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这一家渣渣 许照容从一片混沌中渐渐恢复意识，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一双自上而下俯视的眼，她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那男人揪着领子提了起来，“老子警告你，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你和那两个拖油瓶都死定了！听见没有？” 今天的事？ 许照容目光缓缓转动，看看这破败的房间，再看一眼这男人的衣着，脑子里仿佛一道闪电劈过，劈得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煞白。 她穿越了！ 高领看到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只当她被自己吓到了，淫邪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想了想到底这时候不合适，略遗憾的松手将她一推，“哼，记住了，死丫头最好识相！” 高领得意洋洋离开，许照容老半响才接受了现实。 原主也叫许照容。是高领弟弟高勇的未婚妻，两年前父母双亡后高婆子哄她将家里的田地房舍全都卖了个干净，带着一双弟弟妹妹来到了高家，等着征兵回来的高勇成亲。 两个多月前传来消息，说是高勇在西川军营中受了提拔，前途无量，高家人欢天喜地。 打那之后，高领看许照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勾引调戏，许照容吓得要死，也怕的要死，她不明白大伯子为什么会突然间变成这样！ 如今的许照容略想一想却明白了，高勇有了前途，当然不会再娶她这样的孤女，高领这摆明了就是想占便宜。 许照容不敢声张，只得想方设法躲避。 然而今日却被高领逮到机会了，许照容吓得拼命逃，结果逃到了河边，绝望的姑娘就这样被逼的失足落水。 救回来没多久就咽了气，再睁开眼睛时，便是如今的许照容了。 许照容揉了揉脑袋，头痛，缓缓...... 还没等她缓多久，那摇摇摆摆的破门又被人“哐！”的推开，高婆子伸着脑袋朝她瞅了瞅，“醒啦？没事啦？我就说呢，这丫头命硬着呢，能有什么事！醒了还不赶紧给我起来干活儿，还躺着呢等谁伺候你啊？你说说你发什么疯，叫你锄地你跑河边干什么？我看你就是想偷懒！我告诉你啊，北坡那片地今天锄不完你别吃饭......” 许照容一言不发下床。 好吵，她还是上山里找个清净地方缓缓吧。 “赶紧去啊！”高婆子满意了，重重一哼，听见宝贝大孙子叫她，赶紧“哎哎”的应着跑去了。 许照容背了把柴刀，扛着锄头，顺着记忆里的路慢慢出村。 出村没多远，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又惊又喜奔了过来抱着她：“姐！姐！你醒了！你没事了呜呜呜......” 男孩抱着她不肯撒手，哭得稀里哗啦。 姐被救回来的时候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他快吓死了，他本来要带着妹妹阿清守着姐的，可高大娘不许，说猪还饿着呢，让他们赶紧打猪草去。 他不敢不听高大娘的话，只好牵着妹妹出来打猪草。 没想到，姐醒过来了、姐没事了！ 许照容微微一僵，陌生的情绪冲击着心脏，酸酸涩涩中又带着几分柔软，她暗暗叹息，算了，来都来了，自己命苦，这一对儿双胞胎小兄妹更命苦，以后这俩就是她的责任了，他们三个一块儿过吧！ 她要是不管他们的话，谁会管呢？ “乖......”许照容轻轻抚了抚许良峥的头发，“姐没事，姐好着呢。” “呜，呜呜呜......”许良峥哭得太厉害，一下子停不下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连连点头。 “对了，姐，”许良峥急急又道：“今早我偷偷听见大伯和高大娘商量要卖了阿清，姐，我不要他们卖了阿清！我们要怎么办！” 他当时就吓坏了，可惶惶然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告诉姐姐，姐姐出去干活了，他只能等，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落水被救上来的姐姐...... 许照容心一沉，“他们要卖了阿清？” “嗯！姐，我不要他们卖了阿清！不要！” 许良峥带着哭腔，有些绝望的攥着姐姐那打着补丁的靛蓝衣襟拼命摇头。 他们兄妹自幼最要好，哪怕一年多前妹妹大病一场之后人也变得有些呆傻，可他和姐姐还是很疼她、护她。 如果他们都不疼她护她了，她要怎么办呢？ “我们求求高大娘和大伯，以后我们俩省下吃的给阿清，阿清不会吃家里的东西，求求他们留下阿清，好不好？我们求他们！” 许照容看了他一眼，心里叹息。 这傻孩子，太天真了。 高婆子和高领既然存了这份心，那是打定主意要毁婚约了，现在要卖阿清、下一个恐怕就是这傻孩子了。 至于她？虽然顶着高勇未婚妻的名头，高家想要卖她不容易，但也不会没有办法。 毕竟，他们本就是无宗族的外来户，现在又无父无母，没人会为他们做主。 这鬼婚约，得快些解除了，并且要解除得名正言顺，堵得住高家人的嘴，不能让他们胡说八道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许照容轻轻抚了抚许良峥的脑袋，“求他们没有用，姐会想办法。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偷听到了这些，知道吗？” “姐真的有办法吗？” “嗯！” 许良峥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姐姐，看到她镇定的神情和坚定的眼神，惶恐不安的一颗心没来由的渐渐安宁了下来。 他抹着眼睛点点头，“我听姐的。” “好了，”许照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儿笑意，“这猪草别管了，带着阿清跟姐走吧，咱们上山去转转。” “可是——” “听姐的。” “好、好的。” 许良峥连忙奔过去，牵着许照清过来。 小姑娘乖巧的任由哥哥牵着，她的眼睛很漂亮，但仿佛没有焦距，瘦削苍白的小脸上神情呆呆的，仿佛一个木偶娃娃。 这孩子原本并不是这样的，她原本和正常人一样，一年多前突然有一天发了高热、连夜噩梦不断，等过了几天病好之后，精神状态便不太对了。渐渐地，就成了眼下这般。 旁人都说她是烧坏了脑子、烧傻了。毕竟在乡下，因为一场高烧而傻了、半傻的孩子并不罕见。 原主也是这么认为的，心疼得掉了许多眼泪，但也只能认命的接受现实。 许照容却不这么想。 这孩子一年多前八成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被吓坏了，之后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身体治疗和心理治疗、疏通，日渐严重，便到了这般地步。 她如今的状态，呆滞、动作迟缓、目无焦距、语言交流有障碍，八成是有些轻微自闭症、以及别的心理问题。 没关系，慢慢总会好的。 ------------ 第2章 理他们呢 许照容怜爱的抚摸小姑娘，小姑娘慢慢抬头看她，眼眶渐渐地红了，流下了眼泪。 许照容不禁一阵心酸，将她拥抱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阿清好乖，姐在呢，姐没事啦！姐带你们上山找吃的好不好？我们做吃的去！” 许良峥眼睛唰的就亮了，许照清的眼中也下意识的微微有了一丝丝亮光。 在高家，好东西哪儿轮得到入他们的口？他们吃的最多的是掺杂一把米或者一把豆子熬煮的菜糊糊，高家人的饭菜是分开另做。 一听说吃的，眼睛能不亮吗？ 许良峥忍不住道：“姐要带我们找吃的吗？哪里有吃的啊？” 许照容心里暗叹，山中处处都是宝藏，原主太老实了，只知道听那高婆子的当牛做马干活儿。她就不一样了，她当然先顾着自己啊！ “跟着姐走就行，山里多的是。” “嗯！” 小孩到底还是小孩，一下子又高兴起来，精神抖擞。 许照容特意挑了一片平日里没什么人来的山谷，扶着许照清在一棵大树下坐着，随手拔了一把刻叶紫堇、野老鹳草、毛莨、柔弱斑种草等等开着红的紫的白的黄的野草花，递进了许照清手里，笑眯眯的，“好漂亮的小花朵对不对？姐送给阿清的哦，阿清喜欢不喜欢呀？” 许照清握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野花，眼中微微亮了亮，慢慢抬头看向姐姐。 许照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阿清乖乖在这里等姐姐和哥哥好不好？我们一会就做吃的。” 许照清如今的状态，要跟她多交流、多安抚。 “阿铮，你去附近捡点儿柴禾，再将这儿清理一片，等会咱们好生火。” “好的，姐！” 安顿好弟弟妹妹，许照容扛着锄头去找山药。 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没关系，她出门的时候顺便抓了好几把大米、还顺手将厨房里两个鸡蛋拿了。 一时半会找不到山药的话，那就砍根竹子先做个竹筒鸡蛋粥吧。 许照容运气还不错，不但挖到了山药，还采摘了十来朵新鲜的蘑菇，顺便掐了一把野葱、一把野生枸杞嫩芽。笋也有，但她没要。饿极的时候笋还是免了，这玩意越吃越饿。 四月间草长莺飞，正是大好春光、野菜鲜嫩之时。 竹子砍成长竹筒，溪沟边上洗米灌水，架在火堆上烤，差不多熟了再打鸡蛋进去、鲜蘑菇、以及拧断野菜加进去、加盐。 再砍了三个短竹筒洗干净当碗。 还有七八根山药，长相扭曲凹凸不规则，但却是好东西，最长的有一尺左右，短的也有手掌那么长，直接埋入火堆下方，熟了就能吃。 许良峥眼睛里的亮光就没黯下去过，整个一精神振奋，尤其看到许照容拿出那两个鸡蛋的时候，更是眼睛瞪得老大！ “鸡蛋！两个！这、这、这——大娘知道了会打人的！” 鸡蛋啊，这样的金贵东西只有春萱姐、振哥儿偶尔能分吃一个，他们姐弟妹连蛋壳都摸不着。 许照容一笑：“我们不说，她不会知道。” 许良峥：“......” 这样也行？ 好像......也行？ “我听姐的，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吃、吃鸡蛋吗？” 小孩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神直勾勾的。 浑身上下都在写着：这也太幸福了吧！！ 许照容想笑又心酸，“当然可以。等会我们煮鸡蛋粥，每人都能吃一碗。” “嗯嗯！真好呀！” 许照容笑笑，轻轻揽着许照清的肩，温柔的跟她说着话。她苍白的小脸蛋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呆呆怔怔的，但小小的身体却下意识的往许照容身上轻轻靠了靠。 许照容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小姑娘的情况比她想的要好一些。 生怕万一竹筒被烧坏，许照容也没敢熬煮太久，米粥翻滚开花还不成粥但料应熟了，她便掰碎蘑菇加进去，打了两个鸡蛋也加进去，用削成的干净木棍搅合搅合，加入枸杞嫩芽、野葱段，香味一下子散发开来，勾人垂涎。 加盐、熄火，用厚厚的草叶当隔热手套小心将长竹筒取下，一排三个竹筒碗挨个轮流往里倒粥，加的东西多，颇为浓稠，还得用上“筷子”。 竹筒碗里的鸡蛋枸杞芽香菇米粥，热气腾腾的散发着香味，质朴又诱人。 竹子壁厚，竹筒碗拿在手里也不烫，许照容笑眯眯看向弟弟：“吃吧！” “嗯！”许良峥高高兴兴又珍之重之端起竹筒碗，拿起用木棍削成的筷子，一口一口认真的吃起来，小脸上满满都是幸福，“好香！” 看到竹碗里一块比较大的鸡蛋，他挑了起来，放进许照容的碗中。 正在喂许照清吃饭的许照容笑了笑，夹起那块鸡蛋喂入许照清口中。 阿铮是个好兄长，懂事得叫人心酸，自己也不过这么大点儿，竟舍得把难得的好吃东西让给妹妹。 许良峥吃好之后，向许照容道：“姐我来喂阿清，你快点吃，好好吃的鸡蛋粥，可香可香啦！” 原主是个老实姑娘，不会摸鱼划水，每天被高婆子使唤得没有一刻得闲，反而是许良峥照顾许照清的时候更多。 许照容笑着说好，将碗筷递给许良峥。 热乎乎的鸡蛋粥熨帖了肠胃，总算让人舒坦了些。 烤山药也熟了，热乎乎的从灰堆里扒出来，剥掉皮，露出雪白的山药瓤，热乎乎的冒着热气，香。 三个人一人吃了好几块，终于饱了！ 许良峥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好久好久没吃饱了，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吃饱多好呀......” 许照容一笑，“会的，很快就可以了。” 许良峥一愣，“姐你、你说真的吗？” “当然了，你们听姐的没错。” “嗯......” 许照容起身，“山药还没挖完呢，走，挖山药去。姐来挖，你们帮忙捡起来。” “好呀！” 这山里长的山药跟规模化田地里人工栽培的可不一样，长得又深又扭曲，想怎么长就怎么长，完全没个章法，挖起来特别费劲儿。 想要获取又直又长一整条山药，那是绝无可能的，只可能收获一堆奇形怪状的茎块。 没关系，能吃就行。 不一会儿，许照容边上就扔了七八块山药，扁的、歪的、凹凸的都有，越往下越瘦小，也就两三指大、最长的只有巴掌长。 再小，许照容也绝不放过。 底下有块石头横亘碍事，许照容正准备用锄头撬走石头。 “啊！竹鼠！竹鼠！” 许良峥突然惊叫的声音吓了许照容一跳，一抬头，便看到一个灰扑扑的东西快速朝自己这边跑过。 她下意识将手中锄头砸了过去。 “吱——”一声惨叫，灰扑扑的东西倒地不起。 “哇，姐太厉害啦！” 许良峥飞快跑了过来，捡起竹鼠冲许照容举着示意，笑容灿烂。 “姐你看，竹鼠！好肥的竹鼠！” 许照容也惊喜不已，“是好肥，咱们运气真不错呢。” 她也没想到她一出手这么牛逼啊。 ------------ 第3章 卖竹鼠 许照容摘了几片大叶子将山药和竹鼠一包，夹在腋下，“走，咱们回去了。” 得了野味，山药也不挖了。 “这竹鼠......就这样带回去吗？” 许良峥有些沮丧，这竹鼠再肥，带回去了也一口别想入他们的嘴，这一点他早就清楚了。 许照容笑笑，“我们去齐乡绅家把它卖了，钱咱们自己攒着。” 许良峥顿时又高兴起来，用力点头：“好的好的，还是姐有办法。” 齐乡绅家距离他们所在的禾佳村有个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齐乡绅家大业大，安享富贵，平日里与村里人几乎没有来往，竹鼠卖给他们，高家人不会知道。 许照容带着姐弟妹三个敲开了齐乡绅家的侧门，一个庄丁模样、十七八岁的男子上下打量他们一眼，带着些嫌弃和警惕：“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许照容忙将那肥肥的竹鼠拿给那庄丁看，“小哥哥，这是我们山里刚弄到的，您能不能帮我们问问厨房要不要啊？便宜些也可以的，我妹妹病了，我想攒钱给妹妹看病......” 许照容难过的看了一眼妹妹，眼神温柔痛心。 许良峥听见这话也不由黯然，默默的将妹妹揽了揽。 可怜！ 庄丁见状不由得心软，神情也和气了几分：“那行，你们等等啊，我去问问。” “谢谢小哥哥！小哥哥您真是个好人！” 庄丁顿时眉开眼笑，心情大好冲他们挥了挥手，“等着啊！” “好的小哥哥！” 不多会儿庄丁出来了，还带来个系着围裙、花布包头的中年妇人，“郑大娘，就是他们。” “郑大娘！” 许照容连忙客客气气微微弯腰招呼。 郑大娘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竹鼠我瞧瞧。” “好的，您请。” 郑大娘提溜着那竹鼠随意瞧了几眼，“太瘦了，不值几个钱，这要不是乡里乡亲的我都不要。十文吧，愿意便卖不愿意算了。” 许照容飞快的瞟了那庄丁一眼，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诧异，她心下便明白这个价钱肯定低得离谱。 没办法，穷啊，每一文钱都有大用处，折腰不折腰的也没那么讲究了。 许照容陪着笑脸可怜兮兮：“郑大娘，您心善，要不您看着再给添点儿成吗？就、就添一点儿？” 郑大娘皱了皱眉，不耐烦道：“行了行了，算我日行一善吧，十五文，不能更多了！” “谢谢大娘、谢谢大娘！” 多五文钱许照容已经很满意了，连连道谢。 郑大娘付了钱，拎着竹鼠正要走，许照容又唤住了她：“郑大娘。” “你还有什么事？”郑大娘更不耐烦了。 许照容将挖到的那些山药送了上去，不太好意思道：“这些山药送给大娘和小哥哥吧，山里的东西不值什么，也不多，尝个新鲜。” 郑大娘和那庄丁都是一愣。 是不多，看着也就四五斤左右，但看他们的穿戴就不是什么好人家，能舍得送人也是难得。 郑大娘惯是个喜人奉承的，见许照容一个小丫头这么会来事儿，心下也有些得意，面上不觉露出几分笑容，“你这丫头倒是懂事，以后有什么稀罕新鲜东西只管带来啊，直接说找郑大娘就成。” “谢谢大娘！” “稀罕新鲜的才成啊，什么笋啊、菌菇啊、河里的鱼虾啊都不要。”这些齐家有固定来源。 “好的，大娘！” 郑大娘笑眯眯的大步走了，那庄丁再看许照容的时候，眼神有些佩服，“得，你倒是投了郑大娘的眼。” 许照容看了一眼他的脸笑道：“小哥哥脸上这是无名肿毒吗？我知道个偏方能治好。” 那庄丁听她说起自己左脸上的红肿疙瘩本来有些恼，听到后半句将信将疑：“偏方？要钱吗？我可没钱买药。” 像这样的无名肿毒医馆里是能开药治好的，但抓药需要拿钱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大病，横竖过一阵子慢慢的也会好，顶多就是这会儿有碍观瞻、肿了点疼了点罢了，忍忍就过去了。 他们当下人的，攒钱也不容易，这种情况是万万舍不得花钱的。 许照容摇摇头：“不要钱，犁头草、蒲公英、鱼腥草这三样就成，碾碎敷在伤处，再用蒲公英、鱼腥草煮茶喝，一两日便可见效啦！” “犁头草、蒲公英......” 那庄丁一边喃喃记着一边问：“这真能管用？” 这么简单？ 许照容笑笑：“小哥哥试试就知道啦，横竖这几样药草随处可见，不是有毒的东西，试了就算不成也没什么。” 这倒是大实话。 庄丁不禁笑了，“行，那我试试，要真治好了下回再谢谢你啊！” “小哥哥不客气！” 许照容与庄丁道别，带着弟妹离开。 她穿越之前乃是家学渊源的中医世家出身，自幼天赋卓越，祖父将她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上学一路跳级十五岁便上了大学，本硕博读的也是双一流的医科大，又出国留学三年，之后在京城某三甲医院一路开挂、前途无量，有望三十五岁之前冲击创伤外科主任之职。说一句学贯中西名副其实，这区区小毛病，算的什么？ 许良峥开心极了，激动极了，又有点儿害怕似的小小声道：“姐，我们、我们真的有钱了吗？” 许照容见他这样不禁失笑，“对啊，我们真的有钱啦！” “万一大娘发现了怎么办啊......” “我们不说，她不会发现的。” “真的吗？” “当然啊。” “我一定不会说！阿清也不会说。” 许照容哭笑不得，轻轻抚了抚他，“放轻松，别紧张，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等回去了，你们什么都不用说，我来说。你多护着阿清就行。” “嗯......” 许照容停下脚步，眼看四下无人，拉着小兄妹俩藏身灌木丛后，将之前收在怀中的漆树皮、槭树叶拿了出来。 她在小兄妹俩脸上、脖子上、手上抹了槭树汁。 原主记忆中，小的时候他们碰了槭树会过敏。 “一会儿会起红疙瘩，阿铮你要忍着，不可以挠知道吗？看好阿清，也别让她挠。其他的交给我。这样，他们暂时就没办法卖阿清了。” 一脸红疙瘩，没有人会乐意买。 谁知道是不是传染病、会不会毁容或者造成别的什么恶果呢？这时代的医学知识、医疗水平有限，各种忌讳也多。 若是降价，或许买方可能贪图便宜，但是，高婆子母子俩舍得降价吗？ 反正在他们眼里，自家姐弟妹三个就是他们砧板上的肉，早点卖迟点卖他们不着急。 许照容神色冷清，这些账她一笔一笔都会讨回来！ ------------ 第4章 脸怎么了 三人回到高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暮色降临，万家灯火，只是没有一盏灯是为他们而点亮。 一进那篱笆院子，高婆子立刻炸开了，“你还知道回来？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啦？猪也不喂、饭也不烧、柴也不劈，我看你就故意在山上磨洋工，懒死你算了！我老高家真是做了什么孽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懒丫头！还杵在那干什么？当门神啊？还不给我劈柴去！我看你们也不饿，今晚就别吃了！” 高领双手松松夸夸交抱靠在屋子外墙上，姿态懒散又无赖，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许照容，这时候笑嘻嘻开口：“先别急着去劈柴，去给我端盆洗脚水过来，快点啊。” 许照容将锄头从肩头放下，驻着地道：“大娘，阿铮、阿清脸上、手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起了好多红疹子，我吓坏了，带他们上河边清洗，所以回来晚了。这家里这么多人，非得等着我喂猪烧饭劈柴吗？我今天刚落了水半条命可差点没了，这些活儿谁爱干干去，别叫我！这饭不吃也罢！” “你说什么？”高婆子徒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不由得冲上来便要拧许照容的脸，“你竟然敢顶嘴！” 她一天数落许照容没有一千句也有八百句，早就成了习惯，不管有事没事，反正不念叨不舒服，许照容从来都是低着头老老实实听训，一边默默地做事，可是她现在居然敢顶嘴？ 这对高婆子来说简直就是反了！ 许照容头一偏往旁边退了两步，抬手毫不客气将高婆子的手拍开，“什么顶嘴？怎么？难道我连说话都不能说吗？这往后别什么都指使我，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下人！” “你......” 高领一阵风似的奔过来，急急忙忙去看许照清、许良峥，果然，这小兄妹俩脸上、脖子上、手上全是一块一块的红疙瘩，难看极了。 他有些气急败坏指着：“这、这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 高婆子咽下叫骂的话也赶紧看去，这一看也吓了一跳：“怎么就只他们这样？你怎么好好的？” 许照容心里冷笑，嘴里道：“我怎么知道？或许他们不小心在外边碰到什么东西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什么时候才会好。大娘给请个大夫瞧瞧吧！” 高婆子又炸毛：“请什么大夫，谁有闲钱给你们请大夫，这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长几个疙瘩而已，过几天自然会好！” 就算不好也无所谓。 许照容担忧道：“可是我担心会传染啊，我的手也有点痒痒、脸上也感觉有点痒了。” 高婆子、高领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瞪着她。 “那你还往我们跟前凑什么？还不赶紧滚远点！” “哦，那我们先回自个屋里了！” “哼！” 晚饭高领媳妇赵氏已经在烧，并非一定要许照容烧不可。听见许照容这么说，显然是不打算吃晚饭了，高婆子巴不得，能省一点是一点，哼一声当默认了。 许照容领着一对弟弟妹妹回了那一半是柴房、一半是卧室的屋里。 高领急急将他娘一扯，凑近低声道：“娘，这......怎么办啊？” 高婆子主意倒是正，“不急这两天，等等吧，等好了再去找买家。” “那脸都不能看了，会好的吧？” 高婆子想了想：“等过两天再看吧，这种事儿以前我也见过，有些人进山不知道沾了什么脏东西，便会变得这样，过几天也就没事儿了。真是，这俩麻烦精，也不知往什么地方混钻......” 高领悻悻，也只能作罢，“行吧，那就再等等！” 高婆子忽然想起什么，几步走到许照容他们屋子外头，隔屋拍了拍：“哎，我问你，今儿我放厨房里的两个鸡蛋，你偷吃了？” 许良峥吓得一哆嗦有些慌张，许照容两手分别轻轻揽着小兄妹二人拍抚拍抚，“鸡蛋？什么鸡蛋？” “你真没偷吃？” “有没有大娘难道不知道吗？” “也是，谅你也没这胆子，若是叫我逮着了，爪子不剁了你的！” 高婆子满心纳闷，那两个鸡蛋哪儿去了？到底哪儿去了？ 她问了一圈家里人人都说不知道，她不相信有人敢骗她，那就肯定是村里哪家小孩偷偷进来偷走了。 高婆子那叫个心疼和生气，第二天在大门口骂了老半响。 入夜，高家人全都睡下了，不会有人冷不丁冲过来，许照容这才将怀里揣着的烤山药拿了出来，三个人分吃了。 凉了的山药也很好吃，粉粉糯糯的，带着点儿淡淡的甜味，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三个人基本吃饱，反正要比那没滋没味的菜糊糊好多了。 许良峥有些忧愁：“姐，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这种环境下生存的小孩很难不早熟，显然他也察觉到什么了。 只不过这么小一点儿的孩子这么个口吻，依旧把许照容给逗得发笑，“这高家，姐不嫁了，姐带你们离开。” “真的！”许良峥高兴得叫起来，吓得忙用双手捂住嘴，睁大一双眼睛紧张兮兮，见没有叫人听见，这才松了口气，兴奋的小声说道：“姐真的会带我们离开吗？我一点也不喜欢高家的人。” 小孩儿不懂什么婚约不婚约，更不会懂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子若是连自己的婚约都守不住，基本上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什么好人家愿意娶了，也就是说，这辈子就毁了！ 何况她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高家正是拿捏了这一点，因此行事肆无忌惮。 不过，对现在的许照容来说，弟弟不懂正好，不需要她费尽唇舌解释。 这婚约困不住她，她也不需要这一份“保障”。 她的人生，理应由她自己一笔一笔的书写。 “姐也不喜欢高家，很快咱们就可以离开了，再忍耐几天。” “嗯，我都听姐的。” 许良峥用力点头，目光炯炯。原本那双眼睛里早已失去神采，如今又重新点燃了名为希望的亮光，这点亮光穿透迷茫直达心底。 许照容轻轻拍拍他，“睡吧，明早咱们起早。” “好！” 许良峥乖乖躺下，半破不破的芦苇席子摩挲着席下稻草带来轻微的窸窣响动。 许照容扶着许照清也躺下，自己也睡下，侧身向着许照清，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柔声笑道：“清儿乖乖睡觉，明天姐和哥哥给你做好吃的哦。”她一下一下轻拍许照清的肩背，不一会儿，身边两侧皆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两个小的都睡着了。 许照容却睡不着，微微仰头斜望出去，看着那一轮当空皓月清亮如水、如银、如明珠，散发着淡淡柔光，清丽绝伦，许照容思索着明天的路要怎样走。 ------------ 第5章 第一桶金 漏了个大洞的茅草屋也是有好处的，天刚蒙蒙亮，许照容便发现了。 许照容轻手轻脚起来，伸了个懒腰。 今天也得进山。 先去厨房抓了两把米、一撮盐，分别用菜叶子包着，揣入怀中。拿得不多，不显眼。 遗憾的是今天没有鸡蛋了。 最后拿了一根火折子、提了个竹篮、腰间系上柴刀。 她回茅屋打算叫醒小兄妹俩的时候，兄妹俩已经起来了，许良峥正拉着妹妹站起来，仔细的替她拿掉身上的稻草屑。 “姐！” “你们起来啦？那可好，咱们走吧。” “嗯。” 许良峥没有多问，牵着许照清跟着许照容。 许照容让他们院子外头等她，她径直来到主屋高婆子的卧室外，抬手“嘭嘭嘭！”狂拍门。 睡得正香的高婆子显然吓得不轻，“谁呀！！” 许照容勾了勾唇，“......大娘，是我。” 高婆子火气立刻蹭蹭爆发，骂道：“你作死呀！天都没亮呢发什么疯！” “我带阿峥他们去锄地顺便砍柴，中午不回了啊！” 听她说要去干活儿，高婆子火气略消，也没仔细听清楚她说了什么，粗暴不耐烦打断她：“滚滚滚！以后干活直接去，别吵老娘睡觉！” 许照容轻切一声，还以后？想得美呢。 许照容带着一双弟妹往山里走。 禾佳村靠山环水，山山相拦，延绵起伏，山中树木茂盛，植被丰富。 许照清走得慢，走一截，许照容背她走一截，一路上时不时还没话找话跟他俩说，千方百计哄着许照清开口说话。 到了昨天的地方，三个人停下来，坐在地上，都有点气喘吁吁。 “可算是到了。” 这儿是一处山谷的深处，三面环山，树木茂盛，一条半米多宽的溪沟掩映在茂密的草丛间汩汩朝山谷外流淌。清晨的乳白雾气在树冠上层缓缓蔓延流动，林间各种休息了一晚上的鸟雀精力充沛，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叫得十分热闹。 清晨的阳光明亮中带着几分清新温和，照耀着这一切。 最美人间四月天，山间草木青翠鲜嫩，早樱、杜鹃、野梨、山桃等树木以及各种灌木藤草也都开了花，点缀山林之间，灿漫绚丽，美不胜收。 竹筒煮粥，许良峥做的有模有样，许照容放了心，扶着许照清在石头上坐下，塞了一把野花给她，笑眯眯道：“阿清跟哥哥在这里煮粥好不好，姐去去就来，一会儿我们一起喝粥！” 许照清呆呆的看她并无反应，许照容也不着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抚了抚她的脸，笑眯眯夸她：“阿清好棒！阿铮，你有空便陪阿清多说说话，带她摘野花、捉蚂蚱蝴蝶玩、看蜜蜂采蜜。” “好的，姐，我会陪她的！”许良峥十分高兴点头，他本来就很疼这个妹妹，当然会陪她。 许照容笑笑，“那姐去了啊！” 许照清这种情况，若是在现代，通过语言治疗、行为疗法、社交技能培训、视具体情况配以阿立哌唑片、天王补心丹、利培酮、氯氮平等药物挑选几样治疗，可以明显的见到效果。 现在许照容手里自然没有药物，只能主打陪伴引导，再想想有没有什么中草药材可以用上一用，熟地黄有治疗心悸怔仲、肝肾阴虚之效；茯苓可宁心安神、治心脾两虚；山药益气补脾、甘草安魂定魄，养胃补中，更可调和诸药，还有酸枣仁、龙眼肉、半夏、人参、山茱萸、白术、枸杞子...... 慢慢的总能想到办法的。 许照容去搞自己的第一桶金。 熟门熟路来到昨天发现的那一片地方，那里有一片二三十株白兰花树，白兰花次第绽放，馨香扑鼻。 她今天特意带了篮子来，就是要采摘了白兰花赶着上资阳县城里去卖试试看。 白兰花洁白馨香，一会儿用柔韧的草芯串成花球、可戴在手上的花环，一文钱一个，料想城里总会有人舍得买。 这遍布山野之间的野花也很漂亮，等会儿再编几个五彩花环，可戴在头上的那种，三文钱一个试试看，不行的话两文也可以。 顺便看看县城里的情况，能否找个收购药材的药铺、或者别的什么门路。 总之，她想要摆脱高家独立，肯定要有一条谋生之路。 有什么比干回老本行更方便呢？ 白兰花很多，许照容很快便摘了满满的一篮子，提着篮子往回走。 她从小便时常跟着祖父进山买药材、或者采药，后来虽去的少了，但行走山路的经验纯熟，加上原主也是做惯农活的，到时提着篮子赶路进城也不成问题。 “姐回来啦！好多花，好香啊！姐你摘这么多花干什么呀？这也能吃吗？” 许良峥眼睛又亮了起来。 “不是吃的，”许照容笑着解释一番，然后问道：“等会儿姐进城卖花，会尽快回来，你带着阿清在山里害不害怕？” 这一带倒是不会有什么伤人的猛兽出没，虽然没准会有野猪，但只要不故意撩拨激怒它们，山大王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实在也是没有办法，她不可能带着他们俩进城，赶路不便。 许良峥摇头：“当然不怕啊，姐放心，我和阿清在这里等姐！我刚才还看到了两株山药呢，我带阿清挖出来。” 许照容点点头，“那可好，挖出来藏好了！” “嗯！”许良峥高兴答应，忍不住新奇又担忧问道：“这山里的野花，城里人真的、真的舍得买吗？” 许照容一笑，“应该没问题的，这花很好看、很香，城里人应当会喜欢。” 许良峥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羡慕不已：“城里人好有钱啊！” 居然舍得买野花。 好看、很香是没错，可是可是......反正让他花钱买他肯定舍不得。 许照容叫他逗得笑，“咱们快吃早饭吧，等会姐就得走。” “哦哦，好！” 竹筒粥很香，灰堆里还埋着几块昨天挖到藏起来的山药，三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吃好之后，许照容便让弟弟一块儿帮忙，将白兰花串成小手环或者小花球。 ------------ 第六章 卖白兰花 许良峥十分开心的帮忙，姐说这可是赚钱的事啊，等于他也会帮忙赚钱啦！ 许照容串好第一个白兰花手环，轻轻的戴在了许照清那纤细的手腕上，放到她鼻子下让她闻，笑眯眯道：“香不香啊？好香好香对不对？阿清喜欢不喜欢？” 许照清没有说话，但是许照容看到她在主动的轻轻闻花香。 许照容抚着她小脑袋，“回头姐给阿清做很多很多漂亮的花环好不好？把我们阿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许良峥听了这话抬头笑：“对哦，一会儿我就给阿清做。” 许照容笑着说好，又叮嘱了他一番注意要点，别离鼻子太近了，仔细花蕊里有虫子、或者万一花粉过敏...... 他们脸上的红疙瘩还没退，一会儿不要晒到太阳，尽量在阴凉处。 山里到底危险，要是听到有人来，能避开则避开。 还有，注意不要主动招惹野猪、注意草丛里有没有蛇、蜈蚣、蚂蚁窝、各种虫子，注意山间荆棘、不许自己生火...... 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他们真的还太小了。不叮嘱仔细些，根本不放心。 好在她弟很懂事。 串好了花环、花球，许照容又动作利索的做了五个五颜六色各种漂亮野花和草叶编成的花环，一并放在篮子里。 上边盖上大片的树叶子，许照容提着篮子掂了掂，这份量还行，不会影响赶路。 沉甸甸的，是今天的希望啊。 “乖乖的，姐走了啊。” “嗯，姐你、你、”许良峥满心担忧，看着她吭吭哧哧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说道：“你快点回来啊！” 许照容点头笑笑：“放心！”又揉揉许照清，“阿清，乖乖等姐回来哦！” 提着篮子，迈开大步，许照容很快离开了。 原主虽然没有去过资阳县城，但进城的路是最宽的那条路，很好认，不会错。 许照容不敢耽搁，走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资阳县城。 天府之国气候适宜，物产丰富，百姓们的日子相对来说过的也还不错，县城虽然不大，城里却也很是热闹。 一条长长的主街道两旁各种商铺一座连一座，酒楼、茶楼、客栈、百货、绸缎布匹、糕点、饰品银楼......应有尽有。 主街道连通着好几条次街道，纵横交错，与大片的巷子胡同民房大宅等一起构成了整个县城的格局。 街道上人来人往，鳞次栉比的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空气中飘散的食物香味、人们的讨价还价、说笑喧嚣共同汇聚成了充满烟火气的生活画卷。 许照容决定先卖花，再在城里逛一逛，重点观察观察医馆药铺等地。 她将篮子上覆盖的叶子拿开扔掉，在自己的手腕上戴了个白兰花手环，胸前挂着一串白兰花花球，几个五颜六色的花环小心的串在手臂肘弯上，另一手挎着竹篮，一边走一边吆喝：“卖花啦！卖花啦！春来百花开，白兰香又白，又香又白的白兰花您来一串......” 十七岁的姑娘即便长期营养不良，但胜在青春美好，底子也好，细看五官不难看出，原主是个十分出色的美人。加上如今换了个芯子，清凌凌一双黑眸透着灵动自信，唇角笑意温和清浅，声音清脆柔和，软糯又轻快，大街上这么一吆喝，很难不引人注目、让人顿生好感。 很快便有一名二十来岁的妇人牵着七八岁的闺女走了过来，“姑娘，这花怎么卖的呀！” 那七八岁的小姑娘看着许照容手腕上的小花环和肘弯的大花环眼珠子都错不开，缠着母亲要买，“娘、娘，我想要这个、还有这个，好漂亮、好香呀！” 爱美是人的天性，年轻姑娘、妇人家有几个不爱漂亮新鲜香香的花朵？这母女俩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立刻便有好几个姑娘、年轻妇人也停下脚步围了上来。 许照容笑容更甜美了，轻快脆生笑吟吟道：“姐姐，这白兰花手环、花球都是一文钱一串，这大花环两文钱一串，您要不要给小姑娘买一件呀？白兰花手环又好看又香，带回家时不时洒一点儿水，能放三四天呢，大花环给小姑娘戴在头上也很好看呀！漂亮得跟小仙女似的！几位姐妹、嫂子们也看看喜欢不喜欢呀！” 小姑娘可开心坏了，“娘，我要当小仙女！我要当小仙女！” 惹得大伙儿忍不住都笑起来。 那年轻妇人也笑，犹豫了一下，最终花两文钱买了个漂亮的大花环，小姑娘戴在头上十分漂亮，许照容赞不绝口，母女俩都高兴坏了。 小姑娘更是开心得咯咯笑着一蹦一跳的跟母亲离开了。 这第一笔生意做成了，接下来就顺畅多了。 “我要这个手环，这个好，可以戴在手上！” “哇，真的好香呀，我要这个花球，正好衬我今儿的衣裳！” “我都要，两文钱是吧？给！” “......” 一两文钱对于城里人来说算不得什么，这么漂亮这么香的花本就很让年轻女子们爱不释手。 不一会儿，许照容就做成了十几单生意，篮子里的花卖掉了一小半。 等她在这条主街上来回走了两趟，所有的花、包括五个花环统统都卖掉了。 做好之后点过数，大花环五个，手串二十五个，花球三十三个，一共卖了六十八文。 加上昨天赚的十五文，一共八十三文。 许照容唇角翘得老高，双眸闪闪发亮，心花怒放心飞扬！ 心里的小人在打滚蹦跶尖叫，幸福得有点儿眩晕。 巨款啊巨款。 深吸一口气，反复默念好几遍“淡定！”，许照容打听得城中一共有三家医馆，分别是陆家、安家、刘家，分布在不同的街道上。 城区并不大，走完这三个地方完全没有问题。 许照容先去了最近的刘家医馆。 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假装路过在医馆门口停下，想要观察观察情况。 不料还没站三四句话的功夫呢，就有伙计出来赶人了，“哎哎，这是医馆门口，若不是看病抓药别在这儿挡道，赶紧走啊！” ------------ 第7章 主动医治 正好此时从里边传开另一道倨傲的声音：“贵？不贵啊，您也知道，我们刘家医馆的药材那都是上好的药材，我们东家和姜大夫的医术那也是没的说，值得这个价！那走村串户的江湖郎中狗皮膏药卖的倒是便宜，可有什么用啊您说对不对？” 许照容毫不犹豫抬脚便离开了，在心里给这家医馆划了个大大的叉叉。 她要是想卖点儿药材，这家是肯定不可能收购的。 没准连听她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 下一家，安家。 许照容来到安家医馆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名少年正被一名掌柜模样的送出来，那少年苦苦哀求着。 “安掌柜求求您了，再赊给我一次吧，我每天都会找活儿干，一攒到钱便还给您！求求您了！” “唉，听我一句劝，拿了工钱，你妹子想吃点儿什么好吃的，便买给她吃吧，尽量让她高兴些。就算这次赊给你，又有什么用呢？下一次呢？这不是一次两次能好的呀！再说了，效果也实在是不太好，我说句不好听的，拖日子罢了。” “可、可那是我亲妹子啊，她才十二岁！” 少年说着哽咽起来，抹着眼泪。 那安掌柜也有些不忍，忍不住道：“你妹子的病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治愈，只能这么维持着，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呀。要不你攒攒钱，去求求刘家医馆，刘家的金针那是一绝，没准有用。” 少年失魂落魄摇了摇头，苦涩道：“安掌柜您说笑了，刘家医馆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能请的动的......” 刘大夫金针之术在城里赫赫有名，可他只喜欢给有钱人家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看诊，医药费也比别的医馆贵得多，并且绝不赊欠，他攒半年的工钱恐怕也请不动人家一针，又哪里敢想呢？ 安掌柜也叹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多谢安掌柜......”少年低着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做不出来死缠烂打让人为难的事。他只能想办法、想别的办法...... 许照容想了想，跟了上去。 跟着少年转入一条小巷里，许照容从后叫他，“喂，你等一等！” 失魂落魄的少年置若罔闻，并不知道许照容叫的是自己，直到许照容上前拦住他，还有些疑惑。 “你——你是谁？干什么？” 许照容：“我从安家医馆门口跟着你过来的，你和那位安掌柜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也是大夫，要不要带我去看看你妹妹？” 少年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妹妹看病啊！” “你？” “对啊。” “你今年多大？” “十七，不过我家学渊源——” 比他还小两岁！少年冷笑起来，毫不客气道：“你才十七，安大夫都看不好的病你能看好？家学渊源？呵！” 他毫不客气打量着许照容瘦削的脸和破旧的补丁衣裳。 家学渊源混成这样，这个“家学”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 “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我现在心情不好，懒得跟你计较。走开！不然别怪我动手！” 作为卷王之王、剑指巅峰的许医生生气了，从来没有人胆敢在她的专业领域内用这种眼神、这种歹态度对她，从来没有。 虽然她知道今非昔比怨不得人，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上是另一回事。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你有什么值得我打主意？笑话！我听了你那么说，心软罢了。你可别瞧不起人！带我去看看怎么了？就算我治不好，难道对你有什么损失？哼，我看你根本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想要治好你妹妹，否则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什么不抓住？万一呢？哪怕有万分之一治好的可能呢？你连试试都不愿意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 “你什么你？带不带路？错过了机会，你可别后悔！” 白小光叫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给气坏了。 可他张了张嘴，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万一呢？万一呢...... 经验丰富的医生有几个不懂察言观色？许照容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有戏，语气也温和了下来，“快带我去吧，放心，我且看看情况。我真的家学渊源，至于为何落到这般地步，说来话长，总归是有原因的。” 白小光心下没来由的有些信服了，他忽然想起一块儿扛活的叔伯们说的话本里似乎说过，走江湖但凡遇到言行奇怪的单身弱女子、老人、小孩一定不可轻视、更不可得罪，这样的人往往深藏不露，说不定是什么隐世家族之后，故意示弱考察世人的...... 呃，他、他这虽然不算是走江湖，不过还是先别小看这单身姑娘吧。 试试就试试吧，反正她要是胆敢耍花样，别怪他不客气！ “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许照容。” “请跟我来。” 白小光带着许照容回到柳条巷的家。 许照容打量了一眼这个破旧的小院和黄泥夯墙、上盖瓦片的三间正屋、两间茅草盖顶的厢房。 另一面墙根下开垦了两块不大不小的狭长菜地，种着一些辣椒、豆角、蒜苗、小葱、韭菜，搭在墙壁上的几杆竹桠竹枝上攀爬着丝瓜、苦瓜等瓜蔓。 光看这般光景便可知道这一家子日子并不怎么好过，但好歹他们有个家，许照容心里还是十分羡慕。 白小光一边将许照容往屋里请一边道：“我娘出城挖野菜去了，我妹妹在屋里，许姑娘请吧。” 躺在床榻上的女孩儿瘦弱得只剩一把骨头，脸色蜡黄，唇焦色暗，双目无神，听见动静挣扎着要坐起来，“哥、哥哥咳咳咳......” 才刚开口便忍不住捂嘴一连串咳嗽。 “小春！”白小光急忙奔上前抱着她小心靠在床头枕头上，轻轻拍着她的背后替她舒缓，“小春！” 白小春好不容易才止了咳嗽，抬眸看向许照容，虚弱笑了笑，“哥，这位、姐姐是、是谁啊？” 白小光一梗，有点儿没法开口。 是谁？ 是大夫...... 但是这话说来太荒谬，他都不好意思说。 “那个，咳，这位许姑娘家里也是行医的，让她给你看看好不好？” ------------ 第8章 许大夫出手 白小春乖巧的点头“嗯”了一声，神色平静。 这说明她其实对这位许姑娘能治好自己的病并没有什么期待，她只是单纯的乖乖听哥哥的话。因此哪怕看到给自己看诊的是个并没有比自己大几岁的姑娘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更没有抗拒。 因为她的病，已经拖累娘和哥哥太多了，现在她只想乖乖听话，什么也不多想，哥哥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乖，”白小光勉强笑笑，向许照容做了个请的姿势，“许姑娘请吧。” 许照容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自己拎了张凳子坐在床前，“这位妹妹，来，手伸出来。” 许照容抬手轻落，为她把脉。中指先下定关位，随后食指切寸位，无名指切尺位，三指略弯曲呈弓形、指头平齐，以指腹切按脉体，敛神屏息，凝神细究。 约莫三分钟左右，换了另一手。 白小光见她似模似样的，倒忍不住生出几分期盼。 “许姑娘，怎么样？” 许照容收回手，“时有咳嗽，痰中是不是带血？” 白小光兄妹俩都惊了惊，白小光脱口便道：“你怎么知道！啊对对、对，咳得厉害有痰的时候可不是带血，许姑娘，这要不要紧？” 许照容没搭理他，哼，轻视谁呢，看诊之前什么病情状况都不给自己说，既然这样那就别说了，区区小问题，还真难不倒她许照容！ “是不是头晕耳鸣、心烦失眠、动不动便是一身汗？” “是、是的......”兄妹俩异口同声连忙点头，尤其白小光，整个人都要傻了！要知道他可什么都没跟许照容说，也就是说，这些全都是许照容把脉把出来的，这要不是真有几分本事在身上怎么可能做得到？ 苍天老爷！难道他真的时来运转、否极泰来，遇到行走江湖的隐世高人了？ 他赶紧主动挽救挽救：“她脾胃也虚，还容易胃痛，偏又吃不下什么东西。这病已经大半年多了，反反复复，到了如今更见严重，整个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许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妹妹！无论您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只要不是丧良心的事，我都愿意！” “哥......” “放心，能治。来，妹妹，张嘴伸出舌头让我瞧瞧舌苔。” 白小春乖乖张嘴配合。 “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白小光“啊”的一声赶紧自报姓名，挠挠头陪笑：“对不起啊，许大夫，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许大夫原谅！” 许照容“扑哧”笑出声，摆摆手，“我没有这么小心眼。你妹妹这病能治，子盗母气，肾水不能胜肺火，又则脾胃气虚，需先行滋阴降火。唔，我这里有个方子，要用到生地、麦冬、女贞子、旱莲草、枸杞子、黄芩、黄柏、地骨皮、桑白皮、丹皮，这些药材你能买得起吗？” 在现代，这些药材都不是什么贵重药材，随随便便一家普通人家都能够抓的起。但是在这个时代如何，许照容就不知道了。 “用量多少等会儿再说，按照这个方子先抓三副药，吃上三天我再诊，调整调整药方，我看小春的情况，三诊或者四诊之后应当便能痊愈。” 白小光这大半年来时常跑医馆，对各种药材多少也有些了解了，听许照容念的这些药都不是什么贵重的，有的还相当便宜，心中大喜，连忙点头：“买、一定买，这些药都不贵，我、我会想办法！” 许照容点点头，“那你赶紧拿钱，我随你一起去抓药，不然万一你记错了药方那可就麻烦了。” 这也是个能与医馆产生交集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白小光一咬牙：“请许大夫等等，我去借钱。” “哥！不要、不要去！”白小春细瘦的手指紧紧攥着白小光的袖子，红着眼圈摇头：“不要去借高利贷。” “我、我不是去借高利贷，小春你快放手，乖啊！” “不，我知道就是。没有街坊会再借钱给咱家，你和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 “哥，不要去、不要去呜呜呜......” 许照容觉得自己运气真挺背的，真的。 “我这儿有六十文，可以先借给你，大概能先抓一副药，我再教你赚钱的法子，能不能赚到钱，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白小光呆了呆，“扑通！”一下冲许照容跪了下去，“许大夫，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多谢许大夫大恩大德......” 许照容陪着白小光去那安家医馆抓了药，一副药四十八文，白小光好话说尽，六十文抓了两副药回来，欠着三十六文。 他一直都在安家医馆抓药，欠着二三十文而已，安掌柜还是勉强愿意行这个方便的，尽管他认为这六十文都是打水漂。 他都看不好的病症，白小光打哪儿弄来的也不知道什么骗人的偏方就能治好？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完全失去理智了！ 怎么劝都劝不听。 罢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由着他去吧。 试一试也就死心了。 说起来白小春那小姑娘也是可怜啊，还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 许照容卖花的时候在自己衣襟上系了一串白兰花没有摘下来，抓药回去之后，便将这白兰花球送给了白小春，顺便教白小光去找这花，照葫芦画瓢串成花球、或者做成花环，上街去卖。 这主意是她出的，虽然她没有出力，但是赚到的钱她要分两成。 白小光听得一愣一愣的，将信将疑。 这能赚到钱？ 不过救命恩人既然这么说，那就试试吧。 交代清楚，许照容便先离开了。 老半天了，她该回去了。 许照容买了花了六文钱买了三个肉包、又花了三文钱买了三个大馒头，匆匆回去。 许照容心情不错。 今儿运气不错，好兆头。 安家医馆外听到白小光与安大夫的对话，她便断定此人品行应当不错，再一接触，果然。 兄妹俩都是不错的人。 这就放心了！ 她也算是有朋友了，万一有什么情况，好歹能有个暂时落脚之地，或者，能让白小光帮帮忙。 总比孤军奋战要好...... ------------ 第9章 拆高婆子台 “阿铮、阿清！” 许照容回到山谷，一声呼唤，许良峥便牵着妹妹高高兴兴奔过去，“姐！姐！姐你可回来啦！” 许照容笑着将两人揽住。 许照清小小的手紧紧攥着许照容的衣襟，抬头看她，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流下来。 许照容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双手抱着她，“阿清、阿清，怎么了？” 许良峥挠挠头，又心疼又头疼，“姐走后阿清哭了好几回了，我好不容易哄好，不一会儿她又哭了。” 许照容怔了怔，将这个弱小而可怜兮兮的妹妹轻轻拥抱入怀，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声轻哄：“阿清乖哦，姐不会走的，姐一直都在呢！姐只是干活儿去啦！姐干完活儿就会回来的，你看，姐这不是回来了嘛......” 许照清小小的身体在她怀中剧烈的颤抖起来，突然哇哇放声大哭，撕心裂肺。 许照容暗叹，知道自己猜对了，愈加温柔轻柔的安抚她。 许照容落水险些丧命——不，原主的命已经没有了！许照清虽然有些迟钝懵懂，但并不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姐姐是他们兄妹的依靠，她一定是许久没见自己心里害怕了。 半响，许照清才抽噎着停止了哭声，许照容替她擦拭掉眼泪，拉着她和许良峥坐下，含笑道：“好啦好啦，阿清乖乖，姐答应阿清，一定一定不会离开阿清，好不好？” 小姑娘一直呆呆的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今日这样放声大哭宣泄一场，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许照清看着她，竟有所感觉，轻轻点了点头。 “阿清真棒！”许照容笑起来，许良峥也笑了，“姐，阿清她点头啦！” “嗯，是你照顾的好，都是好孩子！”许照容将篮子里的叶子揭开，“看看姐买了什么回来？” “哇，大包子！还有馒头！白面馒头！” 许良峥又惊又喜，忍不住舔舔唇“咕噜”吞咽口水。 白面大馒头啊，他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了。 “来，快吃，吃完了咱们好回去。” 许照容递给许良峥一个大包子，拿起另一个喂许照清。 许良峥咬了一大口，松软的白面做的包子皮儿包裹着一团鲜美的肉馅，咬一口面香肉香一起在口腔中炸开，美味得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姐，好好吃！”许良峥美的不得了，这才想起来另一件事，欢天喜地：“姐真的把那些野花卖掉啦？” 许照容一笑：“是啊，全都卖掉啦，那花环、花球，一文钱一件，卖了好几十文呢。放心吃，咱们买得起！” “嗯嗯！姐好厉害哦！”许良峥心花怒放，十分鼓舞：“我们明天一早就来，摘更多花去卖好不好！” 许照容嫣然一笑：“好呀。” 有钱不赚王八蛋。 过这村没这店了。 许良峥再次感慨：“城里人好有钱！好舍得！” 许照容给他逗笑。 三个人将肉包子和馒头都吃掉了，许良峥带姐姐去看自己挖到的山药。 许照容估摸着有个六七斤，点点头：“真好，咱们挖个坑藏起来。” “好嘞！” 小孩儿劲头十足。 两人在隐蔽处挖坑，用树叶层层叠叠包裹着山药埋进去、盖土，假装凌乱的压上几块石头。 “好了！” 本来想要盖上杂草的，但杂草蔫吧之后，看起来反而更显眼。 许照容胡乱砍了一捆柴，许良峥弄了些野菜装篮子里，三人回村。 走进村口的时候，太阳已经自西边的山峰渐渐沉下去，橙色的余光斜斜笼罩着世间，格外的金光闪耀。 许照容料定回去必定有一场风波，还没进那篱笆院子门就交代了许良峥回去便立刻带阿清回房间。 阿清不能再受到什么刺激了。 果然，高婆子一看见他们姐弟妹三个便眼中喷火胡喷乱骂，“你个死丫头、懒货！在外头混了一天就砍了这么点柴？地地不锄、猪草猪草不打，一堆的家务活儿啥啥都不干，你要死啊你！还知道回来？回来干啥？快吃晚饭了就知道回来了是吧？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咋不死在外头！” 许照容身体晃了晃，似是再也承受不住，“啪”的一声肩头的柴掉在地上，她飞快扫了一眼篱笆外往这边瞅看热闹的邻居，捂脸哭了起来，“大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昨天才落水，身体还有些不太舒服，不小心在山里睡着了，我没有偷懒呀......我在高家两年多，寒冬腊月里也天天在干活，啥时候也没偷过懒呀，您不要怪我好不好......” 原主从来不会顶嘴，无论对错，对高婆子这个准婆婆唯命是从，因此这会儿的分辨在高婆子听来就显得格外的刺耳。 “你还敢顶嘴！我说你还说错你啦？不舒服不舒服，我看你就是偷懒！不光是你，阿铮怎的猪草也不打？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光学偷奸耍滑，长大了还了得！我们家不嫌弃你们，你们也别太过了！好吃懒做，像话吗！” 许照容姐弟妹在这禾佳村没有亲人，他们原本生活的三牧村距离这里五六十里，且他们一家子原本也是外来户，没有宗族本家。 没有任何人会保护他们。 如今他们姐弟妹三个根本没有任何傍身之物，也无处可去。 高家人正是凭此拿捏他们。 骂起人来，高婆子半点顾忌都不讲。 许照容哭得更伤心了，“阿铮和阿清脸上、身上起了红疹子，昨夜一夜没睡好，今日没精打采的瞧着好可怜。再说了我也不敢让阿铮打猪草啊，万一他身上的红疹会传染怎么办？万一猪吃了有问题，大娘生气怎么办......我不敢啊！” “大娘，您能不能请个大夫给阿铮、阿清瞧瞧？我真的好担心他们呀。不用高家的钱，先前我们家房子、田地全卖了，银钱不是大娘替我们收着吗？就用我们自己那份钱好不好？求求大娘了......” “钱？什么钱！”高婆子见她越说越离谱，居然提起这一茬，气得凶神恶煞瞪眼：“你们三个这两年多不吃不喝不成？哪里还有什么钱！” ------------ 第10章 全抖出来了 到了她手里的钱，那就是他们高家的，这死丫头瞧着不声不响的，居然敢惦记高家的钱，真是反了天了。 许照容委屈巴巴继续哭：“可是、可是我们也干活儿了呀，没有白吃白喝，阿铮、阿清那么小每天也都帮着打猪草、扫地、喂鸡、打扫鸡舍、还帮小姑端洗脸水、还......难道这还抵不上一口吃喝吗？” “每天我们姐弟妹三个吃的都是豆子煮菜糊糊，好几天才见一把米，跟大娘你们吃的可不一样！大娘，我们吃的真的不多呀！不要嫌弃我们呜呜呜......” 许照容话音刚落，便听得竹篱笆外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邻居乔三婶“嘶！”的抽了口气，夸张的怪叫起来：“我的老天爷爷！高嫂子你们高家这也太缺德了吧？我瞅着你们家也没穷到这份上啊，怎的吃个饭还分个三六九等，啥啥活儿让人干、居然就让吃野菜糊糊！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家没爹娘嘛？人家爹娘在天上看着还不知道多心疼，你们怎么就做得出来？老天爷哟，这心肠也太狠了吧！” 乔三婶与高婆子做了大半辈子邻居、也因为各种鸡零狗碎的事儿进行了大半辈子的明争暗斗，有机会编排高婆子，乔三婶当然不会放过。 “你胡说八道什么！”高婆子狠狠冲乔三婶瞪了一眼，“我们家的事儿你懂个啥？死丫头，你故意这么说的是吧？你就是故意的！你——” “啊！大娘！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呀！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说了！再也不敢了！” 许照容抱着脑袋尖叫，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哭一边求饶。 高婆子差点没气晕，“你给我回来！老大媳妇、老大媳妇，还不赶紧把她给我追回来！” 刻薄名声可不好听，高婆子要脸，见许照容这般叫嚷哭喊着跑出去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大儿媳赵氏慌忙从厨房里冲出来，飞奔去追许照容。 高领是个混不吝的，高婆子又刻薄，赵氏平日里也没好日子过。 在许照容姐弟妹三个来高家之前，她是婆婆的出气筒，许照容姐弟妹来了之后，这出气筒就变成了他们——尤其是许照容。 赵氏见许照容遭遇着自己曾经遭遇的一切，没有丝毫的同情，甚至幸灾乐祸、十分快意，仿佛自己已经翻身做主人。 虽然许照容轮不到她来使唤，但平日里背着高婆子逮着机会总要奚落她几句，仿佛这样就能显得自己能耐似的。 得了婆婆的话，可以光明正大的教训许照容，赵氏哪儿能不乐意？ 可惜，如今的许照容不是从前的许照容了。 赵氏这种蠢货还想通过咒骂、奚落许照容来获得痛快，那她注定错了主意。 许照容在村子里人家最密集的一片儿“虚弱”的摔了一跤，赵氏赶了上来一通教训奚落，却被许照容可怜兮兮的哭诉着带进了沟里而不自知。 这个时候正是家家户户归家做晚饭的时候，满村里都是归家的人。 人多，看热闹的自然也多，高家对许照容兄妹三人所作所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高婆子要脸，其实对外并不怎么折腾许照容，况且她是准婆婆，平日里骂几句、数落几句在农村里这根本就不叫个事儿，这是长辈“教导”晚辈。理所当然。 至于许照容姐弟妹三个人每天都干活儿，那更理所当然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干活儿才正常！ 加上高婆子又总唉声叹气的跟人诉苦数落许照容笨、不懂事、畏畏缩缩一点儿不灵光，满村里更是没人会向着许照容。 可是......俩孩子给高婆子那十五岁的闺女高春萱端洗脸水洗脚水、姐弟妹三个天天吃野菜糊糊高家人吃米饭或者饭豆粥、家里的猪完全是姐弟妹三个一手喂养，结果去年卖了猪之后买了几斤肉打牙祭三人连口汤都没喝上、姐弟妹三个睡的是柴房...... 这、这、这——这就太过分了！ 许照容说的都是实话，赵氏不懂遮掩，众人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许照容没有撒谎，无不吃惊。 “老天爷，高家人这也太过分了吧？” “高婆子还总数落照容笨、不懂事，没想到啊，唉......” “我心里就疑惑着不太对劲，果然啊。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 “高家肯收留他们姐弟妹，我看也算好的了。” “拿了人家的银钱，还往死里使唤，呵！” 赵氏慌了神变了脸色，赶忙瞪许照容：“你还不赶紧跟我回去，叫你还说，你看娘不骂死你！” 许照容怯怯的，“大嫂，我不敢说了，你们不能这样好对我......” 一边说一边惨兮兮的被迫被赵氏押着回去。 众人同情叹息，摇头议论着各自散去。 回了高家，高婆子又是一通好骂，许照容摇摇欲坠头晕，哭丧着脸求高婆子让自己回屋里歇歇。 高婆子冲篱笆外头伸着脖子看热闹的乔三婶狠狠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终究不好再刻薄许照容，黑着脸数落几句“不争气的玩意儿”、“偷懒的白眼狼”之类，默认了。 心里想着：今晚别吃饭！ 许照容本来就没打算吃，回了屋里将门一关，将小兄妹俩揽入怀中安慰了一番。 许照容下定决心，高家不能再待了。 明天就得将两个小的送走，就送去城里白小光家吧。就借个地方住，不白吃他们家的，想来他们不会不同意...... 一夜无话。 第二天又是天刚蒙蒙亮，许照容便背着柴刀、提着竹篮，想了想还带了一个打着补丁的麻布口袋，带着弟弟妹妹进山。 昨天的白兰花卖的不错，今天继续。 许良峥也很来劲儿，帮着姐姐一块儿摘花。 姐弟俩很快就摘了满满一篮子。 许照容拔了一大把柔韧的草芯子放入篮中，篮子上盖着大树叶，将昨天埋下的山药统统挖了出来用麻布口袋装好，招呼小兄妹俩。 “走，咱们一块儿进城。” ------------ 第11章 托付给白家 “啊？”许良峥睁大了眼睛，又激动又犹豫：“姐、姐要带我们一块儿进城？这、这、这、真的吗？” 许照容失笑，揉揉他脑袋：“当然了，走吧！路上你照顾好阿清。” 她又要提篮子又要拿着山药，实在不方便了。 “姐放心！” 许良峥高兴坏了。 他还没进过城呢！ 因为带了两个孩子，尤其许照清走路走的比较慢，几天许照容花了比昨天多几乎两倍的时间才到了城里。 一进城买了几个肉包子、馒头当早餐午饭，便直接去白家。 “许大夫，你来啦！” 白家只有白小春一个人在家，躺靠在床头，破旧的窗户打开着，可以看见外边洒满阳光的小院和院里在春风中舒展的石榴树、茉莉花。 看到许照容白小春十分高兴，见到许良峥他们不由得打量两眼，“这是——许大夫的弟弟妹妹吗？” 许照容点点头：“这件事我等会再跟你们说，他们在这待一会儿，我得将这些花处理好了先出去卖掉。” 白小春满口答应，精神也好了些，“许大夫又带了花儿来呀，怪不得刚进来我便闻到好香的花香味，我也帮许大夫一起串花吧。许大夫的药真管用，我感觉好多了，头没那么晕了，出汗也少了，昨天夜里咳嗽也少了，难得睡了个好觉呢！我娘和我哥可都高兴坏啦，说等许大夫来了一定要好好的谢谢许大夫！” 这在许照容的意料之中，点头笑笑：“那就好，继续服药，等服过三副药之后我再替你把脉，到时候该换药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 许照容将弟弟妹妹拉着上前，让跟白小春打了个招呼，解释了许照清的情况，白小春心疼同情不已，看许照容的眼神更加温柔了几分。 同病相怜，对于同样患病的许照清，她更能感同身受。 有了白小春和许良峥帮忙一块儿动手，很快就将所有的白兰花都串好了。 串花的时候白小春又兴致勃勃的告诉许照容，她哥听了许大夫的话、昨天许大夫刚走，他熬了药喂自己服下之后，便出去采花卖花了，没想到那么好卖...... “昨天就那小半天，我哥便将一篮子白兰花都卖完了，赚了八十多文钱呢，可把我们都高兴坏了！今儿一大早啊，我哥便又出去采花去了，我娘给我熬了药，吃了早饭之后，她和我哥一块儿出去卖花了呢！” 许照容笑道：“这花又好看又香，之前没人卖，更是个新鲜东西，当然好卖。” 白小春佩服无比：“许大夫说的对，是这么个道理呢！许大夫不说啊，我们再也想不到的。” 许照容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惋惜笑叹道：“可惜也只能卖几天，等花期过了就没办法了。” 这下子白小春也惋惜起来了，“唉......” 串好了花，许照容拿出买来的肉包子和馒头给小兄妹俩吃，烧了些热水晾着让他们喝，又给白小春分了一个肉包子，自己囫囵吃了个馒头，提着篮子便出门了。 劳动人民模仿的能力是惊人的，许照容今日上街卖花，除了自己，还碰见了一个婆子、两个妇人也挎着竹篮在叫卖。 她听了几句叫卖，还好，没有出现“价格战”，还是一文钱一串。 她便主动走入另一条街道，一边走一边叫卖。 这白兰花并非遍地都是，因此虽然是无本的买卖，终究也不可能烂大街，所以还是做得的。 不到两个时辰，这一篮子白兰花手环、花球也卖掉了，她心里有数，估摸着赚了个八十来文。 回到白家小院的时候，白大娘已经回来了，慈爱的同许良峥兄妹俩说着话。 尽管没见过许照容，看到她走进去白大娘立刻就猜到了，满脸笑容迎上来，“您是许大夫吧？许大夫，谢谢您、谢谢您救了小春！” 白大娘双手合十冲她深深弯腰，无比虔诚。 许照容忙将她扶住，“大娘快别这么说，这也是我们两家的缘分！再说我也并没有白帮忙，这不，这就有事儿麻烦你们了呢。” 白大娘毫不犹豫笑道：“您救了小春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有什么事儿您只管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许照容感激道谢，忙又笑道：“大娘叫我许大夫或者小许就可以，可别‘您’、‘您’的了，这我可当不起！” 说的两人都笑了起来。 许照容坐下，顺手将许照清拥在怀中亲昵询问了几句，叹了口气，半隐半露的向白大娘说明了自家的情况。 白大娘和白小春都听得吃惊不已。 她们娘俩让白小光带偏了，也以为许大夫是什么行走江湖积攒阅历的隐世神医家族呢，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母女俩震惊不已，震惊之余同情不已。 “许大夫放心，阿铮和阿清只管留下，我会照顾好他们的！许大夫真的打算好了要......要解除婚约吗？这、这对许大夫恐怕不太好呀......” 白大娘忍不住提醒，有些话她这个外人也不太好说，但许照容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解除了婚约想要再说个好人家真的就不容易了。更不用说她还没有了可以为她做主的父母、又带着两个才九岁的弟弟妹妹，根本没有好人家肯要的。 这等于一辈子就毁了呀！ 许照容笑笑，“那高家就是个火坑，若是再待下去，我们姐弟妹三个的命恐怕就要交代了，他们动了心思想要卖阿清，肯定也不会放过我和阿铮。总之婚约肯定要解除，至于以后，我另有打算。只是要给大娘添几天麻烦了，俩孩子的伙食费我会交给大娘的。” 白大娘叹息连连，也说不出来劝阻的话了。听见许照容说伙食费老人家赶忙摆手：“不成不成，咋能收许大夫的钱呢？家里一口饭、一口粥还是有的，俩孩子这么小能吃多少呀！许大夫这么说就见外啦！” “要的要的，”许照容笑笑：“一码事归一码事，不然我也开不了这个口了。一人一天四文钱可够？” ------------ 第12章 回去战斗 俩孩子的身体极度营养不良，如今她没有办法给他们提供更好的食物，但起码要能吃得上馒头、白米粥，能两三天吃上一个鸡蛋。 不然再这样下去，身体的底子就彻底毁了。 高家人全是坏了心肝的！ “哎呀！这也太多了！不成不成！”白大娘是真吓了一跳，死活不肯收这么多，最后一人一天算两文钱。说自家已经算是占了便宜了，看诊费许大夫都没收呢...... 许照容笑笑，也就依了。 没多久白小光也回来了，见了许照容十分欣喜，态度又是佩服又是恭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许大夫不但救了他妹妹、还指给了他生财之道，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下凡啊！ 对于小兄妹俩留下暂住的事儿，白小光也拍着胸口一口答应。 他忙又将今天自己和娘卖花赚的钱点数点数，一共赚了一百四十六文，他不知道两成是多少，但是还记得许照容说要两成，便请她自己算了。 许照容没想到他把这话记得这样清楚，再看白大娘和白小春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母女俩为今儿又赚了这么多而开心不已。 她笑了笑，便也没客气，两成是三十文。 白小光立刻数了三十文给她，又数了二十文，“这二十文是还许大夫的钱，我还得留着些给小春抓药，只能慢慢还许大夫了。” 许照容点头笑道：“这没关系！” 许照容挺开心，默默算了一下，她的财产也有一百五十多文了，还不算白小光欠的四十文。 该回去了。 许良峥虽然舍不得姐姐走，但他相信姐的安排，“姐一定要来接我们啊，我们不会乱跑，就在大娘家等姐。” “放心，姐肯定会来的！” 生怕许照清又误会而心生惧怕，许照容抱着她耐心的循循善诱、安慰安抚了半响。 许照清听懂了，姐姐要离开。眼泪吧嗒吧嗒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扑在许照容怀中紧紧抱着她不肯撒手。 许照容心软得一塌糊涂，抱着人又安抚了好半天，终于让许照清相信了姐姐还会回来。白大娘慈爱的揽着她柔声哄劝，她这才肯轻轻放开手，让许照容离开了。 看看时候，许照容该回去了。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她在街边的面摊上吃了一碗面，连汤汁都喝干净了。 不吃饱喝足养足精神，怎么跟高家人干仗呢？ 再说了，她现在能赚钱，自然不能再亏了身体。 亏空的身体，得一点一点的养回来。 白家，白小光劲头十足，又跑出去找白兰花了。 白兰花不是随处可见的野花，先前发现的已经摘光了，得继续找。 白大娘哄好了俩孩子，让他们与白小春在家，自己上街去买了一根猪棒骨、咬咬牙，又割了三两肉，随后去买了十斤糙米、一点儿盐巴。 晚上正好用棒骨炖些许大夫带来的山药，糙米掺杂一把黄豆煮个豆饭，再炒一个白菜。 那三两肉一半儿明儿早上剁碎了用来熬粥，另一半明天晚上用来炒豆角。肥肉炼的荤油，省着点吃，少说能吃个几天...... 小春该补补，那俩孩子面黄肌瘦的，也不知多久没沾过荤腥了。 许照容赶路回去，那就不着急了，估摸着时间，太阳偏西、将沉未沉的时候刚到村口。 准小姑子高春萱提着一篮子猪草，一看见许照容脸上瞬间酝酿了暴风雨，将猪草篮子往地上一放，狠狠瞪着许照容骂道：“你们死哪去了一整天不见人影？我上地里瞧过了，你们根本不在！好啊，越来越会偷懒了！看娘怎么骂你！过来提猪草！” 高婆子原本打算今天一早给许照容姐弟安排活儿的，没想到起来的时候，这三个早已不见了人影。 可把她给气得够呛。 本想等着他们中午回来再好好教训一顿，谁知等来等去也等不到。 高婆子气得七窍生烟。 不能再这么等啊，猪草还没打呢。 人不吃可以，猪不行啊。 昨天没人打猪草，只好从菜园里剥掉外边一层不太好的菜叶子给猪吃勉强凑合一顿，但不能总给猪吃菜啊。 哪儿有那么多菜啊。 赵氏去清理田埂沟渠去了，高婆子只好让闺女高春萱去打猪草。 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她最疼的是老大，老大小时可聪明呢，念过几年学堂，虽然后来家里供不起了老大也只能从学堂回家，但无论他还是高婆子，都认为他若是继续念下去的，肯定能考上童生、秀才、举人、能当官。 老大时不时就会发牢骚，说自己一辈子叫家里给耽搁了！ 高婆子愧疚不已，哪儿忍心让他去干活？他乐意便去一下子，不乐意也就算了。 毕竟，就算没中童生，老大也是识字的人呢！ 自打许照容他们来了，高春萱也享起了福，除了农忙时节，平日里几乎不需要干什么活儿。反正有大嫂和许照容！家里的猪、鸡也全都是许良峥照料。 现在让她去打猪草，高春萱一肚子火。 但也不能不去。 没想到刚打了满满一篮猪草，许照容就出现了。 高春萱哪儿能不气？ 她甚至觉得许照容就是故意的，故意等自己打好了猪草便出现了。顿时有种被许照容占了便宜的感觉，理所当然的将这一篮子猪草甩给她。 许照容看着这个准小姑，再次感到唯一庆幸她还不是高家媳妇、只不过是高勇的未婚妻而已。这算是鸡蛋里挑骨头勉强挑到一点好的？ 高春萱这种帮她干了活儿、让她占了便宜的神情真是让人来气啊，许照容哪儿惯她？ “你自己拿！我不干。”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干，那猪就算饿死反正我也不心疼，关我屁事。” “你！” “你什么你？我们没来的时候你们家养猪不都是你在管吗？我听说你以前打猪草、喂猪样样都能，还铲过猪粪呢，怎么现在不行了？懒了啊，这可要不得，说亲的时候人家会打听的......” “你给我闭嘴、闭嘴！”高春萱恼羞成怒尖叫，“你算什么东西！你敢说我？信不信我让我二哥不娶你了！看你怎么办！” ------------ 第13章 恳求找人 若是原主在此，必定要被这话拿捏住。 毕竟她已经无家可归、无依无靠，高家再如何也可以遮风挡雨。这一纸婚约等同于她的救命稻草。 但许照容不是原主。 这话非但不能拿捏她、甚至她巴不得高春萱能够说了算做这个主呢。 许照容故意刺激高春萱，轻哼道：“该闭嘴的是你，你又算什么东西？你以为在高家你说了算？哼，等我跟你二哥成了亲，我就是你亲嫂子、是长辈，你要是敢不听话，我是能打你、骂你的！所以你现在最好对我客气点！” 高春萱耳濡目染，见多了母亲是怎样对许照容他们呼来喝去的，她当然也不会拿他们当回事儿。 许照容居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简直就是反了天了。 高春萱惊呆了。 “你敢骂我！你这个贱丫头竟然敢骂我！” 气昏了头的高春萱叫骂着冲过来就要打许照容。 许照容被她推得往后踉跄险些摔倒，掩面哭着转身便跑，“大娘！大娘！求求您救救阿铮和阿清，求求您救救他们啊呜呜呜......” 许照容这么副形容模样在前一边跑一边哭，高春萱眼神凶狠、表情狰狞瞪着她背影，这一幕足以让看见的人脑补出好大一出大戏了。 “高家人，唉......” “这没爹没娘的，就是可怜啊。” “可不是，要是爹娘还在，可不得心疼死。” “唉，这大概就是他们姐弟妹的命呀，可怜可怜！” 高婆子看见许照容，条件反射的也是一肚子火蹭蹭起来了，还没来得及骂，就被她闹腾的阵仗逼得生生憋了回去。 “怎么啦？出什么事啦？你搞什么！” 高婆子虎着脸。 许照容低头一边抹眼睛一边哭哭啼啼：“大娘，阿铮、阿清不见了，我、我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他们，眼看天就要黑了怎么办啊大娘！求求大娘叫人进山帮我找找他们吧，要是万一他们出点什么事儿那就糟了呀呜呜呜......” 高婆子一惊，却是板着脸夹带私活骂许照容：“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谁叫你带他们上山！哭什么哭，你还好意思哭！” 许照容呜呜呜：“我错了、我粗了！求求大娘帮我找找他们吧，大娘要打要骂都随大娘！” 乔三婶早就伸着脖子在看热闹，不光是她，高家从昨天开始就有热闹看，这会儿篱笆院外早就站了好几个婶娘大娘在看热闹。 听见许照容这话都不由得变了脸色，还有人奔进了院子拉着许照容安慰，向高婆子道：“高嫂子，这孩子不见了可是大事呀，天眼看要黑了，山里可危险，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呀！还是赶紧把人找回来要紧啊！” 乔三婶也大声道：“就是嘛，你就算要骂也不该这种时候骂，找人要紧呀！” “对啊！” 高婆子没好气瞪乔三婶：她什么时候骂啦？这不压根就没来得及骂！ 高领、赵氏也从屋里出来了，高领也急了，“娘，还是快找人吧！” “哎，还是高家老大有良心，不愧是读过书的人。” “是啊是啊！” 许照容哭哭啼啼的求，心里冷笑，高领想要拿她弟弟妹妹卖钱呢，能不着急骂？有良心？啊呸！ 人命关天的事儿，高婆子就算再一肚子憋屈气儿这种时候也没办法撒，只好说好话请求村里人帮帮忙。 乡里乡亲，同气连枝，平日里再怎么不和，那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在人命关天的大事面前，没有人会去计较。 很快，几乎整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出了人力，问了许照容白天里去了哪儿，大家伙儿进山帮忙找人。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一半在许照容意料之内一半不在。 她心里多少也有些儿过意不去的不安，可这一步必须要这么做，否则没有办法逼迫高家。 乡亲们的这份情意她心领了，以后再还便是。 许照容哭哭啼啼不肯留在家里歇，也跟着大家伙儿进山去找人。 姐妹情深、姐弟情深虽然是很私人的事情，没有必要特意表现给人看，但是有些时候还是需要表白表白，不然怎么把高家人对比下去呢？ 高婆子求人帮忙找人，赵氏、高春萱却都没去，只有诡计多端的高领想要刷一刷好人值的高领去了。 许照容不用想也知道高领那货肯定就是去划水的。 天越来越暗，终于完全黑了下来。 幸好，今夜有月光，明亮的月光照射下，勉强还能看得清楚路。 大家伙儿点起松油脂火把，又找了一个多小时。 夜深了，大家都有些疲惫，且这一带都找遍了，一边找一边呼唤，愣是没能找到人。 这就......这就不好说了。 只怕那可怜的小兄妹俩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或者迷路走进了深山里，这就更是大海捞针了。 大家面面相觑，看着哭成了泪人、嗓子都喊哑了的许照容，无不同情，都没忍心说实话。 太残酷了...... 高领早已疲惫不堪，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 对于一个懒货来说，参与这种行动，哪怕划水也是很累的。 “这太晚了，这么没头苍蝇似的找也不是办法呀，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再找下去也没啥用，咱还是先回去吧，明天再想办法。” 高领这么一说，大家意意思思很快就顺水推舟表示赞同。 毕竟这一带是真的都找过一遍了，再找也没用了。 累也是真的累。 能帮忙是情分，可毕竟不是自家的事儿，谁也不可能如同许照容那样豁得出去。 许照容哭得不得了，向众乡亲表示了感谢，坚持自己还要继续找。 众人心里沉甸甸的也不好受，哪儿能放任她一个人在这？万一再出什么事怎么办？于是一番苦劝，将她也劝回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许照容吃了个昨儿藏起来的馒头，便去嘭嘭嘭狂敲高婆子的房门。 “大娘！大娘！求求您帮我将阿铮、阿清找回来吧！大娘！” “天都没亮呢，你嚎什么！” 高婆子睡梦中被惊醒吓了一跳，气急败坏的骂起来。 ------------ 第14章 她要解除婚姻 许照容演戏演的兢兢业业，继续呜呜求。 “大娘，天马上就要亮了呀，我弟弟妹妹——” “滚滚滚！找找找个屁啊！谁让你带他们进山？活该啊你！” 许照容大哭，一边哭一边求。 高婆子还想睡安稳觉，门儿都没有。 高家一家子都叫许照容给哭了起来，无不黑着脸好不恼火。可偏偏许照容抹着眼睛低头一个劲儿的哭，哭的理由正正当当，他们再憋屈窝火也得忍着。 家家户户都要干农活，农家无闲人。 高婆子、高领被迫再去请求村里人帮忙找人的时候，今天上山帮忙的就没有那么多人了。 许照容心里依旧是感激的。 毕竟，没有人有义务非要帮忙不可，昨儿晚上帮了，也尽了心意了。 除了高家人。 半天，无果。 村里人叹息不已，纷纷劝着许照容和高家人放弃。 这都找不着，那么还能把人找回来的几率基本上为零了。 虽然这个事实很残酷，可事实不是不承认便不存在的...... 许照容谢过大家，但是坚持不肯放弃。 “我一定要找到阿铮、阿清，我要找他们！” 许照容坚持要找，并且求着高家人帮忙一起找。 高婆子、高领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将许照容一通好骂。 不仅仅是找人太累了，更气人的是他们损失了至少十几两银子啊！ 要是以往他们这样骂，许照容早就吓得鹌鹑似的不敢吱声了，但是这一次，她不是。 在亲情的力量下，许照容坚定无比的表示一定要找到弟弟妹妹，否则绝不罢手。 高婆子被她气得忍无可忍打了她一巴掌，许照容愤怒哭诉，当即要求解除婚约。 “你们太没良心了！太冷酷无情了！阿铮、阿清那么乖巧懂事，小小年纪一天天也没闲着，为家里干了多少活儿啊，你们、你们这就不找他们了？这就不管了？你们不管，我这个做亲姐姐的不能不管！这婚约，算了吧！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过得去这个坎！我不能够接受你们这样对我的弟弟妹妹......” “你发什么疯！” “哈，笑死人了！” 高婆子和高领母子俩仿佛见了鬼、听见了鬼话。 高婆子回过神来怒不可遏指着许照容怒斥：“还不给我闭嘴！你要是再胡说八道说这赌气的话，就给我滚！到时候我倒要看你如何！” 许照容含泪含恨：“你们高家如此歹毒，这婚约我一定要解除，你们家我绝对不嫁了，我嫌恶心！谁跟你开玩笑！” “你！” 高婆子气得扬手便要打，许照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冷笑：“你算什么东西？害了我的弟弟妹妹、还想打我？” “反啦反啦！”高婆子大叫：“我看你是发疯了！好好，既然这样那就解除婚约，你就算是后悔跪下来求老娘我高家也不会再要你！” “呸，我死都不会求你！少给自个脸上贴金！” “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走，咱们上乔里正家去，不敢去的是孬种、窝囊废！” “你、你、你......走就走！你别后悔！哼！” 高婆子、高领都快要叫许照容说的气疯了，当下怒气冲冲便与她一块去乔里正家。 这一路上许照容哭诉得路过的人家都知道了，都吃了一惊，纷纷跟着去看热闹。 乔里正一听这事儿也很吃惊，忙劝道：“有话好好说，来来，坐下来好好说，别冲动呀。这婚约哪儿能说解除就解除......” 大家纷纷说是，连连劝阻，宁拆十座桥，不拆一门姻啊。 况且，在所有人眼中，许照容这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孤家寡人了，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家落到这般地步，已经很惨很可怜了，要是再被解除了婚约，跟被逼上了死路有什么分别？ 大家伙儿不约而同都认为这是高婆子要解除婚约，看她的目光无不谴责，小声嘀咕着高婆子也太狠毒了、高家也太不做人了...... 高婆子快气疯了，大叫道：“你们以为什么？这话可不是我提的，是这死丫头提的，哼，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瞧不上我高家了呢！她既然非要解除婚约，老娘不如做个好人成全她便是！” “什么？” “啊，这......” 乔三婶一撇嘴：“不能吧？高婆子你别不是撒谎吧？我看明明就是你们嫌弃人家许丫头，还要倒打一耙。” “呸，老娘没撒谎，你们自己问她！” 许照容含泪道：“他们不肯再找阿铮、阿清，他们太狠了，我不能嫁入高家，不然过不去心里这道坎，这婚约是我要求解除的，我一定要解除这婚约......” 高婆子冷笑，“你们都听见了吧？哼！” 众人神情复杂，暗暗叹息。 联想到高家所为，这高婆子也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可解除了婚约，一个小丫头要怎么办？说来说去，还是留在高家更强一些啊...... 乔里正好心相劝。 高婆子却是占了理一般不依不饶，一定要解除婚约！口口声声说是成全许照容。 事实上她哪里是成全，是拿捏还差不多。 她笃定许照容就是气话，肯定会后悔的。不然呢？解除婚约之后她一个人怎么活下去？这死丫头胆敢骂她、胆敢不服管教，她非得趁此机会狠狠的教训她，彻底的将她拿捏在手里不可...... 她却不知，许照容是铁了心要解除婚约。 双方态度都非常坚决，旁人再劝也没用。 乔里正叹了口气，只好成全。 许照容又提及两年多前他们姐弟妹来高家前卖了祖屋、田地的银钱都在高婆子手里收着的事儿，不等她说完，高婆子便怒气冲冲道：“哪里还有什么银钱？你做什么梦呢！你们那破宅子、两三亩薄田能卖几个钱？你们三个这两年多不吃不喝不成？没有了，早就没有了！” 许照容道：“我记得我们家水田四亩，山地唔亩，屋子也有四间，既然您老说没有银钱了那便没有了，这银钱横竖一个子儿也没到我的手里，权当这两年多的生活费吧！这两年多来，我们姐弟妹为你们家干了多少活儿，大伙儿也都看得见！总之，我们姐弟妹再也不欠你们一点儿，今儿解除婚约，便断得干干净净，往后再无瓜葛！” ------------ 第15章 高家张狂 高婆子那样贪婪的性子，到了她手里的银钱，哪儿有那么容易要回来？ 她要是一口咬定那些银钱本就没有多少、并且这两年多来在他们姐弟妹身上全都花光了，旁人也找不出来证据证明她撒了谎不是？ 尽管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撒谎。 许照容本就没打算非要在这件事上跟她纠缠不清。 她之所以提起来，就是要让人知道，卖掉他们家家产的银钱全都落在了高婆子手里，她一分没见过，从今往后，两家解除婚约，断了便是彻底断了，再无瓜葛牵扯！ 高家休想将来再找茬，说什么他们姐弟妹在高家住了两年多吃穿用了多少多少之类的。 高婆子重重冷哼，眼神轻蔑不屑。 解除婚约的时候，在许照容的坚持与请求下，那一纸解约书上便将这一切都写的明明白白。 一式三份，乔里正这里留一份，许照容、高婆子各执一份。 婚书当场作废，在火中化为乌有。 高婆子将庚帖掷于许照容跟前，趾高气昂哼道：“死丫头，你不识好歹，我算是认得你、我们高家算是白养了你一场了。这婚约如今解除了，我们高家跟你再没有半点瓜葛，今天天黑之前你便搬走吧！以后有事别想找我们帮忙！你想要再回高家，可不能了！” 许照容：“多谢大娘这二年来的照顾，许照容没齿难忘！大娘放心，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好处，唯有一点，绝对不走回头路、不吃回头饭，你们高家的大门我从今往后瞧也不会多瞧一眼！大娘也要管好高家各人才是，可千万不要来麻烦我！” “哼！不识好歹！” 高婆子冷笑，狠狠瞪了许照容一眼，揣着解除婚约书扬长而去。 直到这时候，高婆子、高领心里都还认定许照容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认定要不了几天她铁定得哭丧着脸上门跪求高家原谅。 高婆子都在心里想好了，到时候非得狠狠的教训她一顿不可...... 许照容态度如此决绝，是众人不曾想到的，纷纷叹息，看着她，欲言又止。 大家伙儿心里不约而同想的都是：这丫头往后可怎么办啊...... 村西头有一处废弃的老宅子，那老宅子一共三间，最后一任主人家八年前过世之后便再也没有人住了。乔里正便做主，将那一处房屋给许照容住。 许照容知道那一处地方，处于村子西头边沿，地方稍稍有点儿偏，但很清净，地方也宽敞，可进行改造的空间很大，她挺满意。 许照容便谢过乔里正，请乔里正帮忙将房契办下来，“里正伯放心，等我找到弟弟妹妹了，一定会挣钱将那块地买下来、办理房契的银钱也会给您的。” 乔里正忍不住劝：“小许啊，听大伯一句话，你......你得往前看，往后好好的过好自个儿的日子便好。阿铮、阿清他们恐怕——再也找不回来了！你要是这样，他们知道了也会不安心的对不对？” “不，我一定会把他们找回来的！” 许照容的态度无比的坚定与笃定，倒是将乔里正说得一愣，“啊？” 许照容：“我爹我娘一定会在天上保佑我们姐弟妹三个，他们会保佑阿铮和阿清平安无事的，所以我一定会将他们找回来、他们一定会好好的！” 乔里正：“......” 这、这、这！ 乔里正不知道说什么好！ “啊？啊哈......那、那你自己也、也得注意些啊......” 算了，别劝了。 “嗯，多谢里正伯！” 许照容是打心底里感激。 他们姐弟妹三个当初来高家的时候除了手里两个包袱装着几件半新不旧懂得衣裳什么也没有，如今她能从高家带走的，仍然只是这几件比两年前更旧的衣裳。 她倒是想全给扔了，到底没舍得。 先拿着吧，勉强还能穿。 她拜托了乔里正，将包袱暂且存放在乔里正家里，借着进山寻找弟弟妹妹的理由，进城去了白家。 “姐！” “许大夫！” 许良峥和白家人看到许照容来了都很高兴。 许照清抬头看她，眼泪又要掉下来了，许照容赶忙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阿清别哭、别哭啊，你看姐是不是好好的回来啦？姐回来了对不对？” 许照清看着她，竟然笑了笑，点了点头。 许照容大喜，“好好，阿清真乖！” 白大娘倒了碗茶水笑眯眯递给她：“许大夫喝口茶润润嗓子，许大夫的药真是太好了，小春已经好多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许大夫了！” 许照容还真有些口渴了，笑着道谢接过茶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抹了抹嘴放下笑道：“大娘，我今日便要麻烦大娘，我也得在大娘家住两天，大娘别嫌弃才好。我一会儿给小春诊脉，她的药该换了。” 白大娘笑道：“是许大夫不嫌弃才是，您只管住下。阿铮、阿清都可乖啦，可招人喜欢！小春的病，那就拜托许大夫了！” 许照容一笑点点头，拉着许良峥、许照清说了会儿话，见他们都好好的，也就放了心。 不一会为白小春把脉，问了问情况，咳嗽减少了许多，她的痰中已经不带血了，心火也不像之前那么旺了，但早晚的时候会觉冷，手心时而发热，手指尖却温凉，依然有些头晕、眼花、耳鸣。晚上睡觉虽然比之前安稳了很多，但夜里依然会醒。 许照容心里有数，肾阴虚阳不足，水不济火，药方子该改一改了，肉桂0.3钱、黄连0.6钱、桔梗1.2钱、生甘草1.2钱、枣仁3钱、茯苓2.4钱、连翘2.4钱、白芍2.4钱、北沙参2钱...... 除了茯苓稍微贵一点儿，其他的也都是比较常用的，白小光那小子这两天应当卖了不少花、赚了不少钱，抓三副药应当能抓的起。 “大娘放心、小春也安心，这病啊，在朝着好的方向，等小光回来，我与他一块上药店抓药，再服三天。三天后再换药方子。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的，再换两回药方、吃上几天也就痊愈了。往后慢慢养着就是了。” ------------ 第16章 再次抓药 娘儿俩都高兴起来，连连道谢。 白大娘感激不尽，“许大夫真是神仙菩萨！不但替我们小春治好了病，还指了那样一条发财之路，要不然啊，我们连药也抓不起呀。” 白大娘忍不住又念起佛来。 许照容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忙笑道：“大娘别夸我啦，大娘既然相信我的医术，帮我宣传宣传便是，若是有街坊邻居肯相信我、找我看诊的，医药费我一定都便宜收。” 许照容本来想挑个幌子走街串巷当游医，想以此赚几个钱。 但细想下，又觉此路不通。 她是个女子，年纪还这么小，哪怕挑着幌子走街串巷，也不会有人找她看病的。 毕竟看病不比别的买卖，是要抓药吃了之后才会看出来有没有效果的，若是遇上庸医，丧命都有可能。 谁敢拿自己的命去试？ 将心比心，在不知道底细的情况下，便是许照容自己遇上她这样的所谓大夫她都不会相信。 但是，有了现成的例子在，有熟人现身说法做介绍，那又不一样了。 许大娘当然满口答应，“好好，许大夫的医术这么好，我就说去！” “那可多谢大娘啦！” “哎不客气、不客气，呵呵......” 中午的时候，白小光回来了，带了十斤米、二两肉，看到许照容来了总算放了心，客客气气笑着打了招呼，忙问妹妹的病情。 许照容正好同他一会儿去抓药。 虽然妹妹的病情肉眼可见的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听许照容亲口说出来，显然更让人放心。 “多谢许大夫！” 白大娘笑道：“这会儿也中午了，索性吃了午饭再去抓药吧，许大夫下午便在家里歇一歇，我上城外挖些野菜去。我和几个街坊约好了往山里去找找竹笋呢！” 许照容打算在白家住两天便带弟弟妹妹离开，肯定要在这儿吃饭的，也就不客气，大大方方帮着白大娘一块做饭，又表示家里的家务活儿也能帮着一块儿做，三人的伙食费也不能少了...... 白小光这才知道她会在家里借住两天，自然不会有异议。 白大娘蒸了糙米饭，二两肉炼油之后炒了自家腌制的酸菜，再炒了一个蒜米鸡毛菜、一个茄子，扶了白小春起来，几个人坐在一起吃午饭。 许良峥很懂事的帮忙盛饭、搬凳子。 许照容照顾妹妹挨着自己做，先喂她吃，白大娘便用碗给她留了些菜。 吃了午饭，因为山路略有点儿远，白大娘急着出门，交代白小光将药温了给白小春服用，便急忙出去了。 白小光喂妹妹喝药之后，将这两天卖花赚的钱跟许照容说了一声，一共赚了246文，两成该给许照容。 许照容算了账，自己该拿49文，白小光当即便数了50文给她，将欠她的40文也还了。 “许大夫，咱这就上医馆抓药去？” “行啊，走吧！” 许照容笑着叮嘱许良峥兄妹留在这儿，自己与白小光出门。 “白兰花应当不太好卖了吧？” 她今日进城的时候看到三四个妇人、少女挎着篮子在卖花，没看见的应当也还有。 白小光一愣，笑了笑：“是挺多的，今日一文钱一对手环、两个花球了，且白兰花也不太好找了。” 他有些犹豫，没忍住试探问道：“许大夫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赚钱法子？许大夫出主意，我来出力，赚了钱咱们一人一半怎样？或者、或者您六我四？随您的意思。” 事实摆在眼前，白小光不得不服，人家许大夫就是聪明，谁能想得到那不值钱的白兰花居然这么值钱呢？光卖了这么几天，赚了五百文左右了，要知道以前他给人扛活儿、打零工，一个月也就二百来文。 毕竟活儿不是天天都有的干。 若是可以，他当然乐意跟着许大夫混。 许照容笑笑，“咱们先去抓药，等会你带我出城去附近山里转转吧。” “好的，许大夫！” 白小光眼睛里放着光，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财路。 许照容：“......” 夸张了，夸张了啊...... 今天去的还是安家医馆，那安掌柜再次看见两人来，十分意外，“小光这是——又来给你妹妹抓药啊？” “是啊安掌柜，这次换了药方，您给配一下，还是抓三副。” 安掌柜忍不住看了许照容一眼，“成......” 许照容从容报出药名和需要的量。 安掌柜又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抓药、称药、包好。 “一副药三十四文，三副药一共是一百零二文。” “好的，安掌柜！” 白小光将钱数给安掌柜。 安掌柜收了钱，看看他、再看一眼许照容，忍不住道：“小光啊，这药虽然不贵，可一副药抓下来也不便宜，你上回抓的药有效果吗？” 说起这个白小光那可就来精神了，咧嘴笑一个劲儿点头：“有效、有效呢，小春已经不咳血了，睡觉也安稳了许多，也不盗汗了，虽然还有些头晕耳鸣，但许大夫说了，抓了这次的药吃上三天这些症状也会减轻许多，到时候再改改方子吃吃看，要不了多久小春就能痊愈啦，呵呵！” 安掌柜更诧异了，“许大夫？咱们资阳县城里什么时候来了个许大夫，我怎么不知道？” 白小光看了许照容一眼，笑眯眯的介绍：“安掌柜，这位就是许大夫呀！许大夫虽然年纪小，但这药是真对症呢！” “这——” 安掌柜看着许照容彻底愣住，心说这不胡闹嘛！ 就这种小丫头，药材怕是都没见过几样，她懂什么看诊、开方子？ “你跟我来......” 安掌柜是个君子，不肯当着明人说暗话，一把揪着白小光往边上去了。 这傻小子，别碰上什么人做局仙人跳了...... 许照容虽然不知道安掌柜具体说的什么，大差不差能猜的出来。她也不在意，真金不怕火炼，这位安掌柜哪怕要现场跟她比划比划她也不惧。 许照容看到白小光摇头，似乎在分辨什么，把安掌柜给气的吹胡子瞪眼，她不禁暗自好笑，又暗道自己算是没看走眼，这小伙子不错！ 小伙子有眼光、有主意！ ------------ 第17章 安掌柜不服气 安掌柜始终没有办法说服白小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只能作罢。 只不过，掌柜的看许照容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好了，仿佛许照容就是个毫无底线的江湖骗子。 许照容并不在意，眉目舒朗，坦然自若，大大方方，只作不知。 安掌柜似笑非笑：“许大夫是吧，不知许大夫师从何人？家在何处？行医看诊有几载？又是因何来到我们资阳县啊？” 许照容苦笑了笑，温和道：“我家在本地，家学渊源，自幼习医，只是家有祖训，原是不可轻易行医的，无奈如今父母双亡、又有一对弟弟妹妹需要抚养，迫于无奈，只得以此讨口饭吃。行医看诊虽然不多，但也明白医者仁心的道理，绝不敢拿病患的性命身体开玩笑。” 安掌柜一愣，倒是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可要说这就完全相信了许照容的话，那也不可能，“原来如此，看来许大夫倒也算是个明白人，老夫便等着看看，许大夫如何治好小春的病。” 安掌柜多少有些不大服气。 白小春一直在他们这里看诊、拿药，天地良心，他真的是用了心的，药方子换了好几回，治了半年多，一会儿眼看好转，没想到过了十天半月又固态萌发，反反复复，一直如此。 以至于到了最后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再也没有起色了。 可是，白小光却说，先前抓的药有用！ 呵，谁知道真的有用假的有用？谁知道会不会反复？ 反正他是不信的。 说到这个许照容便笑了，胸有成竹，不假思索，“好啊，说出来安掌柜可能不信，小春的病我有信心能治好！” “呵呵！” “若是我真的治好了小春，安掌柜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安掌柜“嗤”的一笑，瞟了白小春一眼，心说看看、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这还没治好呢，就想着要好处了。 安掌柜不想搭理许照容，可是又忍不住。因为如果许照容真的治好了白小春，他不介意跟她讨教切磋一番。 因此尽管不高兴，他还是顺着许照容的话道：“哦？许大夫想说什么？” 许照容：“若是我真治好了小春，定将这药方子细细的同安掌柜探讨一番，请安掌柜答应一年之内购买我从山中采来的药草药材如何？” 就这啊！ 安掌柜再次意外，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他以为人家贪婪想要好处，没想到......就这！ 不但一拳打空，甚至略尴尬。 仿佛......他是小人之心了。 “行啊，我们医馆原本也需要各种药材药草，若真如此，只要你采摘的药材品相好、是我们需要的，购下又何妨？” “那么便一言为定啊，安掌柜！” “呵呵......” 话可别说的太满了！ 许照容可不管他的阴阳怪气，高高兴兴的与白小光离开了。 “听见了吧？到时候我可以教你认药草，采摘了卖给医馆，你采摘的那一份分我三成银钱。” 白小光喜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真的？许大夫放心，我我我一定好好学！我要三成银钱便够了，剩下的都是许大夫的！” 许大夫肯教他认药材，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儿啊，在别处那是要花钱请教学习的，许大夫还肯给他银钱！ 许照容笑笑，“唔，到时候再说吧。” 她志不在此，更不会满足于此，所以注定是无法理解白小光的。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豆腐摊，许照容买了两块豆腐带回去，晚上能烧了做菜。 白小光仔细将抓好的药放好，便带许照容出城附近的山里转转。 许良峥、许照清知道姐姐也会在白大娘家住下，便也不黏着她了，两个人在院子里玩。许良峥拿着一把小锄头帮忙将院子里的小菜地给翻了，许照清蹲在一边看。 生怕万一碰上村里熟人，许照容问白小春要了一块包头将头脸包了起来，这才出门。 蜀中草木繁盛，山间郁郁葱葱。 白小光在寻找白兰花，许照容的目光投向山间无数草木。 随随便便目之所及，蒲公英、金银花、鸭蹼草、垂盆草、柴胡、破铜钱、水芹菜、益母草、野薄荷、夏枯草、蛇床子......应有尽有。 这些普通草药虽然不值钱，但架不住用法广、用量大啊。 若是医馆肯收，至少靠这些能让许照容带着弟弟妹妹暂渡难关而不至于饿肚子。 “唉，许大夫您看看，这儿的两三株白兰已经被人摘掉了，城里那些婶娘嫂子们精着呢，动作也快，这附近的山林山头怕是找不着白兰花了。” 许照容笑道：“白兰花没有了，那就换别的花呗。” “啊？可是、可是别的花不香啊。” 这个他也想过的，但是想来想去还是白兰花最好，别的都不太行。 许照容折了两枝栀子，洁白饱满的花朵衬着翠绿油亮的叶子，分外好看，还有许多未开、半开的花苞，更让这花枝讨人喜欢。 她转动花枝，随手摘掉一些多余的叶片，整个花枝变得更加亭亭玉立、盈盈招展。 低头轻轻嗅了嗅，花香味儿清新淡雅，甜而不腻。 “你看这如何？” “这、这香是挺香的，就是、就是不太适合做手环吧？做花球可以哎！” 白小光又高兴起来。 许照容笑笑：“做花球也不成，这花做了花球很容易蔫，一旦蔫了花瓣便会发黄、变黑，很不好看。这花枝用来插瓶却是不错。” “插瓶？”白小光有点想象不出来。 许照容一笑：“不光是这个栀子花，这时节的杜鹃花、木绣球、野蔷薇等也都可以用来搭配着插瓶。喏，看见没，就是这几种，你都去折一些，咱们带回去插瓶，到时候你一看就知道了。” 白小光虽然不懂，但他相信许照容，精神一振，“好的许大夫，我这就去折。” “等等，要挑修长匀称的花枝折，长度大概这么长，有花有花苞最好。” “好咧！” 白小光往山坡上奔去，许照容则来到山谷、溪沟边，打算找一些野菜带回去做菜。 ------------ 第18章 又来患者 两人收获满满，两个篮子里都装满了。 白小光鸡贼，生怕商机被人窥探，花枝上边小心的遮盖了层叠树枝，乍一眼看过去，几乎不能看出什么。 两人回到白家的时候，白大娘还没有回来。 白家没有花瓶，白小光找来了一个将近一尺高的豁口粗陶罐，灌上清水。 许照容便教他插花。 白小春并不是整天躺卧在床，许照容插花的时候，她和许良峥、许照清也都在。 山野之中毫不值钱的野生花枝，红的、白的、粉的、黄的，经过许照容一双手摘摘减减，高低错落搭配着插入陶罐之中，仿佛化腐朽为神奇，瞬间变得明丽动人起来。 “呀，真好看！” “是呀，好漂亮呀！” 女孩儿家尤其无法抵抗鲜花的魅力，白小春惊赞不已。 白小光眼里亮闪闪的只看得见钱，一拍大腿：“原来鲜花插瓶就是这么着啊，果然好看，肯定能卖钱！” “能卖钱呀！真好！”许良峥小财迷眼睛不由得也亮闪闪起来，“小光哥，我还跟你一起去。” “行啊。”白小光笑眯眯的。 剩下的花枝许照容折成短短的一枝枝，塞进许照清手里，“拿去玩吧！”又挑了两朵红艳艳的杜鹃簪在小姑娘的小包包头上，笑眯眯夸赞：“我们阿清真好看！真漂亮！” 看到白小春仿佛有些羡慕，许照容也递给她一把，“给，拿着玩吧。” “给我的？谢谢许大夫！”白小春又惊又喜。 白小光更关心价钱：“许大夫，这花一文钱一支您看合适吗？” 许照容点点头：“挑好一些的花枝折，一文钱一枝、两文钱三枝都可以。” “好嘞！明儿一早我便去折花！” “明天我也一起吧，篮子、背篓都带上。” “好、好！” 时候不早，白小光忙去厨房做饭、给白小春熬药，许良峥一溜烟跟着去帮忙。许照容也要去帮，白小光兄妹都执意不肯，加上她也想多陪陪许照清，便没有坚持。 忽有邻居妇人推门进来，“白大娘在家吗？” 白小春听见忙笑着打招呼：“黎婶，我娘还没回来呢！” “小春呀，”黎婶笑眯眯打量她：“瞧着果然好多了，看来你娘说的没错，如今用的药算是用对了。” “嗯，多亏了许大夫！”白小春笑眯眯的，顺势将许照容介绍给黎婶：“黎婶，这位就是许大夫。” “这就是许大夫！” 黎婶听白大娘说过，进来的时候看到许照容面生，心里大概也是这么猜的，但没想到真的是她，“许大夫好年轻呀！” “黎婶好！”许照容笑笑。 黎婶也忙笑道：“我听白大娘说许大夫能看诊，给我看看呗，我这嘴里溃疡好些年了，总不断根不见好，虽说不是个大病吧，也实在让人难受的紧。” 许照容点点头：“好啊！这是小毛病，诊费两文钱，可使得？” 白小春是例外，但旁人可不能了，诊费必须得收，不然开了免费的头，往后从谁开始收取都不合适。 黎婶微微一愣，显然本来是想白瞟的，压根儿就没提过诊费的事儿。 许照容提的这么理所当然，她反倒不好拒绝了。毕竟看诊付费天经地义。 “这——若是能治好了，当然没问题，呵呵。” 许照容倒是不担心她会赖账，街坊邻居的，为了两文钱丢不起这人。 “可以，若是治不好，钱我退给黎婶，不过我只看诊，药您得自个上医馆去抓。” “成！” 黎婶放心了，很痛快的付了两文钱。 同样的她也不怕许照容治不好赖账，白家走跑不掉。 她这口腔溃疡有好几年了都不能好，这玩意儿虽然是小问题，但折磨人也是真的折磨。 不是没去医馆看过、抓过药，奈何没好全呢又严重了起来，后来索性不去看了，不想浪费这个钱。 可是，真是难受啊！ 若能治好，两文钱诊费，太值了好么。 许照容让黎婶伸出手把了脉，又让她张嘴看了看嘴里，溃疡位于唇内侧和舌两侧，舌淡苔黄厚。“不是什么大事，三黄泻心汤加甘草试试看。” 大黄、黄岑、黄连各一钱，甘草一钱，煎药服用。 “抓三剂药，分三日服用就行了。这些药都是很寻常的药材，不贵。” 这药方子简单，黎婶默念几遍就记住了，将信将疑：“就、就这么简单就能治好？” 许照容点头笑笑：“能，只要药方子开的对症，一剂下去便可见效，黎婶放心！” 看诊也好，旁的技艺也一样，会的不难、难的不会，只要拿准了症状对症开药，没什么难的。若是摸不准症状，再如何也没办法。 所谓的隔行如隔山就是如此。 黎婶见她这样笃定也不由安心几分，点点头笑眯眯道：“成，趁着这会儿还来得及我赶紧抓药去！” 白小春一脸崇拜：“许大夫真厉害，比医馆那些大夫还要厉害呢。” 许照容笑道：“我也是刚好会罢了。” 太阳落下，暮色浓重，白大娘终于回来了。 背上的背篓里装得满满当当，一大半是剥了壳的竹笋，还有蕨菜、枸杞嫩芽、野韭菜、还有一些红菌、灰菌。可谓是收获满满。 白大娘累也是累，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沾了许多草屑、针草、苍耳之类，但也高兴，“往远处些山里去，东西果然是多，可惜我们也没敢走太远。这些竹笋晚上过一道水焯一焯，明儿拿簸箕晾晒起来，晾干了收着，冬天缺菜的时候能吃。这些红菌、灰菌、野韭菜够吃两三天啦......” 许照容笑道：“这蕨菜也鲜嫩，我们可占大娘的便宜啦！” “哎许大夫可千万别这么说哈哈！” 大家一边说笑一边七手八脚帮忙收拾捡拿背篓里的各种东西。白小春倒了一碗茶水捧给母亲，“娘喝口茶润润嗓子。” “哎，好。”白大娘笑眯眯接过茶碗，抬眼打量女儿，心里眼里都是满足欣慰。 多好呀！ 她的小春这是真的渐渐好起来了。 ------------ 第19章 回村 许照容买了豆腐，晚上正好做一道野葱炒豆腐、一道笋丝炒红灰菌、再拿一个鸡蛋打匀做了野韭菜鸡蛋汤。 两菜一汤，一人一大碗糙米饭，山间野味，几人围坐桌前，也吃得有滋有味。 许照容暗暗盘算，明儿一早上街买几斤面粉回来，再买两根棒子骨，明儿擀面条吃，棒子骨熬汤，有笋、有菌、还有野葱野韭添做配料，正当合适。 既然赚了钱，总不能再亏待自己的肠胃。 无论是俩小的还是她的身体，都要慢慢的补回来。 听说黎婶傍晚来找许照容看溃疡了，白大娘也十分高兴，“我就说嘛，许大夫医术那样好，准定有人来的，你们黎婶那溃疡好些年了，老折磨人，等她治好了，可见我没撒谎，肯定会有更多人找许大夫看诊的。小光，你也给人说说，多给许大夫传一传。” “放心，娘！” 白小光笑呵呵的。 许大夫的医术这么好，他当然会帮忙宣传。 他最佩服的就是许大夫了。 许照容笑着道谢，看诊的名气想要慢慢打开，可不就是要靠口口相传？ 第二天一大早，许照容便去市集买棒子骨。米粮店还没有开门，只能稍候再买面粉。 白大娘见状忙很是过意不去：“怎么让许大夫破费呢？该我们去买才是。” 许照容笑道：“大娘可别这么见外，这账啊，用不着算得这样清楚！” 说的白大娘也笑了，“那可生受许大夫啦！” 她心里却琢磨着等会儿再蒸个鸡蛋羹吧，不，蒸两个鸡蛋羹吧，给俩孩子和小春都补补。 许照容和白小光背着背篓、挎着篮子出城上山折花枝。 栀子、杜鹃、木绣球、木兰、黄木香等各色山花开的正好，尤其栀子和好几个颜色的杜鹃特别多。 在许照容的指点和言传身教下，白小光很快掌握了挑选花枝的要点，两个人不大多会便折了满满两背篓加两篮子花枝。 回城回家，吃了早饭，许照容和白大娘一路，白小光牵着许良峥一路，白小春陪着许照清，卖花的卖花、在家的在家。 花枝娇艳新鲜，拿在手中淡香扑鼻，还长着许多花苞，带回家插瓶，能养好些天。 虽然出城上山就能采摘到，可是城里买得起鲜花插瓶的姑娘妇人家也根本不会为了一枝花特意出城上山一趟，一文钱一枝、两文钱三枝，舍得买的人可不少。 不到半天功夫，所有的花枝都卖完了。 回家一清点，一共卖了一百六十六文。 许照容原是要平分，但白家母子俩只肯要七十文。 “算来这还是我们家占了便宜，若不是许大夫教的，我们哪里赚得到这份银钱呢！许大夫可快别说平分了，岂不是叫我们羞死！” 许照容也就不再推辞，一笑收下了。 白小光一边让娘将钱都收起来一边担忧紧张：“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也有别人卖花枝了呢，要是又有人抢生意了，这价钱又要打下来了。” 白小春笑道：“哥，即便有人抢生意，多少也能卖出去些呀，横竖是无本的买卖，能赚多少是多少。可惜了，若是我身子好了，也能随哥哥一块儿......” 白大娘笑嗔道：“你妹妹说得对，能赚多少赚多少，往后再想别的法子。小春你啊，也别多想，好好养身子，咱慢慢来，总会好的。” “嗯，娘！” 许照容便又微笑道：“教你个法子，若是明儿后儿在大街上叫卖的多了，你便走街串巷往别人家里卖去，尤其多关照关照那些个生意不错、装潢讲究的店铺，没准他们乐意买上一两束鲜花装饰店面呢？再有就是大户人家门口，大丫鬟、体面的嬷嬷、媳妇们没准也乐意买一束呢？” 白小光顿时大喜，心悦诚服狂点头：“啊对对对，许大夫这主意太好了，咱们明天试试上门主动一些。” 活该许大夫能赚钱呢，许大夫就是聪明！ 许照容笑道：“明天你自己去吧，明天一早我要带着阿铮、阿清他们回去了，等过两天再来给小春看诊。” “许大夫要回去啦？” 母子母女三人不约而同，都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舍。 白大娘笑叹：“这倒也是，许大夫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可千万别客气。” 许大夫又不是他们白家的人，当然不可能一直住在白家。 许照容点头笑笑：“如果有需要，我不会跟大娘客气的。” “好好，那就好，呵呵！” 第二天一大早，许照容借用白家的灶台，煮了十二个水煮蛋，分了三个给白家人，自己和阿铮、阿清一人吃了一个，还剩下六个包好带走。 她又蒸了十来个馒头，每人吃了一个之后，也包了六个带走。面粉、生鸡蛋、盐巴也装了少量一些带走。 毕竟，对禾佳村的村民们来说，她可是“进山”去寻找弟弟妹妹，带的这些吃的东西得藏好了，不能露出行迹。 白大娘、白小春恋恋不舍跟他们道别，白小光背着阿清送他们出城走了老远，这才折回山里去采花。 “许大夫有事记得及时找我们啊，卖花的银钱属于许大夫的那一份等你来拿啊！” “知道了，回去吧！” 许照容带着一双弟妹回村，差不多进村的时候，许照容将三人都乔装了一番，衣裳、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沾了泥，看起来好不狼狈，再做做憔悴不堪的样子，很有进山找人那味了。 许照清紧紧握着姐姐的手，小姑娘依旧呆呆怔怔的，但眼中多了一点点亮光，偶尔也会给人反应了。 许良峥早得了许照容的叮嘱交代，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正当中午，姐弟妹三个狼狈不堪、踉踉跄跄的回村的时候，掀起了一股狂风巨浪，村里人惊讶得目瞪口呆！ “那、那、那不是高家那准儿媳姐弟妹三个？” “天！真是许、许照容那丫头！” “她真的把那俩小的找回来啦？老天爷呀！” “是啊，真找回来了！这难不成真是他们爹娘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 第20章 咱们有家啦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人没事儿就好！” “是啊是啊，这也太神奇了！” “可不是嘛，命大、真是命大呀！” “......” 一传十、十传百，家家户户得知消息纷纷走出家门奔过来看热闹，一双双眼睛目光灼热的看着他们姐弟妹三个，叽叽喳喳的一轮不停，群情亢奋。 要知道许照容一走就没回来，村里人说起的时候无不叹息，大家都以为她和她弟弟妹妹一样都在山里出了事儿了，又是同情、又是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她傻。 没想到......她竟然又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还真的把弟弟妹妹找回来了！ 大家伙儿简直一百八十个震惊！ 乔三婶最八卦，心痒痒没忍住笑眯眯道：“小许啊，你这是在哪儿找着你弟弟妹妹的啊？” 大家伙儿眼睛“唰”的亮了，耳朵“唰”的竖起来了，这个问题大家都想知道啊。 “是啊，在哪儿找到的啊？” “是啊是啊，快说说看！” “这两天你们在山里是怎么过的啊？” “对对对，山里可危险，你们运气可真好啊！” 许照容露出疲惫倦怠的神色，抱歉的笑了笑，仿佛有气无力。 乔里正见了忙道：“小许他们才刚回来呢，哪儿有精神说这些？回来了人没事就好，别的啊，都不重要，大家伙儿都散了吧。小许啊，上叔家里歇会儿去吧。” 里正媳妇也笑道：“就是，大伙儿就别问了，让他们姐弟妹好好歇歇吧。” “谢谢里正伯、谢谢大娘......”许照容感激道谢，牵着弟弟妹妹随乔里正两口子去了。 大家伙儿看他们这般狼狈憔悴模样，想想也是，这会儿他们哪儿有精力说话呢？看着也是可怜啊，唉！ 叹了口气，议论得更加热闹热烈，但是没人阻拦乔里正两口子带他们走了。 高家没人来看热闹，乔三婶回去故意隔着篱笆笑呵呵的非要跟高婆子分享分享，“嫂子你是没见呀，他们姐弟妹看着精神倒挺好！真是福大命大呀，没想到三个人平平安安的都回来了！老话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他们往后一定福气不浅呀！小许那丫头先前还说她爹娘会保佑她找到弟弟妹妹、大伙儿都当是痴话，没想到竟真的应验了！没准儿他们爹娘在天之灵真的保佑他们呢！不然那山里多危险啊，那么小点儿的孩子在山里待了这么多天竟然没事儿，小许那丫头也没事儿。嫂子你说说，他们爹娘瞧着有人欺负他们，会不会替他们报仇呀！” 高婆子狠狠一眼瞪了过去：“你什么意思！” 许照容跟高家解除婚约之后一头扎进了山里，高婆子可没少说风凉话，数落她蠢、傻、死脑筋，又骂她笨，再三声称高家对她仁至义尽、她要是在山里出了什么事儿也是她自找的，跟高家可没有一丁点关系...... 她和高领母子俩私下说起来还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早拿定主意把他们卖了，也好过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捞着。 与其他们白白折在深山老林野兽嘴里，还不如卖了换钱呢...... 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命回来！ 乔三婶见气到了高婆子得意的不得了，笑呵呵“哟”了一声：“嫂子该不是生气了吧？这是生哪门子的气我可就不太懂了。嫂子照看了他们姐弟妹两年多，他们爹娘在天有灵，没准还会报答嫂子呢！” 高婆子气得够呛，黑着脸转身进了屋。 乔三婶哈哈大笑。 许照容姐弟妹没有去乔里正家，她坚持要先回去看看，乔里正两口子无可奈何，只得由他们去。 事实是许照容和弟弟妹妹怀里还揣着黄纸包着的馒头、鸡蛋、面粉呢，这会儿要是上乔里正家去，穿帮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他们的家，现在是真正的家徒四壁。 许照容唯一觉得安慰点儿的就是门窗结实，屋顶没有大窟窿，以及，现在是四月中下旬，天气暖和，晚上没有被子也没关系。 三个人进了屋，搬了两块大石头当凳子坐。 许良峥还挺开心的，“姐，这以后是咱们家啦？是咱自己的家啦？” 许照容笑着点头：“是啊，以后啊这里就是咱们家啦！” “太好喽！我们又有家啦！” 小孩儿欢呼起来。 许照容本来还担心小孩儿看到这除了墙壁什么都没有的空荡荡的所谓“家”的时候会失望、会难过呢，她都做好安慰小孩儿的准备了，没想到小孩儿让她这么惊喜。 惊喜得许照容也笑，“嗯，咱们有家啦！” 她又小小声道：“咱们现在有钱，能买东西一点点布置家里；咱们也有力气，还能继续挣钱，咱们的家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许良峥笑得更开心了，“姐说得对。呵呵！” “小许、小许！” 听到外头有人喊，许照容赶忙出去。 是里正家的二儿媳妇郑氏。 “郑嫂子！” “哎，”郑氏提这个篮子来了，笑着递给她：“爹娘让我给送来的，喝口水，还有一大碗稀饭，吃几口填填肚子。爹说吃好了歇一会，等会上我家去一趟。” “谢谢郑嫂子、谢谢里正伯和婶婶，一会儿我会去的。” “哎，那我先走了啊。” “郑嫂子慢走。” 许照容提着篮子进屋，许良峥看看篮子里的东西，舔舔唇，“里正伯和婶婶是好人。” 以前经过里正伯家，里正婶还会给他们他们一块蒸饼、一个芋头什么的。 许照容轻轻抚了抚他的头笑道：“他们对咱们好，咱们心里边得记着，以后咱们赚多一些钱、手头宽裕了，好好报答报答他们。” 许良峥用力点头：“嗯，我听姐的。” “好啦，来，喝点儿水，把这碗稀饭喝了。” “哦。” 这一大花碗稀饭虽然也掺了一把豆子，但米比豆子多，也加了一点儿剁碎的菜，在农家来说，这样的饭食才是日常正常的饭食。 给了自家这么大一碗，里正一家子中午就要少吃一大碗。 这都是从他们嘴里省下来的。 农家人做饭都是可着人做，绝不会多做。 ------------ 第21章 给里正小孙子看诊 许照容心里热乎乎的、也沉甸甸的，这份情分她记住了。 姐弟妹三人分着喝了粥，一人又吃了个馒头，剩下的食物先藏好，留着晚上和明天吃。 许照容正打算上里正家去还东西，谁知宋大娘来了。 这位宋大娘对他们姐弟妹也不错，高家好几块地都跟宋家的挨着，宋大娘他们干活儿经常会碰到许照容，多多少少总有照应。 有的时候也会匀一口吃的给她。 看到宋大娘，许照容觉得分外亲切。 “宋大娘！” “大娘！” “哎好好，真好啊，你们真没事儿啦、可算是回来了，真好啊！来，喝口粥填填肚子。” 面对宋大娘慈爱、满怀期待的眼神，许良峥一噎，下意识看向姐姐。 吃、吃不下了...... 许照容既感激又有些哭笑不得：他们姐弟妹居然这么快就有饱了、吃不下了的一天啊！ “大娘，刚才里正叔家的郑嫂子送了吃的来了，我们才刚吃过，要不您的碗能不能先放着，晚些我给您送回去？” “这样啊？行行，那就先放着。” 宋大娘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又关切道：“你们这——小许啊，这以后该怎么过你可要有个打算，需要帮什么忙，跟大娘说一声，大娘能帮一把。等晚些大娘再给送几斤米、一些菜过来。菜园里的豆角啊、茄子啊、萝卜啊、黄瓜啊都长好了，你们要吃只管去摘，啊。” 许照容眼眶微微发热，“多谢大娘，粮食算是我跟大娘借的，我会想法子还的。咱这儿靠山吃山，总会有法子的。” “反正啊，你得拿好主意了，往后日子长着呢！什么借不借、还不还的，用不着这样，啊。” 许照容笑笑，她心里是要记得的。 送走了宋大娘，许照容便上里正家去了。 里正是个好人，特意叫许照容过去一趟，就是问她将来有什么打算？ 毕竟他们姐弟妹三个如今算是自立门户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村里人就算同情，东家接济一口、西家接济一顿的也不是长久之道。 许照容料到里正伯要说的就是这个，心里早有了主意。 “不瞒里正伯，其实我爹懂一点儿医术，教我认了不少药材，如今正当时节，我想上山多采些药材，炮制好了进城去卖，想来多少能挣几个钱。等攒下钱了，便开两块荒地，也能有些收成。” 许照容决定将来要靠医术生存，迟早得曝光的，不如趁机过了明路。 里正十分意外，“你认识药材？你......还懂医术？” 许照容笑笑，“嗯，懂一些。” “那之前怎么没听说呢？” “我爹说这事儿能不显露就别显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如今......不靠这个，我们姐弟妹怕是活不下去了。” 里正叹了口气。 是这个理。 “天无绝人之路啊，这也挺好、挺好。你上山的时候小心些，山里总归不太安全。” “嗯，谢谢里正伯，我会的。对了，我家房屋旁的荒地，我能开了当菜园吗？” 院子外开垦了能有个差不多一亩，种菜好好护理，足够他们三人吃了。 里正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你只管去开，趁着现在天气好，开了就能种。我们家还有剩的一些菜种，你到时候来拿就是。” 许照容大喜，“谢谢里正伯。” “呵呵，不用这么客气！” 她是个有主意的，里正也放了心，不然的话，可不够他头痛的。三条人命啊，他能不管吗？ 正说着话，听到孩子恹恹的哭声从厢房传来，还有郑氏婆媳心疼不已的安抚哄慰说话声。 许照容一愣，“小雨这是——生病了吗？” 小雨是郑氏的儿子，今年五岁。 里正顿时皱眉叹气，“这孩子咳了一个多月了，吃了好些药也不见好，也没什么胃口、晚上也睡不安稳，瘦的脸都小了一圈了，唉，也不知要怎么办！” 每次听到他咳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喉咙里呼哧呼哧的响，小脸通红，哇哇哭着掉眼泪，大人们都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以身替之。 可是再怎么着急上火也半点儿没有用啊。 许照容道：“里正伯，不如我给小雨看看怎样？” “啊？” 乔里正一愣。 这、这行吗？ 实不相瞒，他虽肯对许照容伸出援手，可让她给宝贝小孙子看诊，他还是不太相信的。 许照容：“里正伯，我也很喜欢小雨，听他哭叫人心疼呢，我给看看吧，我不会乱来的。” 里正一想也是，小许这姑娘做事儿倒不是那轻狂的，况且她也是一片好心，看看就看看吧，听不听她的那是另一回事儿。 “行，那就麻烦你了啊，小许。” “里正伯客气了。” 乔里正带着许照容去了厢房说了这话，里正媳妇、郑氏也都愣住了。 “这......” “让小许看看吧，看看也没啥。” “啊，唉......” 显然大家都是一样的意思，看看就看看吧，小许也是好心。 郑氏抹了抹眼泪，心疼的。 许照容哄着孩子伸手把脉，又看了看他舌苔、喉咙，许照容便说道：“小雨精神欠佳，气紧痰多，纳差，舌质红，舌苔黄厚，指纹紫滞，说明体内有热证，我开个方子，宣肺化痰，降气止咳，消食导滞，吃两剂应当就能见效了。服药期间要忌生冷油腻，吃些清淡的。放心，会好的！” 乔里正三人目瞪口呆...... 里正媳妇睁大眼睛：“这、这、这小许你说的啥呀，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呀！” 郑氏只听懂了两句，紧张又期盼：“小许你说小雨很快会好，是真的吧？是真的吧？” “嗯，会好的，”许照容点头笑笑，耐心给他们解释了一番其中的道理，即便他们不能完全听懂，多少也能懂一些。 倒不是她先前故意掉书袋显摆，不那么说怎么显得自己很厉害、很专业、他们怎么会轻易相信呢？ 效果这不是很明显？他们虽然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但显然都被自己那一番话给镇住了，下意识感到佩服。 许照容又笑道：“里正伯您家里有纸笔吗？我写了药方子，这会儿赶牛车进城还来得及，药方子可让医馆的人看看再抓药。” “啊？好好！” ------------ 第22章 被嫌弃了 乔里正赶紧去拿纸笔。 小许这说的一套一套的，听起来还挺有道理，没准儿真的有用呢？ 反正乔里正敢肯定，没有两把刷子是绝对说不出来她方才那番话的，虽然他没听懂。但是听起来就觉得很有道理！ 许照容很快开了药方：“苏叶、前胡、黄连、木通各二钱，炙麻绒二钱半，芦根、冬瓜仁、炒麦芽各三钱......” “抓两剂就成，这些都是很普通的药材，要不了几个钱。” “哎，好好，我这就叫老二赶紧进城去抓药。要是咱小雨好了，你就是咱家的恩人啊！” “是啊是啊，婶子到时一定得好好谢谢你！” 乔里正两口子恨不得心里念佛，盼着这方子有用。 许照容笑笑：“里正伯和婶娘已经帮我很多了，能帮忙治好小雨，报答你们的好意，我也高兴呀。” 乔里正两口子都笑起来，“好好好，借你吉言，小雨会好的、会好的。” 许照容又说若是有蜂蜜的话，可以烧开沸水，晾温了冲泡一些蜂蜜水喂小雨喝了，喝点儿温蜂蜜水他会好受一些。 正好乔里正家里还有点儿蜂蜜，里正媳妇赶忙便去烧水。 是了，怎么竟忘了这个了。 不说好不好的，孩子病着呢，让他喝点儿甜甜的糖水儿他也开心不是？ 怎么先前就没想到呢？ 一家子懊恼不已。 家里还一堆事儿，许照容不多会儿便告辞了 离开前她硬着头皮跟里正家借锄头、柴刀，一来开垦菜园，二来想要上山砍一些竹子、弄些竹枝回来，将院子篱笆围起来。 不然实在没有安全感。 虽然禾佳村里有里正、宋大娘这样的好人，但也有像高家那样的人渣，尤其是高领，谁知道他会不会贼心不死半夜摸上门？有个篱笆院落，把房屋门关死只是第一步，往后挣了钱，住的地方必须安全。 还有就是想要问里正家讨要一些去年剩下的干稻草铺在地上当床，以及能不能借两个碗、借个暂时用不上的陶罐什么的...... 一事不烦二主，许照容只得厚着脸皮借了。 真正的家徒四壁，她也没有办法。 里正很痛快的统统答应了，还送了她七八斤米、三四斤黄豆红豆、以及一小撮盐巴。 里正媳妇又从菜园里拔了两个大萝卜、摘了些生菜、一把豆角，让她带回去吃。 许照容道谢收下了。 许良峥看到家里一下子有了这么些东西，可把小孩儿高兴坏了，拉着许照清笑呵呵的一样样说给她听，“......咱们有自己的家、有吃的啦，阿清开不开心呀！” “是呀，阿清开不开心呀！” 许照容也笑眯眯的，将妹妹揽在怀中说了一会儿话，得到妹妹一记眼神，就算没有白费功夫。 交代许良峥看家，许照容背着柴刀匆匆出去。 好在川蜀之地竹子很多，竹子空心砍起来也很容易，不多会许照容便砍了二十来根碗口粗大、五六米长的大竹子。 扛回家之后再砍成一段段的，打入地上当桩子，或者是长条直接从中间破开，当横条都可以。 竹林里竹枝也很多，她又赶紧收集了许多，砍了柔韧的山藤捆起来。 又另外寻了许多山藤，用来扎篱笆。 将这些东西收集得估摸着差不多够了，许照容累得半死，随意靠坐在树下气喘吁吁。 抹了把汗只歇了一会儿便起来了。 夕阳西下，柔和的阳光金灿灿的斜斜照在山间林中，很美，但山间林中一时也阴森起来，凉飕飕的。 她得抓紧时间把这些东西搬运回家。 一趟肯定搞不完，得分好几趟。 为自己干活儿，干劲十足！ 累也值得。 许照容搬运第一趟回家的时候，便看到她家弟弟小小的人站直了还没有锄头高、但却把着锄头在垦荒开地。 阿清乖乖的坐在边上看着。 金色的夕阳洒落在他们身上，这一幕竟是分外的让人心中柔软而感动。 “阿铮！阿清！” “姐，你回来啦！”许良峥放开锄头朝她跑过来，“姐，我能帮忙吗？” 许照容摸摸他的脑袋瓜子笑眯眯的，“你已经在帮忙啦！好了，带阿清去洗洗干净，再把豆角洗了，晚上咱们煮粥。” 许良峥：“嗯，我捡了一些柴，不如把火也生起来？” “行。” 许照容匆匆又去搬运，足足跑了五趟才将所有的竹竿、竹枝搬了回来，累得够呛。 看到屋里燃起的火光，又觉满足。 “姐！” “唔，姐来做饭，咱们赶紧吃饭。吃了饭再干干活儿。” “好呀！” 将宋大娘送来的粥倒入陶罐中，加了点儿清水熬煮，再拿了两个水煮蛋剥了壳掰成好几块放进去，洗干净的豆角也掰成小段小段加进去，一会儿再加一点儿盐就能吃。 熬粥的时候，许照容交代许良峥看火，自己将碗给宋大娘还回去。 宋大娘的小儿媳姚美正好在院子里拢着几只鸡要关起来，看见许照容进来顿时站直了身体，锐利不善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不是小许吗，你来干什么？” 她的提防和不善并没有怎么遮掩，倒把许照容弄得有些不自在，笑笑道：“我是来还碗的。” “给我吧！”姚美一把将自家的大花碗抢似的夺了过去，“行了，你可以走了，没什么事就别来了啊！” 许照容懂了。 姚美嫂子是生怕自己来打秋风、刚才也以为自己是来打秋风的吧？ 她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可心里还是噎了一噎，“哎，我走了啊姚美嫂。” “走吧走吧！” 许照容不再多话，转身离开。 姚美伸长脖子瞅着，看她真的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冲她身后方向啐了一口，无不鄙夷嗤笑：“倒是会挑时候来，正好赶着晚饭呢。要不是我撞见了，哼......给了一顿还赖上了不成？想得美！” 婆婆中午给那姐弟妹三个送吃的，她心里便很不痛快、很看不过眼：凭什么啊？ 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忍不住嘀咕了两句，反倒挨了婆婆的数落。 真是想想都晦气。 ------------ 第23章 趁夜干活 许照容自失一笑，也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 没办法，他们姐弟妹如今就是穷的叮当响，被人这样提防着也正常。只是，原本她还打算与宋大娘家亲近亲近的，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 回到家，粥已经煮好了，盛了三碗。 有鸡蛋、有豆角，看着好看，吃着也挺香。 早上从城里带回来的馒头还有三个，三人分吃一个半，还有一个半留着明早吃。 馒头很大一个，加上粥，足够了。 许照容照例先喂妹妹。 经过这些日子的照顾和安抚，阿清的情况已经明显可见有所好转了，她的眼中微微有了焦距，偶尔还会主动扯许照容的袖子衣襟。许照容喂过去的粥，刚到嘴边便知道张嘴了，要知道最先的时候，许照容得喂到她嘴里，她才会被动的咀嚼吞咽。 许照容很有耐心的喂她，一边喂还一边笑眯眯温柔的跟她说话。 刚喂了一半，许良峥便吃好了，放下碗一抹嘴，“姐，我来喂阿清。” “好。” 许照容将碗递过去给他，“阿清乖乖哦，哥哥喂你好不好？” 许照清看看她，慢吞吞转头，看了一眼哥哥。 喜得许照容揉了揉她小脑袋，“阿清真棒！” 三人吃好晚饭，暮色正浓，影影绰绰还有一点点微光可见个囫囵物。但天上的月亮已经出来了。 月光还不错。 许照清坐在院子里，许照容和许良峥开始围院子。 因为是空置了很多年的老屋，原本的篱笆早就叫村里人你拿一点、我拿一点早就全都拿光了带回家当柴烧，所以他们得重新开始。 总而言之，还是需要一个院子的，不然光秃秃的房屋叫人一眼什么都看见了。 哪怕是篱笆院子，扎紧实一些，也有用处。 许照容截竹子、打桩、破竹长条，将长竹条横向绑在一根根竹桩上，再将竹枝一把把的往上靠，再在另一面夹上一根长竹条，用柔韧的山藤牢牢绑住扎住，一小片篱笆就成了。 许良峥跑来跑去的帮忙，搬、拿、递、扶忙的不亦乐乎。 小孩儿干劲十足。 许照容看着小孩儿这样，也同样干劲十足。 小孩儿都这么努力，她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房屋不大，她计划围起来的院子也不用很大，毕竟只是过渡期。月上中天欲将西移的时候，姐弟两人终于完工。 四面篱笆扎扎实实，比人略高，将房屋围在其中，正面还弄了一道可以活动开合的篱笆门，晚上从里边用山藤牢牢系上，这是目前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 看着这劳动成果，成就感十足，姐弟俩相视，都笑了起来。 许良峥眼中亮晶晶的，咧开嘴笑，“姐、姐，我们家真好呀！嘿嘿！等我长大挣钱了，给姐和阿清盖更好更大的房子！” 许照容心里一暖，欣慰，不算白疼这小孩了。 “好，等你长大，咱们盖更大更好的房子！” “我现在就想挣钱，姐，我们明天还进城卖花好不好？” 许照容失笑，“卖花只能卖一时，这买卖做不了多久啦。咱们以后卖药材，旁人都不认识药材，没人能跟咱们抢。” 许良峥一听说卖花卖不了多久了失望的“啊”了一声，听了后半句话又高兴起来，“那我们卖药材，没人跟咱们抢！咱们可以赚很多很多钱。” “嗯。” “可、可我也不认识药材呀。” 他又忧愁起来了。 许照容一笑：“放心，姐认识！” “真的？太好啦！姐你教我好不好！” “好好，姐当然教你。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了。” “哦，好的。” 许照容轻轻捶了捶酸痛的胳膊和肩膀，微笑感慨，没有追根问底，幸好，让她也不用绞尽脑汁的编鬼话搪塞哄劝。 许照容一转头，这才发现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身体蜷缩着侧躺在地上。 她一愣，赶紧过去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 这孩子也太乖了，不吵不闹就这么睡着了。 尽管这些天吃的都不错，每天不是骨头汤就是鸡蛋的补着，可长期的营养不良不是一天两天能补回来的，她的身体瘦小而单薄，抱在怀中轻得如同纸片。 许照容低头看她，瘦削的脸蛋睡颜恬静，闭阖的眼眸睫毛长长垂下，覆盖在眼睑上，小小的唇抿着，唇色淡淡，瞧着愈加显得可怜乖巧。 许照容抱着她往屋里走，许良峥脚步轻轻的跟在后边。 屋里没有床，只有今儿跟里正家讨要的干稻草铺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许照容轻轻的将她放着躺在稻草上，抬头向许良峥用气音小声道：“阿铮也睡了，快睡吧。” 许良峥答应着，轻轻的挨着妹妹身边躺下，“姐也睡。” “嗯，姐也睡。” 许照容将门从里边拴上，回来躺下。 家里要添置的东西可太多了，看来，她得早点儿以进城卖草药为遮掩、赶紧买些生活必需品回来。 锅碗瓢盆得要，每人两身从里到外的衣裳得要，锄头柴刀得要，还有床和毯子也得要，还有一把锁...... 这还只是必须品呢！ 第二天一大早，许照容便拖着酸痛的身体起来了。 许良峥听见动静睁开眼睛，小眼神儿还迷迷瞪瞪的，身体却条件反射似的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姐......” 许照容不禁莞尔，“阿铮再睡会儿吧，姐出去一趟，阿铮过会再起来帮忙生火好不好？” 许良峥听见姐姐叫他帮忙，顿觉自己非常有用，高高兴兴的点头“嗯”了一声，又躺了下去。 许照容很快出门。 院子是围起来了，菜园也得围起来才成，昨晚还剩下一点儿竹竿和竹枝，但还不够，所以她得赶早再上山去弄一些回来。 不过菜园用不着像院子这样围得这么牢靠，需要的竹子和竹枝都不会很多。 她还想多弄些荆棘刺回来，在院子内篱笆上布置上一圈，防贼、防别有居心者。 再就是能多砍点儿柴就多砍点儿柴搬回来。 今天最多再用一天，明天就得将柴刀给里正家还回去了。 不能老借着人家的工具啊。人家也需要用的。 ------------ 第24章 高婆子的自信 这个时代的铁器太贵了，农具但凡是用铁制的，家家户户所有的都有限。 柴刀这样的工具，大部分人家就只有一把。 许照容争分夺秒。 幸好她所需要的东西山里都很多，搞起来不费劲儿。 她也不急着回去，而是先砍竹子、收拢竹枝和荆棘刺、柴禾，一堆堆的堆了老大的好几堆。 眼看着太阳出来，渐渐升高，这才将这些东西一样样的捆成自己能扛得动、挑的动的大小一捆捆，又开始一趟趟的往家里搬。 第一趟搬回家的时候，许良峥已经生好火了。 “姐！我们早上吃什么呀？我来做。” 许照清也起来了，乖乖的坐在石头上，看见许照容回来了，眼睛顿时一瞬不瞬朝她看过去。 许照容放下竹子，抹了把汗，“早上咱还是煮粥吧，煮稠一点儿，加一个鸡蛋，姐砍竹子那儿有不少水芹菜，鲜嫩嫩的，等会儿姐摘一把回来。” 许良峥答应一声跑进屋去了。 许照容来到妹妹跟前蹲下，双手扶着她瘦弱的肩膀笑眯眯的，“阿清也起来啦呀，阿清真棒，真乖！姐给阿清摘野花、咱们编个花环好不好呀？” 许照清伸手，轻轻揪她的衣裳。 许照容喜之不尽，忍不住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亲，“乖乖等姐哦，姐去给阿清摘野花啦！阿铮，看好妹妹！” “哎！” 许良峥赶紧从屋里出来，牵着许照清，小兄妹俩一块儿看着姐姐出了篱笆院子，他才低头同妹妹说着什么，牵她进屋。 许照容第二趟回来的时候，果然带回来了鲜嫩嫩的水芹菜和一大束野花。 许照清的眼睛亮了亮，许照容将野花递给她的时候，她张开手掌紧紧的攥着，看向姐姐。 许照容满脸是笑，“让哥哥给你编花环好不好？” 小姑娘轻轻的点了点头。 许照容和许良峥相视，可把两人都高兴坏了。 来来回回搬运了好几趟，终于全都搞定。 围菜园不用着急，傍晚回来再做也行。时间很宝贵，得赶紧吃了早饭，然后上山采药去。 这两天，她得将自己懂点儿医术、认识药材的事儿慢慢开始宣扬出去，后天进城“卖药材”，便可名正言顺的买一些日常用品回来了。 到时候也该给小春看诊、调整药方了。 许照容让弟弟熬粥只用了大米，没掺豆子，浓稠的大米粥熬得软糯雪白，磕了个鸡蛋加进去、再加了一些水芹菜，加点儿盐调味，十分鲜美可口。 看着弟弟妹妹吃的香甜不已，许照容也觉很满足，后日索性买点儿酱油回来吧，再买点儿香油，不能天天光喝粥呀，得改善改善口味了。 吃了饭，许照容腰间背后系着刀鞘背着柴刀、提着个同样是借来的竹篮，带着他们一块儿去山里。 冤家路窄，还没出村竟碰到了带着孙子、孙女瞎逛的高婆子。 许良峥明显身体僵了僵，下意识往许照容身后躲。便是许照清也不由脸上白了白，露出恐惧之色。 许照容将许照清揽入怀中轻轻拍抚安抚。 高婆子一看见他们显然也愣了愣，眼神立刻凶狠起来：“死丫头——” 她下意识的想喝骂“还不赶紧去干活？在这瞎晃什么！” 忽然想到许照容已经不是他们高家的人了，不得不咽下后半句话，重重一哼。 她可以无耻，许照容却很需要一个好名声，于是打了声招呼：“高大娘。” 高婆子见她主动打招呼，只当她怕了自己，立时更轻蔑几分，冷眼瞅着她，“这是上哪儿去啊？” “山里干活儿。” “呵，你这会儿倒是勤快了！” 许照容无语，懒得跟这种胡搅蛮缠之人浪费唇舌，毕竟如今对她来说最宝贵的就是时间了，分分秒秒都不要浪费。 许照容带着弟弟妹妹要走，高婆子厉喝：“站住，我让你走了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许照容扭头看她，神色淡淡：“大娘有什么事吗？我得干活儿养活我的弟弟妹妹，没有时间同大娘闲聊。” “你——” 死丫头居然敢顶嘴！ 明明许照容什么都没做，理所当然认为她应当匍匐在自己脚下卑微卑贱、做牛做马、任由她呼喝叱骂的高婆子却被她一句回答气得快要炸了。 气得恨不得掐死她。 “说的跟真的似的！就你这样的，能养得活自个就算好的了，还养这俩拖油瓶？真是说大话不怕磕着牙！你要是真为了他们好，赶紧上家里给老娘磕头求饶，若是你态度好，老娘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考虑让你重回高家！不过以后你可得老老实实的听话，别整那有的没的幺蛾子，我老高家可容不下那样心眼子八百个的东西！” 许照容看着一脸倨傲的高婆子，实在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 高婆子却是得意洋洋，自以为施舍了好意，许照容就该感激零涕立刻跪下磕头。 毕竟他们姐弟妹三个离开高家的时候除了那两身烂衣裳什么都没有，一粒米都没有，真在那破房子住下了，家徒四壁，他们能过得下去吗？ 能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吗？ 不想死，不得服软？ 许照容摇摇头：“高大娘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我绝不会回高家的，您放心！阿铮、阿清，咱们走。” 不由分说三人立马离开。 高婆子气得够呛，恶狠狠瞪着她背影“呸！”了一口，大声冷笑：“你赌气是吧？有本事你便赌这口气赌到底！老娘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无论高领还是高婆子，此刻仍然自信满满，相信要不了几天许照容肯定会熬不下去而苦苦哀求仍回高家。 甚至村里不少村民也都是这么想的。 许良峥、许照清显然都被高婆子吓着了，许照容好一番安慰安抚、外加保证才哄住了许良峥。许照清紧紧的攥着许照容的手指，白着脸，抿着唇，死也不肯松开。 许照容心疼的不得了，回握着她的手，走一路安慰了一路，直到此行目的地的一片山谷，小姑娘才勉强缓过了神儿。 ------------ 第25章 传吧，传出去 “姐，我们要采什么药材？” 许良峥得了姐姐的保证安了心，又精神抖擞了。 家里备一些清热去火、解暑解毒、治个咳嗽嗓子疼之类的药草也不错，许照容目光一扫，看到不远处有一些金银花，便指着笑道：“瞧见那边白的黄的花了吗？那个叫金银花，清热解毒，发疹啊、热毒疮痈啊、咽喉肿痛啊都能用，你带着阿清去采那个吧。” 许良峥喃喃念了两遍，笑呵呵点头说好，提着篮子牵着妹妹去了。 许照清怔怔看向许照容，许照容不由得蹲下安抚了一番，她这才跟着哥哥去了。 许照容叹息，心里多少也有些欣慰的，这孩子对外界多少有些反应了，这是好事。 她也开始寻找各种药草。 马兰头凉血、清热、利湿，小蓟止血、解痈毒，漆姑草治跌打内伤，通泉草可消炎、治烫伤...... 还有泽漆、旋复花、金线草、柴胡、玉竹、野薄荷等等，也各有用处，她瞧见了便都采摘了不少，一捆捆的捆起来，放在地上。 发现一株山药，便开始挖山药。 带回家去中午炖个山药黄豆汤。 若是这地下结的果实多，两三天的食物都有了。 三个人在山中待了大半天，直到过午，肚子咕咕叫了，这才回去。 挖到的山药有个五六斤，放在篮子最底下，上边一层层的盖上各种药草。 采摘的药草不少，篮子装不完，许良峥便又抱着一大抱。 许照容另一手牵着妹妹。 进村的时候，碰到乔三婶和另外一位婶娘刚从村口的河边洗好衣裳结伴回家，一边走一边聊着什么。 一见许照容，乔三婶眼睛都亮了，笑眯眯大声道：“这不是小许嘛！从山里回来呀！哎哟怎么弄了这么多野菜？你们天天就吃这个啊？可怜见的！你们高大娘也忒小气了吧，一点儿粮食也不分给你们、就这么把你们赶出来啦？哎，不做人啊......” 许照容觉得，乔三婶其实也挺不做人的，专门喜欢说闲话、传闲话、背地里添油加醋的挑拨生事。 许照容：“乔三婶，这不是野菜，是草药呀，能卖钱的。至于高家，我与他们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好，从前的事儿我也不想说了，我只想带着阿铮、阿清好好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行。” 许良峥今儿受了高婆子刺激，最听不得这些话，也大声说道：“我姐说得对！我姐认得好多好多药材，药材可以卖钱，我们自己可以好好的！” “什么？啥？” 不但乔三婶愣住了，另一位婶娘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小许你们说的啥？草药？药材？能卖钱？” “嗯，”许照容点点头。 乔三婶“切！”了一声，打量打量许照容，一副根本不信的神情：“我说小许啊，你可别乱来啊！你小孩子家家不知道轻重，这看病抓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搞错了，是会出大事儿的，没准还会闹出人命来！” 另一位婶娘也不觉赞同的点点头：“是啊，这可不兴乱来！” 许照容认识药材？还能靠这个卖钱？真是笑死人了！ 她要真有这本事，这两年多来能叫高婆子欺负得头都不敢抬？真要有这本事这两年怎么不见说啊？ 许照容一脸乖巧，笑了笑：“婶，我知道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我哪里敢乱来呢？我爹教过我认药材、看诊，只是我爹后来叮嘱我，让我别给人说自己会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如今也没法子了，我得靠这个养活我家阿铮、阿清啊。我爹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我想他也会原谅我的。” “哎......”乔三婶叹了口气，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照容笑着告辞，带着弟弟妹妹回家。 乔三婶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嘴巴，她嘴里可藏不住话，别管她信不信自己，这事儿要不了两天，准定经由她的嘴传遍村里...... 回到家，姐弟妹三个稍歇了歇又忙了起来。 许照容交代弟弟用罐子炖山药黄豆，自己先将采摘回来的各种药材一一摊开在院子里晾晒。 然后开始在院子内沿着篱笆一圈布置荆棘。 炖汤的火不用一直盯着，许良峥于是也奔了出来，“姐，我来帮忙。” “好勒！” 小家伙手脚勤快，能帮忙干很多活儿。 “小许、小许！你们可回来啦！我都来了两三趟啦！” 里正媳妇满脸笑容的走进来，打量一眼这小院，“嚯，小许你可真是能干呀，这才一天的功夫大变样啦！真好、真好呀！” 许照容看见里正媳妇连忙迎上去，“婶娘！是小雨好一些了吗？” “可不是呐！”里正媳妇笑容更深了，“昨儿喝了你开的药，昨晚下半夜便睡得安稳多了，也不那么咳了，今早上又喝了药，这会儿更好啦，不但不怎么咳了，也没痰了，人也精神多了，中午我给他煮了白粥，加了一点儿嫩嫩的白菜，好家伙，吃了一大碗！这不，我不得特意来感谢感谢你！可不多亏了你呀！” 许照容听她这样说也十分高兴，“婶娘别客气，我都是我该做的，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这都是应该的呀！小雨没事了，我也安心了！” 里正媳妇一个劲儿笑，“不值什么不值什么，瞧你这孩子，真是懂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去家里说一声啊，千万别客气！菜吃完了吗？吃完了只管上家里去拿啊。” 宝贝孙子吃了许照容开的药之后真的肉眼可见的症状减轻了许多，一家子可算是心悦诚服，喜之不尽。 怪不得人家小许说那番话头头是道他们一句也听不懂呢，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许照容笑着道谢，又说了些近期小雨日常该注意的地方，里正媳妇赶紧用心记着，连连点头。又唠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许良峥笑得眉眼弯弯，与有荣焉往许照容身边蹭了蹭：“姐真厉害！” 许照容一笑，“肚子饿了，走，咱们先吃东西去。” ------------ 第26章 气高婆子 山药、黄豆都炖得十分软糯，汤汁浓白，热气腾腾的，一看就很有食欲。 许照容往里加了点儿碧绿的嫩野菜，看起来更美味了。 姐弟妹三人一人盛了一碗，入口粉粉糯糯的，热乎乎下肚熨帖了肠胃，让疲惫了大半天的身体舒坦无比。 吃过这迟来的午饭不一会，许照清有些瞌睡，许照容便抱着她哄了一会儿，看她睡着，小心的将她放在稻草堆上。 “姐，下午还要采药吗？” 许照容想了想，笑道：“你在家看家，陪着阿清，姐再出去弄点儿药草，顺便砍两捆柴。咱们明天早上去城里。” “好，”许良峥开开心心点点头：“那我在家把菜园开垦起来。” 许照容想想他站直起来还没锄头高、抱着锄头吃力垦地的模样忍不住笑，“慢慢来，不用着急。” 许照容显然是低估了乔三婶传八卦的能力。 根本用不着两天，当天下午，许照容说自己会医术、懂得辨认各种药材、并且还上山采药打算进城卖钱以此谋生的事儿便传遍了。 乔三婶心里是根本不信的，传的时候也是笑嘻嘻的当笑话来讲。 村里人听了也都不信，同样当笑话就这么一听。 别说许照容从来没露过一手，单说她这么小小年纪，谁敢相信她这种事儿啊？ 但无论如何，许照容这名声是传开了。 乔三婶自己不信，但是为了气高婆子，却又故意在高婆子面前做出一副又信又佩服的样子。 “高嫂子你说说，小许这孩子多能干呀！小小年纪竟然懂医术，还会认药材，这药材拿到城里医馆卖了，都是银钱呀！怪不得她敢同你们家解除婚约带着弟弟妹妹单过呢，有这样的本事，当然不愁立不起来。我看啊，她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哈哈哈哈！” 高婆子气得那叫一个够呛！ 她鼻孔里一哼，冷笑道：“她一个黄毛丫头懂医术？还会认药材？你多大年纪啦？这种嘴上没毛的屁话你也信？那你这大半辈子可算白活啰！她有什么本事，老娘能不知道？” “哟，这话可说的难听！我和胡二嫂亲眼瞧见的，那一大篮子、一大搂全是药草，那还能有假？小许那孩子别人不知道高嫂子你还能不知道？那是个最老实的，不会撒谎吹牛！人家小许可说了，人家爹娘千叮万嘱不能随意暴露这本事，你又怎么会知道？要我说啊，她爹娘亏得这么叮嘱了呢，真正的，有眼光！” 高婆子更气了，眼睛瞪得乌眼鸡似的，“乔三家的，你什么意思！” 她生气，乔三婶可就高兴了，笑得眉眼跟开了朵花似的，“瞧嫂子这话，我能有什么意思嘛，我这不是夸小许那孩子嘛，那孩子啊，真是个好孩子呀！有本事、有担当、心地善良、勤快、长得好、性格也好......哎哟哟，十里八乡都挑不出几个比她好的，高嫂子你说是不是？” 高婆子啐了一口，气急败坏：“真那么好你怎的不说给你们家亲戚？哼，那是我高家不要的破鞋！她懂医术？真是笑死！改明儿你病了，你有本事找她给你瞧、吃她抓的药去？你没口子的夸有本事叫她给你看病啊！” 乔三婶“呸呸呸”，“好好的你怎么咒人生病啊？你才病呢，你全家都病！” 两个人开始吵起轱辘话来，相互咒对方一家生病，吵着吵着又扯到了别的事情上，鸡毛蒜皮的互怼，险些没打起来。 她们却不知道，因为小雨病情好转、并且一直向好，并没有反复的趋势，里正一家子欢喜之余少不了跟人分享，分享的时候少不了夸奖许照容，着实惊着了许多人家，纷纷传了开来。 许照容这一天都在忙碌，下午砍了两捆柴、采摘了一大篮子药草，随后和弟弟一起将院子前边差不多一亩的菜园围了起来，又开垦菜地开到天黑，这才气喘吁吁回家做晚饭。 今儿一天相当充实，菜地开好了，一畦一畦的，过两天便可撒菜籽种上菜。 许照容将柴刀、锄头都给里正家还了回去。 明日一大早他们打算进城，家里没有锁，万一这锄头、柴刀被人偷了，那可就麻烦了。 去还东西的时候，里正媳妇又拔了些生菜、两根莴苣、两个黄瓜给她带回去，又说菜园里韭菜很多，叫她有空过来挖一些回去种。 浇浇水过个一二十天就能割一茬，方便。 许照容笑着应了，感激道谢。 脆生生的黄瓜算是农村里难得的水果了，家里菜园种着黄瓜，小孩子们可都是一天看好几趟的。 许照容将黄瓜洗干净，和弟弟妹妹分吃了，脆生清甜、黄瓜清香味儿十足，汁水也多，三人都很喜欢。 这可是原汁原味原生态的绿色食品啊，许照容决定，明儿自家的地里就要专门种上一畦黄瓜！ 晚饭用面粉加水调成浓稠的面糊糊，陶罐子里煮沸了，将糊糊一点一点的下下去，煮面疙瘩。 差不多熟了将最后一个鸡蛋磕下去，再加入一把新鲜碧绿嫩嫩的生菜，一人一大碗十分美味。 好些天没尝到肉味了，明儿一定买点儿肉带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简单吃过早餐，许照容将里正家送的米、豆子藏到了菜园角落堆着的一大堆野草蓬下。 随后，姐弟妹三个便进城。 白大娘、白小春见到他们都很高兴。 “知道你们今天会来，可算是到啦！来来，快吃点东西，早上特意蒸了馒头，还煮了鸡蛋，快吃点儿！” “我们在家吃过啦，大娘！” “这赶路还能不累？再吃点儿！” 许照容推辞不过，被白大娘母女俩拉着坐下，只好笑着道谢。 罢了，一会儿人去买三四两肉，中午在大娘家吃顿饭吧。 白小春热情的给许照容拿馒头、鸡蛋、倒温热的茶水，白大娘已经怜惜的将许照清抱在怀里喂她，笑眯眯的拿了鸡蛋给许良峥。 许照容看了看白小春的气色，“小春感觉如何？比先前更好些了吗？” ------------ 第27章 精打细算 白小春抿唇点头，唇角噙笑：“是更好啦，晚上睡得更安稳了，也不觉心火燥热了，也不咳了，就是时不时还有些头晕眼花，尤其是早上刚起床、或者久坐起身的时候。” 许照容笑笑：“一会给你拿脉，看看方子如何调整，你身体亏空许久，些许小毛病慢慢养着，过一阵子也就没事儿了。” “嗯！” 白小春高高兴兴的点头。 白大娘又笑道：“许大夫还记得黎婶吧？前两天你不是给她看了溃疡嘛，昨儿她还上门来说呢，你开的药方子果然有效，已经快好啦！我就说呢，许大夫的医术那还用说？若是还有别人找上门来，我先给许大夫记着，等许大夫来的时候，再去叫他们来你看怎样？” 这正是许照容所希望的，笑着应下道谢。 她目前来城里的时候不多，顶多也就看那么几个病人，绝大多数人肯定还是选择去医馆的，她倒不怕几家医馆会因此生出意见。 母女两个又说起白小光卖花的事儿来，一个劲儿的夸赞许大夫太聪明了！许大夫的法子太管用了！ 白小光一开始卖花枝，许照容他们离开那天下午，就有人学了起来也开始卖花枝，毕竟都是山上的野花，谁都能采。 伶俐的姑娘家、妇人眼光更独到、更懂得搭配花枝与花色，卖的可不比白小光差。 这不，价格战轰轰烈烈的又搞起来了。 原本一文钱一枝、两文钱三枝也变成了一文钱两枝、两文钱五枝。 折花也没有那么容易的，要出城上山去漫山遍野的寻找，还要挑选形状好看、花开得好、花苞也多的，一文钱两枝卖起来简直心疼。 但那些大婶大娘可不在乎，只要能赚，一个钱都是好的。 亏得许照容的主意，白小光有意避开“同行”上门推销，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坚称自家的花枝比别人的好看、花多、花苞多，又卖回了一文钱一枝、两文钱三枝，卖的反而比先前更快了。 一天下来也能赚个七八十文、上百文呢。 许照容听了也高兴，“我只是出个主意，也是小光能干，不然也做不成！” 吃了早饭，许照容给白小春把脉问情况，将药方里的肉桂、沙参去掉，添了菖蒲，生甘草换成了炙甘草，用量也各有调整。 “等你哥回来，我与他再去医馆抓药，我上城里买些东西去。大娘，拜托您帮忙照看照看阿铮、阿清。” “放心放心，你只管忙去吧！” “哎，谢谢大娘！” 许照容跟白大娘借了个背篓好装东西，跟弟弟妹妹道别便出去了。 她现在手里有三百一十多文钱，看着不算多，但精打细算也能买不少东西了。 第一件绝对不能省的就是一把锁。 管他君子、小人，铁将军把门总归安全才有保障，也才让人放心。 他们姐弟妹三个无亲无靠、年纪也不大，多好欺负啊，世上从来不缺欺软怕硬、欺负弱小的人。 不能把期望寄托在别人的人品道德上，得自己防患于未然。 但是许照容没有想到一把锁那么贵！ 足足三十四文。 原本要价三十八文，她讲价讲了半天人家老板看她可怜，这才给她减了四文。 锅也得有一口，小铁锅四十文，柴刀二十文，小号的砂锅倒是不贵，只要三文钱一个，许照容便买了两个，一个煮饭，一个可以炖汤。再买了五个碗，一共八文钱。 这又花了七十四了。 木桶也得买上一对，不然一点儿也不方便。 一对中号的木桶六十文，讲价讲到了五十六文，还送了一根扁担。 但挑木桶还得有麻绳系着才好挑，买了一副桶绳五文。 好家伙，三百一十多文已经花出去一大半儿了。 还剩下一百四十多文，一斤盐七文，十斤大米四十文，五斤面粉十二文，十二个鸡蛋十二文，一斤猪肉加一根棒子骨十一文。 买完了这些东西，许照容稍稍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至少大半个月的生活有保障了。 还剩下六十多文，她想买一点儿棉布。 这时代棉布也是真的贵，一匹普通棉布就要一百三十文，她的钱讲讲价勉强够买半匹。 不过这一匹布长度约莫十三米、宽大约一米四，半匹也有六米多长，他们姐弟妹三个，两个小的能一人做一套，她自己能做一条裤子，再缝两三件背心褂子。 好家伙，所有东西买完之后，还剩下三个铜板。 这三个铜板，不剩也罢，她又买了根骨头，中午在白大娘家熬汤煮面吧。 上回她买了好几斤面粉在白大娘家呢，今儿中午吃顿面也不会觉得亏心。 许照容带着满满当当的物品满载而归，可把许良峥给高兴坏了。 “姐、姐，这些都是咱家的吗？真的都是咱家的吗？” 许照容笑眯眯的点头：“是呀，都是咱们家的！” “哇！” 小孩儿兴奋尖叫。 不怪小孩儿兴奋激动、双眼发亮，自家可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好东西呀。 白大娘、小春也笑起来。 白大娘笑眯眯道：“好好，这可真好啊，日子慢慢的会越来越好的！” 许照容也点头笑：“是啊，大娘，咱们都会好好的！” 她拿出骨头打算熬汤，“中午咱们做面条吃吧，辛苦大娘啦！” “哎，你又破费啦！”白大娘无奈笑笑，接过了骨头，“那成，我这就和面熬汤去，中午咱们吃肉汤面。” 两家人有来有往，也不用那么计较了。 没多久白小光也卖完花回来了，忍不住兴奋的又同许照容说了一番卖花的事儿，连连感激她的好主意。 这三天他一共卖了三百二十六文，忙要把许照容那一份分给她。 许照容算了算，两成是六十五文。 白小光想也没想便数了六十五文给她。 “这时节快过了，这花啊，也卖不了多久了，真可惜了。夏日、秋日里花少，到时可没这么多了。” 白小光好不惋惜。 许照容本来想给白小光出主意种花专门做这一个买卖，但转念一想，种花也不容易，也得需要专业知识，需要肥料，要租地，到时候成本可不低，卖起来价钱就低不了。 可价钱一高，买的人自然也就不多了。 毕竟资阳县城也不大，恐怕还支撑不起这样专门的生意。 不如弄些野花算了。 横竖没本钱。 ------------ 第28章 长长久久 许照容笑道：“夏天也有啊，很快就有六月雪、石榴花、美人蕉、野姜花了，还有绣球、荷花、蜀葵、金鱼草，再之后便是百合、桂花、木芙蓉、菊花，都能卖嘛。” 白小光又高兴起来，“山上都有吗？我到时多往山里跑跑！” “我正要说呢，”许照容笑道：“这些花山上未必都有，但你多往各村里转去，没准儿哪家房前屋后就有。当然了，人家未必肯白给你，你花钱买就是。比如绣球花，花朵很大，特漂亮，开起花来也特别多，一个花球算一枝，三四枝一文钱，想来人家也愿意卖的。你带回城里转手一枝一文，这不就赚到啦？” “啊？对对对！许大夫说得对极了！” 白小光咧开嘴笑，再次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不愧是许大夫！ 聪明！太聪明了！ “你事先看好记好，到时候去买也方便。” “哎好的好的！”白小光连声答应，又为难道：“可是......这什么绣球啊、美人蕉啊、百合啊、野姜花啊都长什么样啊？我不认识啊。” 许照容：“......” “唔，这也不难，一会儿咱们抓了药回来、吃过午饭，就在城里各处走走吧，没准许多人家也会种有不少花，咱们都认认。” “好好，谢谢许大夫！” 白小光放心了，心花怒放，这生意看来还能继续做下去，不错不错。 许照容也挺高兴，白小光做熟惯了，她也能多一项收入。 虽然不多，但一天有个十来二十来文收入，对他们姐弟妹来说足以过得不错了。 这算是一份保障。 两人先去安家医馆。 “安掌柜！” “你们这——又来抓药？”安掌柜抬头，眼神有些复杂，这是三诊了，一般来说，到这一步病情都没有反复的话，那么大概率是不会再反复了。 也就是说，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真的把白小春的病给治好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和他哥两人都为白小春看诊开方过，都没能治好啊。 安掌柜没忍住问了句明摆着的话：“小春见好啦？” “是啊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妹妹的病好了、生财之路又有了，双倍的喜事双倍的爽，白小光容光焕发，“小春如今都能给我娘打下手干活儿啦，烧饭、洗衣裳、打扫院子都没事儿，还说——呵呵，反正啊，眼看着好了，也精神多了！” 还说过一阵子要跟他一起去卖花呢！ 这话就不必跟安掌柜说了。 安掌柜不服不行了。 “这药不收你们的钱，我想跟你们一块儿去看看如何？” “这——”白小光下意识看向许照容，显然是听许照容的意思。 一副药三十文，三副药便是九十文，实不相瞒，他是有点儿心动的。但许大夫的意思更重要。 许照容微笑道：“安掌柜要去看只管去便是，这药钱啊，还是照付，先前我说的那话......不如安掌柜考虑考虑？” 白小光也回过神来了，“啊对对对，安掌柜，您考虑考虑！” 不愧是许大夫！ 九十文是一锤子买卖，若是安家医馆以后跟他们购买草药，那可是长长久久的啊，他就给许大夫打个下手，顶多分个四成收入，至少稳定啊。 安掌柜不由笑了，“也行，不过丑话我先说在前头，你们采来的药材品相必须得好，不合要求，我是不要的。” “那是自然，”许照容笑道：“咱们可以坐下来签订一份契约如何？将所有的条件、要求全都列清楚。” 安掌柜这下子放心了，“好，那就如此！” 付钱抓了药，安掌柜便随着他们一块儿去白家。 白大娘、白小春都认识他，赶紧请他坐下。 “安掌柜您快请坐，家里简陋您可别介意！” “安掌柜您这是、这是......” 安掌柜一看白小春气色，便知道这果然是真的好转了，微笑道：“大娘、小春不用紧张，我特意过来瞧瞧小春，顺便跟许、许大夫讨教讨教。你们忙，你们忙......” 白大娘母女俩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 安掌柜为白小春把了脉，问了许照容开的那几个方子，探讨病理，许照容也不藏私，一一的跟安掌柜解说。 两人都是行内人，说话点到为止对方便恍然大悟了。 白小光他们听着一脸的莫名，完全听不懂。 安掌柜离开的时候叹了口气，心下已是有几分佩服了。 就凭许大夫能头头是道说出这些话来就知道，她是真有几分本事的。 “正好如今我们医馆里益母草、青蒿、车前草、高良姜、半枝莲、淡竹叶、苏叶、薄荷、金银花、槐米等等药草都需要，许大夫想必也会炮制吧？炮制好了每样暂且收个三五斤左右。许大夫可以试试。” 许照容大喜，“谢谢安掌柜，等会儿我便去一趟医馆，咱们将合约拟定拟定，待回家去我便寻这些药草去！” 安掌柜笑着说好。 安掌柜走后，白家人也激动起来。 许照容便笑道：“我一个人自然忙不过来的，少不得要请小光、大娘你们帮忙了，卖了银钱我拿六份你们拿四份如何？” 白小光忙笑道：“我们拿三份便好，这是许大夫照顾我们，我们拿三份足够了。” 白大娘也笑道：“是啊，三份也是想不到的了，再多可不敢。许大夫也千万别跟我们客气，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 “对对对！” 许照容想了想，点头一笑：“也好，那就先这样。” 白大娘笑呵呵的，“哎，这就对了嘛！这可是大好事儿呀！来来，咱们先吃面、先吃面！骨头汤炖得浓浓的，切了些小葱和蒜苗，还炒了个辣椒春笋，面条一下锅煮煮就能好！” 白大娘这么一说还真叫人有些饿了，于是说笑着吃午饭。 午饭后许照容便与白小光去了安家医馆，跟安掌柜商讨、确定，签订了合约。 眼看时候还不晚，许照容便与白小光随意逛了几条巷子，看见哪家门前屋后栽了什么没见过的花，便指给他看教他认。 ------------ 第29章 回家啦 这都是未来的钱啊，白小光努力的记着。 药草眼下手里头没有，没办法教他们认，但金银花和野薄荷他们是认得的，还有槐米，正好认花的时候路过一条巷子看到有一棵，许照容教白小光认了。 正好他们这几天可以采摘金银花、槐米、野薄荷。 槐米采摘花苞，采回来之后要挑选剔除掉叶子、细枝等杂质，用簸箕摊开在阳光下曝晒，干燥后便可收起来。 金银花则要早晨太阳升高之前采摘未开将开的饱满花蕾，用干净的簸箕或者晾晒席在太阳底下摊开晾晒，铺上薄薄一层花蕾即可，晾晒中间不能翻动，未干时翻动花蕾会发黑，影响品质。 待用手轻捏花蕾便碎就能收起来了。 一天之内能晒干品质是最好的，若是不行也无妨，将晾晒席或者簸箕平移收起，次日继续晾晒即可。 野薄荷也是在清晨、或者傍晚收取，用剪子一根根剪下，扎成小把悬挂起来阴干或者晒干都可以。 这些药材处置好之后，收藏的时候定要防潮、防尘、防虫，还要保持干净，不能混有杂质，还要尽量保持品相完好，不要破碎...... 许照容很有耐心，讲的很细致。 奈何对于白大娘他们来说，这些知识也太专业了，三个人拼命的记，眼睛都瞪直了，脑袋里越发一团乱糟糟跟浆糊似的。 许照容笑着安慰，反复讲了好几遍，直到白小光、白小春兄妹俩一人记一半都能准确无误的复述一遍了才算好。 白大娘“哎哟”一声，“这学医可真是不容易呀！怪道看病抓药那样贵呢。” 许照容等都笑起来。 “大娘，这也挺好呀，旁人呀，抢不走咱们这一样生意。” 白大娘乐了，“这倒也是！” 许照容姐弟妹也该回去了。 白大娘中午擀面条擀的有点多，于是包了好些让许照容带回去，回家煮一煮就能吃。 见她买的东西这样多，白大娘便向白小光道：“你去租辆牛车送许大夫他们回去吧。” 白小光答应一声，不等许照容说什么一溜烟跑出去了。 白大娘笑道：“许大夫别推辞，小光租辆牛车，他会赶车，不贵的，这样你们也方便些。” 许照容也就不推辞了。 白小光很快赶着牛车来了，一家人帮着将东西搬上去。 “有牛车坐啰！” 许良峥开心得不得了，一下子爬了上去，笑呵呵的东摸摸、西摸摸。 许照清被白大娘抱着放到了车上，小姑娘眼神也不禁亮了亮，颇感兴趣。 许照容轻轻拍了拍车沿，俯身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脸柔声笑道：“咱们今天坐牛车回家啦，阿清喜不喜欢、开不开心啊？以后我们还坐牛车好不好啊？” 许照清慢慢抬眸看她，轻轻点了点头。 可把许照容给喜的将她搂入怀中：“好好，咱们下次啊，还坐牛车！” 白大娘也笑呵呵的夸赞：“阿清真是越来越聪明啦！” 许照容笑着唤弟弟妹妹同白大娘母女再见，白小光赶车，送他们回去。 有了牛车那就方便多了，于是许照容又买了一个背篓、一个竹篮、两个簸箕、以及一口不到一米高带厚厚的木头盖子的陶缸。 这些东西很便宜，加起来一共二十五文。 乡下老鼠可多得很，米面什么的得放在加盖的陶缸里才安全。 背篓、竹篮这些都是需要用到的。 实在馋的很，又花了六文钱买了半斤干辣椒。 回家自己捣成辣椒粉，做菜能添一添味道。 想了想，一文钱一个的大馒头又买了三个。 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是非买不可的了。 想想兜里还有三十六文，以及安掌柜那里又有说好的交易在、白小光这里还能继续卖花，许照容心里底气颇足。 到了村口，许照容便让白小光将牛车赶到一旁树林子里。 “我慢慢的将东西带回去吧，两趟趟也就能搬完了。” 她对外说的是进城卖草药，卖掉了草药换了东西回家这很正常，但是一下子买回来这么多东西、还雇了牛车相送，就有点太扎眼了。 白小光并不知道他们姐弟妹的家里穷成那样，只当她是想低调、不露富，也笑着点头应了。 这也难怪，许大夫才比自己大两岁呢，就要扛起一个家了，的确是低调点好。 好在自家在村子西头边沿，许照容挑着装了许多东西的一对儿木桶第一趟回去的时候绕了个远路，直接从村西头回去，一路提心吊胆，幸好没有碰上什么人。 松一大口气。 她将东西放屋里，想想不安心，当时就把锁给锁上了，这才去第二趟，将那口沉沉的小陶缸搬了回去。 “今儿多谢你啦，快回去吧！” “成，那我先走了啊，再见，许大夫！阿铮、阿清过几天再去玩啊。” “小光哥再见！” 白小光赶着牛车离开，许照容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一个瓦罐、几个碗、几斤面粉、盐巴，她手里还拿着两个簸箕。许良峥一手提着个空篮子、一手牵着妹妹，三个人从村口大大方方的回家。 这会儿下午四点多，村民们大多都出去干活儿了还没回来，村里人不多，但也并非没人。 姐弟妹三人一路走来，就碰到了好几个婶娘嫂子、叔伯。虽然他们不像乔三婶那样非常八卦，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啊！ 这几天许照容可谓是禾佳村里的风云人物，哪哪儿说的都是她，而关于她会医术、认识草药的事儿也传遍了，即便有里正家帮着她说话，但与她生活了两年多的高婆子的话显然更有可信度——没准她治好小雨的病那就是恰好知道一两个偏方、瞎猫碰上死老鼠呢？ 所以关于这事儿，大家都是当笑话讲。 但是......今天......许照容她进城卖药草、竟然真的卖到钱了、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小许，这——你今儿真的进城卖草药去啦？” “是呢，乔四奶。” “买了这么多东西啊，卖了不少钱吧？” “啊......也没多少，全都买了这些东西了，我们姐弟妹三个，可是指着这过活呢。” “唉，也是。” 许照容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村里的八卦之火却才刚刚开始熊熊燃烧。 ------------ 第30章 略表心意 “老天爷，她真的懂医术、真的认识草药啊！” “这都卖了钱、买了东西呢！” “我瞅那背篓里，有面、有盐巴、有碗、有陶罐、八成还有米，手里还有篮子和簸箕、还有背的背篓，真不少呢！这丫头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啥啥都没有、多少要紧的东西该买，她忙着买那些个竹篮、簸箕干啥......” “嗨，她有这挣钱的本事，不愁挣不来钱买别的！” “说的也是......” “哎哟你们说说，高嫂子这要是知道了不得气死啊？”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来。 大伙儿心里都想，就高婆子那脾性，哪里肯就这么算了？这必定还得有的闹呢，就看看小许那丫头够不够硬气了。要是不够硬气，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想想这两年多来许照容的性子，众人暗暗摇头叹息。 指望她硬气，好像有些难啊。 “到家咯！” 许良峥欢呼着连蹦带跳进屋，看到家里这么多东西，开心得不得了。 许照容笑道：“阿铮给姐帮忙，咱把这些东西都放整齐收起来好不好？” “嗯，好！” 姐弟俩便将一样样收好、放好。 许照容又将里正家先前给的米、豆子从菜园里拿了回来，跟今儿买的面粉一块，放进了小陶缸里，稳稳的盖上盖子。 这房屋先前虽然有土灶台，但已经坍塌了大半，不能生火用了。 有一半台面还算平整，可以放碗。 许照容在地上搭了两个简陋的坑灶，能架锅、能炖瓦罐就成。 家里东西都收拾好，她便将从里正家借来的篮子、瓦罐给还回去，顺便将买回来的大馒头带了一个过去。 听说她今儿进城去卖草药买了好些东西回来，所以用不着借了，便给还回来，里正媳妇也就收下了，有些替她高兴，“好好好，你有这样的本事，以后好歹日子是能够过得下去了！这很好！慢慢的若是能攒点儿钱，开几亩地，种些豆子、花生啊什么的也挺好！没准过几年还能买几亩水田呢！慢慢来、慢慢来......” 又见她送了个这么大的白面馒头给小雨、小亮吃，里正媳妇忙又笑道：“哎哟，你这可太破费了！你正是缺钱的时候，还买这干啥。” 许照容笑笑：“没事儿，银钱慢慢赚便是，这还买得起的。也不多，给小亮、小雨尝尝口味罢了。里正伯和婶娘你们帮了我这么多，这是应该的。” 里正媳妇一边将那大馒头分成两份给两个孙子，看着两个孙子吃的开心心里也挺高兴，更叫许照容一番话说的心里十分舒坦，“你啊，也不容易，我们帮你那也是应该的，以后可别这么浪费了啊！你的心意婶娘领了！” 许照容笑眯眯的，“等以后挣了多些，自然还要感谢婶娘的。不浪费，应该的。” “唉你这孩子！”里正媳妇叫她说的直笑。 其实许照容还是很不容易的，那房子得修吧，各种家具日常用品得添置吧，天天得吃饭吧，药草这东西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没有也不好说啊。 再说了，她今年十七了，又跟高家解除了婚约，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还有那俩小的，一年来一年去的长大了，一个要嫁妆嫁人、一个要聘礼娶媳妇儿...... 里正媳妇越想越很同情可怜她，又道：“你一个小姑娘家也不容易，以后有什么难处、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过来跟我们说，能帮得上的我们尽量。” 许照容便笑道：“可不是真的有事儿求婶娘呢，不知道婶娘家里还剩下什么菜籽儿，每样都分我一点儿吧。还有韭菜和小葱，我能不能也挖点儿回去种？” “当然可以，”里正媳妇笑道：“这会儿我也不得空去找，明儿一早我叫你大嫂子挖了韭菜和小葱，顺便给你把种子送去。” “那可谢谢婶娘！我先回去了啊。” “哎，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回了家，许照容又拿了一个大馒头，让阿铮给宋大娘家送去，“就说今儿姐卖草药赚了点钱，给小正和小莺尝尝。” 许良峥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很听姐姐的话，答应一声拿着便跑。 许照容忙又唤住他，叮嘱道：“给了宋大娘便赶紧回来，若是宋大娘给你什么东西，你别要，知道吗？” “好的，姐！” 许良峥蹬蹬蹬的跑了去，没多大会儿便回来了。 许照容已经生了火，锅里熬着骨头汤，今晚正好吃白大娘给的手擀面。 骨头上的肉虽然被剔得干干净净，熬汤熬出味儿了也是香味扑鼻的。这样的汤下面条，再加点儿菜，那可是美味。 许良峥回来的时候，许照容看出来了，他有些沮丧似的。 “阿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姐......” 许良峥看着她，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许照容顿时认真起来，俯身扶着他的肩：“阿铮，告诉姐，怎么了？” 许良峥挠挠头：“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我没见着宋大娘，姚美嫂子她一看到我她、她——” 许照容顿时心中怒意顿生：“她骂你了吗？” “也、也没有吧，”许良峥赶紧摇头，“她瞪我了，看起来好凶的，还凶巴巴的问我去干什么？姐，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许照容之所以不自己去一趟，是因为她一个大人，只为了送一个馒头过去好像有些不太好，这才让许良峥去，小孩儿跟小孩儿分享好吃的，这很合理。 宋大娘毕竟对自己表达了善意，她很珍惜这份善意，也承这份情，所以也愿意回报。 虽然现在她没有能力回报太多，也是心意。 就是生怕姚美嫂子有意见，所以她还特意叮嘱了阿铮，万一宋大娘再给菜啊什么的一定别要。 没想到姚美嫂子先入为主，以为阿铮又是去打秋风的。 许照容还是那句话，她能理解，但不接受。 姚美嫂子何至于对一个孩子如此！ 罢了，以后便远着宋家吧。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姚美嫂子不懂礼数，是她不对！” ------------ 第31章 非要跟着 许良峥眼睛亮了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许照容温柔的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瓜子，柔声含笑：“阿铮好心好意拿着馒头送给小正、小莺尝尝，这是阿铮大方，也是回报宋大娘的好意。姚美嫂子想必是因为别的事情心里不高兴、所以冲阿铮撒气，这是她不讲理，是她不对。以后咱不去宋家就是了，好不好？阿铮不难过了哦......” 许良峥笑了起来，点点头：“我听姐的，姐说得对！” “乖，咱们吃晚饭，今晚有肉汤煮的面条呢！” “哇，好哦！” 三人吃过晚饭，洗干净这些东西，擦脸擦了擦身上便休息了。 许照容心说，过几天进城，得买一个木盆洗衣裳、再买一个木桶装洗澡水、买两床竹席、床单，床还得再等等，还得抽空在后院盖一间浴房，后院角落里砌一个旱厕，再得买一些瓦片，叫人将屋顶检查检查、查漏补缺...... 家里边需要的东西，可还是太多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带上蒸熟的两个鸡蛋和好几块山药，姐弟妹三个锁了门，背着背篓、提着篮子、背后系着柴刀，往山里去寻草药。 锁上门的那一刻，许照容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满足和安全感。 终于有几分家的样子了！ 离开村子没走多远，许照容感觉有人跟踪，不由心里一凛。 她假装不知道继续走着，冷不丁杀了个回马枪，高春萱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避，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往树丛里钻，待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自己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许照容时，她又自信了，反而挑衅的冲她哼了一声。 许照容毫不客气：“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高春萱很不喜欢她这种语气，“谁跟着你们啦？我娘说了，让你带着我一块儿寻药草，回头这寻到的药草让我带回家去，过两天你带我进城卖了。许照容，你们在我们家吃住了两年多，说一句我们高家对你们有恩没错吧？让你报答报答不应该吗？” 高春萱说着又瞟了许良峥、许照清一眼，心说她和许照容找药草，正好让这俩小的打猪草。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的缘故，她总觉得许照清那小丫头似乎比从前有生气儿些了。 许照容万般侥幸，解除婚约离开高家的时候没有任何含糊没说明白的地方，不然这会儿还真说不清了。 “什么恩情？什么报答？解除婚约的白纸黑字你不认识可以去找里正伯、让里正伯念给你们听！我们家的银钱加上这两年干的活儿，早就抵消这两年多吃住了！说难听点儿，便是在地主乡绅家做长工的，都比我们在你们高家强！你还好意思说什么有恩？” “这药草你是别想了！这是我们姐弟妹的财路，凭什么教你？你给我磕头拜师了吗？” “你——” “就你这样的，磕头拜师我还不要呢！学医那也是要讲究天分、要心术正、勤劳能吃苦，你哪一点合适？” 高春萱气得尖叫：“许照容，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是谁！” 高春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从前压根儿瞧不上眼的许照容，有一天竟敢如此对自己说话！ 反了天了！ 她脑子一热，扬手便要打。 许照容毫不客气推开她，“高春萱，我跟你们高家没有半点关系了，你想打我？你试试看！” 许良峥也气坏了，小老虎似的挡在许照容身前，狠狠瞪她：“不准你欺负我姐！” 高春萱更气得够呛！ 这么点儿的小崽子，也敢在她面前张狂了？ 高春萱咬牙切齿：“许照容，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这么对我，还想回高家，那是做梦！” 许照容嗤笑，她觉得高春萱才是做梦。 她是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高婆子是这样、高春萱也是这样，就这么笃定自己还想回高家？ 他们高家曾经把自己当成团宠宠着吗？所以让她这么心心念念？ 小孩子都知道不可能！ 许良峥大声说道：“我们才不去高家！才不去！” 高春萱狠狠瞪他。 许照容将小孩儿拨到自己身后，不想让他面对高春萱这种狠厉扭曲神情，“高春萱，我没空跟你在这啰嗦。解除婚约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两不相欠，我也不会教你认草药的！别再跟着我们！” 许照容带着弟弟妹妹继续走。 没走几步停下，转身，冷冷盯着跟着的高春萱。 高春萱翻了个白眼：“怎么？这路是你们家的？还是这山是你们家的？你们去得，我去不得？” 许照容倒是无可反驳她这话，“嗤”的一笑。 算了。 继续走吧。 跟这种人浪费不起时间。 “姐，她还跟着呢，怎么办啊？” 许良峥有点儿着急。 就连许照清也有了点儿反应，抬眸看向姐姐。 许照容笑笑：“不用管她，咱们做咱们的。” “真的可以不用管她吗......” “嗯。” 到了一片山林，许照容发现长了一大片益母草，便决定先收割这些益母草。 不远处又有一小片高良姜、低矮的山洼处还有大片的野薄荷。 今日就在这里吧，将这些都收了就行。 这三种药草里，晒干之后高良姜三十文一斤，益母草和野薄荷都是二十文一斤。 许照容带着许良峥认识了野薄荷，小声告诉他怎么采收，许良峥点点头。 “能采收多少采多少，最要紧照看好阿清！” “我知道，姐。” “阿清乖乖跟哥哥在这里哦，姐就在那一边，一会儿就会回来好不好？” 许照清看着她慢吞吞点了点头。 “阿清真乖！”许照容笑眯眯揉她一把夸赞，这才背着背篓往那片益母草走去。 高春萱一直伸长脖子朝这边看着，见许照容在采收什么东西，眼睛一亮，顾不得别的急忙奔了过去。 到了跟前，她有些傻眼。 益母草的茎秆长得可不细，还很有韧性，许照容虽然没有更方便收割的镰刀，但是她有柴刀啊。 都是刀，柴刀用起来丝毫不比镰刀差。 ------------ 第32章 气坏高春萱 一棵棵益母草在许照容手里被割下来，很快背篓里就放了一大把又一大把。 高春萱黑着脸去折，茎秆有韧性，折是折了，但是不断，想要将之拧断，可不容易。 尤其被许照容手里的柴刀对比秒成了渣渣，高春萱更是心烦气躁的着急起来。 “喂，把柴刀给我！” 许照容“扑哧”乐了，“高春萱，你有病吧？” “你！” 高春萱目光凶狠闪了闪，有点儿跃跃欲试。 她想抢。 许照容看出来了，她扬了扬手里的柴刀冷笑：“想抢？你试试，若是伤了脸啊什么的破了相，我可不管。我不怕破相，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打算再嫁人。” 高春萱脸一白。 那她可不一样。 她身材窈窕，皮肤也挺显白，自负美貌，她不但要嫁人，还想嫁个好人家呢。 高春萱瞬间不敢乱动心思了，咬牙骂：“疯子！” 许照容根本没管她，手下不停，很快就装了小半背篓益母草了。 高春萱急了，拧不断她索性不拧了，用力将整棵拔了出来。 许照容瞥了她一眼，她得意轻哼了一声。 这一小片益母草割完，许照容的背篓里装的满满的。 高春萱也拔了一小堆，连茎带根乱七八糟的堆在地上。她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掌磨得通红，有些地方还破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疼痛，实在难受。 她狠狠瞪许照容，“许照容，你就是故意的！” 许照容嘲讽：“我让你跟着了？” 她头也没抬，寻了好些柔韧而长的丝茅草，将益母草一捆捆的捆了起来。 “姐、姐！” 许良峥带着妹妹兴致勃勃过来了，怀里抱着一大抱的野薄荷。 让许照容感到惊喜的是，妹妹怀里也抱着一小抱。 “姐、姐，你看阿清！她也会帮忙啦！” “是呀是呀！我们阿清好棒好棒，真是个能干又聪明的小姑娘呀！” 许照容高兴的不得了，抱着许照清亲了一口小脸蛋，小姑娘“咯咯”笑了一声，更喜得他们姐弟心花怒放。 高春萱不屑撇撇嘴，嘲笑道：“一个傻子，也值得你们这样！” 许照容一阵风奔过去，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高春萱尖叫：“你敢打我！” 许照容挥舞手中柴刀，“你过来试试？我妹妹轮不到你指指点点，你嘴里不干不净，我不介意教你说人话！” 高春萱咬牙切齿，瞪着她手里那刀口雪亮的柴刀，到底没敢再吱声。 许良峥也冲她嚷嚷：“你这个坏人，不准你欺负我妹妹我姐！” 小崽子！ 高春萱快气死了。 许照容冷冷睨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咱们别理她。” “嗯。” 许良峥跑了两趟，将采收的野薄荷全抱了过来。 小孩儿做事特认真，这些薄荷堆放的整整齐齐的，许照容夸得他咧嘴笑。 一层层码在背篓里，稍稍压压实，装了大半背篓。 高春萱伸着脖子朝这儿瞅，许照容故意在背篓里盖了一层杂草，什么也不让她看。 高春萱气得翻白眼。 许照容招呼弟弟妹妹坐下，“累了吧，咱们歇一会儿，先吃点东西。” 太阳正当头，眼见已经中午了。 忙活了这半天，可不都累了。 不过是值得的，收获颇丰。 两个小孩乖巧的坐下，许照容拿出水煮鸡蛋。 高春萱眼睛都亮了，“鸡蛋！你们怎么会有鸡蛋！肯定是偷的！” 许照容将一个给许良峥，一个自己剥壳，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喂许照清。 她看了高春萱一眼微笑道：“我们昨天才卖了药草，有钱买鸡蛋怎么啦？” 高春萱一噎，忍不住舔了舔唇。 许良峥剥好了鸡蛋，一分为二，半个喂给许照容：“姐也吃。” “唔，谢谢阿铮！” 许照容也没客气，张嘴吃下。 高春萱越看越饿，越看越气，刚想骂什么，许照容突然抬头目光冷冷的朝她盯了过去，把她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许照容轻嗤：“提醒你，别自讨没趣，我们家的东西，可没你的份！” 许良峥冲她扮鬼脸：“对，我们家的东西都是我们家的，不给你！” 高春萱气得啐了一口：“当谁稀罕！” 她也采收了许多这不知道是啥的药草了不是吗？哼，等她把这些药草卖了，她也能赚钱，买鸡蛋、买馒头、买肉包子...... 姐弟妹三个吃了鸡蛋，又开始吃蒸熟的山药。 这山药长得也是真好，雪白粉糯，带着一股特有的清香，三人吃的很香。 高春萱看着很难受。 尤其是她也饿了。 早上喝了一碗不稠不稀的饭豆粥，半天过去，怎么可能不饿？ 有人在自己跟前吃东西，只会感到加倍的饿！ 高春萱咬牙切齿：“许照容，你可真够狠毒的！” 自己在那吃，一点儿也不分给她。 许照容冷笑：“怎么？我欠你的？不双手奉上送给你，就是狠毒？你们高家人可真有意思！” “你......” 高春萱快气炸。 她实在饿的难受，忍无可忍，只好抱着自己采收的那些药草，小声骂骂咧咧的走了。 许良峥松了口气：“她总算走了啊，真讨厌！” 许照容笑眯眯：“咱们再努力努力，再收点儿东西回去。” “好的，姐！” 许照容去挖高良姜，没锄头也不要紧，柴刀砍了手腕粗的木棍，将一头削尖就能用。 用过了也不浪费，带回家种菜的时候用得着。 菜地已经翻好、整好，暂时没有锄头也可以。 高良姜长在地下，果实很多，虽然只是不大的一片儿，竟然收获了约莫二十来斤。 竹篮里装的满满当当的了，还没有收完，明儿还能再来扫扫尾。 回去的时候，许照容背着装了薄荷和部分益母草的背篓，提着篮子，另一手牵着妹妹。许良峥则抱着一大捆益母草。 路程不近，路上歇了两趟才到家。 许良峥一块儿帮忙，益母草摊开晾晒，薄荷束成一把把挂起来。 高良姜得先洗干净，然后切成一厘米左右厚度的一片片，铺设在簸箕里晾晒。 约莫大半个时辰，才将这些事儿做好。 许照容这才想起来跟里正婶娘说好的要菜籽和韭菜、小葱，笑着让小兄妹俩在家待着，自己去里正家拿去。 ------------ 第33章 没这个道理 里正媳妇一看见许照容便笑道：“你这丫头出门也太早了，你大嫂子给送去的时候你们家里没人，她就又给带回来了，我给你拿啊！这会儿太阳还有些大，你再等等，等太阳落山了，再种下去、再播种。” 许照容点头受教，接过东西笑着道谢，“谢谢婶娘，等傍晚我便种下去！” 里正媳妇又一样样菜籽的告诉她是什么。 萝卜、生菜、油麦菜、香菜、莴苣、豆角、茄子、辣椒、丝瓜、黄瓜、南瓜、冬瓜...... “每样都给你拿了些，这会儿赶着种下去，多少也还能收收。好好护理，等长起来了，足够你们三个吃啦！” “婶娘替我们想得周到！谢谢婶娘！” “哈哈，别客气。今儿我刚摘的新鲜辣椒、茄子不错，你带几个回去尝尝。” “哎，我不跟婶娘客气啦！” “这有什么好客气！” 里正媳妇笑呵呵的，给她抓了一把约莫六七个两指多大小的青辣椒、两个茄子。 地里现摘的蔬菜，颜色新鲜得让人心生愉悦，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许照容回到家，可算能歇一歇了，便拥着妹妹哄她说话，带她去看那些晾晒的、悬着的药草，一样样细致温柔的讲给她听。 无论说些什么，只要多跟她说话总没有坏处。 傍晚日落，高良姜、益母草都收入了屋里，悬在篱笆上的野薄荷等晚上再收。 许照容笑着拍拍许良峥肩膀：“咱们今晚蒸白米饭吃，昨天买的肉把肥肉炼油，瘦肉炒茄子，再炒一小碗黄豆辣椒。” 许良峥睁大眼睛，“蒸白米饭？不加豆子吗？” “不加！” 她可太想念香喷喷的米饭的味道了。 显然不只是她一个人想，许良峥可开心了，“好的姐！” “你先蒸饭，把菜洗好，姐去种好菜就回来炒菜。” “嗯！” 韭菜根、小葱根种在菜园边角。 南瓜、冬瓜也分别种在角落里，到时候随意搭个小架子也容易。 一畦畦菜地里，则分别刨开一个个小坑，撒下各种菜籽儿。 刚刚种下或者播种得浇一次水。 许照容于是挑了两担水，才浇完。 抹一把汗，累是累，可只要一想到这些菜籽儿发芽、生长，要不了多久就能吃上新鲜的菜，又十分踏实而开心。 家里还要用水，她便又去挑了两个半桶回来。 挑水这活儿实在够累人的，幸好泉水潭距离家里不远，不然光这活儿都够呛。 米饭已经蒸好了，两个小的坐在简陋的临时小土灶前，眼巴巴的看向姐姐，活像等投喂的小雏鸟。 许照容轻笑出声，挨个揉了揉俩小脑袋，“姐这就做菜啊，很快啦！” 昨日没舍得买油，买的一斤肉有一大半都是肥肉，正好炼油。 荤油用碗收起来，慢慢吃估摸着能吃上半个月。 对现代人来说不健康的荤油，对他们来说却是难得的一点儿荤腥。许照容想起从前听老人说，猪油拌饭可香可香呢，倒是可以试一试。 家里的凳子是两块较为平整不大不小的石头、以及两个树墩子。砧板也是没有的，是许照容在河边洗衣裳捡回来的石板。 她正准备切菜，听到外头响起高婆子的声音，“死丫头，你给我滚出来！” 许良峥、许照清下意识僵了僵，露出几分害怕。 “别怕，她如今管不着咱们！你们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许照容神色冷冷走了出去。 “高大娘有事？” 她料到高婆子肯定会来，高春萱怎么可能不添油加醋告状？ 高婆子不是一个人来的，高春萱得意洋洋跟在她身边，看到许照容狠狠瞪眼。 高婆子拉长着脸骂：“你长本事了——” “高大娘！我不跟你们在这说，说不清楚，不如我们上里正伯家里去说，你们有什么委屈、我有哪里做得不对，你们只管让里正伯主持公道！” “你——” “别跟我说你们不敢去！” “呸！老娘还怕你！去就去！” “那就走吧！” 许照容将弟弟妹妹叫了出来，先是利索的收了薄荷束进屋，当着高婆子母女俩的面一把铁锁把门牢牢锁上，“走吧。” 高婆子母女被她这一顿操作弄得瞪眼。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但是她们就是觉得许照容这么干是针对她们。 高春萱忍不住愤怒：“你什么意思！” 许照容嗤笑：“锁门啊！” “你、你——” “我锁我家的门，你有意见？” “......” “阿铮，阿清，乖乖院子里玩一会儿，姐很快回来。” “嗯。” “走吧，高大娘，你该不会后悔不敢去了吧？” “呸！老娘怕你？” 高婆子愤怒不已，大步走在前头。 里正一家子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们回来，都有些意外。 高婆子素来最会装模作样，这次也不例外，一进门就先发制人将许照容一通数落。 里正一家子原本没听明白，渐渐地终于明白了，顿时表情一言难尽。 听听这婆子说的都是什么话！ 小许不肯教高春萱认草药就是她白眼狼、没良心、忘恩负义？吃鸡蛋、山药不分给高春萱就是恶毒？ 还好意思让里正做主，要小许必须答应教高春萱认草药。 里正皱眉：“小许不欠你们高家的，解除婚约的时候账算得清清楚楚，这话以后高弟妹你也不要再说了。再说就有些欺负人了。” 一口一个没良心、白眼狼、忘恩负义，小许还怎么活？ 许照容道：“行医问药是我家传的本事，如今更靠这个养活弟妹，我不可能教任何人！除非将来年纪大了，收徒弟，但不是现在！至于鸡蛋、山药，那是我们的午饭，我们日子多难，哪有多余的分给旁人？我也没见大娘天天的拿家里的米粮、鸡蛋分给别人啊！” “你住口！” 高婆子恼羞成怒，里正媳妇婆媳三个则险些笑出声。 里正道：“小许说得有理，没有个逼着人教家传本事的，说破天也没这个道理！高弟妹啊，过去的事儿就算了吧，你们过你们的不好吗？他们姐弟妹已经够难的了，何必这么着？叫人看了也不好看、说了也不好听。” ------------ 第34章 看看偏袒谁 高婆子气得够呛，气急败坏指责里正偏心、偏袒。 里正野怒了，“既这么说，把村老们都请来，把村里人也都请了来，好好的把这事儿说清楚，看我是不是偏袒！” 高婆子一滞，心虚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现在还能耍一耍无赖，要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再来这么一遭，她高家的脸皮可就被撕得干干净净了！ 里正媳妇打圆场劝了几句，高婆子不敢再闹，狠狠瞪许照容骂了几句白眼狼，悻悻走了。 里正媳妇安抚了许照容几句，许照容坚强的挤出笑容，懂事的说了几句大度话，又对打扰了里正伯一家表示了歉意，这才告辞。 里正媳妇不禁摇头叹息，同情不已，“这孩子可真难啊！” 里正笑笑，“那也没法子，她必须得撑起来。” 这丫头倒是个聪明的，也有几分手段本事，从前藏拙，倒是小看她了。 所以说做人啊，都别太狂、太轻视旁人了，说不定人家是深藏不露呢？把人逼急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看到许照容好好的回来了，小兄妹俩看起来都松了口气。 许良峥牵着妹妹奔上去，“姐，高大娘没有打你吧？她、她有没有欺负你？” 许照容笑笑摇头：“放心啦，姐不会让人欺负的，高家人也不行。走，咱们做菜去。” 牵着两人进屋，明火熄灭，但有燃烧的火炭在，很快便又重新燃起来了。 许照容将肥肉切成一块块，放进小铁锅里炼油，瘦肉剁碎，做肉沫茄子，留一些明儿早上煮肉粥。 锅铲也没买，用的是扁平略凹的宽竹片，把手这头削得细一些，打磨得颇为光滑，倒怪好使。 火苗欢快，铁锅里的肉滋滋响，猪油更是很快就被高温逼了出来，翻动锅铲，满屋的香。 “好香呀！”许良峥用力吸着鼻子感叹。 许照清眼神也微微发亮，轻轻吸了吸鼻子。 许照容自己也觉得香的有点儿受不了，一边切菜一边笑道：“等会儿熬好了油，你们尝尝这油渣。” 许良峥开心欢呼，“姐姐也尝！” 油渣也是好东西呀，他好久好久没尝过了。 肥肉出油还不少，许照容盛了将近满满一陶碗，小心的放在没坍塌的灶台面上。 油渣也用小碗盛出来了，盛了满满一碗。 她捏了两个吹了吹，递给许良峥：“给，快吃。” 许良峥呼呼的吹了吹，一个送进妹妹嘴里，一个迫不及待送进自己嘴里，刚出锅的油渣热乎乎的又香又酥脆。 “好吃，太好吃啦！阿清，好不好吃、好不好吃呀？” 许照清慢慢咬着嘴里的油渣，她慢慢的点头，眼睛亮了亮。 许照容也吃了两个，酥酥脆脆香香，那种让口腔充满油脂味的满足让整个人都变得满足。 她将那小碗放在他们面前，微笑道：“再吃几块，趁热吃好吃！没事儿，留一半儿后天用来炒菜就行啦。” 许良峥哪里舍得多吃，自己再吃了两块、喂妹妹吃了三块、喂姐姐吃了两块，便将碗小心放在灶台上了。 “留着明天再吃，好不好呀，阿清？” 许照清也没闹，眼睛虽然瞅着那碗，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可把许照容给心软的不得了，“不用这么节省啦，下回咱还买，来，想吃便再吃一些！” 许良峥摇摇头，“明天吃也一样嘛！” 许照容不禁笑了起来。 炼过油的锅里油光程亮的，不用再放油。肉沫下锅爆炒，很快香味扑鼻，再下切成手指大小一条条的茄子，煮软之后加点儿水，待水沸腾再煮一会儿就可以盛出来。 黄豆用温水泡过，热锅爆炒，加辣椒，再加大半碗水，等把水煮得差不多干了，黄豆饱吸了水分，也就可以出锅了。 两道菜都很简单，没有桌子，盛好的菜放在高一些的树墩上，一人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就着屋里的火光和门外的微光，三人吃饭。 许良峥觉得自己记忆中，似乎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一顿饭下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不时的称赞好吃，夸赞姐姐好厉害好厉害，夸得许照容笑个不停。 她一边喂妹妹一边自己吃，味道是挺好，但也没好到她家阿铮夸赞的这地步，可见她家阿铮对她的滤镜不是一般的厚。 这孩子真捧场。 那她可要多多发挥，以后做的更好吃。 心满意足吃过晚饭，收拾一阵，很快便都休息了。 睡觉前许照容交代许良峥，明儿他和阿清便不要出去了她自己去将那些高良姜挖回来就行，她赶早，天蒙蒙亮就去，很快就回来。 许良峥有些惋惜，“我们明天不找草药吗？” 许照容笑笑：“明儿就算要去也是姐自己一个人去，你们俩啊，得在家里晾晒药草。不然那些药草晾在院子里，姐不放心！” 许良峥立刻就回过神来了，“我懂了我懂了，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看家！” 许照容也没法子，弟弟跟着去其实能帮不小的忙，但谁知道高家人会不会干出什么幺蛾子来？ 弟弟妹妹在家，高家再不要脸也不敢强抢，村里也容不得光天化日强抢东西的人，可这院子里若是没有人，就不好说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许照容便出发了。 她一个人脚程快，走到地方的时候天还没大亮。 稍歇一歇，开挖。 地底下的馈赠让人心生欢喜，足足又收了约莫二十来斤，才将那一片高良姜收完。 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不远处小片金银花开得好，她便索性过去采摘，摘了满满一篮子。 马苋齿、半边莲、紫花地丁、车前草、蒲公英等，顺手也拔了一些，量太少不能卖钱，但家里备着也无妨。 顺手的事儿。 快到家时，许照容一抬头，看到高春萱在自家篱笆院外，仿佛要进去似的，她吓了一跳，快步上前：“高春萱！你在这想干什么！” 高春萱被她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惊叫，“你要吓死我呀！” 许照容冷冷盯着她。 高春萱不敢置信：“你这是从山上回来啦？” 怪不得她左等右等没等到人！ ------------ 第35章 是偏方吧 许照容懂了。 敢情这是当狗皮膏药上瘾了。 昨儿尝到了甜头，今儿可不又来了。 许照容一点也不怕她跟着采药，采回来要晾晒，各种药草晾晒的方法还不一样，即便拿到城里去卖，也不是轻易能卖得出去的。 高家人折腾吧，反正跟她没关系。 高婆子昨儿虽然被里正伯训斥了，但显然效果不怎么样。 许照容很淡定。 她还没有本事能够狠狠的给高家人教训、能让高家人彻底胆寒畏惧，自己在他们眼中就依然还是那个闷声不响、好声好气好欺负的许照容，他们非要纠缠，自己暂时也奈何不得，只是他们同样也奈何自己不得便是了。 平手吧，她也不算亏。 许照容嘲笑：“怎么？你还想跟着我啊？” 高春萱一噎，恼羞道：“山上又不是你家的，我不能去？” “哦，那你去啊！” “......” “我们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高春萱眼珠子咕噜噜转，往她背篓里和篮子里瞧了几眼，冷冷一哼，“谁稀罕！” 高春萱忿忿离开，心里却颇为得意。 昨天采收的那一种草药她认得，许照容篮子里的那黄黄白白的花她也认得，山上就有嘛，她也去找就是。 没准到时她找到的比许照容还多呢。 许照容懒得理她，推开院子门进去，“阿铮、阿清！” “姐你回来啦！” 许良峥开开心心的跑出来，伸手要接她手里的篮子。 许照容笑道：“这个沉，你拿不动。煮粥了吗？” “嗯，快煮好了，一会儿就能吃。姐一早上找了这么多高良姜和金银花回来呀，姐太厉害啦！” 许照容放下篮子和背篓，带他们进屋，“咱们去看看粥。” 米粥在瓦罐里熬得浓稠，很香。 许照容将昨晚留下的瘦肉沫加进去，用筷子搅散，又切了一把油麦菜切碎，吩咐许良峥：“再煮一会儿你把这些菜也加进去，姐将金银花晒起来。” “好，一会儿做好了我叫姐吃早饭。” 许照容笑应一声，牵着许照清柔声道：“阿清来，姐带你去晒金银花......” 她柔声细语同许照清说着话，许照清乖巧的让她牵着出去，许照清虽然帮不上忙，只是乖乖的坐在边上看，许照容却发现她的目光已经会随着自己的动作移动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怔怔的毫无反应了。 肉粥里虽加了油麦菜，加的肉也不少，入口香浓软滑，有滋有味。 满满足足的吃了肉粥，许照容又开始处理高良姜。 许良峥带着妹妹，用一根尖棍子在靠近篱笆的地上松土，姐说院子里也能种一些辣椒啊、茄子啊、苦瓜啊、绿豆啊、红豆啊、豆角啊、丝瓜啊等等，他便将地翻了。 高良姜清洗、切片、晾晒，许照容交代了许良峥哪一样药草需要怎样晾晒，有的要翻动、有的不能翻，交代他带着妹妹看家，自己打算再上山找找药草。 许照清眼巴巴的看着她，似有不舍。 许照容抱了抱她，亲亲她的小脸蛋，“阿清跟哥哥乖乖的哦，姐很快回来，姐去挣钱，然后我们可以买米、买肉啦！” 许照清还是看着她，在许照容以为她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时候，她轻轻点了点头。 许照容欣慰无比。 家里两个小的，许照容没敢在外头待太久，估摸着差不多一点多的时候便回了。 收获还不错。青蒿、淡竹叶、野薄荷都有。 正当姐弟妹三个有说有笑在收拾这些草药的时候，忽见里正媳妇匆匆跑了过来：“小许！小许！” “婶娘，出什么事了？” “快，你快跟婶娘走！啊对了，柱子和柱子媳妇叫蜂窝给蛰了，脸上、手上、脖子上那个肿的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个、这个你能治不？” 许照容还以为小雨病情反复了呢，听见这么说松了口气点点头：“能，我去瞧瞧。” “哎，快走快走！” 许照容简单叮嘱俩小的几句，忙跟着里正媳妇往乔五叔乔五婶家走去。 村里有点儿新鲜事多的是看热闹的人，这会儿乔五叔家就乌泱泱的聚了许多人，特意来看蜜蜂蛰的。 看到柱子和柱子媳妇那俩的脸、眼睛、嘴又红又肿令整个五官都变了形，加上他们痛得龇牙咧嘴嗷嗷叫，看着滑稽的不得了，众人又同情又忍不住笑。 个别嘴贱的还调侃打趣。 “来了来了，小许来了，快让小许看看！” 里正媳妇领着许照容往里。 众人齐刷刷的都看了过来。 “小许连这个也能治？” “真的假的啊？” “小许不说懂医术、还认识药草嘛，没准真能治这个呢？” “呵呵，看看不就知道啦？” “也是。” 乔五婶又气又心疼儿子儿媳，忙向许照容道：“小许啊，你要是真的能治快给他们看看吧，哎哟瞅瞅这脸肿的、这眼睛这嘴，都不能要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许照容忙道：“乔五婶别担心，这不难。” 她看了看那两口子的脸、手、脖子，还真是惨不忍睹...... 忙叫人打了一盆冷水来，问家里有没有皂角？有的话捶几个放在冷水里搓一搓，再用毛巾浸透拧半干，给他们湿敷。 “看看还有没有刺留在他们皮肤上，若有一定要拔出来。” 许照容又让人去拔了一些新鲜的蒲公英回来，等湿敷几次后，将这捣烂的新鲜蒲公英敷在伤口处，可消肿止痛。 冷水敷了之后，柱子和柱子媳妇便感觉清凉好受了许多，“这真管用啊！” 许照容笑道：“是管用，过两个时辰再这么照做一次，多来几次，消肿能更快一些。记得每次要打新的水，要冷水，越冷越好。” “哎，好好，谢谢你啊，小许！” “不客气。” 乔三婶撇撇嘴：“原来治这个这么简单啊，这看过一回，往后再有这样的我也会治了。小许啊，你这是搁哪儿记来的偏方啊？” 许照容在说如何如何治的时候，因为法子的确简单，许多人也暗暗的留心记着，只不过没有谁像乔三婶这么令人无语。 偷师也就罢了，还偷得这么明目张胆，还要问人家是哪里听来的偏方。 显然，她还是不相信许照容懂医术。 ------------ 第36章 出手就要快 里正媳妇听不下去了，“三嫂子，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乔三婶眼睛一翻：“这本来就很简单嘛！” 里正媳妇气笑了，“嚯，原来你也懂医术啊？那你方才怎么不说、怎么不帮忙啊？” 乔三婶笑了：“这种哪儿算什么医术啊，不就是个偏方嘛！” 许照容轻轻拉了拉里正媳妇袖子，冲她感激笑了笑，向乔三婶道：“这是最简单的法子，有效，但消肿的效果有些慢，想要基本上消下去，估摸着得三天，好全了得五六天。若是用板蓝根、连翘、金银花、黄岑、黄柏、茵陈、马笕齿等取用若干煎水熬煮，晾凉之后湿敷，每日三次，每次约莫一刻钟，会好的更快一些。只是若单为这个进城抓药有些划不来。” 乔三婶顿时哑口无言。 里正媳妇笑道：“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横竖我知道这不是什么谁都能记住的偏方！” 大家都笑起来。 乔三婶有些恼羞，也跟着笑：“哎那是我误会了呀，小许别看年纪轻轻，懂的就是多！咱们村人也算有福气啦，这以后啊，有个现成的大夫，看啥病不用愁了啊哈哈哈......” 村民们也都觉得十分安心，正要附和乔三婶点头称是，许照容朗声抢先了一步，笑着说道：“我正想说这个事儿呢！这个月若是看什么病，我都免费，不要钱，需要用什么药大伙儿自己进城去抓，下个月起看诊可就要收费了。乡里乡亲，我也不多收，一般的便是两文、三文，若是严重的看情况，若是用我的药，买药又另算，自然，肯定都会给大伙儿算的要比城里的医馆便宜。我要抚养弟弟妹妹，这也是没法子的，还请各位叔伯婶娘、嫂子大哥们体谅。” 诊费她可以少收，甚至真拿不出来的可以不收，可却不能明着说免费。 免费没好货，只配人心不足、被人理直气壮的骂。 里正媳妇忙道：“这是应该的，有什么体谅不体谅？若是进城看大夫难道不要钱？” 乔三婶嘀咕：“可你才多大？能跟人家城里医馆的大夫比嘛......” 里正媳妇：“三嫂不信，可以不看，进城去看便是。” 乔三婶再说不出话，哼了一声作罢。 村民们想到许照容如今的境况，也有些感慨，都表示赞同里正媳妇的话。谁好意思占这样的便宜？那也太欺负人了，良心不会痛吗？ 许照容感激的看向里正媳妇，小声道谢。 里正媳妇摆摆手：“这么一句公道话，应该说的！” 没什么热闹看了，大伙儿很快散去，各自回家。 许照容也回家。 中午蒸山药、鸡蛋，她随便啃了几口，带着两块包头、背着背篓、柴刀，背篓里放了个罐子，又出门了。 刚才为柱子两口子治的时候，她便留神听大伙儿的话，知道了大柱两口子被蛰的地方。 他们会被蛰，她不一定。 山间随处可见蜜蜂采蜜，但蜂巢却并不容易碰到。既然知道了，她当然要去收割。 蜂蜜可是好东西呢！ 许照容约莫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找到了那一处蜂巢。 点燃干枝落叶混着新鲜艾草，浓烟和刺鼻味道吸引了嗡嗡嗡的无数蜜蜂倾巢出动，许照容用包头蒙着脸和脖子，上前取蜜。 这蜂巢很大，不然也不会将柱子两口子蛰的那么惨。 但是对许照容来说是件大好事，蜂巢大，蜂蜜也多啊！ 虽然柴刀用起来不方便，但是只要能割就好。 许照容带来的罐子根本装不下这么多。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来的路上看到有楠竹还特意砍了一根，截了六七个大竹筒。 这会儿可不就都派上用场啦？ 足足装了三个半竹筒，才将蜂蜜装好。 许照容迅速收好东西，背着背篓跑出去老远，将背篓藏身灌木草丛，轻装上阵折回来，将火堆灭掉，趁蜂群还没回过神来赶紧跑路。 灌木丛后，许照容看着自己的战利品，眼神慈爱，眉眼弯弯。 香浓香甜的蜂蜜味道扑鼻而来，让人垂涎。 那黄澄澄的巢蜜，饱满涌溢，看着就让人慢走。 她掰下一块手指大小的，放进嘴里，霎时香甜的感觉在口腔中爆炸，太好吃了！ 她在灌木丛后将背篓里的罐子、竹筒一一放好，面上折了好些树枝野草盖上，这才回去。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招呼弟弟妹妹进屋，“快来看，姐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啦！” 许照容满心欢喜要同弟弟妹妹分享甜蜜的喜悦，迫不及待打开陶罐，“看！” 阿清自然没说什么，阿铮看了看，高高兴兴的先夸姐姐厉害，然后十分虚心的向姐姐请教：“姐，这是什么药材啊？这个长得、长得......好奇怪啊！但是好香啊，肯定值钱！” 不然姐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许照容笑容微微僵转为诧异，接着释然，哭笑不得。 是她的错。 阿铮应当从来没见过蜂蜜，他不认识。 许照容便笑道：“傻孩子，这也能说是一味药吧，但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蜂蜜呀！甜甜的蜂蜜！” “蜂蜜？”许良峥睁大了眼睛。 “这、这就是蜂蜜啊！”他也激动起来，吸了吸鼻子舔了舔唇，“怪不得、怪不得这么香啊！” 小孩儿眼神瞬间炙热起来，直勾勾的。 他没见过蜂蜜，但不表示没听过啊。 许照容掰了一大块，从中掰断，一半递给他：“尝尝，可甜可甜啦！” 一半喂给许照清，“好甜好香的蜂蜜哦，阿清尝尝，好不好吃呀？” 许良峥眼睛骤然一亮，“哇！”的叫了起来，又惊又喜：“姐，这个蜂蜜也太好吃了！好甜呀！” 许照清眼睛也亮了亮，面露欢喜和渴望，冲许照容点头，她也好喜欢好喜欢。 许照容觉得她家阿清点头的速度比之前稍稍都快了些。 “喜欢便再尝一些！咱们还有好多呢！” 许照容笑着又掰下一大块，三个人一块儿分吃了，欢喜又快乐。 品尝了诱人的甜蜜，许照容便用干净的棉纱布过滤，将蜂蜜过滤出来。一共得了一陶罐，约莫四斤多。 剩下的蜂巢还残存着很多蜜糖，这当然也不能浪费了。 ------------ 第37章 卖蜂蜜 巢蜜碎用竹筒装着，足足装了一个加大半个竹筒。 可以留着当零食吃。 许照容特意交代了许良峥，这蜂巢放进嘴里嚼尽了甜味儿，便将那渣滓吐掉，那渣滓不能吃。 那主要成分是蜂蜡。 小蚂蚁们最最喜爱甜味儿了，这竹筒里装着蜂蜜，若是不存放妥当，肯定会被小蚂蚁们光顾。 许照容便让弟弟出去摘了很多大叶子回来，一层又一层的覆盖在竹筒口，用茅草牢牢捆绑系住，再将两个竹筒都树立着放进米缸里，牢牢盖上盖子。 “等会儿姐烧开水，咱冲泡蜂蜜水喝，还有现成的金银花呢，加上几朵，更好喝啦！” 许良峥眼睛又圆圆亮亮的起来，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吃法，但是一听就觉得很好吃很好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连连点头，“嗯嗯，一会我来生火！” “真乖。”许照容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时候还不算晚，许照容背篓里放着那一罐蜂蜜，打算去齐乡绅家找郑大娘卖掉。 他们还有好多氯过蜜的蜂巢，泡水或者当零食能吃挺久，眼下家里最缺的还是钱，变现为第一要务。 门房齐三还记得许照容，见了她就笑道：“这不是小许嘛，又弄到什么野味啦？让我瞅瞅！” 许照容笑着叫了声“齐三哥”，一边放下背篓一边笑：“我不会打猎哪里有什么野味呢，上回也就是运气好，可不敢想第二回。不过这一次运气也不错，我弄到了几斤蜂蜜，也不知道郑大娘要不要。” “蜂蜜？那你这运气还真是好！蜂蜜肯定要的，等着啊，我给你叫人去！” “谢谢齐三哥！” “谢什么，我还要谢你的，你说的那个消肿的法子，还真管用！我敷药过了一晚上便消了大半了！” 许照容笑：“有用便好，我不会乱说方子的！” “哈哈！” 郑大娘很快就风风火火的出来了，笑道：“真是你啊，这一罐子都是蜂蜜吗？我看看。” 许照容抱着罐子上前：“大娘请看，这蜂蜜好着呢，我过滤过啦，一点儿杂质也没有！” “嗯，我瞅瞅。” 知道是蜂蜜，她还带来了一根长筷子，此时便伸进罐子里伸到底，搅了搅，往上提，看那蜂蜜往下掉的丝。 如是反复了三次，又用手指头在筷子上点了点放进嘴里咂了咂，满意点头笑眯眯的：“不错不错，是上好的蜂蜜，纯、正，也没加水。” 许照容腼腆一笑，“那是当然，我不会骗人的！” 瞧郑大娘这架势，敢情造假这回事古人也不输啊。 她眼巴巴看着郑大娘，“大娘，这蜂蜜，大娘要吧......” 郑大娘痛快点头，笑眯眯道：“要的要的，这一阵我们府上正好要买蜂蜜呢，你这我看有个四斤二三两左右，一斤给你算三十文吧。” “这——还能不能再多一点儿呢？我、我实在是缺钱呀......” 看起来更可怜巴巴了。 郑大娘笑呵呵的，“瞧你这丫头说的，谁不缺钱呀？” 齐三和许照容都笑了。 许照容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恳求的眼神也实在可怜而真诚。 郑大娘“哎......”的叹了口气，不觉有些心软，“行吧，一斤给你算三十二文，不能更多了。就按四斤三两算吧，我再多给两文，这罐子也留下了。” “好好，谢谢郑大娘！”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嘴甜。”又笑道：“等着啊，一会儿拿钱给你。” “哎，好！” 不一会儿便有个小丫头拿了银钱出来给许照容，一共一百四十文。 许照容数了三个悄悄给齐三，“齐三哥别嫌少。” “哎这怎么好意思呢......” 齐三见她刚才跟郑大娘讨价还价、据理力争，可见是真的缺钱，没想到还舍得给自己三文。 三文虽然不多，但也能买三个鸡蛋、差不多能买一斤米了，也不算少，村里人可没有能像她这么大方的！ 再说了，白得的东西，谁不喜欢？ 齐三嘴里笑着推拒，许照容坚持一下，他也就顺水推舟收下了。 “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啊，只管送来，我给你问去。” “谢谢齐三哥。我家里实在是穷，有了几个钱也怕人惦记，这事儿齐三哥能不能替我保密，不说出去？” 齐三倒是挺能理解的，一百好几十文呢，对农家来说算得上一大笔钱了。 各家什么叔伯妯娌、祖父祖母啊要是知道了，那不得要求分一份？ “行，我不跟人说！” “多谢齐三哥！” 许照容这下放心了，笑着告辞。 禾佳村与齐乡绅家的人虽然不甚来往，但下人们偶尔也会碰见村里人、然后一块儿聊聊天、吹吹牛，保不齐就会说出去。 这事儿真被人知道了许照容也不怕，但当然能少一事是一事。 低调、低调！ 揣着沉甸甸的银钱回家，姐弟妹三个分享赚钱的快乐，获得了加倍快乐与满足。 香甜清凉的金银花蜂蜜茶，更是甜入肺腑，沁人心脾，许良峥美滋滋大赞好喝，小阿清的小脸蛋上也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许照容当然也很喜欢。终于在古代享受到了一件现代的平替了。话说，搁现代，想要买到真正的蜂蜜，好像也不太容易呢。 第二天许照容采药回来，无意中听见了村里的八卦。 据说今儿上午，好几个村里的年轻人、中年人，问了柱子两口子那一处蜂巢在哪里，他们准备多去几个人，将蜂巢搞下来。 那可是蜂蜜啊，搞回来自己吃也好啊，甜的很。 好东西。 尤其是看到柱子两口子皮肤上的红肿已经好了很多，那就更放心了。 没事，就算被蛰了，按照小许说的那法子搞搞就行了，昨天小许怎么做的，大家可都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 问题不大。 柱子表示弄到了蜂蜜给自己也分一份，大伙儿同意了，于是听了他的描述就去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蜂蜜已经被人收走了。 他们搜搜刮刮的，也弄到了点儿边角料。 分起来一人也就一块巴掌大的蜜巢罢了。勉强算是个安慰奖。 ------------ 第38章 卖草药 “运气不好，谁知还有别人也发现了那蜂巢，哎，也不知道是谁，应当不是咱村的......” 许照容听着大伙儿各自发挥，福尔摩斯般的推论揣测，一派淡定不关己事。 幸好昨儿当机立断啊...... 这种先到先得的事儿，那是半点也耽搁不得！ 再过了一天，又该进城了。 金银花、益母草、淡竹叶、野薄荷、青蒿这几样除了昨天得的那些金银花和淡竹叶，全都炮制好了。 高良姜快要好了，许照容想了想，也全都收了起来打算带走。像这样的大太阳天，安掌柜只需要再晾晒一天即可，料想他也不介意这会儿收下的。 药草晒干了缩水缩的厉害，一个背篓、一个篮子装得满满当当，门锁好，没晒干的金银花和淡竹叶许照容也没敢放在院子里晒，索性收在屋子里。 省得心里总不安。 三个人天蒙蒙亮就简单吃了点东西出发，太阳渐渐升高时，到了白家。 约好的时间，白大娘和白小春、白小光都在家。 见许照容他们来了，娘儿仨高高兴兴把人请进门。 白小光忙接过许照容的背篓、篮子，“许大夫辛苦了，我来我来！” 白大娘一把揽住阿铮、阿清，“大娘特意买了肉包子，还烧了鸡蛋汤，撒了小葱，可香呢，咱们去吃肉包子、喝汤好不好？” 许良峥笑容灿烂，抬头征询的看向姐姐。 许照容含笑道：“快谢谢大娘，让大娘破费啦！” “谢谢大娘，大娘破费啦！” “哎哟客气客气，真是个乖孩子，怎么不叫人疼呢呵呵......” 大家先坐下来一块儿吃早餐。 白小春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症状了，眼神明亮，气色很好，原本瘦削的脸上也长了肉，笑着揽过许照清挨着自己坐下，柔声细语俯身同她说话，揽过照看她的活儿。 许照清跟着姐姐来过白家许多次，就数与白小春处的最多，小姑娘感觉直观，知道她对自己好，也不找哥哥姐姐了，十分乖巧。 赶路很累，早上垫肚子的那点儿东西早就消耗掉了，白大娘他们很是体贴，准备的早餐分量十足，许照容也就没客气，吃了两个肉包子、喝了一大碗鸡蛋小葱汤，肠胃终于熨帖满足了。 等会卖了药草，买半斤肉回来吧，中午在这吃饭。 吃了早餐便给白小春把脉，细问这几日身体情况。 白大娘有些紧张，“旁的都好了，就是不知怎的汗又比先几天多了些，四肢温凉，尤其是早晚，许大夫，这、这不要紧吧......” 一家人情不自禁屏了呼吸。 许照容收回把脉的手，微微一笑：“大娘别担心，没事，出汗是好事，身体在排毒呢，我再调整一回药方子，服用三天后就成了，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真的？” “当然！” “好好，谢谢许大夫、谢谢许大夫！” 白大娘忍不住抹泪，有些哽咽，白小春笑着抱着母亲胳膊依偎过去，唤了声“娘......”眼眶也有些湿润。 白小光挠头嘿嘿的笑。 他妹子好了，真的好了！ 许照容在心里一番加减斟酌，药方如何调整便已有数，一会儿去医馆卖药直说就是。 白家这几天采收的药草便是许照容说的那三样：野薄荷、槐米、金银花。其中又以槐米最多。 院子里的晒席和簸箕里还晾晒着些，已经晒好的都仔细的分开收起来了。 “许大夫你看看，这样的行吗？” 许照容看了看那些晒好的金银花、槐米，干干净净、花型完整、干燥，拈起两朵金银花轻轻一碾便脆生生的碎了，干脆利落，抓一把放到鼻端轻轻一嗅，淡淡的药香味儿沁人心脾。 “你们收拾整治的十分仔细，都很好！” 一家子情不自禁呼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许大夫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好机会，若是他们没能把事儿办好，那可真是太不应该、太对不住许大夫了。 许照容与白小光带着晒好的各种药草往安家医馆去。 这会儿还早，病人上门看诊估摸着还有一会儿才会有人。 安掌柜便将他们领到后院，一一看那些药草。 “品相不错，尤其这金银花和槐米、高良姜，是内行人。”安掌柜毫不吝啬点头笑赞，冲许照容竖起大拇指：“许大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许照容表谦虚：“安掌柜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若是没把东西弄好，我也不敢给安掌柜送来呀！” “哈哈哈，客气客气，机会也都是许大夫凭本事得到的！” 两人相视而笑。 晒干的金银花、槐米、野薄荷都是二十文一斤，白家采收的因要分给许照容一份，所以便单独称。 一共十四斤六两，两百九十二文。 许照容带来的各种也都是二十文一斤，只有高良姜是三十文一斤。 但高良姜还不太干，还得再晾晒一日，安掌柜便给许照容按二十八文一斤算。 高良姜十二斤，其他药草五斤半，一共四百四十六文。 “对了安掌柜，杜仲和黄柏，您这儿要不要？” 安掌柜想了想，点头笑道：“可以，许大夫只管去找，不光杜仲和黄柏，柴胡、光慈姑、千层塔等等也都要，有多少要多少。” 原先他只说了那几样，也有考验许照容的意思，如今收了货，见许照容送来的东西品质相当不错，也就放了心。 医馆其实不仅仅看诊抓药，也会收购本地药材，等外地药商来了之后，再转手卖给他们。 如黄柏、杜仲、川穹、贝母、天麻、石斛等，每年可都是抢手货。 许照容甚喜，“好好，既这样我们便多找些。” “品相还得跟这次的一样。” “那是自然！” 安掌柜点了银钱给他们，白小光又为妹妹抓了药，这才离开。 两百多文虽然有七成收入都是许照容的，白小光依旧十分高兴。 “野花这两天不太好找了，几乎都落光了，即便枝头还有些，瞧着也零落的很，一碰便掉，花苞更是没了。我打算明儿起专门采收药草好了。” ------------ 第37章 卖蜂蜜 巢蜜碎用竹筒装着，足足装了一个加大半个竹筒。 可以留着当零食吃。 许照容特意交代了许良峥，这蜂巢放进嘴里嚼尽了甜味儿，便将那渣滓吐掉，那渣滓不能吃。 那主要成分是蜂蜡。 小蚂蚁们最最喜爱甜味儿了，这竹筒里装着蜂蜜，若是不存放妥当，肯定会被小蚂蚁们光顾。 许照容便让弟弟出 ------------ 第38章 卖药草 “运气不好，谁知还有别人也发现了那蜂巢，哎，也不知道是谁，应当不是咱村的......” 许照容听着大伙儿各自发挥，福尔摩斯般的推论揣测，一派淡定不关己事。 幸好昨儿当机立断啊...... 这种先到先得的事儿，那是半点也耽搁不得！ 再过了一天，又该进城了。 金银花、益母草 ------------ 第39章 这坑爹的倒霉劲儿 许照容笑道：“来的路上我拔了好些药草，等会儿教你辨认，等会我们出城上山转转，看看运气如何，若是碰到杜仲、黄柏，教你认那个，那更值钱。” 白小光大喜：“谢谢许大夫！” 许照容特意拐个弯到集市肉摊上割了半斤多肉，白小光忙要付钱她便笑道：“今日我赚了不少，你就别跟我抢了，往后还要在你们家落脚呢 ------------ 第40章 她竟然不看将军一眼！ 许照容听到这话简直心都凉了，忍不住艰难抬眼，朝那男子再次露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求救救我、求别放弃...... 她可不想死啊！ 那人显然被男子的话激怒了，咬牙冷笑：“是吗？有本事你过来啊！有本事你们过来啊！” 男子看着他，没动。 那人哈哈大笑，有些癫狂，厉声大喝：“不敢过来便滚 ------------ 第41章 时代的局限性 将军身份高贵，武艺高强，容貌俊朗，总之什么好都占全了，京城之中别的贵公子跟他比起来，不是没这样好处、就是没那样好处，论起来没一个及得上将军的。 这些年来不知多少京中贵女惦记将军，每次将军出现，不知多少娇羞含情的目光或大胆、或含蓄落在将军身上挪不动。 将军请旨来此历练，不知多少贵女伤心不舍 ------------ 第42章 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白大娘又买了一条鱼。 有鱼有肉，意头也好。 许照容哄好了俩孩子，让他们跟白小春玩，便去给白大娘帮忙。 见白大娘买了鱼便自告奋勇：“大娘，这鱼我来做吧，再买一块嫩豆腐，豆腐烧鱼最好了。” 白小光：“我去买！” 说毕一溜烟跑了。 白大娘笑道：“那就让小光去买，咱们也都 ------------ 第43章 别惦记别人家东西 许照容笑着冲弟弟妹妹招手：“阿铮、阿清，快来给姐姐帮忙！” “好哦！” “好......” 家里多了好些坛坛罐罐，装东西也就方便了，不用再担心老鼠毁坏。许照容还打算做一些泡菜，喝粥吃饭都很开胃。 水缸放在灶台后，也有盖子，用水方能更方便些。 两个盆小的洗脸、大的擦澡。毛 ------------ 第44章 最好记住你的话 “我就跟你直说了，我婆婆叫给你家送的菜啊、香菇啊什么的，我都没送。你别在她面前胡说八道惹她生气！” 许照容明白了，怪不得方才她失态呢。 这姚美嫂子可真会说话，倒成了她惹宋大娘生气了。 许照容本就没想过贪图别人家的东西占便宜，姚美不乐意给她，她一点也不稀罕。 “放心，我不会说的 ------------ 第45章 要她买下 母女俩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正常。 若是她们神色好看，许照容才要害怕呢。 “高大娘有事吗？” “哼！”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许照容和和气气、面带微笑的跟高婆子打招呼，但凡她一开口，高婆子便忍不住火上心头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乐意教春萱认药草也就算了，干嘛哄骗她？人家医 ------------ 第46章 讲究多着呢 “喏，就这些，你都收了，这事儿就算了！哎先说好了啊，你可不能坑我们！好歹我们高家养了你们两年多，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这我不能收。” “什么！你敢！” 高婆子气急败坏，“乔里正你看看、你听听，这死丫头是存心耍老娘玩吧！乔里正你可是亲眼看见啦，这回你不能再偏心！” ------------ 第47章 又见面了 就算睡前用艾草熏了，半夜里还是会有蚊子，只不过少了许多，勉强能忍受。实在不行只好用最后一招：毯子蒙住头脸。 好在还没到热的不行的时节，蒙着能忍。 许照容想着，下一趟必须买床、买蚊帐！这事儿不能等了，否则连睡都没法睡了。 天天睡不安稳，哪里还有精力干活儿！ 第二天早上，许照容给 ------------ 第48章 蛮不讲理的女子 许照容收获满满。 估摸着七十多斤杜仲树皮，折干率在30%左右，晒干之后也得有个二十来斤呢。 一斤三十文，那就是六百多文。 后日还没干没法卖，等从城里回来之后再多找一些，凑够个五六十斤干货，那可是一笔大进项了。 再次带着弟弟妹妹进城，熟门熟路来到白家。 许照容又给白小春把 ------------ 第49章 落荒而逃 许照容：“我不知道什么陆家戚家，我只知道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去，姑娘是想吵架还是想解决问题？” 许照容这话说的好，围观众人纷纷点头，小声吐槽。 “我看人家这位姑娘说得有理，凡事总要讲证据嘛。” “就是，欺负小孩儿算什么？” “一个奴婢也玩仗势欺人那一套，太狂了吧？” “什么 ------------ 第50章 陆家大小姐 那女子冲她客气点点头，微笑道：“我家小姐想见一见姑娘，就在这茶楼，不会耽搁姑娘许久。” 许照容有些警惕打量了她一眼：“你家小姐？敢问你家小姐是什么人，我似乎并不认识吧。” 那女子忙陪笑：“姑娘别误会，我一说姑娘便明白了。方才那位叫绿萝，是我们家二小姐的贴身婢女，我们家大小姐路过此处，也瞧 ------------ 第51章 腿上的伤 当大夫的最忌惮吹牛说大话，即便许照容听她这么说大致推断恐怕是腿部神经出了问题，应当是骨折后接骨时留下的后遗症。 没见到人、没亲自上手诊断过她也不好说，只能同情的点点头。 但如果真如她所猜测，那么针灸止痛就不仅仅是治标不治本了。 根本就是饮鸩止渴。 她看了陆汐一眼，这位陆大小姐 ------------ 第52章 试一试吧 “陆大小姐放心，我不会乱提什么不该提的要求，我保证，一定不会是有违律法或者道德、或者痴心妄想自己不该想的东西。” 陆汐想了想，还是点了头，“我答应你。” 许照容便笑道：“既这样，陆大小姐先回去说服令兄吧，五天之后我还会进城，陆大小姐可去柳条巷白大娘家找我，他们家是一个寡母带着一对兄妹。” ------------ 第53章 布置小家 今儿买的东西不算多，但是笨重，尤其那一张拆开的床。 许照容足足搬了四趟才搬完。 回到家里，将还没晾晒好的各种药草药材一一搬出去晾晒后，赶紧给鹅鹅鹅、啾啾啾乱叫的大白鹅和小鸡仔做窝。 大白鹅要看家，窝搭在前院，只要用食物哄着让它们习惯在窝前进食就好，晚上自己归窝睡觉，但肯定不会给它们 ------------ 第54章 屋子漏雨 三个人一通忙活，蚊帐放下，闹腾得累了，躺下来嬉笑了几句话，很快就睡了。 许照容听着弟弟妹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一片满足。 这会儿还不算很热，晚上还能睡得安稳一些。可到了三伏天，就算是有了两张床，挂着蚊帐也会很热。 还是得努力挣钱啊，争取早日重新盖房子。 说什么也得盖个两层楼的， ------------ 第55章 迫在眉睫 屋角堆砌的柴禾也有漏雨，但没有全湿，于是赶忙生火。 将入五月的时节，下起雨来的时候还是挺冷的，风稍稍一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加上地上又潮又湿，空气也湿漉漉的让人难受，总之破屋漏雨，格外的让人难受，火光带来的温暖多少能让人感觉上舒服一点。 点起了火，不用许照容吩咐，许良峥便将小鸡笼 ------------ 第56章 真的赚钱了啊 ------------ 第57章 改造房屋 高婆子心里边舒缓归舒缓，想到许照容竟然能买得起那么多瓦片，依旧不太痛快。 哪怕是赊欠了部分，也说明她肯定还的起啊，不然里正一家子也不傻，不可能白白帮她担保说情的。 难道这死丫头真能挣钱了？ 所以之前两年多她一直都在装憨装傻骗自己？ 再想想乔三婶那些话，高婆子又郁闷了。 ------------ 第58章 有点为难了 乔平林便笑道：“这个我们不会，不过我知道宋大叔会，宋大娘宋大叔他们人都挺好的，你可以去问问他们，实在不行我帮你去说一声也行。” 许照容一听说宋大娘宋大叔家，笑容就微微一僵。 巧了不是！ 可她并不想这么巧啊！ 她也知道宋大娘、宋大叔是好人，但因为姚美嫂子的关系，她也并不想跟宋家 ------------ 第59章 见陆家兄妹 “许大夫！阿铮、阿清！” 白小春笑着要接过许照容肩上的扁担，“快给我吧，许大夫累坏了吧？” “别，”许照容笑着偏了偏扁担，将担子小心往地上放，“你不要做重活，还是得好好休息。” “我哪里有这么娇贵呢，又不是泥巴捏的。” 两个人都笑了。 小春一边把他们往屋里请一边有些遗憾 ------------ 第60章 必定有猫腻 陆杳客气而淡然：“今日麻烦许大夫了，阿汐想一出是一出就爱胡闹，许大夫不要放在心上。” 这是当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呢，压根就没打算相信自己。 不过许照容倒并不觉得生气。 要她是陆杳、她也不相信自己这样的。 信任，是建立在对对方有着充分了解、或者某种权威保证的基础之上的，不是凭空出 ------------ 第61章 有几成把握 许照容：“我的法子说起来也很简单，将陆大公子那接歪了的骨头打断，重新接骨、缝合。只要骨头接好了，接下来就好办了。休养期间注意不要二次受伤，好好养护，人体的恢复能力是非常强大的，慢慢的自然便会痊愈。” 陆汐、陆杳面面相觑。 打断骨头重新接骨什么的，一听就头皮发麻。 不要说陆杳了，便是 ------------ 第62章 手术准备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给陆大公子诊治这件事，陆大小姐之前也答应了我，还请两位别忘了才好。” 陆杳表示理解：“许大夫放心！到时我会安排一处别院，保证没人知晓。” “那行，我没有别的要求了，只有几句话叮嘱陆大公子，这一段时日按照我要求的调整调整饮食、好好休息，保护好身体。” 陆杳轻笑，“一 ------------ 第63章 又见顾公子（1） 家里米粮也不多了，许照容又买了些，补充营养的肉、蛋也买了一些。 白小光照旧租了牛车，送他们回家。 这一回没有大件，许照容不必一趟一趟蚂蚁搬家了，带着弟弟妹妹笑眯眯与白小光挥挥手道别，挑着两个装了米粮肉蛋以及一些零碎东西的麻袋大大方方从村口回家。 许照容仍旧打算第二天早上进山。 ------------ 第64章 又见顾公子（2） 信手摘了两颗尝了尝味道，酸酸甜甜，比她预料中的要好多了！ 阿铮、阿清会喜欢的！ 许照容没想到，就这也能跟顾璘遇上。 顾璘策马山间随意奔驰，一则遛马，二则散心，他也没想到会再次碰上那位人不大、胆子大的出奇的许大夫。 瞧着这一片地势不错，他便下了马随手一拍，让马儿自去吃草放松，没 ------------ 第65章 他觉得他应当帮忙 顾璘最不耐烦跟京城里那些娇柔作造、说句话也要哼哼唧唧作优雅矜持状的千金贵女们应付，也吃不消川蜀女子的热烈直白、热情似火，许大夫这样的刚刚好，他挺满意。 “等着啊！”顾璘拎着那竹篮，轻轻松松上树，那动作委实轻盈得赏心悦目。 许照容心里暗暗喝一声彩，坐在草地上休息。 目光落在那条一刀两 ------------ 第66章 送她回去 许照容不假思索：“我可以呀，但不知道我的患者愿不愿意，我得先问他。” 顾璘轻笑，“行，到时我怎么跟许大夫联系？” 许照容报出了白大娘家的地址，“顾公子留信或者口信都可以。通常四五天我便会去一趟城里。” 顾璘点点头，“好。” 前边一棵合抱粗的高大乔木，光光的主干往上三米开外才有 ------------ 第66章 与陆杳敲定手术细节 要不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呢？ 干活的时候有美颜在眼前晃悠陪着说话、还上手帮忙，能不叫人心情愉悦吗？ 心情愉悦，当然就不感觉累了。 许照容背着沉甸甸的大背篓、提着沉甸甸的大篮子，脚步轻快，心情愉悦，一路上压根不需要歇息，一口气回了家。 哪怕路上碰到了高春萱，她的好心情都没有丝毫受 ------------ 第67章 这不是有女大夫吗 倒不是不行。许照容还挺乐意的。 “可我还要去一趟安家医馆......” “行，我也可以去！” 他其实挺好奇，不知道许大夫的医术到底是什么样，她去安家医馆是去给人看诊的吧？正好看看。 顾璘想当然。 许照容一笑，“那走吧！” 顾军爷大概是要去买药吧，毕竟军营里应该需要 ------------ 第69章 给小姐姐看诊 能看诊治好她当然也愿意啊，只要不是男大夫，试一试也勉强能接受...... “多谢安掌柜，打扰了。”许照容点点头，冲那母女二人微笑道：“两位请随我去后堂吧。” “哎好好好！” 那中年妇人松了口气，拽着闺女赶紧跟上。 进入后堂一间布置简单整洁的小厢房中，母女俩显然都放松了几分。 ------------ 第70章 长公主知道了，不知多欣慰 与安掌柜道别，离开安家医馆的时候，许照容的人是恍惚的、脚步是飘的，若不是顾璘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她险些要被一名挑担子急匆匆走路的老汉撞到。 那老汉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有人走路这么不看路的，瞪了一眼本想发几句牢骚，对上顾璘那冷飕飕的眼神，仿佛他再说一句就要打他，心里有点发憷，小声嘀咕着赶紧走了。 ------------ 第71章 公子对许大夫真上心啊 要知道什么门第、什么出身，长公主是一概不在乎的。 要说门第出身，这天底下有谁能比得上长公主吗？ 别人说这话或许是虚伪、随口一说，但长公主府他们这些人都清楚，长公主是真这么想的。 还别说，细看许大夫，长得还真挺好看的。除了穿的寒酸了点，跟在主子身边居然还挺般配？ 江永赶忙从车夫 ------------ 第72章 道德绑架 ------------ 第73章 不如说开了 许良峥牵着妹妹在旁看了半响了，姚美嫂子的话他也听懂了，觉得心里边闷闷的不太好受。 看到姚美嫂子黑了脸凶了起来，小孩儿下意识冲过去挡在姐姐面前，“不许欺负我姐！” 许照容心里一暖：“......” 姚美恼羞成怒：“......谁欺负你姐啦？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 “姚美嫂子别跟 ------------ 第74章 家务事 这哪有不愿意的？当然是千千万万个愿意啊！ 宋家人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宋大娘笑呵呵的张口正要说话—— 只见姚美已忙笑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啦！这赚钱的事儿谁还会嫌弃啊！我看要不明天一早小许你便带我们去吧！要是人手不够的话，我娘家弟弟、弟媳妇他们也可以帮忙！” 宋家人：“. ------------ 第75章 争端 宋宝梁赶紧道：“听见了听见了，娘放心，我保证不让她说。” 宋大娘实在没眼看，心烦的挥挥手，“走走走，都走吧，省得我见着烦！老大，你留一下。” 宋宝梁生怕自己媳妇冲动之下再说出什么话来惹娘生气，赶紧拉着她飞快跑了。 宋大娘狠狠瞪了一眼他们的背影：老二这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宋大娘 ------------ 第76章 顾璘觉得怪怪的 顾璘也觉拿着这些东西别扭，但知道他今日要去许大夫家，江永、江鹏便提醒他说，这马上就是端午节了啊，平日里上门空着手都不太好，何况是大节下？肯定得带礼物啊！ 他一想也是，京城里也是一样，年节时各家亲戚朋友都会相互送年节礼，那么自己去许大夫家，也得带上一份节礼，这样才不会失礼。 江永、江鹏自然 ------------ 第77章 顾公子，醒醒 顾璘十分惊讶，“粽子不都是甜的吗？竟还有咸粽子？那怎么能吃！” 虽然不讨厌甜粽子，但身为咸粽子的忠实拥泵，许照容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当然有啊！咸粽子比甜粽子还要好吃！” “怎么可能......”顾璘一脸的一言难尽，仿佛咸粽子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 许照容有点儿郁闷，不服气：“当然可 ------------ 第78章 教小孩儿习武 好一会儿，顾璘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在麻沸散的作用下，他的眼神有些迷茫，看起来茫然而无害。 那模样，居然有些呆憨可爱。 许照容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忙道：“顾公子，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若有一定要告诉我。” 顾璘清醒多了，摇摇头撑着床要起来，“没有！” 他躺着、她坐 ------------ 第79章 端午节顾璘拜访 顾公子送了这么重的节礼，许照容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礼尚往来，她寻思着，等给陆杳治好腿，料想诊费不会少，毕竟以陆大公子的身份，给少了他也不好意思不是？ 到时便把刀尖药捣腾出来送给顾公子吧，他们混军营的料想会比较需要这一类的药膏。 刀尖药一贴止血、止痛、消炎生肌，是金疮药中的极品。 许照 ------------ 第80章 不能坏了顾公子的名声 啊这—— 顾璘的耳根又开始泛红，这这这、不合规矩...... 他一时傻了，竟然忘了反抗...... “抱歉啊顾公子，你在这里待一会儿，不要出声，不然叫郑嫂子看见了不知道怎样想多了呢。” 许照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尴尬不太好意思。 但、但她也没有办法啊！ 虽然有俩小孩儿 ------------ 第81章 一起去采药 端午这天，许照容打算进山去找半天药材，下午再回来做饭过节。 已经好几天没去了，不能坐吃山空呀。 头天晚上她便跟里正家和宋家说好了，两家人也都赞同。 赚钱的事儿，当然是宜早不宜迟。过节不过节的，家里又不缺人做饭。 这天早饭后，许照容笑着交代了弟弟妹妹乖乖在家，便叫上里正家、宋家 ------------ 第82章 他们都很体贴人意 那片山林一带好好寻找寻找，还能找出不少杜仲树来，乔家、宋家两家人都不愿意去占这个现成便宜。 那是许照容发现的，该归她所有。 许照容一听他这么说就懂了，看其他三个人也是一副很赞同的样子，许照容心中微暖。 这种被人体贴着想的感觉让她整个人如同浸泡在温泉中，暖洋洋的舒适又愉悦。 禾 ------------ 第83章 做妻不行，做妾还是可以的 ------------ 第84章 你们继母可能察觉了 对于给许照容分了好几百文，两家人都没意见，更没动了自己来卖的心思。 但凡明明白白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不是短视之人。 离了安家医馆，两家人忍不住又感谢了许照容一番。 没办法，实在是太高兴了！ 许照容也高兴，这么一来，她也是有好处的。 等于大家双赢，除了银钱，还赚了一份人情 ------------ 第85章 小心避开 两人随便乱逛，许照容不要什么，陆汐却是看上什么随随便便就买下了。都是她素日里会喜欢的一些东西。 亲爹再被枕边风吹得越来越不待见他们兄妹，陆家的脸还是要的，不会短了她这个大小姐的花销。 况且她拥有母亲留给的一大笔财产，根本不愁没钱花。 甘氏的人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觉得奇怪。 两个 ------------ 第86章 刀法不错 ------------ 第87章 许姑娘留心 实不相瞒，他没见过杀鸡。 毕竟以他的身份，哪怕带着属下们在深林里钻个三天三夜，食物也自有人处置好了恭恭敬敬挑选最好的奉上给他。 烤山鸡常吃，这架势真没见过。 顾璘不免好奇东问西问，许照容也不嫌他烦，有问必答。 许良峥牵着妹妹找过来时，看见姐和顾大哥有说有笑的，小孩儿眨眨眼，莫 ------------ 第88章 大鹅打坏人 送走了顾璘，趁着天还亮着，许照容烧热水洗碗、洗澡、让弟弟妹妹也都洗了澡。 一切都收拾妥当，天才刚黑下来。 她没有瞒着俩小孩儿，一五一十跟他们说了今天高领来找过麻烦的事儿。 阿清惊叫了一声，扑在许照容怀中紧紧抱着她，微微发抖。阿铮的反应没有这么大，但也抿着唇，小脸微微发白。 许 ------------ 第89章 有人做贼，村里不能忍 许照容姐弟妹可不只是在地上不动声色撒了好些板栗刺球，还用树枝串了好些插在地上拔高了刺球的位置，保管将一双小腿照顾的周周到到的。 高领既然敢来，当然要让他终身难忘。 高领一开始还很硬气的叫骂诅咒，渐渐地痛的只剩下了恐惧，变着花样的叫骂也变成了单一循环的：“救命！救命！救命啊......” ------------ 第90章 大半夜随便逛逛？ “对！我家的鸡都关在后院呢！” “我们家也是！” “我家衣裳经常晾在院子里过夜呢，这么一说我也担心了。” “我家菜园的菜可不多啊，勉强够自家吃，这要是有谁大半夜去偷菜，可怎么办啊！” “......” 许照容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重视起来，看向高家母子的目光就不那么和善了 ------------ 第91章 癞蛤蟆专会恶心人 许照容这些话等于戳了他的肺还要搅上几搅，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许照容抓住他的话愤怒：“你不但做贼、污蔑我，还想杀人？你们高家人真了不起啊！” “我那是气话，你别乱说！”高领心里酸水直冒嫉妒得心里阴暗扭曲爬行，恨极了许照容，嘴里越发没遮拦起来，非要拉她下水不可。 他甚至忍不住兴奋起来， ------------ 第92章 一码归一码 许照容很是干脆：“里正伯处理得极公正，我心里很是敬服佩服，我没意见！” 她要赔偿，高家肯定也会纠缠医药费，她纵不惧，终究麻烦，两相抵消最好。 至于道歉什么的，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她不稀罕，还会嫌恶心。 听到许照容这么说，高婆子不屑冷笑，白眼翻上天，心里暗骂：呸，马屁精！ 许照容 ------------ 第93章 进城 姐弟妹三个起床不多会，里正媳妇和宋大娘前后脚来了。 带了好些蔬菜来给他们，他们家的菜园虽然也已经种满了蔬菜、时常浇水，长得也欣欣向荣的，到底时间还不长，蔬菜们正当处于生长期，能吃的不多。 看见了他们无不松了口气。 “昨晚可睡得还好吧？” “没事了没事了，你们啊，好好的就行！” ------------ 第94章 挺熟 昨晚的事儿，高家可谓是又破财又丢脸，高领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高婆子也没趣极了，懒得听那些闲话赌气在家。 高春萱昨晚睡得太死没出门，家里人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么丢脸的事儿，她出去串门，结果听了一肚子闲话差点气哭，跑回家就哭出来了，一边哭一边数落给高婆子听，高婆子气得肝疼，“死丫头！死丫头！”的不知 ------------ 第95章 阿容她是怎么做到的 ------------ 第96章 陆二小姐 自打陆杳婉拒刘大夫施针，陆夫人做贼心虚便一直叫人暗中盯着陆汐、陆杳兄妹俩，陆沅今日显然就是故意闯进来打探的。 姐妹之间，陆汐即使再不喜欢她，又能如何？ 她敢对这个表面上的便宜妹妹过分，她那个偏心爹可不会客气。 陆沅轻笑：“朋友啊？姐姐的朋友我都见过，这二位倒是面生的很，不知道是哪家 ------------ 第97章 美丽的误会 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八卦要溜走，乔三婶失望极了。 不过事关城里的有钱人，她也不好勉强许照容，唉声叹气惋惜不已，“唉，这城里的有钱人啊，规矩也太多了！” 许照容忍着笑点头赞同，“可不是呢......” “要不你悄悄告诉婶娘呗？婶娘保证肯定不说出去！” 乔三婶实在舍不得放弃到嘴边的八 ------------ 第98章 姚美露馅了 里正媳妇与宋大娘聊起天来，不知怎的聊到了端午节，说起了许照容送的粽子。 因为许照容家当日一副多出的碗筷，郑氏回去随口说宋家也给小许他们送了粽子，里正媳妇自然而然认为许照容也给宋家回礼了，这会儿同宋大娘聊起来，说起那包了五花肉的咸粽子，可不就更有共同话题了。 “小许这孩子啊，做事儿跟别人还 ------------ 第99章 大结局 许照容替他们高兴也替自己高兴，这里头也有她的一份呢！ 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赶紧拿到钱的急切和兴奋感，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便到了地方。 许照容先将小姐弟俩送到白家，交给白小春，与乔平林他们一块去安家医馆。 “许大夫，你总算来了！你这也太守时了呀，早些来也可以的嘛。” 说十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