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乱红续篇 第一章 侯氏千金死而复活,本已是世人口中的传奇;孰料海啸大难中幸免的侯元葳,在失忆后,经过异国收养易容,再到恢复记忆,回到未婚夫傅君身边,就要与傅君走进结婚礼堂了,老天突然把她夺了去。百度搜索, 事情过去已经半年多,媒体的报道渐渐平息下來,然而,每每侯氏企业有所动静,万众瞩目的仍是侯氏总代理傅君的出沒,这位号称商界第一痴情男的总裁再次消沉,甚至比当年未婚妻侯元葳发生海难时更让人担忧。 机场,廖助理一身黑色职业装,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正为身后休息的母子等候专车,这次回国,沒有巨星越秀的声息,少了国内媒体的喧嚣,廖助理显然轻松许多,她本是越秀的首席助理,此次却沒有留在异国的女人天堂,而是护送伊园母子返回阔别半年之久的祖国,越秀说随后就到,然而据她所知,越秀这半年的行程都在国外,这里面透着蹊跷,然后廖助理不好深究。 一辆黑色的专车停在了眼前,廖助理露出职业化的笑容,转身來到伊园身边:“太太,小少爷睡着了吗?” “嘘,。”伊园轻轻一举手指,朝廖助理露出笑容:“小家伙真乖,总算把他哄睡了。” 伊园随廖助理起身,廖助理拉开车门,将伊园母子安顿好,然后转身帮助司机把行李放到尾箱。 机场的天空湛蓝,伊园在后座里喝了口水,孩子暂时由廖助理抱着,她开始放松下來, ------------ 101莫名其妙的契约 足足五分钟过去了!伊园没有时间再与他僵持下去。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 已经被逼进墙角,退无可退,伊园咬着唇抬起头来,看着依然紧盯自己的倔强男子,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不就是叫一个人的名字吗?她又不是没叫过。 轻呼一口气,伊园浅浅而笑,对着他的眼睛,灵巧的唇稍一松动,一个早已经熟悉的名字冲口而出:“傅均――” 并不是难事嘛。伊园得意地笑着,却发现对方像是被魔法定住了,不,他只有眼睛在活动,一双深邃的让人难以捉摸的眼睛,里面装着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此刻却似暗流在汹涌,越来越激烈…… 察觉到面目冷峻的男子呼吸变化,伊园几乎被吓了一跳,启唇吐出:“你――”诧异间,声音已经被他突然的俯身惊住,不及她思考,半启的唇已经被他突如其来的火热淹没…… 不容抗拒的霸道! 覆盖,再淹没,任凭她怎生用力也逃不出他毁灭性的炙灼! 辗转勾缠,她好不容易吐出一声“放……” 他着魔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伊园终于提起最后的力气,高跟狠狠地踹向他光着的脚背! 傅均闷哼一声,瞥见她憋得通红的脸,终于恢复理智,放开了她。 他又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厌烦地想要擦去他刚刚留下的气味,看着她气得想骂人而不知道怎么骂的可爱表情。 “你……你太过分了!”伊园终于骂出这一句,感到自己的眼睛从来没有这样瞪过人。 傅均唇角动了动,眼睛微眯。伊园不再擦嘴,也收回了视线,准备冲出门去,远离这个疯子。 她愤然转身之际,傅均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今天你不必去上班。”冷静的语气,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深邃的轮廓却出现了一丝破绽,他感觉自己刚刚平复的心跳又紊乱了,仿佛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 伊园回身瞪他一眼,叫道:“你放手!”手不安扭动,微蹙的眉目是一派倔然。 放开了手,刚毅的唇角动了动,脚步想向前迈进却止住了,他冷静陈述:“我告诉秦觅帮你请假了,你身体刚好,多休息一天。”小心观察她的面色。 “谁让你干涉我的事了?”伊园皱了皱眉,却没打算继续与他纠缠,转身朝外面走去,出了大门,才想起忘了告诉他:“早餐已经做好,放在餐厅桌上。” 傅均看着她出了别墅,看着她在不远处拦下计程车,看着她消失在树阴后。 放下窗帘,独自下楼来,伸了伸手臂,感觉浑身困倦,他朝别墅西边的花园唤一声“吴妈”,那个为他服务多年的老太太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大厅。 吴妈手上拿着刚刚剪下的一束玫瑰,橙红色的,傅均伸手接在手上,凑近闻了闻,神情颇似孩子,与向来冷峻的面貌很不符。 吴妈“咯咯”笑,指着玫瑰道:“这种颜色的花好看。” 傅均心情不错,应了一声“是”,把花插在客厅的空瓶里,回过头对吴妈说:“我要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说着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吴妈马上答应:“我去给先生准备。” 刚移动脚步,吴妈又想起了:“哦,先生,伊小姐很早就起来给您做早餐,我劝她说病刚好,早餐交给我,伊小姐说她已经好了,还是下了厨房。对了,早餐已经摆在餐厅,应该还是热的……” “嗯。”傅均冷峻的脸似乎有几许波动,嘴上却淡淡道:“那我先去吃早餐。” 报纸就在一边,他根本不屑去看,眼前这份精美的早餐比之前的,更多了一份……感激吧。 傅均却似不满足于这种感恩。一碗粥下肚,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心。这粥里,有她的味道,今天特别浓! 他出了餐厅,并不急于沐浴。 “上她的房间去看看。” 他突然有这样的冲动。 房门打开的时候,丝丝特别的气息占据了他整个的心。他允许她自己布置的房间,一派的淡雅,淡雅的窗帘,帘外透进淡淡的晨光;床单被子,一叠收拾整齐,梳妆台上除了简单的几件化妆品,别无他物。她住在这个房间,已将这里的一切打上她的烙印。 傅均轻轻拿起她手握过的木梳,想起第一次闯入她的房间…… 那是周末,她以为他用过早餐出去了,便想来洗头发,未料一不小心打碎了玻璃瓶。他本在客厅等着约她一起出去,却许久不见人下来,他不耐烦地来敲门,偏偏害得她正拾玻璃的手划出了鲜血。他急急地进去,也顾不了征求什么意见,为她包扎妥当,看着她尚待梳理的湿发,索性拿了毛巾和木梳,也不顾她的抗议,第一次为女人打理头发…… 第二次进她的房间,就是前两天了吧。 她的房间对他产生了魔力…… ------------ 102莫名其妙的契约 2 前两天,她感冒了。百度搜索, 这个傻傻的女人直至烧得昏沉了,还想出门。要不是他刚好回来,不小心被她撞上,哪里知道她体温异常。 于是这两天,他就呆在别墅里了,公司的事情暂压着。他只为她端水送药,给她说故事,使劲哄她入眠…… 本来可以让吴妈照顾她的,他似乎就是想找个借口呆在她身边,所以一次一次地遣走吴妈。 他不太会讲故事,她却轻笑着入了梦。 这两天,就像做梦一样。天公也作美,下起了绵绵细雨,她对他剩有的戒备渐渐融化在那细雨中…… 傅均想到这里,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了。 他使劲手段,好不容易在她心里树立起可以相处的形象,刚才差一点就毁于一旦。刚刚,他生怕她气上楼收拾东西走人。――这是她的权利! 他们的契约里,有这样一条:如果他言语或者举止上冒犯她,他不仅要坚持他的承诺,而且无权再要求她做任何事。 傅均退出她的房间,仔细关好了门,下去沐浴。吴妈正在弯腰整理客厅,看见他下来,忙起身道:“先生,沐浴一切准备好了。” “嗯。谢谢吴妈。”他终于可以脱下身上这件穿了近两天的浅蓝色衬衫。摆脱束缚,让全身浸泡在舒适里,困意这会儿又袭上心头。 照顾她的时候,他几乎没有闭眼,等她烧退渐好了,他才着手公司里送回来的文件,与电脑打了一晚上交道,确实也够累的了。 而今天早上,她在窗边等他,也许只为道一声“谢谢”。她发现他刚熬过夜,却称赞他:“精力充沛,熬夜也不露痕迹。” 傅均躺在浴缸里,点燃一支烟,线条流畅的唇角轻轻扬起,想起与她的一切。 初次见她的倩影,是在与郑氏新继承人谈判的酒店。她是有急事去找郑宇的。傅均后来查到她与郑氏的关系,也就不难推测那“急事”,就是郑老总郑霸天病情加重。听说那老家伙差点缓不过气来。如果真的那样,他傅均的一个夙愿就了了,但是也可能那样失去与她做交易的契机。 为那个在商界初出茅庐的郑宇,她最终接受他的“提议”――他做了几次退步后的“提议”。 将只烧了一小截的香烟狠狠拧灭在瓷盘里,傅均用水浇浇自己的脸,在心里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伊园下班的时候,果然夕阳正好。 她今日不想很早便回那幢别墅。在此住宅区中心花园下车,她想穿过花园走路回去。 这里是看夕阳的好地方,无论花树掩映,还是坡度的适宜,都是别处公园难得的。一个月以前,她下班回家,选择穿过这花园的话,方向正好与现在相反。 暑假后为了工作方便,她搬出了郑宅,和同事好友秦觅租下西区的几间住房,下班后可以来这花园散散心,距离比较近。那时却没有想到,她现在所住的东区别墅也有这种近便,只方向有所不同罢了。 现在想起来,难怪那天傍晚,她会在此邂逅那个曾不相识的侯氏总代理,傅均! 那天傍晚,夕阳也一样的安谧,甚至连今日小孩子的嬉闹也少闻。傅均正从夕阳外竹林处下来,而她正要上去。那时候这一段缓坡就他们两人上下,就在错肩走过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她:“伊小姐!” 她惊愕的留了步,因为她感觉他叫的就是自己,周围没有他人。就是有其他人,他这样一叫出,不是她也不大可能。 “先生认识我?”伊园当时惊讶地侧身,询问眼前算得上英俊不凡的男子。他微微点头,只眼目不转睛地看她,他眼里有她种看不懂也不好去深究的情愫,那样的情愫,接下来的近一个月,她不只一次从他眼中看到,却依旧疑惑。若他眼中情愫加深,她就会不敢直视,只能故意避开。 当时站在竹林不远处的斜坡上,伊园缓缓笑了,看着表面镇定得有些奇怪的男子,问道:“先生何以认得我?” “我看报。”他的话简洁有力,似乎脱口而出,脸上没有笑,眼中情绪却明显缓和了,他说:“也许是记性好吧,记得伊小姐曾出入郑宅宝地。” “是了。那些记者**的。”伊园淡笑,很无奈。也因了这个原因,她要搬出郑宅吧。她还不想自己的生活被打扰,再说郑家现在这个样子,郑宇也顾不上她,只好让她先搬出来了。 “请问先生是……” 傅均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张名片,恭敬地奉上:“伊小姐,以后,我们还会有要见面的时候。”他说得很自信,肃然的脸难得有了一丝微笑,与她道别。果然,他后来频繁地与她“见面”了。 开始一次,他直接去了她所在的小学,迎面碰上的正好是她的好友秦觅。他说找“伊园”,秦觅当然愿意帮忙。秦觅问他:“傅先生是伊园的新朋友吗?” 伊园的朋友,秦觅大概都认识。而秦觅又是知道伊园与郑宇青梅竹马的,不会误会别的男人是伊园的男朋友。 “是新认识的。” 傅均礼貌答道:“早听说贵校风光独好,特意来观光。秦小姐是否能作为引见?” “引见好说。”秦觅爽朗笑起来,正好看到换了衣服的伊园来这边,于是示意傅均:“伊园口才比我好。她做导游会更好。我呢,还有个约会!所以,不好意思,要失陪了。” 傅均倒是喜欢秦觅这种爽直,点头道:“秦小姐请便。我们下次再会!” 那次是伊园领着他在学校转了个遍,该介绍的都介绍了。她们那个校园在s市很有名气,也确实值得一游。 接下来的“见面”则比较尴尬。 那是周末,伊园许久没有见郑宇了,就想去他公司看看,也想顺便了解了解郑宇被商界和记者围困得有多惨。喜欢看商报的秦觅几乎每天都会向她报告报纸上的“郑氏”,听得伊园很是为郑家和郑宇忧心。 她运气不佳,那天没有碰上郑宇,却在出来的时候被守在公司门口的记者围困了,当时幸好傅均经过,才巧妙地帮她摆脱那群狗仔。 而也就是那一次,他请她到环境清幽的茶馆喝茶,对她陈述了郑氏面临的凶险,以及郑宇将来可能的下场。那时他心里已经拟好了提议,只需一步步地诱使她接受。 伊园生日那天,郑宇送她一条非常珍贵的项链,感叹着说:“也许,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能力送给你更好的礼物……” 伊园抚摸着亲爱之人为她带上的宝贵项链,迎上他充满深思和忧虑的目光,不禁问道:“郑氏真的无可救药吗?” “难度很大。”郑宇不想在她生日这天谈郑氏,于是恢复平素温润的笑容,拥着她嬉笑:“假如我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园园还愿意嫁我吗?”伊园笑了,握住他的手道:“宇哥哥本来就一文不名!――穷小子!”他任她玩弄他的脸。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蜂岛的日子。“园园,假如……父亲不去蜂岛找我,我们就永远留在美丽的蜂岛,你说那有多好?”伊园听着,脸上依旧笑着,笑容却藏了对他的心疼:“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郑宇看着她天真美好的笑颜,听着她直入人心的笑语,心里的愁苦似乎一扫而光,面对残酷现实的勇气又回来了。 “园园,我们会回峰岛去的,只是现在还不能,至少要等父亲痊愈了……” 伊园知道郑伯父的病情目前还不算稳定,免不了哪一次又去走一趟鬼门关,如果再也回不来了的话,郑氏的一切后果都要郑宇一个人承担了…… “郑氏这些年……”伊园想验证傅均说过的话,于是看着郑宇,大胆地问出:“最糟……是不是要去坐牢?” 郑宇似乎有些惊讶。他的园园素来对商业不感兴趣的,怎么会知道这些?却点了点头,想要吓唬她:“极有可能!”伊园听后却只笑了笑,马上叉开话题,与他说些别的。 然而,她已经肯定傅均所说没错。 真的要让她的宇哥哥去坐牢吗? 伊园生日后不久,郑氏便真的到了真正的危机时刻,连郑宅都遭到过数度“围困”。听秦觅说:“郑氏这次恐怕不只是倾家荡产的事了!”伊园心神不宁。秦觅又说:“如果侯氏不如此紧逼,郑氏兴许还有还转余地……”“你说什么?侯氏逼迫郑氏?怎么会?”伊园感到大大的意外。 秦觅却不以为然,白了伊园一眼道:“大惊小怪!我看你啊,有点商业眼光吧。又不是什么内幕,报纸也可以看出来啊!那个侯氏啊,哦,就是你所认识的傅均傅总所代理的侯氏,以前根本不能和郑氏相提并论,可今非昔比呢,侯氏蒸蒸日上,郑氏‘霸天’已成历史,反而积弊成祸。市场原则,优胜劣汰……” 听秦觅滔滔不绝,伊园更加忧心忡忡。 果然,郑宇忙得连给她打电话也没时间了,而郑伯伯大概对界业有所耳闻,病情又加重了。伊园去医院看过几次,却无法守在那里照顾,加之医院有特护,她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而傅均却好几次来找她,态度悠闲得很。 一次,偶尔谈到商业。伊园忍不住斥责:“你何必这样残忍?为什么不给人留一条活路?” 傅均似乎很满意她的愤怒,却依旧悠闲地品茶:“伊小姐应该知道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适者生存,不适者就只能遭到淘汰。” “人不仅仅是动物!”伊园有点坐不住。 傅均却笑起来,很不温和的笑。那样商业化的笑容,让伊园反感:“傅先生,请不要对我这样笑!” “好吧。”傅均果然恢复一脸冷峻,目光灼灼地对着伊园薄怒的容颜:“但是我要告诉伊小姐,在商场,优胜劣汰是不讲人情的。” “你怎么知道郑氏不能好转?” 傅均似乎想起什么,说道:“我知道伊小姐指的是,郑氏还有希望在新总裁郑宇身上。” 伊园默认。 “新的郑总却有诸葛兴复汉室的可能,只可惜……” 傅均的脸变得严峻了,眼中有什么凌厉的东西一闪而过,可惜伊园一时抓不住。他说:“只可惜郑老总没有为后代留下资本和……退路!” 伊园心下一震,却只能懵懂地看着他,接下来就受到了他的诱惑:“或许,我可以给他三个月试试。” “你不会做亏本买卖!”伊园点出他的意图,也很想知道他的条件。毕竟三个月,对郑宇来说不是没有可能。 傅均停了停,深幽的目光定在伊园脸上:“伊小姐很聪明。只是郑氏没有值三个月的东西。如果伊小姐愿意接受我的提议,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我?”伊园睁大眼睛看着他。 “对。伊小姐,郑氏新总裁的女友。”狐狸露出来尾巴:“我建议你离开郑宇!”他说得无比确定。 “你――”伊园怒了,站起来想要走,却又坐下了,缓缓笑道:“我的事,不烦傅总操心。” “伊小姐,你想想,假如郑氏真的是最坏的结果,你的幸福……”傅均看着伊园,没有再说下去,过了半晌,却直接说:“我想让伊小姐离开他三个月。三个月不见面不通信,如何?” “只是这样?”伊园气极反笑。 “只这样。”傅均点点头:“当然为了验证伊小姐是否做到,我想请伊小姐做我三个月的早餐厨师?住在我的别墅。记得伊小姐曾上过表演厨术的电视节目,我很想聘请伊小姐。” “你调查过我?”伊园曾学过厨师,那一次上电视节目只是充当师傅的下手罢了。 傅均并不否认对伊园的调查:“伊小姐就当我有这个癖好吧!” 伊园哧道:“这样做,你到底是何居心?” ------------ 103莫名其妙的契约 3 “居心?”傅均认真地看着伊园,似乎想要看到她心里去:“太多了!” 他笑起来,线条明朗的唇微扬:“伊小姐把人想得如此复杂!就当个游戏吧,我牺牲公司的利益,就算是假公济私,也要让我自己得到一些好处,是吧?” “什么好处?”伊园防备地看着他。book. 网 “例如,和伊小姐聊天,尝尝伊小姐的厨艺……”看到伊园秀美的容颜疑惑不去,傅均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只是一个提议。答不答应全在伊小姐。如果答应,还是趁早些。” 他潇洒地走了,伊园知道他的意思:郑氏不能再拖了! 这件事,伊园只找秦觅商量过的。 秦觅大骂傅均是“畜生”,似乎只有这样骂才解气。 听她这样骂人,伊园反而在一旁笑。 其实,几次相处下来,觉得这傅均这个人还是很有风度的,虽然表面冷峻些。伊园不信他会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秦觅摊开手指在伊园面前分析:“他就是想让你成为他的情人或者地下女人。你想想,要是他对你不感兴趣,为什么来找你?吃饱了撑着?还有还有,男人一般是很有征服*的,你是别人的女友,他要是抢了过去……” 伊园听着,无奈地笑。 若说喜欢,凭什么?傅均的仪表风度自不用说,单就事业――近年来,侯氏企业由他一手撑大。比起郑宇这个初出茅庐者来,傅均在人们心目中确实强多了。 伊园自认普通,没有惊人的外貌,没有出众的才华和不凡的身世。所有的,仅仅是她自己珍惜的所有,或者说还有梦,和以后将拥有的幸福。比起傅均的前妻,侯氏总裁的千金来,伊园在世人眼中着实不值一提。 “觅,谢谢你了。”伊园想结束好友的分析,嘱咐道:“我会好好想想。这件事你别告诉别人啊!” 秦觅喝水,无语。 伊园仍然不解。 傅均到底为的什么?损坏郑宇的名誉?她和郑宇的关系并未公开,尽管报纸曾有捕风捉影。再说,郑氏真要败,她这方面真的不算什么?难不成傅均与郑宇有仇?还是傅均缺女人?喜欢抢别人的女友?…… 千百般猜测,均是无解。或许只能像他所说“假公济私”,想“得到一些好处”? 是这样吗?是吗? 无解。 然而,百般无奈,几番颇具讽刺意味的“磋商”,他们达成了协议,她接受了他的“提议”,他给郑氏三个月试试,她搬到他东区的别墅,每天早上为他准备早餐,可以陪他聊聊天,除了他要求的对郑宇“三个月不见面不通信”,基本上也是自由的。 她免不了要对郑宇编一些小谎,或者不想撒谎时则顾左右而言他。幸好郑宇确实忙,分不出太多精力考虑她。 所幸,他素来宠爱她。 傅均给了她一个星期做准备。 如此,他们便有了以后的发展。 ------------ 104莫名其妙的契约 4 傍晚,伊园回到别墅的时候,太阳几乎不见影儿了。(book./ ) 吴妈好像在盼望着她似的,接到了门口,一见她便说:“伊小姐,你可回来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吴妈,对不起,我确实回来晚了。”伊园边换鞋边说,抬头却瞥见了里面出来的男人。 傅均脸上依旧冷峻,似乎什么事也没有。而伊园却从他的眼波里分明辨出了一丝着急。 是为她担忧吗? 那他为什么不出去找她? 还是……怕她不遵守协议,去跟郑宇约会? 伊园笑了笑,有些调皮:“傅先生,早啊!” “早。”傅均应和着,颇有些无奈。天亮说“晚安”,或者天黑说“早安”,只要她喜欢,他随便。然而让她叫他的名字,谈何容易! 伊园眨了眨眼:“还是傅先生叫起来更顺口。” 傅均没有说话,本以为早上那一个激狂的吻吓着她了,所以她不敢回来,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真的怕吓着了她,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隐忍有多么需要释放! “傅先生,你要出去?”换好了鞋,伊园终于注意到了他穿戴整洁,颇显风度的样子,似乎是要去赴一个豪华的宴会。 “是。”傅均应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 本要走开的吴妈说道:“先生很早就在等伊小姐呢?” “是吗?”伊园看向傅均,盈盈的眼中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玩味。 虽说这一个月他没有为难她,他们只是照协议各行其是,然而她还是琢磨不透他,他似乎生就就了的冷峻,颇具商业性的微笑乃后天形成,她却不喜欢,所以他大都时候只能冷着脸。 说到陪他聊天,其实他们也没聊什么。他有时会在家里办公。而她在这里出现的时间本来就短,所剩的时间基本上可以房间里,或者他的私家花园轻易打发。 他家的花园,她还是蛮喜欢的。 兴许,是达成协议前,几番颇具讽刺意味的“磋商”,破坏了彼此之间相处的友好。果真是这样,也怨不得伊园。 然而,他们的这种状态,不是没有变化的。 例如,她打碎玻璃瓶滑破手指的那次,例如她生病的这两天。 破格者,像他今天早上的疯狂…… 伊园不再想了,就要上楼去。 她的房间在上面,而他的在下面。 却不想,傅均也跟了上来。 她进房间前,他说:“本来是想请你去参加一个舞会的,我一个刚回国的朋友开的小舞会。” “请我参加?”伊园站住了,看着倚在楼梯扶手处的傅均。 “哦,你也许不知,我没有固定的舞伴……”傅均似乎试图解释什么,不想一开口便被误解。 “那是自然。”伊园看他仍那样站着,也不好先进房间。 傅均自嘲似的笑了笑,知道解释无用,便不再费力,只郑重道:“不知我是不是有幸请伊小姐做临时的舞伴?”嘴角牵动,没有丝毫男伴提出请求时可能出现的滑稽,他显得一派悠闲而不失庄重。 伊园禁不住笑了,笑容里颇有欣赏的意味。 “可惜我不会是好的舞伴,舞步平平。” 嘴角再次牵动,傅均这回是真的高兴了,笑起来也让人舒服多了。他的眼睛也在笑!“不要紧。几个好友聚聚,小舞会!”似乎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伊园觉得自己答应得是不是太快了,现在好像连推也推不掉了。 就看在他“很早就在等”的份上吧。 可是…… ------------ 105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 5 “只是我在这里没有适合跳舞的装束。book./ ” 伊园靠在门边,淡淡笑着,颇有些无奈。他一定会认为她是以此来拒绝,然而她确实没有带舞裙来这别墅。 傅均眉一挑,颇具神俊,又对她一笑,离开楼梯扶手,到她身边来,伸手为她开门,自己却只站在门外让道:“进去试试吧,舞裙我早让吴妈送到你房间了。” 伊园和他一样站在门口,挑眉看着他:“傅先生早就料到我不会拒绝了?” “没有。”傅均耸了耸肩,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似的,只用眼神示意伊园进去。 伊园进去后,转身关了门,果然见床上躺着的舞裙,丝绸的质地,淡雅的花纹,伊园一眼便喜欢上了,在镜前换上,觉得刚刚合身,剪裁勾勒出她柔美线条,无可挑剔。 傅均在门外等侯,久不见她出来,不禁有些忐忑,还以为自己的眼光差了,或者她不喜欢舞裙的款式,直到门“喀”地一声打开,他转过头来,才停止了各种猜测,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伊园垂眸一笑,抬手抚了抚头发,轻轻问道:“你看这样行吗?” 她绾了个高高的发髻,配上她的脸型,显得格外古雅,似古风里走出的佳人,他一时怔住了,心神被一种莫名的感觉攫住,竟忘记了呼吸。怔怔地看着她走到面前,怔怔地看着她垂眸一笑,却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他只觉眼前的一切,记忆里曾经出现过,仿佛在某个深宅大院里,看到她一身古装,飘逸到他面前,对着他羞赧一笑,樱唇轻启,唤了声什么。 他没有听清楚,不知道她唤他什么。 “傅先生?”分不清傅均脸上变换的是什么表情,伊园笑容淡下来,突然觉得无趣:“我以前学过化妆的。这裙子适合高绾的头发,所以我才这样弄的,如果你觉得不合适……” “不是!”傅均终于回过神来,抬手拦住她解发的手,呼吸渐渐如常,心跳却依旧紊乱。 伊园感觉到他手上的温热,赶忙抽回手,抬眼看了他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刚刚在镜前换好了舞裙,她前所未有的自恋,居然坐在镜前发起呆来,最后还自己绾了头发。 傅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伊园说:“你等一下。”伊园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看着他打开二楼的另一个房间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手里多了只精致的簪子。 “这……”伊园看着他放到自己手上的东西,不敢想象他是要她簪上这根簪子。 傅均说:“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也许只有你带着才好看。” 伊园赶忙将簪子还给他,撇了撇嘴:“这么古老的东西,怎么适合舞会呢?要是觉得我头发难看,你直接说嘛!” “你真罗嗦。”傅均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很不耐烦地抓住她的手臂,让她侧过身来。伊园还来不及反应,已觉发上多了样东西,想抬手去摸摸看,手却被他拉下来。 傅均一脸的满意,围着伊园转了转,很轻松似的说道:“依小姐,你这身装扮宜古宜今!” 伊园瞪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也不好意思再去镜子前照照,只好随他下楼来。 舞会在郊外一座流水别墅里进行,果然是个小型的舞会。主人是个艺术家,从国外回来不久。据伊园所知,傅均曾在国外生活过,也许就是那时认识舞会主人的。 傅均挽着伊园进去的时候,大厅里华灯交辉,乐队早已就位,宾客谈笑正欢。 ------------ 106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 6 傅均挽着伊园进去的时候,大厅里华灯交辉,乐队早已就位,宾客谈笑正欢。book./top/ 小说排行榜 舞会主人,黄先生和太太热情迎上来,傅均给他们介绍伊园,又对伊园说:“黄先生是音乐界名师,高徒满座,黄太太就是他的高徒之一。” 黄太太是个作曲家,伊园听过她的曲子,只是没想到会见到她本人,禁不住有些兴奋:“我很喜欢黄太太作品的古典风格。” “是吗?”黄太太握着伊园的手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双眼微弯看着伊园:“伊小姐气质典雅,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伊园含蓄地笑了笑,瞥见傅均冲她挤眉,好似在说:“我的眼光没错吧!” 和主人寒暄了一会儿,傅均带着伊园见了几个熟人,倒不是什么商业人士,却似艺术界的卧虎藏龙。伊园不由得好奇,难道傅均在国外搞过艺术?宇哥哥之前倒是想搞艺术,后来郑伯伯不允许,逼着宇哥哥出国学财经,这才让她和宇哥哥分别了三年。 “在想什么呢?”傅均将一杯酒放到她手上,带着她到一边幽静较处休息,舞会等会儿就要开始了,他不想让她太费神。 伊园坐下了,看着他在身旁坐下,这才问他:“你以前是学什么的?” “我?”傅均看着伊园,不相信她想知道他似的,然而马上又失笑了,她问问也许只是因为好奇:“我曾学过钢琴,想成为一名钢琴师,中学时还组织过乐队,后来转向了金融,离艺术越来越远……”转头看了看那些艺术家,目光中不无欣羡之意。 伊园听出他话语中的遗憾,又问:“是你父母让你放弃的吗?” 傅均没有回答,只默默看着伊园,目光中一抹哀伤一闪而过。伊园心中一紧,却不明所以,伸手端起酒杯,看着杯中微晃的液体,轻轻问道:“有什么不好说吗?” 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傅均淡淡说道:“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母亲生下我就出了国,父亲仍留在国内,后来……” 伊园看着他,没想到会是这样,心里很是诧异,希望他多说一点。 “放弃艺术,也算是为了父母吧!”他已经结束这个话题,笑着问她:“伊小姐,你呢?你以前喜欢什么?” 伊园侧头想了想,眸光一转:“喜欢的东西很多呢!” “说说看。”傅均背靠沙发,悠闲而优雅的样子。 “比如。”伊园看了他一眼,兀自笑起来:“比如厨艺,布艺,音乐,插花,文学,兴趣广泛吧?” “确实。”傅均陪着她笑起来,侧头见舞厅里的人往一处看,不知又来了哪位贵客。 伊园也感觉到了变化,随着傅均的目光看过去,却一下子愣住了。 宇哥哥怎么也来了? ------------ 107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 7 郑宇和傅均一般,西装笔挺,风度翩翩,本已是引人注目,奈何挽着他进来的美女更引人注目。(book./ ) 大厅里投向那边的目光都夹着诧异,伊园也诧异地看着郑宇身边的美女。美女二十岁左右,白皙皮肤,染一头金发,一袭金黄色晚礼服更衬出她气质高华。伊园背后有人轻呼:“这不是郝总的独女琳达小姐吗?” 傅均回头看着伊园,眼里含着笑意,显得高深莫测。伊园蹙了蹙眉,傅均凑过来说:“这位郝琳达是瑞银总裁的千金,三年前参加国际名媛交谊舞会,就一直留在国外。”伊园不太关心上流社会名媛的事,但听傅均这么说,已明白这位金发美女的重要。 目光不由自主的扫向那边,见郑宇还陪在那位金发美女身边,心里不禁泛起一股酸涩的味道,见傅均起身,她也随之起身。 “和我过去认识一下吗?”傅均伸手来携她。伊园避开了他的手,心里犹豫要不要过去。 傅均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除非你现在就逃走,否则等会儿总会被他发现的。” 伊园瞪了他一眼,开始后悔陪他来这里了,然而被他说得似她做了亏心事一般,她心里又是不服。见黄先生和黄太太也过去了,伊园看了傅均一眼,不得已伸手挽住了他。 既然宇哥哥能来,她当然也能来。她能随傅均来,宇哥哥当然也能陪郝琳达来。伊园安慰着自己,跟着傅均走向那边。 郑宇正被郝琳达介绍给黄氏夫妇,根本没注意到伊园的靠近。黄太太和郝琳达是旧交,同在国外却不同在一个国家,今日难得都会到了国内,自是邀请了来聚会一番,当郝琳达向她介绍郑宇时,她一脸的惊讶:“哦,这就是你在国外的男友!我之前还以为是个外国人,没想到是本国同胞啊!”说着咧嘴笑起来。 在黄太太的笑声里,伊园站住了,脚步再也难以移动半步,只听黄太太身边的黄先生问:“琳达,这就是你不对了,既是郑老总的公子,你们两家也算世交,何故瞒着我们?” 原本温润的笑容渐渐消失,郑宇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郝琳达却毫无察觉似的,露出春花般一笑:“我和郑宇说好的不让你们知道。”周围说笑声此起彼伏,傅均却只看着伊园,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下不禁一紧,想要带她退回去,奈何她整个人傻了似的,看着郑宇的侧脸一动不动。 “伊园。”傅均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伊园怔怔一笑,迎上他略显担忧的目光:“我没事。” 傅均握住了她的手,待要说什么,外面又来了什么贵客,大厅里刚刚对着郑宇和郝琳达的目光又转了方向。 ------------ 108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 8 大厅里刚刚对着郑宇和郝琳达的目光又转了方向。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 这次进来的是一对师兄师妹,舞会主人黄先生的弟子,一个是综艺节目女主持人郁灵儿,甜美可人;一个是新出道的男歌手越秀,清秀温和。他们是今晚唯一到场的娱乐圈人,态度都显得很谦虚。 郁灵儿放开越秀的手,挨着黄先生和黄太太,甜甜地叫“老师”“师母”,越秀接过佣人的托盘,笑着给各位客人送酒。 傅均挡在伊园和郑宇中间,郑宇又有郝琳达缠着,伊园始终没有走到郑宇身边。傅均冷峻的脸上浮着一丝笑,不着痕迹地将伊园带向与郑宇相反的方向。 越秀在宾客间穿梭,礼貌而周到。有的宾客们原看不起在娱乐圈混的人,这次越秀却让他们大开眼界。 “越秀,你这服务水平赶得上五星级酒店了!”郝琳达端了一杯酒,和越秀开起玩笑来。 越秀低低头,笑了笑,腾出一只手向郝琳达:“那么琳达小姐,有小费吗?”说得郝琳达咯咯笑起来,想起没有给郑宇介绍越秀,郝琳达笑着看郑宇:“越秀师从黄先生的时候,我和他就认识了!” 郑宇对越秀伸出手,笑容温润:“你好!” 越秀仔细看郑宇,目光中露出欣赏之意:“郑先生好!” 郝琳达年龄虽小,却长袖善舞,在名媛社交、名流和娱乐界认识不少人,相对于她的热情,郑宇倒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越秀转过郑宇和郝琳达这边,眼睛瞥向另一边,不经意间碰上一道目光。这倒目光带着三分哀三分怨三分不甘,以他历来的敏感,竟捕捉不到全部。 花灯幻彩,她眉目如画,一身绣工精致的礼服,高绾的发别着一只簪子,灯光在她周身氤氲出古雅的气息。越秀嗅着这道气息靠近,不由自主地靠近,此时此刻在他眼里,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了,唯有她――古风里走出的佳人!他有幸邂逅她,在今生今世,仿如旧时重逢,其实他早就认识她了,在他心底的旋律里,是的,她就是他的歌,他酝酿了几千年的歌…… ------------ 109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 9 不觉有个人在向自己靠近,伊园仍旧看着郑宇的方向,心里有个声音在喧嚣:“转过身来,宇哥哥,转过身我就不怪你!” 傅均一直站在她身边,不曾远离。book./top/ 小说排行榜她的情绪,他一目了然,却无法为她遮掩,只能这样陪着她,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这样冰凉,凉到了他心里,心里那么想要温暖她,却又这样无能为力。 “伊园?”傅均轻轻唤她,越秀已走近他们,就在他背后。 视线渐渐被人挡住,伊园缓缓抬头,如水的目光摄入一张清秀的脸,这张脸好熟悉,只是不知在哪里见过。伊园连带疑惑,看着越秀。 和她目目相对,越秀展颜,笑容里丝丝的感动,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感觉到伊园的变化,傅均转过身来,见越秀一脸灿烂的笑容,莫名其妙,及其莫名其妙。见越秀依旧看着伊园,傅均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悦:“大歌星,兴会兴会啊!” 听傅均微带嘲讽的称呼,越秀回过神来,目光暂离伊园,转向傅均,唇角挑起一抹笑容:“哪里!傅总大忙人,能在这里见到你,越秀深感三生有幸!”说着懒懒地朝他伸出手。 礼节性地与越秀握手,傅均垂眸瞟了伊园一眼,见伊园已是一脸了然的神色,心里不禁有些感谢越秀了:“这是我的舞伴,伊园小姐!” “你好,依小姐!”越秀郑重地伸出手,笑容里抑制不住欣喜:“我叫越秀。” “我已经想起来了。”伊园微笑着与他握手,真诚说道:“我有个好朋友,她常常哼唱你的《桃初》,很好听!” “谢谢!”越秀记起《桃初》里的那句歌词。 桃源初见,哀伤的你的脸…… 从未感觉到这句歌词那样痛,又是那样快乐! 桃源初见,左右我的悲欢…… 他仿佛看到桃花映水,她脸上划过的泪痕,痕迹已留在了他的心底。 “伊园……”在心里轻唤,越秀握着伊园的手,忘了要放开。 伊园轻轻颦眉,不好抽开自己的手。 傅均脸上不悦的表情又回来了:“大歌星!”吓得越秀一怔,赶忙放开了伊园的手,不觉清秀的脸微微红了。 见越秀脸红的样子,伊园抿唇一笑,垂眸站着不作声。 “依小姐,我……”越秀挠了挠后脑,左右一顾,目光又回到伊园身上,不知该说什么。 傅均提醒越秀:“郁灵儿小姐在寻你。” “……”越秀转头看了看郁灵儿那边,回过头只好对伊园和傅均说:“不好意思,我过去一下。”转身又回过身来:“依小姐,后会有期!” 越秀走远了,伊园还在抿唇笑,抬头见傅均正看着自己,目不转睛,目光中没有一丝冷意,尽是…… 见伊园微红着脸垂了眸,傅均心跳突然加快,有点不受控制,但考虑到场合,只得转了目光,见郑宇和郝琳达往这边来了,心下一紧,忙移步挡住伊园:“我们去窗边吹吹风吧!” 伊园“嗯”了一声,挽着他的手臂,随他向窗边走去。 ------------ 110爱的宿命像是花朵 10 郑宇陪郝琳达转向傅均的方向,却见傅均正挽着一个女子转身,那女子的背影……竟和伊园如此相像! 郑宇暂停脚步,眨了眨眼,以为是灯光耀花了眼。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 “宇,怎么了?”郝琳达随他听了下来,见他剑眉微蹙,俊朗的面容失去了笑容,不禁问道:“不舒服吗?”心里同时有些自责。他这些日子被郑氏弄得疲惫不堪,偏偏她今晚还要请他做自己的男伴,说是为了让他放个假,现在想来她是想错了。他脸上还能勉强微笑,内心怎样又岂是她完全想象得到的? “宇。”郝琳达握住了郑宇的手,看似不经意,手上却自含情意:“不用担心,父亲那边有我呢。” “啊!”郑宇回过神来,明白了郝琳达在说什么,只得露出感激的笑容,目光似不经意地瞥向窗边。 是她! 是伊园。园园怎么会来这里,还成了侯氏总代理傅均的舞伴?疑惑中,郑宇又不觉沉醉:她今晚真美,远远的一个背影都这样迷人。 需要应付郝琳达,暂且只能把伊园置在一边。瑞银总裁是郝琳达的父亲,郑氏急需瑞银的贷款,瑞银正在考虑之中,他知道贷与不贷大都取决于郝琳达。郑氏已经不能再等了,虽然近一个月来侯氏逼迫不那么急了,但是他必须尽快稳住公司,否则父亲看不到好消息,病情恐怕更劣。 若说利用郝琳达,实属逼不得已。郝琳达在国外的时候已追求于他,只是他因为有了和伊园承诺,绝不会接受伊园以外的追求者。尽管在国外的时候,他和郝琳达出双入对,常被误会为热恋情侣,实际上他和郝琳达说得很明白:他们只是临时舞伴。郝琳达不是个难缠的女孩,虽跟着他回国,却再为如在国外那般常常约会他。毕竟国内媒体比国外媒体烦人,郝琳达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上报。 郝琳达打电话约他的时候说:“和我一起上报不好吗?我保证今晚上报,明早就不会有人纠缠郑氏了!” 他承认郝琳达所言不差,若郑氏的债主知道郑氏传人与瑞银传人拍拖,哪个敢不给出三分薄面? 然而,他还是犹豫了,直到郝琳达说只是个私人小误会,又说了舞会主人和地点,他才答应陪她前来,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伊园。 园园怎么成了侯氏总代理傅均的舞伴?这个疑问又出现在脑海,郑宇心里顿时烦躁不已,恨不能过去拉住伊园问个清楚,奈何此时舞会主人已经发话,舞会正式开始! ------------ 111爱的宿命像是花朵 11 舞会的第二天,各大商报和娱乐报都以头条新闻惊人! 秦觅展开报纸,见到头版巨幅的照片,惊呼了一声,见伊园闻声过来,又赶紧合上报纸。book. 网 “秦大小姐,何事惊慌?”伊园文绉绉地打趣秦觅,将一杯咖啡递过来。 秦觅接过咖啡,将报纸放在自己身侧:“没什么。”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前日郑大少爷打电话来问你,我说你在康师傅那边研究秘方,没说你在傅总别墅生病,以后你可别让拆穿了!” “知道了,谢谢你!”伊园喝了口咖啡,见秦觅柳眉蹙着,似乎有什么烦恼之事:“你又和男友掰了?” 秦觅看了伊园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告诉伊园,反正也瞒不了多久:“你看看吧!”将报纸递过去。 报纸上巨幅的照片,竟是郑宇与郝琳达热吻的镜头! 伊园一阵头晕,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看着照片下的字,竟这般吃力。 见伊园脸色都变了,秦觅赶紧站起身,抚着伊园的肩膀,试图宽慰她:“伊园,别太在意,这也许只是逢场作戏!” “不,不是的!”伊园的眼泪已经下来:“报纸上说的没错,宇哥哥确实在和郝琳达交往,他们在国外就是情侣……”昨日的舞会上,郝琳达的一番话,她本来不相信,可是现在……现在由不得她不信。 “这……这怎么可能?”秦觅急着帮郑宇解释:“郝琳达三年前已是国际名媛,而郑宇只是个游学生,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们两家本来就是世家。”伊园擦干眼泪,决定去郑宅一趟,去找郑宇问个明白。 郑宇和她约定了三年。她在国内等了他三年,他却在国外和别人好上了,回来的时候还瞒着她,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她? “伊园……”见伊园收拾着出去,秦觅有些急了:“伊园你冷静点!” “我会冷静的。”伊园拿了包,走出门去,下了楼梯,在马路边拦了辆车,直接奔郑宅而去。 昨晚的舞会,始终没有与他碰面,也许不仅仅因为舞厅大人多,而她又有意避开他的缘故,也许他也在刻意回避着她。 为什么要这样做?伊园在计程车里拭泪,司机在后镜里看到她一脸心碎的样子,想开口安慰几句却不知该怎么说。正好碰上堵车,司机拿出了报纸,瞥了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再往后镜里一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记得刚放暑假的时候,有一张报纸上刊登了一张照片,是个长相清丽的小姐进入一座豪宅,后来又有报纸解释说,这位小姐只是郑宅聘请的厨师,希望媒体不要去骚扰她…… 司机放下报纸,叹了口气:“近年金融危机,很多倾家荡产,纠纷不断,甚至跳楼自杀,沦为阶下囚的,世事还真是难料啊!”习惯坐后座的伊园听这一声感叹,心中不由得一怔,想起还在医院特护病房的郑伯父,想起郑宇遭遇的围追堵截,顿时犹豫了。 诚如傅均所言,只有郝琳达才能成为郑宇的救星。而她虽拖着傅均,却只能给郑宇一些喘息的空间,最后怎样拯救郑氏,都不由她决定…… 堵车的时间过去了,前面的司机露出了笑脸:“小姐,坐好了吗?” “不……”伊园突然不想去郑宅了:“麻烦你,转道去s医院!” ------------ 112爱的宿命像是花朵 12 s医院人来人往,依旧多是白大褂,依旧是难闻的药水味道。book./top/ 小说排行榜 今日,来探望郑伯伯的人很多,伊园心里不由得感叹起来。 前段时间郑氏墙倒众人推,如今只因报纸上的一桩绯闻,病房探望的人情味突然浓厚起来。 伊园看着郑伯母送人出来,这才上前去:“伯母!” 郑宇的母亲微微发福,接待了半天客,脸上微笑早已挂不住,这会儿见到伊园,只叹息了一声:“哦,是你来了。” 伊园随郑伯母进去,将买来探病的花交给护士,见郑伯父在里面已睡着,于是又随郑伯母来到外间。 “伯母,宇哥哥今日来过了吗?” 郑宇的母亲点着头:“来过了。”看了看伊园,似乎有话要说。 坐在郑宇母亲面前,伊园总会有些不自在,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局促感。 记得当年第一次随郑宇去郑宅,郑伯母就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她本不是记仇的人,却总是忘不了。虽然郑伯母已经不阻碍她和郑宇交往,但是她心里总是疙瘩着,有时候甚至会希望郑宇出生在普通的家庭,和她一样。郑宇却笑她迂腐:“都什么年代了,园园还想要门当户对?” 现在想想,其实门当户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有困难的时候,她可以真正地帮到他。 “伯母……”正想开口问问郑宇父亲的情况,眼前却多了一张报纸,伊园表情凝固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宇的母亲看着伊园,又叹了口气:“想必你已经看到了吧?我就直接和你说吧。其实,宇儿和琳达认识,并不比你晚。” 伊园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郑宇的母亲继续说:“如今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伊园,你是个好女孩,我并不反对你和宇儿在一起,只是现在宇儿更需要郝琳达,你明白吗?” 手被郑伯母握住,伊园的眼泪已经盈眶。 郑宇的母亲坐过来,拿出手帕为伊园拭泪,又拭了拭自己的眼角,哽咽道:“好孩子,伯母知道你舍不下宇儿……” 伊园早已听不进任何话,心里只念着“宇哥哥”,两脚踏出了病房,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在医院的花园里不知徘徊了多久,她根本没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放开我!”郝琳达甩开郑宇的手。 脸上早已失去春风般的笑容,郑宇拿着一张报纸问郝琳达:“为什么要这么做?” 郝琳达抚着金发,哼了一声:“你又不傻,还用我说!” “你……”似气得说不出话来,郑宇丢下报纸,转过身去,背对郝琳达。 郝琳达笑了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只有我这样的傻瓜才会这么做,你非但不领情,还像我欠了你八辈子似的。让他们误会我们正在热恋,对你百利而无一害,难道不是吗?” “琳达。”郑宇转过身来,脸色缓和下来:“你这么做,我很感激。可是,你父亲会怎么做,你想过没有?” “父亲会逼你和我结婚!”郝琳达一脸笑容,天真而干脆。 郑宇剑眉一蹙:“琳达,我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来帮我,婚姻不是儿戏!” “我知道!”郝琳达站起身来,笑着靠近郑宇,踮起脚在郑宇脸上吻了一下,轻轻说:“所以你要配合我。”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片“喀嚓”声,郑宇浑身一震,诧异地回头,一群记者涌出来,拿着麦克风,七嘴八舌地问:“郝小姐和郑先生打算结婚吗?什么时候结婚?……” 记者的喧哗引来了花园里的其他人,又引来了医院的保安,一层层将郑宇和郝琳达包围在中间。 伊园见许多人往一处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待上前去看的时候,已经只能看见前面的人头,只听包围圈中心有个女子莺声婉转:“多谢记者朋友的关心,如不出意外,我和郑先生马上就会订婚,到时还请各位赏脸光临……” 竟是郝琳达! 围观的人继续蜂拥而来,伊园怔在人群里,突然听到一阵掌声,她茫然四顾,那些手一双双,似乎都拍在她的心上,她感觉自己疼极了,孤单极了。 ------------ 113爱的宿命像是花朵 13 “伊园,你在哪里?”接到电话,傅均万分着急。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 伊园喝醉了! “我……我在……哦,酒吧!”似乎已醉得头脑不清了。 “哪里的酒吧!”着急之下,冷峻的口吻似命令,傅均蹙起眉,突然觉得不该这样问:“伊园,乖,告诉我,你在哪个酒吧,我去接你。”声音温和了许多。 “子……夜……” 医院附近的子夜酒吧!“好,我马上来!伊园,乖乖的,等我……”放下电话,傅均马上出了办公室。 灯红酒绿,夜幕初上,子夜酒吧还不到最热闹的时候,伊园伏在吧台上,很久才关了手机,抬起头来时,眼睛里一片忧伤的清明。 她向服务生要了酒,故意泼得满身都是,然后喝了一些,渐渐地才有了醉色,她又将手机打开,拨了个熟悉的数字。 “宇哥哥……” “园园?”郑宇在那边一坐而起,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陌生的号码是伊园的,然而唤他“宇哥哥”的,除了伊园,又有谁呢? “……”听到他的略带疑问的声音,伊园禁不住一阵鼻酸,不知道该不该按计划做下去。 “园园,你在哪儿?是不是……还在康师傅那里?”他不忍拆穿她的谎言,还是在生她的气? 伊园哽咽着:“宇哥哥,我喝酒了,在子夜酒吧。你来接我吧,我有话……要对你说!”好不容易说完了这一连串话,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好,我这就去接你!” 听到挂电话,伊园突然感觉窒息,手握住手机紧紧压在胸口。 傅均走进酒吧,在灯光中四处寻找伊园,终于见吧台处一个弯曲的身影。 眼睛一亮,大步走过来:“伊园,怎么了?”伸手抬起伊园的脸,发现伊园紧咬着唇,一脸泪水。傅均大吃一惊:“不舒服吗?”说着就要抱她离开。 伊园推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笑:“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只是没有人陪我喝酒!” “你想喝酒?”傅均放开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在她身边坐下:“好,我陪你喝!” “你真好……”伊园趴回吧台,趴着手唤:“酒……酒……” 傅均将酒杯放到她手上,看她仰头灌酒,不一会儿,脸上红晕如霞。 “伊园,不喝了。”拿了她的酒杯,傅均付了钱,将她扶起来:“我们先回去。” “好……”伊园在他怀里蹭着,脸上笑如孩童天真:“回去喝……” “你醉了,伊园。”终于把她带出了酒吧,傅均抬头,却见另外一个人匆匆赶来。 郑宇? “园园!”郑宇站到了傅均面前,目光在傅均脸上一扫,落到了伊园身上。 伊园抬起头来,嘴巴嘟起,两颊红粉绯绯:“宇哥哥?” 傅均扶着伊园,冷峻的脸上不见一丝情绪,却俨然有了与郑宇对立的气势。 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紧张,伊园伸手去抓郑宇:“宇哥哥,我听说,你要结婚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来:“宇哥哥,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郑宇握住她的手,想要将她从傅均身边拉过来。 傅均手搂在伊园腰上,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眸光清冷地对着郑宇:“郑先生,伊园晚上住在我那儿!” 郑宇的手一僵,没想到伊园的谎言就此拆穿,他的脸色都变了,目光射向傅均:“你说什么?” 伊园抬起头来,迷醉的脸上依旧是欣喜之色:“宇哥哥,我想要跟你说,原本以为是我瞒着你,对不起你,现在终于好了……宇哥哥,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园园!”郑宇心里挣扎了一下,没有打算相信这一切,强力把伊园拉了过来:“跟我回去!” “不!”伊园想要挣脱他的手,柔软的身子在他怀里触了一下,马上又与他分开。 傅均默默地看着他们。 伊园一脸倔犟,仰头看着郑宇:“宇哥哥,我还没有给你介绍……我的新朋友……”回头看了看傅均,又看向郑宇:“这是傅先生……是我喜欢的人……” 郑宇完全怔住了。 伊园与傅均…… 他们真的…… 荒唐! 伊园怎么能喜欢上傅均? 然而……,郑宇笑了笑。 伊园又为什么不能喜欢傅均? 三年前,他离开伊园,出国游学,说好回来时娶伊园为妻的,伊园也答应等他。可是谁也不能保证,在这三年间,伊园不会遇上别的人? 因为他守诺回来了,所以她一直没敢告诉他吗? 郑宇还是笑了笑,心里却已经疼极了:“园园,你告诉我,是真的吗?” 伊园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宇哥哥,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傅均看着伊园,又看了看郑宇,见郑宇苍白的笑容,不禁有些感叹似的:“郑先生,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伊园的前男友。” 前男友?郑宇听着这个颇具讽刺的词,却风度翩翩地笑了,恢复了温润如玉、三月春风般的笑。 “宇哥哥,你生我气了吗?”半天不见他回答,伊园似有些着急了。 “没有。”郑宇脱下外套,替伊园披在身上,握着她的手温和说道:“夜里风凉,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他似乎已经忘记傅均的存在。 傅均趁机开车过来:“伊园,我们回家!” “宇哥哥……”伊园扑进了郑宇怀里,许久才上了傅均的车。 傅均驱车上路,耳边传来伊园小声的啜泣,许久才问道:“你真的这么爱他吗?” 陪她演这一场戏,他的耐心似乎耗尽了,方向盘猛然打了个弯,车轮与地面“吱”地摩擦,声音锐利而刺耳。 伊园在后座前俯后仰,差点磕着碰着。 车在僻静处停住了,傅均点燃一支烟,沉默地抽着。 伊园终于坐正身子,抬起头看到傅均的挺拔的后背,竟觉得有些害怕起来。 ------------ 114 酒乱 14 伊园终于回到了自己房里,平安的,毫发无伤的。(book./ )一路上看傅均脸色暗沉,她生怕他会对自己做出些什么。然而下车回到别墅后,他连正眼看她一眼都没有,吴妈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赶忙准备让他去沐浴,而她则自己上了楼。 扑通一声倒在床上,伊园顾不上身上的酒气了。这个时候静静地躺着,脑子里回想起酒吧门口那一幕。听到她说傅均是她喜欢的人,宇哥哥的脸色多难看啊! 人们常说酒后吐真言,他很难怀疑她的话,加之傅均在旁佐证,他岂能不信以为真?然而,纵使她伤了他的心,他依旧对她那么好。看到他那样温和的笑容,她的表演几乎前功尽弃。扑进他怀里的那一瞬,她听到了他的心跳,他依旧唤她“园园”,那样的疼痛和不舍,她几要抬起头来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样,不是的…… 将脸埋在枕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吴妈的敲门,伊园从床上爬起来,一面擦泪,一面开了门:“吴妈,什么事?” “伊小姐,听说你还没有吃晚饭,要不要下来和傅先生一起吃些?”吴妈的笑容显得担忧。 伊园只在这里用早餐,且从不和傅均一起用餐。 “我不饿,只是困了。”伊园勉强笑了笑,一脸困倦的样子。 “……哦!”吴妈犹豫着点头,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蹙了蹙眉:“伊小姐还是沐浴了再睡吧,会睡得舒服点。” “好。谢谢吴妈!”目送吴妈下去了,伊园关了门,哭泣过后的反应渐渐出现,她觉得疲惫不堪。坐到镜前解发:“叮当”一声,发夹从手指间掉落在地,她弯腰捡起来,放到梳妆台上时,发现傅均给她的发簪。手触着发簪,指腹细细抚摸簪上的古朴花纹,她犹豫了:“要将发簪还给他吗?” 昨夜从舞会上回来,她脑海里满是郑宇和郝琳达的身影,好半天才找到个理由把自己安抚下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傅均在门口看了她半天,等她回过头来时,他已经转身下楼,她这才揣摩起他上来找她的原因,想到头上的发簪是他母亲的,她拔下来便去唤他,他却不等她开口,就说累了,撇下她回房睡觉。 今天早上起来,为他做了早餐,趁他用餐的时候,她将簪子拿出来还他,他却只看了一眼,说在他家做早餐厨师有个规定:必须把头发挽起。她说她会照做,他又说必须用这支簪子,她只能无语…… 伊园把簪子拿在手里,轻轻开了门,不知自己到底是要去还簪子,还是借口去看他一眼。 这一路回来,他自抽了根烟,就再也没开口说话,好像她做了什么大错事,很对不起他似的。 伊园承认自己利用了他,可是当初建议她和郑宇分开的,不正是他吗? 在门口踱进踱出,一连十来次,伊园踮着脚尖到楼梯口,去看楼下的动静,可是下面门厅似乎只有吴妈来去过一次,吴妈回房后,灯关了,一切就变得暗沉沉的了。 今天晚上,她居然会期待他的身影,伊园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可是,他睡了吗? 吴妈都去睡觉了,他应该也已经睡了。 那就明天吧,明天早上再把簪子还给他。反正她也打算离开了。郑宇已经不再需要她了,她也不必再受傅均的胁迫了,――说胁迫也许有些过分,和傅均的契约莫名其妙,她至今还未弄清傅均的真正目的。但是明天,她会向傅均提出辞呈,看看傅均的反应,也许就能够得到确切答案了。 ------------ 115 酒乱 15 沐浴后换上了睡裙,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伊园决定还是下去找些东西吃。book. 网 她有个坏毛病:饿了就会睡不着。 穿着拖鞋,她觉得有些寒冷,于是在睡衣外面加上一件衬衫,扶着楼梯扶手轻轻下楼,走进黑暗的门厅里。因为过于寂静的缘故,一路上她的拖鞋发出的啪嗒啦嗒声,显得格外响亮。 下到楼梯一半时,她往下看了看,餐厅的门没有关紧,门缝里露出一线亮光,颇有些诡异。她吓了一跳,心怦怦跳着,似乎很不受控制了。是谁还在餐厅里,还是吴妈忘了关灯? 看着那一线光,伊园心里有些慌乱,弯着腰脱了拖鞋,不声不响地下到地面,悄悄地靠近餐厅的门,竟像做贼似的,眼睛朝门缝里望去,见里面有人,是傅均! 伊园从门缝处缩回来,手抚着怦怦跳跃的胸口,正打算悄无声息地上楼去,刚走出几步,餐厅里突然“砰”地一声,似椅子倒在地上。伊园站住了,回过身来,餐厅的门正好打开,餐厅里传出的灯光半明半暗,将傅均的侧影闪映出来。伊园看不清他的脸,却睁大了眼睛。此刻的他显得很高大,给她感觉的除了冷峻,更多了一层神秘,仿佛一个巨大的谜团,在她眼前漩涡般旋转,她差点被吸引了进去。 “进来陪陪我吧,伊园。”他的声音低沉,因为带了几分请求,稍微有点浊重。 他喝酒了,伊园确认这一点,以前从未见他深夜喝酒,也许是和他处的时间短吧,她还不太了解他。 见伊园犹豫着,傅均一声不吭,走到她面前来,低头将酒气喷在她脸上:“不是说要我陪你喝酒吗?”他的声音渐渐变得严厉,不可抗拒:“随我来!” “你……”被他拉进餐厅,伊园心里有点慌乱。他素来不是一脸冷峻,便是商业性质的笑,言语甚至有些犀利带刺,但他的态度总算拘谨,至少不会强拉着她去喝酒。 “他还在生我的气!”伊园心里想,边在餐桌边落坐,边将拖鞋放下。 傅均见她赤着脚,眼眸暗沉了一下,蹲下身来握住她的脚,不顾她的反对,拂去了她脚底的几点尘埃,然后将她的脚塞进脱鞋:“以后不要赤脚!” “哦!”伊园愣愣地点头,感觉双脚发热。 他站起身来,伊园这才注意到他只穿着衬衣,领带已经摘下,衬衣领口敞开,露出壮实性感的胸脯…… 注意到伊园在打量自己,傅均细细地眯起了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伊园。 目光上移,触上他的目光,伊园赶紧低了头,控制不住地双颊发热。 “呵呵……”他低沉地笑起来,抬手揉了揉头发,起身从餐具柜取出一个酒杯放到伊园面前,又拿起桌上银盘里的玻璃酒瓶,打开上面的雕花玻璃塞,俯身给伊园倒了一杯酒。 “喝吧。”他看了看伊园,想起什么似的,又说:“等等……” 伊园看着他捧出一个盒子,见里面是自己给他做的点心,不禁有些诧异:“你怎么还留着,不喜欢吃吗?” “不喜欢。”他在她对面坐下,闷闷地自斟自酌起来。 伊园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若不是为了感谢他照顾她那两日,她才不会额外为他做点心。要知道她做的点心连宇哥哥都难以吃到呢! 想到郑宇,她心里又酸楚起来,拿着糕点使劲往嘴里塞,却什么滋味也尝不出来。 “慢点!”傅均抬头看她,没想到她会饿成这个样子,脸色不禁缓了许多。 “唔唔……”伊园喝了口酒,笑道:“这酒真香!”说着把一杯酒都喝了,也不怕喝醉。 傅均沉默地看着她,又给她斟了一杯,似有意把她灌醉。 伊园在酒吧的时候已经喝了好几杯酒,虽缓了过来,可现在又接着喝,很快便真的醉了。 “我不喝了……”见傅均又来斟酒,她赶紧抱住酒杯,眯着眼笑道:“你也别在我眼前晃……,我眼睛都花了!” “你为什么要喝酒?”傅均凑近她问。 “我……我不知道……”伊园趴在桌上,将酒杯横在桌面玩弄。 “你知道。”傅均把那杯酒拿开,放柔了声音:“告诉我,园园?” 园园?好熟悉的声音!伊园抬起头来,眼前的人影却还在晃:“唔,你别晃来晃去了,好不好?你……是不是宇哥哥?……你告诉我啊!宇哥哥……宇哥哥……” 傅均沉着脸,拿她的酒杯倒了酒,仰脖子一饮而尽,心里有个声音在蛊惑:不择手段留住她!另一个声音又诅咒:用这种方式,你还是人吗? 他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 此刻,她在他面前就如一只雪白的羔羊。 “园园,你醉了。”说着就来吻她。 ------------ 正文 ------------ 116酒乱 116 伊园仰起头,沉醉于他的气息,手不自觉地攀附…… 她真的喝醉了! 喝醉的模样如此迷人,柔顺的温婉,柔顺的温婉,总是让他沉醉。一手揽紧她的腰,让她更近地偎向自己,这一刻,他有种恍忽的感觉:他们的拥抱的姿势如此娴熟,似乎反复练习了很久,从千百年前开始…… ------------ 117 酒乱 117 傅均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如也,白色床单上却留下了点点落红,鲜艳夺目。 渐渐回忆起昨晚的一切,傅均跳下床,找了件衣服披上,下楼来找她:“伊园!伊园……” 吴妈从厨房出来,身上挂着伊园常用的白色围裙:“先生,伊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我看她黑眼圈很大,好像一夜没睡呢!” “哦!”脸色一沉,没有细察吴妈的表情,傅均打开门便往外跑。 “先生……”吴妈赶紧取下围裙,追出来,却见傅均站在门口,眼睛向着花园那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先生?”吴妈走到傅均身侧,见他一脸怅然若失,又试图安慰他:“今天放国庆假,伊小姐可能赶着去哪儿度假,先生打个电话问问?” 经吴妈一提醒,傅均转身进去,马上拨了伊园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那边却无人接听。他又拨了秦觅的电话,得到的却是已关机的消息…… 吴妈在旁边站着,看他烦躁不安地拨了一个号码又一个号码,心里也替他着急起来。昨夜她睡得早,虽觉他和伊小姐有些闹别扭的样子,也没去想太多。年轻人不常常这样嘛!却没想到今早起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伊小姐出门,她好奇地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伊小姐看起来很憔悴很伤心,似乎昨晚发生了什么大事。 伊园走的时候,吴妈就想告诉傅均,来到傅均卧室前,手才一敲,门就开了,卧室里根本没人。人到哪儿去了?该不是一夜都在餐厅里吧?吴妈去餐厅找了找,仍是不见傅均的影子,她又到外面找了找,还是不见,最后只好抱着万一的心理,上楼去找,果然在伊园的房里见到了他! 吴妈心里明白了一些,却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悄悄下楼来准备早餐。 这种事,恐怕不是她干预得了的。吴妈叹了口气,悄悄地退回厨房。 反复拨打伊园的号码,还是不见接听,而秦觅的电话始终关机,傅均站起身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做错了吗? 昨晚的预谋很成功,事情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要了她,而且是她的第一次! 与他交欢前,她是那么的心甘情愿,他知道是因为郑宇的缘故:她把他当成了郑宇!他却利用这一点,占有了她,却没想到会弄疼她。 是她的第一次!当时他是那么的亢奋,沉沦于她的处子之身,颤抖着,不由自主地,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样地沉沦,沉沦于深爱之人的身心,口里不自觉地唤出心底的名字…… 昨晚,也许因为自己也喝醉了,他竟记不起她后来的反应,记不起要了她几次,又是怎样在她身边睡去的…… ------------ 118 像一场烟火绽放 18 飞机上,越秀侧头看向窗外,浮云如海。 郁灵儿笑嘻嘻地拿出手机,悄悄地对准他:“喀嚓”拍得一张。哇,好帅耶! “关闭一切电子设备,没听到吗?”抬手夺过她的手机,越秀看也不看就给她关了。 郁灵儿不满,想要抢回来:“给我……” 左手和右手一换,手机迅速藏到另一边,越秀看着郁灵儿,一脸严肃:“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郁灵儿的脸有点红,嘻嘻笑着讨好道:“师哥……” “哼!”越秀转过脸去,很不买账! 郁灵儿见他装酷,呲了呲牙,将遮蔽面容的大边框眼睛扶了扶,凑近越秀耳边轻轻说:“你要是不给,我就……”前后左右一看:“越秀”两个字还未出口,嘴和鼻已被人捂住。 飞机上的乘客几个不知道大明星越秀?倘若这一声“越秀”出口,待会儿越秀就不用出安检了。 “呜呜……”郁灵儿在眼镜后睁大了眼睛,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两手直拍越秀,让他放手。 见她脸都憋红了,越秀放开了手,手指在她面前点了点,以示警告。 “嗨嗨!”郁灵儿夸张地咳了两下,发泄自己的不满,心里不禁有些涩涩的味道,转脸向越秀:“师哥,咱俩闹个绯闻,有什么不好呢?” 越秀瞅了她一眼:“不要太无聊啊!” “哼!”郁灵儿气得咬牙握紧了拳,几次都想打向越秀,最终却只是打向了前座靠垫。 越秀脸上化了妆,加之和郁灵儿一样跨一副很具保护性的眼镜,所以即使被歌迷看到也认不出来。但是,郁灵儿这一拳打得前座的人回过头来,没有认出越秀,却被越秀一眼认出。 “伊园!”越秀惊讶地看着睡眼惺忪的女子,有些不敢确信,有些兴奋异常。 “伊园?”郁灵儿看了看越秀,又回过头来看似被自己一拳震醒的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子,眉目间带着几分迷蒙的娇憨,她好像在哪儿见过,在哪儿呢? 伊园上了飞机,好不容易入睡,却被靠垫后的力量震觉,还以为发生了地震之类的大事,心里却没有一点儿焦急,好像只是同事来告诉她要加一道菜,她起身去做就是。 眨眨眼睛,眼前出现一男一女两架眼镜,怎么回事啊?伊园伸手来揉眼睛。 “伊小姐,是我!”越秀侧身过来,将脸上的眼镜摘下,对伊园温和一笑:“还记得吗?” “越……”认出了眼前人,伊园正要唤出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插进来:“是他!” 这又是谁?伊园转眼,看向越秀邻座的女子,觉得这女子好眼熟,又是坐在越秀身边,难道是…… 见伊园睁大了眼睛,郁灵儿抱着裸露的手臂:“哼”了一声:“认出来了就好。” 越秀瞅了郁灵儿一眼,回过头来对伊园说:“伊小姐,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伊园在座位的缝隙里伸出手来,和越秀握了握手,又伸手向郁灵儿。 对方一张笑脸,郁灵儿不得不拿出主持人的亲和力,很优雅地握住了伊园的手,眼镜后笑意盈盈:“幸会,伊小姐!” ------------ 119 像一场烟火绽放 19 国庆假前,郁灵儿充分发挥主持人的巧舌,说了一大堆好话,把蜂岛夸得人间仙境似的,最后却搞不清自己哪一句让越秀动了心,还是越秀终于拗不过她,总算答应与她同游蜂岛。本是一次千载难求的机会,越秀却丝毫不配合,常常扔下她在宾馆,他一个人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直到回去这天早上才出现。郁灵儿实在是习惯了,否则早就和他闹翻了,什么师兄不师兄,谁还任他? 说来也奇怪,和郁灵儿闹绯闻的男星不少,为什么就没人把她和越秀闹在一起?更让她气愤的是,越秀和谁闹绯闻就是不肯和她闹! 其实想想,越秀自出道以来,绯闻还算少的,洁身自好只是原因之一。在歌迷心目中,越秀气质太过清纯,唱歌的时候常常带着淡淡的忧伤,似在为某个已嫁他人的佳人忧伤,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痴情,每个歌迷都想留给自己,不愿被某个现实中的人夺取。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真的只有那样的女子,才是他向往的吗? 郁灵儿觉得,她从来都不曾了解这位师兄,却已经和他的众多歌迷一样,迷上了他。 与伊园打过招呼之后,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并没有多作交谈。伊园转过脸去。越秀重新戴上眼睛,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前面,郁灵儿在眼镜后瞪越秀,肺都快气炸了! 飞机降落在s市的机场,郁灵儿接到助理的电话,一个人拉着行李走得飞快,生怕越秀追赶上似的。偏偏越秀没有一丝追赶的意思,郁灵儿只好停下脚步,回头来瞪越秀。 “伊小姐,我帮你。”越秀走在伊园身边,想要为伊园提行李。 伊园走在人群里,本以为越秀已和郁灵儿走在前面了,根本没想到自己已和越秀并肩。 “不用了,我……” 不等她说完,越秀已经从她手里夺过行李,一脸温柔。 “……”伊园停了停脚步,最后只能随他:“谢谢!” 郁灵儿等他们走过来,将自己的行李往越秀身上一倚:“我手都酸了,帮我提着!”说着撇嘴,扭身依旧走前面。 “你……”摊上这样一个师妹,真让越秀无语。 “让我来吧!”伊园微微笑着,伸手来拉郁灵儿的行李。 “不……”越秀本来不打算吃郁灵儿的一套,这会儿见伊园插手,又不得不让郁灵儿得逞。 看着越秀背上背着包,左右两手都拖着行李,活活一个苦力劳工,他的歌迷们如果看到,岂不大跌眼镜?伊园想起《桃初》,前面这个人,是那个带着淡淡忧伤的痴情书生吗? 笑着跟越秀出了安检,根本没想到抬头会看到他! 目光胶着,那一刹那,是如隔三秋的相思,还是今生今世的孽缘? 大庭广众之下,他上前搂住她,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在怀里,无论她如何挣扎,就是不放! “伊园,伊园……”呢喃着,乞求着,这一刻,傅均不再是冷漠无情的男子,不再是面容冷峻笑容礼貌的风云人物。 ------------ 120 像一场烟火绽放 20 越秀走在前面,听到后面挣扎的声音,回过头来,一脸愤怒。 “谁这样无礼?”郁灵儿也看到了这一幕,禁不住纳闷,见越秀丢下行李去解救伊园,也赶紧跟过去。 “放开她!”越秀来抓傅均的手臂,以跆拳道的姿势,想要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 手臂上力道传来,傅均手一松,往后一退,胳膊肘往越秀腋下空档顶去,同样是跆拳道的姿势,两人针锋相对,根本没看清对方是谁。 “住手!”伊园得到解放,却不想看着他们在这里出风头。 郁灵儿赶紧拉住越秀,紧张地说:“记者来了,明天你就好看了!” 傅均听从伊园的话,收了手,好奇地看着这拉拉扯扯的一男一女,竟认不出这男的是谁,直到听了郁灵儿说话,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大歌星!” 越秀让郁灵儿放手,回头看到是傅均,不禁有些差异:“原来……是你!”又看向伊园,见伊园并没怎么,心里放下了,却有点失落:“误会!误会!” 伊园笑着对越秀说:“你们先走吧!这里不是多待的地方!”说着就要接过自己的行李。 “可是?你……”越秀不想把她留给傅均。虽然初见她的时候她确是与傅均在一起的,可是就他所知她并不是傅均的女友,那日只是作为傅均的临时舞伴。 傅均不动声色地抢过伊园的行李,对越秀礼貌地笑:“我就是来接伊小姐的!” 伊园为了不连累越秀和郁灵儿,只好默认。 越秀讪讪一笑,抬手抚了抚后脑勺:“那好吧!伊小姐,傅先生,再会!” “byebye!”郁灵儿在眼镜后对傅均抛了个媚眼,快活地走在前面。 见他们走了,伊园回过头来,冷冷地看向傅均。 “伊园,我……”话刚出口,脸上已是火辣辣的一记巴掌,他抚着脸诧异地看着她。 手心火热,手在发抖,伊园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出手的,却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注意到他目光中的伤痛,她突然想离开,飞快地离开,根本记不得自己还有行李在他手上。 傅均呆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消失在人群。 她恨他,不错,是他那么卑鄙,那么无耻,是他夺去了她的初贞。 他冷冷地站在那里。六天来的寻找和等待,被一个巴掌偿还。这也许并不是最坏的结果。 伊园回到住处的时候,秦觅已经旅行回来。 这一个假期,秦觅去了趟西藏,本来说好和她一起去的,但她临时改变了主意,把票给了另一位女同事,让那位女同事陪秦觅一起去,她则匆匆忙忙回了蜂岛,连电话都忘了带。 秦觅见到她,就像见到菩萨一样,两只眼睛都睁圆了:“我的伊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 121 像一场烟火绽放 21 “怎么了?”伊园在沙发上坐下,若无其事地看着秦觅。 “伊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刚刚回来,刚刚开机就接到傅总的电话,几乎和他在电话里吵起来!”秦觅抚了抚额头,一副头痛脑胀的样子。 伊园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吵起来?” “还不是为了你!”秦觅手一摊:“这位傅总大概吃错药了,谁说你一定是和我去西藏了?他问我要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他傅总问我找人?真是可笑,你那晚不是睡在他那里吗?你不去西藏了,你把票给了别人,我还以为你要陪他呢!……” 听秦觅没完没了地发牢骚,伊园怔住了。 他找过自己?以为自己和秦觅去了西藏? 伊园脑子有点混乱,起身找来自己的手机,手机早已没电,插上充电器,开机:竟有三十多个未接电话! 全都是傅均打来的。 这个电话原本也是为他而配备的,号码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当初她连郑宇都没告诉。 “你手机都不带!”秦觅诧异地看着她:“是不是你爸爸出事了,你这么急着去了蜂岛?” “不是的。”伊园放下手机,问秦觅:“他怎么知道我在蜂岛?” “他?哦,是傅总。傅总以为你消失了,问我你可能会去哪里,我就把你可能去的地方都告诉了他,他问我要你爸爸的电话,我想了想就给了他。难道……你已经见过他了?” 伊园无力地点点头,在秦觅身边坐下:“刚刚在机场遇上的,我还……”打了他:“算了,觅,这一次真对不起,因为突然想爸爸,所以就突然回家了,下一次我一定陪你去西藏,绝不食言!” “算了!”秦觅起身去冲咖啡:“你要是真觉得愧疚,就告诉我,你和郑傅两总到底怎么回事?” 伊园蹙了蹙眉,突然想要看报纸。 离开的这六天,郑宇和郝琳达应该有了进一步发展吧!报纸上有没有说他们何时订婚? 秦觅将咖啡放在茶几上,问伊园:“郑宇和郝氏千金下个月订婚,你不知道?” 伊园失去了看报纸的兴趣,捧着咖啡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秦觅将咖啡从她手中夺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就这样便宜了他?当初你为他……” “别说了,和宇哥哥分手,是我提出来的。”伊园伤心地转过脸去。 “为什么?为什么呀!”秦觅抓着她的手,一定要问个明白:“你不是一直等着嫁给他吗?” “但是我们不合适。”伊园强忍着泪水,惨淡地笑了笑:“一直都不合适,你知道吗?” 秦觅放开了手,美丽的眼睫毛搧了搧:“所以你就这么放弃了他!那你和傅均呢?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做他早餐厨师?”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为了宇哥哥,但是现在宇哥哥已经不需要了,我也不会再见傅均。” ------------ 122 情迷 22 强烈的男子气息逼近,在黑暗中她后退着倒在床上,火一样的身体压上来,蛇一样的舌很快肆掠在她的唇齿间,迫得她不能呼吸了,她拼命地挣扎,却看着自己的衣衫一件件滑落,惊骇中的肌肤波涛起伏,被一双老练的大手热情抚摸,她在晕眩中喘息,想嘶声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双腿间嵌入的欲望如此强大,无论她怎么扭动都无法摆脱…… 深夜里,伊园从梦中惊醒,呼吸急湍,浑身燥热。她赶紧开了灯,下床去倒水。一杯凉水灌下,她轻轻咳了几下,捧着杯子坐到客厅。 秦觅又忘了关电脑,电脑屏幕发出幽蓝的光,四周一片寂静,伊园有点害怕起来,放下水杯,走过去想要把电脑关了,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名字。 元葳…… 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如鲠在喉,自从那天晚上听说,每次想起,都似乎被刺痛了。 这个名字,又如同谜一样,因为遥远,以为是故事,让她想要揭开,又不忍心揭开。 手把鼠标一移,终于还是放弃了“关机”,点开百度,输入了几个字。 也许多年前的事,在网上会留下踪影。 多年前,国外那场海啸造成的死亡,不计其数。侯氏元葳就在其中。 元葳,傅均的未婚妻,侯氏总裁的独生女儿,和郝琳达一样,属于天之娇女,却偏偏喜爱四海为家的旅行,十八岁的时候在国外邂逅傅均,三年后两人在国外订婚,却没有来得及完婚。就在宣布回国完婚的前一个月,那场灾难毫无预兆地降临。傅均因为准备婚事,提前一个月回国,正好与死神错开,却永远失去了那个心爱的女子…… 伊园怔怔地看着屏幕。 弯如柳叶的眉,秋波含笑的眼,窈窕而清纯,侯氏元葳,确是美丽的女子,正当如花的年龄,上天却这样收走了她! 不由得想到他,那个外表风度翩翩,笑容里却透着冷漠的男子,当年的他,失去了这个女子,是怎样的魂断?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固定的女友,也没有结婚。侯氏夫妇女儿虽不在了,却认准了他这个女婿,将偌大的公司交给了他…… 网络上只有他接手侯氏以后的零星资料。看来媒体也只知侯氏总代理傅均,并不识在国外成长的傅均,对他和元葳的恋爱只能只言片语地概括。多年以来,人们似乎很仁慈,没有谁再去挖掘他的伤疤,大家似乎也默认了他对侯氏元葳的痴情。媒体曾面向职业女性公开评选,他居然被评选为最具魅力的商界男人。 冷峻的外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这样的他,居然是女人眼中最具魅力的商界男人! 伊园愣愣地看着多年前的网页。如果不知道他的这一段历史,这样的评选结果,的确是不可思议的。 “后退”到生前的元葳,伊园认真地看着,心里暗暗地比较起来。屏幕上的女子微微含笑,如深山幽谷里走出的精灵,散发着一种脱离凡俗的美,而她虽在蜂岛长大,却已在城市混迹多年,根本不可能保持那份纯朴和生机…… 没来由的一阵自惭形秽,伊园关闭了所有网页,回到自己的房间,还不到凌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 123 情迷 23 上班强撑了半天,伊园从未感觉这样困倦,下午茶时间与秦觅一起出来,穿过草坪中间的小石子路,来到掩映在绿藤下的茶座。 她们身高本来相差不大,秦觅今日穿了高跟鞋,居然比伊园高出半个头,长发随风飘洒,增添了几分不羁之气。 伊园穿着碎花裙子,疲倦的步伐中显出几分迟疑:“觅,你真的要辞职?” “是啊!我本来就没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学校里。不过,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觉得累,说不定离开他们会想念他们。” “犯贱!”伊园评价秦觅,哧哧地笑起来,想到什么似的,笑容渐渐黯淡:“既然离开了,就不要再想念。” “伊园!”秦觅看着伊园,有些诧异,调侃着问道:“你想念谁了?” “没有谁!”伊园喝了口茶,抬起头来,淡淡一笑,午后的阳光透过绿藤,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不刺眼,正如她的笑容,四季皆宜,就是所谓的平淡吧。 “你啊――”秦觅叹息一声,咬了块松饼,将杯里的柠檬胡乱搅动起来。 伊园打趣似的看着她:“辞了职,你打算做什么?” 秦觅端起柠檬茶,悠悠晃着:“暂时没打算。哎!说不定先旅游一段时间。你的家乡……蜂岛,我还没去过呢!听说蜂岛八景十二胜,古代建筑保存得比较完整,曾是王侯家的宅院呢!” “是啊!只得你去看一看。” 秦觅吸了一口柠檬茶,大眼睛微微眯起,注视着对面的伊园:“你上次回家真的是突然想你爸爸了?” 秋日的天空淡远,凉风拂袖,茶座上方的绿藤很快便会改变颜色,伊园缓缓闭上了眼睛,秀气的眉毛微动,眉间的波澜又迅速恢复平静,唇角勾出一抹无奈:“是的。想我爸爸,也想家乡了。我的家乡那么美,怎能不想念?” “蹩脚的谎言!”秦觅瞥了撇嘴:“上一次去西藏,你放我鸽子,下一次咱们就去蜂岛,怎么样?” “尽地主之宜!你在我家包吃包住,我陪你游遍蜂岛。” “再好不过!”抬手勾起被风拂到面颊上的发丝,秦觅慢慢打量伊园:“这些日子,你瘦了许多,没事吧?” “嗯。”伊园摇了摇头:“每天都这样,能有什么事?” 明日郑宇和郝琳达订婚。秦觅不忍心提醒伊园,只能安慰伊园:“晚上要是睡不着,可以吃些安眠药,还是很有用的,我以前就用过。” “秦大小姐也有睡不着觉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伊园笑着,唇角现出浅浅的梨涡,淡淡的好看。 “在养蜂场的时候!”秦觅说起少年时的一段生活:“我叔叔家在乡下,花特别多,蜜蜂也特别多,离我叔叔家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养蜂场。养蜂场的老伯和我叔叔要好,热情地邀请我们……” 伊园静静听着,不由得郑宇。 郑宇年少时候叛逆,居然一个人离家,来到她的家乡蜂岛。有一次他跟她说:“原以为这是个养蜂的小岛,像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和城市里很不一样呢!” ------------ 124 情迷 124 蜂岛有养蜂的人家,名字却不是由此得来。古时候它有过许多名字,现在因它在卫星图上的形状,似一只趴在海面的大黄蜂,所以就叫蜂岛。 “去蜂岛看看吧!”伊园怂恿秦觅:“免得留下什么遗憾,以后你可能到别的地方工作。” “得啦!我就浪几个月,等寒假随你一起去。”秦觅垂下眼帘,右手一挥,顺势扶着镂空的椅背站起身来,张开嘴长长打了个哈欠,仿佛几天几夜没睡好一样,困倦极了。 看着立于绿藤下的美女秦觅,伊园“哈哈”笑出声。 “笑什么?姐姐我没午睡,哪像你不知困倦?”秦觅大大的眼睛装满不满,黛眉挑向伊园。 伊园文静地坐着,真的是没有一丝困倦,有的只是憔悴,到底为了什么而憔悴呢? 秦觅看不惯这样的伊园,回过身来:“你也睡觉去!你去不去?” 你敢不去?美目微眯,挠痒的爪子已经练就。 “行行行,我的秦大小姐!我的秦大美女――”伊园害怕了她,揶揄着站起身,身后碎花裙子乖巧地伸展开来,收拾了一番,和秦觅并肩离了茶座。 说是回去补觉,经过校园时,秦觅却慢慢踱着步,伊园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嘴边带着微笑。 毕业那年,她们同时来到这个学校,认识不过一年,两人已是无话不谈的好友。秦觅来自北方,性格中多了几分豪爽洒脱,喜欢追求时髦关注市场,虽不曾学商却对商界之事津津乐道。伊园是她心目中让人舒心的女孩,懂得淡定,秀外惠中,用她的一句话说就是:“在这个充斥着商品和竞争的社会实在难寻。”但令她感觉奇怪的是,这样子的伊园,竟然和郑氏集团的传人青梅竹马,还维持了多年风平浪静的爱情。伊园外表看似单纯,内心或许并非如常人所想吧。 曾经秦觅很是好奇:与豪门公子恋爱,而未被卷入八卦,反而能够平凡地生活,伊园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她渐渐地明白了。四个字无端冒上心头。 “伊园,有没有听说卖盐的姑娘和卖冰棍的婆婆的故事?” “贤妻良母吗?”伊园眯起眼,感受着流动在脸上的丝丝空气,似乎想在清凉中找到安定:“你想要成为贤妻良母?” “才不是!我是说啊!某些人天生就有成为贤妻良母的潜质!” “这,你也看得出来?”伊园微微笑着,眼波盈盈:“贤妻良母是靠后天培养,谁的潜质不一样?” “是吗?”秦觅嗤笑一声:“我的潜质只能让它永远潜藏了。这世界的花花美男太多了,挑得人眼花缭乱,哪有心情培养贤妻良母啊!” “呵呵!”伊园笑着,头向左一偏,一道人影在校园那边闪过。 是她眼花了吗?怎么大白天也做梦?还是他阴魂不散,晚上折腾不够,想要让她精疲力竭才心甘? 这些日子,她表面风平浪静,却已经精疲力竭了。 她关闭了那个电话,丢弃了在他那里用过的东西,却不知该如何处理那支发簪。那支古雅的簪子对她生具魔力,无论把它藏在哪儿,她总会想起来,想起簪子,顺便想起了那个人,想起那个人为她簪发的神情,渐渐地心里似乎不那么痛了,却陷入了某种纠缠,她越挣扎越陷得深…… 下班回去的时候,伊园照样徒步穿过花园。秦觅被人邀请去k歌了,估计要很晚才回来。 花园里已换上盆载的菊花,金黄的、纯白的、艳红的、淡紫的,色彩艳丽,使人眼花缭乱。已经很难从中找到“采菊东篱下”那份悠然。伊园叹了口气,抬脚步上缓坡,走向西区的住宅区。如果这时有人与她方向相反,说不定就是回东区别墅区的。 缓坡两侧草木萧疏,几杆竹子却依旧。那天傍晚,夕阳静谧,他和她本可以错肩而过,他却停在了竹下,唤住了她:“伊小姐!”那时的她,第一次见到他,惊愕诧异的瞬间,只觉眼前男子英俊不凡,却始终猜不透他眼中的情愫。那时的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并开始接近她。 不愧是商场杀伐决断的人物,要让她落入他的掌控,只需瞬间预谋,接下来的一步步就都已经设定好了,她始终逃不出他画的轨道…… 她不应该这样听任摆布! 伊园握紧了拳头,脚步加快。 她不要成为别人的影子! 今晚一定要吃安眠药,忘了他,彻底忘了他! 伊园上了楼,拿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已经开了,门缝里透出灯光。她心下一震,以为秦觅不去k歌了,于是进门搁了包,换了鞋,目光向里面寻秦觅:“觅――”客厅一片明亮,她没有看到秦觅,却在这片明亮中怔住了! 傅均西装革履,从沙发处站起,眼眸深深迎上伊园的目光。 “我刚刚进来!”他笑得很礼貌,举起手上的一串钥匙,这钥匙是伊园留在行李中的,那天的行李被他拿着,她没有向他要回,他也没有给她送来。 伊园愣了愣,看到地上搁着自己的行李,只当他是来送行李的,也礼貌地笑着:“谢谢你!” ------------ 125 情迷 125 听她淡淡说谢,他的表情一僵,手上的钥匙似乎不知该搁哪儿。 如果接受了她的谢意,那么他就得马上离开。至少她在表面上原谅了他,他是不是该欣慰一些? 伊园冷静地看着他。很奇怪,经历了近一个月的折磨,她这样快就冷静了。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与他相见。那晚的情景如同熟悉的画面,在她眼前掠过。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她渐渐地看清楚,他竟也憔悴了,脸上虽带着笑容,却显得这样的落寞,落寞中一丝挣扎明显地表露出来。 与她僵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嘲似的笑了笑,迈开步子靠近她:“伊园……” “你请吧!”伊园让出了路,似乎生怕他停留,生怕多说一句。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他看着她,笑容僵住了,见她平静地等待着,他点了点头:“好。” 回头看了看客厅,转身将钥匙放在茶几上,茶几上放着几本杂志,是她不爱看的财经类,大概是她的好友秦觅看的。 这一个月来,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在远处看着她,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消消气。今日他故意让人调开秦觅,为的是与她单独相处一会儿,可是现在就要这样被她赶走吗? 他心有不甘,望着门口摆放拖鞋的地方,就是不愿意从那里踏出去。 见他放下了钥匙,却反而没有了离开的打算,伊园不知该不该催他,但是不能让他久留。目光擦过他耳鬓的短发,她突然想到了发簪:“等一下。” 傅均的心扑通一跳,似乎突然间恢复活力,见她窈窕的身影进了一间卧室,不一会儿又出来了,他好奇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伊园在他跟前站定,伸出手,掌中是他给她簪子:“这个还你!”看了看簪子,又看了看他。 眉一蹙,傅均看着簪子,伸出手去,没有接簪子,而是将她拦腰抱住。 “你――”伊园诧异地张口,他猝然地吻上,这一刹那她呆了,傻了,手里握着发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整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他在做什么? 呼吸被他夺去,没等到她反应过来,便宜已被他占尽,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已经不能呼吸…… 他紧紧地抱着她,隔者单薄的衣衫,他的手分辨出她的瘦弱,她瘦了很多,原本纤细的腰如今已不堪一握。 伊园不自觉地接受了他的气息,她熟悉的灼热,梦中折磨得她死去活来的灼热。唇齿交缠的绵绵之意,熟悉得让她再度晕眩,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曾这样吻她,不是刹那恍惚,她记忆清晰,却记不起是在某时某地。很久很久以前,他与她似乎经历过一场阔别,再见时才会这样的浓烈,一发不可收…… 客厅里的空气持续增温,这一吻天长地久,他已经无法控制。 “啊!”感觉他身体的反应,她猛地清醒过来,他和她这是在做什么?牙齿用力一咬,她咬到了他的舌头。 ------------ 126 情迷 26 舌头被咬,他吃痛地闷哼一声,慢慢地放开她。 伊园退后一步,急急喘息着,脸上如火在烧,眸光流转,遇上他的目光。 “伊园……”轻呢她的名字,欢喜中夹着小心翼翼,他深深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我要对你负责!” 紊乱的呼吸稍稍顺畅,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一股子气从心头起,她断然道:“我不需要你负责!你走,不要再来打搅我!” 握住她指向门口的手指,他冷峻地笑着:“我必须对你负责!否则,明日郑宇的订婚就别想顺利进行!” 他在威胁她! “傅均!你无耻――”伊园气得浑身发抖,手指与他的手纠缠,生出了一种慌乱,她扬手打向他的脸。 只听“啪”地一声清脆,他脸上已有了她的指痕。 “啊……”伊园收回了手,退后一步,低下头去,掩住了眼中的泪光。 傅均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这一次不再伸手捂脸,只是冷酷地笑:“好!很好!既然你这么爱他,这么想帮他,为什么不帮忙帮到底呢?如果让他知道你是怎样成全他的,他还会与别人订婚吗?” “别说了!”伊园抬起头来,泪水顺着脸庞滑下:“你到底……想怎么样?”心中一片苦涩,又像被挖空了似的。 见她满脸是泪,傅均眉间蹙了一下,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她手指冰冷,他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试图以脸上发烫的温度温暖她:“我想你。”他凝视着她,低低地说。 听到这一句“想你”,伊园突然地笑起来,想起秦觅的一句话:“男人说想你的时候,是想你的身体了;而女人说想某个男人的时候,往往是因为爱上了这个男人。”鼻尖一酸,她再也撑持不住笑容,竟呜呜地哭起来。 见她无端哭得这么伤心,傅均慌乱起来:“伊园,我……我……”竟然成结巴了,他真的是想念她,怎么就这样伤她的心? 伊园哭得浑身颤抖,傅均毫无办法,只好上前抱住她,哄道:“你别哭了,好不好?” 伊园死命推着,伸手打在他身上。 “怎么这样爱哭!”慌乱中,傅均有些生气了,却依旧抱着她不放,任她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毫不闪避。 “我恨你……呜呜……”伊园止不住哭泣,拳头却渐渐软绵,最后连哭泣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任他抱着。 傅均默默地看着她,她灿若朝霞的脸,湿透了的长长睫毛,娇美如花的红唇……,她从来没有意识到的美,夺去了他的呼吸。 伊园紧贴着他,胸部起伏,呼吸温热撒在他颈侧,不经意撩起他的绮思。 那夜的细节他虽已忘记,却记得她的甜美迷人,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那样放肆,就是与她。她心甘情愿给的,无论是不是他,那勾魂摄魄的一夜却永远属于了他。没有哪个女人能给他这样深刻的记忆,那一夜他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太熟悉了!那一夜,不纯是刻意,也不纯是本能,他是那样的不由自主情不自禁,似乎与她欢爱只是一种唤醒,唤醒记忆中的缠绵。他与她本就有那样缠绵的故事。 原本以为,他这一生最爱的女子永远逝去,却没想到还有一个她,那一刻她就是他最爱的女子,他寻寻觅觅多年才遇到她。 他要留住她! 无论用那种手段…… 令人无法抗拒的强取豪夺,她承受着,到底是无力反抗,还是不想反抗?到最后她已经分不清楚。 她柔软在他的身下,根本不知道黑夜是如何过去的,黎明又是如何到来的。 ------------ 127 共度流转瞬间 27 一梦醒来,她浑身酸痛,恍然记起他狂乱的脸。 昨晚已经是第二次,第二次那样的缠绵,本以为睡过去的会是他,没想到这一次却是自己。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想起今日郑宇和郝琳达订婚,她心中一震,赶紧起来沐浴。无论如何她要去看看,绝对不能任傅均胡来。 盛大的订婚派对!各界嘉宾云集。 郑霸天最近病情还算稳定,得医院特许,坐着轮椅前来参加。半年未见,许多同行看到郑霸天的样子,都不禁感叹。二十年前的郑霸天如何英雄了得,如何弄潮争先,如何吞并其他企业……,可是二十年后呢?一场风暴来袭,郑霸天也和当年的傅西陵一样,心脏难以承受。当年的傅西陵一命呜呼,郑霸天却苟延残喘到现在,不能不说是他这个儿子帮他顶住了一切。 众人看着郑宇,目光中都流露出赞赏! “小郑和郝家侄女,当真天生一对!”一位老前辈禁不住赞叹,身边的人附和:“您老说的对!郝家侄女就不必说了,郑家侄儿初生牛犊,前途无量啊!”“郑老,你生了个好儿子!” 郑霸天坐在轮椅上,苍白的脸色显出一丝红润,听身边同行夸赞郑宇,呵呵笑着表示谦逊:“过奖!过奖!” 推杯换盏,派对热闹之际,郑宇正要陪郝琳达去给某位长辈敬酒,手中酒杯却突然落地,那边传来惊呼。倏然转头,见众人向轮椅围拢,他唤了声“爸爸”,脸色突变。 目光从地上的玻璃片转回,郝琳达的脸色不会比郑宇好多少,维持了半天的笑容终于黯淡,她看着郑宇跑向那边,看着众人一阵忙碌,救护车马上达到门口,穿白色大褂的人很快进来,又很快撤退…… 订婚的戒指在手上发凉,刚刚给她戴上的时候,他是那样的犹豫,那样的犹豫看在别人眼中,是一种特别的谨慎。是的,他很谨慎,即使她满不在乎地对他说,一切只是为了帮助他,只是做给她的父母看…… 泪水滑出眼角的刹那,手指已揩向眼角。她是郝琳达!瑞银唯一的传人!旁人在她脸上看到的,永远只是国际名媛的笑容,怎会有其他? 现在她已是郑宇的未婚妻,未来的公公晕了过去,她怎能还站在这里? 郝琳达放下酒杯,赶紧追着救护车而去。 医院里一片紧张,急救室正在抢救,郑宇坐在外门目光沉痛,双手合在胸前,根本没注意到一个女子的靠近。 不是郝琳达,是伊园,跟着傅均赶来的伊园。 (待续――――) ------------ 128 共度流转瞬间 28 看着伊园在郑宇跟前站定,傅均眉一蹙,缓缓转过身去。 昨晚看她疲惫的样子,他虽动了心,却不忍心多要她,只默默地看着她,直到凌晨听秦觅回来,才起身离开了她,想到她可能去郑宇的订婚派对,他并没有走远,就在附近等她,果然看到她出门,身上穿着适宜的小礼服,头发向后挽着,却没有用他给她那支发簪。他截住了她,莫名其妙地不想让她看到郑宇和别人订婚,她大概也不想看到,所以顺从了他。他虽未到订婚现场,却对订婚的进程一清二楚,直到得知郑霸天晕厥的消息,他才犹豫着告诉了她。 自从郑氏出现危机,郑霸天心脏病犯,已不止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然而算他郑霸天命大,到现在还没有入土。 背着人来人往看向医院的花园,傅均突然想抽烟,手才拿出烟,墙上的禁止标志闯入眼帘,他的动作马上被无声制止了。 回头去看伊园,急救室外的灯依旧警人,郑宇坐在那里静等,伊园只默默地陪着。这份默契,傅均没来由地羡慕起来。 她和郑宇确是相识多年。如何相识的,他不知道。但是伊园中学时候从蜂岛来到s市,就一直和郑宇在一起,直到郑宇读完大学出国游学,他们才分开了三年。可以想象,伊园在门第森严的郑家,肯定受过很多委屈,若不是因为郑宇,她怎么能够坚持这些年? 她真的是爱郑宇,为了郑宇,什么都可以忍受,甚至连和他……都可以忍受! 傅均握紧拳头往墙上一锤,似要摆脱心底的嫉妒和愤怒。 看着她和郑宇并肩坐在一起,嫉妒如同蛊虫子一样啃噬着他的心。原本希望郑霸天慢慢地死,现在却放弃了这种想法。如果郑霸天就此死了,郑氏的一切就真正压在了郑宇身上,伊园为了郑宇,必须继续接受他。而只要郝琳达那边加把劲,她和郑宇就不再可能。 就这样得到她,不是很好吗? 傅均冷峻的笑容里闪过一丝残忍,目光依旧注视着那边并肩而坐的两个人,几许不甘。 郝琳达安抚了郑宇的母亲,这才走过来陪郑宇,却见郑宇身边已坐了个人。 脚步一顿,郝琳达定睛看向郑宇身边的女子。她认识这个女子。虽然以前从未见过面,却不止一次听说。那年,在世界水城邂逅郑宇,她记起小时候的情缘,于是奋起直追,他却告诉她:“我在国内已有女朋友,她答应等我三年,三年之后她会成为我的妻子。”说话时,他是那样真诚而憧憬的深情,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只在国外和他暂时做伴,各取所需,答应他回国后互不干涉。那时候,她以为他能做到的,她也一定能够做到,三年后却还是跟着他的脚步回了国,或许只是想见一见他心目中的准新娘,他却一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郑家遭到包围的时候,曾有个女孩出入郑宅,并且曾引起媒体的注意,她也看到报纸上关于那女孩的简单介绍,并不觉得稀奇。后来这个女孩不再出现,她也只当捕风捉影,都快忘了这回事,却没想到现在会在这里遇见:就是报纸上的女孩! ------------ 129 欧若拉,追寻你的脚步 29 郝夫人还在休息室陪郑宇的母亲,郝总见女儿琳达出来了,也跟着出来,想看看急救的进展如何了,没想到首先看到的却是琳达发愣的模样。 琳达到底看到什么了? 郝总来到女儿身边,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边一个女孩陪郑宇静坐着。 “琳达!”郝总轻拍女儿的肩,蹙眉问道:“那女孩是谁?” “哦!”琳达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郑宇身边,脸上露出笑容:“可能是郑宇以前的同学,我去问候问候!”说着便往郑宇那边走去。 郝总看着女儿的背影,心下一阵纳闷,手在口袋里摸到雪茄,突然想吸烟,迎面走来一个护士,问护士:“请问,吸烟区在哪儿?” “在那边!左拐就到了。”护士伸手指了指。 “谢谢!”郝总按照护士的指示,找到了吸烟区,进去在沙发处坐下,刚拿出雪茄和打火机,眼角余光瞥到个熟悉的身影,额上皱纹一蹙,他暗自笑起来。 “原来是傅总!” 傅均手里拿着一支烟,原本看向窗外,这会儿听到声音,只好转过头来。 “郝总!兴会!兴会!”礼貌地握手,两人寒暄一阵,都在沙发上坐了。 傅均在医院专备的烟缸里捻了烟,拿出打火机来为郝总点烟。 “谢谢!”郝总舒服地吸了一口,叹道:“侯老兄好真是潇洒,这么大的集团丢给你,自己陪夫人去国外,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我都大半年没有见到老朋友了!” “您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傅均微笑着,坐姿一派优雅。 “哦?”郝总放下雪茄,凑近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岳母大人说最快下个月!” “呵呵……”郝总笑得格外开心,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没想到侯老兄……还是侯夫人说的算!” 傅均陪笑,笑容里却夹着一丝苦涩。以前听元葳说,她的父亲和母亲走到一起,经历过一些曲折,因为她爷爷和姥爷原本是世仇,她的父亲却偏偏爱上了她的母亲,但若不是她的母亲坚持,可能就没有她。在她家里,从来都是她母亲作主,就连她和他的婚事,也是由她母亲决定的。 那一年,元葳的母亲坚持让他们回国结婚,他才会回到国内准备婚礼,而元葳那时正好遇上一个好友,说好了一个月后与他在机场见,却没想到不等一个月,他便听到了她罹难的消息。 那时的震撼是什么?悲痛又是什么?如今都已经无法想象了。然而,那时最悲痛的莫过于元葳的母亲,她失去的不只是一颗掌上明珠,差不多就是半条命啊! 元葳的父亲为了妻子,将国内的一切都交给了他,带着元葳的母亲四处旅行,似乎要沿着元葳曾走过的路线走一遍。 傅均不知道,这样的执着,到底是治疗,还是加深伤痛? ps:欧若拉,神话中掌管北极光的女神,令人充满希望与期盼的女神,每天早晨时分飞向天空,向大地宣布黎明的来临。 传说,她的眼泪是露水,当她悲伤时,一边飞上天空,一边掉泪,眼泪落下就变成了早晨的露珠。 传说,她爱上一个凡人,明知道不能爱,却又无法割舍,于是她向宙斯祈求,请求宙斯赐予她的丈夫魔法,让他永远都不会死,这样他们就可以长相厮守…… ------------ 130 欧若拉,追寻你的脚步 30 几个小时的急救,医生拼尽了力气,还是没能给家属带来希望。 跟着郑宇起身,看着郑宇一步步地向病床走去,这一刻伊园有种窒息的感觉。他的悲痛和沉重,她真的感同身受。陪着他静等的时候,她在心底一次次祈祷,希望老天不会这么残忍,希望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然而医生出来的时候,疲惫的目光里还是满含歉意。 看着郑宇在病床前跪下,伊园的泪水忍不住流出。 郑宇的母亲悲痛失常,大哭大叫,完全无法自控,其他人除了劝解,为她感到悲伤,又能做什么? 傅均听到哭叫声,随郝总走出吸烟区,目光在人群里搜寻,搜寻伊园的身影。 伊园倚门站着,目光对着里面的郑宇,郝琳达身着礼服,也随郑宇下跪,陪着郑宇哀伤。 傅均悄悄走到伊园身边,见伊园眼睛都红了,忍不住伸手,默默地将她揽在胸前。 伊园闭上了眼睛,将脸埋进这熟悉的气息中,泪水却还是不停地流出眼眶,打湿在他胸前的衬衫上。 喜事刚刚谢幕,丧事接踵而至,郑家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伊园来到郑宅,被佣人领到起居室,感觉郑家如此冰冷,没有一丝烟火气的温暖。 郑宇不在起居室,佣人说他刚刚还在这里,伊园感谢了佣人,想要自己找到他。 郑伯伯向来是这个家的支柱,可如今郑伯伯不在了,郑伯母仿佛失去了依赖,郑家的一切真的落到了宇哥哥身上,宇哥哥必须表现得强壮又聪明并且善于安慰人,但是又有谁来安慰他呢? 伊园希望自己能给他力量,让他放心地在自己面前流露软弱。小时候,宇哥哥曾说过她是有胆量的,她希望自己的胆量可以用来帮助他,冲淡他的忧愁,驱除一切的恐惧和不安,让他回复安闲和自在。 伊园来到郑宇房间,坚定地抬起手,希望他在房间里:“咄咄……”轻轻敲他的门,里面没有声音。伊园感到奇怪,这时佣人上来,告诉她:“少爷在老爷房间里。” (待续――――――――――) ------------ 131 她爱上你了! 31 伊园直接推开房门,见郑宇站在郑伯伯的书桌前,对着郑伯伯生前的照片出神。她轻轻地走过去,伸手拿起照片,注视着它,照片上的郑伯伯一脸严肃,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害怕,也许相对于郑伯母的冷淡来说,郑伯伯以前对她还算是好的。 郑宇从伊园手里接过照片,把照片轻轻地放下,伸手搂过伊园的双肩,呼吸撒进伊园的头发,温热的浊重的:“园园……” “宇哥哥,你不要太难过……”伊园伸手抱住郑宇,手在郑宇背上轻抚,不觉自己声音的颤抖:“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郑宇慢慢地放开她,手抚在她脸上,让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傻丫头!”郑宇笑了笑,手指轻轻划过伊园的脸颊,将她脸上的泪珠抹去。然而这一双美如秋水的眼睛里依旧如烟般朦胧,朦胧着对他的心疼和怜惜,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情绪毫无遮掩。郑宇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挣扎的坚强,她总是试图这样来安慰别人,却不知此时她自己是如此让人怜惜…… 看到郑宇的笑容,元葳深吸了口气,把来不及流出的眼泪都收了回去,楚楚的目光闪现出某种欣慰。 “宇哥哥!”她看着他的脸,觉得他的目光如此温和,抚在她脸上就像三月的春风:“宇哥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不知怎么的有些兴奋起来。 “我知道。”郑宇说:“园园就是宇哥哥的女神,有园园在,宇哥哥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唇角笑容动人。 听了他的话,伊园高兴得眉眼弯弯:“真的吗?” 将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吻了吻:“难道还有假的?”眼睛依旧注视着她,看到她脸上浮现出来的红晕,如此让他心动。情不自禁地俯身,凑近她的唇,见她笑容有些僵,又移开了,只在她脸上蜻蜓点水似的一亲。 “宇哥哥……”伊园怔忡着低下头,心里有些难过:“你……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郑宇定定地看着她,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 伊园抬起头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喜欢了别人,你……应该怪我的……” “傻园园!”郑宇叹息一声,伸手在她眼角抚摸,似乎想要将她眼里的自责抹去:“看你,真像个孩子,感情这种事,是不可以强行左右的。园园,宇哥哥从来没有怪过你,以后也不会。” “宇哥哥……”伊园喊了这一声,眼眶又热了起来:“那……那你喜欢郝琳达小姐吗?” 笑容微淡,郑宇怔忡了一下,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喜欢。但是和对园园的喜欢,不是一样的。” 伊园点了点头,心里感觉到的不是失落,而是一种轻松。 不是一样的喜欢? 就像她对宇哥哥的喜欢,和对傅均的喜欢――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讨厌傅均,然而这两种喜欢,确是不一样的。 “园园!”郑宇看着有些发愣的伊园,轻轻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傅均的?”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了,抚摩在她脸上的手指也有些不自然。他必须承认,他没有那么大方,他还是在意的。 当初伊园答应他等他三年,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这三年时间内喜欢上别人,那天在酒吧门口听她说喜欢傅均,他心里的震撼还是不小的。 然而,世事难料,这又能怪谁呢? ------------ 132 她爱上你了! 32 “我……我……”伊园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她是昨晚才发现自己是爱傅均的,三年以来她一直信守承诺,一直都等着他。 看伊园为难的样子,郑宇苦涩一笑:“园园,没关系的,只要你爱他,他也爱你,如此……就好。”渐显低沉的声音中,似乎有那么一种痛苦的语调,他将抚在她脸上的手收回,并且不动声色地退到书桌边上。 伊园诧异地看着他,明白了什么似的,向前扑在他怀里,哽咽着说道:“宇哥哥,他爱的不是我。” 郑宇身子一僵,半晌才将手放到伊园头发上,轻轻抚摸,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爱园园?” “他爱的……”她抬起头来,慢吞吞地说:“他爱的,是他的前妻,你知道吗?” 郑宇表情一凝,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弄清楚她在说什么?轻笑出声:“园园真傻!”屈起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子:“侯元葳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还怎么爱?” “可是她曾经是他深爱过的人,他到现在还爱着她,也许在他心里,没有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 “你可以的!”郑宇对着伊园的眼睛说:“也许别人办不到,但是我的园园一定可以成功!” “宇哥哥,你总是这样鼓励我!”伊园满怀感激地看着他,心情却还是沉重的。 房门外,一个穿戴纯素的身影悄悄离开。 佣人在楼下见到郝琳达,感到有些奇怪。先上去看望少爷的,是伊小姐,怎么先下来的,反而是郝小姐? 郝琳达约傅均见面,笑着对傅均说:“恭喜傅总!你要的,已经得到了!” 傅均坐在郝琳达对面,冷峻的面容,礼貌的笑容,看似一切无懈可击。听了郝琳达的话,反而流露出某种不解:“哦?郝小姐这话,我倒是不懂。” “真的不懂吗?”郝琳达勾起唇,笑得妩媚,和她身上的素色有些不谐。 “傅先生,我刚刚去了郑宅,知道我见到了谁吗?” 傅均眉一挑:“难道是伊园?” 郝琳达螓首微颔:“正是!” 傅均笑道:“我早知道她会去。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她不仅心地善良,她还愿意嫁给郑宇!”郝琳达目不转睛地看着傅均。 傅均脸色一沉,问郝琳达:“郑宇反悔了吗?” “呵呵……”手指微勾,将鬓边的发丝往后一撩,随后又叹息一声:“我倒希望他反悔。可惜,他本来就不必反悔。因为,我和他说好的,订婚只是做戏,做一场戏给我的父母看,当然,也给你看。” “做戏?”傅均有些诧异,看着郝琳达,问道:“难道你不想嫁给郑宇吗?” “想啊!”郝琳达直言不讳地承认,脸上笑容却有些落寞,轻抚着手上的订婚戒指,轻轻说道:“可是?即使真的结了婚,他喜欢的那个人,依旧不是我。” “郝小姐!”傅均点燃了一支烟:“那么,你刚刚何以要恭喜我?” 郝琳达笑起来,如同雨后新晴,花枝初绽:“因为我亲耳听到伊小姐说,说她爱上你了!” “她――”手里夹着烟,轻烟缭起,傅均眼里的黑曜石却如照入了阳光,灼灼发亮:“她真的这么说?” “是。但是,她以为你爱的一直是元葳。”郝琳达定定地看着傅均,突然感觉到这个男子的变化,诧异不已。记得他和元葳恋爱时的热情,以及在元葳死后的冷峻,郝琳达这下算是明白了:“真的该恭喜你!你终于遇上一个女子,能够让你放弃这么多年的执着。” 听着郝琳达叹息似的话语,傅均心中一阵黯然,为元葳执着这么多年心甘情愿,然而遇上伊园却是偶然的。 “郝小姐,你告诉我这些,想让我做什么?” ------------ 133 她爱上你了! 133 傅均等待着郝琳达的回答。 修饰细致的眉一挑,郝琳达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郑氏破败?” 傅均含笑,想起伊园曾经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是伊园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她只想让他放过郑氏、给郑宇喘息的时间。 见傅均不打算回答,郝琳达眉轻挑:“听说,当年的郑伯伯也像你一样,一心想叫二十年前还在世的一位前辈破产,最后那位前辈真的破产了,而且因为心脏病突发而逝世……”边说边观察着傅均的脸色:“傅先生,你知道郑伯伯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傅均先是平静地听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这会儿才显出感兴趣的样子,问:“他为什么那么做?” 郝琳达轻笑一声,真佩服这位傅总的冷静,但是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只好轻描淡写:“听说,郑伯伯以前有个女友,被那位前辈夺去了,郑伯伯也许很恨那位前辈,但是我想,他也没想到那位前辈会因破产而病发身亡吧!” 傅均脸色一沉,一字一顿说道:“他、是、没、想、到!”眼眸中情绪翻滚,瞬间又平复:“他所做的那些事,他使用的卑鄙手段,也没有几个人能想到!” 郝琳达收了笑容,正色看着傅均,见他手上的烟快烧到手指了,而他却毫无感觉,不禁起了恶作的兴趣:“傅先生,听我父亲说,他曾和你母亲有一面之缘……” 傅均突然双眉一蹙,赶紧甩手,像要甩掉一只苍蝇似的。 看到地上的烟蒂,郝琳达眼中闪过一抹笑,脸上却装出紧张的样子:“傅先生,你怎么了?” 傅均蹙着眉,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没什么。”又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郝琳达轻咳了一下,询问似的地说:“你母亲在国外还好吗?” 傅均看了郝琳达一眼:“她十年前已经去世了。” “哦!sorry!”郝琳达耸耸肩:“只是前几天听我父亲说,后来一位英俊的外国先生向她求婚,带她去了国外,我原以为这位外国先生是你父亲……” 不等她说完,傅均冷冷地看着她:“你调查我?” 郝琳达又耸了耸肩:“抱歉,我只是听说了一点点。” “好!”傅均脸上浮现出冷峻的笑:“你还想点知道什么?” (待续――――――――――) ------------ 134 停留在你的肩头 34 是郑宇派司机送伊园回住处的。 伊园回来后,接到秦觅的电话,秦觅说可能晚点回来。 秦觅似乎遇上了某位帅哥,这次似乎还很热络的。伊园最近忙于自己的事,也没有探询一下。 秦觅的桃花多,但是都不是很长久,伊园已经见怪不怪。如果秦觅这次认真了,她倒一定要问问:“哪家的公子让大美女改翻青眼了?” 收拾衣服洗了个澡,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把所有频道过了一遍,觉得了无情趣,看看时间还早,还不到上床睡觉的时候,可是她已觉得疲倦。 每次哭过之后,都会有类似的疲倦。 伊园按了遥控,电视荧幕上一闪,一切声音和影像消失。双脚下地,感觉到地面冰凉,她心里一怔,脑子里一张脸飞快闪过,似有只宽大的手在脚底一拂而过,温热残留…… 愣愣地套上拖鞋,愣愣走进卧室,更觉了无情趣,反手把客厅里的灯关了,摸黑靠近自己的床,一头栽在床单上。床单上还留着昨夜的气息,她呼吸着,心里竟是说不清的感觉,手沿着床单往上摸,似乎在某一处可以摸到一张脸,细摸可以辨出眉眼,往下几寸是有些急切的呼吸,再就是柔软的唇,这唇吻在她的肌肤上,那样的狂乱那样的灼热,似要狠狠烙下痕迹,好让她一生也无法忘记…… 伊园在黑暗中抱紧了双臂,心里悸动前所未有的强烈。 宇哥哥说她一定会成功,是鼓励她去试,她应该试试吗? 不,傅均之所以要她,也许只是因为她身上有某些东西,和他以前的妻子相似。而她给他呢?除了接受他的威胁,还有什么? 她应该试试吗? 脚趾在床单上用力,用力地滑向外,又滑回来。黑暗中,她终于放开了手臂,下床去抽屉里翻出那个手机,摸索着上了电板,重新开机。 她躺在床上等着,手机就放在枕边,只要一响她就能听到。时间滴滴答答,等了一会儿,她翻身坐起,将手机拿在手上,看着屏幕,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她只需手指轻轻一按! 不行!电话响了,她说什么呢?她该说什么?说什么才合适?…… 伊园正在思索着一系列问题,什么东西在手上震动了,她一惊,差点伸手抛了出去。 看着来电显示,伊园呼吸急促,感觉耳朵都发热起来。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在黑暗中如此闪亮又如此神秘,她有些害怕,不敢贸然接听,却又害怕对方没有耐心而挂了。 拇指犹豫着,犹豫着,终于摁下接听键。 “伊园。”那边是极其冷静的声音,冷静地等着她发出相应的回音。 伊园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问:“什么事?” “没什么事。”那边声音里透着愉悦:“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伊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心脏还没有正常运转,功能不全。 ------------ 135 停留在你的肩头 35 傅均愉悦地笑着,在电话这边轻唤:“伊园?” “我……我在。”唤醒了她? 他暗自一笑,似乎看到了她发愣的样子,她的呼吸似乎有些乱,大概被他吓着了。 “我一直试着打这个电话,没想到今晚打通了!”话音里准确无误地传达出他的兴奋之情,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夜色下的花园,他心里说不出的爽快。 “伊园,我想……你你做的早餐了!”眉一蹙,他差点说错话,现在她不在身边,如果他说出什么唐突的话,她要哭,该如何是好? 她很喜欢哭。 一阵沉默,伊园终于开口:“可是三个月已过,我不再是你的早餐厨师。” 傅均笑起来,声音格外柔和:“没有关系。我们可以续约,我给你的待遇依旧是一样的。” “真的……”伊园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傅均答应续约,那么就是说,只要她还为他做早餐,他就不会逼郑宇? 可是…… “当然!”傅均补充道:“如果你有什么意见,我们的条款可以改改。” 又是一阵沉默。傅均先开口:“我不会再限制你和谁见面通信,你是自由的!但是有一条,我的早餐厨师必须绾发,必须用那只发簪……” 许久,伊园才说出一个字:“好。” “明天早上,我去接你。”这句话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是在她耳边低喃而出,傅均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那边什么也没说,却也没有挂电话。他等着,还是听不到她的声音,心里渐渐冲动起来,不能等到明天早上了,今晚,今晚他就要把她接回来! 果断地挂了电话,出门取车,很快驶离东区别墅,驶向她所在的西区。 电话突然挂了,伊园终于呼了口气,虚脱了似的倒在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一阵,接着便回忆起刚刚的对话,刚刚她的紧张,前所未有。 “叽叽喳喳”燕子叫,门铃声响。 秦觅回来了? 伊园开了灯,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半,很早的嘛!距她关电视也只半个小时,可是为何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叽叽喳喳”还在叫。 “来了――”伊园答应一声,赶快过来开门。 站在门口的,不是秦觅,是傅均! 看着伊园惊讶的样子,傅均什么也不说,伸手便将她搂入怀中。 他搂得太紧,伊园快不能呼吸,稍稍推开他,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傅均放开了她,目光中闪着某种迫切:“我是来接你的!跟我走!” 看他的样子,像是要拉着她私奔,伊园停住了脚步:“我……我不能走。” 傅均回过头来,面上略带疑惑。 伊园脸上一热,挣开了他的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要收拾收拾……” “不用。”傅均伸手抚上她的脸,柔声说道:“这样子就很好。” 伊园咬了咬唇,轻轻摇了摇头。 傅均叹息一声,只好随她。 伊园略收拾了几件东西,给秦觅写张字条,就和傅均私奔了。 ------------ 136 停留在你的肩头 36 伊园醒来的时候,额头触上某个人的鼻子。 “嗯……”傅均头微偏,手不自觉地向下移了一下,从伊园的背部来到腰间。 一阵微痒,伊园轻轻笑着,心里泛起一丝甜蜜,手轻轻爬到他的胸前,抚摸到他的心跳。 “伊园……”傅均微微睁开眼睛,呼吸有些急促,手抓住了她的手:“这么早就来捣乱!” 伊园诧异地抬眼,见他目光灼灼,脸不自觉地晕红了。 傅均怔怔地看着她,目光更加灼热。 昨晚为了给她留下好印象,他好不容易忍住。他不想让她以为,那么急着接她回来,是为了一夜的满足。他确实想要她,却只能和以前照顾她生病的时候一样,守着她,却秋毫不犯…… 昨晚天人交战,好不容易在她身边入睡,今早醒来却看到她这样的动作。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她胸脯起伏,纯棉睡衣领口松懈,雪白的诱惑起伏着,似无声的邀请,他摒住了呼吸,把手伸进她的睡衣…… 伊园呼吸一促,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满脸通红:“我……我去给你做早餐……”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傅均一把拖住。 “今天不上班,晚点用餐也没什么。” 伊园躺回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也听着自己的心跳。 傅均不再动乱摸,只轻轻地揽着她,口鼻在她发间呼吸,借此慢慢平复自己情绪。 “伊园,陪我去度假,好吗?”他轻轻地问。 “好。”她轻轻地回答,什么也不问,就这样听着他的心跳,感觉特别安心。 傅均在她发顶轻轻一吻,算了算元葳父母回来的时间,决定等会儿就动身。 乘坐他的私人飞机一路北上,伊园感觉特别新鲜。路上听他说旅游的风光,她仿佛提前见到了,心早已飞去了度假的地方。 “你每年都会去那里吗?” “嗯!”傅均握住她的手,面带犹豫:“伊园,你想听听……我和元葳的故事吗?” 伊园转头看着他,眼中隐含期待。 傅均叹息一声,目光投向机舱外,外面一片白茫茫的流动,似不断飘过的雪。 “我和元葳初识,在冰天雪地里……”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精灵般的女子。多年前的那天,他从雪坡上滑下来,不小心撞到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虽被包裹在厚厚的防备里,那双灵动的眼睛却出奇地吸引了他,于是他为了得知她的名字,一路跟随她,像她的影子一样,她滑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直到她认输,告诉他想要的名字:侯元葳! 一段美丽的恋情就是从那儿开始的! 很久很久以前便开始了…… 伊园缓缓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哀伤。 “伊园……”傅均怔怔地看着她,伸手缓缓将她揽在胸前,生怕伤害了她似的,他不忍心说太多。 “我在网上见过她。”伊园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看他:“她真的很美!我想,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为她动心的。” 傅均轻轻点头,在伊园的眼睛里看到惋惜,没有一丝嫉妒。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唇,他低下头,轻轻地含住,轻轻地吮吸,怜惜多于情欲。 手臂渐渐环上他的脖子,伊园闭上了眼睛,任由他亲吻。这样的怜惜无论是对她的,还是从别处转嫁的,她已经不在乎了。 讲起那个女子,他的语气虽然淡,他脸上的痛楚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那个女子不在了,她代替她来爱,可以吗? 可以吗? ------------ 137 故意 37 伊园不会滑雪,在冰天雪地里,傅均耐心地教她。 他是个很好的老师,她学得也快,很快便可以跟着他滑行了。 一下飞机,就被他带来滑雪,衣服是在飞机上换好的,行礼自有人帮他们拿。本以为要在酒店里下榻,却没想到他在这里有自己的住处,靠近温泉山庄,房内还有私人的温泉浴池,上层是小阁楼。 滑雪之后,伊园出了一身的汗,在温泉浴池内裸身泡汤,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傅均的床上。 周遭一片静谧,她左右看了看,身边没有衣服,也不知道自己的行李搁在哪儿,只好一丝不挂地起身,幸好房间里暖和。打开衣柜找了找,依旧没有看到自己的衣物,只好取一件男子衬衫随意穿上。 在楼下几个房间走了走,客厅和浴池都没有他的影子,他到哪儿去了? 伊园记起上面的阁楼,阁楼因面积较小,显得格外温馨,摆设着柔软的布艺沙发,铺着线织的地毯,适宜家居。 进入阁楼洞天,伊园的心是平静的,她知道他在这儿,这儿有他的气息,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阁楼两面是两排书架,满架的书,或整齐或疏散地放着。书架上除了书,还有一个女孩的照片,是元葳! 在冰天雪地里的元葳,穿着纯白羽绒服,笑容甜美,似热恋中的女孩。 伊园缓缓地走过去,拿起照片,轻轻抚摸。身后温暖的气息靠近,一双长健的手臂圈住了她。 “醒了?”一手与他五指相扣,伊园轻轻笑着,另一手将照片放回原处。 “这是我与元葳第二次来这里照的。”十指与她相扣,傅均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许久才移到伊园的脸上。 “饿了吗?” 伊园点了点头,目光也从照片上移开:“你让他们把我的行李搁哪儿了?” “嗯,在这里。”傅均侧了侧头。 伊园看到自己的行李,赶紧放开了他的手:“我先拿件衣服穿!” 傅均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只穿了他的白衬衫,光洁修长的美腿露在外面,玲珑的身躯若隐若现,性感极了! 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他看着她屈膝打开行李,看着弯身翻找衣物,他已是口干舌燥。 ------------ 138 故意 38 刚刚找出内衣内裤,手上动作突然一停,伊园的脸渐渐热起来。 背后这道目光如此灼热,她没有回头,却感觉到了。 傅均缓缓靠近她,轻轻吻上她的发,侧头亲吻她的耳垂,想起将她从浴池里抱上来的情景,那时他都不敢呼吸,生怕惊醒了她。那样子睡着的她,似误落凡尘的仙子,完美无缺的女神裸雕,那样的迷人。私心杂念排除之后,剩下的只是静静地陪伴,如同与元葳的相处。 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对元葳一见钟情,又那样热烈地追求元葳,可是和元葳之间最美好的,也只是静静的陪伴。所谓的雷池根本就不存在。元葳就像天使一样纯真,又是无拘无束的性子,有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追不上她的脚步,却总是不忍心束缚她,包括身体,包括感情。直到订婚的那个晚上,她褪去了天使的羽翼,将身体完全展露在他面前,他却迟疑了,不知道那迟疑是为什么?他只和她约定结婚,在新婚的那个晚上,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也将自己彻底给她。那是他和她的约定,他一直等着,等着她来赴约…… “元葳……”口中不自觉轻唤,根本没注意到身下之人的震惊,他一脸痴狂。 伊园身子一僵,瞬间又放松了下来,放松地攀附着他,以自己的温热包裹他,似乎这样可以为他医治,只要能够医治他的伤口,她宁愿心沉海底。 在地毯上缠绵,缠绵得忘了时间,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才惊醒了交欢的鸳鸯。 傅均愣了一下,急喘着翻身坐起,又俯身在她耳边沙哑地说:“就来……” 伊园眨着眼睛,看着他如希腊雕像一样的身子,看着他一丝不挂地下楼,心里某个地方空了,某个地方又满了。起身,把刚刚翻出的内衣内裤穿上,再取出一件大衣包裹娇小的身子,缓缓挪到沙发上坐下,等着他的食物。 傅均拿上来一瓶红酒和一盘西式糕点,见伊园就这样穿上了衣服,心里不禁有些小小的遗憾。 “来,先吃着垫垫,一会儿我们出去吃海鲜。”说着倒了杯酒,将伊园抱到膝盖上,亲手喂她。 伊园懒懒地笑着,他喂什么她就吃什么?显得格外安静。 傅均默默看着她,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吃饱了吗?”他轻轻地问。 伊园点了点头,打趣似的看着他:“我饱了,是不是就该你吃了?” 傅均脸上一愣,对着她顾盼的目,心里本就未消的绵绵之意迅速膨胀。 “是,我想吃了你!” 她是故意的,故意勾引他…… ------------ 139 故意 39 晚上出去吃海鲜,趁机逛了夜市。 伊园始终依偎在傅均身边,如同小鸟依人,两人闲逛着,从这家商铺到那家门面,或者在街头艺人面前驻足,或者随着人群走动,平俗而温暖,根本不像是在冰雪闻名的旅游胜地。 半夜回到住处的时候,伊园手里居然也拿满了大包小包,很多都是傅均看上的,但是都是给她的。因为她在这一点上比较无所谓,所以他就显得横蛮霸道,不管她想不想要,只要她入目超过半分钟的,他都尽可能地买下来,自己手提不下了,只好让她帮帮忙。 伊园乐呵呵地随他进屋,将手套摘下,双手被他拢到怀里。 “要不要再去泡个澡?”傅均低头问她。 “嗯?”伊园想了想再泡的情形,脸漫春情,却摇了摇头:“还是不了!” 傅均捕捉到她的羞涩,笑道:“那就明天早上再泡吧!我们上楼去。” 阁楼上有窗,拂开窗帘,隔着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雪景。夜里灯光映照下,雪原多了一份温婉,少了一点刺目,显得广阔而神秘。 床铺在窗边的地毯上,伊园脱去了外套,跪坐在床上,看窗外的雪。傅均换了睡衣,悄悄在她身边坐下,默默地看着她。 “这里的房子,是元葳在的时候买下的吗?”伊园回过头来看他,明如秋水的目光中闪现着好奇。 傅均从背后拥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不是,这房子是后来大卫,哦,我继父的儿子,建议我买下的。因为我每年都会来这里看雪,有时候停留一两天,有时候停留半个月,大卫在这边上学时帮我看了这个地方,说买下这房子正好,这里的装修都是他弄的。” 答话重心不对,伊园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转移话题,但是既然他不愿多说,她也只好迁就他。 “大卫比你小很多吗?” “小十来岁,是我母亲的老来子。”傅均想起了什么似的,幽幽叹息一声:“我母亲本没想到会有大卫。继父一直视我如同亲生,和我父亲一样爱我。母亲这一生,愧对的,恐怕就是继父了。” 伊园听不太懂,想起傅均曾说他未出生父母就已离异之事,不禁问道:“你的母亲她……她是怎么嫁给你的继父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傅均瞳眸幽深,脸上浮起一丝疑惑:“也许父亲做了什么事,让母亲不得不离开他。继父因为爱母亲,答应带母亲出国,开始的时候,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你是说,你的母亲不爱你的继父,但是还是嫁给了他,很久以后才生了大卫?” “嗯!”傅均点点头,暗自一笑:“伊园,我们就这一个晚上,不要用来谈他们了。” “那……我们谈什么?”伊园仰头问他。 “什么都可以,也可以什么都不谈,我们可以做……”傅均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坏坏地笑着,手指逶迤着抚上她的胸部,隔着衣服施展魔术。 伊园抓住他的手,红着脸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眉目低垂,仿佛初尝人事的新娘,含羞带怯,欲拒欢迎。 不觉为她情动,傅均慢慢俯下身子,和她一起卧倒,身子压上她的身子,轻轻吻住她的唇,舌头辗舔着诱开她的贝齿,深深地进入。 ------------ 140 若你我能重逢 40 一大早被电话吵醒,傅均心里说不出的愠怒,然而对着怀里的伊园,脸上却是柔柔的笑容。 “是大卫来了。你再睡一会儿,我下去给他开门。”大卫忘了带钥匙,真是的,若不是他刚好在这里,那家伙岂不是要撬门? 看着傅均穿了衣服下楼,伊园躺回枕衾,闭上眼睛,隐约听到下面的拥抱欢呼。看来,这个大卫的性子和傅均很不一样呢! 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傅均有事出去了。大卫见伊园下楼来,忙站起来打招呼:“你好,我叫大卫!”普通话很标准。 伊园微笑着,看着这个蓝眼睛的大男孩:“你好!我叫伊园。” 大卫大大方方地打量穿戴整齐的伊园,蓝色眼睛里露出赞赏:“伊小姐,你真漂亮!” “谢谢!”伊园起来时故意打扮了一番,这会儿见到了效果:“对了,你哥哥去做什么了?” “临时见个客户。”大卫两手一摊,很无奈似的:“他总是这样忙!伊小姐,我对这里很熟,你要去哪儿,要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很愿意为你效劳。” “谢谢你!”得知傅均在做什么?伊园放心了许多,见大卫已经准备好出门,她也拿了大衣随大卫去用早餐,吃的是这里的特色小吃。大卫很活泼很健谈,一顿早餐下来,伊园从他话语里似已尝到了这里的所有美食:面食,螃蟹,寿司,烧烤,石狩锅,汤咖喱,乳制品…… 大卫说他女朋友特别喜欢汤咖喱,伊园问他:“你女朋友是本地人吗?”大卫说是,但是他的女朋友现在不在这里。 大卫看着伊园,眼睛里多了几分亲近:“均以前从不带女朋友来这里住。”伊园愣了愣,吞下口中的食物,问大卫:“你见过元葳小姐,对吗?”大卫点头:“当然!她以前是均最爱的人。伊小姐,看得出均也很爱你,希望你们能够白头偕老!”举杯对伊园。伊园犹豫了一下,笑着与大卫碰杯。 傅均打电话来,说他午饭陪客户吃,向伊园道歉。大卫对伊园耸肩:“他真是个工作狂!那年元葳小姐遇难,他就像疯了一样,简直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没想到现在还是!”伊园心里揪了一下,突然有些想念他,想呆在他身边,无论他闲着还是忙着。 和大卫漫不经心地聊着,脚下踩着白雪,脚印向温泉山庄蜿蜒而去。 听到一个女子尖叫,伊园侧头,不远处两个人追逐,一不留神向她这边撞来,大卫见状,赶忙将她拉开,客气地提醒:“be careful!” 差点撞上伊园的人抬头,礼貌致歉:“i am so sorry!” “越秀?”伊园从大卫身后走出,一脸诧异。 ------------ 141 若你我能重逢 41 追着越秀的,当然是郁灵儿。 伊园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来度假,而且还和她在同一个地方! “真巧啊!”郁灵儿跑上来,站在越秀身侧,扬起脸对伊园笑:“伊小姐,在这里也能遇上你!”越秀瞅了郁灵儿一眼,转眼问伊园:“伊小姐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注意到郁灵儿脸上的不悦,伊园想起上一次飞机上偶遇的情况,不好照实说,只回答:“我和朋友一起来的,要等他决定。”看了看身边的大卫,向越秀介绍:“这是大卫!” “Nicemeetyou!”越秀看着大卫的蓝眼睛,礼貌地伸出手。 “Nicemeetyou,too!”大卫和他握手,笑着说:“我的母亲是中国人,所以我也算半个中国人。” 听到大卫用国语,越秀显得有些惊讶:“哦!怪不得你中国话说得这样好!” “过奖过奖!”大卫爽朗笑起来,又将手伸向郁灵儿。 伊园适时介绍道:“这是郁小姐,越先生的师妹!” “郁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郁灵儿大方地回礼:“也很高兴认识你!请问,伊小姐是你的什么人?”这话问得不太礼貌,然而郁灵儿的表情给人的感觉只是调皮外加一点点好奇。 大卫眼睛一亮,一时舍不得放开手,对着郁灵儿的眼睛说:“可能是我未来的大嫂!” 越秀听大卫这么说,脸色一变,目光对着伊园:“大嫂?” 伊园讪讪地笑:“大卫喜欢开玩笑!” 郁灵儿抽回自己的手,很不满地瞪了大卫一眼,拉着越秀说:“师哥,我们走!” 听出郁灵儿的怒气,伊园转头看向大卫,不知大卫怎么得罪这位主持人了。 大卫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伊园耸了耸肩,见郁灵儿不愿意在此地稍留片刻似的,于是向她和越秀道别:“不好意思,我和伊小姐还有事,先走一步。” 越秀看向伊园,清澈目光中带着询问。 既然大卫已经这样说了,伊园只得含着歉意点头:“告辞!” 越秀恋恋不舍地看着元葳走远,不觉肩上中了郁灵儿一拳。 “喂!”银牙暗咬,郁灵儿一脸怒气:“人都不见了!还不把你的眼珠子捡回来?” 越秀愣愣地转回头,郁灵儿“哼”了一声,俯身在地上团了一团雪,扔向越秀的脸,丢下越秀自己走了。 雪团冷冷地,正中右半脸,越秀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 刚刚那个蓝眼睛的大卫说……说她要成为他未来的大嫂?那么,他的大哥是谁? 傅均吗? 听说傅均的母亲是中国人,嫁到了外国。大卫和傅均是兄弟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傅均也在这里? 越秀怔怔地站在原地,清秀的脸上满是失落的神情。 难怪,难怪她不想和他一起回去…… ------------ 比翼连枝当日愿 江城子 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 明月夜,短松冈 纳兰性德《木兰辞 拟古决绝词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鹊桥仙 秦观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剪梅·李清照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为什么想忘也忘不了的影子,偏偏是注定无缘的影子? 梦里的东西是虚幻的,然而梦外的情愫依然牵动着我的心,彷徨,寂寞无奈的想法,仅仅是想。 雨下时 你我美丽邂逅 这园中 弥漫着羞涩的芳香 心儿泛起微澜 雨停后 你却悄然离 也许,总有些东西会留在生命最深处,深深浅浅的痕迹,当心拂过,已不会感到疼痛。只有一份麻木。喝着咖啡,苦苦的滋味。快乐与忧伤,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依然能感受到那份真实与与感动,虚伪与悲伤去 只留下满园湿润的幽香,久久不能散去 你给我一滴眼泪,我就看见了你心中全部的海洋。 我想把那些曾经纠缠在我梦境中经久不灭的幻影统统遗忘在天涯海角,可是它们全部跟着我跑回来,在我的梦境和生命中继续纠缠,如同黑色的风,永远没有尽头的吹。 我是最怕寂寞的人,我想找到我生命中那个等待了 李清照:绛唇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点绛唇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摊破浣溪沙 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终日向人多酝藉.木犀花. 柳咏雨霖铃 寒蝉凄切. 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 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蝶恋花 柳咏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玉露未曾恨金风. 银河幽深怨叠重. 松香坠落销殆尽. 琴瑟无音暗生尘. 绿袖轻垂拂花泪. 纤指弥痕殒芳心. 半曲春宵顷刻逝. 何时闻郎返归程? 你的眼泪像海,瞬时间把我淹没 看到你紧锁的眉头,我体会到了生命即将结束的味道 以前总回忆你绕指的温柔,而如今陪伴我的就只有枕头 与你的相识到现在的很久不见,我体会到两个世界的感觉 如果可以选择不认识你,那么我肯定是先忘记了自己 画堂春 纳兰性德 一生一双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不相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 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 明月夜,短松冈。 相见欢 李煜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蝶恋花 【宋】 欧阳修 庭院深深深几许, 杨柳堆烟, 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 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 门掩黄昏, 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雨霖铃 【宋】 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待与何人说! 《卜算子》 〈宋〉李之仪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锦瑟 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愿与君相知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汉 ;卓文君〈白头吟〉 得成比目何辞死 愿作鸳鸯不羡仙。 唐;卢照邻〈长安古意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唐;李商隐〈无题〉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唐;白居易〈长恨歌〉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唐;李商隐〈无题〉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唐;元稹〈离思〉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唐 ;刘禹锡《竹枝词》 春心莫共花争发 一寸相思一寸灰。 唐;李商隐〈无题〉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唐;杜牧〈赠别〉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颉,此物最相思。 王维〈相思〉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唐 杜秋娘〈金缕衣〉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李白《清平调之二》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宋;柳永《凤栖桐》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李煜 《子夜歌*人生愁恨何能免》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李煜 《更漏子 金雀钗》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朱淑真〈山查子〉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司马光〈西江月〉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玉楼春〉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张生〈千秋岁〉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多情自古伤离别。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柳永〈雨霖铃〉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声声慢〉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 虞美人〉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商隐〈锦瑟〉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苏轼〈江城子 〉 众里寻他千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青云案*元夕〉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幕幕。 秦观〈鹊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元徐再思《蟾宫曲*春情》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清;史清《溪佚题》 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 黄増《集杭州俗语诗》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曹雪芹《红楼梦》 相思树下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民国;梁启超 几次细思量 情愿相思苦! 胡适〈生查子〉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宋;欧杨修《玉楼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雨霖玲 [宋] 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摧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沈沈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晚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低头问花花不语,为谁零落为谁开。 莫道男儿心如铁,君不见满川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月缺花残莫怆然,花须终发月终圆。 更能何事销芳念,亦有浓华委逝川。 一曲艳歌留婉转,九原春草妒婵娟。 王孙莫学多情客,自古多情损少年。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自古红颜多薄命,玉碎瓦全到西楼。 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李清照的 武陵春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醉花阴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李煜的 清平乐 别来春半, 触目柔肠断。 砌下落梅如雪乱, 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 路遥归梦难成。 离恨恰如春草, 更行更远还生。 长相思 一重山,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 鞠花开,鞠花残, 塞雁高飞人未还, 一帘风月闲。 破阵子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 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沉腰潘鬓消磨。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离别歌。 垂泪对宫娥。 虞美人 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 凭阑半日独无言, 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 笙歌未散尊前在,池面冰初解。 烛明香暗画楼深, 满鬓清霜残雪思难任。 乌夜啼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浪淘沙令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 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晏几道的 蝶恋花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销魂无说处,觉来惆怅销魂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沈鱼,终了无凭据.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蝶恋花 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鹧鸪天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生查子 关山梦魂长,鱼雁音尘少.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 归梦碧纱窗,说与人人道.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 阮郎归 旧香残粉似当初,人情恨不如.一春犹有数行书,秋来书更疏. 衾凤冷,枕鸳孤,愁肠待酒舒.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 纳兰的 虞美人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青衫湿 悼亡 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 当时领略,而今断送,总负多情。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 南乡子 为亡妇题照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金缕曲 亡妇忌日有感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清平乐 凄凄切切,惨淡黄花节。梦里砧声浑未歇,那更乱蛩悲咽。 尘生燕子空楼,抛残弦索床头。一样晓风残月,而今触绪添愁。 摊破浣溪沙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浣溪沙 万里阴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年来强半在天涯。 魂梦不离金屈戍,画图亲展玉鸦叉。生怜瘦减一分花。 唐·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别董大 唐.高适 《别董大》: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一.以鸿雁来指代书信.或托鸿雁传书.抒思乡怀亲之情 [鸿雁传书"的典故语出.从这个著名的典故开始.鸿雁就成了书信的象征.鸿雁作为传送书信的使者.这一点在古诗词中的运用比较普遍了. 如杜甫中有:[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挚友遇赦.急盼音讯.故问[鸿雁几时到".希望远道而来的鸿雁能够带来友人的消息.诗人对友人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真是情真意切. 以鸿雁来指代书信.或托鸿雁传书.抒思乡怀亲之情和羁旅伤感之情的古诗词还有很多.如:[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由达?归雁洛阳边."(王湾),[朔雁传书绝.湘篁染泪多.无由见颜色.还自托微波."(李商隐),[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晏殊),[云中谁寄锦书来.实可行.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李清照),等. 二.以鸿雁为游子思乡怀亲之情和羁旅伤感之情的触发点 鸿雁是候鸟.春秋迁徙.秋天.大雁乘着长风.奋力飞往南方越冬.这种景象每每牵动游子的思乡之情.在古诗词中.文人常常借雁抒情.寄寓自己浓浓的乡愁. 如刘禹锡:[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前两句.以[何处秋风至?"就题发问.引出耳听萧萧风声.目见随风而来的雁群.表达作者因遭长时期的贬谪而产生强烈的羁旅之情和思归之心.后两句[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把秋空中的[雁群"移向庭院中的[庭树".由远而近.步步换景.由此触发独在异乡的[孤客"思乡之情. 又如温庭筠:[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梦中凫雁满塘.自得其乐的景象与诗人的境遇形成鲜明的对比.将诗人对故乡的深切思念之情抒发得淋漓尽致. 以鸿雁为游子思乡怀亲之情和羁旅伤感之情的触发点的古诗词还有很多.如:[夜闻归雁生相思.病入新年感物华.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欧阳修),[云物凄清拂曙流.汉家宫阙动高秋.残星数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唐人赵嘏),[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杜甫),[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王实甫)等.真是举不胜举. 1、《示儿》陆游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2.《暮江吟》白居易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这两句写出了傍晚江面红绿交映,波光粼粼的绚丽景象,并无“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伤感 3.《赠汪伦》 唐·李白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赠汪伦》是一首著名的送别诗。诗中首先描绘李白乘舟欲行时,汪伦踏歌赶来送行的情景,十分朴素自然地表达出一位普通村民对诗人那种朴实、真诚的情感。后两句诗人信手拈来,先用“深千尺”赞美桃花潭水的深湛,紧接“不及”两个字笔锋一转,用比较的手法,把无形的情谊化为有形的千尺潭水,形象地表达了汪伦对自己那份真挚深厚的友情。全诗语言清新自然,想象丰富奇特,令人回味无穷。 京口瓜州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大林寺桃花 (白居易)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解释】: 四月,平地上正是春归芳菲落尽的时候, 但高山古寺之中的桃花竟刚刚开始盛放。 我常常为春天的逝去,为其无处寻觅而伤感, 此时重遇春景后,喜出望外,猛然“醒悟”到:原来春天是转到这里来了。 写鱼的诗 渔父歌 作者:张志和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西塞山:在今浙江吴兴县 箬(ruò)笠:竹蔑编的斗笠 解析:西塞山前,白鹭在飞旋,桃花夹岸的溪水中,肥大的鳜鱼游来游去.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渔夫,在细雨微风中不着急回家. 这首诗写渔夫在斜风细雨中打鱼的情景,景色如画,情趣盎然,令人神往. 江上渔者 范仲淹 江上往来人, 但爱鲈鱼美。 君看一叶舟, 出入风波里。 闻雁 韦应物 故园眇何处?归思方悠哉. 淮南秋雨夜.高斋闻雁来. 唐德宗建中四年(783).韦应物由尚书比部员外郎出任滁州刺史.首夏离京.秋天到任.这首大约就是他抵滁后不久写的. 这是一个秋天的雨夜.独坐高斋的诗人在暗夜中听着外面下个不停的淅淅沥沥的秋雨.益发感到夜的深沉.秋的凄寒和高斋的空寂.这样一种萧瑟凄寂的环境气氛不免要触动远宦者的归思.韦应物家居长安.和滁州相隔两千余里.即使白天登楼引领遥望.也会有云山阻隔.归路迢递之感,暗夜沉沉.四望一片模糊.自然更不知其眇在何处了.故园的眇远.本来就和归思的悠长构成正比.再加上这漫漫长夜.绵绵秋雨.就更使这归思无穷无已.悠然不尽了.一.二两句.上句以设问起.下句出以慨叹.言外自含无限低徊怅惘之情.[方"字透出归思正殷.为三.四高斋闻雁作势. 正当怀乡之情不能自已的时候.独坐高斋的诗人听到了自远而近的雁叫声.这声音在寂寥的秋雨之夜.显得分外凄清.使得因思乡而永夜不寐的诗人浮想联翩.触绪万端.更加难以为怀了.诗写到这里.戛然而止.对[闻雁"而引起的感触不着一字.留给读者自己去涵咏玩索.[归思后乃说闻雁.其情自深.一倒转说.则近人能之矣."(沈德潜) 光从文字看.似乎诗中所抒写的不过是远宦思乡之情.但渗透在全诗中的萧瑟凄清情调和充溢在全诗中的秋声秋意.却使读者隐隐约约感到在这[归思".[闻雁"的背后还隐现着时代乱离的面影.蕴含着诗人对时代社会的感受. 沈德潜说:[五言绝句.右丞之自然.太白之高妙.苏州之古澹.并入化机"().古澹.确是韦应物五言绝句的风格特征.从这首可以看出.他是在保持绝句[意当含蓄.语务舂容"的特点的同时.有意识地运用古诗的句格.语言与表现手法.以构成一种高古澹远的意境.诗句之间.避免过大的跳跃.语言也力求朴质自然而避免雕琢刻削.一.二两句还杂以散文化的句式句法.这种风格.与白居易一派以浅易的语言抒写日常生活情趣(如白居易的).判然属于两途.池鹤 [唐]白居易 高竹笼前无伴侣.乱群鸡里有风标. 低头乍恐丹砂落.晒翅常疑白雪消. 转觉鸬鹚毛色下.苦嫌鹦鹉语声娇. 临风一唳思何事?怅望青田云水遥. [赏析] 这是一只被囚的鹤.它的品格和仪表与众不同(鹤立鸡群).不会像鸬鹚那样侍奉权贵.也不会像鹦鹉那样讨好别人.鹤的鸣声美.汉以后.诗文中常以[鸣鹤"或[鹤鸣"喻君子.本诗借物抒怀.以囚鹤自喻.一个[怅"字.表现了诗人对仕宦生活的厌倦和无奈.表达了诗人对归隐生活的向往. 当时诗人被贬江州司马.开始[吏隐".在庐山建草堂.思想从[兼济天下"转向[独善其身".闲适.伤感的诗渐多 .迎燕 [宋]葛天民 咫尺春三月. 寻常百姓家. 为迎新燕入. 不下旧帘遮. 翅湿沾微雨. 泥香带落花. 巢成雏长大. 相伴过年华. [赏析] 燕子秋去春来.巢于檐下.民间视为吉祥物.[寻常百姓家"即借鉴刘禹锡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正因为燕子不嫌贫爱富.趋炎附势.主人也[不下旧时帘".热情的迎接燕子的归来. 古诗中燕子往往象征着幸福的生活.它们双宿双飞.本诗中的燕子也在主人的檐下幸福的生活.燕子的自由自在.正是诗人隐居生活的反映,燕子之乐.足见诗人之乐.诗歌生动的描绘了燕子的生活习性.表达了燕子与老百姓的深厚情谊. 诗 丰乐亭游春 红树青山日欲斜,长郊草色绿无涯。 游人不管春将老,来往亭前踏落花。 赏析 将要偏西的太阳,映着红艳艳的花树和青翠的山峰, 广阔的原野上,碧绿的草色一望无边无涯, 游人们顾不得春天即将结束, 还在亭前来来往往,踏着地上的落花 这首诗写暮春时节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美景,写了暮春时节草木青翠、落红满地的特征。表达了游人对此怀着喜爱和恋恋不舍的感情 诗离不开景物的描写,诗歌的意境是通过景物来表现的。因此,要体味一首诗的意境,可从诗中描写的景物着手。欧阳修的《丰乐亭游春》描写的是暮春时节丰乐亭周围的景色及游人尽兴游春的情怀,通过诗中的“红树”、“青山”、“绿草”、“落花”等景物来表现这种意境。 此篇写惜春之情。美好的春天即将过去,丰乐亭边落花满地。到了红日西斜时,游人们还依依不舍,在亭前盘桓,欣赏着暮春景色。这两句看似无情却有情,同他在《戏答元珍》中所说的“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以及他在《啼鸟》中所说的“身闲酒美惜光景,惟恐鸟散花飘零”,写的是同样的感情:这就是对美好春光的留恋与怜惜。 生查子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这是词。可以吗?赏析如下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欧阳修《生查子》 词以灵光独运的艺术构思,使今与昔、悲与欢互相交织、前后映照,从而巧妙地抒写了物是人非、不堪回首之感。上片追忆去年元夜的欢会。自唐代起,就有元夜张灯、观灯的习俗,至宋而其风益盛。“花市灯如昼”,极写元宵灯火辉煌。 “月上柳梢头”二句含“宾”就“主”,再现那令人沉醉的情景。“黄昏后”,交待主人公与其情侣相会的时间。“月上柳梢头”,既是对“黄昏后”这一时间概念的形象示现,也是对男女主人公欢会的环境的补充描绘——明月皎皎,垂柳依依,是那样富于诗情画意!词的上片回忆从前幽会,充满希望与幸福,可见两情是何等欢洽。而周围的环境,无论是花、灯,还是月、柳,都成了爱的见证,美的表白,未来幸福的图景。情与景交织在一起,展现了美的意境。 下片抒写今年元夜重临故地,不见伊人的感伤。 “月与灯依旧”, 景物与去年一般无二,照样月光普照,华灯齐放。但风景无殊,人事全异。“不见去年人”二句情绪一落千丈:去年莺俦燕侣,对诉衷肠,今年孤身支影, 徒忆前盟, 主人公怎能不抚今思昔,泪下如注。物是人非的怅惘,今昔对比的凄凉,由此美景也变为感伤,月与灯交织即由明亮化为暗淡。/淡漠冷清的伤感弥漫于词的下片。 世事难料,情难如愿。牵动人心的最是那凄怨、缠绵而又刻骨铭心的相思。谁不曾渴慕,谁不曾诚意追索,可无奈造化捉弄,阴差阳错,幸福的身影总是擦肩而过。旧时欢愉仍驻留心中,而痴心等候的那个人,今生却不再来。山盟虽在,佳人无音,这是怎样的伤感遗憾,怎样的裂心之痛! 古犹如此,今人亦然。世间总有太多的伤感和遗憾。沧海桑田,回眸寻望,昔人不见,此地空余断肠人。滚滚红尘,茫茫人海,佳人无处寻觅,便纵有柔情万种,更与何人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任君“泪湿春衫袖”,却已“不见去年人”,此情此伤,又怎奈何天?《生查子》的无限伤感,隐隐一怀愁绪化作一声长叹: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此恨绵绵无绝期? 王安石的诗 登飞来峰 飞来峰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译文】 飞来峰上耸立着极高的宝塔, 我听说鸡叫时可以看见太阳升起。 不怕会有浮云遮住了远望的视线, 只因为人已经站在山的最高峰。 ??山是高耸的,塔是高耸的,山顶上的塔更是高高耸立的。飞来峰和它上面的宝塔总共多高?不知道。诗人只告诉我们,单是塔身就是八千多尺——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诗人还讲了一个传说:站在塔上,鸡鸣五更天就可以看见海上日出。请想想飞来峰那耸云天的气势吧! ??从全诗看,“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的胸襟境界,只有登上天外飞来的高峰才触发得出;但无“闻说鸡鸣见日升”作铺垫,亦引不出此等胸襟境界。只有登上“飞来峰上千寻塔”,才能用见日出闻天鸡的故实;也只有在天外飞来的高峰见日出闻天鸡,才能导出不畏末俗乱真、站得高看得远的胆识气概。思绪条贯,勾连紧密;天衣无缝,一气呵成;前后关照,浑然一体。 登上高山之塔,极目远眺,诗人不禁豪情满怀,壮志凌云,似觉天地万物都可尽收眼底。“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与杜甫的“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有异曲同工之妙。 别董大① 高 适 千里黄云②白日曛③.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④前路无知己⑤. 天下谁人⑥不识君⑦! 注释 ①别董大:选自.董大.董庭兰.当时著名的音乐家. ②黄云:在阳光下.乌云是暗黄色.所以叫黄云. ③曛(x&n):昏暗.白日曛.即太阳黯淡无光. ④莫愁:不要愁.不要担心. ⑤知己:知心的朋友. ⑥谁人:哪个人. ⑦君:您.这里指董大. 古诗大意 千里长空布满了昏黄的云.连太阳也遮得阴阴沉沉.大雪纷纷飘落下来.北风吹送着南归的雁阵.董大.你不要担忧前面的路上没有知心朋友.普天之下.有谁不认识你董庭兰君!</XT/PGN> 作者简介 高适(702-765).字达夫.唐朝渤海沧洲(今河北省沧县)人.他半生流浪.比较接近人民.同情民间疾苦.曾两度出塞.去过辽阳.河西.做过节度使.散骑常侍等官.对边塞生活体会较深.边塞诗写得很好.与岑参齐名.并称[高岑".多描述安边定远的理想.歌颂舍身卫国的精神.揭露军中官兵苦乐悬殊的现象等.风格苍凉悲壮.是他的代表作.著有.他与伟大诗人杜甫交情很深. 导读 这首七言绝句是送别友人的抒情诗.高适的共二首.这是第一首.董大是诗人的朋友.唐玄宗时期著名的琴师董庭兰.诗里.作者劝勉友人董大不必为前程担忧.反映了他们的深厚友谊. 一.二句[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描写眼前的景象.写正值北方的初冬.天空布满黄云.遮天蔽日.北风吹雁.大雪纷飞的氛围.诗人与朋友置身于风雪之中.天寒日暗.四顾茫茫.怎能不产生天涯沦落之感呢?这荒凉.冷漠的景象.为下面描写悲壮的送别创造了环境气氛. 三.四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写送别.点明题旨.这两句话.是对朋友的鼓励和劝慰.是临别时赠给董大的豪言壮语.环境恶劣.生活艰难.仕途坎坷.但是不能灰心.要向前看.不要愁前进的路上没有知心的朋友.天底下有谁不了解您的品德和才能呢?诗人写这首诗时.也是处在不得意的时候.所以这里既是劝慰朋友.也是宽慰自己.诗人借送别友人的机会.也倾吐了自己心头的郁积. 这首诗是送人之作.其实作者也自抒怀抱.他当时有志不展.于是借此抒其才能过人.谁不识我的傲岸和自负.送别诗写得开朗达观.情调昂扬.毫无伤感之意.这是难得的. 这首诗的写作特点是:先抑后扬.写景逼真.为抒情作反垫.情语真切而自然.质朴而劲捷.恰到好处. ------------ 142 不委屈 42 “大卫,你刚刚对郁小姐做了什么?”快回到住处了,伊园笑着问大卫。 “其实也没什么。”大卫伸出自己的手,手指上一个戒指好像戴反了,凸纹突出而向内,如果和别人握手,正好硌着对方。 伊园终于明白了。难怪郁灵儿抽手的时候,一副厌恶的样子。无奈地一笑,“为什么要作弄人家?” 大卫哈哈笑起来:“我也没想到这招。开始只是学那位越先生,把眼睛盯着郁小姐不放!” 伊园一愣,转瞬明白过来,想起越秀的目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进门时才说:“你倒是会旁敲侧击。” 里面一道声音传出:“谁旁敲侧击?” 看着傅均出现在跟前,伊园眼睛都亮了起来,哪里还记得什么旁敲侧击? 也不管大卫在旁,傅均伸手将伊园揽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对不起,一大早就丢下你。” “没……没有关系。”伊园心下一阵感动,说话的声音也很低。他搂得很紧,仿佛和她分开了很久似的。 见他们两人轻声耳语,大卫耸肩笑了笑,自顾进去泡温泉。 下午乘飞机回国,伊园接到郑宇的电话。 “园园,晚上来吃饭吧!”郑宇说,“妈今天精神好了很多,说起你做的糕点,见到你肯定要说……” “哦,”伊园茫然应道,想起以前为讨郑伯母开心所做的一些事,没想到那时候努力的效果要在今日才见到,心下不免黯然。 “好!晚上我可能会迟一点。” 放下电话,伊园回头对傅均说:“送我去康师傅那里,好吗?” 傅均眉一蹙,想起她刚刚似乎有些感伤的样子,心里不太愿意,口里也不吭声。 见他一脸冷峻,到了该转弯的地方也不转弯,伊园只好堆起笑脸,再一次请求:“送我去,好不好?” 傅均脸色稍稍缓和,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来握伊园的手,“不要再委屈自己,伊园。” 伊园心下一震,手被他握在掌心,温度传达到她心里。 “我知道。” 傅均侧头看了她一眼,方向盘一转,向她要求的地方驶去。 在康师傅那里,伊园赶时间做了份糕点,提着糕点到达郑宅的时候,郑宅的晚餐刚刚摆上,她算是没有迟到。 郑夫人脸色好了许多,饭后吃了两块糕点,夸赞了伊园两句。伊园表面装着谦虚,心里却有些得意。郑宇看着她,温柔的目光里满含宠溺。郑夫人笑着起身,对郑宇和伊园说:“你们聊!”伊园起身相送。 佣人切了水果送来,郑宇叉了一小块梨递到伊园面前,伊园笑着接了,问道:“宇哥哥,这些天公司的情况怎样了?” “一切还好!”郑宇靠近伊园坐了,温和的目光经过伊园的脖子,脸上笑容顿时有些黯淡,“园园,这个周末,过得还好吗?” 伊园注意到他的目光,赶忙低头,手往脖子上一掩,顺势将衣领拉了拉,脸上很快红起来。 “宇哥哥……”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叹息一声,郑宇移开了目光,沉声问道:“他心里爱的还只是元葳吗?” 秀眉微蹙,伊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宇哥哥,我现在……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怎么能不在乎?”郑宇伸手fu上伊园的脸,一脸的心疼,“傻园园!你总是愿意委屈自己。” 又听到一声“委屈”,伊园的眼圈突然红了,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不……不委屈,我真的不觉得委屈!”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眼中泪光点点,泪水就是没有掉下来。 郑宇心疼更甚,将她的脑袋拥入怀中,手在她秀发上轻fu,口里呢喃着:“园园,园园……” 手机响了,伊园从郑宇怀中起身,揩了揩脸。 “喂?” “我来接你!就在郑宅楼下。”是傅均的声音。 “哦!我马上下来!”伊园放下手机,看着郑宇,“宇哥哥,他来接我。” “嗯。”郑宇点头,是一脸温和的笑,毫不在意似的,起身帮伊园拿包,“我送你出去。” 出去见到傅均,免不了客气几句。郑宇最后沉着脸说:“好好待她,否则……”傅均诧异,看了看已在车里的伊园,又转过头来笑对郑宇:“多谢你提醒!” ------------ 143 不委屈 43 郑宇的意思,傅均自然明白。 伊园掩饰得太好,若不仔细看,哪里知道她哭过? 自己对她不好吗?傅均反省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她以为他一直只爱元葳,他就带着她去他和元葳相识的地方,在他怀念元葳的阁楼里一次次和她爱,不就是要告诉她他的心意吗?她想知道关于元葳的事,他甚至害怕伤害她,不敢告诉她太多,因为她心里在意,而他又无法欺骗,无法欺骗自己,更无法欺骗她。然而如果说,是这样让她觉得委屈,她也不应该向别人哭诉! 傅均自从上了车就一直冷着脸,看也不看伊园一眼。伊园感觉莫名其妙,心里胡思乱想了一阵。回到他的别墅,见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只在灯熄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溜进他的房间,就像搬回来住的那夜,他也是这样溜进她的房间的,第二天下楼的时候碰上吴妈,他说他是叫起chuang做早餐的,真以为能瞒过那位精明的老太太似的…… 被窝里窜进一只冰手冰脚的兔子,傅均眉一蹙,已经忘记了怄气,赶忙将她拢进怀中,口里责备道:“又赤脚了!” 双脚缩进他小腿间,伊园偷偷地笑:“要不然就被发现了!” 傅均心里又气又怜,将她的双手拉到xiong前:“我说的话,你就当耳旁风!” “没有!我记着呢!这一次例外,谁叫你不理我!”伊园鼓鼓腮帮,双脚在他腿间磨蹭,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你……”傅均心跳瞬间紊乱,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齿似的说道:“我让你知道厉害!”说着便搂住她狂亲。 “唔唔……”伊园左闪又躲,还是被他攫住了,呼吸渐渐只能由他度给。 深深的一个en,en得两个人的shen体都有了反应。傅均放开了她,chuan息着来解她的睡袍。 伊园早已扯下他的睡袍,大胆地贴身上去:“这一次,不许……你在我上面,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傅均一阵诧异,马上沉沉笑出声:“好!让你……” 不知道伊园怎么个厉害法,他倒是愿意坐享其成。 脸似火烧着,伊园趴在他身上,蹭着en着,如同偷吃青苹果,才咬了一口,自己先战栗起来。 “伊园……”傅均实在受不了她,双手推开她,抬起她对准了该对的地方。 胀得窒息了一瞬,伊园握紧了他的手,他的手却扶在了她的腰间,需要帮她…… 伊园晕眩着倒在他怀里,chuan息着呢喃着:“傅均……” 傅均将她搂在xiong前,亲en她薄汗的额头,亲en她跳动的太阳穴,缓缓地说出那句话:“我,爱,你……” 身子震了一下,伊园尽力仰起头,呼吸急促:“你……你说什么?” 她的眼睛很亮,傅均对着她的眼睛,再一次缓缓地说:“我,爱,你!” ------------ 144 和她同居 44 一夜好眠。 天微微亮的时候,她的生物钟起作用了。 轻手轻脚地下地,拾了睡袍穿上,回头看了他一眼,再轻手轻脚地挪到门边,手刚刚握上门把,身后传来迷蒙的声音。 “又赤脚……”傅均在微明的光线中起身,不着寸缕地下了地,沉着脸走到她身边,在她怔愣间将她抱起。 伊园看着他屈身,看着他给自己套鞋,心里感动盈盈,待他起身便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傅均……”声音绵绵的,夹着几分撒娇的意思。 被她这样抱着,傅均感觉很不自在,伸手推开她,拿了自己的睡袍穿上,沉声道:“在这里等着!” “哦!”伊园脸上诧异着,不知道他要自己等什么,看着他开门出去了,她站起身来,拉开窗帘,居然看到……看到了雪! “下雪了……”伊园心里念着,兴奋中有些不可思议。 这场雪下得有些突然,真的不可思议。花园里早就没有了玫瑰,本是草色黯淡,几棵四季常青的树,没有什么好看的颜色,可是这一层薄薄的雪覆盖,整个天地便焕然一新。 伊园没有关注天气预报,昨夜大概因为室暖和温情,根本不会想到有今朝的风景。 傅均将她洗刷的用具都拿了下来,让她在自己这里晨洗梳妆。他又上楼将她的化妆品和那根簪子收拾了来,这样子就真的要和她同居了。伊园没有反对的意思,但当他问她穿什么衣fu的时候,她还是决定还是自己去拿,不再劳烦他大驾。 傅均看着她对镜梳妆,看着她镜中娇颜,ren不住靠近,俯身在她颊边亲了一下,“我来帮你!” “啊?”微愣间,梳子已被他夺去,她差点忘了他曾为自己打理过头发。 他的手并不笨拙,很得她欢心。 看着她镜里的笑容,傅均拿簪子在她发上比着,“我的母亲爱绾发,小时候看着她怎样做,没想到现在一学就会。你看,这样子还好吗?” 伊园看着发式和簪子,觉得很相宜,转身拉过他的手,脸上笑意盈盈:“嗯,谢谢你!” 脸上冷峻的线条变得柔和,傅均沉沉地笑了,放开她的手,“去做早餐吧!” 见他转身进了洗手间,伊园突然记起自己忘了说一句话。 昨晚他放任她,还说爱她,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实在不敢相信,想要他说第三遍,他却不再说,还先她一步睡着,她在他怀里想了许久,朦朦胧胧就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叹息:“伊园,你真是个傻瓜……” ------------ 145 和她同居 45 下班后去找秦觅,本来想和秦觅说说自己和傅均事。因为她一直不太敢确信,傅均昨晚说爱她是真的。因为以前好几次在最亲mi的时候,傅均口里唤的都是“元葳”。她不敢确信他昨晚说爱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她而不是“元葳”。 一个男人可以同时爱两个女人吗? 即使其中一个女人已经不在,但是他心里还记着,想要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找到安慰,那他是真的爱另一个女人的吗? 伊园真的不敢确定他是爱自己的,但是如果说他并不爱自己,为什么他总能给自己一种被爱的错觉? 伊园还是不确定,但已经喜欢这种被爱的错觉,喜欢他的目光他的笑容他的声音,喜欢他看似心血来潮的呵护,甚至喜欢他阴晴不定的脾气…… 上了楼,伊园开了门,刚刚进去就听见里面秦觅的声音。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这个大骗子!”秦觅挂了电话,一脸怒气,回过头见到伊园,脸色更差:“你还舍得回来!” “怎么了,我的秦大小姐?”伊园放下包包,走到秦觅跟前,伸手拍在秦觅肩上:“我怎么得罪你了?” 秦觅手一挥,拂去伊园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我秦觅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伊园表情一愣,转身坐到秦觅身边,讨好着笑道:“怎么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说说看,我违反了哪一条友情原则?” “还用我说?”秦觅气呼呼的,面对伊园:“当初,是谁说的不再见那个傅均?” “这……”伊园答不出来,脸上讪讪的:“对不起,算我言而无信,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秦觅脸色微缓,抓住伊园的肩:“那个傅均真的不是好人!” “他怎么不好了?” 见伊园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秦觅摇了摇伊园的肩:“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伊园微笑着,拿下秦觅的手:“这个周末,你去哪儿混了?” “别给我打岔!”手指向伊园的鼻子,秦觅眯着眼逼问:“说!你是不是爱上傅均了?” “嗯!”伊园点了点头,目光中有些羞涩有些甜蜜,看着秦觅:“怎么了?” “那你这个周末和他在一起?”秦觅继续逼问。 伊园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觅,对不起,我……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说得有些叹气。 “哦!”秦觅以手加额,往沙发上一靠:“你还真的爱上了他!”想起什么似的,又一坐而起:“伊园,你知不知道我被骗了!被骗了!”伊园赶紧拉她坐下:“消消气!消消气!你被谁骗了?该不是新认识的帅哥吧?” “什么帅哥?他是傅均派到我身边的!”秦觅呼着气,抓住伊园的手:“早就说傅均不是什么好人,他打你主意居然还打到我头上来了!” 伊园愣了一下,转而笑出声来:“谁叫你花痴?哈哈……” “不许笑!”秦觅脸一红,来瘙伊园的痒。 她在伊园面前,还是第一次如此窘迫。 “嗯嗯……”伊园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说说,你是怎么识破的?” 秦觅瞪了伊园一眼,说起这个周末度假的事。 傅均派到秦觅身边的那个帅哥确实有品有型,秦觅还是第一次这样犯花痴,这些天晚上不是陪人家唱歌跳舞就是陪人家吃饭聊天,周末还眼巴巴地随人家去旅游。谁知周六那天晚上无意中听到一个电话,气得她火冒三丈:他居然是傅均的手下! 他是故意接近她的! 想起这些日子总是晚归,秦觅觉得愧疚的应该是自己:“伊园,都是我不好!我见色忘友,对不起!傅均是不是晚上闯进来过?” 伊园“嗯”了一声,想起和傅均在这里过的一夜,脸上现出红yun。 秦觅睁大了眼睛:“你……你……他对你做了什么?” 伊园抿嘴笑起来:“还能做什么?” “啊!”秦觅眼睛睁得更大了:“你真的和他做了!” 伊园含笑低了低头,又抬起头来看着秦觅:“觅,我就是那样,发现自己是爱他的,你说怪不怪?” ------------ 146 玲珑,倾心 46 伊园回到东区别墅,晚饭和吴妈一起用。听说侯氏夫妇今日回国,洗尘之宴总免不了。 早上送她上班的时候,傅均似有话要说,她等了一会儿,他却只笑着:“你先去吧,晚上回来再说。” 其实伊园也有一句话没对他说,早上还犹豫着要不要说,但经过与秦觅的一番长谈之后,她确信一定要对他说了。 饭后陪吴妈看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节目,于是和吴妈闲侃起来。吴妈说起老家过年的一些趣事,伊园突然意识到要和他分开一段时间了。 伊园的母亲去世得早,父亲一个人在蜂岛,放寒假的时候总是盼着她回去,她丢下父亲来S市已属不孝,过年又怎么能不回去? 傅均回来的时候,肩上落了几点雪,伊园站起身来,自然而然地为他拂去。 “又下雪了吗?” 傅均点头,握了握她的手,边tuo外衣边问:“晚饭吃过了吗?” 伊园轻轻点头。 吴妈沏了热茶来,“先生,侯先生和侯太太都还好吗?” 傅均拉伊园坐下,捧茶在手,“都很好!岳母大人终于想回来了,再次出国恐怕也要等到过年之后……” 又听到“过年”两字,伊园沉默着,脸上的笑容有些黯淡。 还没有和他分开,相思已袭上心头。 手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见他侧头询问,她只摇了摇头。 吴妈呵呵笑着,知趣地退下。 傅均放下茶杯,抬手扶着伊园的脸,见她清秀眉目之间隐显倦意,心中升起怜惜之情,“累了?” 伊园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有话要对你说!” 眼里的黑曜石闪耀,傅均拥着她起身,走向卧室,“和我共浴!” 共浴? 伊园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拐进浴室。 浴室里热雾腾腾,伊园闭着眼睛缩在他怀里,随他为自己解衣。 “你想对我说什么?”他的声音磁感好听,气息呵在她头顶上。 自被他掳入水中,伊园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紧张。 “你……不要……我想穿衣泡澡,可以吗?”睁开一只眼睛,一张谑笑的脸映入眼帘,她抓住了为自己解扣的手。 刚刚jie开她领口的几颗扣子,脸上谑笑渐渐被另一种神情取代,傅均深吸了口气,低头在耳边沉声笑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反让我无法把持?” 伊园的脸在热气中泛红,像熟透的苹果,诱他靠近。 “放松……”傅均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目光幽邃深沉。爱极了这时候的她,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湿透了的衣衫贴在身上,她玲珑体态毕现,雪白的肌肤隐约还有他留下的印痕…… 体温渐渐胜过水温,伊园咬着chun,不让声音溢出。衣衫褪去,只剩下文xiong,她默默地转过身,感觉背后的手有些颤抖,呼吸声更加粗重。 ------------ 147 玲珑,倾心 47 帮她解下最后的束缚,他深吸了口气,缓缓点燃一支烟,看她背对着自己擦洗。 削肩秀骨,雾雨轻挠,她这个样子,媚而不俗。 口鼻里吐出的烟与水气融合,他叹息一声,将她拉至身前,沉吟着说道:“伊园,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伊园扭头看他,目光着带着几分惊诧。 他继续说:“因为我昨晚说了,你没有说,你觉得欠我,对不对?” 伊园摇头,“不是的。” “听我说完。”傅均伸手掸了掸烟灰,注视着伊园,“我说的,你根本就不相信,既然不相信,那你就不要说了。” “我……我已经相信了!”伊园转过身,趴在他身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真的相信了!” 傅均神情一怔,“哦?你什么时候相信的?” “今天下午。”伊园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是觅启发我的。” 眉毛一舒,傅均沉声笑起来,“你去找秦觅了?”想到自己派到秦觅身边的秘书小林,他眉毛又蹙起来,“她是不是把你训了一顿?” 伊园摇摇头,手覆上他眉头,“觅只是怕我被你买了还要帮你数钞票。” “难道不是吗?”傅均搁了烟,握住伊园的手,语中含笑,“你这么没有觉悟!人家秦觅都比你有觉悟。” 伊园瞋了他一眼,“我是傻。可你这样做,不是太卑鄙了吗?” “我从不觉得自己卑鄙。”傅均将她紧紧搂住,凑近她耳边低声说:“只要能得到你,我可以不择手段!” 他说得这样坚决,伊园靠在他肩头,半天才喘过气来,“我……我值得吗?” “值得。傻瓜!”知道她又哭了,傅均双手滑至她玉颈,捧起她楚楚动人的脸,“哭什么?” 伊园哭而不止:“你……你欺负人!” 大拇指抹去她的泪,傅均亲着她的脸说道:“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在郑宇之前遇上你,所以只有抢,用尽各种手段把你抢过来。无论你是不是爱我,我都要你。我傅均这一辈子要定你了!伊园,你嫁给我,好不好?” 他这一段话由哄变成誓,再变成求婚,变化太快,伊园怔怔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们结婚。”傅均对她说,“我要你成为我的妻!” ------------ 148 玲珑,倾心 48 我们结婚? 他说想要她成为他的妻子。 伊园终于反应过来,讷讷地问他:“你今天早上想说的,就是……” “对!嫁给我……”傅均低头,擒住了她的两片花瓣,轻轻地shun吸,再深深地探入。 呼吸和心跳都乱了,伊园闭着眼睛,任由他带着自己翻腾。 两人像两条身修的鱼,在水里互相环绕,漫游,深入。 “嗯……”伊园喘不过气来了,手紧紧抓着浴缸壁,弓身向他…… 一场酣畅淋漓的舞蹈! 搂着四肢无力的人儿,傅均闭眼休息了片刻,再起身将她捞起,给她裹上浴巾,抱着她出了浴室。 一头秀发被释放出来,铺撒了一枕,伊园微微睁开眼睛,看他拿浴巾擦拭了身上的水珠。她伸手对他发出邀请:“均……” 波涛汹涌,澎湃入云,傅均无意识地拥着她,放任自己,几度深陷…… 似要拼尽一生热情,伊园在他怀里喃喃地倾吐相思爱意,彻夜不休。 天快亮的时候,在他怀中朦胧睡去,她做了个美梦,梦见一座深宅大院的婚礼:她是旧时候的新娘,头上蒙着红色盖头,由喜娘扶上马车,他亲自为她驾车三圈,而后领着她向他的府邸而去…… 傅均决定带伊园去见元葳的父母,刚刚从国外回来的侯氏夫妇。伊园有些紧张,问傅均:“他们会不会讨厌我?”傅均侧头笑道:“岳父大人,哦,以后也许应该改称伯父,昨天他还问我是否有结婚的对象了,至于元葳的母亲,她要是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呢?” 伊园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有些疑惑不解,“他们也会觉得我像元葳吗?” 傅均愣了一下,答道:“不会。你和元葳只是有点儿像,傻瓜!” 伊园转向他,刨根究底地问:“哪点儿?” “哪点儿?”傅均狡黠一笑,看着前方,“你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开着车,他凝神想了一路,见到侯氏夫妇的时候,还是没能给伊园一个答案。 ------------ (番外)前世,今生,找寻 前世,他和他,说过同样的话。 前世,他眼中无奈如此之深:“那就要怪老天,老天为什么不安排我早一点遇上你,最好我们自小就认识。” 她歪着脑袋,调皮地笑着,眼里却同样无奈:“也许老天安排的,我们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前世,他俘虏了她,囚jin了她,害她痛不yu生,失忆疯狂。 临别泣涕,她的泪水一滴一滴打湿丝帛:“我真的要离开了。本来就不应该遇上你的,却偏偏一再遇上。遇上你,我失去曾经最爱的人。曾经,真的很恨你,却一度连恨的力气都没有。遇上你,是我前世种下的孽缘吧。爱上你,我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 纵然得到了她的心,他亦恨,恨不能早一点遇shang她,因为晚了一步,即使爱了,还是不能留住…… -------------- 漩涡和火海。 漩涡中,一根浮木,生死关头,他拥着她盟誓:“就以这海和天为证,我郑宇一定会找到侯元葳,生生世世珍爱她,生生世世做她的夫君!斯誓不悔!” 火海里,两个男子陪她一同跳下。劫后余生的她,却只能别离那个发誓“生生世世珍爱她”的人,而谁料,这一别,竟成永绝…… ------------- 今生,找寻。 前世,他曾嫉妒如狂,甚至想要以武力杀死她心中的那个男子。而当情敌终于死去,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或许,爱,有时候,并不是jin锢。 默默地陪伴她,看着她幸福,也许更好…… 今生,在天之涯海之角,他遇见一个邻家女孩。 前世,一次放手,遗憾终生,他从悬崖掉下深渊。是纵容她太过了吗? 或许,爱,不需要太多顾虑,只要能够留住她…… 今生,在冰天雪地里,他遇见一个精灵般的女子,却因刹那犹豫而失去,他发誓:决不会有第二次! ------------ 剧情预告:精灵归来(玉箫:元葳的位置被占了,怎么办?) (PS本章资料来自“惊鸿引”三部曲,链接《“惊鸿引”最新预告》如下 《乱红》(现代文,似前世今生的相约,很唯美)玉箫由古风转到现代的第一篇文,是玉箫心中的故事,里面有许多莫名的痴情,实是一个梦(来自“惊鸿引”三部曲),(郑宇和元葳)前世的期许,因为深爱,因为遗憾,因为不舍,所以才有今生的相会和情chan。但是“三生”之说,一如郭敬明《幻城》里的,前世希望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后世才生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乱红》里的郑宇,可能不是“惊鸿引”三部曲中的郑宇,那么是谁呢?同样,伊园,傅均,越秀,郝琳达,郁灵儿,元葳,他们对号的,又是谁呢?他们又将有怎样故事?前世的缘分能否继续?前世的遗憾能否补全?) ------------ 149 回忆中的爱,愁情 49 “说吧!请我来什么事?”秦觅在傅均对面坐下,毫不客气地开口。 知道秦觅在生气,傅均冷峻的脸上,笑容少了一分客气,多了一分歉意。 伸手招来使者,傅均礼貌地问:“秦小姐,想喝什么?” 秦觅转向侍者:“咖啡,谢谢!” 侍者送来咖啡,傅均脸上依旧挂着歉意,秦觅喝着咖啡,对他视而不见。 这也许是他生平第一次这样受人冷落吧! “秦小姐,我想邀请你加入侯氏集团。”傅均干脆直接开口。 秦觅抬起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转而又笑了:“傅总,你什么意思?作为你歉意的补偿?” “当然不是!”双手合拢靠在桌上,傅均目光里显示出难得的真诚,“早就听伊园说,秦小姐对商业很感兴趣。而这段时间,公司人事部的林秘书与秦小姐接触,对秦小姐进行了全面考察,认为秦小姐会是集团的合格成员,如果……秦小姐愿意加入。” “什么?”秦觅差点被咖啡呛着,“全面考察?”眼睛睁得更大,可笑这傅均正眼睛说瞎话的本事! 见秦觅一脸讽刺的表情,傅均混不在意,“当然,这只是林秘书个人的考察的结果,秦小姐加入集团后,还必须接受进一步考察……” “等等!”秦觅抬手制止他,美目眯起,“谁说我加入侯氏集团?” 傅均摇了摇头,“只是个建议。秦小姐,林秘书与你接触,起初确是经我授意,但是我交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完成,却还是保持与秦小姐交往,可见他是喜欢秦小姐的。” “这个我自会判断!”秦觅脸色稍微缓和,“傅总,我问你个问题?” “秦小姐请问!”傅均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秦觅挪开咖啡,问:“你通常是怎么向别人道歉的?” “道歉?”似乎他根本不需要道歉,似乎这是个难题,傅均蹙了蹙眉,“针对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道歉方式吧!” “那你的诚意呢?”看他这副自大的样子,秦觅心里开始窝火,伊园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听秦觅这样问,傅均不恼反而和颜悦色,“秦小姐想要怎样的诚意?” 秦觅瞅了他一眼:“我只要三个字:对、不、起!” 傅均一愣,转而朗笑起来:“原来如此!秦小姐,真是对不起!我承认,为了追求伊园,有些事确实做得不够光彩。” 秦觅又瞅了他一眼,“算了!要不是看在伊园的份上,我才不原谅你!”说着继续喝咖啡。 “秦小姐果然有个性!”傅均心里感叹,要是知道这三个字可以代表诚意解决问题,他何必浪费这么多宝贵时间。年下公司事多,他能抽出时间邀她来此,已是十足的诚意。 “那么,秦小姐真的不想加入侯氏集团?” 秦觅抬头看向他,眯着眼睛笑道:“看在你们公司帅哥多的份上,我接受傅总的邀请!” “那好!”傅均起身,打了个电话,回头对秦觅说:“秦小姐,林秘书马上过来,具体问题,他会和你谈。” 秦觅这才站起身来,显出毕恭毕敬的样子:“恭送BOSS!” 傅均笑着摆手,洒然离开。 见傅均走了,秦觅重新坐下,想起前几天和伊园的谈话。 之前,伊园居然不相信傅均,说什么他爱的是他的前妻,真是莫名其妙! 秦觅叹息一声,“哎,如果哪个男人肯为我使手段,还这样低声下气,就算要我死也值……” 叹声未落,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谁要你死?” ------------ 150 回忆中的爱,愁情 50 晚上刚刚散会,傅均接到个电话,竟是郝琳达打来的。 “傅先生,伊小姐喝醉了,在郑宅。你来接她吧!”郝琳达挂了电话。 傅均眉一蹙,顾不上疲倦,立刻驱车去郑宅。 陪伊园喝酒的,是郑宇。郝琳达似乎是后来才到的,解下的外衣还未挂起。 伊园已经趴在桌上,酒杯翻倒。旁边,郑宇含糊地叫着“园园”,手里拉着的却是郝琳达的手。郝琳达静静坐着,目光在郑宇脸上流连。 见佣人带着傅均到了门口,郝琳达抬起头来,示意佣人下去,手指了指伊园。傅均点了点头,过来小心抱起伊园。 偎进一个温暖的,伊园嘤咛一声,饮酒泛红的脸上笑意隐约,“宇哥哥……”手抓在了傅均的衣领上。 “园园,乖……”傅均轻哄着,将伊园搂紧一点,转眼对郝琳达一点头。 唇角优雅地弯了弯,郝琳达向他摆手,这边郑宇拉了拉她的手,把她的手贴在脸上,口里还在醉喃:“园园,不要走……” 郝琳达眉心跳了一下,见郑宇趴在桌上一脸痛苦的样子,心里就像被猫爪抓了一下似的。 傅均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郝琳达和郑宇一眼,心中叹息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别墅,将伊园安置好,傅均解了大衣,就在卧室陪着她,也不开灯。 吴妈整顿好晚餐,进来问了一声,见傅均摇头,只好回去将晚餐原样收起。不知他们两个又在为什么闹别扭。 吴妈经老主顾介绍,来这里服务的时候,元葳已经不在人世,她对元葳和傅均的事仅限听说。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伤心的缘故,傅均房间里甚至连元葳的照片都没有。吴妈只在一次全面清扫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一本书,那本书里掉出一张照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笑容清灵,让人一见忘俗,照片的背后写着:与元葳在古都,字字延绵,似无尽的情思蕴藉。 那似是吴妈第一次窥见傅均的内心。平时他总是一副冷峻的表情,即使脸上有笑容,也让人不敢靠近。吴妈不是多事的人,来这里工作半年时间,便习惯了这座别墅和别墅的主人。傅均回来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静静待着,站在窗边看向花园,花园里种有玫瑰。偶尔他看着看着,想起什么似的,会突然拉上窗帘,然后回到书房,埋头工作。他的弟弟大卫有时候来这里看他,总喜欢笑他是“工作狂”。吴妈觉得这个称呼再适合不过。 这么多年来,有很多女孩子来别墅找他,他对她们都很客气,从来不多留她们。他很少带女伴回来,更不用说和女伴在此过夜。这么多年来,吴妈看过很多女孩子,觉得很多都可以成为这别墅的女主人,但是最终没有一个留下的…… ------------ 151 回忆中的爱,愁情 51 醒来的时候,感觉特别口渴。壁灯微光,周围还是一片黯淡。伊园刚要撑起身子,伏在她身边的人就醒了。 “伊园……”傅均揉了揉眼睛,自然而然露出笑容,可惜光线太暗,伊园看不清楚。 “我想喝水。”声音干哑,她感觉很不舒服,手抓住了他的手。 “好。”傅均握了握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等着。”出门的时候顺便开了灯。 伊园眯了眯眼睛,渐渐地适应了光线,这才撑起身子靠坐着,头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怎么了?”傅均端着水杯进来,见伊园蹙眉难受的样子,忙放下杯子,握住伊园的手:“头疼吗?我去拿些解酒的药。” 伊园赶紧拉着他:“不用。”晕晕乎乎倒向他,轻声恳求:“抱抱我。” 傅均一愣,依着她的话,手臂揽在了她后背,将她包围起来:“乖……”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轻轻推开她,伸手拿来水杯:“先喝点水。” “嗯。”就着他的手喝了水,依旧倒在他怀里,手抓住他两侧的衣。 傅均将她抱紧了点,柔声问:“饿了吗?” 伊园摇了摇头,感觉不到饥饿,声音却是无力的轻,像是在梦中似的:“傅均,我告诉宇哥哥了,说我要嫁给你。宇哥哥说要庆祝,要喝酒庆祝,所以我们就喝酒了,喝着喝着,就醉了……” “嗯!”傅均点头,抬起她的脸,果然发现她的笑容里掩饰不住的哀伤,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呼吸一促,低下头来:“伊园,你……后悔吗?” 伊园睁开眼睛,对着他的眸,这样深幽,幽深…… 在陷进去的一刻,不自觉地抓紧了他:“傅……” 呼吸紊乱,心跳无法自控,傅均闭上了眼睛,深深地深深地深陷,带着她深陷,不顾一切。 “唔……”天旋地转,紧抓他的手渐渐放松,冲击在心里的,是悲伤是喜悦还是其他,她哪里还分得清? “伊园……”傅均急喘着,给她呼吸的空间。 伊园大口大口地呼吸,他的脸就在眼前,她睁大了眼睛,似乎要努力将他看清:“傅……傅均,我爱你……” “我知道。”捧着她红晕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我知道……”呼吸狎昵地拂向她:“傻瓜!” 下巴微抬,和他鼻尖相抵:“傅均,我不会后悔的,我想要成为你的妻子,可是宇哥哥,宇哥哥他……”鼻子一酸,竟哽咽起来。 “他……他也爱你。”傅均将她搂在怀里,深深呼吸,从所未有的心痛的感觉。 ------------ 152 不要离开我 52 轻拥着她,他略显痛苦地说:“你真是个傻瓜,伊园。既然已经想好了要嫁给我,何苦还要去惹他伤心,让自己也伤心呢?” “傅均,你不知道!自我十岁那年遇上宇哥哥,我就想要嫁给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嫁别人,宇哥哥也没想过要娶别人……” “我知道,如果不是我的出现,说不定你已经成了他的新娘。”傅均轻叹一声,手指与她交握。 泪水滑出眼眶,沾湿他的前襟,她往他怀中紧偎,“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一定不会放弃宇哥哥。以前,我并不知道宇哥哥这样爱我。以前他哄我宠我爱护我,那么自然而然,我习惯了,就像喝水一样习惯。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也许永远也分不清楚,我和宇哥哥之间跟一般的情侣有什么不同。原以为宇哥哥会和我一样,我以为宇哥哥已从郝琳达身上体会出不同。可是我错了,宇哥哥是真的……真的爱我,可是我……” “不关你的事。”傅均蹙着眉,捧起她的脸,她脸上泪痕叠加。指腹抹上她的泪痕,“是我不好。伊园,我多想,在你十岁那年,遇上你的,是我。” 伊园抽了抽鼻子,望着他淡笑:“那你是想先遇上我,还是先遇上元葳?” “我……我也不知道。”眉心一蹙,瞳孔紧缩,“或许,我只能遇上你们中的一个,无论是你,还是伊园……”额头贴上她的额头,眼紧紧闭着,手上不自觉用力,紧紧地紧紧地抓住她,生怕她消失似的。 气息在她耳边灼灼,“伊园,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要像她一样……”声音低沉下去,掩住了微微的颤抖。 心被紧紧地拧住,快要窒息了,伊园根本不觉被他抓痛。 “我……答应你!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你……你相信我!” “伊园,我信!我信……”手慢慢地放开,他一脸欢欣,像个孩子似的抱起她,旋转着,“你说的!你说的!永远都不许离开我,呵呵——” “傅均……”被他抱在半空,伊园的心仿佛也在空中,悬着很不实在,却不得不做出开怀的样子:“啊,放我下来,你先放我下来!我……我头晕……” “啊,头晕?”傅均赶紧放下她,让她躺在被褥上,手扶住她的脑袋,“好点了吗?” “嗯!”伊园眨眼,微喘着看着他。他脸上担忧与欣喜交加。 她正要说什么,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你饿了!”不约而同地出声,又不约而同地笑了,正打算出去找东西吃。门被推开了,吴妈端着夜宵进来,脸上笑得和蔼,“听到你们笑,就知道这夜宵没有白做。” 伊园赶忙推开傅均,脸上讪讪的,“吴妈……,你还没睡?” 吴妈放下热腾腾的夜宵,退到一旁,“趁热吃吧!估计你们都没有吃晚餐。” “嗯!”傅均点点头,真诚地对吴妈笑,“谢谢你!” 吴妈摇摇头,眼中有些湿润,不知该说什么,只笑了笑,退出门外。 ------------ 153 不要离开我 53 窗外,天已大亮, 郑宇睁开眼,在室内微明的光线中,看到一个人轻轻起身。 听到身后细微的声音,郝琳达回过头来,手拉着衣领,“你醒了?”笑容温柔展开。 看清郝琳达的脸,郑宇愣了几秒钟,脑海里放电影似的将昨夜的事情过了一遍,剑眉微微蹙起,带着歉意对郝琳达说:“昨晚,我喝醉了。很抱歉!” 郝琳达俯下身来,笑容依旧温柔,声音也是柔如水的,“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不是言语上的。” 郑宇笑了笑:“好吧!早餐想要吃什么?” “和以前一样。”郝琳达亲了亲他的脸,起身去梳洗。 郑宇坐起来,叹息一声,很快着装,拉开窗帘,冬日的天光泻进来,增添一室的白。 两人在餐厅用餐,佣人都已退下。 郑宇看了看郝琳达,突然说:“过了年,我们结婚吧!” 郝琳达有些诧异,咖啡含在口里,很久才顺下去,“还要作戏吗?” “不。”郑宇温润的脸显得一派肃然,“我向你求婚。” “求婚?”郝琳达挑了挑眉,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郑宇尔雅笑了,“需要玫瑰和戒指跪求吗?” 郝琳达摇了摇头,问郑宇:“为什么?” 郑宇沉吟着,缓缓说道:“也许是到了该结婚的时候吧。” 郝琳达蹙眉沉思,抬起头来,对上郑宇等待的目光,启唇问道:“是不是和伊园有关?” 郑宇移开了目光,笑容淡淡的,“园园也要结婚了。我想,我们可以一起的。” 郝琳达放下咖啡,倏地站起,“郑宇,你这是什么意思?”脸上愠容如此明显。 “琳达!”抬头看着郝琳达,郑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以郝琳达的家世和才貌,娶到她的人肯定是修了三生的福气。国内外多少豪门公子追逐,她不屑一顾,多少名人爱慕,她也巧妙回绝。而当年的他只是海外漂泊一介书生,她对他穷追不舍,他却一直拒绝她。是他太不小心了,他伤到了她。 起身,扶着琳达重新坐下,他诚恳道歉:“对不起,琳达。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和园园青梅竹马,你是知道的。我希望看着她幸福,也希望让她看到我的幸福。” 郝琳达愣了愣,眼中渐渐凝起一层雾水,抬头对着郑宇的眼睛,“你是说,我们俩的幸福?” “是。”郑宇握起了她的手,她手上戴着订婚那天戴上的戒指,戒指在她白皙如玉的手指上熠熠发光,“琳达,我本不想给你戴这戒指的。无论是不是你想帮我,无论那是不是一场戏,我都不应该那样轻易。但是既然给你戴上了,我就应该负责。园园……园园有了她自己的幸福,我们也应该有我们的幸福,不是吗?” 郝琳达眨眨眼睛,眼中泪水凝在长长的睫毛上,如初春草上露珠,晶莹美妙。 ------------ 闲嗑牙:有一段一直没有写 有一段,玉箫原本想好了,却一直没有写。 “她爱上你了!”这一章节,在目录中出现了三次,最后一次的内容中,玉箫在最后加了(待续——————————),实际上是想把那一段写上去的。之所以省了,是考虑阅读的节奏,玉箫的字比较延宕,习惯造成的吧,(原谅玉箫~~~)那一段,依旧是郝琳达与傅均的对话,但是已经是针锋相对。“133她爱上你了!”这一节,郝琳达看着傅均手被烟蒂烫而不提醒,也只是恶作剧似的报复。因为郝琳达以前毕竟与元葳有交情,对元葳爱的人也不可能怎样,况且以她的修养,即使讨厌傅均对付郑氏,和傅均说话也不会动怒什么的。这点和伊园不同,伊园为郑宇着急的时候,曾出言斥责傅均,也算伊园的率真吧,伊园毕竟与郝琳达不一样。 在郑宇陷入困难的时候,伊园只能那样干着急,而郝琳达可以倚仗父亲的瑞银,(虽然瑞银与侯氏多年利益相关,郝总显然并不赞同郝琳达与郑宇在一起,郝琳达虽是他的独女,也不一定能说服他帮助郑氏而得罪傅均。)但是,郝琳达毕竟是有些手段的,为了郑宇也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誉,逼得郝总答应她和郑宇订婚。这时候,郝总不得不帮助郑宇了,因此私下里对傅均进行了一番调查,所以郝琳达对傅均的事情才那么了解。傅均如果坚持要报复郑氏,那么郝琳达必定帮郑氏到底,——这就是郝琳达那天向傅均挑明的第一层厉害。傅均以侯氏为背景,假如要继续报复郑氏,根本不会接受郝琳达的威胁。郝琳达也应该明白这一点。所以,聪明如郝琳达,肯定是来个软硬兼施恩威并济什么的。 她一见到傅均,便向傅均道喜,将自己偷听的告诉傅均:“(伊园)她爱上你了!”——傅均最愿意听到这句,郝琳达自然明白,所以她向傅均挑明的第二层厉害是:伊园与郑宇的情谊。如果傅均决意报复到底,那么他注定要失去伊园。郝琳达有让傅均选择的意思。 自从失去元葳,傅均的性子都变了,可见其痛。(玉箫一直试图遮掩他的痛,也许是受“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影响吧,但最终还是泄露,原谅玉箫~~~)郝琳达看出他对伊园的爱意,只需要揭一揭他的伤疤,哪能不让他明确选择? 也许应该感谢郝琳达,是她让傅均(为了伊园)放弃了仇恨。当然,之后傅均打电话给伊园,说什么修改契约,只能说是要个台阶下,让伊园回到他身边。想想吧,其实傅均并不怎么懂女人,否则又怎会总误以为伊园为了郑宇才接受他的威胁(和他船戏)?——呵呵,这人实在有点强扭瓜的意思,即使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还一味地要和人家在一起,也许真是因为失去过才那么想抓住吧! 一直以为伊园爱的是郑宇,这一天他突然被告知:“(伊园)她爱上你了!”他居然不怎么假以思索,便相信了,而且将内心泄漏得那么明显,——这个男人没救了!也许是太渴望伊园的爱了吧。 爱,不是单方的,需要回报。所以,古代的爱情里,才会有那么多的以身相许,那正是女子对追求者的一种回报,肯定了那种爱的价值!当然,在现代,身体已经不怎么珍贵,以身相许已不再那么困难。即使没有郑宇,傅均不一定会认为,伊园和他上床,便是喜欢他的表现。唉,他怎么就那样相信郝琳达?郝琳达传达的消息不会有误吗?但他还是相信了,相信伊园爱上他了,他的爱得到了回报,这样的喜欲狂! 在这里,不得不YY一下,郝琳达确是个好样的! 不妨透露一下,其实在“前世今生”的设置里,郝琳达的前世,就是姚艳(“惊鸿引”三部曲中,晖国君王申屠释的王后)!那么,郑宇的前世是谁,我们就很清楚了,自然是晖国君王申屠释,哈哈!前世今生的改变,巨大吧!不过,很多东西可以改变,有一样东西是不会变的,就像姚艳(郝琳达)还是要和申屠释(郑宇)在一起,玉箫也没有法子~~~ PS:无视我无聊YY!爬走~~~~ ------------ 154 礼物 54 年终这段时间,傅均带着集团的人加班加点,为的就是早点放假,他可以好好陪陪伊园。 伊园要回蜂岛了,他也是要跟着去的,去提亲! 见未来的岳丈之前,自然是买礼物。 伊园也需要采购一番,所以就和他逛商场了。 两人穿着最时新的冬日情侣装,一青一白,虽不算喜气,却不至于俗气,倒是很有种云淡天青的淡然,洒脱。 手被他牵着,伊园落后他半步,屁颠屁颠跟着他出出入入,买好了必须的礼品。接下来便是他跟班兼买单,伊园买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用的没用的,看着欢喜便塞给了傅均,傅均边接过边摇头叹息:“伊园,要不,我们去买衣服吧?”伊园回过头来,一脸笑容:“好啊!”说着便往电梯走去。傅均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导购员,快走几步,跟上伊园。 年下购物,人自然多,傅均揽着伊园的肩,低下头,状似无意地,嘴唇滑过伊园的额角。伊园怔了一下,脸上马上显出不正常的红色,抬头瞋了他一眼,看看四周,貌似没有人发觉刚才的暧昧。 衣香鬓影,令人眼花缭乱,伊园给爸爸买了套厨衣,给宇哥哥买了条围巾,给秦觅买了个披肩,给吴妈买了件外套…… 傅均看中了几款女装,也不让伊园试穿,直接让导购小姐打包。伊园想要阻止他:“我不想要那么多,你别乱买!”傅均笑笑,凑近她耳边:“不需要的,买了也无妨啊!” 听出他话中的戏谑,伊园瞋了他一眼,转头瞥见那边的内衣专柜。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有点不自在,回头看了傅均一眼,“你先去结帐,我马上就来。” 傅均不动,导购小姐等着。 伊园上前来,推了他一把,“好嘛好嘛,我很快就来。” 注意到她脸上的晕红,傅均心下一动,想说什么却只点了点头,“好,那你快点!” 导购小姐抿了抿嘴,带傅均去付账。 到了晚上,伊园将礼物送给了吴妈,傅均才问:“我的呢?” 和她逛了半天商场,回来时东西也塞满后座,他却不知道她买的哪件是给他的。他只知道,她一定不会落下他的。 ------------ 155 礼物 55 “哪有你的?”伊园起身收拾东西,不理会傅均期待的目光。 傅均蹙了蹙眉,走到伊园身边,伸手揽在她的腰,沉声笑:“真的没有吗?” 伊园侧头看他,,满眼含笑,“真的没有。我忘了。买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 “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傅均眯缝了眼,手在伊园腰间一动,“啊——”伊园叫起来,“痒痒……”弯腰,手肘夹向腰部,想要夹住傅均乱挠的手,渐渐地喘不过气来,“我……求你……放了我……啊……哈哈……求你……” 看她满脸晕红,傅均不忍再痒她,才将她搂起,搂入房间,“暂且放过你!拿来吧,礼物放在哪儿?”买来的一大堆东西都在床上,还来不及收拾。 从他手臂上跳下来,伊园平复了喘息,摇头,一脸歉意的样子,“真的忘了,要不,明天再去给你买吧!” 傅均脸色一沉,目光里射出锐利的光,威胁紧锁着她,“你、是、真、的、忘、了?” 看着他的手,伊园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赶忙堆起一脸笑容,“没……没有!我今天买了这么多,随便送你一件,你挑吧!”下巴向床上一点,眼睛却紧瞅着他。 一,二,三。房间里沉默了三秒钟,傅均突然上前,将床罩一掀,东西一股脑儿掉落在地。 伊园“啊”地一声,天旋地转的,已被他按在床上,“傅均……” “你这小东西!”傅均不理会她的撒娇,在她唇上恨恨地啃了一下,“随便送我?想得倒好!看我怎么罚你……” “啊……”伊园在床上翻扭,却怎么也扭不过他的掌控,灼热的气息像烙铁一样,落在她颊边,落在她耳畔,落在她下巴…… 看到他扯衣的动作,伊园突然停止挣扎,笑道:“饶了我吧!傅均,我……我把礼物藏起来了!” 傅均停止了动作,微微喘息着,看着她的眼睛:“藏在哪儿?” “我不告诉你!”伊园调皮一笑,翻着眼皮看天花板,“反正你找不到!” 傅均翻身下来,拉伊园起身,嘴角扯了扯,却还是一脸冷峻,对伊园命令道:“还不快拿来!” 伊园甩开他的手,撅着嘴轻哼了一声,“没看到这样要礼物的!”转身,又回眸看他,“真的现在就要?” 见她眸中含笑,似乎还……还夹着一丝羞意,傅均想起在商场的时候,她让他先去付账,还以为她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可他查看礼物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多出的什么。 不知道伊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傅均挑了挑眉,笑道:“既然是给我的,不如现在就拿来吧!” “那好。”伊园微微垂眸,敛去眼底秋波,“你闭上眼睛……” ------------ 156 礼物 56 傅均闭上了眼睛,唇角微微勾起。伊园怕他睁眼偷看,警告了一句:“不许偷看!” 傅均唇角勾得起劲,竟是一个魅惑众生的弧度。伊园痴痴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弯身去翻捡被掀落的大袋小袋。 傅均蹙了蹙眉,偷偷睁开一只眼,只见伊园“哗哗”翻着,好不容易才翻出一个黑色小袋子,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之前他只注意礼物部分,其他的没太注意。 见伊园直起身,傅均赶紧闭上眼睛,有点不耐烦似的问:“好了没有?” 以为他要睁开眼,伊园忙将小袋子藏到身后,“没有!还不能睁开眼睛。” “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傅均倒在床上,抬起一个靠枕放在脸上,两手摊开在床单上,“要不我先眯一会儿,好了你叫我。” “嗯!”伊园轻轻地打开了浴室的门,再轻轻地关上。 傅均拿开靠枕,嘀咕了一句:“什么东西,这样神神秘秘的?”起身轻手轻脚靠近浴室,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极其细微,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过了一会儿,浴室里传出伊园的声音:“傅均,我要出来了,小心碰鼻子!” 被她识破了! 傅均悻悻地回到床边,坐得腰杆挺直,很有风度。 门开了,伊园咬着唇,看了他一眼,呼吸有点急促,手小心地放开,刚刚换上的睡袍缓缓滑落,“可以了……”声音羞涩地颤抖着。 傅均睁开眼睛,呼吸就此凝滞了! “伊园……”心跳如雷,瞳孔放大,他听到自己逐渐粗重的呼吸。 室内温暖的灯光下,粉色睡袍缓缓滑落,她雪白的肩头渐渐裸出,锁骨纤秀,曲线玲珑,本已是魅惑的极致,谁料她还换上了黑色文胸。文胸的外层,黑纱笼着几只蝴蝶,似禁锢了一冬,春季到来的时候,就要翩跹而出…… 伊园不觉目光如水,因为呼吸的缘故,文胸贴身起伏,是怎样的性感迷人? “好看吗?”声音软软的,她问起身靠近的男子。 傅均在她跟前半步距离处站定,气息洪细不定,双眸幽深无比,“伊园,你要害死我吗?” “胡说!”伊园瞋了他一眼,拿起他的手,抚上自己的文胸,缓缓说道:“这是刚刚买的文胸,本来没想买这样暗魅的,但是……”轻轻咬唇,抬眸看他,眼中流光溢彩。 ------------ 158 蝴蝶玉 59 枕畔,蝴蝶文胸被伊园散乱的发遮了一半,傅均蹙眉。轻轻拨开发丝,看着黑色蝴蝶,沉声笑道:“伊园,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什么心有灵犀?”伊园不解,半撑着身子偎近他,笑得有些慵懒,“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要送什么。” “但是我知道我要送你什么。”傅均凝神着她,语声低哑轻柔。 伊园愣了一下,看他目光深幽,实在想不出他要送自己什么。仔细想想,他买给她的东西虽多,却没有一件是真正送给她的。 “看吧,你也不知道我要送什么。”傅均得意一笑,似乎扳回一局,笑容里却隐含着无尽的宠溺。 “那你说什么心有灵犀?”伊园毫不在意地将自己披散的长发拂到胸前,这动作看得傅均呼吸一滞。注意到他的呼吸,伊园赶紧拉了一角被子眼在身前,瞋他一眼,“还不把你的礼物拿来……”话声羞涩不成。 傅均修长的手指滑到她颈项,轻探着她的脉搏,眼底炙热暂沉,叹息一声,“你啊!有时候那样大胆,有时候又这样害羞,存心诱惑我,是不是?” “是又怎么?”伊园深吸一口气,抬眸瞅着他,妩媚而纯真。手故意一松,被子的一角从胸前滑落,雪白肩头和酥傲尽露在他眼里。 “小东西……”傅均低头狠狠吻她,再看她喘息凌乱的样子,突然放开她:“等一下再收拾你!” 披衣出了卧室,到书房拿了样东西,回来交到伊园手上。 “打开看看。”见伊园一脸疑惑的样子,傅均眼里流露出得意之色,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安稳地圈在怀中。 伊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上的锦盒,猜想里面应该是件首饰。 她双手缓缓地开启,傅均的手也握在了她手上,和她一起启动前世因缘。 锦盒完全打开的一瞬,世界陷入黑暗,唯有她手里荧荧泽光,如夜空中一道银河。 伊园睁大了眼睛,呼吸也凝滞了,“是……是玉!” 躺在锦盒里的,是傅均收藏了多年的玉蝴蝶。 湖水的绿,玉石琢磨而成蝴蝶,蝴蝶展翅,莹润如生。 “这是元葳遇难的那一年,在一个慈善拍卖会上,我买下的。”傅均淡淡地说,拿出蝴蝶玉,放在伊园掌心,“蝴蝶的两翼可以分开。” ------------ 159 蝴蝶玉 59 伊园看他捏着蝶翅,手指微错,似变戏法一般,蝴蝶在她手心里一分为二,湖绿色光泽莹莹,映在她明亮的瞳眸,美丽非凡. 傅均怔忡了半晌,手托着伊园的手背,唇角柔和,''很美,不是吗?'' 伊园点点头,''我好像见过这块玉.'' ''它是属于你的.''傅均眼中满含宠溺,将蝴蝶翼合,拿出一根红丝,玉的叠合处有一细孔,正好丝线穿过. 凉凉的,贴在胸口,和着她的呼吸起浮,玉泽温转,仿佛肌肤孕育出的.傅均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上玉,吻上他的最爱...... 这一晚,伊园做了个梦.梦中暖雾氤氲,月色迷蒙,她和他在一起,在一个梦幻般的海岛,隐隐可听到海水温柔的呼吸.他的呼吸也温柔在她耳畔...... 这个梦如此真实,她的梦很快就可变成现实. 秦觅听说傅均要陪伊园前往蜂岛,很乐意放弃这次旅行,''傅总提亲重要,我呢,就不见证这一伟大历史时刻了!'' 伊园有些诧异,扶着秦觅的肩,凑到电脑荧幕前,轻''哦''了一声,''我说呢,秦大小姐会有热闹不凑?原来是要去见未来的婆婆了!'' 秦觅搜索的正是小林子(现任秦觅的上司兼男友)的家乡,一个江南小镇,古韵悠悠,风景优美. ''啧啧,真是个好地方!''伊园拍拍秦觅的肩,''秦大小姐,蹙的什么眉?'' 秦觅蹙着眉叹息一声,''这是谁的口味?我才不稀罕呢!''说着''哗哗''滚鼠标,指给伊园看,''这是什么风俗,还优良传统?都什么年代了?为了一个广告,坑多少人?我才不去那儿过年!''她批评的是小林子家乡的婚礼风俗。 伊园笑了:“都想嫁给人家了,还说这个!哎,小林子什么时候求的婚?” 秦觅推了推她,“还没呢!他说啊,先见见他父母再说。你以为谁都你这么好运气?女人嫁人几有几无,你全都齐备。世上再也找不出傅总这样好的结婚对象了吧?” ------------ 160 古老宅院,故交 60 越秀和郁灵儿的绯闻传出,是在年前的一个宣传会.记者发现郁灵儿穿的衣服和越秀穿的正是情侣装,于是极力追问两人关系,越秀只解释是穿错衣服导致的误会,郁灵儿也没有否认,说越秀只是她的师兄,他们就是休假的时候出去玩玩而矣.没想到记者不但不相信,还越说越神乎,居然还编出了什么环球旅行的故事,严重影响了越秀的情绪,新专缉的旋回宣传还未结束,越秀就不见人影了,急得签约公司四处寻人,郁灵儿躲在侧所里哭了近半个小时,心里委屈极了,本来只是想试师他,哪知道他反应会这样大?她时时给他打电话,他却总是不接,最后还关了机,正当她急得没有办法的时候,他却突然给她打来,他说他只是累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她问他在哪儿,他又突然挂了. 越秀离开了S市,独自一人来到蜂岛,在古老宅院徘徊着,像失了魂似的,心无所依,无所事事.大年的热闹只衬托他的孤寂,在孤寂到绝望的时候,他突然期待一个人的出现,似乎只有这个人可以救他,然而他又知道那不可能. 她不可能出现. 伊园不可能出现在他面前,此时此刻! 那次在飞机上偶遇,只是偶遇,无论他有多么兴奋,她都不是同归的人,因为她伸边早就有了人,所以即使再一次偶遇,他也还是没有机会,他只能在工作的时候想想她,边唱着新专辑的主打歌边想着她那日绾起的发,以及她簪发的簪子. 是谁将青丝绾,遗落发簪我心乱...... 唱着这支自作词作曲的主打歌,越秀已经心乱。前段时间为了出新专辑,忙碌得喘不过起来,却越是忙碌越是无法停止想念,一种莫名的想念,想念歌词中的女主角。这支歌是为她写的,从雪国温泉山庄回来后,旋律已经在他心里响了千百遍。而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个歌手存有怎样的心思。——他是这样的绝望! 曾一度,他逃出录音室,跑到她所在的别墅等她,希望能够见她一面。他确实见到了她,却更加绝望了。 那天,他坐在车里,看到她下车,和别的男子亲亲热热地拎着袋子进门。看见她身上穿的是今年最时新的情侣装的女装,他突然地嫉妒起来,突然那么地想要成为她的“情侣”,和她成双成对。鬼使神差,他竟然在宣传唱片的时候,穿了情侣装的男装,也许是希望她会出现,而根本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身边、和自己成双成对的,会是郁灵儿,不是她…… 怎么会是她呢? 她,已经有了别人。 他一开始就没有机会,只有绝望…… 红灯高挂,照出宅院的喜庆。 已是除夕之夜,越秀没有丝毫回家的意思.这个地方,他是第二次来.上一次丢下郁灵儿在宾馆,他一个人在此留连,心里被一种莫明的感情占据,他似乎想起什么,似在一个喜庆的日子,身边的人都是兴高采烈的,似在为他恭贺什么,他却那样情绪低落,好象那不是所要的,然而他要的是什么,彼时根奔没有答案. 作为一个出道不算太久的歌手,能做到家愈户晓已属不易,在事业上他已到高峰,再创高峰也是可望之事,他并没有多大期待,反而只觉厌倦,这样厌倦的情绪也许在那一次留连时已开始,一直延续,不断延续,直至这一天遇上一个陌生的女子,这女子和他一样在蜂岛的古老宅院流连,一双眸子哀淡,在红灯光影下迷蒙,似穿越千年,忧伤难遣…… 目光在灯下遭逢,两人都是惊怔,那个女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泪刷刷而下,“越秀!”她知道他的名字,不是作为一个歌迷,而似独在他乡的人,历尽颠沛流离,在某个绝望的黄昏,遇到了故交……~~· ------------ 可以不看的番外(琵琶语) 我不是乱世春秋的西施,也不是东汉末年的蔡文姬。 我本是谭府的千金,生于千年前的越国,穿越千年回望,才发现我的命运,竟和西施和蔡文姬,那般的相似。 原來,诗人不曾说错:梦向夫差苑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我只是沒想到,自己也曾如那门前的横塘水,是几人眼中的祸水,几人心中的泪水。 蔡文姬的十八拍,胡笳至今犹奏,被匈奴左贤王掳走,十二年的悲惨生活,那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是如何度过的,我渐渐地明白了。 将我从战场掳走的,是吴国的新君,吴国人称君骜,冷酷而桀骜的男子,对我却算有过救命之恩。 那一日,吴国大军偷袭越军后方,我正随几个护卫回府,因为战事的紧迫,易天不可能再顾及我,我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哪怕我是押送粮草來到战场的,哪怕我还不算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易天是我的夫君,我想要对他言听计从,不想要他因我而分心。 从沒有想到离开易天之后,我会那样轻而易举地被敌人俘虏,撞上吴国大军的那一刻,我已经预感到了离别,只是分不清是生离,还是死别,几个护卫拼死护我,然而在吴国士兵的包围下,剑还是指向了我的心口,寒芒逼迫而來的刹那,我根本不知该做何反应,预感的痛却沒有随之來临。 在刀光剑影中,我的发髻被打散,长发披了一肩,身上士兵的装扮也已露了破绽,御驾亲征的吴国君主喝止了士兵,下马來到我身边,一身黑色铠甲反光,迫得我喘不过气來,他看着我,又看着我身后的河,以及已断的桥,他明白了一切,鹰般阴鸷的眸三分寒怒三分冷笑,桥确是我命护卫砍断的,为阻拦他的吴军,却也自断了后路。 断桥之后,我笑容坦然,只是想到易天,那个护我爱我不忍让我受半点伤害的男子,我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痛,想到再也见不到他,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敌人的剑,几个护卫因我而死,我却侥幸活了下來。 君骜掐住我的下巴,目光如鹰般攫取,他对我说,即使我把桥砍断了,也不能阻止他过河,下巴被他弄疼,我却沒有半点屈服的意思,他眼中笑意莫名转浓,直至被掳入吴宫,我才明白那笑中的全部意味。 吴越一战,越军大败,易天作为越军统帅,不但沒有打退入侵的吴军,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吴军与越军依旧对峙,君骜却回到吴宫,來到我被囚禁的寝宫,逼迫我成了他的如夫人,我腹中的孩子却不是他的,是易天的。 我一直在等待,等易天來救我,以及我们的孩子,然而我苦苦等到的,却是他掉下深渊的消息…… 吴国少女入宫侍奉,三年才被放归,婕鸢回家的这天,已是三年有余。 光阴荏苒,昔日的豆蔻女子早已婷婷卓立,出挑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婕鸢却沒有如乡人所期待的那样:被君王看中,并且长留后宫。 三年战战兢兢的宫廷生活,婕鸢或许应该庆幸,惹过那么多是是非非,居然还能活着走出宫门。 见到老父的那一刻,婕鸢差点哭了出來,老父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一面拉她回家一面问她想吃什么,笑容就如她梦里的温暖,婕鸢从小就沒了娘,哥哥早年在战场战死,姐姐也已嫁了人,她入宫之后,父亲一个人生活,幸而身体硬朗,乡邻历來和睦。 婕鸢回家了,姐姐听说这事,远路赶來看她,陪她住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常被姐姐问起宫里的情况,婕鸢遮遮掩掩地半说半不说,然而说得最多的,还是吴宫里那个宠冠六宫的女人,那个名叫谭筝的女子。 姐姐不知谭筝的來历,还以为谭筝是某位朝臣的女儿,容貌倾国倾城,君王一见倾心,大体应该如此,只是姐姐想像的太好了点,婕鸢记起第一次见到谭筝的情形,那日,王后命内侍监挑两个丫鬟去关雎宫伺候,婕鸢和一个叫做妤鸾的宫女被选中,在关雎宫见到的不是什么宫中新宠,只是一个身着士兵战袍、肮脏却算得上秀美绝伦的女子,王后也许出于好奇,竟亲自带着她们去了关雎宫,是想看看大王掳來的是怎样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是否足以迷惑大王。 她们进去的时候,谭筝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满头大汗來不及拭去,那一双湖水含烟的美目带着三分惊惶,竟是那样的楚楚动人,连向來嫉妒成性的王后都移不开目光。 婕鸢和妤鸾成了关雎宫的婢女,也成了监视那个越国俘虏的眼睛,直到吴王君骜回宫那天,她们都好好地侍候在关雎宫,那晚吴王君骜在关雎宫临幸的,不是惹恼他的谭筝,而是无辜的妤鸾,妤鸾进宫前,已经心有所属,所以心怀怨恨,想要报复吴王,谭筝得到妤鸾的帮助,化身宫女混进了出宫的队伍,而婕鸢则被一杯茶迷晕,稀里糊涂地变成了睡着的谭筝,后來被内侍监发现,差点要了她的命。 婕鸢的命,是谭筝救下來的,谭筝并沒有随妤鸾逃出去,反而眼睁睁地看着妤鸾自尽,婕鸢从未想到,原來谭筝是那样心善的女子,妤鸾快死的时候,说羡慕谭筝,因为谭筝曾和心爱的人厮守过,而妤鸾却沒有机会了,谭筝抱着死去的妤鸾,哭得那样肝肠寸断,不仅婕鸢看着恻隐心动,就连冷酷的吴王也收敛了怒气。 每次想到谭筝抱着妤鸾痛哭的样子,婕鸢便什么也不怕了,她死心塌地地跟着谭筝,看着谭筝在吴王君骜面前虚与委蛇。 谭筝确是个聪慧的女子,利用吴王的痴迷,从吴王身上偷到**,趁吴王出征之际逃出离宫,带着她爬山涉水,本以为可以逃到越国去,却最终停在了吴越争战的城门下。 谭筝无法看着越国的百姓惨遭屠戮,毅然放弃进城的机会,逼着吴王放过那些百姓,那一次,吴王是怎样的愤怒,有是怎样的疼惜,吴王答应了谭筝的要求,前提是谭筝答应再也不逃离。 从此,谭筝真正被吴王君骜俘虏了。 谭筝怀上了身孕,却鲜有人知那孩子根本不是吴王的,吴王知道谭筝腹中之事后,并沒有逼迫谭筝做什么,婕鸢看到了一个痴情的吴王,痴情到有点昏庸。 吴王可以忍受自己的妃子怀着别人的孩子,多么不可思议。 谭筝的丈夫,越国的将军,那个名叫易天的男子,曾想过办法赎谭筝,但吴王就是不肯放手;他又派杀手半路劫人,奈何被吴王识破,谭筝反而成了吴王将那些杀手一网打尽的诱饵,谭筝曾为此痛苦不堪;最后一次,谭筝被吴王软禁在离宫,易天亲自率人來救,那一次离宫正好失火,易天和吴王为了谭筝,都不顾性命地往火海里冲,最后两个男人联手才将谭筝救出來,但是谭筝已经不能跟着易天回去了,因为吴王手里有越国的三千俘虏,是谭筝的诺言保留了那些俘虏的性命。 婕鸢不知道谭筝是怎么迫使易天离开的,只记得易天离开的时候的背影,那样的沉痛、深刻,她至今无法忘怀,而谭筝在逼迫他离开后,大病了一场,幸而沒有影响到身孕。 留在吴王身边的谭筝似乎学会了忘情,吴王要她忘记易天,只要她忘记易天,他可以不再对越国出兵,谭筝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在那次逃亡的过程中,见到了战乱中百姓的苦痛。 “谭筝确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为了让那些百姓免于死难,她情愿放弃自由,为了让吴王放下屠刀,她情愿忘记最心爱的人。”婕鸢深深地叹息,姐姐听着谭筝的故事,已不知道叹息了多少回。 “那她现在呢?”姐姐握住婕鸢的手,很想知道谭筝现在的处境。 现在。 谭筝现在怎么样了,不只是姐姐,婕鸢也很想知道。 出宫的时候,谭筝握着她的手,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美丽,婕鸢和她说些告别的话,却忍不住哭了起來:“夫人……” 婕鸢私下里只唤谭筝“夫人”,越国将军易天的夫人,而非吴国君王的“如夫人”,谭筝喜欢她这样唤,谭筝有时候会跟她说起越国将军府的某个丫头,说她很像那些丫头。 婕鸢知道,谭筝只是想念她们,想念越国的将军府,想念她的夫君,那个名叫易天的男子。 婕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给她讲一些进宫前的趣事,谭筝听着听着,突然问:“婕鸢,让你出宫去看他们,好吗?” 怎么不好,婕鸢做梦都想回到家乡,和爹爹一起上山打柴,和姐姐一块儿纺线缝衣,她已经三年多沒有回家了,可是…… “夫人,我走了,谁來赔你。” 谭筝缓缓垂眸,手抚着腹部,唇角勾出甜蜜的弧度:“我有小易天,他踢我了,他很调皮,和他父亲小时候很像……” 婕鸢强忍着泪水,看着谭筝的笑容由深变浅,直至完全消失,沒有笑容的谭筝是哀伤的、易碎的,沒有人忍心看到那样的谭筝,尤其是那些曾见过谭筝笑容的人。 吴王应该是想看到谭筝笑的,无论是怎样的笑容,他都希望谭筝笑,他把最好的一切送到谭筝面前,却从來换不到谭筝的笑容,然而他的弟弟,那个身体怯弱却擅长吹箫的男子,宫人们都唤“兰公子”,,他能令谭筝笑,浅浅的淡淡的笑,他陪着她。 兰公子有两个贴身服侍婢女,一唤如歌,一唤似画,神仙一般的少女,能文能武,她们是吴王专门派给兰公子的,对兰公子死心塌地。 婕鸢好几次都看到谭筝在兰公子主仆的陪伴下露出笑容,转头却发现吴王君骜躲在一旁偷看,他在看谭筝的笑容,鹰隼般的眸变得温柔,温柔得不可思议。 谭筝从不知道吾王君骜的偷窥,婕鸢从未告诉谭筝,吴王喜欢深更半夜去关雎宫,好几次守夜为谭筝守夜,她见吴王领着提灯太监前來,都只能低着头跪迎,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吴王有时候只來关雎宫看望一眼就走,有时候会在谭筝身边坐半夜,黎明时方离开。 “吴王在如夫人床前守候到黎明。”听了婕鸢的叙述,姐姐颇感诧异。 “嗯。”婕鸢点点头,下床息了灯,和姐姐睡在一头。 姐姐在黑暗中感叹了一阵:“吴王也算是痴情的人了,可惜夫人并非心甘情愿,以后该怎么办啊!” 听姐姐为吴王和谭筝惆怅,婕鸢忍不住想笑,却又笑不出來:“是啊!怎么办,姐姐,你对姐夫很有办法的,你说夫人该怎么办。” “小蹄子。”姐姐在婕鸢腰上挠痒:“居然拿我取笑。” “不敢了不敢了……”婕鸢“咯咯”笑着求饶,好不容易才阻止了姐姐。 姐姐收了手,大概又想起谭筝:“如夫人以前的夫君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婕鸢想起易天那天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是不确定,他真的会放弃吗。 还是不确定。 “姐姐,明日你真的要回去了吗?” “是啊!你姐夫和三个孩子在家,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姐姐不放心家里。 婕鸢掖了掖被角,准备睡觉:“好吧,既然你要回去了,我明日送你,顺便也看看几个小家伙,老大应该四岁了吧,老二和老三都沒见过……” 次日一大清早,婕鸢的父亲就來叫起,说隔壁的老爹整好赶车外出,让她们搭个便车,如此便省了她们一般的脚程,当天中午便到了目的地。 姐姐家所在的村子靠水,村人以打渔和砍樵为生,婕鸢的姐夫便是打樵的能手,村人要什么木材,只要告诉他,无论在深山老林,还是在悬崖峭壁,他都可以想法子砍到。 到姐姐家的时候,听到几个孩子的打闹声,姐姐忙丢下包袱,跑过去劝架,婕鸢便知那几个调皮鬼是姐姐的孩子,于是走过去伸出手,手上早就攒了一把果子:“看,这是什么。” 三个孩子都往婕鸢这边看來,见到果子赶紧扑了过來:“我要我要。” 姐姐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招呼婕鸢:“我先进去看看。” 姐姐进屋不久,婕鸢便听到的吵闹之声,知道是姐姐在教训姐夫。 果不其然,她那老实巴交的姐夫被姐姐拧了出來:“你看看你把家里搞成什么样子,我走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姐夫牛高马大,耳朵被姐姐这么一拧,身子顿时弯成了弓形:“哎呀呀”地喊姐姐放手,三个孩子见父亲这样受气,一边吃果子一边笑,老大说:“我就知道爹爹会挨骂。”老二塞了一口果子,嘟囔道:“是我说的。”老三趁老大不意,跳着从老大手里夺去了一颗果子,老大一惊,忙來追老三…… 婕鸢微笑着看着一家人,心里禁不住生气羡慕之情,忽闻一股东西烧糊的味道,皱了鼻子问姐夫:“什么东西在火上。” ------------ 夜雨霖铃终不怨 [翻译] 如果相爱永远像初识, 就不会出现婕妤怨秋扇的旧事。 当薄情郎轻易变心时, 男女的感情中本来就会出现这类事。 想当初唐皇与贵妃的山盟海誓犹在耳边, 却难熬栈道雨声铃声声声怨。 现在我身边的薄幸锦衣郎, 还不如当年唐明皇许过比翼连枝愿。 [鉴赏] 牌:原为唐教坊曲,后用作词牌。最初可见《花间集》中韦庄词。上下片除第三句外,其余皆押仄声韵,也作《木兰花》。 词题:这是一首拟古之作。古诗中的《决绝词》,是以女子的口吻控诉薄情郎,从而表示与之决绝。唐元稹有《古决绝词》三首。在纳兰容若的词集里,有的版本中词题为:拟古决绝词柬友,显然这种闺怨是一种假托,。据专家称:这是纳兰的特有隐情的表现。 这首词中有两个典故。 秋风悲画扇:借用汉朝班婕妤的故事。班婕妤曾是汉成帝的妃子,却遭到赵飞燕的妒忌、馋害而打入冷宫。南北朝梁的刘孝焯就曾经写过《班婕妤怨》:妾身似秋扇,于是就用秋扇比喻被遗弃的女子。 骊山泪雨零霖比翼连枝:都是讲的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白居易的《长恨歌》已经把这个故事传颂千古了。 何事西风悲画扇?--到了秋天,我们夏天用的扇子就捐弃了。如果遇到对的人,初见的美好印象能长久保留,就没有西风背画扇的悲剧多好啊。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杨玉环的爱情 纳兰此词以一失恋女子的口吻谴责负心的锦衣郎。起句非常新奇,本来两情相悦,恨不能朝朝暮暮,然而如若知道迟早分离,倒不如保持初见时那种若即若离的美好。然后描绘变心的人往往指责满怀痴情却无端被弃的一方首先变心,失恋女子的爱恨情殇可见一斑。最后引用七夕长生殿的典故,谴责薄情郎虽然当日也曾订下海誓山盟,如今却背情弃义! [作者]纳兰性德(1655-1685):清词人。原名成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满洲正黄旗人。大学士明珠之子。康熙进士,官一等侍卫。善骑射,好读书。词以小令见长,多感伤情调,间有雄浑之作。也能诗。有《通志堂集》。词集名《纳兰词》,有单行本。又与徐乾学编刻唐以来说经诸书为《通志堂经解》。(《辞海》1989年版) ------------ 162 烟花,妖娆,异样 62 在蜂岛的半个月,傅均和伊园完成了订婚。 虽是在一帮亲友的撺掇下,不过伊园以为傅均拿戒指套住自己的时候,是早就算计好了的,他并不是不重视世俗的仪式,而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吧。 戒指戴在手上的时候,她是那样的激动,却不知怎么的,又是那样的不安,她想起除夕之夜遇上的一双眼睛。 那天晚上,本來是她拉着傅均去古老宅院看灯,中途傅均接了两个电话,她一个人往宅院里走了走,无意中瞥见一双眼睛,整个人就像触电一般,她怔在那里不能呼吸,直到那双眼睛的主人从灯下走过,直到傅均在身后唤她,她才回过神來,抓紧傅均的手,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颤抖,傅均关切问她,她只说觉得冷,傅均便如她所愿地带她回去了。 其实,她不只觉得冷,她更觉得害怕,她害怕失去,莫名其妙地害怕傅均会离开自己。 在蜂岛的时候,为了给伊园的父亲留下个好印象,傅均和伊园本來是分开睡的,可是那天晚上,傅均刚刚睡下,伊园就溜进了他的房间,傅均以为伊园是想亲热了,屡次试探之下,却发现她根本心不在焉,问她她只什么也不说,接下來的好几个夜晚,两人虽也溜在一起,却情形依旧,傅均悄悄问过医生,医生说伊园可能有婚前恐惧症,建议傅均如何如何去做,傅均不动声色在沐浴、饮食和心理等方面做出了努力,见伊园的症状果然好了许多,他以为可以放心了,沒想到伊园又做起恶梦來。 从蜂岛回來的这天晚上,伊园吃晚饭时显得很沉闷,傅均一直耐着性子,说在蜂岛的一些趣事,说到好笑的地方,伊园也笑了,傅均趁机哄她喝了些酒,又放好水让她先去沐浴,之后又放烟花,又和她亲热,本以为已让她精疲力竭,谁知她又做梦了。 伊园醒來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眼角也湿润了,傅均正弯着腰看她:“傅均……”她喘息着想要解释,他却什么话也沒说,就把她抱起來,搂在怀里。 伊园像个孩子似的,被他搂得紧紧的,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能够给她带來安慰,他就这样静静搂了她一会儿,她很快镇静下來。 “傅均,我刚才……刚才做了个梦。”她试探性地看着他,见他一副认真听的样子,又说:“我梦见你的前妻回來了,然后……然后你就不要我了。”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掉下來。 “你说什么,傻瓜。”傅均蹙着眉,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 伊园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是我想多了。” 傅均愣了愣,叹息一声,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开了灯,在灯光下,他的眼睛幽深无底,眉头微微蹙起,脸上表情复杂。 伊园默默地看着他,他穿着宽大的睡袍,袍带松了,胸口敞着,露在外面,结实而迷人, ------------ 163 烟花,妖娆,异样 63 伊园缓缓爬起,靠近他的胸膛,轻轻地说:“抱抱我……” “伊园。”又是一声叹息,傅均把她抱起,背靠着床垫,把她的身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惹你伤心了吗?”伊园刚刚只顾把自己恐惧说出來,根本沒顾忌到元葳是在婚前离开他的。 “好像反过來了。”傅均笑了笑,眼睛里放出了和蔼的光:“好像做噩梦的应该是我,怎么会是你。” “我……”伊园不知道该怎说,不知道该不该把那天晚上见到的告诉他,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傅均,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元葳还在,你还会和我结婚吗?” 迎着她的目光,他怔了一下,又捧着她的脸笑起來:“你真的是得了恐惧症,怎么这样患得患失,我的傻瓜。” “我也不知道,傅均,还记得我拉你去的那个古老宅院吗?” “记得。”傅均边说,边捋了捋她那额边的乱发:“那天晚上刚进去,不是又怕你着凉,出來了吗?伊园,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我爱你,此时此刻爱着的是你,我们在一起,我会让你幸福的。” “傅均……”感动把那些还未出口的话冲了回去,伊园知道他不愿对自己撒谎,他依旧爱着元葳,提到元葳,他依旧心痛。 “我爱你。”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我知道……”她靠在他怀里,脸上却有泪珠滑落。 --------------- 婚礼筹备在即,伊园心里的不安却沒有半分减少,她脸上极力掩饰着,幸而晚上不再梦中惊醒,傅均一天忙碌下來,晚上在她身边睡得很沉,看得出,他想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她却希望简单一点。 “傅均,我们就去教堂,举行一个西式婚礼,好不好。”伊园丢开红色的结婚礼服,拉着傅均的手臂撒娇。 傅均蹙了蹙眉:“真的要和郑宇一样。” 伊园点了点头,眨着眼睛:“我们不和他们在一个教堂就好了。” 傅均想了想,叫送礼服來的店员先退下。 “真拿你沒办法。”抹了抹她的下巴,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行,都依你。” 转身吩咐店员几句,傅均又回到伊园身边,问她:“晚上还做梦吗?” 伊园摇了摇头。 “沒有骗我。”傅均并不相信。 “当然是骗你的。”伊园笑了,然后两手一比,做出个大鬼脸:“我梦见了鬼。” 傅均笑起來:“梦见鬼倒沒什么,鬼只是因为你头脑过于兴奋,过于紧张,傻瓜。” 手被他抓住,伊园撅了撅嘴,打死否认:“瞎说,谁紧张了。” 傅均看着她红红的脸,心跳加快,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呵呵,不是你,是我。” “你紧张什么。”伊园侧头看他。 “我无法具体解释,但是伊园,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日子已经到來,紧张一点不也是正常的吗?” “嗯。”伊园握住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傅均,我不会离开你,这一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 身子不自觉轻颤,傅均手一紧,低头,呼吸急促在伊园的脖颈里。 被他紧紧地搂着,伊园差点透不过气來,感受着他的心跳,沉默片刻之后,才听到他一声沉叹:“伊园。” ------------ 番外(琵琶语2) 婕鸢出宫不久,我就听到了易天中箭坠崖、尸骨无存的消息。那一刻天旋地转,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也不知道吴王君骜有着什么样的表情。 神魂飘忽,我不知该飘往何方,前面似乎是条河,河水如血,似易天的血将水染红,我在河上桥头放声大哭,想要一头栽进河水,从此与易天血肉相溶,然而,就在我踏上桥的那一刻,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出现了,她说跳下去的人都要遭受虫蚁毒蛇的折磨,问我还要不要跳,我犹豫了,乞求她:“我只想和我的夫君在一起,婆婆,你帮帮我。”老婆婆说她帮不了我,她只能帮助我忘记,只要我喝下一碗汤,我看着她她手里冒热气的汤,一直摇头: “不,我不要忘记。”老婆婆指着河边的一块石头说:“这块石头叫三生石,我的汤让你忘了一切,三生石却记载着你的前世今生,你走过这座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吧,今生有缘无份,又何必强求。”我拼命摇头:“不,不,我要等易天。”老婆婆叹了口气:“此桥为界,是又一个轮的回开始,你看这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桥东为男,左阴右阳,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千年的回眸,百年的约定,也许这一世的夫妻情缘,开始于此,也恩断于此,你真的愿意等吗?”我说我愿意,老婆婆有叹了口气:“奈何桥下几千丈,云雾缠绕,等待來生的是什么道,谁也不知,來生的约定,只是此生的一种后续,喝过了我的汤,已经把所有忘却,來生的相见,只是一种重新的开始。”我摇头: “我要等他。”老婆婆终于说:“也罢,你这样痴迷不悟,我就让你看看你的來世。”于是,我看到了自己的來世,來世,我仍是富贵之家的千金,名叫元葳,是个天生不受约束的女子,从小被父母宠惯,喜欢四处旅行,看过许多美景和美人,迷失在地图上每一道短暂的光阴,不知过了多少个异国的夜,我在温泉的雪国,遇上了一个瞳眸炙热的少年,他追求我就像追求书本里一句最爱的真理,我说不出他为什么爱我,只知道他欣赏我的每一种表情,在任何场合都那么容易为我动心,我曾不断地离开他,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累计了许多飞行,我在地图上圈出风和日丽的地方,告诉他我想去这儿想去那儿,他不但沒有阻止我,还一味鼓励我的热情,久别重逢的时候,我给他带來一大堆用心挑选的纪念品,他却只说:“回來就好。”我曾经想要停止脚步,留在他身边,然而每一次在电影里美丽的不真实的场景流连,都会忍不住要远行,我依然说不出他爱我的原因,却渐渐明白了他脸上的表情,在旅行的时候会为他而分心……那一年,我在旅途中寄出了一封信:“傅均,我们结婚吧。”他马上飞到我身边,我们在国外订婚,我的母亲很不满意,坚持让我和他回国完婚,就在他回国筹备婚礼的时候,我在国外稍作流连,便永远与他擦身而过…… ------------ 164 她是谁? 64 枕畔,傅均已经沉沉睡去。 伊园披衣起身,轻轻撩起窗帘,窗外是个可爱的夜晚,半个天空明净如水,夜风还是由西面而來,拂过沉睡的花园,花园的篱笆排成银色的列阵,月亮洒下了宁静的光辉。 轻轻放下窗帘,回到床边,缓缓俯身,凝视着他沉睡的面容,她唇角微勾,想起他亲手布置的育儿室。 育儿室在楼上,和她以前住的房间隔壁,粉红的墙壁,如同婴儿睡醒时的皮肤,婴儿床,玩具,都是他亲自挑的,在这些事情上,他格外有耐性,且有些专横,一切都要按照他的设想做,她只在一旁微笑看着就好。 伊园微笑着,在婴儿床边坐了会儿,决定明天去看看郑宇。 不知道宇哥哥那边准备得怎样了。 两边的婚礼都在半个月之后,伊园想在婚礼举行之前和郑宇谈谈,虽不知道能说什么,但是只要能见到他温润的笑容,她总是安心的。 春雨淅淅沥沥,伊园达到郑宅的时候,正逢佣人送客出來,佣人帮客人撑着伞,第一把伞下的客人让伊园微感诧异。 居然是越秀。 越秀驻足,抬起头來,看到是伊园,也微感诧异。 蒙蒙雨洒在大理石台阶上,映出他们怔忡的影子,越秀后面的伞下走出了女子,这女子和伊园目光接触,马上发现了伊园脸色的变化。 “是……是你。”伊园的声音有些颤抖,古宅灯影下的一瞥,她躲避不及。 仿佛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灵魂,而自己占据的正是这个灵魂的躯体,她是那样的忐忑和害怕。 女子一双清灵的眼睛,眼圈却有点红肿,好像刚刚哭过,脸上哀色犹存。 两个佣人撑着雨伞,用奇怪的目光看着阶前站着的三客人,两个打算离开又停下來的生客,一个刚刚到來却不想进去似的熟客。 ------------- “冷吗?”接过佣人拧來到热毛巾,郑宇细心地为伊园擦脸,目光温柔,关切。 伊园脑海中还是刚刚在门口遇上的女子,越秀说那女子是外籍华人,是郑宇留学时认识的吗。 “宇哥哥,她……她到底是谁。”伊园抓住郑宇的手,眼睛里满是紧张。 郑宇蹙了蹙眉,又轻轻一笑:“园园,别想歪,宇哥哥不是风流的人,沒有那么多风流韵事。” “不是的。”伊园的手抓得太紧,竟然有些颤抖起來:“我只是想知道她是谁。” 看着被伊园拽住的手,郑宇一脸疑惑,柔声问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对越秀带來的那个女子,他也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为什么一见面便哭,口里还叫着什么“易天”,大概是认错了人。 “怎么了,园园,看你脸色这么难看。”习惯性地靠近伊园,他犹豫了一下,在伊园额上轻轻一啄:“都要做新娘了,应该高高兴兴的,不要想太多啊!” ------------ 165 她是谁?(婚礼) 65 初春的花园里,阳光并不炫目,盆栽的植物枝叶舒展。 侯先生在长椅上坐下,目光悠悠瞟向左边,一位年亲的父亲和一个小女孩正走过來,父亲宽厚的手掌里攒着小女孩的小手,父亲颜色和悦,神情专注,口里还时不时地发出简单音节,应和小女孩的娇声娇气。 “爸爸,春江水暖鸭先知,是说鸭子很聪明吗?”小女孩在父亲身边一蹦一跳,沒有放在父亲掌心的小手里拿着一只毛绒绒的鸭子。 “是啊!宝宝真聪明。”小女孩的父亲经过侯先生身边,见侯先生看着自己的女儿,礼貌地点头一笑,又开始聆听小女的下一个问題:“是鸭子比宝宝聪明,还是宝宝比鸭子聪明。” “当然是宝宝比鸭子聪明……” 目送这一对父女走远,侯先生喟然叹息一声,沒想到身后传來了同样的叹息。 侯先生回过头來,见身后是一位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一身西装,目光还向着那早已走远的父女。 “先生也有女儿吗?” 听到问话,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回过神來,对着侯先生礼貌一笑,走到长椅边坐下。 “我的女儿以前也是个爱问的,问我世界有多大,道路有多远,要走多少年……,她小时候就向往各地游玩。”中年男子放下拐杖,在西装内掏出一个皮夹。 侯先生诧异地看着身边的中年男子,问道:“令爱多大了。” 中年男子从皮夹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侯先生:“如果她还在人世,应该这么大了。” 侯先生结果照片,见照片上是一个二十來岁的年轻女子,女子目光轻灵却带着淡淡的忧伤,与年纪有些不符。 “这不是令爱。” 中年男子看着侯先生差异的脸,又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已随那年的海啸而去……” --------------- 伊园和傅均的婚礼在S市第二大教堂举行,因为傅均是商业名流,前來观礼的业界人士和媒体很多。 伊园很早起床,在秦觅的帮助下,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自己打扮妥当,傅均对她拒绝化妆师的行为有些无奈,又怕秦觅不能帮她做好一切,因此几次派人來问,问得秦觅有些不耐烦了,向伊园抱怨道:“哪有这样急于做新郎的,真是火烧着了猴子的尾巴。”边说边用一枚饰针把白纱别到伊园头发上。 听秦觅抱怨,伊园顾不得笑,头发上刚弄好,便站起身,急急忙忙拉着秦觅往外走。 “哎,。”秦觅一把拽住她,一脸哭笑不得:“我说你们俩还真等对,急什么,也不往镜子里看看自己。” “我相信你。”伊园象征性地瞅了瞅镜子,拍拍秦觅的手以示感谢:“觅,我先出去看看他啊!”真有些迫不及待似的, ------------ 166 她是谁?(婚礼) 166 “小心点。”傅均扶住提裙扑过來的人,脸上带着些无奈的笑意。 手握住了他的手,伊园抬起头來,迎着他深邃的目光,问道:“就要开始了吗?” “不急。”傅均眼底满是笑意,放开她的一只手,稍稍退后一步:“來,让我看看我的新娘。” 伊园微笑着,配合他旋身一转,几个舞步,纱裙袅娜,发后的纱巾微微荡开,轻盈如仙。 傅均神情一愣,这个穿了婚纱的女子明明是伊园,却又不太像伊园往常的样子,而仿佛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影像。 “均。”伊园停了脚步,靠近傅均,扯了扯他的衣袖。 “哦。”傅均回过神來,迎着伊园略带疑惑的目光,展颜而笑,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伊园,你真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拥有你是我的骄傲……” 伊园脸上热热的,微微低下头,嗔道:“让人听到,也不害臊。” “害臊。”傅均低低笑起來:“饿了吗?”伊园还沒吃早餐,确实有点饿了。 带伊园进了餐厅,傅均唤來新近雇用的助理:“车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先生。”助理胸前别着花,严肃的声音里透着喜悦。 傅均点了点头:“你亲自去一下教堂,看看那里准备得怎样了,打电话告诉我。” 助理去了,大约十來分钟的样子就打來了电话:“神父已经穿好法衣,一切准备妥当。” “可以出发了。”傅均挂了电话对伊园说:“伊园,你准备好了吗?” “嗯。”伊园推开牛奶杯,眼睛里满含期待。 这次婚礼的男傧相和女傧相,由秘书小林和秦觅担当,伊园的父亲在大厅等候,看到伊园捧花出來,慈祥的脸上满是笑意:“爸爸。”伊园热切地唤了一声,伊老先生上下打量着女儿,满意地点头,随后引领着伊园向教堂而去。 傅均早她一步去了教堂,在那里等候。 接下來,随着婚礼进行曲,新娘挽着父亲入场,父亲将新娘交到等候已久的新郎手中,一切都是按照仪式的程序进行。 走到红毯的尽头,伊园屏息站在西装笔挺的傅均身边,觉得这一刻世间除了她和他,再沒有别人。 傅均深情地看着伊园,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她和他就要在神的面前起誓,两人白首偕老。 宾客席首的侯夫人看着这对新人,严重含着热泪,手不自觉握住了身边的侯老先生,轻声哽咽:“元葳……” 侯老先生身子微颤,将目光移到妻子脸上,轻叹一声,握紧了妻子的手,低声安慰了几句。 今天天气不是太好,但是两个新人浑然不觉,牧师致词咏唱的时候,傅均热切地瞧着伊园的脸,似乎想看穿伊园在想什么。 这座教堂年代有些久远,却宁静而庄严地耸立着,一只白鸽从教堂尖飞下來,落在一个记者前面,记者们被保安拦着,不能进入到教堂里面拍摄,对着这只白鸽拍照又显得无聊,就在这时,不远处开來一辆黑色轿车,吸引了这些记者的注意力, ------------ 番外(琵琶语3) 是孟婆婆求情,放我回了人间。 在异样的国度兜转五年,我被一对中年夫妇收养,收养我的夫人身体欠佳,她的丈夫,也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父亲”对她百般温顺,一开始的时候,我听不懂他们的话,并不知道他们当我是他们遇难的女儿,后來我终于学会如何与他们沟通,想要告诉他们我并不是他们的女儿,然而夫人却病重了,看着“父亲”满面悲伤的样子,我终究开不了口,夫人在微笑中辞世:“父亲”才告诉我,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女儿,但是为了夫人,他不得不把我领回家…… 夫人逝去不久:“父亲”便带着我出国旅行,想帮我寻找我的亲人,然而在这个世界,他们散落在何处,他们会是原來的样子吗?还会记得我吗。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找寻,多少次失落,那一天,在一个类似将军府的古老宅院,我终于遇见了前世的熟人,,越秀。 孟婆婆曾经告诉我,只要找到第一个人,其他人也会相继出现,但是我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 越秀忘记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我,他问我想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子,我才想起越秀的样子沒变,说不定易天也还是原來的样子。 见到那个叫郑宇的男子的那一刻,我根本无法确认他是不是易天,,,他长得和易天太像,我却禁不住哭了,看着我哭泣,温文男子是那样的莫名其妙,却很礼貌地请我坐下,还递给我白色的手巾,直到离开他的时候,我才确定他不是我要找的,然而我的易天到底在哪里。 越秀说郑宇要和别的女子结婚,我心里沒有什么慌乱,反而有一丝莫名的喜悦,我想起前世和易天的大婚,前世的女子很少能在大婚之前见见未來的夫君的,我对易天也仅仅是屏风后的偷眼一瞥,仅仅是那一瞥,私心里便认定了这个男子,潭府和将军府门当户对,我和易天的婚事顺理成章,但是,将军府并不是寻常人家,若在寻常人家,或许男才女貌,夫唱妇随,我和易天可以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恩爱白头,然而,他是个将军,和越秀以及楚操同样手握重兵,形成越国三足鼎立之势,若沒有外敌环视,三方平衡也迟早被打破,吴王君骜率军入侵越国的时候,易天和越秀临边抗敌,双方却不能很好地配合,直到越国在吴军的铁蹄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越国才总算抱成一团,然而越秀却在一次阻击中被俘虏了,那一次被俘虏的,不只是越秀,还有借押送粮草为名去战地劝易天以大局为重的我…… 我命人毁了吴军偷袭越军必须经过的栈道,吴王君骜本可以一剑杀了我的,他却只邪恶地笑着,用剑挑散我的长发,笑得我感觉悚然,如果他一剑刺向我的脖子,也许就沒有了之后的交易,易天也就不用为我命丧深渊了…… ------------ 167 不速之客 在记者们好奇的目光中,黑色轿车的门开了,下來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女子面色犹豫,似乎并不想进教堂去。 教堂西面,大理石墓碑,在阴郁的天气中,显得暗沉,虽不是清明节,却有几个陌生的人影,在大理石碑之间徘徊,目光流过墓石上的铭文,渐渐地便转到教堂背后去了。 几个侍从守着侧廊的门,生怕记者趁机进去,**婚礼仪式。 教堂里,傅均温柔地看着伊园,伊园目光低垂,脸上渐渐犯出晕红,正是一个新嫁娘该有的羞涩,傅均唇角动了动,幸福的笑容轻易爬上眼角眉稍。 牧师的咏唱刚刚完毕,教堂里响起了异样的脚步声,傅均回过头來,只见一个陌生的中年人玩着一位…… 眼前有一刹那晕眩,傅均蹙了蹙眉,目光正好对上挽着中年人进來的女子,呼吸开始不正常,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可眼睛就是不听使唤。 结婚仪式才刚开始,伊园也回过头來,发觉了傅均的不对劲,目光随着傅均的目光看去,整个身子都冷了下來,再次遇上那双眼睛,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感到无限的恐慌。 牧师往前走了一步,向傅均和伊园微微欠了欠身子,想要让仪式继续。 嘉宾席首的侯老先生认出了婚礼上的不速之客,刚要起身迎向拄着拐杖进來的中年男子,却听中年男子突然开口了:“我很抱歉地告诉圣坛前的二位,因为一个障碍使你们不能合法地联姻,你们要确信凡是众多沒有得到上帝吮许而结合的人,都不是上帝结成的夫妇,他们的婚姻是非法的。”声音异常清晰。 嘉宾席上的人感觉莫名其妙,看着这个假洋鬼子似的华人,都有些愤怒。 “爸爸。”中年男子身边的年轻女子闭上了眼睛,眼角滑出一颗晶莹的泪珠,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一丝无力的请求。 中年男子停顿了一下,目光里带着无奈,越过两位木然的新人,扫向了牧师,而牧师此时盯着书,像是什么也沒听见似的,连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教堂里静默了片刻,中年男子清晰的声音又响了起來:“婚礼不能继续下去了,因为存在一个确切的障碍……” “爸爸……”年轻女子睁开了眼睛,深深看了傅均一眼,举步朝教堂外面跑去。 “筝儿,。”眼见年轻女子跑出了教堂,中年男子面色一沉,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迈开去追,却终究停了下來。 牧师这才抬起头來,看了一下刚刚说话的人,却也只默默地站在两位新人旁边。 看着那道纤细身影消失,傅均身体似地震发生,脚步移动了一下,一只带着白纱手套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脚步又定住了,他沒有回头,只默默地握着这只无助的手:“伊园。”语调深沉,全场一片寂静。 看着新郎的脸色,牧师突然咳了一声,试图唤起全场的注意:“既然存在一个障碍,那么不先对这个障碍调查一下,证明它是真是假,我是无法继续的。” ------------ 168 不速之客 听到牧师的话,傅均浑身一震,刚要拉着伊园转身,背后那个清晰的嗓音残忍说道:“婚礼中止了,这桩婚事存在着难以克服的障碍,我能够证实。” 傅均听了,想要置之不理,身边的伊园却回头看向了中年男子,傅均浑身僵直,固执地握着她的手,他握得有多紧只有她知道,他的手心里渐渐泌出汗,温度是这样灼人。 手被他握着,伊园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却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心里翻江倒海…… 嘉宾席的人凝神屏息着,气氛诡异极了,牧师显得不知所措,却不得不抬头问中年男子:“是什么障碍。”又转头安慰似的扫了两位新人一眼:“说不定可以排除、能够解释清楚……” “不可能的。”中年男子住了住拐杖,目光坚定:“牧师先生,我之所以称它难以克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说着转向嘉宾席,对着侯老先生半鞠了个躬,继续说道:“障碍來自于今天这位新郎的上一次婚约,因为,侯老先生的女儿还活着。”他的每个字,都说得那么清楚,那么镇定,那么稳重,虽然声音并不高。 似雷霆轰顶,所有的人都被镇住了,包括侯氏夫妇,包括傅均和伊园,包括这个教堂里的每一个人。 这样的雷霆,侵蚀进伊园的血液,心脏似在刹那间经历了风霜水火,情绪却出奇地镇定下來了,她沒有晕倒,只是静静地瞧向傅均,希望傅均也是看着她的,然而,傅均整张脸成了一块苍白的岩石,他蹙着眉头,似极力抵触着什么,握着她的手有些微颤抖。 侯元葳还活着。 这个足以震惊各界的消息,在他看來,似乎并沒有多少意外,对于中年男子的话,他一点也沒有否认,似是要无视一切。 他沒有说话,伊园脸上渐渐显出一丝微笑,缓缓地依向他,直到他习惯性地搂住她的纤腰,让她紧贴在他身边。 “你是谁。”傅均终于问出声,眼中满含愤怒,然而不待中年男子回答,嘉宾席已经冲出一个人,,侯太太。 “你说什么。”侯太太颤颤巍巍的,手紧紧抓住中年男子的拐杖:“你刚才说什么。” 侯老先生赶紧扶住太太,抬起头來问中年男子:“谭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中年男子郑重地点头,叹息一声:“刚刚冲出去的,不是我的女儿潭筝,而是贤伉俪的令爱啊!侯先生。”从西装里取出一方手帕,递给侯老先生,侯老先生结果打开,里面是几根黑白相夹的短发,正是他自己的。 那天在公园散步,偶然遇上一位谭姓华侨,不知怎么的,居然和这位谭先生聊起了自己的女儿,聊到痛心处,手往头上一抓,居然抓下好几根头发,想起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痛不自胜,哪能注意其他,谭先生收集了头发,带着谭筝去做DNA验证,结果正如谭先生所料,然而派人一调查,得知谭筝的丈夫,侯氏总代理傅均,即日便要成亲…… ------------ 番外(琵琶语4) 一眼就认出,他是我的易天,一眼就认出,他是我要找的人。 无论皮相如何改变,无论他是不是还叫易天,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不会错的,我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怔怔地看着他,他也怔怔地看着我,时间停止了,呼吸也停止了,那个瞬间,似要天长地久;那个瞬间,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我们两个,沒有其他。 我心里默念着“易天”,希望他能认出我,无论我们之间隔着什么,都希望他能认出我,可是他认出了我又如何呢。 今天,他身着礼服,英俊非凡,是要娶另一个女子为妻,那个女子,我曾在那位貌似易天的郑先生的门前见过,听越秀说,她叫伊园,和郑先生青梅竹马,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她似乎有些害怕见到我,不只是为什么,易天,不,在这个世界,他名叫傅均,我前世的夫君,他要娶的,就是这位伊园小姐,她很美,穿婚纱的样子更美,傅均爱她,深深地爱着他,我的出现,给他们带來莫大的痛苦。 从教堂飞奔出來,我渐渐看不清脚下的路,渐渐地失去了意识,后來我才知道,我只能看一眼,一眼认出他,其他都是多余…… 我住进了医院,來给我看病的大夫说是因为后遗症:“父亲”安慰我说:“只要安心静养,很快就会好起來。”为了报答他的安慰,我脸上笑得很宽心。 一夜之间,我多出了一个父亲和一个母亲,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想必是两张慈爱的面孔吧,他们唤我“葳儿”,因为这个身体属于他们的女儿,侯元葳:“父亲”的女儿谭筝,和我同名,在长相上也许和元葳是有着某种相似的,所以“父亲”才能把我,我所占据的这个躯壳,领回家安慰视力欠佳的“母亲”。 直到“母亲”去世,我才在“父亲”面前“恢复”记忆,但不是元葳的记忆,我已经沒有元葳的记忆,却和元葳一样,无法看着自己的丈夫另取他人。 婚礼因为我的出现而中断,易天不得不來医院看我,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感觉到他内心的痛苦和矛盾。 “元葳,你真的是我的元葳吗?”只剩下我和他的时候,他握着我的手,声音哽咽。 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眼前出现他前世的面容,他就是我的易天,可是我的易天已经忘了我,就算记得也只是记得我所占据的这个躯体的主人,不是我。 “我不是元葳。”我终于说出这样一句,不知道是因为怨恨,还是想要他释然。 如果我不是元葳,他就可以不用这么痛苦,因为失去元葳之后,他又找到了真爱,伤口已经愈合,我又何必再让他痛。 痛得窒息,我咬紧了唇,尽量不出声,手紧紧抓住床单,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听到他焦急的呼喊,待我再度醒來,大夫已经退下,他依旧在我床边,默默地照顾…… ------------ 169 玉兰清芬 春阳和煦,郑宅后院一角白色的典雅,是玉兰花开。 佣人前來给客人送茶点,却被一只戴着婚戒的手示意止住。 “给我吧。”郝琳达接了瓷盘,待佣人离去,目光幽幽,转向玉兰树下,白色的花蕾绽放枝头,清芬宜人,树下坐着的两人,都是素雅的衣着,似乎刻意迎合。 郝琳达面色复杂,轻叹一声,唇角微扬,向着玉兰花走去。 茶香清幽,夹杂在玉兰香气里,伊园和郑宇看着花,随意聊了几句,近前,郝琳达看清郑宇眼中的复杂,还有伊园笑容里的勉强。 “你们在聊什么呢?”放下差点,郝琳达站到郑宇身边,整了整粉色披肩,微笑着看向伊园,又招呼道:“尝一下糕点,这可是新來的厨师做的,看合不合你胃口。” 伊园尝了一口:“谢谢,甜而不腻,比得上康师傅的手艺。” 听伊园真心称赞,郑宇淡淡笑了下,手微抬,握了握郝琳达的手,柔声问道:“妈现在在做什么。” 郝琳达回答说:“正在前面浇花呢?对了,你倒提醒我了,妈说那套家具要换一下,我这就叫人去布置,你们慢慢聊。” 看着郝琳达离开,郑宇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伊园脸上。 伊园放下糕点,笑着对郑宇说:“宇哥哥,琳达小姐真是个好媳妇。” 郑宇不吭声,手伸过來,隔桌握住了伊园的手:“园园……”叹息的声音里,含着多少歉意,多少无奈。 她说这样的话,心里除了羡慕,还有什么样的复杂感情,也只有他能听得出來。 约定同一天结婚,在两个庄严的教堂,他这边婚礼顺利进行着,她那边却不得不半途而废。 侯氏千金还活着,这样震惊的消息,各界报纸连日报道,新闻早已不新,至于她在那场海啸中幸免,经历毁容失忆,又整容被华侨夫妇领养,又找回记忆回到父母身边,等等一系列情节,版本千差万别,纯属笔杆子虚构,因为当事人的家人不打算公开内幕,一帮看客也只能猜测纷纭。 侯元葳住进了医院,病情到底如何,外界一无所知,傅均每日看护在侧,偶尔回到别墅又马上离开。 伊老先生陪伊园住在别墅里,伊园暂时不用工作,每天陪着父亲,似乎什么事情也沒有发生,只是婚期延迟了而已,郑宇和郝琳达本应该去度蜜月的,却不知为何都留在了家里,这是他们婚礼过后,伊园第一次來到郑宅,从前厅到后院,她发现郑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这样陌生,要不是后院的玉兰依旧,她都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郑宇在玉兰树下喝茶,看到她來,很是高兴,这些天,他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想见面和她好好聊聊,然而见了面,却突然语言无力,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满心的歉意和疼惜,却也只能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伊园笑了笑,看着郑宇:“宇哥哥,父亲在这里住不惯,打算先回蜂岛,我想和他一起回去。” “你要走。”郑宇怔了一下, ------------ 170 离开(加更!) 手被郑宇紧紧握着,伊园轻叹一声:“宇哥哥,你不用为我担心,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又何必强求。” 湛眸深幽,郑宇默默地看着伊园,半晌才放开她的手,站起身來:“园园,要是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 不应该那样放手,不应该那样纵容她,可是她是那样傻,他怎么能不成全,只不知是不是命运捉弄,他的成全,竟然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怪他该怪谁呢。 傅均的处境,沒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伊园表面上处变不惊,是不想让傅均担心,但傅均又怎能不担心。 送走伊园,郑宇回到房间,眼前突然一阵晕眩,郝琳达跟进來,赶忙扶住他,美丽的脸色变得煞白:“忘了吃药吗?” “吃了。”郑宇坐下,放开郝琳达的手,一脸歉疚:“琳达,对不起。” 泪水渐渐溢出眼眶,郝琳达蹲下來,默默地伏在他膝盖上,无声地啜泣。 “好了好了。”郑宇抚着她的肩,柔声安慰:“不要这样子,哭伤了眼睛,让妈看到也不好。” 郝琳达突然抬起头,带泪的眼中含着薄怒:“你心里还有我和妈。” 心中一沉,手停在她肩上,郑宇脸上表情复杂。 ---------------- 伊园回到别墅,稍稍收拾了一下,给秦觅打了个电话。 “觅,我想回蜂岛。” 秦觅正在茶水间,接了咖啡捧在手上來不及喝。 “什么时候。” “呵呵,你倒是算好了我要回去似的。”伊园那边轻笑。 喝了口咖啡,味道太苦,秦觅这边蹙眉:“给彼此一点时间也好。”看到同事也來补充能量,秦觅微笑着,端咖啡走到一边。 “元葳小姐病情未定,傅总的心,你能体会,不用我说了,伊园,无论如何,不要放弃,知道吗?” “嗯。”伊园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林秘书进來,见秦觅面带忧愁,悄悄把门关上,从后面揽住她的腰,凑近她耳边笑呢:“宝贝,怎么了。” “我要去医院一趟。”秦觅放下咖啡,挣开大帅哥的手,拿了包就要出去。 林秘书拦着她:“傅总已经够烦恼,不要去打扰他了。” “不行。”秦大美女脸上毫无善意:“小林子,你给我让开,否则后果自负。” 林秘书不得不让开,却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眼中满含关切之意:“开车小心点,还有,说话注意点,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秦觅踮脚,侧头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 S市华灯初上,这座别墅也别无例外的亮起了灯,可是玫瑰园依旧清冷。 伊园站在窗边,学着他的样子静静往下看,其实有时候眼前什么也看不清,不知他是不是偶尔也会这样子。 记得那天婚礼被阻,是越秀派人來告诉众人:“元葳晕倒了。” 傅均听了,本來就不好看的面色更加难看,手紧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就这样匆忙地离开了教堂,,他们的婚礼举行的地方, ------------ 171 离开(再加更!) 那天从医院回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背靠着门站着,感觉整座别墅似人去楼空。 父亲來敲门,她不想开,父亲也就不再打扰她,她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抬头看到床头大幅的婚纱照,,,照片里两人笑得那样幸福,笑容却仿佛已经隔了一世。 伊园沒有哭泣,不知道悲伤似的,很镇静地脱下礼服,换上睡袍,然后趴在床单上,感到浑身疲软,想要迷糊睡去,却偏偏睡不着,即使闭上了眼睛,在医院里看到的一幕幕,却还是浮现出來…… 昏睡在病床上的人显得那样苍白,是的,若单纯从容貌看,睡着的人确实已和原來的元葳不一样,但是为甚么,那次在蜂岛古宅,只一眼,她就有了那样的害怕。 当元葳醒來的时候,傅均是那样的激动,她在门边偷听着,恨不能马上离开,脚下却偏偏不听使唤,是越秀将她带开的,越秀对她说了什么,为什么要向她道歉,她根本沒有力气去想。 元葳回來了,那么她应该离开了。 在心里做了这个决定,接下來的一切,她反而能应付自如。 傅均担心她,几次三番回來,却都被她劝了回去,为了让傅均安心,她干脆劝父亲暂住在这里,然而,她还是要离开的,渐渐地离开,不是不动声色,而是渐渐地把自己占住的位置还回去…… 晚饭后,陪父亲看了会儿电视,伊园像往常那样回房间,她似乎还是她自己,沒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沒有受到伤害,因为傅均心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在乎她,,一哪怕元葳已经回來了。 然而现在的自己有什么不一样,恐怕只有伊园自己清楚。 她去郑宅见了郑宇,本以为可以在郑宇面前把自己的一段隐秘说出,然而在那样纯白清芬的玉兰花下,她终究还是不忍破坏气氛。 在宇哥哥心里,她从來就是个傻丫头,绝对不会有那样的私心。 然而那个沒有私心的傻丫头已经不在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曾经做过怎样的卑鄙事,给傅均也给自己造成了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 她曾是那样期待成为他的新娘,她差一点做了他的新娘。 曾经那么渴望春天,春天已经來临,她却变得如此孤独,未來可能会怎样,她很茫然。 夜风拂过窗前,窗前的装饰物在风中打转,无声无息,几日前还嫣红的颜色,如今已经苍白无力。 眼晴被什么迷蒙,伊园缓缓闭上了眼睛,旋转的黑暗飘浮着,渐渐包围上來,她突然笑了,自暴自弃似的,感觉浑身松弛,又百无聊赖。 “噔噔。”是谁的脚步声,这样响重。 伊园睁开眼睛,蓦地站起來。 外面有人敲门:“伊园,开门。” 是傅均。 他怎么又回來了,不是说好这两天在医院的吗。 伊园來到门边,站直着,觉得脑袋有点发晕,深吸了口气,不明白自己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这些天失眠造成不适, ------------ 172 夜深 这些天,伊园吃饭吃得很少,似乎每一粒米经过喉咙都是痛苦,有时候待在房间里恍恍惚惚的,忽然觉得这样子等待了很久,但是具体在等什么,却又说不出來,吴妈害怕她在房间里闷坏,总是找借口來问这问那,伊老先生叫她下楼去,说在房间里闷得慌,要出去走走,伊园不得不把自己放出來,所以傅均回來的时候,看到的总是一个正常生活的女人,和其他女人别无二样。 “你回來了,我正准备睡觉呢?”开门站在门口,伊园咕哝着,似乎已经有些困意,不待她看清他的反应,一只手已伸了过來,将她紧紧地抱住。 伊园挣扎了一下,抬起头來,对上他神色复杂的眸子。 傅均看着她,冷峻的脸上显出疲惫。 “伊园。”他低低唤了一声,抱着她一转身,把房门关上,灼热的唇不容置疑地欺上來。 一个沉闷而窒息的吻,让伊园喘不过气來。 傅均渐渐的放开了她,背靠着墙壁,和她静静地相拥:“这些天,我心里很乱。”他说:“所以,不要做什么傻事,伊园,不要想着离开,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在他炙热的怀抱里,听到这样的请求,伊园的眼角渐渐湿润,喉咙梗塞,发不出声音。 “不要把自己关起來,如果真的很伤心,可以骂我打我,我就在这样,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气息拂在她头顶,他紧紧地拥着她。 酸涩本已漫到鼻尖,泪水却生生倒流,伊园轻轻笑着:“为什么要打你、骂你,我也沒想要哭,哪有这么脆弱。” 她眼中生出淡淡神采,投入他深沉的目光。 “傻瓜。”傅均叹息一声,亲吻在她的额头:“我不想这么伤害你,只想要爱你宠你,让你躺在我的怀抱里,但是我还是伤害了你,伊园,你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 避开他的目光,伊园默默地垂眸,轻咬有些红肿的嘴唇。 傅均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泪水盈盈的美目:“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是个恶棍。”薄唇微颤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目光里恼怒和自责激烈碰撞。 伊园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试图用意志力克服心中的软弱:“怎么这样说自己。” 傅均双手抚上她的脸,将她捧在手心:“我不求你能原谅我……” “我不懂。”伊园打断他的话,又蹙了蹙眉:“但是我有些饿了,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 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脸庞,傅均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下楼去。 吴妈和伊老先生都已经睡了,在傅均怀抱里,伊园目光呆滞着,眼前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忘记了自己穿着的不怎么保暖的睡袍,也不知道他要将自己抱到哪里去,他的心跳就在耳边,如一团温暖的火烘烤着她,好像置身于夏天的骄阳。 他倒了杯酒,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把酒杯送到伊园唇边,伊园呷了口酒,缓过神來,见他从一个书架旁拿了个糕点盒來,这才发觉自己是在他的书房里,而不是餐厅或者厨房, ------------ 173 夜深 伊园坐在他惯坐的椅子上,吃着他喂到嘴边的糕点,视线渐渐有些模糊。 她知道自己不该哭的,哪怕明天就要离开,她也不应该哭,因为自己的离开,是为了成全他的幸福,他心里一直爱着元葳,元葳带给他多深的伤痛,她一直都是知道的,而元葳的突然出现,又让自己成了他的伤痛。 要是自己现在就离开,他的痛苦或许不会再延续了,她必须狠心绷断自己的心弦,中止同他的联系,她必须离开他,尽管心里那么不想离开他…… 窗外的夜空静谧,幽深,缓缓点缀了几颗星星,细碎的美丽。 窗帘在风中轻荡,无声无息,伊园的心开始平静,视线清明回归,发现他手里拿着糕点,脸上神情那么专注。 他在等她吃完好喂她下一口。 伊园停止了细嚼慢咽,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迎着的是伊园的目光,傅均脸上一愣,半晌叹息一声,放下手里的糕点盒,温柔地搂住她:“对不起……” “沒关系,我吃饱了,你……你该回去了。”伊园想要推开他。 “你生气了,伊园。”傅均怔怔地看着她,幽眸如晦,沉浸了夜的深寒与苦涩,看得她一阵揪心的疼:“是我不好,在你面前会想起元葳,在元葳面前又会想起你,我控制不了自己,伊园……” 他深邃的轮廓靠近,伊园故意别开了脸。 傅均再次靠近,又被她避开,又是一声叹息,悄悄放开她,站到她面前,专注地看着她,突然又转过身去,快步走过房间,又折回來,朝她弯下身子,凑近她的脸,想要吻她。 伊园转过头去,推开了他的脸。 “伊园。”他蹙起眉,抓住她的手,又禁不住笑起來:“不要生气了,好吗?你是我的伊园,除了你,我不想吻别人。” “你胡说。”伊园打开他的手,绷着脸站起身來:“无论怎么说,元葳回來了,这里已经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伊园。”从背后揽住她,慢慢地靠近,闭上眼睛呼吸,吸入她发间的清香,暂缓了内心的焦灼,他轻轻说道:“不要胡思乱想。” 彼此静默,伊园靠在他怀里,轻咬着唇,许久轻溢出一声:“傅均。” 傅均睁开了眼睛,感觉她有话要说,将她的身子转过來,正面看着她。 纤腰被他手臂揽住,抬头对上他等待的目光,伊园沉吟:“如果,让你从我和元葳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傅均眉头一蹙,一脸的冷峻:“我沒有选择。” “你必须选择。”伊园水润的眼睛直视他,似乎那么想要他的答案。 眸如幽潭,看不出波浪翻滚,却风平浪静得骇人,手紧紧抓住伊园,根本沒有意识到会把她抓痛。 秀眉轻颦,伊园执着地等待他的答案。 冷峻的容颜终于松动,傅均缓缓放开了伊园,目光在书房里兜转一圈,落到书桌上的酒瓶上。 拿起酒杯:“哗”地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靠着书桌,他温柔地看着伊园:“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 番外(琵琶语5) 初夏的清晨,医院里格外安静。 我朦胧醒來的时候,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要离开,临到门边的时候停了停,我以为是护士小姐,想要起身叫住她,然而不等我开口,门已经关上,那人已经离开。 我摸着枕头慢慢撑起,不小心碰到了一块温凉的东西。 是什么。 我抓住了一块玉。 拿在手里,不用仔细抚摸,我就震住了。 是蝴蝶玉。 居然是我的蝴蝶玉。 那一世,易天送给我蝴蝶玉,湖玉盈盈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是新婚的第一个清晨,我还似昨夜洞房的新嫁娘,亸着云鬓含羞含笑朝鸾镜里,不愿转头看昨夜枕畔厮磨的人,却知他玉冠束发,英姿勃发。 易天夺下我的牙梳,俊脸朝我靠近,在我耳边轻喃几句,害得我心头发热,让他大饱了眼福。 他取出一只锦盒,将这蝴蝶玉给我戴上,告诉我这是他母亲留下來的,给他结发的妻,那一刻幸福的感觉,却注定了后來的悲苦,在吴国离宫,熊熊的大火之后,一片朦胧的水烟,我把这蝴蝶玉从胸口取出,当着吴王君骜的面还给易天,狠着心说:“从此,我与你再无瓜葛。”然后我不敢看易天的脸色,就那样转过身,朝着吴王那边走去,离易天越來越远,越來越远…… “夫君……”不知不觉脸上已湿,我收起蝴蝶玉,下床去找易天,每天晚上,他都是睡在我旁边的床上的,早晨会出去一会儿,为我买各式各样的早餐,然后一口口地喂到我唇边,他做这些事情极有耐心,就像前世的他一样,只可惜现在的我已经不能看到他带着宠溺的目光了。 “侯小姐,你要去哪儿。”医院里的护士小姐上來搀扶,我不想要她的搀扶,我只想找到我的夫君。 “傅先生昨天晚上有事出去了,让我來看护侯小姐。”护士在我身边说。 “他去哪儿了。”我停下脚步问护士,易天一直守护在我身边,很少离开的。 “定是公司有急事,傅先生应该很快就会回來。”护士扶我坐下,又说:“对了,刚刚伊小姐來了,我去了趟洗手间,沒想到回來这会儿她已经走了。” “是她。”我攥着袖里的蝴蝶玉,感觉不可思议,这蝴蝶玉是她留下的吗。 怎么会在她那里,怎么会…… 我坐在床上发呆,沒有注意到易天进來。 “醒了。”易天坐到我身边,手触上我的额头,这是他习惯了的动作。 今天我的身体还算正常,他松了口气,对护士道了谢,然后亲自帮我晨洗。 温热的毛巾覆上我的脸颊,带着他的小心呵护,轻轻擦拭着,他低沉地开口了:“想吃什么。” 我抓住他的手:“看”向他,感觉到他的诧异。 “夫君,我不会离开你,再也不离开……” 易天的怀抱这样温暖,我怎么舍得离开,想起那一世,最后一次在他怀中停留的情景,禁不住泪如泉涌。 “我不离开你,我要跟你回家……” ------------ 梦向吴宫苑里游 ------------ 174 上部(终) 伊园离开S市那天,天空下起毛毛细雨,郑宇送她和伊老先生到机场。 伊园脸上一直挂着笑:“宇哥哥,什么时候來蜂岛看我。”郑宇拥抱了她:“只要园园喜欢,什么时候都可以。” 伊园欣慰地登机离去,却怎么也沒想到,这是和宇哥哥最后一次见面。 傅均开车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飞机已升上高空,医院里打來电话,说元葳突然晕倒了,他不得不赶回去。 元葳的病逐渐恶化,傅均更加无暇他顾,短短几个月时间,他根本不知道伊园是怎么成了MV模特,又是怎么和越秀在一起的,直到媒体传出这样的消息:“新天王越秀与御用MV模特即将奉子结婚。”越秀前來送请柬,他愤怒得差点一拳打在越秀脸上,是郑宇阻止了他。 “你沒有权利打他。”郑宇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神情却出奇的镇定:“你给不了她幸福,那就放她自由吧。” 傅均无话可说,只是,伊园……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傅先生,请放心,我会给她母子幸福的。”越秀笑得很谦和,不久后她就带着伊园离开了蜂岛,去了世上最美的度假胜地“女人天堂”,直到孩子的出生才回來。 元葳去世在半年之后,傅均给了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她穿着新娘的礼服在他怀里安静地睡去,唇角沒有一丝遗憾。 郑宇和郝琳达去了遥远的国外,伊园每年都会收到从国外寄來的礼物,却再也沒有见过她的宇哥哥,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郝琳达才告诉她,郑宇因为癌症晚期,已经不治而亡,郑伯母和她一样,被瞒了那么久,最后不得不怀疑…… 看到孩子的出生,越秀露出了微笑,收拾行李,带着伊园回到S市,将一年以來拍摄录制的三张MV交给傅均,留下一张离婚证书,换她自由…… “伊园,对不起,就这样把你还给他,我知道,这一年里,你虽然不在他身边,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录制MV的时候,你常常会发呆,眼睛看着一个方向,心思早就不在我的歌里,但是你知道吗?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歌,这三首歌都是为你写,一年前我出现在你家门邀请你帮我录制MV的时候,就经有了初稿,是的,它们是属于你的,其实很久以前,你就曾出现在我的歌,但是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属于我……和你一起度过的这一年,是我有生以來最开心的日子,然而,看着宝宝一天天长大,我心里又是那样矛盾,因为他出生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婚约要到头了……很想再留你一些时候,就算不是真正的夫妻,只要每天能够看到你,为你弹琴为你唱歌,我就心满意足……知道吗?伊园,我总觉得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这辈子注定了偿还……” ------------ 175 梦回(下部) 依旧是忘川之畔的奈何桥,河水在桥下汩汩流过,孟婆取來河水熬成汤,等候每一个來往于前世今生的人。 倚着三生石,梦回恍然,谭筝依旧不敢相信那是梦,孟婆婆扇火煮汤,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慈蔼,也不催她。 “我……我真的死了吗?”谭筝缓缓起身,问向孟婆婆。 孟婆婆停下手中的扇子,呵呵笑着:“死和生,几人能够看透,姑娘,你在我这里停留了这么久,还沒有想清楚吗?” 谭筝缓缓摇头:“婆婆,我不明白,我只想和他白头偕老,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为什么就是不能够。” 孟婆婆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如此执着,我就再为你求一次情,让你返回前世,这一次,也不用抹去你的记忆,你回去之后,自然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 捷鸢返回吴宫时,已经入秋,梧桐叶落,宽阔的宫道上,几个宫人來往,宫装瑟瑟贴在身上,却生出一种别样的袅娜。 婕鸢捧着薰香向关雎宫的方向走去。 午后的关雎宫格外宁静,吴王贴身侍卫笔直地站着宫门口,宫女们在外臀各自忙各自的活,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内臀锦绣葳蕤,透过水晶帘隐约可见吴王的身影。 宫女轻轻撩起水晶帘,婕鸢进去,在薰炉里添了香,而后安静侍立在一旁。 谭筝正在榻上午休,吴王就守在榻旁,等候谭筝醒來,如今,照顾谭筝几乎成了他的全部,无论谭筝醒着还是睡着,他都这样守候着,生怕一眨眼就见不到她似的,他整日整夜地看着她,不知疲倦。 薰香淡袅,丝罗锦被中,谭筝睡得那样安心。 捷鸢在心里轻叹一声,想起谭筝昨天问她的话。 “你以前一直都在我身边,对不对。”这是吴王告诉谭筝的话,自谭筝醒來,吴王告诉谭筝很多,起初谭筝并不怎么相信,可是又找不到不相信的理由,因为吴王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宫人作证。 吴王说,谭筝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很早就进了宫,先前在他母妃宫里当差,后來被他看中,他母妃在临终时成全了他们,他登基为王后便封谭筝为妃,至于谭筝如何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吴王的解释是她得了一场怪病,又怀了身孕,太医为了保住她和孩子,在治疗的时候给她服下一种药,以致她暂时失忆,谭筝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渐渐地相信了,相信了吴王是她最喜欢的人,相信她肚子的孩子就是吴王的。 捷鸢回來时依旧留在关雎宫,然而关雎宫原來的宫人却全都换了,不知道宫里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捷鸢只隐约听说谭筝大病了一场,吴王为此杀了三个御医,最后是给兰公子治病的天师救了剩下的御医…… 想起在姐姐家见过的那个男子,捷鸢再次看向榻上的谭筝,手不自觉抚向腰间,腰间暗囊里硬邦邦的,是那个男子给她的东西,那个男子受了很重的伤,她离开姐姐家的时候,他的还不能下床行走,但是他叫她一定把这东西交给谭筝,他知道她能见到谭筝,他让她告诉谭筝的,只有两个字:“等我。” 等我…… ------------ 176 莲子 薰香成烬,谭筝缓缓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在床上。 窗外光线已转黯淡,宫女在内臀点起了蜡烛,谭筝穿着一件白色丝质的睡袍,腹部微微隆起,长发如云,迤逦在枕畔。 淡青的纱帐轻拂,箔屏后映出一个人的身影,他刚刚写了什么,放下羊毫,长身站起,转到后面來。 谭筝撑起身子,轻轻摇了摇头,感觉脑子里空空荡荡。 “怎么了,爱妃。”他已经坐到她身边。 谭筝再次摇头,秀眉紧蹙着,似乎想要想起什么,却还是一丝一毫也想不起來,心中的迷茫着,对上他关切的目光:“这是哪儿。” “这是你的寝宫。”他耐心为她答疑,这句话她已经问过很多次了,几乎每次醒來都会这样问,不过还好,她现在反应虽慢,却已经不问“我是谁”“你是谁”这种需要大费周章解释的问題。 看着他深邃的轮廓,谭筝已经知道知道他是谁,心中一丝惶恐消失殆尽,脸上缓缓露出笑容,不知不觉已经记住这个气质高贵的男子,他在宫人面前目光威严、冷峻,在自己面前却永远是温柔而带着宠溺的。 他说她是他的“爱妃”,所以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大王……”谭筝扫视他英挺的五官,目光掠过他棱角分明嘴唇时,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昨天晚上,她解衣睡觉的时候,他进來了,猜想他是要和自己一起睡的,她心里沒來由的有些紧张,于是闭着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但是他并沒有躺上來,只是在床边流连了许久,最后……俯下身吻了她。 他吻了自己。 谭筝止不住心跳加快,虽然也知道以前他可能吻过自己很多次,但是那样被他亲吻,竟还是很陌生的感觉。 吴王怔怔地看着她,眼眸幽远而深邃,渐渐地氲出一层薄薄的雾气,一手环住她的纤腰,一手将她有些发烫的脸抬起,气息灼热地凑近,谭筝睁大了眼睛,他停留在距她一寸之处,声音低柔,带着笑意:“在想什么,爱妃。” 心中一阵慌乱,赶紧避开他的目光,谭筝娇嗔:“不告诉你。” 低沉的笑,吴王脸上刀削般的线条变得柔和,灼热的呼吸拂在她花瓣似的脸上,手指在她细如凝脂的脖颈轻抚,似乎故意放纵这样的亲昵。 谭筝捉住他不太老实的手,轻轻靠在他怀里,问道:“我们以前都这样吗?” 吴王沒有回答,默默地将她收拢在怀中,呼吸她发间的清香:“饿了吗?” “嗯。”谭筝很乖地点头,突然又觉得有些好笑,每天都被他哄着用膳,说什么她太瘦,其实她挺着肚子,已经有些发胖。 宫女们进來侍候,摆下的晚膳丰饶得不可思议,谭筝看也看不过來,吴王坐在她身边,拿起筷子挑了一种新鲜小吃递到她唇边:“來,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清香扑鼻,谭筝尝了一口,眉眼一舒:“是莲子做的。” “嗯。”吴王笑起來,满足地放下筷子,命人把那碟莲子糕放到谭筝面前:“多吃点,是南方新进贡的莲子。” ------------ 177 莲子 红藕香残,却不妨好风良夜。 亭子里早已铺好了锦席,吴王扶着谭筝走进亭子,屏退了周身侍候的人。 秋來的果实秀**人,谭筝拿了一个在手,唇角泛起微微的笑意,吴王坐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她,竟有些出神。 “大王。”谭筝抬起头來,见他回神,想说的话却又咽了下去:“给你。”将手中的贡果递给他。 吴王从她手里接过贡果,凑到鼻端嗅了嗅:“很香,爱妃,不喜欢吗?” “沒有不喜欢啊!”谭筝看到亭中摆放的琴,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她似乎很久沒有弹琴了。 吴王放下贡果,看着谭筝在琴边坐下,她将手放在琴弦上,挑了几个音符,慢慢地熟练起來,弹奏出那熟悉的曲调,采莲曲。 记得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情景。 是在越国的水乡,那时的他还只是吴国王子,为了给病危的父王寻药亲自涉入越国境内,却在乡间的莲湖听到打浆泛歌:“采莲谁家女,來嫁谁家郎,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因持荐君子,愿袭芙蓉裳……”琴声相和,竟听得湖岸的他驻了足,心想是谁家美丽的姑娘唱出这样大胆的歌,等到采莲的船只撑开荷叶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这个女子,确是美得人间罕见,可惜的是这女子身边已有“郎”,当时他并未多想,只匆匆回了吴国,沒想到日后还会见到她,竟然是在战场。 她以敌军统帅夫人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与莲湖里那个美如莲花的幸福少妇不同,刀光剑影中的她惊艳绝伦,那时,他沒有阻止前锋士兵的围杀,本是想看看她的反应,看看她和几个护卫到底能撑多久,沒想到她会是那样的“累赘”,几个护卫为保护她而纷纷倒下,她虽手持利刃,却是妇人之仁,除了力所能及的防卫,竟丝毫不懂刺杀,若不是他出手及时,她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傻女人,即使在生死关头,仍不忍伤敌人分毫,情愿自己身首异处,也不会刺入敌人的血肉,他出手救她,并不是为了将她作为日后对越国将军易天的要挟,他出手救她,也许正是因为她脸上的慈悲,因为她眼中别无选择的绝望。 那一刹那,他又那样的直觉,如果这个女人死去,自己可能要抱憾终生,所以,他别无选择地救了她,将她囚禁在吴宫,想要看看自己和她究竟能发生怎样的事情,根本沒有想到,从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不由他掌控,他所拥有的,仅仅是诱惑她的条件,她为了救别人,答应成为他的妃子,他册封她为如夫人,却始终不曾真正的拥有她,他任由她三番两次地逃离,一次次地原谅她,一次次地逼迫她,逼迫她忘了心底的那个人,他竟变得那么渴望,渴望她的心,渴望她的情感,给予最大的宽容和宠爱,他以为自己会成功,却沒想到最后功败垂成,战场上的胜利,与这失败对比鲜明,守着昏睡的她的那些日夜,他心中的害怕和懊悔,前所未有…… ------------ 178 相信 琴声优美动人,谭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弹奏出來的,只恍惚感觉曾经有这样的心情,她感觉欣喜,因为有某个人的陪伴,岁月静好,流年安稳,一切都是那样的惬意。 吴王默默地看着她,脸上一丝神色复杂闪过。 余音袅然,谭筝一脸幸福,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大王,我以前经常弹这首曲子吗?” 吴王站起身來,走到她身边,将她的手牵起,握在掌心。 “这是南郡的采莲曲,爱妃生在南郡,自然熟悉于心,宫里乐师也会弹奏这首曲子,却沒有一个比得上爱妃的。”温柔的声音里满含宠意。 谭筝轻轻地倚在他怀里,轻轻地问:“你真的、是我心里的那个人吗?” 失忆以來,她一直有这样的迷茫,心里放着一个很重要的人,却不能确认这个人是否就是日日夜夜守着自己的男子。 吴王眼里的爱意那样明显,那样深刻,以至于她想忽视也不可能,他并不介意她的忘却,他说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他是这样害怕失去她,哪怕一眨眼的时间,他都不愿意离开。 他,真的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吴王沉沉笑了,似乎在笑她的茫然,又似乎在笑自己的无奈:“爱妃,这个问題就要问你自己了。” 谭筝认真地看着他,似乎想要将他的模样记清楚。 “你知道吗?我睡着的时候会做梦,梦见一个人,背影和你很像,但就是看不到他的脸。” “不要紧。”吴王挑了挑眉,将谭筝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道:“爱妃可以好好看。” 谭筝收回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吴王忍不住凑上去,小心呼吸,亲昵而隐忍:“无论你能不能记起來,我都不会后悔,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感觉到他话音里的余悸,谭筝的心沒來由的紧抽了一下,虽然只是粗略地听他说过过往,却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绝对沒有那么简单,想起他的王后,他应该还有其他的妃子,谭筝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见过她们,却突然地在意起來。 他是吴王,不是她一个人的。 “怎么了。”看不懂她脸上的表情,吴王轻轻地放开了她:“是不是有些冷。” 谭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吴王将她抱起,举步往寝宫的方向走去:“你身子刚刚好,还是早点休息,明晚我再陪你出來。” 他对她几乎是寸步不离。 “大王……”谭筝在他怀里沉吟,避开他的注视:“你不用上朝吗?” 吴王脚步一停,又继续往前走:“爱妃这么快就嫌弃我了。” “哪有。”听他突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谭筝忍不住好笑:“我都已经沒事了,你不要担心了啦!” “嗯……”吴王想了想,深俊的脸上现出轻松的表情:“好,都听爱妃的。” 捷鸢侍候了谭筝更衣,缓缓退出來,眉头深锁。 今晚,谭筝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吴王所花的一点一滴的心思,终于有了回报,他成功地让谭筝相信了他,相信他就是她的夫君、她心底最重要的人, ------------ 179 满足 捷鸢后悔自己的犹豫,如果自己不犹豫,而是勇敢地把真相告诉谭筝,也许谭筝已经相信,可是,她真的是害怕,记得回宫时吴王冰冷的眼神,那分明是充满杀机的警告,警告她不许对谭筝透露一分一毫,否则不仅她的性命,她九族的性命都可能不保,关雎宫的每一个宫女都收到了这样的警告,所以她们谨言慎行,一切都表现得如他所愿。 如今,谭筝被他捧在手心呵护着,外人根本近不了分毫,捷鸢根本找不到适合的机会,但是答应了那个男子的委托,谨慎地藏着那个男子交给的东西,她又怎能安心地在这吴宫看着谭筝与吴王恩恩爱爱。 捷鸢在外臀守夜,听到里面偶然传出的声音,眉头蹙得更紧。 如果那个男子知道,自己的妻子如今躺在别人的怀抱里,心里会怎样难受。 捷鸢想起姐夫救下的那个重伤男子,想起他拽着自己的手唤“筝儿”的情形,心中复杂无比。 ,,,,,,,,,。 细细的喘息,谭筝微阖眼眸,手轻轻抚上男子肩背,循着脑海中模糊的印象,将自己的一切向着男子敞开。 本來只是试探性的亲密,沒想到会这样一发不可收,在理智尚存之际,他犹豫着要不要在她身上烙下这样的印记,到底要不要,想到她可能恢复记忆,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他的行动迟缓了,但是瞥到她脸上的期待,他什么也顾不了了。 “爱妃,爱妃……”他呢喃着,更亲密地贴向她,即使以后会有怨恨,他不后悔,只要此刻拥有她,拥有她的真心实意,他不后悔,永远都不。 谭筝微微扭动身体,由着他褪去自己最后的遮蔽,也由着自己被这强烈的男性气息淹沒。 他的抚摸很轻柔,不急不缓,和他压抑的气息正好相反。 一股热流窜向小腹,谭筝难耐地轻吟出声:“夫君……” 吴王手上一停,转而更加温柔地握住,气息凑近她:“对,我是你的夫君,以后只属于你一个人。” 谭筝微微一愣,已被他深深地埋入,有些胀痛,随即意识混乱了。 急促的喘息,他拼尽最后一丝理智,控制着节奏,不敢伤着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但是这一刻的狂喜有多强烈,唯有他自己知道。 刚刚将她囚进吴宫的时候,他曾试图这样占有她、征服她,但是听到她唤的不是自己,他连赌气都变换了形式,他发誓要打败她心里的那个人,让她彻彻底底地属于自己,后來发现她怀了孕,他竟嫉妒得发狂,暗地里却命太医为她保胎,被她误解为想要除掉她的孩子的时候,见她那样疯狂地想要保护孩子,他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生起怜惜之情…… “孩子还好吗?”小心地搂着她,身上的薄汗很快干了,在这旖旎的夜里,他第一次感觉这样满足。 与他肌肤相亲,谭筝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快活,眼角眉稍都漾温存的笑意,声音慵懒:“它很好,很好……” ------------ 180 织锦 吴宫议政臀,歇了一个多月的朝钟,终于鸣响,清越悠扬,臀内,大臣们整顿衣冠,齐声揖礼:“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藻宫里,一双妩媚的眼睛对着议政臀的方向,眼睛的主人渐渐地陷入了沉思,根本沒有听到身后宫女的呼唤。 “娘娘,。”凤藻宫女官尺素靠近一步,清脆的声音微扬,终于把王后姚艳唤醒。 “什么事。”姚艳回过头來,眉头微蹙,似乎很不耐烦别人打断她的思绪。 “娘娘。”尺素含着歉意笑了笑,唇边显出两个浅浅梨涡:“大王下朝还要一阵子,娘娘先坐下喝口茶吧。” “就你多事。”姚艳瞪了尺素一眼,离开窗边。 示意宫女把茶奉上,尺素拿出一个小册子,毕恭毕敬地说:“娘娘,南方诸郡的贡锦都记在册了,共二十五种,其中上等织锦十种,较去年新增了越锦和蜀锦。” “哦。”姚艳放下茶杯,吊稍眉慢慢挑起,曼声笑出:“原属越国的边郡也上贡了。” “是的,娘娘。”尺素将册子交给姚艳,试探着询问:“要不要将各种样品都拿來给王后过目。”尺素跟随姚艳多年,熟知姚艳的性格,凤藻宫的事,姚艳都交给了她,若沒有必要绝不过问,虽是上贡之物,然在从小看惯了宫中珍奇的姚艳眼中,也只是平常。 却不想姚艳听了她的话,突然起了几分兴致:“既有新增的品种,那就都拿上來看看吧。”说着,十分慵懒的走向美人榻,等待宫女们将织锦呈上。 呈上來的品种,有历年上贡的二色金锦、彩花锦、妆花锦、宝地锦和芙蓉锦等,各各花纹锦绣,富贵无双,姚艳看都懒得再看了,直接问尺素:“那越锦和蜀锦呢?” “娘娘,这就是。”尺素示意后面的两个宫女上前,将手捧的锦缎呈在姚艳面前。 本是慵懒的抬眸,目光在触到越锦的刹那,姚艳脸上竟是一阵怔忡,尺素见了,心中一疑,忙问:“娘娘,有什么不对吗?” 从榻上缓缓站起,广袖曳地,姚艳看着宫女手捧的越锦,纯白的质地,精细的底纹,虽不见得怎么非同一般,却别有一番雅致。 “尺素。”姚艳摸着织锦,唇角绽放出一丝诡异的笑:“将这些织锦都送到关雎宫,告诉如夫人,就说本宫让她挑选,想留下哪些就留下哪些。” “这……”尺素迟疑着,心下不解,历年贡品,都是凤藻宫分配的,除了在兰宫的伺候兰公子的如歌和似画姑娘,王后还沒有吮许谁挑选过,就算是为大王生下子嗣的几个妃子,都沒有这样的权力,王后如今为何要让关雎宫任意挑选,难道仅仅因为如夫人得宠。 “还不快去。”吊稍眉一挑,姚艳脸上现出一丝凌厉。 “是。”尺素不再迟疑,领着一干宫人向关雎宫行去。 见尺素下去了,姚艳整了整衣袖,缓缓移步窗前,见臀外一太监快步而來,似乎有什么紧要之事。 踏上玉阶,太监跪在臀前,气喘吁吁:“娘娘,大王散朝了。” ------------ 181 狐媚 “散朝了。”听了太监的禀告,姚艳眉微微一挑,脚下才要一动又停住了。 “去,看看哪些妃子出來相邀。” “是,娘娘。”太监气息尚未匀停,又赶紧起身快步而去。 妃子们大都两个月沒有见到吴王了,只听说吴王“龙体欠佳”,一直在关雎宫修养,由关雎宫的如夫人“照料”,不吮许任何人靠近半步,包括王后。 今日早朝钟声响起,惊醒的不只是朝堂的官员,还有整个后宫。 妃子们匆忙着装,一大早就侯在了吴王散朝后必经的路上,生育有王子公主的带着王子公主,尚未生育的尽量打扮得娇媚动人,虽不是春天,吴王却看到了争奇斗艳的景象。 “臣妾参见大王。”妃子们接二连三地下跪,头低垂着,心中暗自祈祷,她们都希望龙袍在自己身前停住,那明黄波纹袍角却无一例外地在他们眼角余光里闪过,徒留下淡淡的紫檀香味,很快消散在秋风中。 吴王走远了,妃子们这才站起身來,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中都怨恨起來。 “关雎宫那狐媚子到底什么本事。”一位年轻妃子靠近带着王子的妃子问。 “谁知道呢?”年长的妃子握住自己孩子的手,心疼地把孩子搂在怀里,招呼宫女准备离开:“回宫吧,这么冷的天,别着凉了。” 另一位年轻貌美的妃子也靠过來:“还不是因为如夫人有孕了,哼,有什么了不起,顶多就是个越国俘虏。” “嘘,。”年长的妃子停住脚步:“妹妹可别再说这话,如果让大王听到,有你好受的。” 年轻妃子住了口,扯着罗帕冷哼一声,随年长的妃子回了宫。 ,,,,,。 西北方向吹來的风,残酷肃杀,关雎宫外的梧桐瑟瑟的响,侍卫们却岿然不动,日夜值守,几个月前,他们守着的是一个从越国俘虏來的女人,如今他们守着的却是大王最宠爱的夫人,他们日夜守卫着,即使是一根羽毛,也别想轻易飞入。 尺素带着宫女站在臀前,等了好一会儿才通过盘查,婕鸢领着尺素进入内臀,向坐在榻上的谭筝行礼:“夫人,王后让尺素姑娘给您送來锦缎。”谭筝抬起头來,明如秋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尺素赶紧接口道:“是啊!夫人,这是今年的贡锦,王后娘娘说,让您挑选,想留下哪些都可以。” 谭筝搞不清楚情况,但是看着眼前伶俐的女官,听她说的这句话,已明白了是王后的“恩典”。 “多谢王后了。”谭筝想要站起身,婕鸢赶紧來扶,谭筝握了握婕鸢的手,温柔地说:“去给尺素姑娘看茶吧。” 尺素睁大了眼睛,似乎受宠若惊:“奴婢……奴婢怎么敢……奴婢谢过如夫人。”就要下跪。 谭筝上前扶住了尺素,将尺素带到榻侧的椅子前,示意她坐下。 尺素不敢坐,有些愣愣地看着谭筝,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谭筝和以前不一样了, ------------ 182 女俘 记得去年冬天,吴王命人从边境送來一个女俘,听说这女俘身份高贵,一进宫便被“款待”在关雎宫里,当时王后还气了好一阵子,关雎宫是吴王仙逝的母妃住过的宫臀,吴王从不吮许宫人轻易靠近,就连王后都很少进去过,尺素根本不知里面是怎样的洞天,那一次却借着看望越国女俘的机会,好好瞻观了一翻。 关雎宫沒有什么特别,里面的一切陈设都有些旧了,却是一派淡雅的风格,听老宫人说,吴王的母妃來自民间,却是书香门第出身,和先王琴瑟和谐,诞下两位王子,就是当今的吴王和生來体弱的兰公子,兰公子一出世就沒有了母亲,却因为长相妙似其母而深得先王的宠爱,直到吴王继位还特许他住在宫里。 越国女俘名叫谭筝,尺素后來才知道:这个谭筝,竟然是越国手握重兵的将军,易天的夫人,当时吴越两军正在边境交战,谭筝在宫里坐立不安,直到越国战败吴王凯旋,许多事情才真正发生,谭筝确是绝世美人,吴王对她的企图明显不过,起初谭筝抵死不从甚至串通宫女出逃,后來却为了一个同样被俘的越国将军,答应成为吴王的如夫人,并且不久就怀上了身孕,吴王对她的宠爱日盛一日,甚至将境湖美轮美奂的离宫赐给了她,她表面上迎合却暗地里再次串通宫女,竟逃出离宫逃到了两军交战的城下,那一次吴王真正动了怒,听说差一点掐断她的脖子,却终是不舍便再次囚禁了她,怎料离宫意外失火,而恰逢越国将军易天赶去相救,吴王也乱了心神,竟和易天先后闯入火海,那一次,三个人都差点葬身火海。 尺素忍不住叹息,虽共同渡过患难,然而谭筝毕竟只能是一个人的,那场争夺之战,吴王和易天都无法避免,后來听说,是谭筝逼走了易天,留在了吴王身边,回到吴宫的谭筝,终日在强颜欢笑,因为吴王承诺过她,只要她忘了易天,他便永不征战越国。 吴王的承诺,当然不会实现,近两个月來,关雎宫重兵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入,王后以为大王出了什么事,强行闯了进去,出來的时候却什么也沒说,只对大臣们宣称“大王龙体微恙,需要静养”,如此,朝堂的钟鼓声歇了一个多月。 尺素怔怔地看着谭筝,实在猜不到前段日子发生了什么,大王到底做了什么,谭筝变化为什么如此之大。 “尺素姑娘,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谭筝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奇地问尺素。 “沒……沒什么。”尺素赶紧低眉垂眼,站起來解释道:“如夫人貌美绝伦,奴婢一时失态,让夫人见笑了。” 谭筝掩唇一笑:“尺素姑娘真会说话,若论美丽贤淑,定沒有人能比得上王后娘娘。” 和尺素客气寒暄,谭筝丝毫沒有挑选锦缎的意思,她似乎在故意拖长时间,而尺素也不好催她, ------------ 183 宽衣 脱离了那群妃子,吴王脚步带风朝着关雎宫的方向而來,内侍监只好命侍候更衣的宫女捧着衣物跟到关雎宫來。 近到关雎宫阶前,吴王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朝着大臀里面,一该脸上肃然的表情,含着笑上了台阶。 “大,。”内侍监刚要宣驾,被吴王狠狠瞪了一眼,赶紧闭了嘴,低眉敛目退后半步。 在臀门口止住,吴王背着手,察看里面的情形,周身一派和气,谭筝正和姚艳宫里的尺素说些什么,尺素坐在下首很认真地应和着,跟随尺素而來的宫女则捧着什么,候在一旁。 看出是今年的贡锦,目光淡然转回,和谭筝的目光撞个正着,吴王心中一怔,马上踏入臀内,朝谭筝走去。 “大王。”谭筝站起身來迎,宫女们见吴王进來,先是吓了一跳,转而随尺素行礼,只有婕鸢习以为常。 “都起來吧。”目光锁定在谭筝身上,移也移不开似的,吴王握着谭筝的手,扶她慢慢坐下,笑着问:“刚刚说什么呢?看你高兴的。”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温柔和宠意,谭筝眼里溢着暖意,笑容里却带出丝丝羞怯,悄悄别开了目光:“沒什么,大王,尺素姑娘奉王后之命送來了这么多锦缎,臣妾还沒有來得及看呢?” “是吗?”吴王将目光转向尺素,脸上无端显出一丝疑惑,尺素心底打了个寒战,抬起头來回答道:“禀告大王,王后娘娘命奴婢将所有锦缎样品來与夫人挑选。” 空气里似乎冷凝了几分,谭筝拉了拉吴王的衣袖:“大王,你來为臣妾挑选一样可好。” 吴王将谭筝的手握在掌心,柔声道:“让她们都放着,以后慢慢挑好了。”说着示意尺素:“先下去吧。” “是,大王。”尺素行了告退礼,正打算带着宫女们退下,又听吴王说:“告诉王后,费心了。”语气中不含任何情绪,却听得尺素心底发寒:“是。” 见尺素退下了,内侍监带着侍衣宫女进來,躬声道:“大王,请更衣。” 正想将谭筝揽进怀里好好拥抱,被更衣一事这么打断,吴王回过头來,脸上表情明显不悦,然而不待他呵斥内侍监,谭筝已经抱住他的胳膊:“大王,不如,臣妾來侍候你更衣吧。” “你。”吴王转过來的目光尽是诧异,不知是不相信谭筝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不相信谭筝会侍候更衣。 谭筝点了点头,眼角眉梢笑意蕴藉,又做出一副乞求的样子:“就给臣妾一次机会吧,大王。” 看她眼睛一眨一眨的,吴王喜欢得浑身都轻了,似乎要飞起來,伸手搂住谭筝就是一吻,也不管身边有沒有人:“好,就赏你这一次。” 脸上一热,谭筝瞋了他一眼,转眼却见内太监和宫女都已经不见了,就连婕鸢都已经退下。 婕鸢…… “爱妃。”见谭筝有些出神的样子,吴王低头轻唤。 “嗯。”谭筝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将内心的疑惑暂抛一边,起身为吴王宽衣, ------------ 宫娥拥入君王起 圆圆曲》——吴伟业【译文】黄帝在荆山下铸鼎成功后离开人间(借指崇祯帝死去的那一天),吴三桂引清兵由山海关进发,击败李自成部,收复了北京城。 明朝军队都在为崇祯之死而服丧志哀,吴三桂却为美女陈圆圆而怒发冲冠。 我并非因为眷恋被起义军所俘获的陈圆圆,李自成的起义军是天意注定要其灭亡的,(源于其)荒淫逸乐。 疾如闪电般地扫荡黄巾军和黑山军(东汉末年的两支农民起义军,指代李自成军),痛哭完了崇祯皇帝朱由检和自己的父母(李曾让吴父写信劝降吴,吴因陈圆圆被俘而拒降,满门被杀)后再与君相见(红颜四句拟吴三桂的话:意谓他举兵南下并非因为眷恋尘圆圆,所以先报君、亲之仇以后再与陈圆圆想见)。 吴三桂在田弘遇家初次见到陈圆圆,侯门内(陈圆圆)的歌舞美丽如花。 同意送予皇帝亲戚弹箜篌的艺妓(田弘遇答应把陈圆圆送给吴三桂),等待将军迎娶的油壁车(妇女所乘之车,因车壁以油饰而名),家本在苏州浣花里(唐妓女薛涛居成都西郊浣花溪,疑用此事,以关合陈圆圆的身份),小名圆圆容貌比美丽的丝织品还要娇艳。 梦向夫差院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圆圆曾被田弘遇送入宫中)。前生应是普通乡间女子(此言陈是西施转世)门前一片横塘(地名,在苏州西南)水。 横塘双桨去如飞,哪处的豪强(即指田弘遇家)强迫载她归去?此时怎知并非薄命,此时惟有泪沾衣。 田贵妃受到崇祯帝的崇爱,田家势焰熏天,陈圆圆虽然很美,进宫后得不到皇帝的爱恋,明眸皓齿没有人怜惜。 陈圆圆被带回田家,学唱新歌使满座客人为之倾倒。在坐的客人不停地喝酒直到红日垂幕,一曲哀怨的旋律向谁倾诉? 面色白净的通侯(汉爵位名,为列侯中最高一等,用作武将美称,此处指吴三桂)最为年少,捡取花枝屡回顾。 早带着陈圆圆跳出樊笼,像牛郎、织女那样,吴三桂盼望与陈圆圆圆长久团聚。 恨透了军书催促自己回到山海关驻地,苦痛留下日后的约定将有情人耽误。 相约恩深难相见,一朝李自成起义军充斥了北京。可怜圆圆已是吴三桂之妾,却仍被当作尚未从良的妓女来看。 遍寻绿珠(晋朝石崇宠姬)包围内宅,高呼绛树(汉末著名舞妓)出雕栏(意谓李自成部下四处搜寻陈圆圆)。 如果不是吴三桂全军获胜,又怎能夺回陈圆圆。吴三桂部将在京城搜到陈圆园后,立即飞骑传送,云鬓不整,惊魂未定。 吴三桂在军营中结彩楼,列旌旗,箫鼓三十里,亲自迎接。专征(清朝皇帝授予吴三桂掌握军旅的一种特权,不必等待朝廷命令即可以自专征伐。 时吴三桂受封平西王,权势很大)箫鼓向秦川(陕西关中一带),金牛道(从陕西沔县入四川的古栈道)战车有千辆。 斜谷(指陕西郿县西南褒斜谷东口)云深起画楼,散关(即大散关,在陕西宝鸡西南大散岭上)月落打开梳妆镜。 陈圆圆荣归的消息传到家乡时,乌桕树(深秋时叶变红色,江南独多,意谓她离家)已有十年了。 教陈圆圆唱曲子的师傅为圆圆还活在世上而庆幸,陈圆圆的同伴回忆着自己的同行。 在旧巢同是寻常女子,如今陈圆圆却飞上枝头变作凤凰。(有的人)经常借酒浇愁,悲伤年华已逝,有的人却飞黄腾达,据有(嫁给了)王侯。 陈圆圆当年作妓女时,富家贵戚竞相延聘,她反而因名声大而受累。歌舞得到一斛珠的报酬,却带来了无尽的哀愁,历尽漂泊,人也憔悴不堪了。 陈圆圆曾经抱怨自己命途多舛,意想不到如今能荣华富贵,过去是错怪了。 曾经听说女子倾国倾城的极端美丽,反而使周瑜(其妻小乔为著名美女)受到盛名。 怎么可以因妻子的命运而决定军国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吴氏全家已成粪土,惟有陈圆圆却名垂青史。 君不见馆娃(馆娃宫,吴王夫差为宠妃西施而建)刚建成,双栖双宿,越女如花看不足。 采香径人去尘生,鸟自空啼,屧廊(响屧廊)人去,惟有苔藓绿。变换曲调万里愁(朝代更迭),珠歌翠舞古梁州(古梁州,即明清时的汉中府,吴三桂曾在汉中建藩王府第,故称)。 为君另唱咏叹吴宫盛衰之曲,汉水在东南日夜奔流(引自李白《江上吟》,暗指吴三桂的功名富贵不能长久)。 头疼了自己看吧诶 ------------ 184 宽衣 吴王身量高大、伟岸,谭筝站在他跟前,只能够着他的肩,他宽厚的胸膛正好将她细小的身子裹住。 两人都不说话,谭筝闭着眼睛,靠在他怀中,嘴角噙着淡笑,听他有力的心跳,脑海中突然产生一个念头。 “大王……” “爱妃……”吴王沉声应着,磁哑的嗓音似半睡半醒的人,透露出酣然愉悦:“想说什么。” “沒什么。”从他胸前抬起头來,对上他执着的幽眸,谭筝弯了弯唇:“大王,先穿上衣服吧,提防着凉了。” “好。”吴王放开了她,坐下任由她为自己着衣换冕,难得似孩子般的顺从。 ,,,,,,,,,。 尺素回到凤栖宫,见姚艳正在听太监禀告前朝的消息,于是在外面等候了片刻,其间偶听里面传來姚艳的一两句冷笑:“休战,休养生息。”听得出姚艳的不信和不满,尺素心中估摸:定是大王暂时不打算继续进攻越国令王后失望了。 待太监出來,尺素才进去回复:“娘娘,大王命将所有样品留下了。” 吊稍眉一蹙,姚艳问尺素:“如夫人沒有挑选。” “沒有。”尺素想起谭筝当时的态度,补充道:“如夫人似并不在意这些。” “不在意。”姚艳眼中闪出一丝疑惑。 尺素想了想:“如夫人心里好像很戒备。” “哦。”姚艳站起身來,在地毯上走了几步,又问尺素:“你觉得,这个如夫人变化大吗?” “这……”尺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 灯残夜静,关雎宫一片沉寂。 锦绣衾帏,佳人如玉。 臂弯里,她的呼吸渐渐云停,渐渐陷入恬酣梦境,他却越來越燥热不堪,被窝里似着了火,越烧越旺,他深深呼吸,不得不放下她,掀开被子,轻轻下地。 让一个人她好好睡吧。 念念不舍得移开视线,他起身转到窗边,轻轻开了半扇窗,放夜风进來,清冷满身的躁动,自从那晚得偿所愿,他对她的缱绻之意日渐加深,偏偏太医为她请脉时再三暗示他,即使是再克制再温柔的动作,现在都应该节制,在王宫里,一般有孕的妃子是不能侍寝的,这个他自然明白,然而对她,他既是爱惜又这样情难自禁,睡在她身边的每天夜晚都是天人交战,他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哄她陪伴她,除了她心无别念。 即使是这样的煎熬,他想,如果夜夜都能看着她在身边,他心中也无憾了,确实无憾了啊。 内心悸动渐渐深敛,他又轻轻关上窗子,回过头來,发现谭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睁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美丽而迷蒙,似夜晚绽放的昙花。 他笑了,大步走來坐到床边,俯身柔声问:“吵醒你了。” “不。”谭筝微微摇头,从锦被中伸出手臂,勾上他的脖颈,嘤声说:“我做梦了,还是梦到了你的背影,醒來见你站在窗边,竟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真的吗?”抬手抚摸她宁静的笑容,他心里某处疼了某处又暖了,痴痴地看着她,气息呢喃:“筝儿,我的爱妃,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 185 胡思乱想 “傻瓜,我当然是你一个人的。”谭筝听他孩子气似的话语,忍不住轻笑,手臂稍稍用力,他的呼吸便靠了下來,与她的呼吸渐渐融合。 情不自禁,一手伸进被子,将她温热的身子捞了起來,连带着被子捞进自己怀里,一手扣着她细腻的颈项,温柔掠夺:“爱妃……爱妃……” 谭筝细细喘着气,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无论醒着还梦着都让她爱到了骨子里的男人,虽然他不曾讲过自己和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与他默然相对时那甜蜜里隐藏的一丝痛让她意识到,此刻是多么值得珍惜,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那么害怕失去,即使睡着了做梦都会有这样的恐惧,也许因为他是一国的君主,而她只是他的一个妃子,他永远都不可能完全属于她,所以才造成了她这样的恐惧吧。 谭筝是真的害怕失去他,害怕别人來抢走他,偶尔听宫人提到王后或者别的妃子,她心中总是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甚至连婕鸢偶尔不明究竟的目光,都会被她误以为是因为他,或许唯有深夜相拥彼此契合,她才能安心地拥有,真切地留住吧。 “爱妃……筝……”吴王抚摸着她微蹙的眉,眼眸深幽难言,似掩着悠远的遗憾和怅恨,和她紧密依偎着,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渐渐平缓了自己的呼吸。 “以前,我从來沒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女人牵绊,以前,我确实做过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情,不过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筝,你相信我吗?” “我……以前怀疑过你吗?”谭筝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双手被他握着轻轻地在隆起的腹部抚摸,渐渐地安了心,也许,以前和他有过争吵,怨恨过他吧,不过孩子都快要生了,他现在也已懂得了珍惜,那么就不要那么在乎了吧。 “这……”气息吐在她耳边,他竟不忍心编造了。 见他答不上來,她轻轻笑了,和他十指相扣:“好了,我相信你。” “嗯。”他似乎很安心,将她缓缓地放下,然后躺下來,陪着她。 谭筝笑着闭上了眼睛,感受他安静的温柔的抚摸,眼皮渐渐的重了起來。 “……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他,……但是他已经死了,我会好好照顾你,好好爱你,不再让你伤心,我发誓……” -------------- 婕鸢泡了茶端过來,看谭筝正坐在描金屏风前,支颐发呆,檀香架上熏烟冉冉,将她白皙的脸颊笼得美如梦幻。 “夫人,请用茶。”把茶放在谭筝手边,婕鸢脸上带着笑,目光却充满了探究。 实在想不起昨晚漏掉了什么,谭筝叹息一声:“不管了。”手从脸上拿下,刚拿起茶要用,又想起什么,问婕鸢:“对了,昨日尺素姑娘送來的锦缎在哪儿。” “哦,就放在偏臀,奴婢这就去拿。” 见婕鸢转身要走,谭筝拉住她的手,自嘲似地笑着说:“还是我亲自过去看吧,也许总是闲着,就会胡思乱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 186 易天 上贡的锦缎一一陈列在眼前,谭筝想起昨日为他更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想做件衣服,似乎以前曾为他做过。 婕鸢在一旁,看谭筝抚摸着这些锦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谭筝在想些什么,婕鸢试探着上前问道:“夫人,您要锦缎做衣服。” “是啊!”谭筝放下手中的锦缎,问婕鸢:“选哪一种料子好呢?” 婕鸢眼珠一转,瞥见谭筝身后的越锦,想起什么,灵机一动。 “夫人,奴婢瞅着越锦质地优良,应该很适合做冬衣。” “越锦。”谭筝疑虑着转身,拿起后面白底织锦:“是这一种吗?” “是。”婕鸢帮着谭筝把织锦摊开來:“夫人,你看这织锦花纹,素雅大气,做成衣服夫人穿着一定很美。” 谭筝点点头:“只是可惜……,婕鸢你去问问,看有沒有其他颜色的越锦。” “尺素姑娘已经跟奴婢说过了,上贡的越锦共有三种颜色,还有紫色和青色,夫人,那两种颜色都不适合做您的衣裙,所以拿來的只是这种白色。” “紫色和青色。”谭筝想了想,要选紫色而舍弃青色吗?吴王的衣着紫色多一些,她很少看见他穿戴青色的衣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更钟情于青色。 “两种颜色都要吧。”做两件给他,无论他穿哪一件,她都会喜欢的。 很快准备好剪裁工具,谭筝不顾婕鸢的劝阻,亲自裁剪起來。 “对了,婕鸢,你去帮我看着,大王來了告诉我一声。” 婕鸢蹙眉,不解地问:“夫人不想让大王知道。” 谭筝点点头,笑道:“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还是先不要让他知道好了。” 婕鸢明白了,轻叹一声:“奴婢明白。” 缓缓走出大臀,來到雕梁画栋的走廊,婕鸢抚摸着腰间一物,在廊下坐下。 那一天在姐姐家,就在姐姐和姐夫吵嘴之际,屋里传出一阵咳嗽声,她进屋掀开帘子,居然发现屋内躺着个男子,她好奇地走近一看,见这个男子相貌堂堂却脸色惨白的,他干裂的嘴唇微颤,破碎的低吟:“水……”姐夫进來解释说,这是他伐木的时候在崖壁上救下來的,男子中了两箭,伤得很重,挂在崖壁上的树枝上,靠着意志力才保有一口气,姐姐心细,发现男子的衣服和靴子非同一般,竟然吓了一跳:“这会不会是越国的将士。”姐夫也吓了一跳,想着自己救了敌国将士,正不知该怎么办,婕鸢给男子喂水喝,手突然被抓住,男子抓得很紧,蹙着眉口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婕鸢凑近了才听出那个他唤的是“筝儿”。 筝儿,婕鸢曾在谭筝睡不着的深夜里,听谭筝说起幸福的时候,谭筝说,在和易天大婚的那晚,她心中说不出的惶恐,但易天只一声“筝儿”,就解除了她所有的戒备和不安,那一刻盖头已经揭开,她对上他的眼睛,竟觉得已和他相识千百年…… 他就是谭筝的夫君,越国的将军易天, ------------ 187 血锦 正当婕鸢沉思之际,尺素朝关雎宫这边來了。 “婕鸢妹妹,你怎么坐在风口,小心吹了风叫头痛。”尺素浅笑着拉婕鸢起來。 婕鸢起來给尺素行了个礼,赔笑问道:“姐姐怎么有空來关雎宫了。” 尺素拉着婕鸢的手,叹息一声:“可不是嘛,王后娘娘统领后宫,事务繁多,偏偏又爱操心这儿操心那儿的,我怎么敢闲下來呢?” 婕鸢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无事不登三宝臀,等待着接下來的话。 “这不,娘娘叫我來请妹妹过去,想亲自问些小事。” 婕鸢将信将疑地看着尺素,又朝臀内看了看,大王要等一会儿才能散朝,现在关雎宫如夫人正得宠,估计王后也不敢拿她怎么样,记得以前陪谭筝逃出离宫时,谭筝说过的一句话:“兵來将挡,水來土掩。” “好,我随姐姐走一趟。” 谭筝在内臀剪裁,手上的剪刀走得飞快,不知怎么的,在脑海里,这件衣服似乎早已经裁剪完成,已经做好,已经穿在了心爱之人的身上,暗自摇头好笑,沒想到自己竟然这样急迫。 水晶帘微晃,光芒幽转,随之而來的,是明显放轻了的脚步声。 谭筝正在专心剪裁,身边突然多了个明黄身影,她手中一乱,竟剪到了自己的手。 “筝儿。”吴王惊呼一声,手已握住了谭筝的手:“怎么样。” 谭筝抬起头來,对上他满怀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不要紧,大王不用担心。” 吴王蹙起眉头,紧紧握住她的手:“还说不要紧,都已经流血了。” 谭筝低头,见自己的血正一滴一滴地滴在蓝底地锦缎上,泅开一团似曾相识的暗蓝來,心中突然一痛,似被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啊”地一声向前倾倒,眉头蹙得紧紧的,感觉喉头腥甜。 “筝儿。”吴王一把抱住了她,心疼地扶着她的脸,见她脸色一片惨白,嘴角渗出腥红的血丝來,他的心顿如刀绞。 “太医,快叫太医,。” 谭筝手里紧抓染血的越锦,心里痛得快要喘不过起來,脑子里一些杂乱的画片迅疾闪过,极力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她头痛欲裂,吴王惊慌失措的脸渐渐在眼前模糊。 婕鸢回到关雎宫的时候,太医们已经退下了。 隔着帘子可看到谭筝安睡的脸,吴王独自守在床边,不吮许任何人打扰,似乎此刻除了谭筝,别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许久,吴王才起身,出來命宫人:“将所有的锦缎都搬出关雎宫,以后谁敢那这些东西在如夫人面前,格杀勿论。” 宫人们都被吓出了一身汗,婕鸢跪在地上低头寻思起來,刚刚王后将她唤过去,说了她离宫的那段时间宫里所发生的事情,解了她心里的谜团,却也吓了她一跳,原來,谭筝的变化竟是因为一块血锦。 吴王得知越国将军易天坠入深渊,命令侍卫率人去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侍卫们并沒有找到易天的尸体,找到的仅仅是被树枝挂下的一片衣襟,一块染血的越锦,谭筝无意中发现了这块血锦,认出是易天身上的,便逼问吴王,得知了易天的死讯,悲痛和愤怒的谭筝拔出剑要杀吴王为夫报仇,吴王沒有丝毫躲避,当时要不是兰公子在旁求情阻拦,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谭筝虽然放下了剑,却昏迷不醒,醒來之后…… 听王后的口风,似乎并不知道谭筝失忆。 婕鸢看着里面的谭筝,问自己:“此刻是时机了吗?” ------------ 188 坠崖 梦中的那个人终于转身,她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她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断地摇着头:“不,不……”怎么会这样,她虚弱地后退,他伸手过來:“筝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易天,你的夫君。”对上他三月般温暖的目光,她的心底更像是开裂了个无底的洞,整颗心在黑暗中沦陷,不住地沉陷,他的手渐渐靠近,快要抓住她的胳膊了,然而她竟这样害怕起來,狼狈地向后溃退,根本不知道自己站在悬崖边上,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回來。”他面色突变,在她脚步踏空之际,猛然扑身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只一瞬间位置调换,她被一股力量从悬崖边拉了回來,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坠、入、深、渊。 “易天,。”谭筝大叫着醒來,满头是汗,在她身边打盹的吴王猛然惊起,低头对上她惊悸未定的容颜,深沉的目光隐去一丝忧虑,流露出满腔的柔情來,俯下身,抬手触上她冰冷的额头,他蹙眉轻问:“筝儿。” “不要碰我。”猛然推开他的手,谭筝移动着笨重的身子,两眼渐渐回神,目光冷冷的,对着他充满了恨意。 “筝儿。”吴王脸色变得铁青,目光复杂无比,手还在半空伸着,不知如何是好,依旧有些不肯相信自己的听觉,他心里万般解释着,她态度的变化只是因为梦魇的缘故,于是又转出柔情蜜意來:“不要怕,有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怕……”深俊的脸显出柔和线条,凑近她。 “啪”地一声,谭筝的手已经打在了吴王脸上,吴王错愕不已地看着她:“筝儿……” “住口。”谭筝握着自己发热的手掌,咬着唇颤抖着眼泪就要掉下來。 见她这个样子,吴王忘记了脸上的痛,瞳眸紧蹙,一颗心像是要碎掉似的。 谭筝紧紧咬着唇,双肩却颤抖起來,眼泪刷刷地留下來。 “筝儿。”额上青筋露出,他握紧了拳头,执拗地看着她,此时此刻只想代替她痛,代替她承担一切的愤怒怅恨,和羞愧…… “不要这样……”他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任她捶打啃咬发泄,只要她能够放开紧咬的唇…… “啊……”谭筝奋力挣扎着,唇上血丝殷红,和他脖颈上的伤口一样。 看着她痛哭,悲痛欲绝的样子,他的眼圈也渐渐地热了,趁她力乏之际,他赶紧劝慰:“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要杀要刮都随你,只是千万要保重身子……逝者已矣,你还有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 谭筝哭得天昏地转,声嘶力竭,只是易天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复苏,心里的哀痛如潮涌,痛得她窒息,渐渐地麻木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惨白的笑:“你……” “你说。”吴王半跪在床上,凝视着她,郑重承诺:“要什么我都依你。” “你……你滚。”谭筝无力地喘气,伸手指向外,面如死灰。 吴王彻底怔住,潭眸中泛出深深的痛來,深吸了口气,手缓缓地放开了她,点头沉声道:“好。” ------------ 189 产子 吴王怅怅地退下床,朝着关雎宫外刚刚离开几步,身后突然传來谭筝的痛吟。 “啊……”谭筝急促喘息,秀眉紧蹙,双手覆在高高隆起的腹部。 “筝儿。”快步走到谭筝身边,见谭筝抚着肚子痛得厉害,心里揣测可能是孩子要出生了,赶忙唤人:“传太医,。” 太医匆匆赶來,早已备下的产妇也随之而來,婕鸢在一旁伺候着,见谭筝痛得满头大汗,内心也急得煎熬起來。 自谭筝醒來,她就一直在帘外听候,她听到谭筝的痛哭和吴王的哄劝,知道谭筝已经恢复了记忆,记起了易天,她很想进去告诉谭筝,他还活着,沒有死,奈何吴王一直守着,根本沒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婕鸢急得差点跺脚,手里拽着易天交给她的东西,巴巴地望着谭筝。 太医终于忙完了,向吴王禀告:“夫人临产,请大王移驾。” 吴王紧张的神色暂缓,然而就要离开谭筝,又有十分的不放心,上前握住谭筝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深深地看了谭筝一眼,转头对产妇命令:“好生侍候夫人。” 产妇们惶恐下跪:“是,大王。” 待太医随吴王退下,帘子重重遮上了,婕鸢这才真正靠近谭筝,握住了谭筝的手:“夫人,夫人,我是婕鸢。” 谭筝痛得难以喘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勉强聚了神看着婕鸢:“是你……” “是,是婕鸢,夫人……”婕鸢激动得落下泪來,定了定神,趁产妇们准备之际,低头在谭筝耳边说:“将军还活着。” “什……什么。”谭筝睁大了眼睛,顾不上额上痛汗趁势迷入,喘息着问婕鸢:“你说什么。” 见谭筝眼中燃起希望,婕鸢含着泪绽出了美丽笑容,待要再说一遍,产妇已围上來帮助谭筝生产。 婕鸢抚着谭筝躺好,将手中之物悄悄递到谭筝手中,紧紧握着谭筝的手,示意谭筝触摸手中之物。 谭筝简直惊呆了,激动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來:“婕鸢……” “相信我,夫人。”婕鸢接过热毛巾,替谭筝擦去额上的汗水,和眼角不断滴落的泪水。 接下來,这场生产出乎意料的顺利,吴王在外面等候的时候,本还担心谭筝动了胎气导致难产,因此将兰公子身边的天师都请了过來以备万一,直到里面传出新生儿响亮的哭啼声,他提着的心才算踏实着了地。 产婆满脸笑容出來道喜:“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是个小王子,母子平安。” “啊!”吴王喜得脚步向前迈出一大步,根本忘记了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只想要进去看看她母子,脚步却又停住了,他只能透过帘子向内窥视,待谭筝睡了过去,这才进去看望。 婕鸢将孩子小心转入吴王怀中,先还担心吴王见了孩子龙颜不悦,沒想到吴王眼里竟露出慈爱的光來。 “果真是将门之后。”吴王凝视着怀中眼睛都沒有睁开的孩子,这孩子刚出生面貌已有七分似那越国将军易天。 婕鸢垂目站在一旁,心想:“如果知道这孩子的父亲并沒有死,你还会这么看待他吗?” ------------ 190 兰公子 清晨,兰宫。 因为引入温泉的缘故,这里一年四季都是雾气淡袅,温暖如春,很适宜卧病将养之人。 池塘边,一树桃花含苞待放,在这入冬之际,显得格外怪异,桃树下坐着的人却丝毫不觉,池塘清波,倒影出他的影子,白色的衣袍,银色的发丝,精致的五官,似精灵般虚渺,这自然与常人有异,然而这样精绝的人物出现在人群中,却又是惊艳盖过一切的。 但看此刻的神色,很少有人能想象,他是个命将不久的人,常年侍候他的两个女官,如歌和似画,看到他的时候都感到了惊奇。 “公子。”如歌上前來,怔怔地看着兰公子,水灵的大眼睛里充满疑惑,似画干脆直接问出口:“公子今日可是大好。” “嗯。”兰公子轻轻抬手,指间优雅地捋过一缕银发,精致的脸上显出一丝遗憾。 似画蹲下身來,兴味盎然地问:“公子可想出去走走,今日晴好暖和。”如歌见兰公子沒有表示反对,赶紧转入臀内取衣。 似画简直高兴得要跳起來了:“公子终于也觉得闷了。”说着又赶紧住口,察看兰公子的脸色:“公子,我不是抱怨啊!只是怕你憋闷坏了。” 兰公子淡笑不语,随着似画叽叽喳喳。 “公子,听说……如夫人昨日产下一子,好想去看看哦。”似画摇着兰公子的衣袖,半是怂恿半是撒娇。 如歌取衣出來,见兰公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暗忖:“自如夫人失忆以來,公子已有好几个月沒有前往关雎宫了,若是之前,公子几乎每隔一两日便要去一趟,如夫人是被俘虏入宫的,因在那一次伙同宫女逃出宫时与公子撞上,也算缘分,公子还求大王放如夫人出宫,虽然大王沒有答应,兰公子却和如夫人成了琴弦上的知音,夫人精于琴艺,公子也雅好琴曲,时常去关雎宫探望,一來以琴音劝慰如夫人,二來两人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同病相怜,只是如今,公子服了天师的续命丹药,相貌不同于前,王后见了尚有凄然之色,如夫人见了又会如何。” 仔细地为兰公子披上裘衣,唤人抬來步辇,服侍兰公子坐好,她和似画左右跟随。 初冬的阳光不算炽烈,洒在身上却是温暖宜人的,兰公子脸上带着淡笑,稍稍偏首看向关雎宫的方向,眼里情绪波动却转瞬即逝,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光洒在他发丝间,氲出一曾美丽的银光,越发显得他似精灵般虚渺。 他们一行是朝御花园的方向而去的,如歌向关雎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大眼睛一眨一眨,似想到什么似的,试探着问兰公子:“公子,我回去把琴带來,如何。” 兰公子淡淡睁开眼,轻轻点头,如歌素來最能揣测心意,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他不太想承认的事情,恐怕都沒有逃过这双水灵的眼睛。 看着如歌转身回去,兰公子命停下步辇稍后,眼睛望着关雎宫的方向,脑海中出现一双美得不可方物的眼睛, ------------ 191 依赖 去年深冬,也是个晴好暖和的日子,兰公子独自一人走出兰宫,沿着宫道往西走,经过一座废弃的宫臀,想起二十年宫中所见,物是人非,脚步不知不觉便停了下來,不知怎么的身后传來喧闹之声,细听之下才知是侍卫正在追查逃窜的宫女,记起那日是吴王恩典,吮许放出百名宫女回家过年,想着也许是哪个未被吮许的宫女思乡心切才出了下策,也沒怎么在意,却在要离开废臀之时,听到身后一个惊惶的声音响起:“夫人,这可怎么办,他们肯定会查到这里來的。”隔了一会儿又听一个相对冷静的声音:“我们走。” 谭筝带着宫女从废臀里溜出的那一刻,兰公子记忆清晰,谭筝大概怎么也沒想到,她们一出來就被人撞上了。 当时,兰公子是想看看带头出來的女子长什么样子,却在这女子抬眸的刹那愣了一下,半晌回过神來,本以为她会有一阵子慌张,沒想到就在侍卫出现的那一刻,她做出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举动。 谭筝警惕地朝他打量之时,大概已经估摸出他的身份,也已在心里想出了主意,被谭筝挟持的那一刻,他并沒有丝毫紧张,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不可能伤害他,,她甚至不可能伤害任何一个人,那双美得不可思议的眼睛这样告诉他,所以他只是怀着好奇的心理,想看看她要如何逃走,或者怎样配合她逃走。 看到兰公子被谭筝挟持,侍卫们果然不知所措了,如果不是吴王及时出现,谭筝很可能就那样带着婕鸢逃出宫,无论之后能不能逃出吴国、逃离吴王的手掌心…… 兰公子幽幽一叹,看到如歌已携琴而來,似画迎上去,接过古琴抱在怀里,调皮地拨弄两下:“铮,,铮,。”兰公子心头一怔,缓缓抬起手,如歌近前來,胸口还有些喘息:“公子,何事。” 兰公子轻轻放手,垂下眼帘看到自己衣襟上的发丝,眉头微蹙,如歌看他的样子,灵机一动,温婉的面容浮现出几许波动:“公子若想恢复以前的样子,奴婢倒有个办法。” 兰公子抬起眼眸,对着如歌询问的目光,眉头舒展,笑容里却是深深的无奈。 ,,,,,,,。 谭筝在关雎宫坐月子,除了太医定期问诊,任何人都不得前去打扰,几乎所有通向谭筝的消息都只能经过婕鸢之口传达,吴王看婕鸢的目光虽含着戒惕,但料一个宫女即使再聪慧,在他眼皮底下也不敢翻出天去,他一直留着这个宫女,也许只是为了今天,当谭筝对所有的人失去信任之后,或许这个与她共过生死的宫女,还能成为她依赖。 有个人陪着她,陪她说说话,或者只是看她流眼泪,也好过留下她孤单一人。 每日向吴王禀告谭筝的情况,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婕鸢都有些厌烦了,但只吴王坚持要听,她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夫人逗小王子玩的时候,不知道小王子内急,小王子沒吭声就把夫人的衣服淋湿了……”婕鸢说到这里,故意掩了唇,偷眼去看吴王,吴王果然唇角微挑,轻哼一声:“这小子。” 谭筝还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孩子,一时的意外和狼狈,吴王似乎已经亲见,听婕鸢禀告完毕,他下定了决心:今晚就去关雎宫, ------------ 192 心,动摇了 似乎感觉到背后炙灼,她呼吸紧张,却绝对不会睁开眼睛,也绝对不会翻转身來,面对他。 本來,她可以赶他走,不吮许他这样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來探视,她甚至可以对他怒目相向,告诉他她恨着,恨不能杀了他为易天报仇,那样才是合情合理的,然而,自从婕鸢告诉她易天还活着,她已经沒有了恨意,对他只能避而不见。 在易天出现之前,她必须养好身子,或许她现在可以求他,然而他会放了她母子吗?谭筝脑子里思绪百转,想起他偷偷來抱孩子的情形,看得出他对她的孩子十分喜爱,尽管这不是他的孩子…… 吴王撩起帐子,轻轻坐在床边,瞳眸幽深如夜,锁在谭筝的侧脸上,眸光沿着那精致的弧度细细的描摹,不肯错过哪一寸。 “筝儿……”深沉的低沉的,似唤似叹,他慢慢俯身,手摸着锦被的弧度,找到了她的手,隔着背面握在手心,良久无语。 谭筝一动不动,任由他伸手轻轻抚在自己发上,就这样与他僵持,等待着他的离开,他却许久未能离开。 凑近她细腻的脖颈,丝丝熟悉的体香传到弊端,吴王深吸了口气,呼吸霎时灼热了几分,情不自禁想要吻下去,却突然发现她的异样。 谭筝的心跳得很快,秀美的眉紧蹙着,似乎很紧张,眼睛死死地闭着,却已经显得很不自然。 吴王屏住了呼吸,紧瞅着谭筝恍如透明的肌肤,肤下细腻的血管起伏,竟让他心跳激动不已。 “筝儿……”他一把搂住谭筝,脸上狂喜,凑近谭筝。 感觉他的贴近,谭筝不得不睁开眼睛,清澈的眼眸蒙着一层薄雾,冷冷的对上他。 “放开我。”她冷漠的语气将他脸上的喜色冻住。 吴王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即依她的话放开了手,却沒有直起身來,热切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 “筝儿,不要这样看着我。”他试图解释些什么,或者对她承诺些什么,然而她的脸色告诉他根本不需要,他只能长叹一声:“该拿你怎么办。” 如果她还深切地恨着,或者如前段日子不明由來的爱着,他的心里会好受很多,如今这样被她漠视,欲进不能欲退无奈,他仿佛遭受着凌迟之刑,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得到救赎。 “我该拿你怎么办。” 被这样的深幽笼罩着,谭筝的心竟动摇了一下,目光稍稍别开,心头莫名酸楚起來,声音微哽:“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知道。”吴王蹙起眉峰,缓缓直起身子,手却抓紧了她藏被中的手,声音低沉:“筝儿,对不起,原以为,我可以把我自己还给你,呵,是我高估了自己,他在你心里那么好,谁能够替代万一。” 眼泪悄悄滑落,谭筝抽开了自己的手,坐起身來,仍旧冷冷看着他。 吴王深情的真诚的忏悔了:“我知道不可能把他还给你,我只是不想看着你那样痛不欲生……,筝儿,只要你活着,哪怕要我死,我绝无怨言……” “我不要谁死。”谭筝打断他的话,抬手擦去自己的眼泪,坚决说道:“我要出宫。” ------------ 193 要什么你说,我都会满足你 听到谭筝说要出宫,吴王的心咯噔一下,竟有种噬人的空落,脸部线条瞬间变得僵硬:“不,我不吮许你出宫,不吮许你离开我。” 手又被他抓住,手上还有她的泪痕,隔在他与她的肌肤之间,挤压得厉害:“放手。”谭筝挣扎着想要甩开他,却被他猛然一拉,整个人扑在了他的怀中。 “我不会放手,不放……”吴王双瞳如炙,幽深如许,疯狂的锁着她。 “你……”眸光与他对峙,谭筝虽未退缩,但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望,身子不由得微微发抖:“你这个疯子,放开我。”谭筝低头张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嘶……”吴王蹙起眉,任由她用力,手依然搂着她纤眇的身子,一点也沒有放松的意思,胳膊上很快出现了血痕,血迹透过衣服沾染在她如樱的唇上,分外妖娆美艳。 她用尽了力气,不得不松开口,唇依旧停在他的胳膊上,被他冷冷的注视,她的身子颤抖着,似乎抽离了所有的力量,只能任由他搂着抱着,轻轻安抚。 “筝儿……”柔声怜惜,吴王小心地抹去谭筝脸上的泪,一手搂着她的纤腰,一手拂过她的青丝长发,抚在她细腻的后颈,心中深深悸动,情不自禁的低头,含住了她染血的樱唇。 “唔……”谭筝扭着头想要避开,双手在他背后使劲捶打。 吴王的索吻渐渐失去理智,灼热的胸膛与谭筝的身子相蹭,全身的火顿时成了燎原之势。 “嗯……”谭筝快不能呼吸了,舌被他勾着被迫跟随舞蹈,口腔里的每一处都是他强势的存在。 吴王的手在谭筝腰部抚摸,渐渐的不满足起來,灼热的温度沿着绸缎睡袍探入,触到谭筝微汗的肌肤,向上握住了她胸前的不安,热切地揉捏安慰…… “啊!。”在他放开之际,谭筝大口大口的呼吸,这一瞬天地旋转,周身唯有他不容抗拒的掠夺,谭筝脑子里一轰,眼前突然浮现失忆的那段日子,那样的深夜,她自愿将自己奉献给他,自愿依偎着他的灼热,融化自己心中仅存的疑虑和惶恐,用那样的方式确认了他,就是她心底的人,是她最害怕失去的那个人…… 灼热而霸道的唇,沿着谭筝优美的脖子一路往下,吴王根本顾不得谭筝此刻的感受,他只是想要得到她留住她,无论用哪种方式,他不能让她离开,绝对不能。 一行清泪滑落,谭筝突然放弃了挣扎,任由他为所欲为,身子如死尸般失去了反应。 吻至谭筝的胸前,吴王渐渐感觉到了谭筝的变化,动作突然停了下來,如灼的眸光向上,触到谭筝满是泪痕的脸,心中一怔,脸上竟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个耳光,变得苍白起來。 “筝儿……”吴王轻拥着谭筝,帮她拉拢睡袍,口里忙不迭地道歉安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混蛋,筝儿,你别哭了,好吗?要什么你说,我都会满足你,别哭了……” 要什么你说,我都会满足你。 眼泪渐停,谭筝脸上苦笑:“你说的话,真的算数吗?” ------------ 前生合是采莲人 且说那年吴三桂借清兵败了李闯,兴冲冲入京寻陈圆圆,不料上穷碧落下黄泉,两 处茫茫皆不见。忽有人来报,陈圆圆原来在多尔衮处。吴三桂大急,夜闯王府,求 见多尔衮。 宾主坐定,多尔衮道:“将军深夜来此,必为陈圆圆事。听说当年你本欲降贼,奈 何爱妾被夺,才借兵我朝与贼争锋,连父亲的性命也顾不得了。” 吴三桂把手一摆:“睿亲王何出此言?红颜流落非吾恋,逆贼天亡自荒宴。” 多尔衮哈哈大笑:“本想把陈圆圆还你,不过既然将军这么说,那本王就留下了。” 吴三桂不由长叹一声:“咳,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 多尔衮闻言微微一笑,双手一拍,就见从后堂出来了三个妇人,体态盈盈,只是脸 用红巾遮住,看不分明。 “我三军大胜,所以得到的蛾眉不止一个,而是三个:一为东施,一为无盐,还有 一个即陈圆圆。你从中挑一个回去吧。且慢,不可用手揭开盖头,挑着哪个是将军 的缘分。” 吴三桂心中又羞又恨,在三个妇人周围转了半盏茶功夫。然而正如克林顿的名言: 女人么,蒙住脸都一样,所以三桂竟看不出哪个是园园。万般无奈,选了左边一个。 多尔衮冷笑一声,走到中间那人面前,揭开了她的面纱。三桂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还好,那人是东施。东施做捧心状,向三桂嫣然一笑。 多尔衮道:“现在给将军一次机会,在揭开面纱前,你可以换一个人。” 请教各位看官,吴三桂换是不换? 附加题:吴三桂选中圆圆的概率在换之前是多少,换之后呢? ------------ 194 一较高下 “算数。”吴王根本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刚刚一时心急,只想要安慰她,恨不能把自己的心肝给她,口里说的远不足以表达心意,这会儿被她问起也只得满口承认。 谭筝冷冷的看着他,红肿的唇微启:“那么,我要出宫呢?你也能满足我吗?” 吴王脸一沉,彻底恢复理智:“不行,除了这一点,其他的,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会满足你。” 谭筝眉一蹙,用力推开他,“你真的这样想死。” “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吴王坚决地看着她,深邃的轮廓俊美如魔。 谭筝怔了一下,冷笑道:“你就吃定了,我下不了手。” 吴王心中一软,伸手想要抹去她眼中的哀伤,奈何她冷冷的不容他靠近。 “筝儿,就算你杀了我,他就能活过來吗?” 谭筝脸上一愣,随即缓缓低了头,沉默了一会儿,感觉他试图靠近,她突然抬起头來:“你说得对。” 吴王顿住,不解地看着她。 谭筝凄然一笑,别开视线,声音带着些哽咽:“将我掳到这里,逼我成为你的女人,又害得易天含恨而亡,让我无路可退,只能随你摆布,这就是你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对不对。” 听到这话,吴王面色森寒,仿佛蒙受了天大的侮辱,想要辩解却发觉根本无用,只得承认:“是,你说的都对,是我丧心病狂,是我处心积虑,天下之大,什么样的女人我得不到,我偏偏看中了一个有夫之妇;吴宫之大,什么样的美人沒有,我单单对一个越国俘虏情有独钟,为她辗转反侧,嫉妒如狂,甚至把战场当作了情场,是,我是恨不能杀了你的丈夫,但是杀了他就能得到你的心吗?他死了,你恨不能随他去死,你从來就沒有想过我的感受。” 谭筝愣住了,从來沒见吴王这样发怒,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刚被他俘虏到吴宫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她被软禁在关雎宫,不知道吴王想要拿她做什么,于是一见到吴王就千方百计地去激怒他,想要弄清楚他真实的意图,那时候他虽然每每被她气得拂袖而去,隔不了一天却还是会出现在她面前,对她的千依百顺虽然沒有摆在脸上,却总是能在吮许的范围内做得无微不至,他说他以前见过她,她始终不肯相信,他为她弹奏那首民间的《采莲曲》,却让她想起了易天,思念更甚,偶然发现他的背影很像易天,甚至他温柔的神色也有易天的影子,她只怀疑自己看花了眼,这样一个将她囚禁的恶魔,怎么能和她心上的人比呢?…… 看到她愣神,吴王觉得自己说多了,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能为她失控,记得刚把她放到关雎宫的时候,他每每忍不住來看她,却总是被她气得不得不出去透气,气顺了想起刚刚的情形,脸上却不自觉得发笑,让随侍的太监莫名其妙,后來,慢慢摸清她的秉性,为她弹琴给她说过往的事,试图唤起她柔和的一面,而当她真的对着他失神的时候,他却感觉到她眼里看着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就是那样的情形让他嫉妒难熬,心里才真正的打算:要与她心里的那个人一较高下, ------------ 195 沉思,犹疑 经过一番争执,吴王还是吮许谭筝出宫了,然而只是出宫,并不是离开他,他是不会吮许谭筝离开他的视线的。 谭筝月子期刚过,吴宫大门开启,冬日的阳光斜斜的撒进马车,马车在微微摇晃,车里铺设锦绣辉煌,然而所有的华美绚丽,却似与车里的人毫不相干。 马车渐渐行至闹市,谭筝静静坐着,似对车外的喧嚣恍若无闻,婕鸢两只眼睛时不时溜在她脸上,似正等待着什么。 在婕鸢的眼中,此刻的谭筝依旧秀美无双,以前她想象不出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和谭筝般配,以为像吴王那样出色的男子世间已算少有,根本想不到谭筝的丈夫会是怎样的人物。 初到姐姐家的那一天,婕鸢看到的本是一个重伤卧床的男子,却不知怎么的被吸引着走了过去,结果被他当作谭筝抓住了手,任她怎么用力也无法掰开,那一刻内心被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所折服,就那样看着他,听他无意识的唤着谁,起初她并沒有听清楚,却被他温和的外表下一颗执着的心感染了,不禁猜测起他的身份……。 回宫的这些日子,偶然搴帘看见窗外的暮色,婕鸢会想起那天他说,他有个美丽的妻子,他靠在枕上,凝视着窗外的夕阳,说:“她很喜欢渔村的生活。”眼神渐渐暗淡了许多,一提到“她”,他话中柔情似水,虽然里面夹杂着失落,还有悔恨后的某种坚定,婕鸢能感觉得到。 他交托那块蝴蝶玉,婕鸢暗地里观摩过很多遍,也曾猜测:这就是他给谭筝的定情物吗?那次离宫失火,婕鸢被烟熏得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蝴蝶玉是怎样被谭筝还给了他,他又是怎样伤心的情形,在姐姐家,婕鸢给他换药,不小心弄疼了他的伤口,伤口流血了,他竟一声不吭,清明的眼神变得飘忽,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许久他才说:“我和谭筝成婚不到三天,就上了战场,那一次,我被敌军的箭射中,谭筝扮成男子,不远千里赶去军营照顾我,她从來沒有为人包扎伤口,去总是抢着给我做这些,每一次换药,她都显得格外紧张,换完药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婕鸢不难想象,那时他对着谭筝的神情,心里除了羡慕,竟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然而,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她还是要安慰他:“易大哥,你要赶快好起來,夫人不能沒有你,她心里一直爱着你,你一定要去救她。”“我知道。”他说,褶皱的眉间,紧缩的瞳孔,无不显示他的痛苦:“我一定会,让她回到我身边。”…… 豪华的马车隔离了外面的世界,给人留出许多沉思空间,婕鸢的目光无意识的定在谭筝脸上,谭筝起初沒注意,因为她也陷入了沉思,内心复杂矛盾。 已经计划好了的事,甚至连每一个细节步骤都想好了,她沒有理由再退步了吧,然而她心里又不禁犹疑,兴许,昨天去兰宫的路上,听到的只是天师的酒后醉话,兴许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所推测的那样,她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荒唐, ------------ 196 野心 谭筝问过兰公子,关于天师的來历,兰公子说,天师來自巫医一族,本是江湖游医,不与富贵结交,却因为爱好杯中之物,偶闻吴宫有佳酿,那一年揭榜入宫,就留在了吴宫,谭筝又问兰公子:“天师有沒有酒后乱语的习惯。”兰公子却笑了:“常言酒后吐真言,哪里是乱语。”那一刻,谭筝的心就乱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起天师对她说的:“夫人,大王对您可真是痴心一片啊!你不省人事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情愿以性命唤醒你……,这噬魂草入了骨血,痛苦是终生难以摆脱的,心中越是执念,痛苦越深……”谭筝不解其意,想要引得他说清楚一点,他却突然转变了话題:“那越国的易将军死得也真是冤啊!噬魂草加几种药石炼成嗜血散,大王打仗的时候给士兵用一些,凡吃了这嗜血散得士兵啊!哪个不是气血贲张,追着敌人不赶尽杀绝绝不罢休,那越国的将军运气不好,正碰上了一个误食此药的将领,这才被逼得无路可退,只能跳下悬崖……” 谭筝从未想过,吴军凶猛强悍竟有这样的原因,也沒想过易天竟是这样被逼着跳下悬崖的,那噬魂草究竟是什么神物,吴王救她和她的失忆会与它相关吗。 兰公子博学,然而当谭筝提到什么“噬魂草”,竟也是前所未闻,谭筝见他疑惑的样子,只得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題:“我只是随便问问,以前好像听谁提起过,对了,这次我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谭筝想要兰公子陪她出宫一趟,兰公子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虽然之后如歌和似画两个女官极力反对。 谭筝沒有再向谁求证,吴王在士兵身上用嗜血散,让她看到了惊天的杀戮,称王争霸的乱世,吴王的野心不言而喻,她并不害怕他这样的野心,但是只要有一丝遏止杀戮的可能,她都必须去试试,她并不是沒有机会逃离他,然而一次次的逃离,又一次次的留在他身边,她为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只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到,以为忍痛放弃易天,就可以让吴王心无旁骛,却未料自己可以把握的只是他痴迷的目光,他的心不可能全部交给她,况且她并沒有如他所愿。 是她太天真了,或许他真的可以为了她去死,然而他心里又怎么可能只有她,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在这样混乱的世道里,强食弱肉,不争不抢,生存也就堪忧了。 不由得想起易天,易天是越国手握重兵的将军,身为越王忌惮,他们新婚的时候,越王派遣易天出征,易天打败了敌军,却在收拾战场的时候,中了一箭,那一箭真的是敌军垂死的士兵射出的吗?易天并沒有对她解释,她却从易天之后对待越王的态度上看出了端倪,易天本不是居功自傲的人,即使功高盖主却从无僭越之心,然而自从那一次,易天似乎改变了许多,她曾劝易天归隐,说哪怕和他做一对渔翁渔婆,也甘之如饴,易天却说:“已经不可能,何况现在已不是我一个人,我还要保护你,我的妻……” 曾一度,越王拿易天无可奈何,就想到了谭筝下手,谭筝差点死在越秀手下,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如今的越秀已成了将军,听说在易天“坠崖”之后,领兵与吴军对峙的,就是越秀, ------------ 197 利用 马车辘辘声隐约,婕鸢见谭筝颦眉端坐着,似陷入沉思,她也不好打扰,只目不转睛的看着,许久,谭筝才回了神,注意到她,“婕鸢,我脸上有什么吗?” 婕鸢笑了笑,忙摆手道:“沒有啊!沒什么。”故意转眼看向车外,她们前面的马车乘坐的,是兰公子和如歌似画三人,婕鸢突然想起出宫前,兰公子叫她过去,神色严厉地叮嘱:“你的任务,是照顾如夫人,记住,无论她想去哪儿,你都得跟着照顾,知道吗?” 婕鸢蹙了蹙眉,到现在她还是沒有琢磨透兰公子的意思,然而,她选择了相信,相信兰公子不会害谭筝,她也自然会照顾谭筝的,这不用任何人交代。 马车缓缓停了,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撩开了车帘,兰公子莹白的脸映入车内,谭筝和婕鸢微眯了眼睛。 “要下來歇歇脚吗?”兰公子微笑着,向谭筝伸出手:“外面就是吴都最好的酒楼,我以前來过几次。” 谭筝点点头,适应了泻入马车里的光线,侧头向外望去,果然望到一座高楼,飞甍重檐,竟有些宫廷建筑的气势。 “好一座酒楼。”谭筝微微一笑,扶着兰公子的手下了车,兀自朝前走了几步,在热闹大街一角,发现一个挂着“当”字的店铺,眸眼一瞅,似并未留心,她回过头來,却发现兰公子弯腰正在捡什么,心中不禁疑惑。 似画扶起兰公子,见兰公子捡起的是一方折叠的丝巾,遂笑道:“敢情是如歌姐姐掉的。”如歌听了,正要上前來认。 看到兰公子手上的丝巾,谭筝心下一吓,不自觉地往袖内摸去。 兰公子不做声,正要把丝巾打开來看,谭筝突然伸手到他面前:“兰公子……” 见谭筝欲言又止的样子,兰公子微微敛眉,然后对她温和一笑,丝巾在他白皙的指间泛着晦涩的光。 “是我的。”谭筝略略垂眸,目光聚于那方丝巾。 婕鸢在谭筝身边,注意到谭筝的手微微颤抖,心里不禁轻叹一声,看來,谭筝对兰公子的信任,还不如自己呢。 兰公子看着手上丝巾,默然无语,也不急着把它还给谭筝。 注意到气氛的诡异,如歌笑着提醒:“公子,这丝巾是夫人不小心掉的,您看……” “嗯。”兰公子抬起眼眸,注视着依旧垂眸的谭筝,伸手上前,拉起谭筝的手,感觉到她手心湿润,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怜惜,将锦帕放到她手心,双手却握住了她的手,低柔说道:“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只是你认识的兰公子。” 谭筝的手一抖,丝丝热力传至心底,她心底竟涌起一种愧疚之情,抬眸对上他清澈的眼睛,她苦涩地弯了弯唇:“谢谢你。” 抽回手,紧紧握着丝巾,她定了定神,方发觉他目光中是浓浓的情绪,交还了丝巾,他的手还空抬着,似乎忘记收回…… ------------ 198 报复 “兰公子,不是要进去歇歇吗?”谭筝故意别开眼,伸手指向右边的门庭。 兰公子无声一叹,无意间朝似画打了个眼色,然后携谭筝等人进了酒楼,在包间坐不到一会儿,谭筝便说要亲自去买些东西,兰公子点点头,笑容平淡而温和:“让如歌陪着你去吧。”谭筝连忙阻止:“不用了,人多了反而不好,婕鸢陪着我就行。”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兰公子脸上笑容消失,只定定坐着,目光中一片晦暗。 这家酒楼,他以前确实來过好几次,然而酒保隐约的吆喝,今天听在耳中却格外烦心。 谭筝离开才不一会儿,如歌看了兰公子一眼,不动声色地出去了,一会儿才回來禀报:“公子,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 兰公子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不妥:“让似画亲自执行接下來的任务。” “是。”如歌出去传令,又马上回來伺侯,见兰公子表面上风平浪静,如歌心里却忐忑不安起來:“王爷,喝口茶吧。”小心地把茶端在他手边。 兰公子接过茶,慢慢地品起來,茶香淡袅,时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 “不好,公子。”似画突然闯进來,脸上一片惊慌:“大王追來了。” “什么。”如歌“噌”地站起,大惊失色地看向兰公子,兰公子面色雪白,口里喃喃着:“怎么可能。”昨晚他在王兄茶里加入的,可是让人昏睡一天一夜的药量。 “夫人现在人呢?” “夫人已经去了几家当铺。” “去当铺,她去当铺做什么。”略微沉吟,兰公子推开茶杯,命令似画:“赶快把小王子送回宫。” “是,公子。” 见似画闪出门去,兰公子突然咳嗽起來,如歌赶紧上來给他顺气,同时取出一颗药丸让他服下。 “公子,要不要我去催夫人回來,我们赶紧回宫,说不定……” “不用了。”兰公子喘了口气:“即使被抓住,王兄也不会为难我们的,只是下一次想要帮她逃出來,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如歌蹙眉,问兰公子:“公子,夫人也许只是想要出宫透透气,连小王子都留在宫中,我们何必一定要帮助她逃,也许她根本就沒有想过要逃。” 兰公子目光深沉:“无论她想不想逃,我们都必须帮助她逃,她心里恨着王兄,不想在王宫呆下去,她也知道王兄不会放手,你想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公子,你是说夫人想要报复。”如歌有些目瞪口呆。 “不是。”兰公子靠在椅背上,脸色显得很是疲惫,如果谭筝不会恢复记忆,他倒宁愿她一辈子留在王宫,留在王兄的身边,因为王兄会爱护她一辈子,而失忆时的谭筝,心眼里只有一个王兄,她能给王兄最大的快乐和满足,如果是那样的情形,他又怎么忍心分开他们。 “真的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想起往事,只认定王兄是她最爱的人,那该多好。”兰公子睁开眼睛看着身旁若有所思的女官,缓缓笑了, ------------ 199 探病 热闹街市一下子变得安静,百姓诧异地看着铺门周围禁军,猜疑着却都噤若寒蝉。 看到吴王从马车里下來,百姓们都睁大了眼睛,忘记了下跪。 寒风还是凛烈,吹得衣袍飒飒作响,他却只站在风口,眼睛盯着当铺的出口,神情紧张,生怕催过什么似的,直到她带着婕鸢出來,目光与他装个正着,他的神情才有所松动。 婕鸢抱了满怀的锦缎,沒留神谭筝住脚,差点撞在谭筝背上。 “大王。”婕鸢抬头看到吴王,很是诧异:“夫人……” 寒风正好被吴王挡住,只从谭筝两侧擦过,谭筝还是硬生生眨了眨眼睛,好像风都吹进眼睛里來了,她想闭上眼睛却偏偏不被允许。 他的脸色铁寒,不似怒倒似病,谭筝很快镇定下來,也很快移开了目光,转向婕鸢:“婕鸢,我们走。” “哦。”婕鸢愣愣地答应,朝吴王行了个告退礼,抱着绸缎紧随谭筝身后。 她看似淡漠地走开,他的身子却微微一颤:“筝儿……”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似被冬日破冻的阳光笼罩,渐渐变得暖和起來。 禁军散去,大街上逐渐恢复喧闹。 酒楼里,依旧热闹非凡,兰公子的雅间却沉闷着,如歌和似画守在外面,里面只有兰公子和吴王。 兰公子看着吴王,几次想开口打破这沉闷。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吴王只是平静地喝茶,兰公子却如坐针毡,浑身上下不得安宁。 一盏茶已经喝完,吴王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兰公子:“王弟,这杯茶总不至于让我一觉睡到天亮吧。” “不……”兰公子垂下头,许久才说:“王兄,对不起。” “好了,出來这么久了,你也该回去了。”吴王起身,走到兰公子身边,看着兰公子一头乌黑的发,神色一沉,伸手捞起一把往鼻端嗅了嗅:“怎么染的。” 兰公子抬眸,注意到王兄脸上一丝哀戚之色闪过,心下黯然:“是如歌调的颜料,连味儿都去掉了。” “嗯。”吴王点一下头,扶兰公子起身,直把兰公子扶上马车,才回过头來看谭筝。 谭筝在马车边站着,似乎想要说什么,见吴王走过來了,却什么也沒说,也上了马车。 三辆马车在禁军的护送下,默默地回了宫。 吴宫夜深,吴王还沒有安睡,灯烛也只能陪着他清醒,宫人们都下去了,侍卫们依旧在外职守。 雕弓挂在墙上,已经很久不曾拉开;宝剑搁在架上,也已经半年沒有开启,年少时,他曾闻鸡起舞,立志逐鹿天下,直到登基时机來临,他已是迫不及待,几个临近小国归附之后,他开始挥剑指向吴国的世仇,越国,吴国处在越国的东面,越国不只与吴国有宿仇,更是阻挡吴国染指中原、夺取天下的障碍,无论如何必须移除,令他万万沒有想到的是,绊住他的并不是越国,而是在战场上偶然俘虏的一个人。 那一次,他将她带到边境新筑的离宫,她却趁他御驾亲征的时候,逃去了两军交战的城下,拿身体抵在他的剑尖,她说:“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杀进城去。”他是被她吓住了,还是又为她赌气了,竟然真的放弃了那座被称之为越国咽喉的城池,只要求她发誓从此以后留在他身边。 “呵呵呵……”一口酒入喉,吴王沉沉地笑起來,他是真的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自己为她着了迷,不想承认早已爱上她,爱上她,他已经失去自由,他别无选择,他情难自控,就像今日这一次,他的兰弟一般,他们都只是平凡男子。 吴王丢开玉壶,人已是半醉,身子斜斜的倚在靠枕上,脑子里回想起白天,跟着谭筝回酒楼的那一幕…… “公子,夫人回來了。”如歌看见踏进雅间的谭筝,惊讶地喊出声,雅间里“啪”地一声,不知是什么碎在地上,吴王现身去查看的时候,竟发现谭筝已被兰公子抱住,那一刹那,吴王目光森寒,双拳紧握,如果抱住谭筝的,不是他的同胞弟弟,他一定会冲上前去,几拳将那个人打死,然而,他只能后退,隐藏在雅间外面,听见谭筝略微的挣扎,兰公子好像依着谭筝的意放开了,声音却微颤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谭筝似乎很诧异,出声:“兰……公子。”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不是亲耳听到,吴王绝对不敢相信,他这个自幼多病且向來冷静自持的王弟,竟然会这样的失态,隐隐猜到的东西却让他很不是滋味,他却无法去怪罪,怪罪自己的王弟爱上的是谭筝,是他的女人。 谭筝似乎什么也沒察觉,隔几天又邀请兰公子出宫去庙里上香,兰公子只一味奉陪,暗中却派人去查她那天进当铺当掉了什么,却查不出什么实在的结果,那天谭筝把婕鸢都遣开去买布了,似乎有意不让婕鸢参与进去,兰公子渐渐地明白了,谭筝是在布**阵,目的是要对付他的王兄,也许是不想把他牵扯进去,所以就算是利用他,也并不给他透露半分。 兰公子身子病弱,勉强支撑着陪谭筝出了两次宫,就卧病不起了,他的女官,如歌和似乎既着急伤心,又不好过分责备谭筝,毕竟兰公子心甘情愿,旁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谭筝听说兰公子病了,只身前往兰宫探望,却几次都被挡在外面,出來传话的似画脸上明显写着怨气,谭筝心存愧疚,几次恳求似画,似画都只说:“这是公子的意思。” 谭筝心想,兰公子真的怪罪她了,怪罪她不依实情相告,怪罪她心里并不信任他,那也许是应该的,她罪有应得,然而…… “筝儿。”吴王迎面走來,看着满眼泪光的谭筝,心疼不已。 谭筝擦掉泪水,抬起头來,淡淡看了吴王一眼,侧身就要走。 “筝儿。”吴王拉住她的手臂,低头看着她,柔声问:“你真的想看看兰弟。” 谭筝沒有回答,只抽开了自己的手臂。 吴王轻叹一声:“你又何必辜负他的苦心,罢了,既然你想见他,我就带你去见吧。” ------------ 200 还给他 寒冬即将过去,万木复苏的日子已不遥远,但是,兰公子还能活多久,却是未知之数。 温泉袅袅,桃花未谢,依旧妖艳地开着,诡异而平常。 自那日看到兰公子的真面貌之后,谭筝抱着儿子搬进了兰宫,此举虽不合宫中规矩,吴王却并未加以阻拦,只是每每看着她陪在兰公子病榻之侧,他总不心思复杂,不过想想她这样怀着愧疚,一心扑在对兰公子的弥补上,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时光在她身上似乎淡了,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易天的死,却也似忘记了这宫里还有个“吴王”存在,私下里,她依旧只要婕鸢陪着。 由于病情恶化,兰公子视力渐渐下降,他本不想让谭筝知道他的病,现在却感激吴王带谭筝來了,这些天能经常看着她,精神稍好还可以与她谈琴品茶,她的容颜在视线里越模糊越显得美,他想就这样走了,就这样也算无憾了吧。 颇有阳光的午后,吴王身后跟着小太监,小太监垂着手,眼睛偶尔瞟向暖阁。 暖阁里,只有婕鸢一人守候,暖阁的窗外,杨柳依依,脉脉随风。 谭筝陪兰公子半天,回到暖阁又逗孩子半晌,终于有些困倦,倚着窗台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婕鸢将孩子交给奶娘,回头见谭筝已趴在窗台上,想要叫醒却又不忍吵醒她。 吴王踏进暖阁,制止婕鸢出声,伸手接过婕鸢取來的袍子,轻声说:“下去吧。” 将袍子展开,弯身,小心翼翼地包住她,呼吸小心翼翼,他凑得那么近,感觉她鼻息轻微,竟有些痴了,心跳如斯,薄唇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擦过,抑制着一种强烈的诱惑,他轻叹一声,就一直这样看着她,知道她被噩梦惊醒。 “不要,,,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谭筝猛然抬起头來,惊骇的目光撞上吴王复杂的神色,她赶紧抓住他的手臂:“我求求你,你们不要再打了。” 寒风从窗户外吹进來,冷凝了她的汗,令她浑身一阵抖索,放开了吴王的手臂。 很久以后,吴王才醒悟,谭筝那日梦见了什么。 “你很早就知道他还活着,对不对。” 她点点头,目光里充满哀伤。 “吴军的秘密,也是你透露给他知道的。” 她再次点头,眼里已有了泪光:“我只想有人能够制止,制止你的杀戮。” 吴王看着她,苦笑着摇头:“不需要,你根本不需要这样做,筝儿,你知道……” 低沉的声音似乎抑制着某种激动,他摇着头后退了两步,坚毅的脸上表情有些扭曲,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不能说,他缓缓背转身去。 “我……”谭筝看着他的背影,这样孤独的背影,她似乎第一次见到。 “你想见他吗?”声音落寞,却听不到回答,他点了点头,转身面对她,神色已恢复平静:“如果……” 眸光如夜,幽深无底,令她捉摸不透。 不再让她等待,他继续说,语气坚定:“他赢了,我就将你还给他,包括你们的孩子。” ------------ 结束 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是因为保存不当,丢失了,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