 “东野……” “我一直保留着童子之身,就为了最心爱的女人!可如今……” “东野,不是你的错!”落夕心疼的哭了起来,“都是我娘那个老妖婆使了下作的手段,这不关你的事啊。” “可是我不干净了!” 被子里的我,浑身颤抖。 不是哭的,而是憋笑憋的。 “我不在乎!东野,让我们重新开始!我愿意做你的皇后,放弃女帝的位置,我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皇太女……” “有外婆女帝给我们撑腰,只要你和她配合,我们就能将添彩那个老女人拉进地狱、永不超生!” “落夕!” 我一把掀开被子,扑进落夕怀里。 那哭的叫一个,楚楚可怜。 …… 许是怕耽误我修养,许是要筹谋算计。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无人打扰。 这夜逍遥回来了,带着无尘。 无尘看到我,瞬间皱紧眉头。 “女施主,你的煞气更重了!这么下去,怕是……” 没等无尘说完,一群女鬼便现身了。 她们围着无尘,一边娇笑,一边脱衣裳。 “你想干什么?” 无尘想要低头,却被我一把扼住下巴。 “怕什么?你们做和尚的,不都是两眼空空的吗?几个女鬼,便让你乱了阵脚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乃活佛,不会被尘世迷了眼!” 无尘闭上眼,喃喃的念起了经文。 可是他想的太天真的! 看不见,能听得见。 就算听不见,也能感受到。 女鬼们围着无尘,一口一声的圣僧。 她们有的将柔若无骨的小手伸进了无尘的衣襟,有的用鲜红的嘴唇沿着他的脖颈游走。 而后,我便看到一个又一个虚影试图冲破小五的身体。 果然有效! 只要让无尘破戒,就能打破禁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无尘满头大汗,不停的念叨。 可念着念着,声音都不着调了。 我在外面等着,可时间不停的流逝,体内的魂魄还是无法脱离。 “这个法子行吗?”柳如烟从门缝上挪开,望向我。“这些女鬼使尽了浑身解数,还是没法破戒。” “再等等!他抗不了多久!” 其实,我心里也是没底的。 毕竟破戒能打破禁锢,也是我的猜测。 “妹妹,破戒分为两种。” 忽然,逍遥开口。 “一个肉体上的,一个灵魂上的!普通的和尚肉身破戒功亏一篑,但他既然是活佛的话会不会不一样?也许动了心,才算真正破戒。” “你的意思,他不喜欢里面的那些?” “或许!” “如烟?” “嗯!” 见如烟拿出口脂抹嘴,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逍遥立刻紧张的拽住了她。 “别去!这和尚或许喜欢男的,让我去试试好了!” 逍遥抢过口脂,胡乱的抹了几下。 “不可!”墨北寒控制着我,拽住了逍遥。“那是我媳妇身体!要亲也只能我亲!” 话毕,墨北寒彻底掌控主导权。 一脚将门踹开后,他大步流星的冲到无尘跟前。 大手一捞,将无尘拽出女鬼的怀抱。 旋即,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 ------------ 第126章 祖孙相认 一吻,天旋地转。 不是两情缱绻的灵魂撞击,而是魂魄间的横冲直撞。 而我一马当先,率先摔了出去。 将原本寄宿在身体内的无尘,硬生生的被我挤了出去。 还未适应自己的躯体,便见无数的阴魂一窝蜂钻出小五的身体。 小五仰着头然而,由于数量实在过于庞大,他们只能将自己化作微小的尘埃,艰难地从毛孔中一点点挤出,犹如黑暗的洪流,汹涌而出,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与诡异。 复,将身体后仰成一个正常人类几乎弯曲不到的弧度。 待到最后一缕尘埃溢出,这才虚脱般的软了下来。 逍遥眼疾手快,先一步将他接住。 一旁的无尘,脸色惨白。 他眼睁睁看着亡魂们上蹿下跳,最后一起涌向南越国的方向。 可此刻的他只是一个魂体,没有活佛肉身的庇护,根本无力采取任何行动。 “你胡闹!” 无尘瞪着我,声音微微颤抖。 我捏了捏爆涨的太阳穴,等周身的疼痛缓解,这才在柳如烟的搀扶下起身。 望向无尘的时候,他却飞快避开了视线。 “和尚,你输了!”我扯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无尘恼羞成怒的提高音量,“这些亡魂怨气深重,若长久逗留会为祸人间的!” “你自诩活佛转世却没本事将这些亡魂超度吗?”我忍不住呛声。 “若是能顺利超度,又怎会将其禁锢?” 无尘用眼尾瞥了我一眼,这才双手合十的念起经来。 “他们之所以怨气难消是因为仇恨未了!杀了他们的仇人,他们便会离开人间!” 多简单的事? 为什么弄那么复杂! “冤冤相报何时了?”无尘望着我的眼神满是失望,“佛家有云,放下仇恨,天高海阔。这些亡灵若是杀死了仇人,那仇人的子女继续报仇,此恨便绵绵无绝期了!” “放屁!” 原本我便不是好相处的性子,此刻因为无尘的话而暴跳如雷。 “所以他们白死了?” “不白死!”无尘摇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纵使那些恶人这辈子受不到惩罚,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会遭受磨难。你如此的激进,世间还有和平吗?” 大爷的! 这和尚毁我道心! 我一把薅住无尘的头皮,恨恨将他掼倒在地。 秉着死和尚不死贫道的原则,照死了揍。 揍到无尘的灵体鼻青脸肿的时候,我这才气喘吁吁的将他松开。 “大师,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所以我们家姑娘揍你你不会介意的吧?” 柳如烟乖巧的对无尘行了一个礼,嗲声嗲气的开口。 “是!”无尘双手合十,“我不会怪女施主的!” “大师,佛家又有云‘众生平等’,是也不是?” 柳如烟眨巴眼睛,紧接着道。 “当然!”无尘连连点头。 “那没道理我们家姑娘都可以揍大师,我却不可以揍吧?” 无尘:“……” “多谢大师成全!” 柳如烟微微一笑,将一个施法了铁莲花套在手指上。 旋即低吼一声,扑向了无尘。 …… 小五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还没有苏醒。 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那么多的孤魂野鬼拥堵在体内又一次性全部脱离,再强悍的肉体凡胎也承受不了。 “北寒!” “我在!” 一声轻唤,墨北寒便现身了。 “你能不能回南越?” “你怕那些亡魂扰乱人间?” 原本墨北寒就了解我,经过和他一体双魂后,我们更加的默契了。 “嗯,冤有头债有主,枉死之魂不会乱杀无辜。怕只怕他们会盲目的四处乱窜,引起恐慌进而导致阴阳混乱。” 说到这,我握住墨北寒的手。 “他们生前皆是那种胆小如鼠、怯懦不堪的性格,若非如此,又怎会落得被害身死、含恨而终的下场。一个胆小怯懦之人,即便是死后化作厉鬼,也断然无法改变其内心深处的软弱。相反他们只会更加放大生前那种对权势的深深畏惧,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灵魂之中。所以我需要一个生前位高权重、死后引力强大的人暂时管控他们。” “那个人就要是我?” “嗯!”我重重的点头。 墨北寒的煞气很重,重到不怒自威。 南越国是小五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我不希望就这么轻易的毁掉。 “好!”墨北寒揉了揉我的头发,“本王生前既能指挥千军万马,死后亦能统治孤魂野鬼!” 说到这,墨北寒在我的额上落下一吻。 “保重!” 我将脸埋进墨北寒的胸口,将独属于他的味道深深的吸进呼吸,这才将他放开。 …… 以小五之名,约女帝会面。 但和女帝相见的,却是恢复正常的自己。 女帝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不消片刻,眼中便蓄满了泪水。 予夺生杀的威压感,顷刻间便荡然无存。 虽然我和母亲只有七八分像,但按照柳夫人给我的描述,我让逍遥给我寻了一套相近的衣裳。 果然,效果不俗。 “香香?” 女帝颤声叫了这么一声,便颤颤巍巍的走向我。 她噙着泪将手伸向我,却不敢触碰。 似乎怕这是个怕泡沫织就的梦境,一碰就碎般。 “我的香香?你是……我的香香!” 呢喃到这,女帝连连后退。 “不!不!你不是香香!若是香香还活着,该是儿女成群了。说!你到底是谁?” 女帝怒喝一声,伸出手恨恨指着我。 “外婆!” 我对上女帝的视线,颤声开口。 此刻的我,既感动又激动。 因为我为我逝去的母亲寻到了根,替她们母女重逢了。 “外……婆?” 女帝快要干涸的泪水,再次充盈。 “我是添香的女儿,我叫沈易安!” 我忍住喉头的梗塞,跪在女帝的面前。 就在我泪流满面的时候,女帝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抚上我的面容。 越摩挲,她的眼泪便越汹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香香她福大命大,她还活着!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 女帝身体一软,便瘫坐下来抱住了我。 祖孙二人,抱头痛苦。 哭到声音都沙哑的时候,我替女帝擦掉眼泪。 “外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女帝愣了一下,轻轻点头。 将我扶起后,她迅速恢复了上位者该有的威仪。 “易安,朕很抱歉,朕没能护住你的母亲!若是早知道添彩如此的狠毒,朕早在她羽翼未满之前将她除掉!可惜……朕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外婆,她们杀死的不是母亲!” “什么?” 女帝触电般的望向我,瞳仁不断的震颤起来。 于是,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女帝攥紧拳头,闭着眼流下一横清泪。 “柳氏一族果然不负朕的托付!” “外婆,手心手背都是肉,您或许不希望看到骨肉相残!但是母亲的仇、柳氏一族的仇,我必须得报!” “没错!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做父母的没人可以保证一碗水能够端平了!朕自始至终最珍重的,便只有你的母亲添香公主。” “朕把爱给了添香,把权利给了添彩!可惜,权力滋长了她的欲望和野性!若不是怕西梓国后继无人,朕早在她谋害添香的时候便杀了她了!” 女帝轻叹一声,一时间像是老了十几岁。 “朕是存着私心的!朕只想着让添香快快乐乐的成长,不想让她陷入权力的尔虞我诈。可是,添彩却要斩草除根!孽种留不得,那便……” 说到这,女帝忽然望向我。 “杀了她!” …… ------------ 第127章 我和姐姐亲嘴了 西梓国如今的兵权,都掌控在皇太女添彩的手中。 经过‘抓奸在床’那件事后,她怕是会有所行动了。 既然敢手足相残,那么弑母夺位也不无可能。 然而即便她心中怀有篡位之志,也必须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方能名正言顺地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否则即便她成功篡位,也难免被后世的史书所诟病,被世人唾骂。 对于身处高位者来说,他们最看重的,无疑是能够在历史上留下美名,而非遗臭万年。因此,添彩若想顺利继承大统,必然需要精心策划,寻找一个既能让众人信服,又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借口。 “要不派出死侍暗杀?” 逍遥打破沉默,冷声开口。 “这里是西梓国!皇太女的身边肯定是戒备森严,你们去了不等于是自投罗网?”柳如烟忍不住呛声,“我娘好不容易护住的命由不得你这么轻贱!” 柳如烟的话,让逍遥惭愧的低下了头。 我明白柳如烟这么说,不过是不想让逍遥送死罢了。 他们之间有了柳夫人的牵系,便注定了要彼此纠缠。 “易安,你有法子吗?”柳如烟望向我。 “调虎离山!” 闻言,柳如烟和逍遥面面相觑。 “调虎离山?易安,你是想要将皇太女离开西梓?” “嗯!正所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只要让皇太女离开西梓国,便必定会落得个水土不服。到时候,便能杀她个措手不及!” “妹妹,没有战事的时候皇太女是不会离开西梓的!” 逍遥脱口说完这句话,便猛的望向我。 “你是想让她带兵出征!” “没错!”我扬起嘴角,“皇太女想要上位就先得立威!只要大获全胜,便能顺理成章的让女帝退位!” …… 凤凰宫中,气氛如铅般沉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女帝端坐于金銮宝座之上,身着华丽的凤袍,如同一只高傲的凤凰,俯瞰着脚下的众生。 她的目光冷冽而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与谎言。 皇太女立于殿下,虽身处低位,却丝毫不显卑微。 她昂着下巴,目光如炬,仿佛自己才是这凤凰宫的主人。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与倔强,仿佛对女帝的高位并不放在眼里。 落夕公主则静静地站在女帝身旁,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的目光不时地扫向皇太女,似乎在挑衅,又似乎在示威。 整个凤凰宫中,气氛紧张而微妙。 女帝与皇太女之间的对峙,仿佛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彩儿,朕的这位置你暂时坐不稳!” “陛下不让儿臣试试,又怎知儿臣坐不稳?”皇太女微笑,“您只剩下儿臣一个子嗣了,这皇位早晚是儿臣的!还不如您早点退位,颐养天年。” “你怎么敢这么跟外婆说话?” 落夕瞪着皇太女,眼睛赤红。 “你,居然敢背弃自己的生母,那么,我又有何理由不能和我自己的母亲针锋相对,力争到底?” 皇太女的声音冷淡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冷的寒意。 “是你背叛了我!" 落夕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她的眼眸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南越王要娶的人应该是我!是你,是你抢了我的男人,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皇太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说我不要脸,那岂不是在说陛下也不要脸?这样的罪名,你可担当得起?侮辱女帝,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和冷酷,仿佛一把锋利的剑,直指落夕的心脏。 “那就一起死吧!九族之内,包括你!” 落夕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她的眼中充满了疯狂和决绝。 皇太女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她知道,这场斗争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而她,也已经做好了迎接任何结果的准备。 落夕挥舞着双手便要扑向皇太女,却被女帝一把拽住。 “放肆!” 女帝动怒,落夕只得低头。 但是眼中的不甘,一览无余。 “添彩,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男人,走到母女相残的地步吗?你身为一个母亲,难道就不能稍微退让一步,给你的女儿一些理解和包容?” 女皇的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皇太女听后,却只是冷笑连连。 “让?呵!让!那我想要问问陛下,您为什么不能让让自己的女儿?将皇位让给我呢?”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女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母亲,您一直说皇位需要功勋傍身,那我问问您,您为何不能为了我,为了您的女儿,稍微退让一步呢?” 女皇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添彩,你放肆!皇位传承岂能儿戏?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坐上那个位置!” 皇太女添彩听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酷和决绝,“既然母亲如此固执,那就别怪女儿不念母女之情了。为了我的宏图大志,为了这万里江山,我只能请您……寿终正寝了!” “你敢弑君夺位?” 随着落夕的一声怒喝,一群侍卫乌泱泱的冲出来护住了女帝。 而皇太女守在门外的亲兵,也紧跟其后冲进宫内。 两批人顷刻间便虎视眈眈,剑拔弩张。 看到这,我的心脏猛的一阵紧缩。 她真的想要弑母! “报!”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满身伤痕的士兵跌跌撞撞的冲进来。 她无暇观察眼前的状况,直接跪在抵上。 “启禀女帝,有军队突袭并且占领了边境。”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除了,皇太女。 她不怒反笑,继而望向女帝。 “陛下,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待到儿臣得了战功,您的位置便能顺理成章的拱手相让了!” “你……你就这么自信自己一定能打赢这场仗?” 高座上的女帝,明显变了脸色。 “哼!您当初之所以选择儿臣成为皇太女,还不是因为只有儿臣才有本事继承大统吗?普天之下,能与儿臣一分高下的只有战神墨北寒,如今墨北寒已死,其他的不过是群虾兵蟹将!” 皇太女说到这,抱拳往上抬了抬。 “等着儿臣的好消息!” 皇太女大手一挥,她的亲兵便气势汹汹的跟着她一起离开。 “外婆,怎么办?” 等皇太女走后,落夕急得直跺脚。 “若这场仗真让她打赢了!” “那朕就必须得功成身退了!” 女帝说到这,颓废的佝偻了身体。 旋即,对着落夕摆了摆手。 突袭西梓边境的是墨家军,我通过借阴眼与军师联系,造成了这次的边关告急。 只要将皇太女以及其亲信引出去,才有机会将她一网打尽。 至于皇宫里的小喽啰,根本不堪一击。 …… 落夕回到宫里,不停的来回踱步。 婢女受到我的授意后,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公主,若真让皇太女打赢这场仗,她回来继承皇位后第一个发落的,就是您!” “本公主自然是知道!”落夕的眼神阴狠至极,“她已经容不下我了!” 落夕身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同样是野心勃勃。 因为小五,她恨毒了皇太女。 母女二人说反目成仇,也不为过。 “公主,要不……还是把南越王让给皇太女!或许还……” “休想!” 落夕打断婢女的话,气到浑身发抖。 “凭什么让?皇位是她的,男人也是她的!凭什么?好的都给她,我选挑剩下的!我不服!” “可您争不过她的!她可是皇太女,是未来的女帝!除非她战死沙场,咱们才有一线生机。” “刀剑无眼!”落夕怔楞了一下,忽然笑了。“谁也不能保证她能平平安安的离开战场,不是吗?” 收起阴眼,我闭目养神。 不久后,逍遥来报。 他说在皇太女领兵出城之后,便有另外一批势力从另外一条路朝着边境出发。 看样子落夕想要趁着战乱,杀皇太女一个措手不及。 皇太女死在战场,死得理所当然。 那么她身为皇太女唯一的女儿,继而便成为了下一个皇太女。 “姐姐……” 正假寐的时候,一阵微弱的呼唤忽然传来。 下意识的睁开眼,正好对上了小五清澈的眸子。 “小五!” “姐姐,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见小五挣扎着准备起身,我急忙上前扶起他。 “梦到什么了?” “我不说!”小五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美梦说了就无法成真了!” 我笑笑没有说话,而是将温着的药端起来喂给小五。 见小五皱眉,便顺势给他塞了一颗糖。 “甜了吧?” “嗯!”小五点头,“姐姐,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西梓!”我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小五的视线,“我有事要跟你坦白。” “坦白?”小五歪头望我,“姐姐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嗯!” 坏事? 利用他使美男计,算吗? “姐姐,你我之间无需顾虑。”小五低头对上我的目光,“怎么了?是不小心花光了国库的钱,还是将南越王的皇位拱手让人了?只要姐姐还好好的,这些都不算什么事。” “倒是没那么严重啦!” “那是什么事?”小五笑道,“姐姐,你做错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真的?” “真的!”小五举起右手,“我发誓!” “若是借你的身体出卖色相呢?” 此话一出,小五的脸瞬间煞白。 高举的右手,僵在半空。 完了! 完了! 他在乎! 他分明在乎! “小五,都是我的错!当时我的魂魄被吸进了你的体内,然后……” 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我将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 小五的脸,顷刻间由白转红。 “小五你怎么了?小五……啊,好烫!” 见小五整个人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我急忙伸手去抚他的额头。 刚碰到,就被烫得惊呼出口。 就在我考虑该给小五招魂还是找大夫的时候,他忽然搓着手紧张的望向我。 “所以我和姐姐……亲嘴了?” …… ------------ 第128章 母女相残 看着小五一脸娇羞的样子,我瞬间头皮发麻。 事实上,亲他的是无尘。 “小五,别闹!” “好!”小五立马端正身姿。 “我需要你的帮忙!” 小五连夜离开了西梓,不久后边关传来噩耗。 皇太女遭遇埋伏,几乎是全军覆没。 最重要的是,皇太女下落不明。 女帝再次召我入宫,然而这次我见到的却不再是那位威严的女帝,而是穿着不合体龙袍的落夕。 她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上,眼神中流露出对我的极度鄙夷和不屑。 “敢跟来西梓是想自寻死路吗?” 对于我的出现,落夕没有太大的惊讶。 很显然,驿站也布有她的眼线。 “女帝呢?”我不缓不急的开口询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落夕张开双臂。 “你想谋权篡位?” “哈哈哈!”落夕笑得前仰后合,“谋权……篡位?这皇位本该由我来坐!” 死了? 她太天真了! 我招过魂,皇太女根本没有死。 但这件事我没有跟任何人透露,因为我想要看一场狗咬狗的大戏。 “女帝之下还有皇太女,怎么也轮不到你!” “那个老妇已经死了!她要怎么跟我争啊?” 落夕漫不经心的抚摸着龙形头冠,笑得张狂。 “待我寻了个良辰吉日,便让先帝驾鹤西去!到时候,我不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了嘛!” “落夕,你好狠的心!纵使皇太女嚣张跋扈,却从未想过谋害女帝!” “她那般的愚蠢,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落夕的怒火在胸中翻涌,她猛地一挥手,将岸边堆叠的奏折一股脑儿地扫落在地。 奏折散落一地,纸页纷飞,宛如她的心情一般凌乱不堪。 “我早就告诫过她,不要太过妇人之仁,可是她却总是念着那所谓的母女之情。若是她能狠下心来,如今早已是高高在上的女帝,而我,也应当是那尊贵的皇太女。她那种自以为是的愚孝,简直就是对我前程的极大耽误!” 落夕说着,目光渐渐变得凌厉起来,她紧盯着我,一步步地走了下来。 “你知道我有多恨她吗?她若是不能给我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根本没有资格未经我同意就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算生下我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弄出那么多的纷扰和牵挂。她真是让我既愤怒又失望。” 落夕的话语中充满了怨恨和不满,她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我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那愤怒而决绝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嫡系与庶出,血统之别,犹如天壤之别!嫡子生来便是尊贵无比,而庶子却注定卑贱如泥!她居然妄想凭借那些野种来与我争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让她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 “沈易安,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吗?你和南越王之间的那些勾当,我早已心知肚明。但只要你肯乖乖听话,我可以大发慈悲,让你做我的洗脚婢女,顺便也做南越王的通房丫头。” "不过,你要清楚,你只是一个供人玩乐的玩物而已,根本没有资格为南越王孕育子嗣。南越王的第一个嫡子,必须由我亲自来为他诞下,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轻叹一声,落夕似笑非笑。 “到时候西梓和南越并为一国,我便是史上最强女帝了!啊哈哈……” 落夕狂笑,可笑着笑着便僵在原地。 顺着她惊恐的视线转过身,我看到了的皇太女。 皇太女身上的戎装布满了刀痕,脸上有着或轻或浅的伤痕。 手上的弯刀血淋淋的,刀刃已经卷边,可见状况之惨烈。 “你……你怎么还活着?” 落夕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楼梯上。 “若不是活着怎亲眼看到你的狼子野心?” 皇太女添彩攥紧弯刀,死死的盯着落夕,一步一步朝着落夕靠近。 “来人!护驾!护驾!” 落夕失声尖叫,可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那些随从,早就被引魂附身了。 此刻,只听我的拆迁。 于是,皇太女这才顺利的进入了皇宫。 “叫!继续叫!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啊!” 落夕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手中的鞭子如同一条愤怒的火龙,猛地甩向了皇太女。 然而,这场看似激烈的较量,却只是短短几个回合便以落夕的败北告终。 当那把原本锋利的刀,此刻却显得如此钝拙,紧贴着落夕的脖颈时,她整个人如同被寒风凛冽的树叶,颤抖得无法自持。 “母亲,我错了!” 落夕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悔恨,她紧紧抱住皇太女的大腿,泪水汹涌而出,将那张原本娇艳的脸庞染得一片斑驳。 皇太女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母亲?你刚刚不是还叫我为……老妇吗?” 其实,皇太女早已悄然进入这片战场,她躲在暗处,静静地聆听着这场闹剧。 听着听着,她手中的刀便越握越紧,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失望都凝聚在那冰冷的刀锋之上。 整个场景仿佛被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落夕的哭声、皇太女的冷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矛盾和冲突的画面。 而那把抵在脖颈上的刀,更是将这份紧张氛围推向了高潮。 “母亲,孩儿只是一时失言!孩儿说的只是气话!您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怎么会害您呢!” “哼!” 皇太女稍稍用力,落夕的脖子上便溢出献血。 “落夕,你对我的忤逆何止与此?当初我跟你承诺过,皇太女之位一定是你的!为的就是让你学会宽容,不要为难你的兄弟姐妹!可你呢?你害的我老无所依、无子送终!” “母亲,我也快要给您送终啊!等我做了女帝,您就是太上皇!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巧言令色的畜生!” 皇太女怒从心起,一巴掌扇倒落夕。 落夕扯了扯嘴角,便有嫣红涌出。 旋即,她便哈哈大笑。 “沈添彩!你有什么资格鄙视我?当初你杀你的那些兄弟姐妹的时候,何曾心慈手软过?怎么?轮到你了,你就母爱泛滥了?呵呵呵!” “闭嘴!”皇太女恶狠狠的将弯刀抵上落夕的胸口,“你这个逆女!” “逆?说到逆,谁比得过你啊?你不仅抢外婆的男人,还挖女儿的墙角!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若是出了西梓是会被浸猪笼的!” “找死!” 弯刀的尖锐,顷刻刺进落夕的胸口。 落夕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垂下视线。 “你……你真的想要杀我?杀了我,你就断子绝孙了!” “只要我想,我能生无数优秀的继承人,而像你这种残缺的劣质品,死不足惜!” 话毕,皇太女毫不犹豫的将弯刀整根没入。 落夕挣扎,在皇太女的手背上抓挠出十几道血痕后,终于瘫软了下来。 皇太女面无表情的拔下弯刀,这才望向我。 眼神,极度不善。 “好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女帝在柳如烟和逍遥一左一右的搀扶下,缓步走出。 紧接着,无数的士兵冲入殿内。 她们将几十颗人头丢在地上,便抽出武器虎视眈眈的望着皇太女。 只扫视了一眼,皇太女便瞪大了眼睛。 那些人头,都是她的亲信。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皇太女笑着转过身来,“那么好的机会,却没有弄死你。” “没错!” 女帝的声音冷冽如冰,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故意制造与落夕的冲突,实则暗藏心机,巧妙地中了她的埋伏。作为落夕的生母,你对她的了解可谓深入骨髓。你深知,一旦她得知你的‘死讯’,定会心生狂傲,急于夺取大权,篡位自立。而你,只需在她成功之后,反手一击,便可将其击垮,从而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 女帝一口气说到这,颤抖着眯起了眼睛。 “添彩,你可知道,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以为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抵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皇太女摇晃起弯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如今功败垂成,母亲能拿我怎样?要知道,我可是您唯一的女儿!你已经年近八十,已经完全没有生育能力了。杀了我,你不仅要断子绝孙,整个西梓也会群龙无首,最终国破家亡。” 说到这,皇太女用弯刀指向女帝。 “所以,您还是乖乖的退位吧!” ------------ 第129章 登基为女帝 女帝者,大局为重。 若是当真后继无人,皇太女便能奸计得逞。 可惜,她失算了。 “你以为朕杀了你,西梓便会无人倚仗?” “不然呢?”皇太女呛声,“你的那些子子孙孙,如今就只剩下我了!我不像您那么手软,我处理得很干净!” “朕教过你,骄兵必败!你最大的缺点,便是太过自信!自信到以为当年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轻易杀死添香!自信到以为到了今日还能斩草除根!” “你早就知道是我派人追杀的添香?” 皇太女盯着女帝,眼神狰狞。 “你是朕的女儿,你的心性朕最了解!所以,早便派人保护添香。可没想到添香已经远离了西梓,你还要对她赶尽杀绝!” “那还不是因为你!”皇太女终于不再镇定,“一个庶女,你却给了她所有的爱!凭什么?凭什么!” “可朕把权利和江山都给你了!你还不满足吗?” “可我不仅要万千宠爱于一身,更要这万里江山!我是你的嫡女,是正夫所出的嫡女啊!添香凭什么?凭什么被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讨厌看到你对她百依百顺,而我自小便要学文习武!凭什么啊?” “你说凭什么?成大事者必须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空乏其身!否则,你怎能担得起国之重任?” “可我也是你的女儿,我也需要你的呵护!” 皇太女说到这,瞬间情绪崩溃。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添香吗?她能穿漂亮的裙子,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我……可我无论做的多好,你都只会说继续努力?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若你不是朕亲生的,朕早将你碎尸万段了!”女帝旋即红了眼眶,“朕不爱你?朕不爱你对你手足相残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不爱你,会在得知你追杀添香的情况下不对你赶尽杀绝?朕不爱你,任由你与大臣私相授受、拢络兵权?” 皇太女望着女帝,满眼的难以置信。 她先是哆嗦着嘴唇,浑身颤抖不停。 “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若你早说你爱我!我怎么会变的如此敏感孤僻,又心狠手辣?你早说你看重我,我又为何要杀害自己的手足同胞?” 皇太女哭喊到这,手中的弯刀哐当一声落地。 “母亲,我只是想要得到您的肯定得到您的爱呀!” 见皇太女哭到泣不成声,女帝动容了。 她挣脱逍遥和柳如烟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向皇太女。 一把抱住后,瞬间老泪纵横。 “彩儿,为娘的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我的彩……” 没等女帝说完,她的身体便瞬间一僵。 女帝怔楞了一下,轻轻松开皇太女。 只见一枚匕首,刺入了她的胸口。 而握住匕首的,正是皇太女。 “女帝!” 众人惊呼出声,却不敢靠近。 皇太女扬起嘴角,笑得诡异。 “跟一个冷血之人谈亲情,无疑是与虎谋皮!母亲啊,是您教我的!上位者,得六亲不认!” 说到这,皇太女将整跟匕首没入。 “你果然还是死性不改!” 就在皇太女以为大势已定的时候,我搀扶着女帝从侧门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顷刻间,皇太女便瞪大了眼睛。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面前的‘女帝’被匕首贯穿,却没有一滴鲜血。 “怎么会这样?” “那不过是个纸人罢了!” 我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皇太女面前的人顷刻间化为灰烬。 匕首‘哐当’落地的声音惊醒了皇太女,她准备捡起匕首却被几名士兵死死的按住。 女帝望着皇太女,眉目间尽是失望。 “彩儿,你要的太多,反而得不偿失!” “所以,你想怎么处置我?我不信,你还能杀了我?哈哈哈!西梓数百年的基业,你想毁于一旦吗?” “你以为朕就只有你一个继承者?” “难道不是吗?”皇太女瞥向落夕的尸体,“唯二的继承人已经死了!是被我亲生杀死的!” “添香!” 女帝望着皇太女,喃喃开口。 “我的添香给我留下了一个瑰宝!” 说到这,女帝握住了我的手。 皇太女望向我,越看越惊恐。 旋即,脚步一软。 若不是士兵架着,怕是要瘫软在地。 “你是那贱人的女儿?” ‘啪’ 我冲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我母亲打的!” ‘啪’ “这一巴掌,是替柳姨一族打的!” ‘啪’ “这一巴掌,是替整个柳氏一族打的!” ‘啪’ “这一巴掌没有理由,只是单纯的想要打你!” 随着我左右开弓,皇太女那张保养得当的脸,顷刻间红肿不堪。 肿胀到,像是一只刚刚宰杀的猪头。 不等皇太女叫嚣,我一把扼住她的下巴。 “那些因你而死的冤魂,会生生世世缠着你,让你永不超生、死不瞑目!” “你敢!我是西梓国的皇太女,是西梓国未来的女帝!我是民心所向,我是天之骄女,我……” 我冷下目光,不给皇太女宣泄的几乎。 顺势抽出士兵的刀,直接砍下她的首级。 脑袋咕噜噜滚了几圈,这才停下。 女帝仰起头,收回眼角的泪水。 随即,拂袖。 “朕今日退位让贤,禅位皇女沈易安!从现在起,沈易安便是西梓国的新任女帝!” “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 在女帝外婆禅位前,我收集了她的帝皇之气。 而作为新任女帝,气运不会受到影响。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但成为女帝却出乎意料。 “外婆!” 去行宫拜访外婆,此刻的她褪去了华服。 身边的男宠早已经遣散,如今只剩下了墨南浔。 墨南浔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哀怨。 但是,他不露声色的压了下去。 “安安啊,见了长辈也不知道招呼一声?” 外婆说到这,牵起了墨南浔的手。 “额……外祖!” 我的这一声外租,把墨南浔的背都叫直了。 “这孩子,真懂事!”墨南浔笑眯眯的望向外婆,“给孩子准备的红包呢?” “我这就去拿!” 等外婆走后,墨南浔忽然凑过来。 “不能做你的夫君,便做你的外祖!情分没有,辈分得有!” 墨南浔说到这,竟然有些洋洋得意。 “一想到墨北寒日后叫我一声外祖,我便觉得牺牲的色相值得了。” “呵,若敢对我外婆不好,我便立刻让她丧偶!” 这回,墨南浔不敢说话了。 他接过外婆给的红包,便借口离开了。 “安安啊,你非要去东旭国吗?”外婆关切的握住我的手,“东旭国可邪门得很,不像其他三国的国泰民安!” “外婆,你忘记了?我要收集帝王气运!” “为了墨北寒那小子?” “嗯!” 旋即,外婆便笑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战神墨北寒配得上我的孙女了!你嫁给他,我放心!最好在我有生之年,给我生个重孙孙玩玩。” 外婆的话,让我脸上一烫。 “正在为这个努力呢!” “哈哈哈,好孩子!” “外婆,你想见母亲吗?” “添香她没有死?”外婆激动起来,“你莫不是在骗我?” “外婆,母亲死了但没完全死掉!若你不嫌弃她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孩,我便送你去见她。” “好好!我西梓的女儿都是有本事的!” 外婆的笑容,忽然凝固。 “安安,东旭,那个国家,并非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它如同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猛兽,时刻准备露出獠牙。我们收到细作的密报,东旭国内最近孕妇失踪的案件频发。不论是皇宫中尊贵的嫔妃,还是民间普通的百姓,一旦有了身孕,便会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 ------------ 第130章 两情缱绻,双宿双栖 成为女帝的第三日,我带上外婆回北冥。 当莲姐牵着一个粉嫩嫩的娃娃走出来的时候,我还没有所反应,外婆便率先热泪盈眶。 “香香!” 她惊呼一声,便冲过去抱住娃娃。 娃娃不躲不闪,还将小脑袋靠在她的肩头。 望着我的眼神,温柔如水。 没错,这个娃娃便是我的母亲。 鬼胎原本就比寻常婴儿长得快,如今看起来有三四岁了。 她带着死前的记忆,重新回归。 “香香,我的香香!”外婆捧着娃娃的脸,“我是母亲!我是你的母亲啊!” “娘……” 娃娃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后,将外婆抱得更紧。 “外婆,她现在叫霍东引,是北冥的小皇帝。当着外人的面,可千万别乱叫。” “好好好!:” 待到外婆和母亲进屋畅谈时,我望向莲姐。 “莲姐,辛苦了。” “应该的!”莲姐微笑,“主子,朝中有柳大人照应,一切都平安无事。” 提起柳大人,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于是,派人召见柳大人。 不想片刻,柳大人便匆匆赶来。 一看到我,便赶紧行礼。 “臣拜见娘娘!”柳大人说到这,停顿一下。“不对,该称呼您为女帝陛下!” “都知道了?” “是!”柳大人微微扬唇,“藏在西梓的细作先一步传递了那边的消息!” 我走到柳大人的面前,将他扶起。 而后,郑重其事的下跪。 “陛下,万万使不得!” “这一拜是必须的!”我抬起头,眼眶湿润。“抱歉!” 柳大人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而后浑身颤抖起来。 他沉默片刻,终于老泪纵横。 这么久没有见到柳夫人,想来他已经察觉不妙了。 “夫人,你等等我!” 就在我想着该怎么宽慰的时候,柳大人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 眼看着就要脑浆迸裂,一个虚影先一步挡在前面。 “死老头子,你想干嘛?我才离开几日,你便想翻天不成?” 柳夫人一手掐着腰,一手狠狠揪住柳大人的耳朵。 见此,我忍不住掩嘴偷笑。 “夫人?夫人啊!” 等看清柳夫人的脸,柳大人直接扑过去嚎啕大哭。 “夫人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大老爷们哭什么哭?” 柳夫人拍打柳大人,却无法挣脱,只得任由他抱着。 “当着孩子的面,羞不羞人?” “孩子?”柳大人抹泪。 “我!”我笑眯眯的开口,“姨丈!” “姨丈?”柳大人诚惶诚恐,“不敢!” “先别说敢不敢!”柳夫人一脚踹开柳大人,“为什么要寻死觅活?” “我想给夫人殉情!” “殉什么情?一把年纪跟我玩浪漫呢!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夫人,不要啊!” …… 皇陵中,墨北寒的尸体鲜活无比。 看起来,好似只是睡着了。 我感激了绿荷,并安排她去投胎。 找到念慈的时候,她正虔诚的抄写着经文。 看起来,恬静无比。 “念慈,我明日便要去往东旭。” “嗯!”念慈点点头。 “你没话跟我说吗?” 念慈停下笔,缓缓抬起视线。 “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杀了那个人!” “现在你自由了!”我对念慈道,“你可以继续留在北冥,或者去西梓重新开始。” “我要跟你去东旭。” 说到这,念慈拿出了一个早就收拾好的包袱。 “有姐姐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宿。她为了我牺牲了自己,我要用下半生陪伴她。” “好!” 念慈的性格执着,一旦下定决定的事无法更改。 年少时的爱意陨灭,便只剩下亲情能让她心有所属。 …… 这次的行程,我只带上了念慈、逍遥还有墨北寒的身体。 因为我想第一时间看到活的墨北寒,想要感受他的温热。 在桃林的时候,我看到了小五。 小五一身便装,一如当初那样阳光灿烂。 “姐姐!” 看到我,小五便急切的冲到我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之前我借故让小五离开,就是怕西梓的纠葛殃及于他。 “我来给你送这个!” 小五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一枚不规矩的石头出现在眼前。 虽然有些平平无奇,可若隐若现着金光。 “这是……” “无尘的舍利?” “他圆寂了!” 我大惊失色,从未想过无尘会死的这么悄无声息。 “这是他给你留的信!” …… “愿赌服输,舍利给你!把舍利喂给墨北寒服下,便不需要帝王气运也能复活。” 看到这,我微微皱眉。 无尘这么好? 先前他还对我喊打喊杀! 轻叹一声,我翻了一页。 “我没那么好心,而是出于私心。一开始我以为你才是那个祸国殃民的煞星,可得知你曾给墨北寒当过煞,这才明白看错了人!真正会为祸人间的,是他不是你!” 墨北寒? 他的煞气的确重的吓人。 “你也感觉到他的煞气了对吗?可他的身上不仅有煞气,还有帝皇紫气。我相信,这也是你干的!离开后仔细算过,墨北寒生是人皇,死是鬼帝!人皇造富百姓,鬼帝毁天灭地。为了不让他生灵涂炭,我便牺牲自己献出了舍利。” 原来如此! 不过,无尘真的会这么伟大? 没有多想,我继续翻页。 “我没那么伟大,甚至是不配为人!我一个虔心礼佛的和尚,怎么能动了凡心?和尚要四大皆空,和尚要六根清净的!可是……你乱了我的佛心,害我破戒!当你打横抱起我细心的给我上药的时候,当你强势的亲吻我的时候,我的道行便功亏一篑了!” 天老爷! 无尘爱上了墨北寒! “我自愿献出舍利等于献出我的真心!若有来生,我不做和尚,与你做对平凡夫妻,恩爱余生。” “祝:吾爱,平安!” 看完最后一个字,我头皮发麻。 我真的好想跟无尘解释清楚,可他只剩下一颗结石了! 念慈和姐姐念恩相认后,便牵手进入了桃花林。 我攥着舍利走向马车,将舍利塞进墨北寒的口中。 金光乍现后,墨北寒周身的煞气瞬间被压制。 紫气,则愈发的浓郁。 不想片刻,墨北寒的睫毛轻颤。 旋即,缓缓的睁开眼睛。 “北寒!” 不等墨北寒起来,我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可没来得及缠绵,马车外便响起了敲击声。 等墨北寒拉着我出去,正好看到了小五。 墨北寒和小五四目相对,之间似乎暗潮汹涌。 “战神墨北寒!”小五率先开口。 “枭雄南越王!”墨北寒沉声。 就在我以为两人要打起来的时候,他们忽然相互恭维起来。 “谈谈吧!”小五昂起下巴,“就沈易安的归属权!” 什么鬼? 我的归属权? 正想据理力争,墨北寒却按住了我的肩膀。 “小哭包,等我!” 墨北寒和小五,一前一后的离开。 而我在原地来回踱步,心里焦躁的厉害。 墨北寒原本就敏感,有小五这么优秀的儿郎,他会不会退出? 之前就各种给我找夫君,现在会不会再把我拱手让人? 等啊等,从白天等到黑夜。 可是,墨北寒和小五还没有回来。 他们不会同归于尽了吧? 不敢多想,我急忙双手结印。 地上的桃花瓣,瞬间无风自起。 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便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等进到桃花林深处的建筑,我看到了灯火辉煌。 门口的大红灯笼,极其的晃眼。 “安安!” 念慈笑眯眯的走出来,将一件衣裳披在我的身上。 定睛一看,竟是大红色的喜服。 “看到墨北寒和小五没有?” “跟我来!” 不由分说的给我穿上喜服后,念慈拽着我往里走。 走进大厅的时候,我看到了墨北寒。 他身着一身红袍,更显高大矜贵、气质卓越。 背后的大红喜字,几乎占据了一整个墙面。 “姐姐!” 就在我诧异之际,小五走了出来。 望着我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 “既然与姐姐有缘无分,便亲自送姐姐出嫁。” 小五走到我的面前,牵起我的手。 “若对方不是墨北寒,我定要争上一争!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我能做的,就是亲手将你交给你的命中注定。”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五的眸底翻起水光。 但嘴角的弧度,却是温柔坦然。 我的胸口一时间热流涌动,任由小五带着我一步一步走向墨北寒。 等距离墨北寒一步之遥的时候,小五停下了脚步。 “墨北寒,若你敢对姐姐不好,我会带上南越大军讨回公道!” “我墨北寒,生生世世,唯沈易安,足矣!” 小五点了点头,握住我的手忽然攥紧。 他转头对上我的视线,目光百转千回。 凝视片刻,终于依依不舍的将我的手放在墨北寒宽厚的掌心。 旋即,我的手便被握紧。 “拜堂!” 小五高声一喝,嘹亮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为这喜庆的时刻增添了几分热闹。 红烛摇曳,火光跳跃,映照着屋内的一切。 拜天地,喝喜酒,进洞房。 屋外宾客尽欢,屋内春色旖旎。 喝下合卺酒后,墨北寒附耳。 “吾妻,该安寝了!” 喜烛灭,春色漾。 此情,缱绻。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