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清夜如尘,月色如银。宋家村那两间小瓦房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引来不少村民围观,但没有一个人去阻止这件事的。 程画儿死死拽着自己的嫁妆箱子,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一年有余的男人,恨意滔天。 “我说程氏呀,你就松手吧,这一箱钱财就当是这一年你给宋大哥的弥补吧。”陈寡妇一脸的得意,假惺惺的蹲在她旁边劝道。 “呸,他有什么需要弥补的?这一年吃我的用我的,还拿着我的钱和你这个贱人勾搭在一起。到现在,还要来抢我的嫁妆箱子,你们两个狗男女……啊!” 程画儿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陈寡妇见状拿着嫁妆箱子夺了过来,笑着道:“你要乖乖的把嫁妆箱子交出来,这一巴掌就不用挨了呀。” 宋大揉了揉手腕,对着她道:“你先把箱子搬回家,我再找找她把房契放在哪里了。” 陈寡妇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妇人,点了点头。 宋大蹲下身子,捏着程画儿的脸:“你把房契放哪里了?” “呸,今天就算是我死在这里,也别想知道房契在哪。” 宋大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怒火中烧,直接将人踹到了墙上。 妇人的惨叫声传了出去,屋外的村民们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大,别出人命了。”一男子拉住自己要去阻止的媳妇,扯着嗓子对着屋子道。 程画儿听着这话,抹了嘴角的血,冷笑一声:“原来你们还怕出人命啊。” 宋大脸色铁青,看着面前这个死也不开口的人。 忽然,他面上一松,往床的那一处走去。 撩开纱帘,看着里面高烧的女孩,舔了舔上牙:“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不过就是在你身上或者是你女儿身上。那我,就先找找她身上的。这十三四岁细皮嫩肉的滋味我还真没尝过。” “你别动她!” 程画儿看着那畜生要去解衣服,瞬间就慌了,忍着疼痛往那边跑。 她一把将人推开,紧紧的抱住女孩。 “那你倒是把房契交出来啊!”宋大摔了一个屁股墩,气冲冲的站起来,用尽力气甩了程画儿一把巴掌。 妇人站不稳,猛的将怀里的人甩了出去。 “咚”的一声响,女孩后脑勺的血顺着墙上留了下来,彻底没了气息。 程画儿看到这一幕仿佛疯了一般,冲上前去和宋大厮打。 宋大也吓到了,以为真的闹出了人命,也不管房契在哪,就想往外跑,可妇人哪里肯放他走,死死的抱住腿,还一边大喊着杀人了。 在外面看热闹的村民们一窝蜂的钻了进来,看着墙角一动不动的女孩,一个个的都吓到面无人色。 “既然都这样了,直接把她也杀了,反正是外村人,母女俩一起埋了了事,咱们在她死之前还能享受一番。”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宋大还真就起了这个心思。 他看着地上的妇人,眼神逐渐变得狠厉。 和周围的人对视了一眼,便都达到了共识。 众人围着程画儿步步紧逼,丝毫没注意村里头那个傻子朝着角落里去。 他傻笑着,看着面前还没张开的女孩,下意识就想伸手去触摸她的脸。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面前人就猛的睁开了双眼。 “色狼?” 清冷的声音响起,眉头微皱的看着那只举在半空的咸猪手。 下一秒,骨折的声音响起,傻子的嚎叫声引来了围着程画儿的村民。 “你,你没死?” “你才死了。” 程清婠下意识的回答,摸了摸疼痛剧烈的后脑勺,却没想到沾了一手的血。 她看着面前那一群壮硕的男子,认定了自己的伤就是他们弄得。 可她虽然学过防身术,但一敌十还困难了点。 “行了,既然人没事就都回去吧,别把事闹大了。” 村长从屋外走了进来,扫了一眼母女俩的情况,严声说道。 一群人听到他这么说,就把心思压了下去,把那个断了手的傻子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很快,闹哄哄的屋内一下就剩下母女两人。 程清婠还没反应过来,就一把被程画儿抱住,检查后脑勺的伤口。 “怎么留了这么多血,刚才你晕过去的时候,把阿娘吓死了,我还以为你真的……” 妇人一边哭着,一边帮她包扎伤口。 程清婠回想了好久,确认自己不认识面前的人:“你是?” 程画儿愣了一下,硕大的泪珠从眼中落下:“我是阿娘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少女歪了头,上下打量面前妇人,一身布裙包裹着瘦弱的身躯,上面还沾染着大块的血渍。盘好的头发大片散落,秀丽的脸庞上带着淤青和灰尘,一双哭红了的双眼震惊的看着她。 这个人,她不认识。 可看这穿着打扮,话语举止都不像是现代社会的人。 再看屋内,石头做成的屋子,屋内家具砸了一地,一张暗红色的木床摆在窗前,照亮全屋的蜡烛放在磕了漆的桌子上。 这环境,不是被拐卖了,就是穿越了。 可,这是被拐卖到了原始社会吗? 程清婠闭了闭眼确认这不是在做梦,难不成她真穿越了?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农学女博士马上就把这个念头掐灭了。 可下一秒,脑海里的声音回应了。 “没错。”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宿主你好,我是种田系统08号潇潇,由于您出色的种植技术和丰富的学识,我们特意邀请您在这里体验美好的一生。在这个世界里,我会一直陪伴您到结局的。现在,请您接受原主的信息。” 话音落下,程清婠就察觉脑海中放小电影一样放着一断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程清婠,凌国京城人士,出生就丧父,几经转折,和阿娘程画儿来了华县。一年前程画儿经媒人介绍,嫁给了宋家村的宋大,一家人卖了镇上的房子,在宋家村落了户。 可宋大耐不住寂寞,早就和村内寡妇勾搭在一起,在程画儿病重的时候,两人直接上门把家产搬走,厮打间把原主推到墙上撞死了。 程清婠眨了眨眼,努力接收这硕大的信息量。 “您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凌国最偏远,最贫穷的一个村庄,因为道路不通,村民们基本一年出去一次。系统将会点亮初始种子小麦,您的新手任务就是在三日内种下小麦。”系统的声音把她的思绪唤了回来:“您完美的完成所有任务,才有可能回到您的时代。” 程画儿看着自己女儿一动不动了,心里不由的开始慌了,难道……撞傻了? 她伸出手,还未碰到少女,就见她猛的转过头来。 程清婠正在想系统说的话,那双美极了的桃花眼中带着些许迷茫。 ------------ 第二章:暴打渣男 “婠婠,你真的不记得阿娘了吗?” 看着面前妇人浑身的伤,她有些犹豫的开口:“阿娘?” 程画儿连忙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女儿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样子,不由得轻声啜泣。 程清婠眨了眨眼,附身抱住了妇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阿娘可以慢慢告诉我吗?” 程画儿微微一愣,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没事,阿娘慢慢告诉你。” 看着面前人的模样,她微微侧过头,抹了抹泪珠。 程清婠被妇人扶了起来,坐在床边。看着她一边讲述着之前的事,一边给她上药。 绿色的草药按在后脑勺上,疼痛感立马传遍了全身,她紧紧捏着裙摆,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宋大这个畜生,要早知道这人是这样,我当初就应该让他被来追,债的人砍掉一只手。” 程画儿看着面前人颤抖的身躯,忍不住大骂道。 “别怕阿娘,今天晚上有一个算一个,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程画儿看着女儿,何尝不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婠婠,阿娘不要你冒险,只想着让你及笄后寻个好人家,带着阿娘走,再也不要回到这个村子里。” 少女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这一晚,程清婠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只依稀记得程画儿大骂了宋大好久。 第二日,天刚大亮,程清婠就被门口的争吵声吵醒,她揉了揉额头,起身下床。 “程氏,你识相点把房契交出来,不然我就把你那病秧子闺女卖到青楼去,我看她的身子能够他们玩几天的。” 宋大捏着摔在地上妇人的下巴,大嘴一笑,露出那一口黄牙。 程画儿被迫仰着头,眼眸中藏不住的恨意:“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让那些人把你的手砍了抵债!” “你说这些可就晚了,我今天可是带了青楼的人来,你要是不交房契,我现在就让他们把你闺女拉到青楼。”宋大脸上扬着贱兮兮的笑容:“她还是个处子,想来可以卖好几两银子,刚好可以拿去抵我的赌债。” “混蛋!”程画儿死死咬着牙,看着他身后那两个壮硕的青楼打手,心如死灰。 她闭了闭眼,犹豫的开口道:“在房里,我去给你拿。” “这就对了嘛,你要早这么乖,昨天就不会挨那份打了。”宋大猛的松了手,笑意盈盈的露出那口大黄牙。 “阿娘。”程清婠刚到门口,就看到妇人往屋内走来,连忙将她拉到身后。 “哟,婠婠来了呀。”宋大看着妇人的脚步一顿,立马眯了眯眼:“画儿,你可要想清楚,你要再晚一步,我可就让他们来把你女儿拉到青楼去了。” 程清婠一听,连忙拉住她的手,对着对面的人眉头一挑:“昨天的事我没来找你们算账,你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刚好,我们旧账新账一起算。” 宋大噗呲一笑,轻蔑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娃:“算账?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我就算让你双手你也打不过我啊。” 他眸光一转,放到了程画儿的身上:“程氏,我可没工夫在这耗着,还不快去拿房契?难不成你们母女,想一起进青楼伺候人嘛?那既然这样,不如现在就让我和这两位大哥尝个鲜吧。” 程清婠看着面前三人脸上的淫笑,没由来的反胃,身后的妇人已经慌了,想要挣脱手去拿房契。 她不由的有些烦躁,花了更大的力气抓住她的手。 “婠婠,放手,你不能进青楼,进了后半辈子就毁了,把房契给他,听话。”程画儿心底很慌,比起女儿,金银房契都不算什么。 程清婠环顾了院子一圈,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木棍上面,垂下眼眸轻声道:“阿娘你信我吗?” “我当然信你。” “那就站在这里别动。” 话音落下,程清婠就抄起一旁的木棍,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宋大面前,给他当头就来了一棍。 刹那间,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愣住了。 血从头上流下来,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宋大总算反应了过来,像是要吃人一样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臭娘们,给你几分颜色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你们两个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打她,往死里打!” 说完,他就率先冲上去。 程清婠拿着棍子站在原地,看着他暴跳如雷的冲了过来,微微一笑快速的往旁边站了一步。 “咚” 宋大没刹住车,就这样狠狠的撞到墙上,他带着满头血跌坐在地上,满眼金星。 那两个大汉见状心中暗暗吃惊了一把,马上就上去把女孩逼进墙角里。 程清婠自知论力气比不过他们,于是她把目光放到了两人的双腿之间。 女孩冲着他们灿烂一笑,两大汉恍惚了一下,就在理智回来的前一秒,胯间就传来的剧烈的疼痛。 两人蜷缩了身子,甚至来不及叫出声,就被一棍子打倒在地上。 随即而来的,就是如雨一般落下的棍子,棍棍到肉,直到将二人打的爬不起身来。 程清婠听着他们的惨叫,从昨天一直压积在心头的乌云仿佛散了一点。 她拎着棍子喘了几口气,往墙那边走去。 看着还没回神的宋大,她用尽了力气给他来了一棍。 一下子,就把他打趴在地,甚至还磕到了颗牙,吐出了口血。 “婠婠!”程画儿看着地上那口鲜血,连忙大叫:“不要弄出了人命了。” 程清婠蹲在地上,看着如一摊烂泥的宋大,轻笑道:“阿娘不用怕,要真出了人命,我们就用他们昨天的法子,毁尸灭迹,你说对吗,宋,大?” 宋大看着面前那张幼态的脸,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不,不,别杀我,我不要房契了,你别杀我。” “你把嫁妆箱子里的东西还回来,我就放你一马。” “东西都没了,我都拿去当了,抵了赌债。” 程画儿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双眼:“你都当了?婠婠的平安锁你也当了?” 宋大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程画儿踉跄了一下,指着面前人说不出半句话。 程清婠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既然还不回来了,那我就把你阉了,送进宫当太监。” 话音落下,她手上那根木棍就点在了宋大的两腿间。 ------------ 第三章:完成新手任务 “不,不……” 宋大话还没说出半句,就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深色布衣下,一摊刺鼻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程清婠嫌弃的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把木棍指向一旁地上的大汉:“你们两还不快把他抬走。” 大汉忌惮的看了她一眼,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就把宋大抬了出去。 看着背影消失,程清婠转过身打算回房间,一转头正对上程画儿探究的眼神。 “阿娘,刚刚宋大打你哪里了?进屋我给你上药吧。” “没有,就摔了一跤,我没事。”程画儿看着面前的人,轻声说道:“婠婠,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你不会这样的。” “我们越让,他们就觉得我们越好欺负,更加得寸进尺,今天要真是把房契给了宋大,我们可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程清婠眨了眨眼,拉着妇人的衣袖:“阿娘,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程画儿听着这一番话愣住了,不知为何眼中一酸,多日的委屈泛上心头,泪珠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程清婠看着妇人忽如其来的眼泪,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饿了吧,阿娘给你去做饭。” 程画儿笑的很灿烂,不等说话,就自顾自的走进了厨房。 程清婠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后坐到了角落里,想着方才打大汉的时候,才十几下自己就气喘吁吁。 这具身体很弱,力气小,又经常生病,看来为了预防下一次打上门来的时候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自己还得多增加锻炼啊。 程清婠回到屋内,没一会程画儿拿着两个番薯走进来,招呼她吃饭。 “家里只有番薯了,今天就凑合吃一点,等明天我就把这个镯子卖给村长媳妇,换点米回来。” 程清婠看着妇人纤细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成色极佳。 “这镯子成色这么好,能值不少钱,还是别卖了吧。” “不卖咱们娘俩吃什么呀,总不能顿顿番薯吧。”程画儿幽幽的叹了口气:“宋大那个畜生,能拿走的都拿走了,地里那几亩粮食也被他糟蹋了。还好番薯藏在地窖里,他来不及拿,不然咱们这几天连饭都吃不上。” 程清婠垂下眼眸,嚼了几下甘甜的番薯,轻轻一笑:“没事,能撑几天是几天。就算要卖,也得拿到镇上的当铺。” 程画儿听到这话,想了一会,应了下来。 宋家村排外,她们母女刚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一年里看的是宋大的面子才不明面上来找麻烦,现在和他闹翻了,村里那些人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她们母女。 村长媳妇明面上和蔼可亲,实际上比谁都坏,指不定会故意压低价格。 程清婠咬了一口番薯,猛的想起昨天刚醒的时候系统好像布置了一个任务,三天内种下小麦。 小麦的生长周期是一百到两百七十天左右,现在是三月初,刚好种下,等到七八月份的时候就能收获,不仅能解决程家现在的温饱危机,还能卖钱。 “婠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程画儿看着女儿手上拿着还没吃完的红薯,呆坐在椅子上,轻声问道。 “啊,没什么。”程清婠猛的回神,把红薯三两口的吃完。 程画儿也没多问,只是拿着碗筷往厨房走。 没一会,程清婠坐不住站起身打量了屋内四周,看着另一侧还有一个小门,她走过去将门打开,发现屋后居然有一块什么都没种的菜地。 她蹲下身子,捻起泥土看了看,这巧了不是,居然是最适合种小麦的黏质土。 冷风吹来,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打算等会就拿把锄头铲铲地,这两天把小麦种下。 要说程清婠是干什么的,农学院女博士,妥妥的专业对口。要不是因为去给父母扫墓的路上,被跳楼的人砸死了,自己现在都还在实验室里研究种子呢。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要是在这里能种出高产量的粮食,解决这个国家的温饱问题,指不定还能给她立座庙,让后人敬仰呢。 这样想着,程清婠心中唯一一点烦闷消失不见了,她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呼叫系统。 “潇潇,小麦的种子我要怎么领取?” “请您闭上眼睛,出现物品界面后,点击小麦就可以了。” 话音落下,程清婠就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立马就出现了一个界面。 各种各样的种子出现在面前,可惜一眼过去,都是灰色的,只有小麦那一块方格是亮起来的。 她点了小麦,右手上就多了一包东西。 睁开眼睛一看,是包裹着的种子。 程清婠拆开一看,发现里面的种子已经催芽成功直接种下就好了,她没有半点犹豫,拿起一旁的锄头就往菜地走。 “温馨提示,系统的种子是二十一世纪研制后最新的种子,比现在朝代的种子产量差不多多一到两倍。” “哦。”程清婠在脑海中回应了一句,随后就扛着锄头在菜地里翻土,撒种子,浇水。 这一套流程下来,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细汗了。 “恭喜您,完成新手任务,得到一千积分,解锁种子大豆,玉米,积分可以在积分商城兑换物品哦。” 伴随着系统毫无波澜的声音,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页面,上面写着积分商城四个大字。 程清婠浏览的很快,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山鸡上,自己和程画儿的身体都不好,需要点肉食来补充一下营养。 而且,程家背靠大山,山里遍布山禽,有一只山鸡刚好跑下来也不为过吧。 这样想着,她点了山鸡的页面,888积分,确定兑换。 操作完后,山鸡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程清婠撇了撇嘴,得亏程画儿不在,不然还真难解释了。 “下一个主线任务是提高种植技术,奖励一千积分,解锁种子大豆。副线任务是,找到隐居在宋家村的神医,让他为程画儿看病,奖励积分两千分,解锁稀有种子西红柿。” “副线任务奖励积分为什么这么高?”程清婠皱了皱眉头,在脑海中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婠婠,你拿着锄头做什么?” ------------ 第四章:京城来的大官 程清婠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程画儿端着一盆衣服站在门口,眼眶微红,像是哭过了一般。 “我看这地空着,就种了一点东西下去。”她把锄头一放,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手上的东西:“阿娘,刚才这只山鸡顺着坡爬到我们家院子里了,我就顺手抓了,今天晚上把它宰了吃吧。” 程画儿那只肥硕的山鸡,十分欣喜:“行啊,我现在就烧热水把鸡杀了,然后再炖上,晚上就能吃了。” 程清婠点头笑了笑,母女二人有说有笑的往厨房走去。 “我刚才去洗衣服,听见村里的人都在说宋大匆忙的去了隔壁村陈寡妇的娘家。”妇人一边干着活,一边说道:“听说上牛车的时候,腿还在抖,差点摔下来。” “是嘛,下次再敢来,我就真让他去做太监。” 程画儿听着这话心中愉悦面上带着笑容,连话也多了起来。 一下午,母女二人一直在厨房忙碌着,到了晚上,餐桌终于出现了香味扑鼻的鸡肉。 程清婠端着鸡汤咽了咽口水,随意的吹了两口,就往嘴里送。 “慢点,还有这么多呢。”程画儿宠溺的女孩,一直往她的碗里夹鸡肉。 等到都吃的差不多了,程清婠放下碗筷,轻声问道:“阿娘今天下午遇到什么事了?” 妇人的动作一顿,想起下午那人轻佻的语气,和一只黏在她身上的眼神,立马就泛起了恶心。 随后连忙压了下去,摇了摇头:“能遇到什么事啊,不过就是去洗了个衣服。” 女孩那双眼眸,仿佛能看穿她的心事。 “阿娘,其实……” “程氏,原来你们在吃晚饭呀。”门外迎面走来一个膘肥体壮的大婶,满脸的假笑:“哎哟,居然还有鸡呢,那你下午怎么还来我家借粮食啊?” 程画儿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起身:“这是山鸡,运气好捡到的。” “我说呢,你那点嫁妆都被宋大拿走了,哪里还有钱买鸡。”大婶点了点头:“今天大强说的话是难听了点,但也没说错啊。你把婠婠嫁给我们家儿子,我给你十斤米粮,这买卖难道不划算吗?” 程画儿的面色微冷:“我家婠婠还小,还不到许配人家的时候。” “都十四啦,明年就及笄了。咱们两家就在隔壁,你要实在舍不得,就走两步的事啊。”大婶上下打量着女孩,笑着说道:“婠婠看起来这么瘦弱,但你放心,不管男娃女娃,只要能生,我就把她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程清婠被她这眼神看的浑身都不舒服,皱着眉头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出这个人,隔壁邻居宋大强的妻子王氏,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都嫁出去了,儿子是个傻子,就是昨天被她折断手的那个傻子…… “王婶子,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把婠婠嫁给你儿子的。” “程氏,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家的儿子人是傻了点,除这以外哪点配不上你家女儿了?”王婶子白眼一翻,凑到妇人的面前威胁道:“你家已经断粮了,你有那个运气天天捡到山鸡吗?婠婠跟着你迟早有一天饿死,还不如嫁到我家来享福,大鱼大肉说不上,起码不会饿死吧。” 程清婠揉了揉眉心,刚想要说话,就被这面前人打断了。 “婠婠,你可是折断了我家儿的手啊,我要是去衙门告你,你可是要坐牢啊。”王婶子眼看说不动程画儿,就换了目标。 她坐了下来,面对着程清婠,还顺手从碗里抓了块鸡肉边吃边说。 “只要你嫁到我们家,留个后,这些我就都不计较了。” 程清婠看着她满嘴油光,轻笑一声:“要告到衙门去的人是我吧。” “嘿,你打断我家儿子的手,怎么变成你要告到衙门去?”王婶子嘴里喊着加肉,插着腰含糊不清的道。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都忘了吗?我可记得很清楚,那时候要侮辱我阿娘的男人里可就有宋大强啊。” 面前的人一顿,眼神有些慌乱:“不……” “我要是告到衙门去,光凭我和我娘这一身伤,你以为你家就跑得了吗?”程清婠眸色狠厉,吐出的话更是带了几分寒意。 王婶子毕竟是农村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三言两句就让她晕了头。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出了程家门口。 程清婠揉着额头,松了口气,但凡王婶子进过衙门,就知道她是在吓她。衙门这种地方,只要拿钱贿赂一下,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婠婠,村长和亭长是旧相识,刚才那话以后不能再说了,要真告到衙门去,咱们不一定赢。等明天王婶子反应过来了,估计还得来闹腾。”程画儿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程清婠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夜色渐晚,母女二人躺在床上都没睡着。 直到天快亮了,程清婠才眯了一会,到中午的时候才起的。 她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却发现对面的妇人有点心不在焉。 “阿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早上王婶子来了?” 程画儿摇了摇头:“今天村里来了京城的大官,村长耳提面令让所有人都不许闹事。” 程清婠应了一声,随后就没有说话了。 吃完饭后,程清婠就想拿着锄头去另外的田把昨天刚解锁的种子种下。 “婠婠。” 还未走出门,程画儿急促的声音就传来了。 程清婠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妇人,嘴唇蠕动。 片刻,才道:“路上慢点走,别摔了。阿娘洗完碗就来找你。” “好。” 程清婠应了下来,她照着原主的记忆,往一个方向走去。 才走没多久,面前就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少年一袭青衣,神色清冷的站在人群中,身后跟着三四个仆人。 而身旁一左一右,跟着谄媚的亭长和村长。 程清婠往前走了两步,看热闹的村民们议论的声音瞬间就传进了耳朵里。 “这就是京城来的大官吧,看着真年轻啊。” “听镇上的人说他是陪着太子读书了,不知道为什么惹怒了皇上被贬到这里来的。” “被贬也是大官啊,你看看亭长那殷勤的样子。” 陪着太子读书?太子伴读? 程清婠下意识的往那边看去,正巧,和那大官清冷的眼神对上。 ------------ 第五章:徇私枉法 隔着几人,程清婠将那人的神情收入眼中。 眉眼深邃,气质清冷,一张清瘦的脸颊上不带半点情绪,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一旁的亭长弯腰弓背,小声的在他耳旁说了什么,少年将眼神收了回去,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正好传入女孩的耳中。 “陛下命我扶持华县,要留在哪个村我自有主张,不劳亭长费心。” “是,是。”亭长的腰弯的更深了,摸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就连忙跟了上去。 程清婠看着他们的背影,转身往自家田里走去。 没多少路,她就看见了连在一起的两块田中,发了芽的农作物连根拔起,随意的扔在了田埂上。 程清婠这才想起阿娘那天晚上说的宋大把田里的粮食都给毁了。 “啧,浪费粮食可耻啊。” 她皱起眉头,一边检查着这些农作物还能不能种活,一边在心里暗暗后悔,那天没有多打宋大几棍。 她一一检查,却发现没一株是能种活的。 程清婠轻轻叹了一口气,背着锄头把玉米的种子种了下去。 日头慢慢下移,程画儿把碗洗完后,就打算出门去找女儿,没想到还没走出门口,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宋大强。 她皱着眉头后退一步,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昨日我和你讲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宋大强向着她走去,上下打量着她的身材。 “不可能,婠婠绝对不能嫁到你家!” “别着急拒绝呀,她嫁过来我保证你接下去都有吃有喝的,在这个村子里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找你麻烦。” “我要是为了点吃喝把婠婠嫁到你家,我都怕午夜梦回,她死去的外祖一家来找我算账!”程画儿冷笑一声,看着面前这张肥头大耳没由来的犯恶心。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前两年给你儿子娶了媳妇,新婚第二天就吊死了。究竟因为什么,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新婚当夜,和她同房的是你儿子,还是你!” 宋大强面色一变,随后立马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到面前:“既然不肯让婠婠来,那你就给我再生个儿子。” 程画儿瞳孔震惊,使劲挣扎:“你做梦。” 宋大强终究是男子,三两下就把还在挣扎的人摁在了地上,他伸手去解妇人身上的衣裳,看着那雪白的肌肤,眼神不由的迷离了。 程画儿双手被压着,想起那天程清婠那天打那两大汉的场景,她猛的弓起膝盖,正中他的命脉。 “啊!” 宋大强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程画儿连忙拢了衣服想往外跑去,却不想被身后人一把抓了回去,往桌子上扔。 妇人带翻了桌子,碎了的碗割伤了她的手腕,血不受控制的流了一地。 宋大强看着晕过去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往门外跑去。 还没走出几步,正巧遇上了背着锄头回来的程清婠。 “你在我家做什么?”她皱了皱眉,看着男子心虚的模样,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程清婠顺着门看进去,那一地的血直直的映入眼眸。 宋大强看着面前人没反应过来,连忙就想往外跑。 还没跑出一步,那把锄头就横在了门中间,挡住他的去路,随后,一把将人勾了回来,扔到地上。 “你对我阿娘做了什么?” “我没,是她自己摔到的,割破了手腕。”宋大强揉了揉屁股,透着门外,瞧着外面的人那一行人经过,大喊:“村长,村长救命啊,程清婠这丫头杀人啦。” 程清婠走近了程画儿,确认了她只是割破了手腕,就听见这一声嚎叫,她冷笑,看了看地上那些血脚印,索性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嚎什么,嚎什么,快闭嘴。”村长脸色大变,连忙走进来,让宋大强闭嘴。 “村长啊,她不仅杀了她娘,还要杀了我啊。”男人哭着抱住村长的大腿,丝毫没注意村长的脸上都快滴出墨来了。 程清婠站在原地,看着跟进来的亭长和新来的大官,众人脸色都不好,唯有那哭嚎着的宋大强没注意。 “来人啊,将这女子给我押起来,带回衙门。”亭长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道。 “等一下,审案之前就不能找个大夫确认一下我阿娘死没死吗?”程清婠眸色暗了下来:“还是说,你们觉得外乡人不重要,死了埋了就好?” 村长和宋大强听到这话,脚一软,差点摔到一起去。 “去将随行的府医叫来。”少年眸光清冷,看了屋子里一地的血脚印,心中有了打算。 “是,大人。” 随行的人很快就把府医带来,那人检查了一番,扎了几针,程画儿就缓缓的醒了过来。 “少爷,这位夫人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府医神色有些闪躲。 “夫人刚刚醒来,怕是受不了车马劳碌,亭长就在此处审吧。”少年淡淡扫过他们的神色,脸色不变的道。 “这……不大好吧,审案可要有师爷在一旁记录啊。”亭长一边说,一边冲着旁边的人使眼色。 “那就将师爷请来,你若不审,那就我来。”少年眸光一冷,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人:“我元栖受封监察御史,奉旨监管扶持华县,这案件不出一时辰,必定水落石出。” 亭长一听这话,立马警铃大作:“审,当然要审。只是,大人,咱们走了一天了,这案子就放到明天到衙门再审吧。” 绝对不能让他审案,程氏母女嘴上不把门,要是牵连出自己贪污,头上这顶官帽可就不保了! “是啊大人,天色已晚,不如您先回去休息,我们村里的事,私下解决了就好了。”村长连忙接上话,对着一旁的宋大强道:“你是否愿意调解?” “我……我当然愿意啊。” 程画儿一把拉住正在说话的程清婠,冲着她摇了摇头。 “大人,你看……”亭长一听这话,连忙谄媚的道。 少年的脸色并不好,他最讨厌这种徇私枉法,狼狈为奸的事情,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随从道:“大人,莫忘了大事。” “夫人可愿意?”元栖揉了揉眉心,目光越过众人,停留在程画儿身上。 “不愿意。”程清婠挣开了妇人的手,走到还赖在地上的宋大强旁边,一把将他的脚抬起。 黑色的布鞋底下,沾满了血迹。 “差点杀了我阿娘的人就在这,你要我和解?” ------------ 第六章:套话 元栖看了一眼他的脚底,冷笑一声,幽幽的看向亭长。 亭长知道这件事今天晚上肯定要有个了断,于是连忙转身跟侍从道:“快去将师爷接来。” 程清婠听到这话,低头对着宋大强挑了挑眉。 “你个臭……” “咳。” 宋大强话还没骂出口,就被村长制止了。 亭长此刻也是头疼的很,这证据明晃晃的摆着,怎么判都成了问题。 宋大强是宋家村唯一一个有点家产的,每年也送了许多钱财来。要是如实判,真怕这人把这些事都抖出来。要不如实判,那这位御史监察那又不好交代,要真是一本奏折递上去,他照样没好果子吃。 还真是官大压死人啊。 程清婠看着这三人心事满腹,自己走到了程画儿身边坐着。 她看着妇人身上伤痕累累,轻声问道:“还疼吗?” 这话一出,程清婠自己都愣住了,这么深的口子哪有不疼的。 “阿娘不疼。”程画儿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安抚道。 没一会,师爷就来了,他带着纸和笔,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亭长一看,就立马开始审案,查看了现场,提取了证据。 程画儿将事情的经过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她每说一句,元栖的脸就黑一分。 而一旁的宋大强看着大官的脸色,根本不敢反驳。 “原来是这样啊,程氏你确实是委屈了,宋大强你也是,婚姻大事人家不同意怎么能逼迫人家呢?”亭长看了一眼元栖,又立刻道:“按照凌国律法,强奸妇女者,入县狱两年。但好在你也是有贼心没贼胆,那就罚你杖责十下,赔程氏十两银子。你们二人可还有异议?” 程清婠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亭长就重避轻,把程画儿差点死了这件事跳过去了。 她正想说话,就看妇人跪了下来:“民妇没有异议。” 元栖掀起眼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她,随后就坐到椅子上,什么都没说。 在亭长的示意下,宋大强回家拿了十两银子给程画儿,又表明明天去衙门领罚,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程清婠揉了揉眉心,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朝代审案这么草率。 “姑娘,我们家大人请您出去一趟。” 女孩抬起眼眸,发现方才站在元栖身后的侍从站在自己面前,恭敬的道。 程清婠跟着他走出去,看见了那一抹清瘦的身影站在院子外。 “大人,人带到了。” 元栖转过身,低头看着女孩:“府医有事和你说。” 程清婠一脸茫然,看着一男子走上前说道。 “姑娘,方才我为夫人把脉时,察觉到夫人的身子有些异样。” “我阿娘怎么了?” “夫人五脏虚弱,内里亏空,若不好好调养,怕是撑不过三年。” 程清婠听到这话,眉头紧皱:“您可有什么医治方法?” “我这倒是有一张药方,如果姑娘有心,可以先给夫人喝着。”府医拿出一张药方,笑着说道。 程清婠接了过来,下意识的问道:“多谢先生给我阿娘看病,您的看诊费是?” “姑娘客气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收费。” “他的月例,我府上会支出。”元栖挥了挥手,身旁的人就自动退了下去。 程清婠迷惑的抬头看向他,却发现月光下,他的那双眼眸中藏着许多星星。 “今日之事,心中可有生不平?” 程清婠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恩。” “我也不平,今日之事亭长确实偏心了。”元栖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可他和宋大强一无亲缘关系,二也不是他娘家亲戚,为何亭长会偏向他呢?” 程清婠下意识的话要出口,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眸一转,笑着说道:“我只是一个乡野村姑,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亭长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大人从我这套话,还不如从村长那下手。” 元栖仿佛有些吃惊,看了她许久,随后轻笑一声:“你很聪明。” 话音落下,他就往外走去,随后仿佛想起什么,转身说道:“你若不想今日之事重蹈覆辙,那便让自己强大起来。” 程清婠微微一愣,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会说这句话。 后知后觉,她捏着那张药方好像想起了系统一个副线任务是找到神医,给程画儿治病。 一阵寒风,让程清婠猛的打了一个激灵,她走进屋内,还未坐下,就听见程画儿道:“婠婠,过来。” 程清婠向着她走去,坐在床边:“阿娘?” “我知道你想为今天的事情讨个公道,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依不饶,那等到京城官员走了后,村长和宋大强会怎么报复我们?” 程画儿紧紧握着她的手,眸中含泪:“亭长既然要护着宋大强,就证明两人之间肯定有关系,更何况,他今日这做法,那位大官肯定也看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管事了。” 程清婠想到刚才在院子里的对话,垂下眼眸,轻轻的应了一声。 程画儿看着她这模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我们明天去镇上,阿娘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糕点好不好?” 程清婠想着明天刚好可以去镇上抓药,就立马应了下来:“好。” 母女二人很快就上床休息了。 这一晚,程家很宁静,而隔壁的宋大强家却是鸡飞狗跳的。 第二天,程画儿在去镇里的路上,想起入睡前,王婶子大骂的那些话就好笑,忍不住的和自家女儿分享。 “阿娘,咱们真的要这么早去吗?”程清婠看了一眼蒙蒙亮的天,打了个哈欠。 “咱们去镇上要走一个时辰呢,肯定要早点走啊。” 程清婠一听这话,瞬间有种大学军训拉练的感觉。 她咬了咬牙,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是在拉练。 天大亮,母女二人终于走到了镇上。 程画儿异常的兴奋,拉着女儿买了米粮,糕点。 直到,她们经过一间药铺。 程清婠拉住妇人,说道:“阿娘,昨天那个府医开了一张药方,说是您要好好调养,我们进去抓药吧。” “我不去。” ------------ 第七章:谢礼 程清婠歪了歪头,不明白程画儿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阿娘,病了还是要吃药的。” “我的身子我自己有数,不要浪费钱了。”妇人拉着女孩的手说道:“我刚才看见那边的珠钗很适合你,咱们去买下来给你当嫁妆。” “我不要珠钗。”程清婠皱着眉头,硬生生的将人拉进药铺:“珠钗日后可以买,您不一样。” 妇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看着女儿抓完药,犹豫的将一两银子递过去。 程清婠把药提出门口,顿时松了一口气。 母女二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回村的路上。 程清婠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撇了撇嘴,这会是负重拉练……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马蹄声,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四五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正往这边来。 为首的少年一身墨色衣裳,清冷的眼神扫过女孩,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眼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程画儿拉了一把走神的女儿,将她带到路边。 程清婠回过神来,看着消失在眼前的人,心中想骑马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她领着东西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呼唤系统。 “潇潇,这个朝代小麦和面粉是多少钱一斤呀?” “小麦六文一斤,面粉八文一斤。”系统顿了顿,随后说道:“每十斤小麦磨成面粉,需要二十文。” “哦哦。” 程清婠应了两声,关于副线任务的问题还没问出口,就又听见了马蹄声。 她顺着声音看去,没想到是元栖去而又返,停在她的面前。 程清婠疑惑的看着他,以为他有什么话对她说,却没想到过了一会,他还没开口。 “大人有什么事吗?” 元栖垂下眼眸,声音清冷:“府医不会骑马,坐了马车,我在此处等他。” 程清婠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拉着程画儿就想往前走。 “你们若不着急,就在这等一会,稍后一起乘马车回去。” “我和大人同路吗?”程清婠转过身问道。 “同路。”元栖说道:“我已决定留在宋家村。” 程清婠一听同路,就立马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笑意盈盈的搬了块石头坐着等。 没一会,马车就来了,母女二人上了马车,发现不止是府医,还有两个昨天没见过的男子。 众人不熟悉,于是这一路上,车厢里过于安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程清婠下了马车,发现面前就是自己家了,连忙走到前面去,和元栖道了一声谢。 “不必客气,这次就当谢谢姑娘,昨夜给我指了一个方向。” 元栖话音落下,就往村长家去。 程清婠站在原地,歪着头想着她昨天说了什么话给他指了方向。 忽然,她瞪大双眸,想起了昨天随意说的那句话,难不成,给她猜对了了?村长真的贿赂了亭长? “婠婠,在想什么呢?”程画儿已经把东西搬进去了一趟,看着楞在原地的人,轻声问道。 “没什么。”程清婠摇了摇头,拿起地上的米面往屋里走。 母女二人把东西搬进去后,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 随后,程清婠就把药煎上,拿着水壶往后院走去。 几天没下雨,种着小麦的土地有点干了,她拿着水壶,一边浇水,一边想和接下来要干什么。 系统布置的两个任务都没什么进展,提高种植技术得等到粮食成熟,那只能先寻找神医。 只是,宋家村这么排外,能如实告诉她神医在哪么? 算了,等晚上的时候问问阿娘这村子里有那户人家比较好说话吧。 程清婠放下水壶,揉了揉腰。一转眸,就看见了不远处山上的竹林。 现在三月初,这么大一片竹林下肯定还有冬笋,挖上一筐,送到人家家里,不就什么都好问了。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嘛。 这样想着,她连忙走进屋对着在做绣活的程画儿道:“阿娘,我把种子种下了。我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挖点冬笋。” 妇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后院的地,温柔的交代了几句,随后就接着做绣活了。 程清婠背着锄头和镰刀往山上走去,得亏她是学农学专业的,否则这哪吃得消啊。 她爬到竹林里,选中一根泥土松软的竹子,当即就下锄头。 没一会,冬笋尖尖的头就冒了出来,她连忙把它挖出来,扔进背后的框子里。 程清婠走到另一边泥土裂开的竹子旁边,一挖又一颗冬笋进了框子里。 眼看着背后越来越重,她忽然想到,剩下的笋还能拿到镇上去卖。 “潇潇,你知道这个朝代的冬笋多少钱一斤吗?” 她一边挖笋,一边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 “竹笋在这个朝代叫做玉兰片,五十文一斤。” “这个价格看来平民买不起,过几天去酒楼或者富商家的厨房去问问。” 潇潇没有再回话,眼看着太阳一点点的落下,程清婠看了一眼筐子里装的差不多了,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系统的声音猛的响起。 “别往前走,五米外的竹林后,有一头将近两百斤的野猪。” 程清婠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往那边看去,刚好和野猪四目相对。 下一刻,它发出一声低吼,震得竹林中仅有的几只燕子仓皇飞走。 少女看着它锐利的獠牙,不禁的握紧了手中的镰刀。 正打算慢慢的往后退时,那只野猪不知发了什么疯,往前冲了来。 程清婠连忙跳到一边,躲过一劫。 “潇潇,商城里有没有什么可以杀了它的?” “有的,军用手枪,一发毙命。只不过,使用一次需要一千积分,您想好了吗?” 程清婠一边矫健的躲避着野猪的进攻,一边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一千积分就一千积分吧,总比我现在死在野猪手下强。” “好的,马上为您兑换。” 话音落下,少女的手中就多出了一把手枪,她对准野猪的脑袋,砰的一枪,面前的庞然大物应声而倒,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声响。 手中的手枪,也在开枪的那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程清婠靠在竹子上,惊魂未定的看着一动不动的野猪。 “宿主,系统为您自动抵扣了债务,您现在还欠商城积分888,请尽快完成任务,抵消债务。” ------------ 第八章:毁她名声 程清婠喘着气,轻声说道:“没事,等到下个任务就还上了。” 系统没有再回话,少女的脑海中想的都是,这头野猪拖回家能吃多久,能卖多少钱。 她尝试着去拖了一下野猪的前腿,结果丝毫不动弹,自己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原地。 程清婠靠在竹子上,认命的去求助系统:“潇潇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头大猪猪运回家的吗?你看我这七八十斤的小身板,怎么拖得动两百多斤的猪呢?” “…系统有收纳空间,可以收纳一些物品。” “那真的太好了,快收了这头猪吧!” “需要您把手放在野猪上面。” 程清婠愉快的把手拍在了野猪的脑袋上,下一秒,猪就消失不见了。 她一边夸着系统的彩虹屁,一边将散落一地的冬笋捡回筐里。 等到她高高兴兴的走到家门口后,才后知后觉让系统把野猪变出来。 少女拿着镰刀,在猪的脖子上划了狠狠的一刀,随后使出吃奶的劲,把它拖动了一点点。 程画儿看着天黑,就坐在了窗口处等着女儿回来,看到这一幕,连忙跑了出来。 “天呐,这么大的一头野猪!” “阿娘,快来帮帮我,我拉不动了。”程清婠擦了擦不存在的细汗,气喘吁吁的对着妇人道。 程画儿恍惚的点了点头,母女二人废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把这头野猪拉近了厨房。 “这猪是你杀得吗?” “是呀,我在山上挖笋,结果它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我就随便挥了一镰刀,它就死了。” 程清婠眨了眨眼,此刻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要不是系统亲眼目睹了她当时上踹下跳的狼狈样,真就要相信这鬼话了。 “那这猪咱们先留着吗?咱们没有牛车,运不出去,整个村子里也就村长家有,想来他应该不会借的。”程画儿皱着眉,轻声说道。 程清婠也想到了,随后立马道:“咱们先留着吧,对了阿娘,宋家村有没有那户人家比较好说话的?” “村西的刘寡妇家吧,她也是一个人带着个女儿,我刚来的时候和她比较说的上话。” “她在村里有几年了?” “十几年了。”程画儿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忽然打听起这个?” 程清婠眨了眨眼,想了一会:“阿娘可有听说,村子里有个神医?”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我来这后,就从来没听说过。” 程清婠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母女二人就忙碌着把野猪处理了。 等到都弄好了,就已经是半夜了,两人赶紧上床睡觉。 第二天,程清婠背着一块野猪肉和冬笋往村西走。 好巧不巧,在过桥的时候,正好遇上宋大强家的傻儿子,宋福。 程清婠扫了他一眼,就没理会往前走去。 还没走几步路,就被他抓住袖子。 顺着看去,就看见宋福傻兮兮的脸上挂着鼻涕口水,张着嘴喊道:“媳妇,嘿嘿,媳妇。” 程清婠心中有事,就懒得理他,挣扎开他的手,就想自顾自的往前走:“你找错人了。” 没想到,宋福用摸了一把鼻涕口水的手再次抓上他的袖子:“我,我爹,爹说了,你就是,是我媳妇。走,回家我们生,生孩子。” 程清婠看着自己袖子上沾染上的东西,紧皱眉头。 在桥下洗衣服的妇人都已经听到声响,起身来看热闹。 人群中,宋福的娘王婶子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站在桥下看热闹,还时不时的和旁边的人说两句。 “松手。”程清婠知道面前的人是傻子,没法讲道理,只能压了压心中那口气。 “婠婠呀,你迟早也是要嫁给他的,这婚前拉个小手什么的,也没什么呀。”桥下一位消瘦的大妈一边洗衣服,一边笑着打趣,身旁也有不少妇人应和。 “谁说我要嫁给他的?” 程清婠看向王婶子,只见对方嘴角上挂着一抹笑,站在原地不言语。 “这王婶子刚才不都这样说嘛,你们两孩子啊,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是啊,手也拉了,嘴也亲了,等到摆酒那天洞个房。你也别不好意思,咱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听到这,程清婠算是明白了,感情这王婶子在外面造谣毁她名声呢。 她垂下眼眸,看着那只抓着自己不放的咸猪手:“你真的不放手?” 宋福没有听懂,眼神盯着她的臀部,嘴里说道:“走,回家,生,生孩子,爹,爹说了,屁股大好生儿……” 话还没说完,程清婠就一脚把他踹进河里。 桥下妇人都慌了,连忙将人捞上来。 王婶子抱着打哆嗦的宋福,狠狠的瞪了一眼桥上的人:“你个狐狸精,敢把我儿子踹下河,出了什么好歹,我让你偿命!” 程清婠冷笑一声,看着原形毕露的妇人,眸中寒光乍现:“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当爹娘的不是什么好货色,教出来的也不是东西。王婶子,过去我都看在邻居的份上,对你们一家忍让再三,你要还敢再来找茬,你看我会不会把你这宝贝儿子卸掉条腿。” 话音落下,也不管王婶子气的要死,程清婠背着筐子就走了,没几步路,在一间房子外停了下来。 “刘婶子,在家吗?” 程清婠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发现没动静,正打算再敲门的时候,门打开了一个小缝。 一张脸露了出来,怯生生的问道:“你找我家阿娘吗?” “对,她在家吗?” “她去山上砍柴了,要过一会再回来。” 程清婠点了点头,将框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给你们的,我就放在屋外吗。” 屋内人闻言,把门打开走了出来:“这是什么?” 程清婠听到声音,抬头看她,只见面前人比自己高一个头,一身布裙,见她看过去,有些不安的揉了揉衣角。 “这是笋和猪肉。” “这……太贵重了,你还是带回家吃吧。”女子皱了皱眉,想起自家母亲前两天在家说的话,连忙摆了摆手。 “我家还有,这个是专门拿给你们的。”程清婠站了起来,笑着道:“阿娘说,这是谢谢刘婶子前两年明里暗里帮衬我们家,对了,你叫什么?” ------------ 第九章:被人追杀 “我叫宋巧巧,你先进来坐会吧,一切等我阿娘回来再说。” 程清婠点了点头,带着筐子一起进了门。 宋巧巧看着比她大两岁,但是十分内向腼腆,只会问一句答一句。 两人就这样坐着,尴尬的程清婠面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忽然,她看见放在床头的绣品,打破沉默道:“这是你绣的,我可以看看吗?” 宋巧巧点了点头,把绣品递给她道:“我绣的不好。” 程清婠看着上面绣的梅花,小巧精致,不由的张了张嘴:“这挺好的呀,我都不会做绣品。” “我从小就跟着阿娘做绣品,阿娘说,以后是要自己绣嫁衣的。”宋巧巧脸上露出害羞的笑容,小声说道。 程清婠愣了一下,回想原主的记忆,程画儿从来没有让原主学过刺绣,相反,她的绣品是一绝的。 “巧巧,快出来帮阿娘拿东西。” 门外的声音传来,两人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妇人背着一筐柴,满头大汗的站在院子里,惊讶的看着走出来的两个女孩。 “你……是婠婠呀,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阿娘让我给您送点笋和野猪肉。”程清婠笑了一下,说道。 刘寡妇看到放在自己家里的野猪肉,愣了好一会:“这么大一块肉都给我们了,你家吃什么呀?” “我们家还有。”程清婠笑着说道:“刘婶子,我有点事想问您。” “你说。” “就是您在村里这么多年了,有没有听说过神医呀?” 刘寡妇仔细想了一会,随后说道:“神医倒是没听说过,只是听说十几年前,有一个京城的御医到我们这落脚过,第二天就失踪了。” 程清婠听完这话想了好一会:“多谢刘婶子,天色不早了,我阿娘应该烧好晚饭了,刘婶子要不一起去吃吧。” “我就不了,改天再来拜访。” 程清婠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对着刘婶子道:“我阿娘一个人在家闷的慌,婶子不如经常去我那里走走?” 妇人点头应下,把人送出了门口。 程清婠走在路上,一直想着刚才那句话,也实在无法确定那个御医到底是不是神医。 她走到家门口,也没得出个结论。 很快就到了四月,清明前后,这几天程清婠到处打听,丝毫没有神医的下落,村里的人要么就是对她冷嘲热讽,要么就是避如洪水猛兽,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出来。 她背着筐子,一边捡柴,一边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忽然,不远处的竹林里,传来打斗的声音。 程清婠立马反应过来,转身下山。 俗话说的好,好奇害死猫,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引火上身。 她快步的往山下走,路过一个番薯洞时,猛的被人拉了进去。 刚要大喊,就看见面前那个熟悉的人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洞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程清婠透着缝隙往外看,面前就站着十来个身穿黑衣,拿着剑的人。 不远处,一村民背着筐子上山砍柴,看着齐刷刷站在那的人,问道:“你……你们是谁啊?” 黑衣人和身旁的伙伴对视一眼,下一秒,村民的惨叫声传来。 “将他扔到悬崖下面,伪造砍柴的时候坠崖而死。” “是,那元栖那边?” “继续找,殿下有令,找到后,格杀勿论。” 程清婠看着他们将血迹清理干净,随后把村民抗走。 确认都走了后,她瘫坐在地上,要是刚才元栖不把她拉进来,死的就是她了。 程清婠转头看向元栖,发现他脸色煞白,连忙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温热的血滴在她的手背上,顺着看去,这才发现少年的小腹被砍了一剑。 常识告诉她,现在马上得止血,否则少年就会失血而亡。 程清婠这样想着,一把掏出放在框子里的镰刀,将元栖的衣服裁了一块下来。 正想解开他的衣服,手却被拉住。 元栖睁开眼睛,戒备的看着面前人:“不用了。” “啊?”程清婠正想说话,只见他拿出一个哨子,吹了三声。 哨音落下,上次在马车里见过的两个侍从就从外面打开番薯洞的门。 “大人。”男子走进来,立马将人扶出洞外,一看伤口流出黑色的血:“大人,这剑上有毒!” “阿竹,将这位姑娘送回家。”元栖面色惨白,对着旁边的侍从道。 “是。” 程清婠还未说什么,就感觉到衣领被人抓住,下一秒,整个人腾空而起。 她瞪大眼睛,看着阿竹带着自己一跳一跳的,转眼间就到了山底。 这莫不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轻功? 程清婠走到自家门口,转身对着阿竹道:“我家到了,对了帮我谢谢你家大人,要不是他,我就被那群黑衣人杀了。” “姑娘的谢意我会转达到的。”阿竹说完,转身就走了。 程清婠看了一眼背影,随后就转身走进了家门。 屋内,程画儿正和刘寡妇母女讨论绣品,一看她进来了,就连忙笑着道:“婠婠回来啦,阿娘给你泡了降火的金银花,你这几天上火,快喝了吧。” “好。”程清婠应了一声,端起桌子上的碗,就喝了两大口。 “婠婠,你衣服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程清婠低头,看了一眼裙摆上沾染上的血迹,脑海中猛的想起侍从说的那句话。 剑上有毒…… “婠婠,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程画儿连忙拉着面前的人看,急得差点都哭了。 “啊,我没有受伤,可能是刚才砍柴的时候在哪里沾染上血藤了吧。”程清婠笑着说道:“我没事,阿娘我先去后院看看小麦。” 不等程画儿说话,她就拿着水壶后院走。 春日的太阳照在程清婠的身上,而她却因为方才发生的事情,觉得浑身发冷。 可回想起来,元栖倒冷静的过分…… “宿主,积分系统里有解毒丸。” 系统的声音忽然想起,倒是把程清婠下了一跳。 “恩?” “解毒丸只用一百积分兑换就可。” 程清婠听着这话,皱了皱眉:“你为什么忽然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怕完成不了绩效指标……”系统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说道:“你低头往下看。” 程清婠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浇出一个坑的泥土,连忙进行抢救。 ------------ 第十章:连当妾都不配 经过一番抢救,程清婠举着沾满泥土的双手,坐在门槛上,在脑子里问道:“你说的绩效指标是什么意思?” 系统过了好一会,才用毫无波澜的声音道:“你完成任务,我完成指标。” “你们也搞这个。”程清婠脑子一转,来了一个回马杀:“那你不如透露一下神医的消息,好快点完成指标啊。” 脑中一片寂静,正当以为系统不会回答的时候,那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 “你可以问问元栖。” “他知道?” 系统没有回答,程清婠站起来洗了手,在脑海里道:“帮我兑换一颗解毒丸吧。” 下一秒,她的手上出现了一颗棕黄色的药丸。 程清婠把它藏好,转身打算去找元栖,但想了一下,好像并不知道他住哪里。 “婠婠,你还去哪里呀,吃饭了。”程画儿端着饭菜说道:“今天刘婶子和巧巧都在这里吃,快来。” 程清婠点了点头走过去,坐了下来,想了一会,问道:“阿娘,上次咱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位大人住在咱们村的哪里呀?” “听说是村长家隔壁住下来了,怎么了?” “哦,没事,就随口一问。”程清婠连忙拔了两口饭,说道。 没一会,她就放下碗筷,马不停的往村长家走去。 程画儿看着女儿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婠婠该不会喜欢上了那个京城来的大官吧?” 刘寡妇听的一愣,随后笑着说道:“那位大人长得帅气,婠婠看上他也是情理之中嘛。” “婠婠看上他,他又不一定看得上婠婠。”程画儿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更何况,能做太子伴读的肯定是名门世家的子孙,又姓元,怕是京城那个元家。” “什么元家?” “前朝的大家族,从前朝算起,出了十二个首辅,三个太子太傅,最不成器的一个也在朝廷封了三品官员。”程画儿忽然想起什么,连忙住了嘴:“这也是我还在当京城丫鬟时的传闻,听个意思就好了。” 刘寡妇听后,笑着转移了话题。 程清婠走到村长家的时候,看着那附近就只有一间房屋。 房屋窗门紧闭,门口还守着方才那两个侍从。 程清婠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阿竹朝着她走来。 “姑娘有什么事吗?” “我来看看大人的伤怎么样了,顺便我还有一事想请教。” “我进去禀告大人。”阿竹说完,就转身走进屋内。 过了一会,就走了出来。 “姑娘,大人请您进去。” 程清婠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到屋内,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不由的反胃。 看着屋内空无一人,连阿竹送她进去后,也就立马走了出来。 朦胧的床幔后,披着衣裳的元栖靠在玉枕上,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我听阿竹说,姑娘有事问我?” 程清婠回过神来,轻声问道:“大人的毒解了吗?” “我有府医在,姑娘不必费心。” 程清婠听着这回答,皱了皱眉,正想着怎么把话题进行下去,府医就端着药走了进来。 “大人,该喝药了。” 府医撩开床幔,把药送了进去,程清婠探头瞄了一眼,顿时被这场面吓到了。 那张俊美的脸庞面色晦暗,嘴唇发紫,连那双极美的眼眸中布满血丝。 “少爷,若这碗药再不起效,您真的就立马要回京了!” 元栖喝下那碗药,轻声应了:“恩。” 府医叹了一口气,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程清婠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后就撩开床幔,走了进去。 元栖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敌意十足,下一秒看清是她后,就轻轻笑了一声。 “我都忘了你还在屋内。” “我还有事问大人。” 元栖点了点头:“我这样子挺吓人的,不如姑娘还是站到床幔外吧,免得夜里做噩梦。” 程清婠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嘴,拿出解毒丸,往他嘴里一塞,随后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不让他把药吐出来。 这一瞬间,元栖眸中寒光乍现,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程清婠被这眼神看的底气不足,垂下眼眸,轻声说道:“给你喂得是解毒丸,在你咽下去之前,我不会松手。我不会害你,我还想你帮我一个忙。” 她看着少年半响不说话,又接着说:“反正你也这样了,信我一次又何妨?” 想杀了她的手缓缓放下,元栖咽下药丸,轻声说道:“我若死了,你也走不出这个门。” 程清婠看着他已经把药碗咽下,顿时松了一口气,甩了甩手:“没有这药,你才会死。这药应该半个时辰后起作用,我就陪你在这等着。” “你方才要我帮忙的是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宋家村里有个神医?” 元栖点了点头:“知道,在后山顶上的木屋里。” 程清婠想起原主的记忆里,后山有狼群,还十分的难走,一不小心就容易掉入山崖,所以很少有人去那里。 “他不见外人,也不给外人治病。” “你和他很熟?” 元栖点了点头:“世交。” “那你可以让他给我阿娘看病吗?”程清婠眼眸发亮,看着他道:“你和他是世交,为什么不让他给你治?” “他在妇人病上是神医。” 程清婠愣了一下,随后说道:“那正好,你要是解了毒,就让他给我阿娘看病,如何?” 元栖撑着头,轻轻一笑:“先解了毒再说。” 程清婠看着他的脸色渐渐恢复血色,就连忙出去叫了府医进来。 府医进去查看了一会,满脸喜色:“少爷,您的毒解了!” 元栖惊讶的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少女,随后笑着道:“去将阿竹叫进来,我有事吩咐。” 府医应了下来,笑着走出去了。 没一会,阿竹走了进来。 元栖在床幔后看着程清婠,说道:“阿竹,去后山将神医请来,就说我的意思,麻烦他去给这位姑娘的阿娘看个病。” “是。”阿竹吃惊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随后就连忙去办了。 程清婠听到这话,顿时整个人都放松了,道了谢后,就往外走。 没走几步,另一个侍从就叫住了她。 “姑娘留步,属下叫阿通,有几句话相对您说。” 程清婠停下脚步,点了点头:“你说。” “大人救了您,许是让您产生了误会。”阿通板着一张脸,说道:“大人心系百姓,今日不论是八十岁的老妪,还是八岁的小孩,都会出手营救的。 程清婠听懂了,这意思就是不要她自作多情了…… “我们大人出生元氏,京城闺秀都仰慕我家大人。将来即便是纳妾,也定要是书香世家的姑娘。” 这意思是,她连当妾都不配。 啊呸,她干了什么让阿通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 第十一章:送药 “我想是你误会了,我对大人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我只是纯属因为有求与他。”程清婠低下头一笑,索性就说开了:“今日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扫了一眼角落里那一抹裙摆,转身离开。 暖阳下,程清婠着一身素衣,懒洋洋的靠在自家院门口,回想着方才阿通难看的脸色,就觉得十分好笑。 也不知道,躲在屋后偷听的那个女子是他的谁。 “程姑娘,我将神医带到了。” 阿竹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人站在院子外,恭敬的对着里面的人道。 “快进来吧。” 程清婠上下打量着神医,只见他四五十的年纪,满脸胡须,身穿蓝衣,眉眼和善,看起来是好相处的人。 只是,从身边走过的时候,胡须下露出的那小片肌肤,白皙嫩滑,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肤色。 程清婠将人带进屋内,招呼着人坐下喝茶。 还没走的刘寡妇母女见状,就找了一个理由走了。 “阿娘,你快坐下,让神医帮你看看。” 程画儿差异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随后将手伸了出来。 神医摸了摸胡子,没一会就笑着道:“没什么大事,你要是按照我的方子吃,保证你能活到七老八十。” 说完,就写了一张药方,递给站在旁边的程清婠。 “我家贫困,吃不起药。”程画儿将药方拿过来,还给面前的人:“这张方子还请神医收回。” 这话一出,神医的脸色刹那间就变了:“我又没开什么人参灵芝,都是平常的草药,哪里吃不起了?要不想治,何必大老远的请我来。” 程清婠的脸色也不好,费尽心思的把人请来,结果病人倒不想治了。 “你主子也是,让我来之前,为什么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治,白白浪费我的时光。” “程姑娘求大人办这件事的时候,也没说程夫人不愿意啊。”阿竹实在冤,小声的嘀咕道。 神医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上下打量程清婠:“你说,是她求你家主子的?” 阿竹点了点头。 “是我不好,没有事先和阿娘商量好,让神医白跑一趟。” “不碍事,不碍事。”神医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转头对着阿竹道:“你主子既然这么好心,不如这夫人的药就让你主子负责去吧。” 阿竹愣了一下,犹豫的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去和你主子说。”神医笑呵呵的带着方子转身走了出去。 程清婠看着两人的背影,满脑子的不解。 怪,实在怪。 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系统到现在还没有提醒,估计是没有完成任务,那个神医最后的那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太阳下山,程画儿端着晚饭走进屋子,看着正在发呆的女儿,轻声说了一句:“婠婠,吃饭了。” 程清婠回神,应了一声,随后就端起饭碗,低头吃饭。 “婠婠,往后不要再找大夫了。”程画儿看着面前的人顿了一下,说道:“神医开的药虽然没有贵重药材,可长久吃下去,咱们家吃不起啊。” 程清婠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那十两银子,咱们就剩三两了,要不省着点用,恐怕连这个夏天都过不下去。” 妇人的话语中带着责备,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就不在说话。 程清婠垂下眼眸,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升起。 “程姑娘,我家大人让我来送药了。”阿竹站在院子外,看着里面的两人说道。 程清婠走出院子,看着他真端着一个药碗,愣了一下:“这是……?” 阿竹看着面前人红着的眼眶,连忙垂下眼眸:“神医将您的情况和大人说了,大人心系百姓,下了令,说程夫人以后的药由御史府送。” 程画儿闻声走了出来,疑惑的看着这一幕。 阿竹看着少女犹豫,笑了一下,接着道:“大人说了,要不是程姑娘,他就丧命黄泉了,姑娘安心受着便是。” “帮我谢谢你们大人。”程清婠笑着接过药碗,说道。 阿竹点了点头,转身告退。 程清婠端着药碗回屋,看着妇人喝下。 “婠婠,刚才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救了元栖吗?” “哦,就是元大人今天受伤了,我只是拿了一味草药送过去了。” 程画儿看着面前人的心虚,怎么也不信,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多问。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获得两千积分,解锁稀有种子西红柿。扣除积分988分,您还剩1021分。”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传来,程清婠顺手找了一只椅子坐了下来。 “解锁新技能养殖,您可以在院子里养各种家养动物的幼崽。” 程清婠脑海中跳出来一个页面,上面有着各种幼崽,各种饲料。 “系统的幼崽和外面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产量多一倍。” 程清婠想了想,决定明天把西红柿种下后,在田里换出来,再拿回家。 第二天,程清婠拿着锄头正打算去田里,脑海中忽然冒出系统的声音。 “宿主,西红柿在本朝是外来贡品,稀少珍贵,只供皇室食用,您还是种在家里安全一点。” 程清婠想了一下,觉得说的有道理,于是放下锄头,决定等过几天把小麦收了后,再把西红柿种下。 她走到后院,拿起角落里放着的几块木板,准备做个鸡窝。 一个下午,程清婠在角落里敲敲打打,终于把鸡窝做了出来,就是丑了点。 她从系统那里换了一窝鸡一窝鸭,还换了两大袋的饲料,一共用了四百积分,还剩621积分。 “婠婠,这些是哪里来的?” 程画儿洗完衣服,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惊讶的道。 “是我刚在行走商人那里买的,想着母鸡母鸭能卖又能下单,所以就买了一点。”程清婠一边给鸡鸭喂饲料,一边说道。 程画儿点了点头,把衣服拿出来晾了:“你这麦子下个月就可以收了,帮忙的人找好了吗?” “这倒还没有,阿娘可否帮我问一下刘婶子和巧巧?” “可以是可以,只是四个人怕也不够……”程画儿看着面前这些小麦皱着眉头道:“这些小麦倒是比我们之前种的多了许多。” 程清婠站起身,猛的就看见了隔壁家院子里的宋大强,正盯着这边。 刹那间,她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晚饭吃完后,她就把来送药的阿竹留下了。 两人吹了蜡烛,坐在窗户边,借着月光盯着外面的小麦。 正当两人昏昏欲睡时,外面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程清婠猛的清醒了,和阿竹两人盯着窗外。 膀大三粗的男子偷偷摸摸的走在程家后院,他看着那饱满的小麦,抡起手中的镰刀。 还未砍下,屋内灯光就亮了起来。 宋大强心中一惊,听着后面的脚步声,连动都不敢动。 “宋大叔呀,你半夜来我家干什么?”程清婠冷笑的看着那抹背影:“怎么,连转身都不敢了?” 阿竹走上前,猛的将人掰了过来,提了膝盖一脚,让他跪了下来。 “啊!”宋大强的惨叫声想起,肩膀的疼痛让他泪眼婆娑:“我就是不小心走错了,两家本来就是隔壁,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走错路,还带着镰刀呢?”程清婠掀起眼帘,眸中寒光乍现:“是想来啥人啊,还是毁了这麦子?” 宋大强被戳中心里想法,看着披着衣服出来的程画儿,猥琐一笑:“我要不来,真不知道你屋里还藏着一个男的。这男的是你用啊,还是你们母女共用啊?” 程清婠听着这话,猛的上去踹了他一脚,揪着他的衣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猥琐,整日脑子里都是这些黄色废料。商量婚事不成,就强迫我阿娘,赔了十两银子,就开始在外面污蔑我的清白。想着我因为这谣言嫁入你家,你做梦!” “呵,我说的有错吗?大半夜的屋里藏着个男人,你们母女哪里清白了?” 程清婠看着隔壁的灯忽然亮了起来,轻笑一声:“王婶子醒了呀,真不知道她看到这幅场景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王婶子披着衣服走出来,张嘴就骂:“程氏,你们家能不能消停点,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大强?” 声音戛然而止,王婶子看着这幅场景,脑子飞快的转动。 忽然,猛的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跪在地上的人扔过去:“宋大强,你还要不要点脸,三番五次纠缠程氏还不死心,还要,还要爬墙去找她?” “你个娘们,胡说八道什么。我那里是去找他,分明就是来割……来捉奸的。”宋大强差点说漏嘴,连忙补道:“看到没,奸夫淫妇。” 王婶子看了一眼他指的人,顿时都能气出心梗来:“你有什么资格去捉奸,又不是人家男人,你该不会真的和程画儿有一腿?” 程清婠听到这话,连忙把妇人拦到身后:“你们这屎盆子可别乱扣,我阿娘眼光可没这么差。” “是,你阿娘眼光好,看上宋大,结果让人卷的连棺材本都不剩。”宋大强阴阳怪气的说道。 “程姑娘,今日之事如何处理,可要去请我家大人?” ------------ 第十二章:差点被视为眼中钉 “当然,也不知道半夜私闯民宅该怎么处罚。”程清婠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凌国律法,私闯民宅者,处以杖刑。” 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连忙看过去,只见他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程清婠看着忽然出现的人,愣了一下,随后立马说道:“那我就把人交给大人了,还望大人,不要让我们母女失望。” 元栖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 “大人,大人饶命啊,我真的是不小心走过来的。”宋大强看清面前人的脸,连忙嚎叫道。 “阿竹,将人带给亭长。” 阿竹听到命令,应了一声就把人拖出去了。 王婶子也顾不得生气,一路哭喊着追出去。 两人走后,空气一下凝固了下来,程清婠看着站在阿通身后的少女,想着应该是那天躲在角落里的人吧。 “这是阿通的妹妹,前几日才来的。”元栖开口解释道。 程清婠回过神,看着少女冲着她微微附身,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大人怎么忽然过来了?” “阿通来禀告,说阿竹去了许久,怕出什么意外,就一起来看看。” 程清婠轻轻一笑,没有接话。 元栖站在原地,扫过院子,看着面前的小麦,快走了两步,仔细观察了许久。 “你这小麦长得很不错,看着像是比其他人多出许多。” “是啊,我正因为这件事发愁。”程清婠走过去,说道:“对了,你的侍从能否借我一个,阿竹就行。” 元栖听到这话,立马就想起出门前,阿通说程清婠和阿竹有私情。 他垂下眼眸看着面前的人:“为何要阿竹,阿通不行吗?” “阿通又要陪妹妹,又要保护你,他太忙了。”程清婠虽然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但还是笑着道:“如果阿竹有其他事,那就算了。” “等收割那一日,我会让他来的。”元栖看着这片麦子,接着道:“不过,程姑娘是否可以教教我,如何让小麦比别人盛产一倍?” 程清婠愣住了,眉头微皱,一脸为难。总不能告诉他,这是二十一世纪的种子吧。 “您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倒也不是……”程清婠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用心呵护吧。” 元栖信了,一脸认真的道:“下次播种,我可否前来学习。” 程清婠下意识的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把人送走后,她算是送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阿竹来送药的时候,才知道宋大强被杖责了二十下,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了。 这几天,天气热了,程清婠就在家里呆着。 刘寡妇和宋巧巧有时会过来,和程画儿一起做刺绣。 “巧巧人聪明,我前天刚教的她就会了。”程画儿拿着宋巧巧绣的百花盛开,夸赞不已。 “我女红差,还好有你,否则再过个一两年,她连个嫁衣都绣不好,定让夫家嘲笑。”刘寡妇笑着说道。 程画儿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 等到到了夜里,把人送走后,就连忙把绣活递给程清婠。 “阿娘,我不会做绣活。” “婠婠,刘婶子提醒我了,我朝嫁人都是姑娘自己做嫁衣的,你一点绣活都不会,过两年怎么嫁人啊。”程画儿满脸焦急:“这事都怪我,你小的时候本来学了两天,后面就喊着手疼,我就没让你再学。想着以后能买到,谁知道现在咱们家徒四壁,连你的嫁妆都凑不齐了。” “阿娘,我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用啊。你也说了,嫁衣以后是能买到的。现在家徒四壁,不代表以后也是啊。” “可是不会做绣活,终究会让夫家看不起的。” 程清婠揉了揉额头:“那我就不嫁了。” “胡说八道!” 程清婠被吓得一激灵,连忙说道:“好好好,都听您的。万事都先把小麦收了再说,行不行?” 少女看着程画儿点了点头,连忙松了一口气,自己连亲娘都没这么哄过。 六月下旬,日头越来越烈。程清婠一大早就带着人,在自家后院收割小麦,忙活了三天才把小麦都收割完。 程画儿和刘寡妇母女,这几天就一直在院子里把小麦晾干。 “阿娘,咱们得找个时间去镇上,把小麦拿一点去卖了,顺便买个石磨回来。”程清婠一边把晒干的小麦装进袋里,一边说道。 “好,那我明天去村长家问问,看能不能把牛车借给我们。” 刘寡妇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说道:“村长家怕是不会借吧,他们家婆娘也不可能同意啊。” 程清婠想起上次村长处理的事情,立马就道:“阿娘,还是别去村长家借了,我再想想办法。” “程姑娘要用牛车吗?马车行不行?”阿竹抱着一堆小麦,走过来问道:“您可以去问问我们家大人,最近也不用外出,大人应该会借您的。” “只要能运东西的都可以。”程清婠应了一声,忽然想到阿通上次说的话,就又蔫了。 阿竹看着她的面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我这次去,阿通会不会又误会了。” 阿竹听到这话,连忙说道:“他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 “这……其实阿通的妹妹喜欢大人,而且老夫人也说过,让大人纳了她做妾。”阿竹面色犹豫,吞吞吐吐的道:“阿通父母双亡,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什么事都顺着她。他说的话,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她做她的妾,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程清婠反问道。 阿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程清婠也没放在心中,她看着差不多有六百斤的麦子,想了想,决定去接马车,先把两百斤小麦拿去卖了,买个马车,顺便再买个石磨,再把剩下的磨成面粉。 她这样想,就在吃过午饭后,拿着一块腌肉去了元栖家。 还未走近,就看见元栖一身青衣,负手站在院子里和村长商量什么。 她走了进去,没两步,就被阿通拦住。 “阿通,不得无礼。” 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村长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程清婠,你怎么来这里了,有什么事晚点说。”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趾高气昂的男子,撇了撇嘴:“我不是找你的。” 村长噗呲笑出了声:“你不是来找我,难道还是来找元大人的?行了行了,知道你家要把小麦拿到镇上卖,借牛车的事,晚点再说。” 程清婠皱着眉头,觉得这人挺聒噪的,朝着少年走了两步,轻声问道:“你的马车明天能借我吗?” 元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明天我让阿竹送你。” “好。”程清婠点了点头,把手上的肉递了过去:“谢礼。” 元栖没有接,而是把肉推了回去。 “程姑娘要真想谢的话,只有一样谢礼合适,就是将如何让小麦盛产的法子告诉我。” 程清婠咽了一下,想了想,把手伸进袖子里,从系统拿了一包小麦的种子,递给他。 “你可以自己种试试。” 元栖一看就知道是种子,嘴角带笑的接了过来:“多谢姑娘。” 程清婠带着假笑,把肉递过去:“大人既然得偿所愿,就把这块肉也收下吧。” 元栖接过肉,笑着说道:“程姑娘,过几日我会在此处开办学堂,专攻村里孩子读书,你也会来吧?” 程清婠看着他那双好看极了的眼眸,应了下来。 “大人,村长,喝口茶吧。”女子端着茶盏从里屋走来,看着面前的人微微一愣:“程姑娘也在啊。” 程清婠看过去,只见她面容清秀,身材窈窕,着一身青衣,羞怯的站在那里。 元栖拿起茶杯,笑着递给了身旁的人:“京城带过来的云雾茶,尝尝?” “大人,这是给您的。”女子说完,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说道:“灵儿马上再去沏一杯。” 程清婠看着不远处阿通像看仇人一样看着她,立马就道:“不用了,我不喜欢喝茶。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家陪我阿娘了。” 说完,就马上转身离去。 走出好远,她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这兄妹二人视为眼中钉。 程清婠快步走回家,将消息告诉阿娘,母女二人连夜把晒干的小麦装进袋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小麦坐上马车进镇了。 程清婠坐在外面,一直向阿竹请教怎么驾马。 “您学这些做什么,又不用驾马车。” “我打算买辆马车,以后就可以不用麻烦你们了。”程清婠撑着脑袋,笑呵呵的道。 “这…您是因为阿通吧。”阿竹说道:“昨天大人已经罚过他了,而且还下了命令,让灵儿立马启程回京。” “不是因为他们,主要还是因为不方便。”程清婠十分认真的道:“我在去找元栖前,就想过要买马车。” “可是光一匹马就要七八十两银子,连牛车也要七八两银子,姑娘还是先别买了吧。” 程清婠噎了一下,恹恹的应了一声。 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 程清婠扛着小麦,和店老板讲价格,没想到半天一文都加不上去。 最后,就把两百斤以六文一斤卖给了老板,一行人又在这买了石磨,花了两百文,老板最后给了两两银子。 ------------ 第十三章:肉末蒸蛋 程清婠接过银子,打算在市场上买些粮食。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家酒楼面前,看着一男子在张贴布告。 凑上去一看,原来是有偿征集菜谱的。 “各位乡亲,你们如果有什么好的菜肴,都可以上来试一下,食材由本酒楼提供。如果选中了,必有重赏。” 男子一边说,一边指着桌子上的食材。东西很多,都是肉食。 “陈大厨,重赏是多少钱啊?”站在旁边的妇人问道。 “十两。” 陈大厨话音落下,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感叹大手笔。 “我来试试。”妇人将手上的篮子给了身边的女儿,笑着走上台。 程清婠看着她从容不迫的拿起洗好的鸡肉,切成块。随后放入锅中,加入猪油,盐,酒,盖上锅盖开始闷。 “阿娘,你要不也上去试试。” 程画儿摇了摇头:“我做的菜,难登大雅之堂,更何况,人家大厨什么没见过,我就不上去丢人了。” 程清婠笑着应了几句,随后就抬头看台上了。 妇人的菜很快出锅,大厨尝了一口后,摇了摇头,脸上难掩失望。 没多久,又有两三个人上台,却也失败了。 程清婠一转头,就看见不远处,一小厮匆匆忙忙的跑来,对着陈大厨急匆匆的说道:“师父,刚才亭长派人来了,催着我们赶紧把菜谱定下来,不然就要选玉清楼做宴席了。” 男子听完这话,眉头皱了起来:“你有没有告诉他,咱们就只剩下一个菜未定,其他都好了?” “说了,可来人说,贵人已经在县里了,这两日就要到咱们这了,若今日下午再定不下菜谱就真的没法了。” 程清婠听着这话,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肉沫蒸蛋的做法,连忙转头问身旁的妇人。 “阿娘,你可知道肉沫蒸蛋?” “什么?”程画儿被问的一愣,随后说道:“我从未听说过。” 程清婠看向阿竹,见他也摇了摇头,顿时信心大增,转身走到那男子面前。 “公子,我可以试试吗?” “你年纪这么小,怕也只会炒几个素菜,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程清婠看着他马上就要走,连忙说道:“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你这么快就否认我了吗?” 陈大厨停住脚步,反正也没什么头绪,听听也无妨。 “您说说看。” “将肉炒成肉沫,放在鸡蛋羹上。” 不等男子说话,他身旁的小厮就嗤笑出声:“你这小姑娘怪会说笑的,哪有将肉沫放在鸡蛋羹上的。” 程清婠心中震惊,这个架空朝代居然这么落后,连肉末蒸蛋都没有? 她面上不显,薄唇轻言:“这位公子,您没见的就不代表世上没有。” “你既然会,那就做给我们看啊。” “姑娘可否为我们演示一番?”不等她说话,男子就脱口而出,随后又连忙说道:“姑娘请。” 程清婠一愣,当即就答应了。 一边跟着他们往台上走去,一边连忙在脑子里呼叫系统:“潇潇,商城里有调味料吗?” “有的。” 声音落下,她的面前就出现了调味料的界面。 她看着最末尾的调味包,一点,看着里面油,盐,酱油,葱,姜,蒜等。 “潇潇帮我兑换调味包。” “宿主,调味包兑换一个需要五百积分。” 程清婠没有犹豫,立马就应下了。 “恩,帮我换一个。” “好的,调料包兑换成功,您还剩121积分。” 程清婠撇了撇嘴,将调味料转移到袖子里。 她走上台,闻着前几位做出的菜,肚子不受控制的叫了一声。 程清婠立马忽视了,拿起放在旁边的肉切成肉沫。 放在一旁后,她看了一眼灶台旁边放着的盐,将调料包里的调料都拿了出来,一一摆在旁边。 她从最外边,拿了三个鸡蛋,打入碗中,将盐,酱油,酒放进去,再加入温水,一一搅拌。 放进锅里,盖上锅盖,开始蒸。 程清婠拿着另外开了一口锅,锅热放油,等油热了后,再将事先切好的葱姜蒜放进去爆炒,再将肉沫放进去。 随后,再一一放进盐,酱油,等炒到变了色,香味传了出来就可以出锅了。 这时,蒸蛋也好了。 程清婠将蒸蛋拿出来,把肉沫倒在上面,再放上酒楼准备的香菜。 陈大厨看着面前这碗色香味俱全的肉沫蒸蛋,忍不住尝了一口。 众人齐刷刷的盯着他,连程清婠都有些小紧张。 “不错,很不错。”陈大厨兴奋的满脸通红:“姑娘,不知可否将食谱卖给我?我愿意再加些价格。” 程清婠听到这话,确实很开心,可是这道菜是用这个朝代没有的调味料做成的,要是卖给他了,做不出来,这不就是一场纠纷嘛。 更何况,这调料包要五百积分,但凡便宜一点,她就把菜谱和调料包一起卖给他。 可,她不想接下来的日子都吃淡如水的菜…… 陈大厨看着面前的少女缓缓的摇了摇头,顿时心就落了下来。 “我愿意把菜谱告诉你,你只需要给我事先说好的十两银子。” “姑娘说的可是认真的?”眼看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陈大厨连忙让人将这份肉沫蒸蛋拿到亭长那里去。 程清婠在纸上写下菜谱,交给他。 “这葱姜味精是什么?” “是这道菜的调料,这些调料难得,我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了。”程清婠看着他皱着眉头,马上开口道:“我会给您留下一份,用在接待贵客那日。” “多谢姑娘。”陈大厨听到这话,连忙站了起来行了一个礼。 “不用,还请公子履行方才的诺言。” “当然。”陈大厨看着那些肉,笑眯眯的说道:“来人,快给姑娘取银子。” 程清婠笑着从小厮手上接过银子。看着他那的别扭样,笑眯眯的说道:“以后没见过的东西,别这么快就否认了。” 小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快步的走到陈大厨身后躲了起来。 程清婠看着放在一旁的蔬菜,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转身问道:“陈大厨,你们酒楼收蔬菜吗?” “您有什么蔬菜吗?” 程清婠想了一下,说道:“大豆和玉米,但还没有收割。” 陈大厨点了点头,笑眯眯的道:“我们要的,您等收了后,拿到这里找我就行。” 程清婠马上就应了下来:“好。” “您忙活了一中午,错过了饭点,这样吧,我亲自下厨,为您准备一桌酒席,就当答谢了。” 程清婠摸了摸肚子,确实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就应了下来。 她转身打算下台时,恰巧对上程画儿那古怪的眼神。 少女心中一跳,怎么就忘记程画儿还在现场呢。 她是原主的娘,最了解她什么会什么不会…… 程清婠一边往里走,一边想着如何解释。 三人坐在大厅,一言不发,显得气氛十分尴尬。 “方才我光顾着看台上人,竟然没发现这里是醉逢楼。” 程画儿端起茶盏小口的抿了一口:“是啊,我记得醉逢楼最先是开在京城的。我还听说,这幕后老板是位公主呢。” 阿竹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幕后老板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二公主。” 程画儿笑容僵在脸上,没有接话。 好在,小二很快就来上菜了。 “来咯,粉蒸肉,芙蓉豆腐,冬瓜汤,还有我们大厨的拿手糕点如意糕。菜齐了,三位慢用。” 程清婠实在饿的不行了,拿过如意糕就往嘴里塞。 “阿竹,快尝尝这粉蒸肉,凉了就不好吃了。”程画儿看着这一桌子菜,虽然吃惊,但马上就反应过来招呼人吃饭了。 程清婠吃饭的速度很快,才没一会,就放下筷子了,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就想着把那叠如意糕打包带回去。 还没来得及叫小二,就见那小厮走了过来。 “姑娘,这是我师父特意让您带回去的糕点。” “啊?” 程清婠看着他手上两包糕点,轻轻的啊了一声。 “现在正是饭点,师父实在走不开,就让我送了过来。” “谢谢。”程清婠道了声谢,随后就拎着糕点往外走了。 三人坐上了马车,回宋家村。 到了城门口,马车就停了下来。 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城门外,多了一群士兵,一个个的排查。 “婠婠,前面怎么了?”程画儿探出脑袋,轻声问道。 “不知道,忽然多了一队兵马在排查过往人员,可能京城又要来什么大官了吧。” 阿竹听到这话,面上一顿,随后说道:“南县发了洪水,把不少村庄淹了。这几天又爆发瘟疫,不少百姓逃了出来。亭长昨天接到命令,不论如何,不可让南县百姓入城。” 程清婠看着站在城门口的人,一个个都捂住口鼻,就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她立马拿袖子捂住口鼻,直到出了城门。 阿竹看了一眼城门,开口道:“这几日怕是不能再来镇上了,还好您有远见,提早备了粮食。” “不去镇上倒没什么,就怕有人要来。” 阿竹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立马道:“有大人在,定会护住宋家村百姓。” 程清婠点了点头,这点她倒是相信。 毕竟元栖来了快大半年了,每天除了下田查看粮食,就是在上山看地形。 过几天好像还要办学堂,是个好官。 ------------ 第十四章:打了村长 天色渐暗,马车停在了程家门口,程清婠把东西卸下来,跟着车上的阿竹道了谢。 等人走后,就带着东西进了屋内,料理完后,就直接瘫在床上。 “恭喜,收获小麦,经过系统核查,任务完成,获得一千积分,解锁种子大豆。您现在拥有的1121积分。” 程清婠听着系统的声音,眼皮掀了掀,没有说话。 “下一个任务,请在十一月份之前拥有五块田地,并播下种子。奖励一千积分,解锁茄子,芒果的种子。” “芒果?那我还得专门找块地种果树。”程清婠在脑海中问道。 脑海中一片寂静,系统没有回答,过了一会,程清婠就昏昏睡去了。 第二天,天大亮,母女二人就起来磨面粉。 将小麦放进石磨里,没转几圈,程清婠就有点体力不支,坐了下来。 “婠婠,喝口水,歇会。”程画儿把水递给她,轻声说道。 “阿娘,咱们得去借头牛啊,光靠我们两,到下个月都不一定能弄好。” 程画儿点了点头:“咱们村只有村长家有牛,怕是不好借啊。” 程清婠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说道:“咱那块肉,看能不能让村长借给我们。” 程画儿点了点头,进屋拿了一块腌肉:“阿娘先去试试,如果不行,就再想办法。” “阿娘,你身体不好,还是我去吧。”程清婠接过肉,看着妇人满脸担忧,笑着道:“阿娘放心,村长隔壁家就是元大人,不会出事的。” 程画儿应了,不放心嘱咐了几句,看着人走了。 程清婠拿着肉,一路走到村长家门口,挤了个笑脸,走进去。 “村长,您在家吗?” 刚进门,刺鼻的酒味就扑面而来,熏得她咳嗽了好几声。 “稀客啊,你来干什么?”村长手中拿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她面前。 程清婠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微微歪头,避过了那熏人的酒臭味。 “村长,我来借你家牛使使。” “哎哟,你还用的到我家牛啊。你不是攀上了元大人嘛,咋不找他借去?” “您误会了……” 村长醉醺醺的指着她的鼻子,冷笑道:“误会什么,我看啊,人京城来的大官根本看不上你,把你赶出来了,你这才来找我的。” 程清婠撇了撇嘴,压下心中怒火:“你喝醉了,我晚些再来找您。” 说完,就打算往外走,没两步,就被抓住手腕。 “走什么呀,我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村长的手指摩擦着她那细腻光滑的皮肤,色欲心起:“你这小娘们,倒是比你娘多几分姿色。” 程清婠冷眸一扫,猛的将人踹了出去,随手抄起一旁的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程清婠,你他娘的疯了!”村长被这么一撞,瞬间清醒了:“我是村长,你敢打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幅鬼模样,还能当上村长,怕是给亭长送钱才得来的吧。” 村长听到这话,面色大变:“你从哪里听来的,是不是程画儿那个贱人跟你说的?” 程清婠猛的给了他一拳,威胁道:“再敢出言不逊,我就先送你去见阎王。” 村长立马闭上嘴,随后反应过来:“杀人可是要赔命的,你敢杀我吗?你要是敢杀我,亭长不会放过你的!” “是啊,毕竟他收了你这么多钱呢。” “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把我放了,再把我伺候好,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程清婠冷笑一声,拿着镰刀柄往他的后脑勺一拍,人马上就晕死过去了。 她拿起一旁的腌肉,正打算走人,没想到一转身就遇到了站在门口的元栖。 程清婠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你在这多久了?” “不久。” 程清婠松了一口气。 “从你威胁村长开始。” 那是看见她打人了…… “你说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村长贿赂,亭长受贿。多谢你,为我找到了突破口。”元栖越过她,看向里面的人:“两人做事滴水不漏,你今日让他亲口承认也算是有功。” “是……嘛?”程清婠看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立马就道:“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 说完,立马就走了,不带任何留恋。 程清婠回到家,坐在椅子上缓了片刻,这才松了口气。 到了下午,她正在磨面粉,没一会,程画儿就和刘寡妇从外面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那村长后脑勺肿了好大一个块,脸上还有淤青,怕是平日不做人,让人给打了。”刘寡妇捂着嘴笑道。 “哎哟,哪个好人,这是为民除害啊。想之前,这人和亭长勾结,多耀武扬威啊。” “阿娘,你们在说什么呢?”程清婠听着这话,立马把脑袋凑过去问道。 “就是村长啊,我和你阿娘去宋氏祠堂的时候,看着他顶着个大包,在和元大人说话呢。” “他们去祠堂干什么?” “元大人就在祠堂办的学堂呀,我和你阿娘今天去给你和巧巧报名了。” “婠婠,明天起,你就去祠堂上学吧,我已经和元大人说好了。”程画儿笑着说道。 程清婠下意识就想反驳,要真去上学了,地里的蔬菜怎么办? “阿娘,咱们家钱不够啊,等过段时间,地里的粮食拿去卖了钱,我再去。” “不要钱,元大人说了,不论老少,只要想去的,都能去。”程画儿笑眯眯的道:“元大人可真是个好官啊。” 程清婠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 看着面前两个兴高采烈的妇人,找了个借口往地走去。 她拿着锄头,才刚下田,就听见有人叫她。 “哎哟,这不是婠婠吗,怎么下田了?不会是你家娘病死了吧?” 程清婠听着那尖酸刻薄的声音,脑海中就浮现出那寡妇的身影,一回头,果不其然就是她。 粉色的衣裳,大红花朵戴在发髻上,脸颊上涂抹了好几层的粉才勉强盖住黄土般的肤色。嘴上点点胭脂,一张一合刺眼的狠。 “宋大居然还敢带着你回来。” 程清婠淡淡的撇了她一眼,挽起袖子就下到田里拔草:“我家阿娘好的很,就不劳您费心了。” “你这孩子在你婶子这还逞能啊,村里人谁不知道你娘得了重病,活不了多久了。你爹不也是因为这个才休了她,跟我在一起吗?”寡妇从袖口处拿了一张请帖,笑着说道:“后日呀,我和你爹要办喜事,你和你娘也来凑个热闹,喝口喜酒。” 程清婠抬起头,接过那张喜帖,看都没看一眼,笑着撕了。 “喜帖收到了,您走吧。” 寡妇看着散落一地的红纸,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死丫头,别给脸不要脸,赏你一口饭吃是可怜你,免得啊和你那短命娘饿死在屋里!” 程清婠趁着她说话之际,一把拉过放在脚边的锄头,将她从几米高的田岸带到田里,沾了满身泥土。 “哎哟,你瞧你,站都站不稳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免得到了大喜的日子,摔到桌上成了人家的菜可就不好了。”少女精致的眉眼微垂,连眼神都不曾给她一个,就径直的走到另一处。 “你这死丫头,敢暗算我,等我回去告诉你爹,我让他收拾你!” “呵。”程清婠看着寡妇扶着尾椎的背影,冷笑一声,随后就专心的除草了。 到了黄昏,她扛着锄头刚走到家门口,就看着宋大带着寡妇在自家门口闹事。 “程画儿,我早就休了你了,你居然还让你女儿来纠缠,把小倩推进田里,毁了婚服,你个黑了心的婊,子……”宋大看着妇人扶着墙走出来,张嘴就大骂。 “论黑心,谁比得过你?搬走家具也就算了,把我的嫁妆盒子也给拿走了,一滴粮食都不剩,是想饿死我们母女俩?”程画儿看着两人冷笑一声:“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把房子和田地放在我的名下,恐怕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不和你们计较,居然还敢跑上门来污蔑我家婠婠?” “哎呦,姐姐,您这身子骨也活不了多久了,这米进了你的肚子也怪可惜的,还不如让我们拿走呢。”陈寡妇站在院门口,扶着腰椎,要笑不笑:“婠婠也十五了,您啊,还是早早的把她嫁出去,得几两彩礼,兴许还能治好你的病呢。” “呸,不要脸的东西,使了劲的勾引别人家男人。”妇人姣好的面容上写满了不屑,昂着头:“赶紧滚吧,我家门庭金贵,容不得你们这些烂心烂肺的来玷污。” 寡妇和宋大对视一眼,纷纷笑了:“您家倒是门庭尊贵,可惜治不好你的病。我们呀烂心烂肺,可比你活得久啊。” 妇人听着这些话,气的快要踹不过气来。 “什么疯狗,主人家不管好放出来乱咬人?”程清婠看着这一幕,拿过一旁的扫帚就往他们脸上扫:“原来是你啊,你还真敢来,就不怕,我真把你阉了?” “程清婠!我好歹也是你继父,你再敢打一下试试!”宋大一把拉住扫帚,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说道。 程清婠精致的眉眼一横,抓起院子旁的泔水桶就往两人身上倒去。 “再不走,我拿的可就是粪桶了!” 那对男女连忙后退一步,这几日他们穿的可都是新衣裳,泔水到还能洗,若真是粪桶可还怎么洗。 两人当即就打算走人,走之前还不忘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我不收拾你们,我就不叫宋大!” ------------ 第十五章:对你不一样 说完,两人就落荒而逃。 程清婠扶着程画儿进屋,轻声说道:“以后他们来,阿娘把门关了就是,不必理会。” “都怪我当初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王八蛋。”妇人轻声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 “人渣嘛,哪里都有。”程清婠一笑,说道:“阿娘,咱们明天叫上刘婶子和巧巧姐,一起去地里把粮食收了吧。” “可你明天早上还要祠堂听学呀。”程画儿想了一下,随后说道:“这样吧,明天我和刘婶子一起去,你和巧巧先去学堂。” 程清婠听着她坚定的话语,想了想,应了下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随后就其实去厨房做饭了。 程清婠拿着今天刚磨好的面粉,打算做个烙饼。 她先将面揉好,再将锅烧热,把杆好的饼刷上一层猪油,放进锅内,等到两面金黄的时候再出锅。 程画儿闻着香味走进厨房,看着放在碗上的几个饼,咽了咽口水:“婠婠,你……啥时候学会烙饼的?” “啊,就是前两天在镇上的时候啊,我看着他们做,就想试试,没想到真的成了。” 程清婠面色不变,将饼递给妇人:“阿娘快尝尝。” 程画儿咬了一口,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真好吃,等明天刘婶子来的时候让她也尝尝。” 程清婠笑着应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不停。 “程夫人,程姑娘,你们在家吗?” 阿竹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程清婠连忙将锅铲递给妇人,走了出去。 院子外,阿竹牵着一头牛,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程姑娘,这是给夫人的药。大人听说,您最近需要头牛,于是就让我带了过来。这头牛十分强壮,不出三日,定能将面粉磨好。” 程清婠愣了一下,接过食盒,半响才道:“你是不是事事都要和你们家大人禀告?” “姑娘的意思我不懂。” “你们家大人怎么知道我需要头牛来转石磨?” 阿竹听到后笑了一声,随后说道:“这件事您的去问程夫人。” 程清婠转过身,看了一眼厨房里的身影,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股糊味堵住了话头。 “不好。”她大叫一声,将手中的食盒塞给阿竹,立马跑进厨房。 “婠婠,这饼……糊了。”程画儿举着锅铲,满脸无辜。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人,松了一口气:“糊了就不要了,您没事就好。” 说完,就接过锅铲,把糊了的饼放到一旁。 “我方才看着你和外面那孩子说话,觉得你和他还挺般配的,就一时之间看入神了,忘记翻面了。” 程清婠听着这话,这才想起来阿竹还在门口站着,于是就转身对着妇人道:“阿娘,您去外面把他手上的药拿过来吧。” 程画儿点了点头,立马就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程清婠烙好最后一个饼,放在碗里。 正打算端进屋里,就听见程画儿在追问阿竹的信息。 “你今年多大了?娶妻了没有?家中是干什么的?” “我今年十六,未曾娶妻,家人们都在元家做事。” “元府的家生子啊,那你觉得我们家婠婠怎么样?” 阿竹听到这话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 “你看不上我家婠婠?” 程清婠端着面饼,连忙走进来:“阿娘!” 程画儿却不死心,依旧追问。 “这……我对程姑娘,绝无非分之想。” 程画儿听到这话,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程清婠拿着几个面饼装了起来,递给阿竹:“时间不早了,回去替我谢谢你们家大人。” 阿竹一听,连忙接过东西,起身走了出去。 程画儿看着这背影,轻声说道:“长相英俊,身材魁梧,日后定能护得住你。” “阿娘,他刚刚说了他没有那个心。” “胡说,没有那个心对你这么上心做什么?这分明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程清婠咬了一口面饼:“他哪里对我上心了?” “每天送药,帮忙抓贼,帮忙收割,再就是今日,还送了一头牛过来,这还不算上心?”程画儿掰着手指说道。 “您说到牛,我倒是想起来了,您是不是在元大人面前说过我们家要头牛?” “是啊,那天去祠堂的时候,就顺带聊了两句。” 程清婠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阿娘,元大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您都这样说了,他当然要来解决我们的困难啊。” 程画儿听着这话,仔细想了想:“这样说,这牛是元大人送来的?” 程清婠点了点头。 “也是,我前几天还听刘寡妇说,屋顶漏雨,下雨的时候跟个水帘洞似的。不知道怎么传进元大人的耳朵里,第二天,就让人重新盖了瓦。” 程清婠见状,连忙说道:“所以说啊,元大人是个好官,咱们可别瞎搞,到时候阿竹都不敢来我们这了。” 程画儿点了点头,看着面前人:“我这不是想给你找个好夫君,日后能护得住你嘛。” “阿娘,我还小,日后再说嘛。” 程清婠哄着妇人吃完了饭,又上了床睡下。 她松了口气,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程清婠就被程画儿叫了起来。 她迷茫的梳洗,吃早饭,出门,等到了祠堂门口,天才蒙蒙亮。 程清婠看着一旁的宋巧巧,轻声问道:“元大人几点钟来?” “卯时三刻。” “现在是什么时候?” “刚到卯时。” “还这么早啊。”程清婠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你阿娘也这么早就让你起床啊 。” 宋巧巧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从未上过学,阿娘说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多跟元大人学一些。” 程清婠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古代没有义务教育,只有大户人家的女儿才能读书。 不远处的元栖,看着微亮的光线下,站着两个女子,就连忙走了过去。 “两位姑娘来的这么早。” 程清婠看了一眼他,青色长衫,玉冠束发,怎么看都是世家公子,唯有眼下的乌青显得格格不入。 “大人昨晚没睡好?” 元栖一愣还没回答,身边的阿通就说道:“我们家大人,这几日昼夜不分,抄了十几本书,就是为了你们上课能有书。” 程清婠看向他,只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像是有多大仇似的。 “那你怎么也不帮帮大人,让他累成这样。” “阿通。”元栖淡淡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堵住了他的话语:“将门开出来,请二位姑娘进去。” 程清婠正要转身,却看到不远处的那抹身影,凑到阿竹身边问道:“那是灵儿吗?” 阿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老夫人来了书信,特意交代了灵儿留在这照顾大人。” 程清婠点了点头,随后就拉着宋巧巧走了进去。 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没一会,面前就放着两本书。 顺着纤细的手指看去,元栖那双美极了的眼眸真含笑看着她。 “程姑娘课上有什么不懂,可以随时提问。” 程清婠愣愣的应了一声,随后就将手上的书翻开,古人的诗词映入眼帘,旁边还用小字写了见解。 她侧头一看,宋巧巧的书上只有诗词,仔细对比,诗词的字迹和她书上的见解的字迹是一样的。 她的这本,是元栖用过的书…… 程清婠抬起头,看向前方的人,却没想到和他的眼神撞个正着。她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连忙低下头。 坐在另外一边的灵儿看着这一幕,咬了咬牙,起身走到元栖身边,亲昵的问道:“大人,昨夜我煲的汤可还合您的胃口?” “我在酉时后就不会再进食,以后不必再送。”元栖退后一步,接着说道:“虽然奶奶说让你留在这里,但我还是劝你回京城,此处条件辛苦,你不适合留在这。” “灵儿不怕,只要能陪在大人身边。”灵儿柔声细语,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看面前的人沉下脸色。 “奶奶对你的承诺,我不会允许。”元栖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学生们快要来了,你先坐回位子上。” 灵儿转身,垂下眼眸遮住眼眶中的泪水。 程清婠举着书,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在看什么?”宋巧巧轻声问道。 “好戏啊。”程清婠把头凑了过去,悄悄话说:“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可我这怎么看,这两人之间都隔着座山呢。” 宋巧巧拉了拉她的袖子,冲着她摇了摇头:“元大人看着你呢。” 程清婠一抬头,果然对上了他的眼神。她连忙坐好,摆出好好学生的样子。 来听课的人很多,村里每家几乎都把自己的子女送来了,整个祠堂人满为患。 还好程清婠和宋巧巧来的早,抢到位置,否则就得站在后面听课了。 这一个上午,元栖仿佛特别关注她,时不时的抽她回答。 到了中午,众人都有些饿了。终于,元栖一声令下,众人都把书交回去,纷纷回家吃饭。 “去我家吃饭吧,我昨天烙了几个饼,快来尝尝。”程清婠挽着宋巧巧的手,笑嘻嘻的说道。 “程姑娘,昨日,多谢你的饼,味道很不错。”元栖不知道啥时候走到两人身边,笑着说道。 程清婠愣了一下,随后出于客套,连忙道:“是我要谢谢您的牛,帮了我大忙了。” “既如此,程姑娘可否再和我讨论讨论种植小麦的技术。” 程清婠张了张嘴,半响才出声:“大人把小麦种下了吗?” 元栖点了点头:“已经种下了,目前长得还不错。” “那大人静候佳音就是。” 程清婠看着不远处的阿通兄妹,语重心长的说道:“还有就是,您要不趁早娶妻或者把灵儿姑娘娶了吧。” 程清婠说完,就带着宋巧巧走了,留下元栖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婠婠,你刚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看到灵儿和阿通看着我的眼神了吗?都不友善,就好像,我抢走了谁一样……” 宋巧巧没有应声,想了很久,走到程家门口,才开口道:“婠婠,我觉得元大人对你很不一样。” ------------ 第十六章:我耳朵不好 “元大人是个好官,他对每个人都这样。”程清婠一笑,将人带回自己家:“阿娘和刘婶子应该还在田里,我先把午饭做好,再去叫她们。” 宋巧巧点了点头,站在一旁打下手。 没一会,两人就做出了番薯粥,再将几个饼热了一下。 宋巧巧去田里叫两人吃饭,程清婠就拿着锄头,去后院种番茄。 过了一炷香,她终于把种子都播下去了。 走出田地,将锄头放回原位。 程清婠看了一眼门外,还是没有看到人影,心里放心不下,就起身出去找。 经过偏僻小路时,无意间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一青一白两道侧影站在不远处。 是元栖和神医。 “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何来到这里。” 元栖轻轻一笑,应道:“惹怒陛下,被贬至此。” “以你的性子,能惹怒陛下,真是难得啊。” 程清婠听到这两句话,脚步没停,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个地方。 古装剧里可有不少偷听反派说话,被杀的。 神医听到响动,立马回头去看,却只看见一抹身影。 “不去警告一番?” 元栖看了一眼,想起上一次撞见追杀时,她也是这么果断的转身离开,就笑了一声:“她既然有心躲避,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你对她很是上心啊,又是承担她阿娘的药钱,又是送这送那的。” “百姓家中有困难,我为官,不应该出手相助吗?” “是是是,我们元大人最勤政爱民了。此处无人了,你也该说究竟为什么来这里了吧。”神医看了一眼面前的老友,玩笑道:“是为了躲二公主,还是为了躲你那继母?” “我只有一位阿娘。”元栖垂下眼眸,半响:“三皇子野心太重,总想着入主东宫,我来此处躲个清静。” 神医想了一下,没有再追问下去。 程清婠走到半路,就遇上了扛着粮食回来的三人,连忙接了一点过来。 见她们要走小路,连忙说道:“阿娘,我方才过来的时候,那一块有蛇,我们走大路过吧。” 程画儿不疑有他,就应了下来。 一行人扛着粮食,浩浩荡荡的走回了家,一路上引来了不少村民的眸光。 到家后,众人将粮食放下,坐着休息了好一会,这才开始吃饭。 程清婠吃饭很快,走到院子中消了一会食。 趁着大家都午睡的时候,她就牵着牛,将剩下的面粉磨了出来,装进袋子里。 “婠婠,你不睡一会吗?”宋巧巧打了个哈欠,走出来道。 “我不习惯午睡,就先把这些面粉磨出来,好早点把牛还给元大人。” 宋巧巧点了点头,随后小声说道:“昨天,宋大来我们家送喜帖了,说是明天办酒席。” “陈寡妇也给我送了,不过被我撕了。”程清婠把活干完,拍了拍手,然后将一袋面粉拎了出来:“晚些你回家的时候,把这个带回去。” “这,晚点等我阿娘来的时候,再说。” 程清婠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就被围栏外,阴阳怪气的声音吸引去了。 “哎哟,这攀上了元大人,果真就是不一样了,连牛都用上了。”陈寡妇叉着腰,阴阳怪气的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程清婠凑到宋巧巧那边,轻声问道:“寡妇旁边的是谁啊?” “村长媳妇王氏。” 程清婠挑了一下眉,立马就想到了自己那天打了村长。 “可不是,母女俩都一个路数,想当初刚来这个村子的时候,程画儿不也是先勾搭上了宋大么。”王氏轻蔑的看了一眼女孩:“人家元大人出生名门,迟早有一天要回京城的,到时候人走了,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耀武扬威。” 王氏本就因为那天村长被打,还被元栖压着息事宁人,心中有怨气。再加上,陈寡妇在一旁添油加醋。 “就是说啊,你看看,刘寡妇母女常常往这跑,想来是要学点招数去勾搭男人吧,我真是为她早死的男人喊冤啊。” 宋巧巧听着这话,气的满脸通红,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别哭错坟了,不然,你那死去的男人可要半夜来找你了。”程清婠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冷笑一声:“王氏,既然你说我耀武扬威,那我还真就把这个名头坐实了。” 话音落下,她就拿起一旁赶鸡鸭用的长杆,向外面两人打去。 左一下右一下,将两人打的团团转,最后撞到一起,摔在地上。 “你个小蹄子敢打我,我今天就把你这张脸划花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去勾搭男人。”王氏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十分尖锐的银簪子,想着那两个女孩冲去。 程清婠一把拉过呆在原地的宋巧巧,躲过了这个疯妇。 王氏来不及刹车,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咬着牙,恶狠狠的道:“你再敢躲,我看你这张脸花了后,还怎么去勾引我家男人!” 程清婠听到这话,直喊冤,明明是猥琐村长先动的手,为什么这锅要她背! “婠婠,当心!” 程画儿和刘寡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将人拉后一步。 “婠婠,有伤到哪里吗?” 程清婠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事。” 程画儿这才算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站着的人,恶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王氏,我以前看在你是村长媳妇的份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你竟然敢对婠婠动手,今天我就要把你送到元大人处,让他给个公道!” “哼,什么叫做看在我是村长媳妇的份上,分明是你没有靠山,惹不起我。” 王氏摔了一个狗吃屎,爬起来后,气的不行,对着程清婠道:“你别以为元大人会娶你,你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告诉你,他和身边的灵儿姑娘可早就有了婚约!” “他和谁有婚约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要娶谁,和谁有婚约,就不劳你费心了。”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众人看着走过来的元栖,一时之间都噤了声。 “我从来不知,村长夫人还管男女婚嫁之事。” 王氏和陈寡妇看着本人在这,愣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程清婠眨了眨眼,还没开口,就听见程画儿站了出去。 “今日这两位刁妇,闯进我家,持凶要杀我女儿和客人。敢问元大人,是否按照凌国律法,将这两个擅闯者,关押县狱两年?” 元栖点了点头,给身后的阿竹使了个眼色,就把人先带走。 “程夫人,刘夫人,还请和我一同前往。” 程清婠也想跟着上去,却被阿竹拦住了:“姑娘还是留在此处吧,晚些和大人一起来就是。” 程清婠停住脚步:“你们不是去亭长那?” “先带回府上,等大人通知。” 程清婠点了点头,走回到了宋巧巧身旁。 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脸色变了,就连忙带着宋巧巧进了屋,把门关上。 “婠婠,我们为什么要进屋啊?” “元栖马上就要问罪了,咱们还是不要听的好。” 宋巧巧点了点头,一转头就看着趴在门缝上的人,无奈的道:“你不是说不听吗?” “热闹谁不爱看啊。”程清婠将人拉了过来:“一起看。” “我竟不知,我何时和你有了婚约。”元栖微微侧头,看着身后的人,连声音也冷了几分。 灵儿顿时脸色煞白,连忙说道:“妾也不知,王夫人何时误会了。” 阿通连忙把妹妹护在身后:“大人,许是那天京城来信,被王夫人听见了。” 元栖淡淡的扫了一眼阿通:“回去收拾细软,即刻将你妹妹送回京城。” “大人,此处艰苦,您身边不能没有婢女伺候,就让妾留下来吧。”灵儿连忙跪下,梨花带雨道:“您若是把我送回去了,老夫人那也不好交代啊。” “我自会书信一封给祖母,我是被贬到华县,并非前来游山玩水,身边不需要女眷伺候。” “大人……” 元栖看着还想求情的人,开口道:“你是自幼跟着我的,知晓我是什么脾气。莫在求情,否则你也不必回来了。” 阿通知道大人这次是铁了心要把灵儿送回去,于是就闭上了嘴,应了下来。 “大人铁了心要我回去,是为了程家姑娘吧。”灵儿红着眼眶,站起身来:“您在此处问罪,不就是为了在她面前解释清楚吗?大人,她出身卑贱,做您的妾都……” 阿通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跪下请罪。 “你莫胡说,毁人姑娘清誉。”元栖沉下脸,冷声道。 “大人,灵儿知错了,我这就带着她回去收拾。”阿通把哭哭啼啼的妹妹带走了。 元栖揉了揉眉心,看着紧闭的门,说道:“两位姑娘请出来吧。” 程清婠听到声音,有些尴尬,想不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她跟着宋巧巧走了出来,站在离元栖远远的。 “结束了?我们是不是要去我阿娘那边了?” 元栖点了点头,说道:“灵儿出言不逊,还请姑娘见谅。” “我耳朵不好什么也没听到。”程清婠故意落后了一步,和人拉开了距离:“但,元大人,咱们以后,还是要保持距离,以免让人误会。” “你不是耳朵不好吗?” ------------ 第十七章:人赃并获 程清婠撇了撇嘴,心里暗想着这人怎么这么不会接话。 元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点不大妥当,于是扯开话题道:“我那小麦看着有些不对劲,晚点还得请你一起去看看。” “好。” 程清婠应了一声,一转眸就看见身旁的人正在偷笑。 她轻轻拉了拉宋巧巧的袖子,疑惑的看着她。 半响,没有得到回应。 一行人走到元栖住的地方,看着王氏和陈寡妇低着头站在院子里,一副无辜的样子。 程清婠跟着少年走了进去,还未站稳,就听见了村长从外面走进来。 “元大人啊,我媳妇她失心疯,时好时坏,这件事真不是她故意的,要不咱就私下解决了吧。” “失心疯就能放出来乱咬人了?”程清婠看着敢怒不敢言的妇人,轻笑一声:“王氏看到出身名门的元大人时,可知道怎么为自己脱罪。我看,清醒的很啊。” “你个小贱蹄子,你……” “闭嘴!”村长连忙捂住王氏的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少女。 元栖看了一眼王氏脸上的巴掌印,淡淡的开口:“我不善审案,晚些会将陈氏和王氏送到亭长处,怎么定罪由亭长决定。明日一早,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程清婠听到这话,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让亭长处理,这不就是要放过这两人嘛。 在场的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她看着王氏和陈寡妇脸上的笑意,面色一沉,刚要开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元栖,想了想,把话咽进肚子里。 程清婠走过去,拉住了要找理的阿娘和刘寡妇,将人带回了家。 程画儿回到家,一拍桌子:“那狗官就是偏袒村长一家,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 “阿娘,元大人做事有他的道理。”程清婠好脾气的给两个妇人倒了一杯茶,轻声道。 “可,这分明就是偏袒啊,果然不是个好官!” “您昨日还说元大人是个好官,今天就变成狗官了?”程清婠看了一眼妇人,笑道。 程画儿张了张嘴,没有接话,生着闷气坐在桌子前。 程清婠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宋巧巧去了田里,将上午没摘完的粮食都摘了。 两人看着十几袋的玉米和大豆,皱着眉头发愁。 到了傍晚,才扛着粮食回家。 两人到家后,放下粮食,就去吃晚饭了。 吃过晚饭后,刘寡妇带着宋巧巧回了家。 程清婠坐在桌子前,看着还在生气的妇人,轻笑一声,将倒好的茶递过去。 “阿娘还在生气?” “我不该生气吗?王氏差点划花了你和巧巧的脸,他不严惩,还将这两个刁妇送到亭长那。村里谁不知道,村长和亭长勾结在一起,塞点钱,就能摆平这件事!” “村长为了摆平这件事,会不会给亭长塞钱?” “这是自然,亭长那个贪财的性子,不塞点钱,怎么会摆平这件事。” “那阿娘觉得,村里都知道的事情,元大人会知道吗?” 程画儿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仔细想了好一会:“你的意思是说,元栖是故意的?” “官员受贿不论在哪里可都是大罪。”程清婠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既然元大人都说了最迟明早,咱们就等着吧,我相信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程清婠猜的一点也都不错,此刻的元栖正带着县令,坐在离亭长府最近的茶楼里喝茶。 “我听闻华县的紫 阳茶甚是好喝,今日一尝,果然名不虚传。” “是,是。” 县令大汗淋漓,虽然自己是正七品官,比面前的人还大一级,可架不住人这是天子面前的啊,一句话可比他一本折子有用多了。 更何况,这人还是元家长房独子,即便惹怒陛下被贬至此,但只要过个十几年太子登基,必定会召回京重用。 “魏县令不必紧张,今日,我只是请你喝茶。”元栖面带笑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元大人。” 元栖微微点头,看向窗外。 好一会,他看着村长和宋大一人抱着一只箱子,鬼鬼祟祟的徘徊进了门。 “这不是宋家村的村长么,这么晚了,还来找亭长,果然是情义非凡。” 魏县令听着这话,连忙看去,看着这两人抱着箱子,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阿竹就走了进来禀告。 “大人,我刚才看见宋村长和宋大二人抱着的箱子里,装的都是金银财宝。我还听见,这二人在贿赂亭长,让他明日将王氏和陈氏都放了。” 元栖转着茶杯,面色如常:“可确定了?” “是。” “不知魏县令怎么想的?” 魏县令看着面前这个眼都不抬的人,连忙颤颤巍巍的道:“全凭元大人做主。” “那就抓吧。”元栖站起身,淡淡的说道。 阿竹接到命令,立刻就出了门。 元栖站起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魏县令胆战心惊的跟在身后。 一时之间,不知谁是上级,谁是下级。 阿竹带着人,一脚就踹开了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站在两箱金银财宝边上。 亭长听到声音吓了一跳,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 “你谁啊,敢闯我的府邸,来人啊,给我抓了他!” 话音落下,十几个府兵冲了出来。 “看来亭长的俸禄如此高,竟还养得起府兵了。” 元栖扫了一眼宋村长和宋大,含笑的看着面前的人。 亭长看着他面色一边,看到他身后的魏县令时,差点腿软直接跪下了。 他连忙给身后的人使眼色,把那两箱东西关上,却没想到元栖眼尖,直接就走到了那旁边。 “这是在做什么,打叶子牌要这么多的筹码么?” “是是是,我们几个玩的都比较大。”亭长以为是给的台阶,连忙应了下来。 魏县令听着这话,抹了一把脸,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是么,那叶子牌呢?”元栖拿起一只箱子里的平安锁,看着锁上镶嵌着上好的玉,玩味的道。 “这,方才让下人……” “还不说实话,是要将刑部十大酷刑一一试个遍吗?” 元栖猛的回过头,面上带着狠厉,眼神冰冷。 亭长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一句话都不敢说。 “来人,将这三人压入县狱,连夜审!”元栖回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魏县令,有劳和我一起。” “是,是。”魏县令的头点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元栖淡淡一笑,正打算将这平安锁放回箱子里。 一垂眸,却看见了锁上刻着程清婠三个字。 他弯下腰,看着拿出平安锁的那一箱金银财宝皱了皱眉。 半响,才站起身子,将平安锁藏入袖中。 “将这两个箱子搬到县狱。” 说完,就上了马车,前往县狱。 元栖到时,魏县令已经在审了。 他拿过师爷记录的本子,细细的看了下来。 “这箱是谁的?”元栖指着平安锁的那只箱子,冷声问道。 “是我的。”宋大小声的说道。 “这箱子内,大多数都是女子首饰,可是你自己的东西?” “是我自己的,是我媳妇的陪嫁,不是偷的!” 元栖听到这话,皱了眉头,陈寡妇娘家就住在隔壁村子,不像是能给出这么丰厚的嫁妆,更何况这里面还刻着程清婠字样的平安锁。 阿竹听着这话,忽然想到自己听到的闲话,连忙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道:“大人,村中有人说,程夫人先前嫁的就是这位宋大,不过后面被休了。” 元栖微点了一下头,看着面前的人问道:“可是程画儿的嫁妆?” “对,对,就是她的。” “为何你们二人已分开,还不将嫁妆归还?”元栖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桌上的毛笔:“凌国律法,夫妻不论和离或是休弃,都要将嫁妆退还给女方。违者,罚银二十两,杖刑五棍。” “她程画儿都不找我来拿,你凭什么管这些事。”宋大急眼了,怒气冲冲的问道。 “阿竹,明日去程家问问,是真不想要,还是另有隐情。” 元栖看着阿竹应下,就开始审问亭长这些年受贿了多少。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连魏县令都吓一跳。 在位十年,受贿十几箱金银财宝,数百两银子,都在亭长府上找到。 村长在位七年,欺压村民,借着交税的名头,多少了村民好几层,都和亭长对半分了。 元栖当即写了折子,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 走出县狱时,天都微微亮了。 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轻声道:“将那箱嫁妆和宋大带回宋家村,问问程夫人究竟怎么回事。” “是。” 阿竹应下了,立马就搬到马车上,快马加鞭的赶回宋家村。 程清婠一觉睡醒,就看见家门口停着一辆漆黑的马车。 她一愣,随后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自己坐过的那辆嘛。 还不等她上前,车上人就下来了。 “程姑娘,请问程夫人在吗?”元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眼底下的黑眼圈遮也遮不住。 程清婠点了一下头,将人叫了出来。 元栖指着嫁妆箱子,问道:“这可是程夫人的嫁妆?” 程画儿一听,连忙上前查看:“对,对,这是我的,只是还好了好多东西。” 程清婠看着被压着的宋大,脑子一转:“他昨晚拿着这箱东西去贿赂亭长了?” 元栖微微点了一下头,从袖子拿出平安锁,放到她的手里:“多亏了你的平安锁,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这箱首饰是你阿娘的嫁妆。” ------------ 第十八章:嫁妆 程清婠微微一愣,才接过平安锁。 “方才询问了宋大,他说是程夫人不要这嫁妆这才没有归还,敢问夫人可否属实?” “呸,明明是他抢走我的嫁妆箱子,拿不到房契就想把我的婠婠卖去青楼还他的赌债。”程画儿朝着宋大的方向恶狠狠的骂道:“元大人可不能放过他,这种黑心肝的,砍头也不为过!” “大人你可别信她,这臭婆娘就是不满我休了她。可她想想,嫁给我这么长时间,既不让同房,也不肯拿钱出来贴补家用,那箱银钱就是来赔给我的!” 宋大恶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那天晚上就把她杀了。 “我若是没有拿钱出来,你早就饿死了,还能站在我面前攀扯?”程画儿冷笑道:“让你种点粮食你嫌累,让你出去打工你嫌工钱低。若不是我拿着我的嫁妆,雇了几个人,这么多年早就饿死了!” “你……” “够了。”元栖本就一晚上没睡,听着这两人吵嚷头都大了:“宋大参与贿赂,命保得住保不住还另说。你若要讨回个公道,便等新任亭长上任后,再与他对簿公堂。” 宋大听到这话腿一软,要不是身边的侍从压着他,恐怕早就瘫坐在地上了。 他本以为,也就打几个板子,哪里想到会危及性命啊。 程画儿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随后立即问道:“剩下的首饰,你卖到哪里去了?” 宋大此刻三魂六魄早就丢了,哪里还能回答她的话。 程夫人放心,此事我会让魏县令问清楚。”元栖也看出来,就直接让人把他压上马车:“村长和亭长已经收押,一切案子要等到新任亭长到后再审,王氏和陈氏还需在牢里待几天,届时定会告知您。” 程画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随后就把嫁妆箱子搬回里屋。 程清婠方才一直站在后面看着,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缓缓走上前去。 “大人今日言语有些冲,是昨晚一夜未睡?” 元栖点了点头。 “那为何不先回府上睡一觉,此事下午再说。” “昨日说了,今早给你们一个交代。” 程清婠笑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还想着问问大人昨日为何到我家,既然大人如此累了,那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元栖听到这话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她,随后回答道:“昨日,特地来请你去看看我种在后院的小麦。这几日会有些忙碌,想来只能过几日了,届时,我必再亲自拜访。” 说完,就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程清婠愣了一会,转过身看到一旁的牛,懊恼为何方才不还给人家,自己还得再跑一趟。 她走进屋内,看着程画儿正在点嫁妆。 看着整箱金灿灿的首饰财宝,程清婠开始好奇妇人的娘家究竟是什么来历,给女儿置办了这么一大箱的嫁妆。 “阿娘,这钗子好漂亮啊。” 她顺手拿起一支五尾凤钗,制作精美,金灿灿的凤凰嘴里叼着一颗珍珠,垂下流苏,拿在手上一摇一晃的。 仔细看,那凤头上还刻着两个古字。 程清婠正皱着眉头研究了一下,就被妇人拿走了。 “婠婠,这些以后都是你的嫁妆。”程画儿面色如常的将东西收好,再上了锁:“还少了许多样,想来是被宋大拿去卖了吧。” “许是还被藏在家中,那日他就骗了我们。” “我倒是不担心别的,只是有一枚玉佩,若是真卖了,得快些去赎回来。” “为何?” “因为那是你外婆留下的遗物。”程画儿揉了揉额头,说道。 程清婠点了点头,那确实得赎回来。 只是,贱卖容易,赎回来难,就家里这几两银子怕是赎不回来吧。 “阿娘,咱们什么时候去镇上,把这些粮食拿去卖了,顺带再去买几块田。” 程画儿看着堆了满院子的粮食,点了点头:“是啊,得找个时间去镇上。只是买田地的话,是由村长做主,得等到这件事了了。” 程清婠听到这话,当下在心里就反驳了,这件事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下个月就是十一月了,这可不兴等。 她一整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在种下大豆和小麦时,还差点被锄头砸到脚。 “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程画儿看着她魂不守舍的上了床,轻声问道。 “我在想,村长不在,村里的事务谁来做。” “我听说近日都是元大人在处理。” “元栖?”程清婠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看了一眼门口的牛:“阿娘,咱们借人家的牛也有一段时间了,明日我把牛还回去,顺便再去买几块地。” 程画儿听到这话差异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明日,要不还是我去吧。” “恩?阿娘从前从来不管这些。”程清婠看着她,立马就明白了: “您昨天是听见了她们说我和元大人的闲话吧。” 程画儿点了点头:“你是未嫁女,该少见他,以免传出去不好找夫家。你自己那日不就和元大人说,日后离得远些吗?” “是刘婶子听巧巧说的?”程清婠看着她点了点头,笑道:“我那日只是随口一说,不过,阿娘说的是,是要离得远些。那,明日就劳烦阿娘了。” 程画儿欣慰的笑了笑,应了下来。 母女二人躺了下来,打算入睡。 夜色寂静,烛火熄灭。 妇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如果元栖是华县人,倒也是个好归宿。可,他是京城人,我这辈子也不会想你再入京城。” 程清婠听出她话语中的意思,打趣道:“阿娘,您前几日还想着把我嫁给人家的侍从,今日就把主意打到元栖身上了呀,那明日,又该是谁呢?” 程画儿哑然,半响才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寻得一个有些家底的好夫婿,不要再随我到处漂泊。” “我也能给我自己一个家。”程清婠轻声说道:“阿娘快些睡吧,明日还要去元大人那呢。” 程画儿轻轻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没一会,身旁的人渐渐入睡,而她则是到了天明还未曾合过眼。 程清婠醒了后,屋内已经没人了。 她吃了早饭,就拿着水壶去后院给长出青色小果的西红柿浇水,顺便又从鸡窝里掏了几个鸡蛋。 随后,又走到石磨旁边,拿出昨日泡的大豆,加水放进石磨里磨碎。 过了将近一小时,程清婠才将大豆磨好。 再用纱布过滤两边,去除豆渣,这才将豆浆端进厨房,大火煮开。 直到豆浆的香味穿出来,她忍不住尝了一碗。随后再从碗柜里翻出一个盆来,装了满满一碗,等着程画儿回来喝。 程清婠将豆浆放到差不多八十度左右,再将盐水分三次放进去,直到凝固成豆腐花。 她拿出前几日做的模具,放入纱布,将豆腐花放进去,再包好纱布,压上重物。 静等半小时后,豆腐就好了。 临近中午,程画儿站在元栖面前,总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但看着他正在找良田地契,又不好转身走人。 好一会,他才从村长那个杂乱无章的箱子里翻出一叠地契。 “程夫人比我了解村内田地情况,您自己挑选吧。” 程画儿接过地契,翻看了许久拿出五张:“就这五张吧。” 元栖点了一下头,拿出本子登记了一番,随后再将妇人给的五两银子放到一个小木盒里。 “程夫人在此处签完名,这田地就是你的了。” 程画儿点了点头,在地契上签了名。 “多谢元大人,民妇就先告退了。” “夫人慢走。”元栖含笑看着她走出去,随后,就将桌内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阿竹立马迎了上来,回禀道:“大人,我们按照宋大说的那个当铺去看了,掌柜的说他的确来卖了不少首饰。” 元栖点了点头,看着他有所顾虑,便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有一枚玉佩,属下将它带了回来。”阿竹拿出玉佩,说道:“这没玉佩上刻有名字,是,是…” 元栖看他支支吾吾的,就将玉佩拿了过来。 上好的白玉雕刻着凤凰,一旁还刻着沅沚二字。 “属下再三问过掌柜的和宋大,这枚玉佩的确是从程夫人的嫁妆箱里拿的。” “程…”元栖的眉头紧皱,他握紧玉佩:“去查,她的娘家,前一任夫家,任何事。” “是否要禀告太子?”阿竹说道:“若是真的,殿下就能将您调回京城了。” “不要声张,先去查。” “是。”阿竹应了下来,立马就走了出去。 程画儿拿到地契回到家的时候,程清婠已经烧好午饭了。 “婠婠,哪里来的豆腐呀?” “我自己做的。”程清婠笑盈盈的将豆浆端出来:“阿娘快尝尝,只是有些冷了。” 程画儿惊喜的喝了一口,顿时眼睛都亮了:“这和我之前喝过的一样,婠婠的手艺要是开店啊,肯定能大卖。” 程清婠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不过妇人说的话提醒她了,等存些银子,是该做点生意的。 吃完午饭后,母女二人坐了一会,程清婠就拿着锄头去了新田里。 新田在刘婶子家附近,连在一起的五块田,因为长时间没人种,长满杂草。 她用了一下午,将杂草都拔了。 黄昏之际,播种也不需要多久,就把种子都种下了。 程清婠直起腰,看了一眼陪了自己一个下午的宋巧巧,笑着道:“走吧,去我家吃饭。” “不了,我阿娘应该烧好饭了。”宋巧巧挽着她的手,笑眯眯的道。 因为两家大人亲近多走动,于是这两人也处的十分融洽,跟姐妹似的。 “对了,元大人今日让魏县令派了许多人来,守住了各个村口,说是有许多得了疫病的难民流窜到这来了。” ------------ 第十九章:难民 程清婠听着这话,猛的想起来在镇上时,阿竹说的话。 虽然心里早就有准备,城门关闭,难民们饥饿难耐,必定流入附近的村庄,只是这么久没动静,众人都把这事忘了。 “巧巧,你家中还有余粮吗?” “有,但不多了。” “那你随我回家,带些米粮走。”程清婠拉着她往家里走道:“这几日,你和刘婶子都不要出门,即便有人敲门也不要理会。” “可要是饿了许久的难民来要食物呢?” “两三人的,你将食物从窗口递出去,并说清楚,你家中已经没有什么余粮了。若是有十几二十人的,就不要理。” “就,真的放任不管吗?”宋巧巧长大嘴巴,愣愣的问道。 “不是不管,而是你那些余粮够给他们几顿的。给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若后面没有粮食,逼急了他们,你们孤儿寡母可就成了俎上鱼肉,任人窄割了。” 程清婠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放心吧,元栖不会不管的,方才不还说了,已经让人守住村口了吗?” “可,魏县令的人马还没来,元大人的人马虽然已经守住了几个村口,但还有好几条小道没人看守。” 程清婠听到这话,立马加快脚步,打算让她赶紧拿粮食回家。 才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程画儿拿着几个饼分给几个破烂衣衫的人。 那几个难民有男有女,看着像是一家人,正狼吞虎咽的吃着手中的饼。 “阿娘。”程清婠快步走向前,将妇人拉到身后,隔开距离:“这几位是?” “他们是外乡来的难民,听说好几日没有吃饭了,就拿了几个饼给他们。” “元大人不是都将村口封了吗,他们是从哪里走进来的呀?” “是阿兄带着我们从后山翻进来的。”小女孩嘴中含着饼,含糊不清的说道。 程清婠一转头,正巧撞上了为首男子盯着妇人的眼神,像是饿狼盯上食物。 她心中一跳,连忙说道:“阿娘,元大人等会要过来吃饭,到时会带三四个侍从过来。” “啊?”程画儿先是一愣,随后就立刻道:“那我赶紧去做饭。” 程清婠点了点头,带着宋巧巧转身进了厨房,端了几碗水出来。 “你们怎么知道后山可以翻进来的?” 为首的男子喝了一口水:“我找食物的时候,看到这有个村子,就想着碰碰运气,没想着真的进来了。” 程清婠笑着点了点头,还未说话就听见男子问道。 “你们家就你们母女三人吗?” 这话,饶是站在后面的宋巧巧也听着不对劲,想起方才路上说的话,她猛的打了一个激灵。 程清婠藏住眼中锋芒,心中冷笑,这是探听情况,为后续做打算呢。 “这倒也不是,我家……” “我妹妹的夫婿还未归家呢。” 宋巧巧冷不丁的这一句,让程清婠愣了一下。 她半张着嘴,硬生生的应了下来:“是,他还在外面,晚些回来。” 男子面上难掩失望,扯了一个笑容应了几句。 吃完饼后,就带着人走了。 程清婠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几人不一定是坏人,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那句话实在诡异。 这下,是怎么都不敢让宋巧巧一个人回家了。 她揉了揉额头,看着妇人忙碌的身影,看来还得给自家阿娘补补常识。 程清婠走进厨房,说了这事,可程画儿当即就反驳了。 “若人人都如你这样想,当初我带着你来华县时早就饿死了,这世间哪有这么多坏人。” “阿娘,我并非说他们是坏人,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他们确实是坏人,若我和巧巧未曾回来,你一人要怎么应付他们?” “谁人不曾落难,不过一口食物,能给就给了。彼时你年幼,自然记不得我带着你挨家挨户讨水喝的日子,可我不能忘。既然现在咱家尚有余下,给口粮食又怎么了。” 程清婠听着她强硬的语气,只能把对着宋巧巧说的话,再说了一次。 程画儿听着这话冷笑一声,倒也没有再接话。 “阿娘,你我是孤儿寡母,独居自此,若真的有什么事,您是指望被我两次送去见官的宋大强一家来救,还是抽身乏术的元栖啊?” 站在门口的宋巧巧看着母女二人紧张的气氛,尴尬的道:“婠婠,元大人来了。” 程清婠一愣,想着来了也好,刚好让他把巧巧送回去。 她走到门口,看着站在门外满脸疲倦,眼中布满血丝的少年,怀疑自己是否认看错人了。 “元大人,你怎么来了?” 元栖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阿竹守着村口走不开,我顺路,就带了过来。” “魏县令的人马还要何时来?” “最快也要两日。” “为何要这么久?” “离城门近的村子接受了两三个难民,整个村子都已经染上了疫病,魏县令的人马先去了那里。” 宋巧巧听到这话,脱口而出道:“那方才那几个难民身上该不会也有疫病吧。” 这话一出,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的程画儿愣住了,手中的锅铲瞬间落地,传出一阵声响。 “已经有难民来过了?” 程清婠点头。 “给了吃食?” 程清婠点头。 “你可是病了?” 程清婠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连忙道:“没有,没病。” 元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叮嘱道:“这几日,若有难民来家中要食物,就将他们带到村口,我来安排。切莫私开窗门,以免染了疫病。” 程清婠点了点头,忽然说道:“那些难民就不能送到官府,好好安置吗?” “能送的早就送去了,此时官府已经人满为患。村口搭了棚子,若不下雨,倒可以安置几天,等到魏县令那边抽了空,就可将人送过去。” 程清婠刚要说话,就看见不远处的刘婶子找了过来。 “元大人怎么也在这。” “路过。” 刘婶子点了点头,笑着女儿道:“巧巧,咱们回家了。” 程清婠下意识的抓住宋巧巧手,道:“村口难民的食物,大人如何处理的?” “我家中还有些余粮,已经让人烧了饭菜送去村口。” “大人,不好了,一个难民忽然晕倒,大夫诊治,说是疫病。” 阿竹从不远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回禀道。 刘寡妇母女立马后退了一步,满脸惊恐的看着元栖。 见站在那的女孩没有反应,连忙拉了一把。 程清婠被这么一拉,回过神来。 不等她说话,元栖就开口了:“这几日莫出门。” ------------ 第二十章:疫病 程清婠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随后,少年就带着阿竹快步的往村口走去。 看着元栖的身影走远,转头对着身旁的人道:“刘婶子,巧巧,你们这两天留在我家,和我阿娘做个伴吧。” 刘婶子刚才也听到一些,就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这一顿饭,每个人都吃的心不在焉。 饭后,程清婠到处翻找着布料。 “婠婠,你在找什么?” 程画儿自吃晚饭的时候,就一直想找她说话,但看着她心不在焉的,就也没开口。 “我在找布料,看能不能缝制些口罩,就是遮掩口鼻的东西。” 程画儿听着这话,打开了嫁妆箱子,拿了布料递给女儿。 程清婠看着这上好的布料,愣了一下,虽然她不知道这布料的价钱,可一看就知道十分珍贵。 “这是上好的蜀锦啊,我也就是在幼时,看到京城来的贵人穿过。”刘寡妇摸着这布料,眼中抵不住的羡慕。 “阿娘,这是你的嫁妆,快放回去吧,用不了这么珍贵的。”程清婠连忙说道:“您去找两件旧衣服也行。” 程画儿听着这话点了点头,放了回去,转身走到柜子前,翻找布料。 半响,程清婠累了,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息。 “恭喜,完成任务,在十一月份之前买到五块田。奖励1000积分,解锁种子茄子,芒果。您现在拥有2121积分。” 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再次把程清婠吓了一跳。 过了几秒,她忽然坐直身子,在脑海里问道:“潇潇,商城里有没有口罩啊?” “有的,一积分十个。” “这倒不贵。”程清婠喃喃道:“给我来一百个。” 话音落下,她的手中就出现了一整盒口罩。 “您的积分还剩2111分。” 程清婠点了点头,拿着口罩,叫住了还在找布料的三人。 “阿娘,不用找了,我找到这个了。” 三人围过来,看着这东西一脸懵。 程清婠只好和他们解释这东西怎么用,有什么功效。 直到半夜,众人才睡下,这一晚,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程清婠带着口罩,送到了元栖手上。 “您让守着村口的人都带上,少染病一个是一个。” 元栖疲惫的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点了点头:“多谢程姑娘。” 程清婠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黑眼圈,轻声问道:“您昨晚又没睡?” 元栖轻点了一下头:“人手不够,他们也要休息,我就顶了上去。” 程清婠看着放在一旁烧焦了的菜,满脸问号。 “我身边没有女婢,平日里都是阿竹做饭。这几日他抽身乏术,就只能我自己来。” “如果没那么急把灵儿送走,现在也能派上点用场了。”程清婠喃喃道。 两人没说几句话,元栖就被叫走了。 程清婠看着以木桩设的分界线外,棚子下,躲着三十四个难民,男女老少,有的蜷缩在角落里,有的躺在地上睡觉。 她叹了一口气,走到不远处的阿竹身边道:“和你们家大人说,中午就不要下厨了,我做了送过来。” “啊?您尝过我们大人做的麦饭了?” “何必尝,一看就有数。”程清婠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再这样下去,这些难民们估计都要以为你们故意在逼走他们了。” 阿竹无奈的笑了笑:“大人什么都好,唯独厨艺一言难尽。” 程清婠看着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阿竹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有些低烧,没什么大碍。” 程清婠张了张嘴,看着守在村口的侍从面上尽显疲惫,就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家。 洗了手,洗了脸。 走进地窖里,领着大袋的玉米和麦仁出来。 她将玉米洗干净,将麦仁放进锅内煮。 随后,就坐在门口将玉米一粒粒的剥出来。 “婠婠,这些都要剥出来吗?”宋巧巧凑过来,看着一整袋的玉米问道。 程清婠点了点头:“把玉米粒放进粥里,晚些我们送去村口。” “难民们的饭菜不是由元大人负责吗?” 程清婠很想保留他的面子,但一想起那黑乎乎的,散发着焦味的麦饭,就实在忍不住。 “元大人下厨,简直是在糟蹋粮食。” 宋巧巧愣了一下,费着脑子去想象这个麦饭,最后放弃了。 程画儿和刘寡妇也走了出来,听到缘由后,两人对视一眼。 程画儿开口道:“你这人就是嘴硬,让我们不许给吃食,你自己倒做上了。” “村口有元栖的人拦着,不会有事,咱们家可没有个成年男子拦着的。”程清婠半撒娇道:“要不然,阿娘再去给我找个后爹。” 程画儿一听,顿时又羞又恼,拿着扫帚就假装要打她。 母女二人闹了一会,随后就赶紧做正事了。 四个人都加了进来,程清婠就走到厨房,将面粉揉了出来,蒸了几十个馒头。 程画儿一边在旁边帮着烧火,一边帮着揉馒头。 终于,临近中午,程清婠和宋巧巧终于领着装着小麦粥的大桶,和装着馒头的小桶送到了村口。 元栖马上接过她们手里的粮食,分给难民和侍从们。 原本阿竹和他说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句玩笑话。 程清婠端着一个小碗,到阿竹身边:“这是我阿娘给你熬的挖耳草,说是可以退热。” “多谢姑娘。” 程清婠看着他喝完,就拿着碗去找宋巧巧了。 一转头,没想到正对上元栖的眼神。 她顺势走过去,看着他端着正在吃自己煮的粥,就笑着道:“我这粥可比您煮的麦饭好吃吧。” “自然。” “为何不吃个馒头?”程清婠弯下腰,拿了个馒头递给他道。 元栖接了过来,咬了一口,道了句谢,就没再说话。 程清婠看得出他十分累,也没有再找话。 “程姑娘,您这馒头可真好吃,晚上您还来给我们送吃的吧。实不相瞒,我们吃了两天大人的麦饭,可都快疯了。” 一个侍从咬着馒头,走过来说道。 程清婠点了点头,笑道:“晚上给你们做些麦饭。” “过一会,我会将马车和食材送到你家。”元栖垂下眼眸,看着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女孩。 “好啊。” ------------ 第二十一章:幸灾乐祸的邻居 程清婠和宋巧巧领着一滴不剩的桶回了家,没一会,就有人把元栖的马车送了过来。 侍从将一袋袋的粮食从黑色的马车上搬下来,放到院子里。 “这些都是元大人的囤粮?” 程清婠看着地上三十几麻袋的粮食,愣了一下。 “是,大人说了,接济难民的粮食万不能让您出,这不就让我马上送过来了。” 程画儿看着这一地的麻袋,小声说道:“你们家大人都拿出来了,他日后吃什么呀?” “夫人不必担心,这还是冰山一角。” 程清婠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侍从从马车上,拿下来好几包药草递给妇人:“这是您的药,这几日实在抽不出人手来煎药,连大人的药都断了。只能拿过来,劳烦您自己煎了。” “元大人可是病了?”程画儿轻声说道:“若是方便的话,将你们家大人的药拿过来,我们一起煎了。” “那就麻烦程夫人了。”侍从连忙鞠了个躬:“我家大人也没什么,就是发热了。” 程画儿笑着应和了几声,那侍从就从车上把药拿下来。 程清婠看着他这熟练的动作,真不是有备而来的吗? 程画儿倒是笑呵呵的应下了,把药借过来,把人送走。 “元大人帮了咱们家这么多,煎个药什么的能帮就帮了。” 她看着另外三个人的眼神,解释道。 程清婠低下头笑了两声,和宋巧巧一起把粮食搬到地窖,只留下晚上要烧的。 到了下午,两人将麦饭闷上,再将菜摘干净,准备烧菜。 门口忽然乌泱泱的来了一大堆人,直直的就冲进院子里。 “就是这家,哥哥昨天就是带我们来这里吃的。”昨天那小孩指着正在煎药的程画儿说道:“就是她给我们的饼。” 话音一落,十几个人就跪下来,大声说道:“求您给我们点吃的吧,我们已经饿了许多天了。” 程清婠一听声音,就连忙将楞在原地的人拉入屋内,把门关上。 门外的难民一看关门的声音,依旧不罢休,爬上去拍门。 “给我们点吃的,施舍一点吧。女菩萨,您昨天给了他们,也给点我们吧。” “村口有位大人在那布施,你们去那里都能领到吃食。”程清婠拿过口罩,给另外两人带上。 “不行,哥哥说了,那里的人只会把我们迷晕,拉到战场上当粮食。” 程清婠透着门缝,看了一眼那小孩,决定不再说话。 倒是可以把灶上的麦饭拿出来给他们,可怕就怕在,一旦这些难民不受控制了,她护不住身后手无缚鸡之力的三个女人。 宋大强听到声响,走出来一看这满地的难民,顾不得躲疫病,就站在墙头上幸灾乐祸的说道。 “哎哟,你们算是来对地方了,她们家呀可是藏了许多的粮食,我方才可是看见来了一辆马车,拿了许多粮食来。” 程清婠听着这话,很想下一秒就冲出去打死这个幸灾乐祸的,这不纯纯的火上浇油嘛。 果不其然,那群难民们听到这些话,立刻就暴躁了,恨不得立马踹门进去。 程清婠揉了揉额头,嘱咐一旁的人道:“千万别开门。” 随后,就从后面走进厨房,拿着家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碗,盛满麦饭,从窗户递出去。 难民们一看有饭,连忙就冲上去一抢而空。 程清婠倒是有些来不及,好在宋巧巧这个时候也来帮忙了。 拿到饭的难民们都安静下来,或坐或蹲在地上吃饭,屋内的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昨天那个带头的年轻人左右扫了几眼,对着屋内的女孩问道:“今日你那夫君又不在家?” 程清婠一愣,刚想反问,随后立马想起昨天说的话,随后说道:“快吃晚饭了,也该回来了。” 在墙角看热闹的宋大强一听这话,连忙说道:“她哪里来的夫君啊,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家啊连个男人都没有。” “是嘛。”男子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疯狂。 程清婠看着他脸上的 表情,心里的预感立马就升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盯着那人:“宋大强,上次那顿板子打的还不够吗?还要我再找元栖把你打一顿?” “你!”宋大强一想到那顿板子,就觉得屁股上的伤还没好,甩了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进了屋。 “你那夫君什么时候回来,我倒是很想看看,什么样的神仙能把你娶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你去村口找找他?” 男子一哑,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女孩。 背影纤弱,身材苗条,抱在怀里肯定很舒服。 贾谊本来是隔壁县富商家中的小儿子,谁能想到,一场大水将他家中的姬妾都冲散了。 搞得他好几个月没碰过女人,还到处乞讨一般的逃到了这里。 贾谊想起昨天见到的那个妇人,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却面容俏丽,前凸后翘,他府中的那几个姬妾加起来都比不上她。 若是真如刚才那人说的,这家中没男人,晚上的时候他倒是能来试试…… 程清婠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门口的难民还不肯散去,心里就开始着急。 “得想个办法,把他们弄走。否则,这饭就送不过去了。” “您是担心谁挨饿吧。” 程清婠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怕饭菜送不过去,难民们失了控制。” 宋巧巧刚要说话,就看见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婠婠快看,元大人来了。” 程清婠顺着看过去,门口果然站着那个人。 元栖看着这一地的难民,皱着眉头刚要说话,就被响亮的女声吸引过去了。 “妹夫,你回来啦。” 这一声出去,众人都愣住了。 程清婠瞪大眼睛看着身边的人,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你乱叫什么?” “那个难民一直盯着你呢,你待会演得像一点。” 程清婠看过去,那个难民确实盯着自己。 还不等她反应,元栖就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了。 “在村口处,每日都有一日三餐,晚些我带你们过去。” “村口那些人,都是要把我们迷晕送去战场上当粮食的,我们才不去,这里也有吃的。”蹲在地上的难民应道。 程清婠听着这话皱着眉头,她做的饭菜也是要送去村口的啊。 “谁说的?” “我哥说的。”那小孩再一次站起来,拉着贾谊道:“我哥见识多广,肯定不会害我们的,不信你问他。” “你从何处听来的?”元栖面色如常,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你怕不是舍不得自家粮食,这才让我们去村口吧。你这心眼,可还没你娘子大啊。”贾谊吊儿郎当的站起来,上下打量他:“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倒插门的吧,赘婿可没资格说话,我们这几日就不走了,就在这吃你家粮食。兴许我再待几日,就成一家人了呢。” 元栖听着这话满头雾水,转头对着屋内的人说道:“先想办法将饭菜运出去,村口难民躁动,怕再过一会,就要打起来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马上就和宋巧巧一起转身准备。 贾谊听着这话,冷笑一声:“这本就是给难民吃的,刚才还死活不给,这娘们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呢?” “少在这煽风点火。”元栖眸中寒光乍现:“若你有什么不满,有骨气些,现在就带着这帮人走。” “你……”贾谊指了指他的鼻子,冷笑一声:“走就走,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在我怀里。” 元栖听着这话皱了皱眉,什么女人,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清婠看着人都走光了,连忙把门打开:“这激将法还真管用。” 元栖微微点了一下头,将东西搬上马车:“你们就在家里吧,我晚些把马车送回来。” 程清婠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已经煎好的药,连忙拿过来递给他:“这是你的药,快趁热喝。” 元栖微微一愣,接过药,一口喝完,将药丸递给面前的人,就驾车走了。 程清婠看着手中的药丸,不由的想起喂他吃解毒丸的时候,他可没有现在这么干脆,还想着吐出来呢。 她走进屋里,安抚了一下哭的梨花带雨的程画儿。 “阿娘,没事了他们都走了。” “婠婠,我以为给他们吃的,他们就走了,没想到居然还会回来。” 程清婠叹了一口气,没去支援的时候她也没想到有人会为了一口吃的,差点把整个志愿队烧了。 “不怪您,下次记住了就好啦。” 程画儿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婠婠,你们方才说,元大人是你夫婿,他会不会生气啊?” 程清婠一愣,想了好一会,才开口:“他…应该没听见吧。” 说道这,她立马转了个身,拉着宋巧巧往后院走。 “下次不许再胡说了。” “这不是情况所迫嘛,那男的贼眉鼠眼,要真让他知道了,家里没男人,岂不是要半夜来爬墙。” 宋巧巧拉了拉她的袖子:“都怪宋大强,要不是他多这一嘴,我也不至于呀。” 程清婠听着这话,立马就想起了,方才宋大强的幸灾乐祸。 她打量了一下,拿起墙角的锄头,挽了挽袖子,气势冲冲的朝着隔壁去。 ------------ 第二十二章:救兵来了 宋巧巧看着她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跟上去。 程清婠翻过墙头,站在半开的门口,笑嘻嘻的看着里面吃饭的一家。 宋大强最先看到门口的人,想起刚才的事,肯定了她是来寻仇的,于是连忙站起身,打算把门关掉。 程清婠哪能如他所愿,扬起锄头,一把抵住了他的门。 “刚才说的这么起兴,现在跑什么?” “谁跑了?”宋大强打开家门,气势汹汹的说道:“谁跑了,这是我家。你到我家来,这叫擅闯民宅,是要送去打板子的!” “哎哟,记住啦,这不得多谢我送你两次见官吗?” “你!”宋大强看着她手上的锄头,有点怂:“我不和你这个小丫头见识。” 程清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用锄头将他的小腿向前勾了一下,他立马就跪了下来。 “还没过年呢,不用行如此大礼。” “程清婠你个小犊子,我,我今天和你拼了!”宋大强抄起椅子,就要往她身上砸去。 女孩立刻躲了一下,冲上去,冲着他的脸给了一拳,恶狠狠的揪着领子。 “不就是说了两句风凉话吗?你至于对我下这么狠的手?” 程清婠冷笑一声,懒得和他解释,伸手就朝着他的肚子两拳。 看着面前的人捂着肚子,顺着墙滑下来,她威胁道:“下次,在胡乱说话,我保证把你舌头割下来。”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宋巧巧连忙跟了上去。 宋大强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气的破口大骂。 他忍着疼,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这时候想起自己的妻子,转头一看,那母子二人正在心无旁鸳的吃着饭。 “你们还不快来扶我,看着我被打,也不知道上来帮忙。” 妇人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冷笑一声:“我上次就说过,让你没事别去惹程氏。你不听,挨打了怨谁?” “你!”宋大强听着这话,哑口无言。 程清婠二人回到家,看着屋里的人正在做针线活,就凑了过去。 “阿娘在做什么?” “给你们做冬衣呢,天气也要冷了,给你们多做两件。”程画儿一边指导刘婶子的针法,一边说道。 程清婠还想说些什么,门外却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屋里的人都一愣,连忙朝屋外看去。 天还没大黑,依稀看的见院外停着的熟悉马车。 程清婠连忙走出去查看,刚走近,就看见元栖摔在地上,脑袋磕到石头,血流了一地。 她顿时慌了,连忙把人扶进屋里。 “阿娘,快去那块布来。” 程画儿惊讶的看着自家女儿拖着一个人回来,听到这话,连忙去找步。 程清婠将人放到床上,看着他被血糊住的头发,忍不住的去撩。 有些凉的手指碰到他的额头,瞬间感觉被烫了一下。 她连忙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喃喃道:“怎么会这么烫,不是说低烧嘛?” “婠婠,给。”程画儿拿着布递给她:“这不是元大人吗?怎么脸上多了这么多伤,下午不还好好的吗?” 程清婠帮他止血,看着那些小伤口皱了皱眉:“阿娘,他好像烧的很厉害。” 妇人一愣,连忙反应过来道:“你上次高烧,家里还有药,我马上去煎。” 说完,就连忙去找药。 一旁的宋巧巧和刘婶子对视一眼,纷纷走了出去。 “程姑娘,大人怎么样了?”阿竹气喘吁吁的跑进屋内,问道。 “应该是从马车上摔下来了,流了好多血,还发着高烧。”程清婠轻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魏县令带着人马来了,我想着大人应该在您这,就连忙找过来了。刚走到门口,宋姑娘就说大人昏迷不醒。” “你家大人,怕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程清婠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元栖,轻声说道:“要不,你去一趟后山,把神医叫来把。” “是,我马上就去。”阿竹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程清婠眨了眨眼,她刚才是和他商量来着吧。 过了好一会,她按着伤口的手有点酸了,想要换个人,一转头,整个屋子空荡荡的。 她刚想站起身去叫人,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 “你醒了?” 程清婠转头,对上那双清明的眼眸。 元栖点了点头,随后就想起身。 “你去哪?” “我去村口。” 程清婠听到这话,脸顿时拉了下拉:“你现在发着高烧,去什么村口?” 元栖微微一愣,随后说道:“我没事,那里得有人守着。” “魏县令带了人马来,村口有人守了。” 元栖一听这话,立马就下床:“我先去和魏县令交接。“ 程清婠听着这话,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去个屁!” 暴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神医背着个箱子骂骂咧咧的走进来。 他摸了一把元栖的额头,连忙从药箱里拿出几味药说道:“等你交接完了,你就烧成傻子了。” “你怎么来了?”少年看了一眼他,说道:“此事关乎整个村子,我必须得去。” “知道你爱民如子,我这不是下山来医治疫病了吗?”神医将药递给少女,嘱咐道:“把这药熬了给他喝了。” “我阿娘已经在煎退烧药了。” “这小子从小身体不好,有些药用不得,拿这个吧。” 程清婠点了点头,拿着药走到厨房。 走到一半,忽然意识到,阿竹还在,为什么要让她煎药? 她走到院子里,看着被关上的门,小声嘀咕了一下。 果然,是为了支开她。 程清婠拿着药,跟妇人说明了情况,两人就把药放上去煎了。 没一会,药煎好了。 她端着药走到门口,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情况。 烛火摇曳,元栖脱下衣裳,后背的伤痕露了出来。 “大人,三皇子的人又来了?” 元栖点了点头。 神医看着流脓的旧伤,留着血的新伤,嫌弃的啧了一声:“你说说你,一个读书人,身上的伤每天不重样。这快一年了,几乎每个月都要受伤一次。” 元栖没有接话,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神医帮着他处理伤口,问道:“什么时候回京城?” 元栖刚要说话,一抬头,却看见了窗外的影子。 “屋外冷,程姑娘不如进屋?” 程清婠忽然听到这话,手一颤,差点把药打了。 她推门进去,看着穿好衣服的少年,尴尬的笑道:“药熬好了。” “多谢程姑娘。”元栖端着药,一口喝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程清婠拿过药碗,十分匆忙的逃离现场。 偷听被抓到,真的很尴尬的。 她急匆匆的走到院子里,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宋巧巧走过来坐到她旁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程清婠满脸通红的看着她,刚想说话,就被堵住了。 “你不会…把元大人…”话还没说完,宋巧巧自己就先红着脸否认了:“不会的,不会的。” “说什么呢你?”程清婠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说道:“你别胡思乱想,屋内加上我四个人呢!” 宋巧巧连忙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还没说什么呢。” 程清婠翻了一个白眼,懒得说话了。 她一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贾谊。 那人一身脏衣服,带着猥琐的笑朝着两人走来。 “这么晚了还坐在门口,你夫君还没回来啊?” “回来了,在屋内。”程清婠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反正他进去看,屋内三个人,随便认作哪个都行,只要能让他走人死心。 “你夫君要是在屋内,你用得着坐在这?早就和男人睡下了吧。”贾谊色眯眯的看着她:“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下午那人是个官,哪能是你的夫君啊。” 程清婠听着这话,翻了一个白眼,正打算走过去打开门让他看看,谁曾想,手臂被人抓住,那人一个用力,自己就落入一个臭烘烘的怀抱里。 “神经病啊。” 她低声骂了一句,忍着要吐的感觉,伸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趁着他慌神,抬起脚恶狠狠的踹他的裆。 贾谊下身一阵剧痛,立马倒地翻滚。 一旁的宋巧巧可算反应过来了,立马大喊:“快来人啊,有流氓!” 这一声,把屋内的人都喊了出来。 程清婠此刻正在气头上,她张这么大,还真没被这样耍流氓过。 她拿起旁边的棍子,狠狠地打了下去。 “啊!”惨叫声响起,听的院子里的人心都一颤。 第二声惨叫响起,阿竹倒吸了一口凉气,回想起当初这女子柔柔弱弱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再看现在这狠样,他连忙甩了甩头,不敢要,不敢要。 眼看着第十棍就要下去,地上的人已经奄奄一息,元栖连忙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他猥亵我!”程清婠气鼓鼓的转过头,鼻头微红,显然没有解气。 “我看见了。”元栖拿过她手中的棍,安抚道:“猥亵罪轻者杖责,重者流放。魏县令刚好在,将人交给他判。” 程清婠此刻也冷静下来了,看着地上被她打的吐出酸水的人,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 虽然,那几棍打的很爽,但在元栖面前打人,就好比在警察叔叔面前打架,谁都说不准,他下一秒会不会把自己一起送去见官…… ------------ 第二十三章:往事 阿竹看着元栖的眼神,立马将人绑了,扔上马车。 元栖转身打算上车,却被神医叫住。 “你去哪,药还没上完。” “去村口,顺便见见魏县令。”元栖顿了顿,才道:“很快回来。” 神医翻了一个白眼,气呼呼的走进屋里。 程清婠看了看远去的马车,又看了看走进去的神医,元栖等会还要回来? 马车上,元栖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贾谊,起身走到外面,和阿竹坐在一起。 “程氏查的如何了?” “只查到程府有一位十三姑娘唤熙画,当初抄家时,这位姑娘在太子府,后来官兵去找也没有找到,年龄倒是于程夫人相仿。” 元栖垂下眼眸,仔细想了想:“程氏的过往都没有查到吗?” 阿竹摇了摇头:“程夫人说是京城人士,可京城那边半点痕迹都没有。按理来说,即便程夫人的娘人家都死绝了,也该有坟墓的。可我们的人,半点消息都没有查到。” 元栖望了望天,忽然轻笑一声:“不必查了,想来是有人故意掩藏她的行踪吧。” “可,大人,这不就证明程夫人确实可疑吗?” 元栖轻轻应了一声:“程家是通敌贩国之罪,当灭九族,若程氏真的是程家女,如今查个水落石出,她们母女二人必死无疑。” 阿竹立刻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月明如昼,程清婠坐在院子里,呆呆的看着天空。 屋内传来神医的呼噜声,她揉了揉额头,看着和自己一起坐在院子里的三人,无奈的笑了笑。 “婠婠,要不你们今晚去我家睡吧,把屋子留给元大人,这都快子时了,实在熬不住了。”宋巧巧打了个哈欠,倒在她的肩膀上道。 程清婠看了看也在打哈欠的两个妇人,轻声说道:“也行,这神医怎么睡得这么快啊,我就转个头的功夫,他就睡着了。” 她伸了个懒腰,正打算站起来,那辆黑色的马车就出现在了院子里。 元栖和阿竹下了马车,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神医呢?” 程清婠指了指屋内,那震天响的鼾声一直不曾断过。 “阿竹,去唤醒神医。” 阿竹听到命令,连忙走进屋内道。 元栖拿出那枚玉佩,递给面前的女孩道:“按照宋大的话,在当铺中找到了这些被卖掉的嫁妆。” 程清婠接过玉佩,还未仔细看,就被程画儿拿走了。 “这玉佩终于找到了,我这就拿去放起来。” 元栖看着她的举动,轻轻一笑,对着女孩道:“你可知玉佩上写的是什么字吗?” 程清婠皱着眉头,她有不认识古文,当然不知道了,于是她摇了摇头。 “沅沚,寓意极好的名字。”元栖的话是对着女孩说的,可眼神却看向了转身的妇人:“想上一任程尚书的夫人用的就是这两个字,谢沅沚。” 程画儿听着这个名字,脚步一顿,随后快速的走进屋内。 程清婠则是一头雾水,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扯起尚书,连人家夫人的姓氏都说了出来。 元栖看着神医走出来,便轻声对着女孩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带着神医回去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面带笑容将人送走了。 人一走,立马就垮下了脸,打着哈欠走回了房间。 一进屋就看见程画儿已经和刘婶子睡下了,也没多想,就径直走到隔间,躺到了宋巧巧的身边,没一会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日起来时,程画儿就病了,不知是不是昨晚着了凉,竟然旧病复发,咳出血来。 程清婠熬着药,越想越不对劲。自从吃了神医的药,阿娘已经大半年没有生病了。即便,是在外面吹冷风,也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旧病复发呀。 她想了想,还是得让神医再过来看一次。 “婠婠,今天早上是烧麦饭还是小麦粥呀?”宋巧巧从厨房探出脑袋来问道。 “小麦粥和玉米吧。” 宋巧巧听到回答,就连忙钻进屋内忙活了。 好一会,程清婠把熬好的药端进屋内,喂妇人喝下了。 “麻烦你了,刘婶子。” 刘婶子摇了摇头,笑着道:“麻烦什么呀,之前我夫君下葬的银子还是你阿娘给我的呢,我难得有机会在她身边照顾,就当还这份恩吧。” “几年前的事,你记这么清楚干什么。”程画儿病恹恹的说道。 程清婠看着这两人煽情的模样,拿着药碗转身走了出去。 她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眼底不知怎么的,泛起酸涩。 等到马车来的时候,程清婠已经将今日的麦饭和玉米装进了桶里。 阿竹从马车上走下来,说道:“大人在村口还有些事情,就让我来接您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三人合力将东西搬上马车。 她走进屋内,和里面的妇人交代了几句,就和宋巧巧上了马车。 宋巧巧自上了马车后,就犹如针扎,坐立不安。 “怎么了?” “这马车这么豪华,我从来没做过。”宋巧巧红着脸说道。 程清婠听到这话一愣,抬头看了看马车。 空间很大,装饰以黑色为主,不论主位副位上都放着柔软的垫子,脚上踩着的黑色的毯子也十分的绵软。主位最右侧,镶嵌着一颗珠子。 正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一侧放着笔墨纸砚和书卷,一侧点着熏香。 程清婠不知道这是什么香,只是闻着很舒服。 前两次坐马车,都是匆匆忙忙,根本没有仔细看里面的装饰。 现在这么一看,果然是名门出身。 “啧,等我有钱了,我也得买个这样的马车。” 宋巧巧听到这话,立马就想起来地窖堆积的玉米:“婠婠,地窖里的玉米你打算怎么处理,再过几天就不新鲜了。” “现在也进不了城,就给难民们吃了吧。大豆嘛,存多久都行,实在不行,我做成豆腐卖了。” 宋巧巧应了一声:“那这两天都给吃玉米了,咱们可是有五百斤的玉米啊。” 程清婠被口水呛了一,连忙拿了一卷书,遮了脸,随意瞄了几眼,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就连忙放下了。 宋巧巧看着这一幕,轻轻的笑了一下,随后转开眸光。 很快就到了村口,两人刚下马车,就有官兵前来搬运,根本用不到她们。 程清婠看着不远处的元栖,快步走过去,正要说话,才发现他面前站了一个人。 “这位是?” “这位是程家姑娘,这几日的饭菜都是她做的。”元栖轻声说道:“程姑娘,这是魏县令。” “魏县令好。” 魏县令微微一愣,随后笑着点了点头:“想必程姑娘和元大人有话要说,我就先去那边看看难民们。” 元栖微微点头,看着他走远,这才低下头看着面前的人。 “程姑娘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问问镇上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进城?” “镇上很好,并未有难民进去,只是现在还进不去,怕是要等疫病过去后,才能去。” 程清婠听到这话咬了咬下唇,她虽然地窖里有几百斤的粮食,不会饿死,但种下的西红柿再过个几天就成熟了,玉米倒还可以给难民们吃了,可西红柿价格贵,本身就是想着拿来卖钱的。 元栖看着她一脸愁苦,半天不说话,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 “过几日我地里的西红柿就成熟了,想着拉到镇上去卖。” “西红柿??!” 程清婠看着面前人惊讶的样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西红柿可是藩国进贡的贡品,一年也只有三四斤,只供皇室食用,你是如何种出来的?” 元栖激动的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道。 “这,我就是偶然从商贩那里买到种子,看到没什么特别的,就种下了。”程清婠想要缩回手,却被拽的死死的。 “什么商贩,你可还记得样子?”元栖此刻双眼放光,恨不得让她现在就把那人画出来,连手都不由自主的用了几分力气。 “元大人!”程清婠惊呼一声,连忙说道:“晚些你去我家看看,是否真的是进贡的西红柿,兴许是那个商贩骗我的呢。” 元栖听到这话冷静下来,看着自己手里的纤细手腕,连忙松开了手:“程姑娘恕罪,是我失礼了。” 程清婠顿时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事,晚些大人去我们家看看吧,别是搞错了。我从未见过进贡的西红柿,也不知道,那个行脚商人是否在骗我。” “晚些,我和您一起回去。” 元栖此刻看着她,双眼发光,就跟看到稀世之宝一样。 远处的神医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满脸姨母笑,还不忘和身旁的魏县令分享。 魏县摸了摸胡子,笑呵呵的应和:“郎才女貌啊。” 过了一会,猛的意识道:“只是,程姑娘这小门小户的,元夫人怕不会同意吧。” “元栖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就连亲生母亲的话都不一定听,还听这个继母的话?”神医冷哼一声:“老夫人不管事,一味的溺爱,父亲又因为心中亏欠,自然顺着他的心意。看着吧,这两人肯定能成。” 要是让程清婠听到这话肯定要吐血了,他们两这么尴尬的气氛,居然能想到男女情爱,也是没谁了…… ------------ 第二十四章:皇室专用西红柿 宋巧巧拎着已经空了的桶,坐上了马车,等了一会,发现还没有人来,于是就探出脑袋往外看。 没想到刚钻出去,就差点撞上一堵肉墙,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吓得差点不会说话。 “元,元大人。” 元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将后面的程清婠扶上马车。 宋巧巧看着扶在一起的手,目瞪口呆。 程清婠坐上马车后,就一直收到了好姐妹怨念的眼神。 她一头雾水,扯了扯袖子,问道:“怎么了?” 宋巧巧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元栖,轻声说了一句:“回家后告诉你。” 程清婠听到这话撇了撇嘴,随后就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了。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下来后,就领着元栖去后院看西红柿。 “这就是西红柿,和上次藩国进贡来的一模一样。” 程清婠挑了挑眉,顺手摘下一个已经红透了的西红柿,洗了洗递给面前的人:“元大人尝尝再说?” 元栖接了过来,用锦帕擦干净水,咬了一口。 顿时,酸甜的汁水和鲜嫩的果肉进入他的嘴中,眼眸瞬间瞪大,等吃下去后,他开口道。 “这和进贡来的味道一模一样,敢问姑娘可还有种子?” “种子自然有,只是大人,这是我发家致富的种子,不能随意给人的。” “我不是找你要种子的,只是想看一看。”元栖知道她误会了,于是笑着解释道。 “看自然可以,只是元大人可否过几天,帮我把这西红柿运去镇上卖?” “西红柿稀少,每年进贡也只有帝后和太子才能吃到一些,拿去卖的话,不知要定多少银子一斤?” 程清婠听着这话仔细想了想,小声的说道:“二十文?” 元栖轻笑出声,一向清冷的眼眸中居然带了点宠溺。 “如此便宜吗?若是在京城,一两银子一个也是有许多人买的。” “你也说了那是在京城,华县地处偏僻,常年落后。镇上的人虽说尚有富裕,但也没有傻到要用一两银子去买见都没见过的皇家用品吧。” “此话在理。”元栖赞同她的想法,随后说道:“不过,你要亏许多。” 程清婠撇了撇嘴,无所谓道:“亏就亏吧,反正也没什么成本。” 元栖看着那一亩西红柿,想了好一会,才开口:“不过你若信我,我可以将这些运送到京城。” 程清婠听到这话一愣,想了想华县离京城少说也有两千公里,快马加鞭也得两个月才能到京城,这么点西红柿算上路上烂的,也卖不了多少钱,他图啥? “一去一回,少说也得要几十两银子当盘缠。我这里的西红柿,也只有一百多斤,大人,这笔账不值吧。” “若,只是在城中售卖当然不值,我说的是,将你的西红柿送入宫中。陛下若龙颜大悦,赏赐千两黄金也是有的,更甚者召你面圣。” 程清婠抬起眼眸,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那您是要我和您分这千两黄金?” “那倒不必,只希望姑娘面圣的时候,替我说几句好话,让陛下早日将我调回京城。” 元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句话很合理,若是其他人说,程清婠就真信了。可为什么,从元栖的嘴里说出来,她就不怎么信呢。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元栖很快就被人叫走了。 程清婠坐在门槛上,身旁围着长大了许多的鸡鸭,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这一亩番茄。 午饭和晚饭送去的时候,都没有碰到元栖,听阿竹说是被魏县令叫走了。 程清婠回到家中,走到床边看着没怎么动过的饭菜,皱眉道:“阿娘,你怎么吃这么少?” “没什么胃口。”程画儿把手中的绣品放一边,笑着道。 “你阿娘最近啊,可喜欢吃甜食了,原本买来放着过年的蔗糖都快吃完了。”刘婶子坐在一旁笑着道:“我记得镇上有一家铺子,里面的糕点你是最喜欢吃的,等过几天我们去看看?” 程画儿面色惨白,笑着点了点头。 “糕点?”程清婠想了一会,笑着道:“阿娘,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妇人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着点了点头:“好啊。” 程清婠听到回应,就连忙趁着月色摘下了几个熟了的西红柿,走进厨房。 将番茄去了皮,捣成泥,和进面粉,加进糖,揉成面团,再将小面团放进磨具里。 宋巧巧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着她那些小块的糕点,笑着说道:“婠婠,你又在做什么?” “糕点啊,阿娘最近胃口不怎么好,我做点糕点让她开胃。” 程清婠一边说着,一边将脱模的糕点放进锅里蒸。 “粉粉嫩嫩的,看着就好吃。” “出锅了,第一个给你吃。” “好呀,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了。”宋巧巧笑着在灶台前坐下烧火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直到糕点好了。 程清婠掀开锅盖,雾气和香味扑面而来。 过了一小会,等到雾气散去,她拿了一块糕点,投喂宋巧巧。 随后,自己也拿了一块,咬了一小口。 “这糕点好好吃啊,酸酸甜甜的。”宋巧巧咬了好几口,笑着说道。 “是啊,酸酸甜甜的绝对开胃,我拿去给阿娘尝尝。”程清婠顾不得烫,快速的把糕点放进盘子里,端到房间去。 看着妇人还在研究绣品,连忙笑嘻嘻的端过去。 “阿娘,婶子,快来尝尝。” 程画儿惊讶的看了一眼,随后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 “这个糕点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 “是啊,婠婠,你怎么做的,下次教教婶子。” 程清婠看着两人三下五下的就把糕点吃完了,满足的回到厨房。 “都吃完啦?”宋巧巧看着空盘子,惊讶的道。 程清婠笑着点了点头,将剩下都放进锅里蒸。 等到全部蒸好,放进盒子中后,已经是半夜了。 两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程清婠打着哈欠去洗漱,看了看还没亮的天色,无奈的笑了笑。 来这快一年了,居然治好了她赖床的毛病。 洗漱完后,她一如往常的去做饭,将饭菜放到程画儿床前,然后和宋巧巧一起等马车。 马车来的时候,程清婠刚好从屋内把装着糕点的小盒子拿来。 元栖走了下来,合力把早饭搬上马车。 “元大人,尝尝这个糕点。” 程清婠坐在马车里,将盒子打开,放在他的面前。 元栖拿了一块,刚放进嘴里就察觉到了这是用西红柿做的,于是接下来的每一口都在研究是如何做出来的。 “很好吃。” 程清婠笑了笑:“大人昨日说的,可还算数?” “自然。”元栖微微一顿,随后笑着道。 “那我可今日就把西红柿摘下来,送到您府上了。” “好,明日我安排人护送入京。” 程清婠挑了挑眉,真心没相当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等回到家后,就开始采摘西红柿。 她将快要熟了的,和熟透了的西红柿留在家里,还未熟的放进箱子里。 整整一下午,装了五只大箱子。 程清婠一进门就瘫在了椅子上,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程画儿看着三人累成这样,就起身做了晚饭。 程清婠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饭菜已经送去了,西红柿也已经送到了元栖家,其他三人也吃过晚饭了。 她看着已经冷掉的饭菜,实在不想热一热再吃,于是就去了地窖,拿了两块番薯上来。 走到一半,忽然想起番薯可以做淀粉来着,于是就又返回拿了一袋子番薯。 程清婠把番薯洗干净,先把两块放进锅里,当今天的晚饭。 随后,再将番薯去皮。 再然后是什么来着? 程清婠看着已经去好皮,在桌子上排排放的红薯,叉腰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来下一步是什么。 眼看着锅里的红薯都蒸熟了,外面的天也黑了下来,她的动作还是没变。 系统在脑海里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翻出了系统百科,将做法找了出来。 程清婠看着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的流程,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想到缘由,就笑着在脑海里说道。 “哇,潇潇,你居然还有这个功能啊,是新升级的吗?” “原本就有,只是你没问。” 程清婠干活的手一顿,随后笑着说道:“现在发现也不晚,有了你这个百科全书,我开家酒楼都没问题。” 系统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天,程清婠一会问做玉米淀粉的步骤,一会要做糖的步骤…… 程清婠要做的东西有很多,奈何原料有限。 她端着自己刚做好的豆浆,坐在门口小口小口的喝着,想着能从哪里弄点蚕宝宝,做床被子。 宋巧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她的身旁,也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豆浆。 “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轻声道:“天也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什么能去镇上。” “应该快了吧,我昨天听阿竹说,朝廷下了命令,说等疫病治好后,将难民们分入各个村子里。” ------------ 第二十五章:连枝连嵩 程清婠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多几个邻居而已。 酉时刚过,元栖回到自家院子,就看见了刚回来的阿通。 “大人。”阿通一见到人,就连忙行礼。 “不用多礼。”元栖一边走进屋子,一边问道:“灵儿可安置好了?” “是,老夫人特意恩准让灵儿去陪五姑娘念书。”阿通顿了顿,看着面前人的脸色,拿出来一封信:“这是老夫人给您的信。” 元栖接过信,轻叹一口气,这封信他就算不看,都能知道内容。 不过就是身体是否安康,此处环境怎么样,再就是,催他纳了灵儿,或是娶妻,生个孩子。 不过这封信的结尾,倒是有点不一样,居然还提到了程清婠。 元栖抬起眼眸,轻笑一声:“老夫人从何处知道的程姑娘?” 阿通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们二人自幼陪在我身边,也知道我从不听长辈的话,你去告诉灵儿,以后再在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我定不轻饶。” 元栖的眼神凌厉了几分,吓得屋内人连忙跪地。 阿通闭了闭眼,开口道:“即便是纳了灵儿,放在府中当个有名无实的妾室也不行吗?” 阿竹听到这话,连忙拉着他的衣摆,示意不要再说下去了。 “不能。”元栖写下一封手书,放进信封里:“我知你是疼爱妹妹,可你若真为她好,就该劝她莫在执着此事。” 阿通还要说话,却被打断了。 “你们二人在我身边这么久,想来也是知道我阿娘是怎么死的,赵氏是如何上位的。妇人之间的手段,我想你们也不比我见得少吧。” 元栖透过烛火看着面前的人,讽刺的笑着:“灵儿深得祖母喜爱,将来的婚事不会差。” 阿通低下头应了一声。 元栖将手中的信封递给阿通,说道:“明日你便启程,将院子中的西红柿运送到太子府,务必将这封信送到太子手上。” “大人,此时出入太子府,怕是会被三皇子盯上。” 元栖轻轻一笑:“我只是送些西红柿去邀功,祈求陛下能早日将我调回京城,即便被盯上了,那又何妨。” “是,属下明白了。” “我记得陛下很快就要微服私巡了,隔壁县发了大水,陛下定会前去查看。你也不必着急回来,一路跟着太子就是,还能省下些盘缠。” 阿通知道是让他在太子身边保护,于是连忙应了下来,走出门外去收拾满院子的西红柿。 元栖端着茶盏喝了一口,看着阿竹还不走,便问道:“还有何事?” “阿通今天这番话,大人莫怪他。灵儿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又是一根筋……” “我知晓,他在我身边十余年,我能不知道他?”元栖轻笑一声:“他是个没心眼的,可灵儿不是。自幼倾心与我,倾心的怕是元府的荣华富贵吧。赵氏妾室上位,倒让她看到了希望。” “大人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让他去京城?” “他除了少根筋,其余样样都比你略胜一筹。让他去,只不过是怕你应付不了三殿下。” 阿竹听了这话,立马垮下了脸,恹恹的闭了嘴。 元栖看着他这幅模样笑了笑,将那封信烧了。 “大人往常的家书不都是留着吗,今日为何烧了?” “此处不是元府,没有家丁轮流守着。若这封信落到别人手中,对我,对程姑娘都是一个大 麻烦。” 元栖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了纸张,这才拿起书看了起来。 另外一边的程清婠此刻正看着后院的那块地,不知道是接着种西红柿,还是种点其他的东西。 系统没有布置下一个任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种什么了。 “婠婠,在想什么呢?” 宋巧巧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在想接下来该种点什么。”程清婠转头看向她,笑着问道:“你那天,在马车上为什么这么看我?” 宋巧巧张了张嘴,眼眸闪烁:“你和元大人是不是在一起了?” “啊?”程清婠听到这话一愣,随后笑着道:“你可别瞎说,那个灵儿姑娘还在的时候,我和元栖交谈都不自在,就怕她以为我喜欢上午他家主人,来阴阳怪气一番。” “你连村长夫人都不怕,却怕一个小小的女孩?” “她毕竟是元栖的婢女,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要是真和她撕破脸皮,那不就没人帮我把西红柿拉到京城了嘛。” 程清婠挑了挑眉,笑着说道:“所以啊,你刚才那话可别说了,我这好不容易能大大方方的和元栖交谈,万一这话流传出去,我又得躲着他了。” “可是,我觉得元大人很喜欢你。” “他喜欢的是我的种子。”程清婠笑着说道:“你看他那天看到西红柿,眼睛都亮了。” 宋巧巧楞在原地,仔细回想那天的场景。 等回过神来后,程清婠已经带着自己上床睡觉了。 一天又一天,很快就到了十二月份,程画儿的病好了很多,能下床走两步了,这让程清婠安心了不少。 天渐渐冷了起来,程清婠穿着好几件棉衣,瑟瑟发抖的和宋巧巧一起把饭菜送到村口。 才刚到村口,就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阿娘,阿娘,你快醒醒,你不要丢下我和弟弟,阿娘!” 程清婠下意识的往前走去,看着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趴在妇人身上痛哭。 神医看着这幅场景,轻声叹了一口气:“这个妇人虽然没有感染疫病,但原本就身体不好,有产后病。夫家是隔壁县有名的大户人家,一家人一路上逃难到这,死的就剩下他们三个了。” 程清婠看着不大的两个孩子,叹了一口气。 看着官兵将妇人拖走,那一双儿女在身后哭着,追着,最后追不上,摔到在地。 程清婠垂下眼帘,遮住泛红的眼眶。 想在现代的时候,妈妈也是在她的面前断了气的,那时满地的血,被大货车扯断的胳膊,场面十分血腥…… 她用了十几年,才让自己走出来,不再做噩梦。 程清婠吸了吸鼻子,走到那两个孩子面前,轻声的用之前安慰自己无数次的话语安慰他们。 “不哭了,妈…阿娘只是去了天上变成了神仙,她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 女孩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人,半响,扑进她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姐姐。” 旁边八九岁的男孩抱着自己的姐姐,小声抽泣。 程清婠听着这哭声,想起当年自己的模样,便闭上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 忽然,一个念头从自己脑海中闪过,她知道这不妥,但她还是说出口了。 “跟姐姐回家吧。” 还在哭泣的两人同时抬起头,清澈的眼眸看着她。 程清婠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跟姐姐回家吧。” 天色渐晚,元栖听完程清婠的要求后,愣了一下,随后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姐弟,开口道。 “你肯收留他们自然是好事,只是,此事不急,你先回去和你阿娘商量,若她不同意,将他们二人送回这里,官府会把他们送到慈幼院。” “多谢元大人。” 元栖看着面前人刚哭过的眼眸,叮嘱道:“神医查看过他们的身体,十分康健,也不曾染上过疫病。只是……” “我知道大人担心什么,若是放在您刚来的时候,我家确实养不活这么多人,但现在绝不会让他们饿肚子。” “我信你。”元栖轻轻一笑,随后说道:“官服明日就会来将这些人带走,所以明日就不用再做饭菜了。” “这么说,过几天就可以去镇上了?” 看着元栖点了点头,程清婠笑着应了几句,随后就带着那两姐弟上了马车。 宋巧巧看着那两个小孩,张了张嘴,始终没说什么。 一路上,车厢里过于安静,程清婠一路上都在打草稿。 到了家,她就急忙将姐弟带进屋。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程画儿看着那两姐弟,疑惑的问道。 “他们是隔壁县的。”程清婠转身看着身后人道:“巧巧,你带他们去后院玩会吧。” 宋巧巧听到这话,立马点了点头,把孩子带了出去。 “是村口的难民吗?” 程清婠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他们的阿娘刚死,我觉得怪可怜的,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想让他们以留在家里?” 程清婠点了点头,看着妇人的脸色,便连忙说道:“咱们家如今粮食也有富余了,再多两张嘴也没什么的。” 程画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没有不同意,我知道你从小一个人跟着我奔波,想要个玩伴很正常。你既然都把人带回来了,就留下吧。” “好,我这就去把阁楼收拾出来,让他们住进去。” 妇人点了点头,看着女儿轻快的脚步上了楼,便轻轻的笑了。 “这就同意了?这可不是多两张嘴这么简单。”刘婶子坐在一旁,轻声说到:“这两个孩子都已经十多岁了,有良心的还好,若是没良心的可是怎么都养不熟了。” “我知道,只是这是婠婠第一次提出的要求,就依了她吧。”程画儿拿着绣品笑着说道:“那个女孩看着聪慧,若能好好调教,便能随着婠婠嫁到夫家去。” 刘婶子听到这话,也没再说什么,就将自己前几天做的衣服拿去给了两姐弟。 晚饭时,那两姐弟已经梳洗过,穿着新衣服,害羞的坐在餐桌前。 姐姐叫元连枝,长相清秀,举止端庄,一看就知道是专门教养过得。 弟弟叫元连嵩,包子脸,还未张开,谈吐文雅。 “你家里先前教过你什么?”妇人看着连枝问道。 “看账本,管家,诗书,琴棋书画都学过一点。” 程画儿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怜爱了不少:“可愿意接着跟我学?” 这话一出,屋内的人都诧异的看向她。 程清婠更是不解,农家学习这个做什么? ------------ 第二十六章:看不的人好的二婶 程画儿看着大家诧异的眼神,轻轻笑了笑:“女孩子总归是要学管家的,反正这几日你们都空着,一起学也好。” 程清婠愣了愣,看着妇人难得的兴致,就应了下来。 吃过晚饭后,程画儿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算盘,手把手的教着三人。 连枝学过,拨动算盘时十分熟练。宋巧巧虽然没学过,但十分认真,好歹把算盘的作用搞清楚了。 只有程清婠颇为头痛的看着面前的算盘,在拨错第二次后,她已经开始想念计算器了。 “婠婠,你在想些什么?”妇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面前人,心中叹了一口气。 “阿娘,这个我实在用不习惯。” “若是你外公还在,你也不用学这些,我也不用为你担忧婚事,自有无数男儿会来入赘。” 程画儿面上难掩失落,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白天的想法。 这一夜,程清婠躺在床上并没有立刻入睡,她不觉得管家算账只能用算盘,虽然这里没有电脑,没有计算机,但她的脑子里有最起码的乘法口诀和加减法。 她翻了个身,捏了捏胀痛的眉心。 “婠婠,你是不是睡不着?” “恩,你也还没睡?” 宋巧巧轻轻应了一声,说道:“其实今天程姨说的我也没怎么听懂,等明天我们一起再问问。” 程清婠笑了笑,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好啊。” “明天再学一天,我们一定能学会的。程姨真厉害,什么都会,我阿娘让我好好跟着她学。” “是啊,你说我外公家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让儿郎入赘呀?” 程清婠很好奇这个外公家到底有多富贵,先是给程画儿置办了一整箱金银珍宝当成嫁妆,再是能让儿郎入赘。 “一定是,比镇上富商还富贵的家庭。” 宋巧巧越说越轻,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平稳的鼻息。 程清婠轻轻的笑了一声,帮着她盖好被子。 “恭喜,达成成就,救人一命。获得奖励解毒丸一颗,解锁草药种子。” 系统的声音措不及防的响起,程清婠愣了一下,立马在脑海里道。 “等等,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个不是必要的任务,您可以决定做或者不做,后续不会有任何影响。” 程清婠撇了撇嘴,正要说话,就被打断了。 “下一个任务,请拥有一家属于您的产业。奖励两千积分,解锁种子白菜,甘蔗。” 程清婠听到这个任务在脑海中盘算了一下,西红柿最起码要三个月才能有结果,地里的粮食收了也只能卖个十几两银子,如果真的要开家店,这远远不够。 她想了半天,最后抵挡不住睡意,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程清婠走到厨房,却发现了连枝姐弟已经烧好了早饭。 她愣了愣,轻声问道:“你们几点起来烧早饭的?” “寅时三刻起的。”连枝轻声说道。 程清婠摸了摸她的头:“你们还太小,不用爬这么早做早饭的。” 连枝掰了掰手指,轻声说道:“可是阿娘说过,不吃嗟来之食,我和弟弟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 “那这样吧,我今天刚好要把后院的种子种下,你们来帮我吧。” “好。”连枝眼睛一亮,连忙应下。 吃完早饭后,程清婠拿出了西红柿和草药的种子,各种一半。 连枝和连嵩虽然从来没干过这些事,但很聪明,教过一遍后,就都记住了。 不用吩咐,就去除草,浇水。 这两姐弟还十分贴心,在程清婠干完活后,一个搬着小板凳拿着水,一个在她坐下后给她捏肩捶背。 “听别人说你们家养了两个奴仆我还不信,现在过来一看,居然还是真的。”山田上站着的妇人抱着双手,刻薄道。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人,仔细想了好一会,还是没记起来这人是谁。 宋巧巧闻声赶紧走到后院,看着那人,轻轻的唤了一声:“二婶。” “她是你二婶?” 宋巧巧点了点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自从我阿爹死后,二伯一家就和我们因为争财产闹翻了。” 妇人本就和陈寡妇交好,暗地里不知道给程清婠一家使了多少绊子。 这几天在村里听说,程氏母女带着刘寡妇母女富裕了,还收了两个奴仆,嫉妒心作祟,她就急急忙忙的赶来,张嘴也没什么好话。 “巧巧呀,我们宋家是没饭给你吃吗?你要赖在别人家做什么,是不是你那个没脸的娘带你来的?”妇人一脸不屑的看着院子里的人:“你好歹也是我宋家的种,走,跟二婶回家吃饭。” “二婶,你又要把我带到你家吃潲水吗?”宋巧巧面上难得一见的愤怒:“您家中只有三亩良田,却有四个堂兄和三个堂姐,何必假大方呢?” 妇人被气的满脸通红,连声音都提高了两倍:“你,你个没良心的,你爹在世的时候我家哪里有过成这样,就因为你娘那个贱人不肯把那两亩地给我。” “是你们看着我爹死了,就嚷嚷着要分家,一共五亩田,给了你们三亩还要怎样?” 宋巧巧听到这话也怒了,大声的将实情说了出来。 “你个杂种,敢这么和长辈说话,你跟我去县里见官,我要告你。”妇人气的从外面山头翻了下来,直直的指着女孩的鼻子骂。 程清婠听着这话翻了一个白眼,先是让连枝姐弟进屋,再将门严严的关上。 “你又不是她父母,也没生她养她,你告她什么?” 妇人被呛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冷笑道:“行啊,你家富裕了,说话都有底气了是吧,也不想想,当初没有宋大,你们母女早就死在这里了。” “哎哟,你这意思是,我还得谢谢宋大抢走我阿娘的陪嫁,把我往死里打?”程清婠坐在小板凳上,拿着一旁赶鸡鸭用的长杆,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拉开妇人和她们的距离。 “你阿娘那点嫁妆能值几个钱,她要真有这么些钱,早就去镇上住了,何必还要在这个村子里受窝囊气。” “那点嫁妆确实不值几个钱,只不过能在京城买套宅子。”程清婠眉头微挑,表情十分欠揍:“哦,我忘了,你们家连饭都吃不饱,肯定连隔壁县都没去过,想来是想象不出来京城的宅子是怎样的。” “你,你……” ------------ 第二十七章:又遇上黑衣人 “既然说不出话,就快滚,别逼我赶你走,我不是刘婶子和巧巧,能任你欺负。”程清婠淡淡的抬眸,看着妇人气冲冲的走出自家院子,原路返回。 宋巧巧站在身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拉着身旁人的手激动的道:“婠婠,你太厉害了,居然能让她自己回去。从前只要对她说话大声一点,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程清婠靠在门上,脸上难掩疲惫:“下次她若在哭闹,你就把门一关,自干自的。你要不理她,自己就走了。” 宋巧巧红着脸,点了点头,脸上都是崇拜和仰慕。 程清婠一转头,刚好撞见了她脸上的神色,微微一顿,随后移开视线,若无其事的道:“地窖里还有一些红薯,我们明天做成红薯糕拿到镇上去卖吧,顺便将那些剩下的玉米也拿去卖。” “好呀,可我们走进镇里要一个时辰,那咱们丑时三刻就要起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和她一起走进了屋内。 “二婶走了?”刘婶子看着自家女儿轻声问道。 “恩,走时还骂骂咧咧的。”宋巧巧点了点头,坐在一旁。 刘婶子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要我说,前两年就不该接济,既然分了家,各过个的就行了,理他们做什么?”程画儿一边教着连枝做绣品,一边说道。 “她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点不如意,就要死要活的,不依着她就在家门口赖着不走。” 程画儿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程清婠看着屋内气氛凝重,就背着筐,拿着镰刀去了后山砍柴。 正午的天,阴云密布,看着马上就要下雨了。 她弯着腰,加快速度将小柴捡进筐里。 忽然,没有一点预兆,豆粒一般都雨就落了下来。 程清婠连忙提着裙摆,捂着脑袋匆匆忙忙的打算下山。 却没想到,才走两步,就又撞上了十几个黑衣人。 好在他们在和一个少年厮打,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就这么一瞬间,少年的剑刺过黑衣人的身体,血顺着剑滴落在地上。 程清婠看清了那个少年的脸,一身青衣穿梭在黑衣人之间,出招果断,动作利索,没一会那些黑衣人就倒下了。 “三殿下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少年踩着黑衣人的胸口,将剑指着他的喉咙,满脸讽刺。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的话,一把拉过剑,刺进自己的喉咙。 程清婠看着这幅场面,下意识的往后走,却不想一动就引来了注意。 她看着少年持剑走来,棱角分明的脸上沾着血,那双杀红了的眼死死的盯着她,如同地狱里罗刹,浑身让人恐怖的气息。 程清婠咽了咽口水,慢慢的往后退。 她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会饶她一命,还是杀人灭口。 两人之间只剩下两三步的距离,程清婠看着他手上还滴着血的剑,心生恐惧。 “你怎么在这?” 元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程清婠愣了愣,连忙回答。 “我来捡柴。” “雨下大了,我送你回去。” “这些人……” 元栖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轻声说道:“阿竹会处理。” 程清婠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人把剑擦干净,藏回腰间。 她提心吊胆的跟在元栖身后,脑海中都充斥着方才血腥的一幕。 雨越下越大,将两人都浑身淋了个透。 走在前面的元栖没有任何征兆的晕倒在地,吓得程清婠连忙上前查看。 这才发现,他的后背和胸口都受了伤。 程清婠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往不远处的家走去。 要不是元栖多次帮她,估计她可能会视而不见,自己回家吧。 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程清婠终于把人扶进了家。 屋内的人看着血淋淋的两人都下了一跳,程画儿更是颤着音问道:“婠婠,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元栖受伤了,阿娘,你快找些棉布来。” 程画儿回过神,连忙去找棉布。 宋巧巧帮着女孩将人扶进隔间,再去厨房烧热水。 程清婠看着他越来越白的脸色,顾不得自己还浑身湿透,就连忙上手将他的衣服脱去。 胸口的剑伤还在涌出鲜血,她手忙脚乱的拿过妇人手中的棉布,堵了上去。 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肌肤,烫的吓人。 “怎么又发烧了?”程清婠轻声嘀咕,将棉被拉过来盖在他的身上:“得把湿衣服换了,不然得得着凉。” 宋巧巧很快就将热水端来,轻声的说道:“婠婠,热水来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本想让她帮忙一起把元栖的衣服脱了,没想到一转头,屋内一个人都没了。 她撇了撇嘴角,只能自己上手了。 上衣还好,三下五除二的就脱完了。到了下半身,程清婠的手放在裤子上犹豫了很久,最后一闭眼,一用力,就把裤子拉了下来。 她拉过被子,遮住了重要位置,快速的把裤子脱了下来。 程清婠松了一口气,拿着泡在热水里的棉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的伤口。 “婠婠……” 程画儿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她力度一重,床上的人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滚烫的手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 程清婠看着他充满杀气的眼眸,吓得连脏话都扼杀在了嗓子眼里。 元栖看清面前人后,就立马起身松了手。 程清婠躺在床上,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她爬起来,看着元栖自己包扎着伤口,冷白皮的肤色,健硕的身材,腰间堆着厚厚的棉被,遮住了一部分的腹肌。 她红着脸,对上了少年的眼眸,心虚的连忙转头看向门口的妇人。 “阿娘,你方才要说什么?” 程画儿回过神来,把衣服拿了过来:“哦,我找到了一套宋大之前留下来的衣服,你看看元大人能不能穿。” “多谢。”元栖笑着点了点头,哑声道。 “婠婠,你也快去换个衣服,免得着凉了。” 程清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连忙下床,从衣柜里随意拿了一套衣服就出去了。 程画儿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还把门带上了。 程清婠去阁楼换好衣服后,走下楼就被妇人拉到一旁。 “婠婠,究竟怎么回事?元大人为什么会受伤?” ------------ 第二十八章:烧傻了? 程清婠眨了眨眼,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在半路捡的。阿娘,别问这么多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程画儿想了想,是这么个理。 “婠婠,你和元大人真的没关系吗?” 程清婠被问的一愣,下意识的回答:“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妇人张了张嘴,看着自家女儿的神情,也没再问。 程清婠将熬好的药端进里屋,看着元栖此时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床上。 “巧巧刚熬好的药,快喝了吧。” “多谢。”元栖接过药,一仰头直接就喝完了。 程清婠拿过药碗,正打算走出去,却听床上人开口。 “你可知,今日若是别人,你很可能死在后山。” “我知道,但,是你啊。” 元栖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抬眸看她,眼中不知是何情绪。 “你就这么信我?” 程清婠眨了眨眼,笑道:“我信啊,不然也不会把价值千金的西红柿交给你啊。” 元栖听到这话,低声笑了起来:“阿通已经带着西红柿上路了,年前会到京城,只是,赏赐要等到三月了。” 程清婠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三月份也没事,我也不急着用这笔钱。” 地里种下的粮食年前能收,拿去卖了的话也有几十两银子,能过个好年。 如果真的如元栖说的赏赐千两,那还能在镇上买套宅子,买个店面开家产业,这样就完成系统给的任务了。 程清婠低头想着,浑然没注意面前的人正在细细看着她。 肤若凝脂,高鼻樱唇,那双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眸不知盯着何处正在发呆。 粉色的棉衣勾勒出她纤细的身躯,乌黑的发用粉色的发带绑在身后。 元栖看着她的容颜,想起了幼时在父亲书房里看的那副美人图,不需金饰霓裳点缀,也比花娇。 他顺从心意,将自小学的礼仪抛到脑后,抚上了小巧的耳垂。 当他对上程清婠差异的眼眸,瞬间红了脸,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正当元栖绞尽脑汁要怎么赔礼道歉时,床边的女孩便开口了。 “有虫子吗?” 元栖张了张嘴,不知要是否该应下。 “我去找阿娘,要些驱虫药来。” 程清婠不等床上人回答,就快步走出了房间,她靠着关上了的门,轻轻摸了摸红透了的耳垂。 她的心脏跳的很快,鼻尖仿佛还萦绕着少年身上独有的气息,脑海中那个暧昧的姿势挥之不去。 元栖是烧傻了吧! “婠婠,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宋巧巧端着药走过来,诧异的道:“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程清婠摸了摸自己的滚烫的脸颊,连忙说道:“没有,就是屋内有点热。” “屋内连炭火都没点,你热什么?” 程清婠噎了一下,扯开话题道:“这药是给元栖的?” “对,程姨让我送过来的,还有一碗是你的。” 程清婠点了点头,拿起一碗就喝了下去。 “我先去厨房做点吃的,你送进去吧?” 话音落下,就匆忙的走了出去。 宋巧巧看着慌乱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 程清婠站在灶台前,稳了一下心绪,便开始做晚饭。 她将和好的面包上事先准备好的竹笋腌肉,做成包子,放进锅内蒸。 没一会,宋巧巧走了进来,站在灶台前欲言又止。 “你有啥就说。” 宋巧巧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看着面前的人:“元大人可能烧傻了。” 程清婠刚送进嘴的温水喷了出来:“这,真烧傻了?” “我进去的时候,看着他脸色通红,还一直盯着手指看,叫了半天也不应,这不是烧傻了,难道是被勾魂了?” 程清婠嘴角抽了抽,虽然心里很不想承认,但…第六感告诉她,这可能是她的锅。 她闻着锅内飘出的香味,叹了一口气:“既然烧傻了,就赶紧把人送回去吧,兴许还能抢救一下。” 宋巧巧张了张嘴,看着面前的人认真的说道:“阿竹来过了,在屋内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就说元大人要在咱们这住几天。” 程清婠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这两间瓦房,家徒四壁,冬冷夏热,连木床一翻身都会格叽格叽响,那位京城大少爷看上了这的啥了? 答案近在咫尺,但她选择直接略过。 “婠婠,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怎么不找阿竹要点住宿费呢,好歹把人家马车借来,咱们明天就不用走路了呀。” 宋巧巧被气笑了,半响,她开口道:“重点不是咱们今天晚上住哪吗?” “也对哦,那咱连夜把人送回去?”程清婠端着刚出锅的包子,理不直气也壮的道。 宋巧巧彻底闭上了嘴,她算是知道了,烧傻了的可能不是元栖,而是她面前的这个人! 好在,晚饭的时候她怎么说话,程画儿看着一大家子人,叹了口气,开始安排了。 “连祟和元大人挤挤,巧巧和婠婠就和连枝一起睡在阁楼。” 程清婠一边咬着包子,一边点了点头。 “我和巧巧在你这也打扰了很长时间了,也该回去了。”刘婶子笑着开口道:“我和巧巧一走,就空了许多。” 程画儿听到这话,脸上落寞了许多。 她扯了一个笑容,正要开口,就听见一晚上都没说话的女儿道。 “刘婶子,你留在这我阿娘才开心,而且我也舍不得巧巧。”程清婠说完,咬了一口包子,把两侧塞得鼓鼓的,还不忘伸手拉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女孩。 “我喜欢和婠婠姐还有巧巧姐一起睡。”连枝接到命令,就连忙说道。 “既然孩子们都这么说了,那就留下吧。” 十几年来,程画儿一个人带着孩子,难得有个说话的人。 刘婶子和她年龄差不多,也都有个女儿,这一个月早就无话不谈了,要真是让她们走了,估计也是不习惯。 刘婶子原先也只是看上了程画儿绣品做的不错,想让自家女儿跟着她学,就多了来往。 没想到,程清婠这么有本事,自己只是帮了一下忙,她就管吃管住,还给了银钱,就想着女儿跟着她也能分一杯羹。后面和程画儿同吃同睡,居然也处出了感情。 刘婶子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垂下眼眸,应了下来。 “啊,元大人好像还没吃饭。”宋巧巧轻声说道。 桌上的人一致看向程清婠,脸上就差写着你去这两个大字。 “连祟啊,你得和元栖哥哥处处感情,这样晚上才能好好睡。”程清婠拿着两个包子一碗粥递给面前的小男孩,轻声说道:“去吧。” 小男孩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将东西推了回去,认真的 道:“我觉得元栖哥哥更希望你去送。” 说完这句话,他就连忙低下头,就差把自己的脸埋进粥里了。 程清婠还想说些什么,宋巧巧就在一旁起哄道。 “还是你去吧,你刚不还说要找元大人要住宿费吗?” 桌上的人一致点了点头,赞同了这句话。 程清婠认命的端着食物,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敲了敲门走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了元栖穿着有些褪色的布衣坐在窗前,手上还拿着一支笔,不知在写什么。 “元大人,该吃饭了。” 程清婠尽量把自己脸上的笑容维持住,端着食物走到他的身边。 元栖抬起头,示意她坐下,随后就又拿起笔。 程清婠把饭菜放下,这才发现他在写信,便随手拿起一本书,低下头看了起来。 少年没有避讳面前的人,将信快速写完,装进信封里。 他抬头看着正在和古文战斗的人,轻笑了一声:“这句话是,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程清婠听着他的话,觉得很熟悉,仔细想了想,原来是《氓》。 她轻轻的笑了笑,决定装傻,将书一放,扬起无辜的笑容:“哦,原来是这样念啊。” 元栖看着这个假到不行的笑容,摇了摇头,端起粥,小口的喝了起来。 程清婠撑着脑袋,看着他俊俏的容颜,明知故问道:“大人今晚真的要住在这?” 元栖点了点头。 “那……把住宿费付一下?” 元栖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今日出来的匆忙,没带银子。等过几日,阿竹回来了,我让他给你。” “倒也不必这么麻烦,你只要把你的马车借我就行了。”程清婠说道:“不过,你要是愿意再付点银子那就更好了。” 元栖看着面前的人轻笑出声:“好。” 程清婠一看谈拢了,就连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过身温馨提醒了一下:“哦,对了,我家太小了,所以今天晚上连祟和你一起睡。” 不等里面的人说话,她就关门走了出去。 这一晚别人睡得怎么样她不知道,反正她睡得不好。 阁楼上本来就小,放的床也小,三个人肉挤肉的睡在一起,时不时的还得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程清婠看着中间安睡的连枝,无奈的和宋巧巧对视了一眼:“早知道,就让元栖睡到这里来。明天就和他们商量换床!” “我同意。” ------------ 第二十九章:白玉珠串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的程清婠就和元栖去套马车了。 她一路走,一路打着哈欠。 “昨夜没睡好?” “是啊,一翻身就摔倒了地上,能睡好嘛。”程清婠看着面前那人:“要不,今晚我们换个床吧,你和连嵩住到阁楼怎么样?” 元栖点头,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客随主便。” 程清婠有些诧异,还以为要说上很久,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元栖带着她走到马车旁,轻声说道:“你先上车,我收拾几件衣服。” “好。”程清婠应了下来,马上就上了马车。 她开了车窗,打量着这周围。 这院子里,除了三间瓦房前挂着元字的灯笼外,其他的都和隔壁村长家一模一样。 他这官做的真够憋屈,人家一个亭长都有专门的府邸,娇妻美眷,侍从婢妾应有尽有,他却要在这里和四五个侍从挤三间瓦房。 不过,今天倒是没看见那几个侍从。 程清婠还没把脑袋缩回来,就被抓了个正着。 元栖面上没什么表情,上了马车后,将手中的一个盒子递给她。 “这个先压在你那,等阿竹回来了,我再来赎。” 程清婠打开这个檀木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条白色的珠串,看着十分普通。 “这串手串由白玉做成,每一颗珠子都是前朝最著名的沈大师雕刻出来的,你若细看,还能看到里面的女子,整个京城只此一件。” 程清婠听到这话,立马低下头去看,果然,每颗珠子上都雕刻了一些东西,有亭台楼阁,花鸟走兽,反倒是他说的那位女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元栖好像知道她心中的疑虑,立刻就开口解释。 “这个珠串是前朝皇帝拿去哄宠妃的,宠妃向来不喜欢这些景物,就让大师加了一颗珠子,把自己雕刻上去。” 程清婠撇了撇嘴,这倒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了。 她将盒子盖好,递了回去,按照他刚才的描述,这玩样肯定很值钱,不能要,绝不能要,万一惹来杀身之祸怎么办。 “我想了想,这东西还得是你保存,放在我这,万一要是有心之人盯上它了,杀人劫财可咋整?” “不会的,他们都避之不及。”元栖拿着手串戴在了她的手上,轻笑道:“沈大师惹恼了宠妃,被冠上罪名株连九族,他的所有作品都被贬的一文不值。” “也就是说,不值钱?” “你若是拿去当的话,也值几两银子。” 程清婠摸了摸被戴在手腕上的手串,轻声嘀咕:“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元栖笑了笑,当做没听见,走出去驾马车往程家走。 没一会,马车停在了院子里,将早上准备好的糕点和玉米面搬到马车上,随后程清婠就驾着马车走了。 宋巧巧和连枝坐在后面,是不是的探出个脑袋和她聊天,这一路上也就没那么无聊了。 到了镇上,程清婠把玉米面送到了醉逢楼。 她们二人刚一下车,就有小二迎了上来。 “客观,里面请!” “我找你们陈大厨。”程清婠愣了愣,连忙说道。 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见她们都穿着布衣,用木簪挽着头发,全身上下都没什么首饰,一看就是农户人家。 程清婠被他的眼神扫的很不舒服,皱了皱眉:“你们家陈大厨到底在不在?” 小二不耐烦的转过头,看见了她手上带着的手串,眼睛直发光,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满脸堆笑。 “在,在,我这就带您去。” 程清婠看着这川剧变脸有些惊讶,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让他眼睛发光。 三人跟着走到后厨,没一会就看见了正在指挥徒弟做事的陈大厨。 “陈哥,有人找。”小二站在门口叫了一声,里面的人很快就走了出来。 陈大厨一看面前的人,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哎哟,姑娘啊,真实许久不见啊。” “陈大厨。”程清婠面上带着笑容,对着他微微点头:“上次那道菜,贵客可还满意?” “满意,十分满意。那位贵客在桌上,可是一直夸这道菜呢,还赏了许多东西。”陈大厨一说到这,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块了。 “满意就好。”程清婠看着他那笑容,也跟着开心:“我上次和您提过的玉米,您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我记得您还说过有大豆,今天都带过来了吗?” “大豆倒是没带,我带了玉米面。”程清婠摸了摸鼻子,笑着道:“这玉米原本有一千多斤的,可前两个月给难民吃了,剩下的我怕坏了,就给磨成玉米面了。” 陈大厨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没事,您有多少,我都照单全收。” 程清婠直呼爽快,将人带到马车旁。 陈大厨一边交谈着,一边让小二去查看玉米。 小二一看到玉米面,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走到大厨身边,愤愤不平的道:“大厨,这也不是玉米啊,这……” 陈大厨愣了一下,亲自走过去查看,看着面前金黄的粉末,轻声问道:“姑娘,这是?” “玉米面呀。”程清婠看着他茫然的脸色,连忙在脑海中呼叫系统。 ‘这个朝代该不会没有玉米面吧!’ ‘没有……’ 程清婠无语了,脑子快速运转,看怎么才能说服面前这个人。 “要不这样,您拿这玉米面做个菜,我们都尝尝,如果好吃,我就给您收了。” 程清婠愣了一下,她好像真没拿玉米面做过什么菜,脑海里确实关于这个的菜谱。 可,系统有啊,此时不用系统何时用? 程清婠重新挂上了笑容,笑眯眯的说道:“行,我给您做。” 陈大厨应下,命人将玉米面拿进厨房。 程清婠跟着走进去的时候,在脑海里找系统要了做法。 她站在厨房里,挑了一个合适的盆:“我需要面粉,鸡蛋,热水,盐,还有常温水。” 陈大厨听到这话,连忙命人把东西准备好。 程清婠将玉米面装了两碗放进盆里,一边加热水,一边搅拌,直到成了颗粒状。 随后,再打进鸡蛋,加入盐,搅拌均匀。 再加入面粉,加入水,揉成面团,放在一边。 程清婠抬起头,从角落里拿了一块猪肉,一边切,一边对着系统道:“潇潇,帮我换个调料包。” “好的,扣除五百分,您还剩1611积分。” 话音落下,程清婠就从袖子里拿出了各种调料。 众人看的有点傻眼,您这袖子多大,能放下这么多的瓶瓶罐罐。 切好肉沫后,就让人把灶台烧热,放了一锅水,盖上盖子。 ------------ 第三十章:色香味俱全的玉米面 程清婠把面团醒了好一会,再用擀面杖擀平。 随后,将擀好的面团折了几折,再用到切成宽面条的宽度。 等锅内的水煮开了,再把面条放进去煮,熟了后捞出来。 程清婠将锅换了,在把油放进去,油热后,煎了一个鸡蛋,再把肉沫放进去,加上各种调料炒了炒。 等到香味出来,就把它淋到刚才那碗面条上。 陈大厨一看好了,就连忙上前,看着面前这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您尝尝?” 陈大厨一听,连忙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口:“这面条和我们之前吃的都不一样,是因为放了这些调料的缘故吗?” “我就放了盐和酱油,其他啥也没放。”程清婠指了指旁边两个罐子道:“我可以把酱油留给你。” “多谢姑娘,只是这味调料要是用完了……” “我倒是可以试着做一做,但成功不成功还不一定。”程清婠仔细想了想,随后道:“这玉米面,其实也可以拿来做窝窝头,馒头的。” 陈大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知您叫什么?之后,我该去哪里找您?” “我叫程清婠,住在宋家村。” 陈大厨笑着应了下来,命人把玉米面拉去称斤。 “一共是,五百斤不到,我算您五百斤。”陈大厨笑着说道:“面粉如今八文一斤,这玉米粉我就收您十文一斤如何?” 程清婠立马答应了,提高价格还不好?! “那我给您五两银子,你看如何?” 程清婠点了点头,立马就有小二拿了五两银子来。 她把这银子放好,走到那碗面旁边,尝了一口。 刚一口,她就僵住了。 自己的厨艺,果然比不上现代的大厨,不过,放在这个朝代也够用了。 面条上有颗粒,可能是因为她的玉米面没有那么精细。 “您以后还有什么蔬果,都拿来,只要新鲜,我一定照单全收。” “行,只是,我要有个几千斤,您能做这主吗?” “这您放心,这家酒楼就是我管的。” 程清婠恍然大悟,难怪每次他拿钱都拿的这么爽快。 “那我下次一定再来找您。” 笑眯眯的寒暄了几句,就带着人走了出去。 “婠婠,这些糕点怎么办?”宋巧巧刚坐上马车,就看到了适合里的糕点。 “哎呀,我给忘了。”程清婠嘀道:“本来想着卖玉米面的时候把糕点也卖出去,但是聊开心了,就忘记了。反正也不多,不如就带回家吧。” 宋巧巧笑着打了一下她的头,随后就钻进了车厢。 程清婠把马车停在了布店门口:“巧巧,连枝,我们进去挑几块布吧。” 宋巧巧和连枝走下来,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要做衣服吗?” “快过年了,大家都做一套吧,阿娘今早还嘱咐我让我买几块布回去。” 程清婠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店铺。 店铺的老板娘连忙迎了上来:“三位姑娘要买些什么吗?” “我们看看布。” 老板娘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三人的穿着,将人引到了便宜布匹旁边。 “这些颜色和花纹都比较适合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你们跳跳?” 程清婠一眼扫过去,看见了一匹深蓝色的布匹:“这个颜色倒挺适合阿娘的。” 宋巧巧走上前,应和道:“是呀,程姨皮肤白,穿什么都好看。” “连枝,你觉得呢?” 连枝看了一眼这个布匹,想了一会,随后指着另一块说道:“我觉得,程姨会比较喜欢这个花纹。” 程清婠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也是深蓝色的颜色,花纹却和手上的不一样。 “腾云吗?” 连枝点了点头。 程清婠看了一眼手上的布匹,轻声道:“我觉得花朵也挺好的呀。” “婠婠姐,花朵更适合您还有巧巧姐。” “这小姑娘说的没错,花朵呀确实更适合你们小姑娘,你们的阿娘比较适合腾云。”老板娘笑眯眯的说道:“或者,你们两样都买回去,让你们阿娘挑。这也不贵,这么一匹也才一百文。” 程清婠仔细想了想,觉得老板娘说的有道理,就两匹都要了。 “巧巧,连枝,你们喜欢什么颜色呀?” 宋巧巧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我家里还有衣裳,就不买了。” “我……我身上这件就很好,我也不用新衣服了。”连枝乖巧的笑着,努力把自己当成一个小透明。 程清婠怎么会听不出这两人的话,眨了眨眼:“我阿娘可是特意吩咐了,每个人都要做新衣裳,你们要是不趁现在挑个好看的颜色,我就随意挑了。” 她看着那两人还是站着不动,就转过头,对着老板娘道:“您这有没有那些大红大绿的布匹,最好上面的花纹是各种鲜花,大朵大朵的。我再去隔壁首饰店买几朵花花绿绿的绢花,给她们戴上。这过年的时候,她两绝对是我们村最俊的姑娘。” “啊?”老板娘听着这话,脸上满是为难。 宋巧巧和连枝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异口同声道:“我自己挑。” “那不就行了嘛,快挑。” 程清婠看着那些颜色的布匹,最终挑了一匹带着云鹤的绛紫色布料。 她看着那匹竹青色的布料,脑海里瞬间就冒出来一个人的身影,想了一会,拿起来问身旁的人。 “你们觉得连祟会不会喜欢这个颜色?” 连枝看着她手上的布匹,嘴张了张,但什么也没说。 “这颜色元大人会比较喜欢。”宋巧巧凑到她耳边,笑着说道。 程清婠没想到会被戳穿的这么快,嘴硬道:“既然元大人会喜欢,那连嵩肯定也喜欢,老板娘,麻烦把这个也包起来。” 老板娘十分开心的接过去,看着她手腕上的手串笑着道:“您这手串不少钱吧?看着像是白玉的。” 程清婠下意识就要回答自己没带手串,随后想起早上的事,笑着道:“这不是我的,到时候要还回去的。” “是嘛,这可是个好料子啊,看着像是京城那边才会有的。” 程清婠笑着应了两声,把手上的手串藏进了衣服里。 三人逛了好一会,最终买了七匹布。 宋巧巧选了一块鹅黄色的布匹,连枝选了一块粉红色的。 临结账时,程清婠又给连祟选了一块墨色的布匹。 “这些布都是一百文一匹,这样吧,你们今天买了这么多,我就算便宜一点,给我六百五十文就好了。” ------------ 第三十一章:顺从心意抱抱你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程画儿早就做好了晚饭,等着三人回来。 程清婠一进屋,就看见了元栖正在手把手的教连嵩写字。 她凑到两人身后,笑着道:“元先生这字真不错呀,连嵩可要好好学啊。” “知道了,阿姐。” 程清婠看着两行截然不同的字,眨了眨眼:“你看你的字在元先生旁边,就像是蜈蚣一样。的” “阿姐……”连嵩听到这话,顿时不高兴了。 元栖写完到最后一笔,抬起眼眸看向她:“若和你的字放在一起,连嵩的字倒容易让人忽略。” 程清婠顿时站直了身子,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说她的字丑的更吸引人眼球嘛。 元栖拍了拍连嵩,示意他先起来,随后再将少女拉到椅子上坐下来,把毛笔递给她。 “元大人,你这就不厚道了吧。”程清婠不接毛笔,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人:“我字丑你知道就行了,还想让我在小辈面前丢脸!” “我教你。” 她看着面前的人在烛火下浅笑盈盈,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元栖的容貌是极好的,连21世纪的男明星都不一定比得过他。 一身青衣,如清风霁月。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人,脑海里只有当初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程,清,婠。” 元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连忙转头去看,嘴唇却擦过了他的耳垂。 顿时,两人的身体都僵住了。 元栖拿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了婠字上。 程清婠这时候才意识到,他正握着自己的手在写字,两人的身体离得太近,仿佛整个人都坐在他的怀里。 她连忙站了起来,对着身后的连嵩认真说道:“元大人的字写的很好,你要好好学哦。” 说完,就连忙走到窗外,拍了拍自己红透了的脸颊。 元栖看着她的身影,嘴角不由得上扬。 “婠婠,这两匹布到还挺好看的,我和你刘婶子一人做一身衣服如何?”程画儿拿着深蓝色的布匹,笑眯眯的对着窗户边的人道。 “这本来就是给您和刘婶子选的。”程清婠转过身看着她拿着腾云花纹的布匹,轻声问道:“阿娘这匹布?” 妇人点了点头:“这花是你们女孩子穿的,我年纪大了,还是比较适合这种花纹的。” “这可是连枝挑的,要没有她,我可是只买了那一样了。” 连枝一听这话,满脸惶恐,连忙摆手:“我只是随便猜的。” 程清婠看着这一幕有点懵,她只是单纯的想夸一下她,她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程画儿倒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把人带到了自己面前:“我给你量尺寸。” 程清婠看着女孩点了点头,乖乖的站在那里,任由妇人摆布。 她揉了揉额头,将吃完的碗筷收拾到厨房。 “想什么呢你?” 宋巧巧不知道什时候进来,站在旁边,帮着她一起洗碗。 “我在想是在年前把房子修缮一下,还是在年后修缮。”程清婠转了转头,轻声说道:“这厨房一下雨就漏水,不知今年冬天下不下雪,要是下雪,得提前把房子修缮一下。” 宋巧巧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说道:“原来你在想这个,我还以为你在想连枝。” “想再多有什么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那元大人呢?” “恩?” 宋巧巧拉起她的手,指着上面的镯子,轻笑道:“这手串是元大人送你的吧,你两到底什么关系?” 程清婠想起刚才的事,眼眸中闪过一丝涟漪,随后没心没肺的笑着:“这手串可是能找阿竹换住宿费的,银子一到手,物归原主。” “你,真是这样想?”宋巧巧轻声笑道:“我刚可听我娘说了,你娘今天问了元栖的生辰八字,家中人口,像是要撮合你们。” “我娘嘛,见个好一点的男子就这样,她先前不还想把我许配给阿竹嘛。” “可我娘说,元大人也像有那个意思,把问题都回答了。” 程清婠顿了顿,想了一下,笑着说道:“名门世家出来的,总会做些面上功夫。” 她拍了拍还想说些什么得宋巧巧,将碗筷摆放整齐,就笑着离开了。 元栖同意了换床,当晚就带着连嵩睡到了阁楼。 这一晚,她们三人在隔间的大床上睡得十分香。 直到天大亮,程清婠才醒过来。 她刚走出房门,就看见了在院子里坐着的元栖。 “元大人怎么起这么早?” “习惯了,在京城时,需要寅时起身,卯时要到宫内听太傅讲课。” 程清婠换算了一下时间,心里直佩服面前的人,三点起,五点要上课,这太子伴读真不是人干的事。 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厨房走去,心里还一直嘀咕。 元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把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书信拿出来,他面色凝重的看完内容。 随后,他走进厨房,在程清婠不注意下,将信塞进灶台烧了。 “元大人,您这衣服少说也得几两银子,坐在灶台前,不合适吧。”程清婠看着烧火的那尊大佛,偏偏还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 “这里暖和。”元栖眉眼似水,温柔的看着面前的人:“而且,也好看你。” 程清婠听着这话,动作顿了一下,想了想:“宋家村最美的是村西的小荷姑娘,听说她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旁边都围着一大群男子。” “她不及你。” 程清婠听着这话,脸顿时就红了。 活了二十几年了,还真的从来没被谁这样撩过。 她咳了两声,立马说道:“那元大人觉得我去河边洗衣服,也能引来一大群男子吗?” 元栖看着她想了想,随后笑道:“你若想,我可以为你找男子来。” 等宋巧巧起来后,程清婠已经被撩的满脸通红。 面前的这个人,就一直这么盯着她,满脸柔情,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喜欢上她了。 程清婠把早饭放下,将自家好姐妹拉到外面,郑重的说了这个事情。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烧傻了?” 宋巧巧看着下意识往这边看过来的人,摇了摇头:“元大人这眼神,我觉得这可能是你昨晚做的梦。” 程清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刚好对上了元栖清澈的眼眸,猛的打了一个激灵。 “昨晚,做的梦吗?” 早饭吃过后,她拿着锄头就去了地里,一直磨蹭到晚上才回来。 一进门,就低头吃饭,吃完饭后,就直接进了房门,躺在床上。 脑海中一直挥散不去元栖的身影,早上温柔似水,吃饭的时候又拒人千里之外。 真的是她昨晚做的梦? 但这不可能啊,这场景这么真实。 难道,元栖对自己…… 程清婠一直翻来覆去到半夜,还没睡着,她披上衣服,想去院子里坐坐。 房门刚一开,就看见有黑影从后门出去。 她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宋大强那狗东西,又来毁她的庄稼了。 于是气呼呼的拎着镰刀,跟了出去。 刚走到后门处,程清婠就听见了两人交谈的声音。 “这是我们在林县找到的证据,本还有一个证人,但被追兵杀了。” “等太子将这份勾结重臣,谋害储君的证据交上去,三殿下这辈子怕都是无缘东宫了。” “大人英明,将您被人追杀,奄奄一息,养在村妇家中的消息散发出去,三殿下果然从林县掉了人手来查看。” “他母家并非重臣,是通过科举上来的寒门子弟,自然雇不起如此多的高手。” 程清婠听着这话手脚发麻,她说呢,这么个大官,放着三间瓦房不住,要来她这和一个小屁孩挤。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珠串,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 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的人立马追了上来,一把把她拉到屋外。 程清婠刚要说话,脖子上就被架了一把匕首。 她咽了咽口水,抬眸看向面前的人。 元栖借着月光看清她的脸,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怎么起来了?” “我以为家里进贼了。”程清婠垂下眼眸,看着地上,轻声道。 “你先回去。” 一旁的侍从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将匕首收了回去:“是,明早我来接您。” 说完,人很快就不见了。 程清婠靠在墙上,垂着眼眸,不知道该和面前的人说什么。 忽然,肩上就落下了一件披风。 “外面冷,当心着凉。” “你,明天要走?”程清婠把披风裹得紧了一点,抬头望着他。 “有些事要去处理。”元栖深吸一口气,盯着她的眼眸:“十日便回。” 程清婠往后退了一步,笑呵呵的道:“您一路平安,我会和宋家村的 村民们等您回来。” “婠婠。”元栖轻轻的叫了一声面前的人,随后顺从心意,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你……” 程清婠闻着他身上的香味,眨了眨发涩的眼睛,想了好一会才开口:“元大人今晚就要和我告别了吗?” 元栖的身体僵了一下,明白她是在装傻后,便哑声道:“不是,只是想顺从心意抱抱你。” ------------ 第三十二章:你背后挡风 程清婠躺在床上,想起那个怀抱久久不能入睡。 她以为元栖会有话说,但没想到最后,只说了一句‘快去睡吧。’ 她翻了个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这是好事,若他真的说了,自己要怎么回答? “婠婠姐,你还没睡吗?”连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旁边的人道。 程清婠惊了一下,随后笑着道:“马上就睡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连枝摇了摇头:“不是,婠婠姐刚才是不是出去过呀?” 程清婠想到刚才的事情,面上一红,随即转移话题:“去年你家那边下过雪吗?” “恩,连着好几天下了大雪,我们连门都出不了。” 程清婠想了好一会,随即说道:“快睡吧,明天陪着我去镇上找个修缮房屋的师傅来,把我们的屋顶修缮一下。” “好。”连枝点了点头,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程清婠也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缓缓醒来。 程清婠睁开眼一看日头,就立马起身,对着在窗前的两个女孩道:“你们吃过午饭了吗?怎么不叫醒我?” 宋巧巧一边拨动着算盘,一边说道:“连枝说你昨天晚上心事重重的,半夜还没睡,我们就没叫你。午饭给你留了,在锅里。” “哎呀,不是,是今天……要去镇上找修缮师傅的。” “没事,元大人把马车留给我们了,等你吃过午饭再去也来得及。” “那他怎么走的?”程清婠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刚想解释,就被人打断了。 “骑马走的呀,来了好几个人一起走的。”宋巧巧看着自己拨弄错的算盘,一拍脑袋:“哎呀,又算错了。” 连枝凑过去看了一眼,指着一个地方:“巧巧姐,你这里错了。” 程清婠看着两人正在专心研究算盘,就连忙走了出去。 “阿娘,等会吃过午饭后,我去一趟镇上,叫人来给我们家屋顶修缮一下,免得今年下雪,屋里跟个水帘洞一样。” 程画儿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绣品,笑着说道:“好啊,我们大家一起去,刚好可以把这些绣品拿去卖了,买些年货。这几天越来越冷了,保不齐过几天要下雪,也得买些碳回来。” “好。”程清婠笑着应了下来,走到厨房,端起放在锅里的麦饭,三下两下就吃完了。 她看着放在院子里的马车,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手串,若有所思的想了好一会。 程画儿看着自己女儿在院子里盯着马车看,于是就走出去,轻声说道:“这元大人还是真是客气,留了十两银子说是住宿费,又把马车留给我们了。” 程清婠微微一愣,转头问道:“留了住宿费?” “是啊,足足十两银子呢。” “那有没有说,要把抵在我这的东西拿回去?” “没有啊,他抵了什么东西在这?” 程清婠摸着自己手上的手串,轻轻的摇了摇头。 程画儿看着自家女儿的神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婠婠,阿娘实在不愿意让你回京城,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他也真的喜欢你,阿娘也是赞同的。” 程清婠下意识的点头,意识到什么之后,立刻转身问道:“阿娘,你是不是又脑补了什么?” 程画儿一副我懂的神情,带着绣品上了马车。 程清婠撇了撇嘴,进屋收拾了一些东西,随后就架着马车出行了。 刘婶子,程画儿和连祟连枝坐在马车里,宋巧巧则是坐到了外面陪着她。 “我听说,今天早上村长定了,这个村长是魏县令亲自挑选出来的。”宋巧巧剥了一个栗子,递到她的嘴边。 “外村人吗?” “不是,是住在村东的那个举人宋谦。才二十几岁的年纪,但父母双亡,家境贫困。” 程清婠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人,却却啥发现都没有:“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他是个病秧子,一般都在家里读书,不知是因为什么,元大人向魏县令举荐的他。” 程清婠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你怎么这么了解?” “这都是村里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随便找两个妇人身边一坐,什么事情听不见的。你啊,就是不爱听八卦。” “那也不是,宋家村排外,我们家是外来户,和宋大闹翻之后,更是穷的连饭都吃不起,村里谁都来踩上一脚。那时候,我们怎么可能会去和这些人交际。”程清婠嘴边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现在,我家吃得饱饭定了,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去搭理他们吗?” “婠婠,我知道。阿爹死后,我和阿娘也遭受了不少人的白眼,我在村子里没朋友,她们都嫌弃我不会说话,性格内向。还好有你。” 宋巧巧眼含热泪,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程清婠一开始还蛮感动的,直到转头,看见了她拿着自己的衣袖擦眼泪鼻涕。 “你说实话,是不是为了擦鼻涕才凑过来的。” “当时不是了。”宋巧巧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肩膀后:“你身后,都比较挡风。” 程清婠心里半点感动都没了,忍着把人踹下去的冲动,把她塞进了车厢。 没一会,到了镇上后,她将马车停在了醉逢楼的后院,让小二帮忙看着。 随后,程画儿带着众人走进了一家绣楼。 一进去,就有一个浑身挂满金银配饰的老板娘迎了出来。 “哎哟,是你啊画儿,好久没来了。” 程画儿满脸笑意的跟她见了礼,随后笑着道:“最近身体不好,所以就没来打扰了。” “你我还谈什么打扰啊,快上楼坐下来喝杯茶。”老板娘拉着妇人往楼上走,笑眯眯的道:“有几位夫人看到你的绣品后,就一直想见你,刚好她们今天也在,不如就见一面?” “她们为什么要见我?” “再过一年,就大选了。咱们镇上那几户富商,可都想送女儿入宫,早三年前就送到我这学刺绣了。”老板娘笑着把人带进一间包房,倒茶道:“你是京城人,绣艺又是顶级的,她们都想请你去授课呢。” ------------ 第三十三章:不大聪明的样子 “我身体不好,前几日都不能下床,你就别难为我了。” 程清婠听着这话,端起茶杯,茶叶的清香扑鼻而来,这一瞬间,她仿佛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 “这茶,是京城的云雾茶吗?” 老板娘诧异的看了过来,轻声问道:“这位是?” “我的女儿。”程画儿把玩着茶杯,笑着道。 “原来是贵千金啊,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京城的云雾茶,是前几日一位贵客给的。”老板娘笑眯眯的走到她的身边,上下打量道:“你是画儿的女儿,想必绣艺也很高超吧。你娘身体不好,不如,你来也行,我给你开每月一两银钱。” 程清婠垂下眼眸,看着她手腕上戴着的宝石金手镯,轻轻的笑了笑:“我不会刺绣。” “我没有教过她,而且她胆子小,你别吓着她了。”程画儿坐直身子,笑着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重病缠身,你若还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就别再说这事了。” 老板娘知道已经说不动她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那些绣品带来看了看。 “老规矩,一副一两,我给你十两银子。” 程画儿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起身道:“刚好,我拿着这些钱去买年货。” 老板娘把银子递给她道:“不再坐会了?” “不了,我们一大群人坐在这,影响你的生意。”程画儿把银子放好,笑着走下楼。 老板娘一路把人送出门口,再回到楼上的时候,就看见包房里站了一个男子。 “就是刚才那个妇人?” 老板娘点了点头,遗憾道:“这么多年,她的绣品一直都是拿到我店里的,就是不肯来我这当绣娘。” 男子拿着这些绣品一一查看,随后将一个荷包扔在桌子上:“这有一百两,这些绣品我都要了。往后,若是她的绣品都帮我留着,你只要去城南华府报三爷的名字,就会有人来取。” “好嘞,我保证办的妥当。”老板娘笑眯眯的把那袋银子收了起来,又谄媚的应和了几声。 程清婠一走出绣楼,就凑到妇人身旁问:“阿娘,这家绣楼生意很好吗?” “镇上就这么一家,生意自然好。” “我看老板娘身上戴了许多首饰,要是不认真看,我还以为是金店的老板娘呢。” 程画儿笑了笑:“这老板娘是爱财,但她也是个好心人。她那绣楼里的工人们大多都是被夫家休弃,被娘家赶出来的女子。” 程清婠转身看了一眼绣楼,轻声说道:“那阿娘为什么不答应老板娘的要求呢?” 程画儿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当做没听见,快步的走进了一家首饰店。 程清婠低头笑了笑,带着另外的人跟了进去。 一进门,就被妇人拉着打扮,什么蝴蝶金钗,牡丹花簪,只要认为好看的都往头上式。 小二端着一对制作精良的桃花步摇走了过来,笑意盈盈的介绍道:“夫人,姑娘,你们看看这对步摇,也十分好看的。” 程画儿转身拿了起来,在女儿头上比划:“这样好看吗?” “小二,你们家连乞丐都招待了吗?”不远处的几个女子,抱着手,看着这边不屑道:“这么好看的桃花步摇,她们有钱买嘛。” “就是啊,穿的这么破破烂烂的,也好意思踏进这家店。” 程清婠拿着桃花步摇,轻笑一声:“你们倒是穿的人模人样,但,也没见的你们会说人话啊。” “你敢顶嘴?”粉色衣服的女子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姐夫可是刚上任的亭长,你算什么东西,浑身上下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人穷还爱生养,一家子身上都泛着穷酸味。” 这话一出,将后面的人都气到了。 程清婠揉了揉手腕,站起身,俯视她:“我是你 爹,还不快跪下叫一声?” 看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笑意盈盈的对着小二道:“将我刚才试过的都包起来。” “好嘞。”小二满口应下,立马动手包了起来。 粉衣姑娘一看,连忙就拦住小二的去路,拿起那只桃花步摇挑衅道:“我也要这只步摇,小二给我包起来。” “这……店内还有一对,我要不把那对给您包起来。” “不行,我就要这对!”粉衣姑娘高昂着头:“我给你一两银子,马上给我抱起来。” “姑娘啊,这步摇我们都卖两两银子的,就别难为我了。”小二摸了摸额头的汗,转身就想走。 “我给你五两,马上抱起来!” 程清婠眨了眨眼,这步摇做工再怎么精致,也达不到五两银子啊。 果然是人傻钱多。 她轻笑一声,坐了下来:“小二,我不要了,就以五两银子卖给她吧。” “好嘞,这位姑娘您稍等。” 粉衣姑娘听到这话,才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她气冲冲的走到人面前,指着她的鼻子:“你敢耍我!” “天地良心,我刚可一句话都没说。”程清婠把玩着手中的簪子,眉眼带笑:“怎么,现在想赖账?刚可是你自己跟人店小二一唱一和,把这价格抬到五两的。” “就是啊,你要是不要,我们可就要了。”程画儿眉头一挑,满眼挑衅:“也不知道是谁,一进门就炫耀对自己是亭长的妹妹,该不会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你给我等着!”粉衣女子被说的满脸通红,掏出银子放在了柜台上,气冲冲的拿着簪子走了。 程清婠看着那几个女子风风火火的走出店门,摇了摇头:“神经病。” 小二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把这几尊大佛送走了。” “那个真的是亭长的姨妹?”程画儿看着新拿出来的簪子,问道。 “是啊,这姨妹都这么嚣张跋扈,这新来的亭长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程清婠拿着一只簪子,在连枝头上比划:“这姨妹风风火火的,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她身边那些是谁啊?” “是我们这富商家的女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程清婠仔细想了一下,对着宋巧巧问道:“刚才绣楼的老板娘是不是说,镇上几户富商想把家中女儿送进宫?” ------------ 第三十四章:招娣 宋巧巧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像是这么说的。” 程清婠撇了撇嘴:“看这样子,那几位富商怕是要失望了。” 连枝听着这话,轻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几人逛了一下午,买了煤炭,过冬的粮食,再和修缮的师傅说好了时间,随后就回了宋家村。 黄昏下,程清婠一行人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屋子里。 围观的村民们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是不甘又是嫉妒的。 “这程氏怎么就这么好命,生的是个丫头片子,还这么争气。” “是啊,看这一件件的东西,跟不要钱似的。她们收留的那个小丫头,头上都带上了珠钗。” 宋巧巧的二婶秦氏听着这话冷哼一声:“什么争气呀,不就是勾搭上了那新来的大官嘛,不然就凭她,怕是连种子都不认得。” “诶,那是你们家巧巧吧,看看,头上也带着珠钗呢。你那嫂子也是,连衣裳穿的都好多了。”妇人轻笑着拉了拉她的袖子:“当初是不是后悔分家了,要不分家,现在指定有你一份呢。” 秦氏面上十分不自在,翻了白眼:“勾搭男人换来的,我才不稀罕。” 说完,就转身回了家。 她看着自家那两间破破烂烂的瓦房,气冲冲的推门进去。 屋内的人都已经吃完晚饭,坐到了床上,留下一桌子剩菜剩饭。 秦氏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床上的儿女骂:“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吃了饭,这桌子上留给谁收拾?” “阿娘,我和妹妹忙着给弟弟们缝补衣裳,你就收拾一下呗。”十七八岁的宋招娣一边拨弄着线,一边说道:“不是您说,什么事都先顾着弟弟吗?” “你!”秦氏坐在床上把鞋子脱了,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不甘心,沈员外有什么不好的,不缺吃不缺喝的,五两银子的彩礼,每个月还有五百文月例,你若是嫁过去,你弟弟就有钱上学了。” “你既然觉得这笔买卖划算,您就嫁过去做妾呗,刚好那沈员外的年纪和您也差不多,那五两银子刚好可以给弟弟们说个媳妇。”宋招娣冷冷的看了妇人一眼。 “宋招娣,你翅膀硬了是吧!”秦氏一拍桌子,扯着嗓门喊道:“你既然这么有本事,学学大房的贱丫头,去讨好都程清婠,给家里挣点银子回来!看看大房那母女,头上戴着珠花,身上穿着好衣服,好歹是至亲兄弟,也不知道送点过来。” “阿娘,天才刚黑,您就开始做梦了?之前撺掇着阿爹和大房分家,差点把他们娘俩逼死,她们不来报复都算好的了。您啊,快洗洗睡吧。”老二宋盼娣和姐姐对视一眼,笑着说道。 “嘿,你们两个今日合起伙来气我是吧。别以为我不不知道,刚分家那会,你们几个丫头片子经常去那边送饭菜,她们母女这才活到现在。不然,她们早就饿死了,那边的田地,也早就是我们的了!” 宋招娣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针线活放下:“田地多了又如何?阿爹每日躺着不干活,几个弟弟您又心疼不让下地,这几亩田不都是我们几个姐妹种的?” “我不管,你们几个要么明天就去找宋巧巧,要么,我就把你们都送去青楼,也能卖几十两银子!” 宋招娣听着这说了几十遍的话,没放在心上,径直躺下,直接闭上了眼睛。 秦氏看着女儿们没人理她,就走到另一间房,哭着和儿子们诉苦。 可这几个小子都被她惯坏了,一见到她全都装睡。 她走到自己的屋子,看了一眼睡得死死的男人,叹了一口气,坐到床前哭了起来。 程家,众人把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各个都打着哈欠去睡觉。 程清婠洗漱完后,看着程画儿还坐在床前波弄着算盘,就走了过去:“阿娘,咱们明年再买几亩田吧。” “行啊,咱们家现在还剩三十两银子,还能再买十亩地。”妇人笑眯眯的说道:“只是,咱们这么多地忙不过来呀。” “咱家算上刘婶子和巧巧可是有六个人了,播种肯定忙的过来。等收货的时候,咱们再雇几个人就是了。”程清婠笑着说道:“咱们年后把种子种下,多攒银钱,好搬去镇上啊。” 程画儿一愣,随即兴奋的说道:“搬去镇上?” “是啊,我想着在镇上开家店铺。” 程画儿欣慰的看着面前的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婠婠,你真的长大了许多。” 程清婠看着账本笑了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没一会,刘婶子就来解围了,找了个借口回到了隔间。 她打了个哈欠,躺在床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修缮师傅来了,把屋顶,墙壁都修缮了一遍,加上材料,总共花了三两银子。 当天晚上,就下起了大雪。 程清婠匆匆忙忙的在后院菜地上搭了一个棚子,就怕这些刚长出来的小幼苗被冻死。 一家人忙活到天亮,才将棚子弄好。 还没坐下歇一会,就马不停蹄的往种了粮食的田里走。 几人冒着雪,在地里搭棚。 宋招娣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看着众人冻得不轻,就端着热茶,叫了一声女孩:“巧巧。” 宋巧巧听到声音后,连忙走了过来:“大堂姐,你怎么出来了?” “我倒泔水,就看见你们冒雪在田里。这茶都是滚烫的,拿去给她们喝吧。”宋招娣把铜壶递给她,随后就起身道。 “可,二婶要是知道了……” “没事,她现在正和她的心肝儿子在屋里呢,不到饭点不会出来的。”宋招娣说道:“我只拿了三个碗,你们喝完之后,放在窗口上就行了。” “谢谢大堂姐。”宋巧巧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程清婠透过纷飞的大雪,看了一眼那女子的背影,随后接过茶水捧在手里。 “巧巧,那是招娣吧?”刘婶子看着自己女儿点了点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命苦,遇上了这么一对父母,我前两天,还听说秦氏要把她嫁给员外做妾。得亏她性子烈,说要是逼她的话,就死在员外府前,这才让员外死了心。” “这二婶真不做人,平常都是几个姐姐种田养家,还偏偏对她们非打即骂。”宋巧巧一边递工具,一边嘀咕道。 程清婠想了想,随后说道:“巧巧,你和这几个姐姐关系好吗?” 宋巧巧点了点头:“我家最难的时候,就是堂姐们给我们送的粮食,回去还遭了二婶一顿打。” 程清婠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第三十五章:坐地起价 等到搭好棚,已经是大中午了,雪还在不停的下。 程清婠和宋巧巧一起去还铜壶,还没走近,就听见了妇人的咒骂声。 “你这死丫头,天天让我吃菜叶子,前两个月卖粮食的钱呢,就不知道去镇上买点肉吗?” “外面下这么大的雪,您要我怎么去?要想让我冻死在路上就直说。”宋招娣面色照常,一边吃着菜,一说道。 “你就不能学学程清婠吗?也去勾搭一个大官,马车这不就有了吗?”秦氏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说道:“我生你有什么用,嫁人不肯嫁,弄钱弄不来。要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生下来就把你掐死,也不至于让你来气我!” 宋巧巧听着这话,连忙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拉了拉她的袖子。 程清婠冲着她摇了摇头,站在原地又听了会。 宋招娣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娘在抹眼泪,翻了个白眼:“您又不是没掐死过一个孩子,要是四弟还是个女儿,我想他也活不到现在吧。娘啊,我今年十八了,还没这么健忘,您做的事情我都记得。” 秦氏指着自己面前的人,半响才道:“你倒是嘴皮子厉害啊,有本事和巧巧那丫头学学,拿你这嘴皮子去哄得程清婠高兴,给家里带点肉的回来啊。” “阿娘,您什么事情都让大姐去做,您和爹还有弟弟们干什么呀?总不能现在就躺着等死了吧,若是我们嫁人,要一人带两个去夫家嘛?”宋盼娣看着几个白白胖胖的弟弟,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也是应该的,我们养你们这么大,给我们养老怎么了?扶持一下你弟弟怎么了?”秦氏理所应当的道:“要不是为了以后有人能帮儿子,我早就把你们扔进茅房溺死了。” 程清婠听着这话撇了撇嘴,不到十分钟,秦氏就已经第二次说这话了,真让人心寒啊。 “您若是不想让我们这些女儿留在这个家,您只管说一声,我们马上走,以后我们就算饿死街头,也不用你们来收尸。”宋招娣放下筷子,冷静的说道。 “好,真好。程氏生的女儿是来报恩的,我生的这群是来讨命的。”秦氏下一秒坐在地上,鬼哭朗航道:“哎哟,没有天理呀,我辛辛苦苦养你们这么大……” 程清婠听着这哭丧式的话实在头痛,站在这里才多久,已经是第三次提到她了。 不过,宋招娣这性子倒是让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她拉着宋巧巧往回走,轻声问道:“你的堂姐一直都是这样和她娘说话的吗?” “也不是,小的时候可听话了,但是她在前年的时候发了个烧,醒来就这样了。可能是听见二婶说不给她吃药,让她烧死这话吧。” 程清婠皱了皱眉头,问道:“我记得你说他家有三个女儿,四个儿子吧?” “是啊,二婶前几胎都是女儿,第五个才是儿子。” 程清婠想起方才听到的话,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拉着人回到了家里。 两人一进家门,就钻到了厨房的灶台前取暖。 程画儿递过来两碗热水,笑着说:“快喝了暖暖身子。” 程清婠慢悠悠的喝着热水,看着妇人动作熟练的揉面团,轻声问道:“阿娘,您会做什么面食呀?” “馒头,包子,春卷,还有面条。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这几天老是想着开家什么店好。” 程画儿笑了笑,将面条下锅:“你若是想开家店呀,咱们明年可要攒够一百两银子才行。不过话说回来,你地里那些甘蔗和茄子真的不会冻死吗?” 程清婠也有些不大确定,含糊道:“应该不会吧。” 午饭的 时候,宋巧巧把方才在宋招娣家门口听到的事跟她娘说了。 声音不大不小,桌上的人差不多都听见了。 刘婶子叹了一口气,怜惜道:“招娣这孩子要没这么个娘,早就嫁了个好人家,生儿育女了。” 程画儿想了好一会,说道:“婠婠,咱们家田里的粮食过几天是不是可以收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道:“是啊,等雪停了,差不多就可以收了。” “那几亩地,咱们怕是收不过来,要不让招娣她们来帮忙。” “行啊,一天五十文吧,只是秦氏难缠,我不想去说。” 程画儿听到这话,立马就笑了起来,说道:“阿娘和你刘婶子去说。” 宋巧巧听到后,凑过来轻声问道:“你真的就这样答应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笑道:“怎么了?” “我不放心阿娘和程姨一起去,二婶一定会嫌弃这钱少,死活要再加工钱的。” “五十文一天还少?白日梦都没这样做的,她掉钱眼里了吧。”程清婠翻了个白眼,看着面前两个柔弱的妇人,想了想:“算了,我和你去吧。” 第二天,果然一切如宋巧巧所料,秦氏第一句话就是钱少。 程清婠坐在桌子前,好笑的看着她:“那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起码一两银子一天。”秦氏挺直腰板,说道:“我家这几个女儿,各个都很能干,打小就在田里干活,而且,你看,样貌也是十分的好。” 宋招娣翻了个白眼,一把把秦氏拉到身后:“阿娘,你可闭嘴吧。青楼的老鸨,也没你这么坐地起价的啊。” 程清婠听着这话噗呲一笑,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鹅蛋脸,丹凤眼,长相秀气,给人的感觉就十分的舒服。 “你知道什么,没有这钱,咱家怎么过年啊,你弟弟们可还没新衣服呢。”秦氏气冲冲的说道。 “程姑娘,您别听她胡说,五十文我觉得可以,什么时候上工?” “还要再过几天,到时候回来你家通知你的。”程清婠笑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会包早饭和午饭,晚饭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在我家吃。” 秦氏一听这话炸了,立马跳出来道:“不行,她们几个要是都走了,我们家就没人做饭了,你们每天都要回来吃,不然就把我们的饭菜也包了。” ------------ 第三十六章:十几亩的甘蔗地 “我家虽然是不缺吃喝了,但也没富裕到再白养六个人。” “那我不管,反正我的吃喝你必须解决,否则我就不让招娣去了。”秦氏仰着脖子,无赖的说道。 宋巧巧听着这话,顿时给气笑了:“二婶,您又拿这一套出来,就真没为这三个姐姐想过吗?” 程清婠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笑着说道:“我看您手脚健全,怎么看都不像是残疾人,怎么连烧顿饭都不会吗?” 宋盼娣揉了揉胀痛的额头,说道:“她哪会烧饭啊,娘家靠娘,婆家分家前靠妯娌,分家后靠女儿的。” 宋招娣带着两人走了出来,说道:“程姑娘不要把我娘说的话放在心上,不干活的人没饭吃,这我知道的。您只管按照您的来,我家这边,我会处理妥当的。” 程清婠笑着点了点头,轻笑道:“有些人还是不能太惯着,免得蹬鼻子上面。” 看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她这才带着宋巧巧回到自己家。 程清婠一进门,就把厚重的大棉衣脱掉了,走到正在算账的连枝身后。 “在写什么呢?” 连枝放下笔,笑着让人坐了下来:“程姨说,您打算在镇上开家店,我就算了一笔账。镇上比较好的店面,一年租金差不多要四五十两,如果要买的话,怎么说也要三百两起步。” “这么贵。”程清婠撑着脑门,轻声低估,没想到在古代房价也高的离谱。 连枝点了点头,又拿了一张纸出来:“算上桌椅板凳,在算上进货的原料,我们最起码得存个五百两。但要是开食肆,咱们还是能审一大笔钱的,毕竟田里种的这些食材,就不用去买了。” 程清婠看着面前人拨动着算盘,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如果真的开店了,你就是妥妥的算账先生。” 连枝宠溺的看着面前的人,无奈的说道:“婠婠姐。” 程清婠笑了笑,看了一眼窗外:“第四天了啊。” 连枝以为是在和她说话,下意识的抬头,只看见面前的人摸着手腕上的手串,看着窗外出神。 她眨了眨眼,决定当做没看见,低头接着拨弄算盘。 到了下午,雪下的稍微小了一点。 程清婠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了一堆木头,放在院子里敲敲打打,宋巧巧在旁边坐了一下午,也没能看出来,这做的是什么。 直到过了好几天,一个完整的造糖车出现在大家的眼里。 “婠婠,你做这个干什么?”程画儿左看看右看看,随后问道。 “我知道,因为糖太贵了,阿姐打算自己做。”连嵩探出个小脑袋,笑嘻嘻的说道。 “对,没错。刚好我们有甘蔗,咱们就自己做。”程清婠笑眯眯的说道:“甘蔗十文钱一斤,蔗糖可就翻了一翻,二十文一斤呢。” 宋巧巧听到这话,上前拉着她的手看了看:“这手怎么就这么巧呢,我阿娘应该挺希望有你这么个女儿的。” 程清婠笑着翻了个白眼,跟身边的嘴贫了几句,随后就赶紧回到屋子里取暖。 这场大雪一直下到了十二月中旬,雪停了的第二天,程清婠就带着人去收割甘蔗了。 宋招娣姐妹几个早就站在了田边等着,一看人来了,就赶紧走了上来。 程清婠指了指五块田,对着她们道:“这些都是,咱们全部收了就行。” 宋招娣点了点头,随后就带着妹妹们下田收割。 所有人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穿梭在比人高的甘蔗地里。 一整天下来,一个个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程清婠带着甘蔗回到了家,吃过晚饭,稍微休息一下后,就拿着几根甘蔗,尝试着做蔗糖。 她将先榨出来的汁,过滤一番后,拿到厨房大火猛煮。 当有了气泡后,再将浮出来的杂质捞出来,随后用小火煮。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她那筷子,沾了一点糖,放进冷水里,看着凝固了,就将糖乘到一边的盘子里,放着冷却。 程清婠做完这一切,已经困得开始打哈欠了,赶紧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起的时候,程清婠看着糖已经凝固了,连去田里的脚步都欢快了几分。 过了两三天,这四块地,十几亩的甘蔗,终于收完了。 程清婠在床上缓了一天,才开始下一步的做糖。 她一边用着工具榨汁,一边想着午饭烧什么。 “那个不要脸的,怎么配做娘啊。”程画儿起红了脸,一路骂进了家门。 程清婠难得看妇人这样,看着旁边的刘婶子也红着眼眶,吓得她以为遇到了什么事,连忙问道:“阿娘,怎么了?” “招娣这孩子命苦啊,从下好的没有,坏的都是她一个人扛了下来的。”刘婶子擦着眼泪,粘在一旁说道。 程画儿则是不管这么多,直接开骂。 程清婠听了半天,反而越听越糊涂,她转过头,看着一起陪同去的宋巧巧。 “招娣姐命苦啊……” 一听这开头,程清婠连忙打断:“我知道她命苦了,你说重点。” “镇上新来的亭长,有个重病的弟弟,这几天想要找个好姑娘去冲喜。不知道是谁和二婶说的,她带着三个姐姐的生辰八字就去了,结果招娣姐被看上了。” 宋巧巧说道这,旁边二人都叹了口气。 “我们方才去送工钱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媒婆在相看了。” 程清婠听着冲喜两个字,背后一阵冷意:“那,招娣没反对吗?” “反对了,被打的起不来床了。” 程画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亭长家,说给十五两银子当做彩礼,每个月还给五百文的月例。她那废物爹一听这个银子,哪里还管女儿是不是愿意的啊,敢反对,就先打一顿。” “招娣姐性子烈,怕是死也不会妥协的。”宋巧巧垂下眼眸,擦了擦落下来的眼泪。 程清婠听着这些话,忽然感到有些有心无力。 二十一世纪还能报警,让警察处理。或者,买张车票,走的远远的。可这个架空朝代要怎么办,官府能管吗,还是把她送到其他地方? ------------ 第三十七章:我得了肺痨 “婠婠,有没有办法救救她,我怕招娣姐被打死。” 程清婠看着三个哭哭啼啼的人,头不是一般的大。 她虽然很喜欢宋招娣,但这毕竟是人家家事,如果她真的不管不顾把人偷出来了,秦氏估计还要吿官,得想其他法子才行。 想了一会,她决定带着宋巧巧一起去了一趟宋招娣家。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秦氏大骂:“现在聘礼已经下了,你就算死,也给我过了门再死!” “怎么,得了十五两银子,连给我买口棺材都舍不得?”宋招娣心如死灰的躺在床上,忍着身上的伤痛。 “你个没良心的,我养你这么大,这十五银子是我应得的,你也不能只为自己想,也得想想你那几个弟弟吧。”秦氏气冲冲的走到床边,扬起手,就想打她。 “哎哟,这可舍不得,晚点亭长夫人可就来看人了,你这再给她把这张脸打坏了,就该退亲了 。”媒婆站在一旁连忙拦着她道。 秦氏这才停下动作,站在一旁警告的道:“我告诉你,等会亭长夫人来的时候,你好好说话,不然我打死你。” 床上的宋招娣理都没理她,径直翻了个身。 程清婠站在门口,轻声问旁边的人道:“招娣伤的很重吗?” 宋巧巧吸了吸鼻子,说道:“是啊,我们来的时候就和二婶二叔吵起来了,二叔气的直接就给了招娣姐一巴掌,半天没起来。后来那几个弟弟,就冲上来打她,拦都拦不住。” “我记得这个亭长是魏县令举荐的吧?”程清婠脑袋中灵光一闪,猛的问旁边人。 宋巧巧点了点头。 “我们在这等会,等到亭长夫人来的时候,再进去。”程清婠眉眼微转,靠在墙上笑着道。 没一会,远远的就来了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不等车上人下车,程清婠就带着宋巧巧走进了屋。 一进屋,就看见穿的人模人样的秦氏,和挡在床前的两姐妹。 “你们怎么来了?”秦氏原以为进来的是亭长夫人,已经站着迎接了,没想到是这两丫头:“我们家等等有贵客来,你们就先走吧。”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听说招娣姐被你打的快要死了,就赶紧带着药过看看。”程清婠笑着往前走了一步,没想到被媒婆拦着了。 “这位姑娘呀,你把药留下就行了。晚些,我们会给她上药的。” 程清婠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轻笑道:“我的药,你们还不配碰。” 媒婆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想她在这十里八村人人扯着个笑脸迎,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 “这位姑娘,想来你以后是不想嫁人了吧?” 程清婠听着这赤裸裸的威胁,噗呲一声:“我可没有像招娣这种奇葩阿娘,就不劳您费心了。” 秦氏刚想要说话,就听见门口传来声音。 “今日这么热闹呀,齐媒婆,哪位是招娣呀?” 众人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了两个女子站在门口。 年长一点的穿着蓝色袄裙,头上带着几根金钗,长相大气,眼眸带笑,看着十分端庄。 旁边的女子穿着桃红色的袄裙,脖子上挂着金璎珞,头上顶着绢花,眉眼张扬,看着就不好相处。 程清婠看着那女子轻笑一声,看来是个老熟人啊。 “你不会就是宋招娣吧!”张扬女子一看到她,就立马怒道。 “薇儿,不得无礼。”亭长夫人眉头一皱,轻声呵斥道。 “姐姐,这人就是前几天在锦玉店抢我簪子那个人!”苏云薇拉着旁边人的袖子,小声抱怨道。 亭长夫人一听这话,眼神立刻就变了,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随后笑道:“我看你年纪尚小,也没不懂什么规矩。但你若是过了门,可是要好好学学规矩的。” 程清婠一听这话,立马就乐了:“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宋招娣,我也不会过你的门。” “是,是,她不是招娣,招娣在这呢。”秦氏一听这话,连忙将挡在床前的人推开,指着床上的人道:“这才是我的女儿,招娣。” 亭长夫人站在原地,远远的望了一眼:“为何卧床不起,也是个病秧子?齐媒婆,你说的时候,可是个身体健康的女儿。若是个病秧子,怎么给二弟传宗接代?” “哎哟,就是不凑巧病了,平日里可是活蹦乱跳的。她们家那三亩地都是她种的,身体健康着呢。”齐媒婆连忙上前解释道:“而且你看,屁股大,好生养。” 宋招娣听了这话,立马睁开眼,说道:“我是病秧子,我还得了肺痨。我娘为了把我赶紧送走,故意骗您的。” “宋招娣,你胡说什么!”秦氏一听这话,怒气冲冲的吼道。 “肺痨?”亭长夫人一听这话,连忙拿起手绢捂住了口鼻。 苏云薇捂着口鼻,气冲冲的对着身旁的人道:“齐媒婆,她有肺痨你怎么不早说,这病是会传染人的,你想害死我们呀?” “我哪敢呀,她就是刚才和秦氏闹了点变扭,现在在胡说八道呢,根本就没有肺痨。”齐媒婆急得汗直流,拉了拉身边的人,示意她赶紧解释。 “是呀,夫人,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你可以找大夫来看的。”秦氏走到床边怒气冲冲的指着她骂道:“你再瞎说,我今天打死你!” 宋招娣朝着旁边的妹妹使了个眼色,随即立马低下头咳嗽了起来。 “夫人,我姐姐确实是重病缠身已久,命不久矣,只是阿娘贪图这几两银子,想尽快的将姐姐卖了。”宋盼娣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程清婠看着这一幕,笑着将宋巧巧拉到角落:“看来,她早就想到了办法。” 不论秦氏和齐媒婆怎么解释,亭长夫人的手绢一直都没放下来。 “你们家已经是收了聘礼的,这个女儿既然有病,那就换一个,三日后,必须要有个人嫁入我家!” 这话音一落,屋内的人脸色都变了,程清婠连忙追出去,叫住了要上马车的人。 “亭长夫人留步。” “你还有什么事?”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人,脸上挂上了笑容:“这件事,亭长知道吗?” 亭长夫人的脸色一变,冷眸问道:“你想说什么?” ------------ 第三十八章:赔我家二十两银子 程清婠嘴角带笑,依旧温温柔柔的道:“想来夫人来这里的时间短,不知道招娣的性子烈,前几年一门不恰当的婚事,她可是连死在花轿上的话都说出来了。” 亭长夫人面上变了变,没有说话。 “我晓得她的性子,怕是洞房花烛夜时,也会拿把剪子自尽的,届时,您家那位病公子看了会不会病情加重啊?您也不想成婚当日,喜事变丧事吧。” “你在威胁我?”亭长夫人的脸黑了下来,沉声道。 “是。”程清婠眉头一挑:“我也不瞒夫人,我和魏县令也有过几面之缘,也能算说得上话。若夫人执意要这门婚事,那成亲当日,我只好请魏县令带着人马看着新娘子了。” “你!”亭长夫人转念一想,将话咽了下去。 她只是想要个贤惠的女子,接手那个病秧子,并不是真的想闹出人命。 更何况,如果惊动了魏县令,那她家老爷的前途也算是断了。 “薇儿,去请齐媒婆出来。” “姐姐,你就这样妥协了?”苏云薇差异的说道:“他们家父母都没说什么,您干嘛要听这个不相干人的话?” 亭长夫人眉眼微垂,遮掩住眸中的锋芒:“莫说废话,去。” 苏云薇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把媒婆请了出来。 程清婠看着这一幕,笑了笑,随后走进屋内。 她坐在宋招娣的床边,轻声问道:“这门婚事若是退了,你在这个家恐怕也待不下去了,可有想过退路?” “我想带着妹妹们去镇上找些做活,只是不知道什么活可靠。” 程清婠眨了眨眼,轻声说道:“镇上有家绣楼,是专门收留女子的,你不妨去试试。即便不会绣活,也可以做些其他的。” 宋招娣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我会找机会去的。” 程清婠往她的手里塞了三两银子,轻声说道:“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 “什么,退婚?”秦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不行,绝对不行,是不是程清婠那个贱丫头和你说什么了,她压根都不是我们家的人,说的话不算数的!” 亭长夫人看着面前人的样子,几次想开口,却都被这大嗓门堵了回去。 她脸一冷,厉声道:“招娣是个好姑娘,我们家二爷久病缠身,实在不好耽误她。我们将各自的信物归还,婚书撕毁,聘礼退还。这门婚事,就这样吧。” 秦氏一听退聘礼,马上坐到地上大哭了起来:“怎么能退聘礼呢,退了聘礼我儿子可怎么办啊,不能退啊。夫人啊,我有三个女儿,你随便挑一个,三个都要了也行,聘礼不能退啊。” 她爬了过去,抱着夫人的大腿,大声哭道。 “你这泼妇,快松手,我姐姐有孕在身,哪里容你这么冲撞的!”苏云薇连忙上去,挡在她面前道。 秦氏一听,眼睛亮了起来:“夫人有孕在身,亭长岂不是没人陪?我家三个姑娘,您随便选一个回去也行啊。” 齐媒婆听着这话,心里直骂这个老蠢妇,哪有和正室推销自家姑娘去当妾室的。 亭长夫人还算是有涵养,没有一脚把她踹开:“你快些起来,否则,我就命人将你抓到牢里!” 这一威胁,果然管用,秦氏连忙就松开了手,推到一边,嘴里还一直叫嚷着不退聘礼。 “齐媒婆,聘礼的事务必帮我办妥当。”亭长夫人说完这话,马不停蹄的就上了马车,就怕她再冲过来。 程清婠和宋巧巧此时刚好走了出来,本想就这样走了,可角落里的人一看见她,就冲上来厮打。 “你个小贱人,来我家捣什么乱,你家都是女人就看不得我家招娣嫁的好!” 程清婠后退一步,躲过了她的攻击,冷笑一声:“我家纵使都是女人,也不会为了几两银子,就把女儿卖了。” 秦氏一听这话,立马就站了起来,怒骂道:“什么叫卖,我把女儿养的这么大,就不该给几两聘礼吗?这门婚事,只要嫁过去了,她就不缺吃喝。那男人是个病秧子又如何,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了。更何况还有月例,我们一家都能跟着享福,有什么不好的?” 程清婠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和她说话,拉着宋巧巧就往外走。 秦氏还在自家院子里哭着骂,从程家骂到宋巧巧再骂到刘寡妇,路过的人都习以为常,看了两眼,就各干各的了。 程清婠回到家中,坐在造糖机前接着压甘蔗,一点也没有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才刚坐下来没多久,秦氏就气冲冲的带着几个儿子来,将院门口堵的死死的,一进门就大骂。 “天杀的程氏看不得我们家好啊,让她女儿来毁了我家招娣的婚事啊。” “你们家必须陪给我家二十两银子,不然,我就不走了。” 程清婠刚想上前,就听见这句话,顿时就坐着不动了。 秦氏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哭喊着,时不时的还拉着过路的人说道。 程清婠拉住正要上前的妇人,示意她们进屋,不要管。 她在哭喊声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完,端着糖汁进了厨房,将门一关,自顾自的熬起了糖。 宋巧巧颇有些头大,坐在灶前,是不是看着门口的人走没走。 “二婶最难搞了,一不如意就哭的要死要活的。” 程清婠看了一眼还在骂的妇人,淡淡的道:“别管她了,肯定哭会就走了。快来帮我搭把手,再帮我拿个罐子来。” 宋巧巧点了点头,连忙将罐子拿来,看着她把熬好的糖倒进罐子里。 随后,有看着她揉面,搓成小丸子放进锅里煮。 煮到小丸子浮起来后盛出来,再将还没凝固的糖淋上去。 程清婠端着一整罐小丸子,从后院走到了屋子里。 随后和宋巧巧一起盛出来,每人一碗, “婠婠,天快黑了,这秦氏再这样闹下去,咱们晚上都没法睡了。”程画儿揉了揉额头,轻声说道:“这一下午,光听她的嚎叫了,我这账本都算错了好几次了。” ------------ 第三十九章:元栖回来了 程清婠想了想,随后说道:“不能出去,一出去指定抓着我们讹。她年纪这么大了,我就不信能熬到天亮。” “可她要是天天来闹事怎么办呀?” “是啊,该怎么办啊。”程清婠撑着脑袋,看着旁边的宋巧巧:“助人为乐一时爽,惹来这么个大 麻烦。要是元栖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 “是啊,这么一说好像很久都没看到元大人了。”宋巧巧应道。 “说好的十天就回,现在都已经第十二天了。” 这话一出,屋内的人愣了一下,都在仔细回想元栖有说过归期吗? 程画儿张了张嘴,看着自家女儿失落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到了夜里,屋外的秦氏还在,几个儿子倒是回去了,甚至还拿了个锣鼓,骂一声,敲一下。 程清婠听着这声音,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她坐起身,揉了揉额头:“没完没了了是吧。” 说完,就猛的下床,拿起墙角的镰刀就冲了出去。 宋巧巧也没睡着,看着她的身影,吓得赶紧追了出去。 程清婠猛的将镰刀砍在了旁边的木桩上:“是不是没完没了?” 秦氏被这么一吓,顿时来了精神了,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你个小贱人终于出来了啊,毁了我家招娣的好婚事,你休想睡得好!” “这门婚事,是你和亭长夫人定的,也是亭长夫人退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程清婠忍着把她的手指掰断的想法,说道:“你要找,要闹,该去找亭长。” “我呸,要不是你这个小妖精跟亭长夫人说了什么,她能退婚吗?”秦氏插着腰,活脱脱一副泼妇样貌:“我看就是你个贱人想要勾搭亭长,这才坏了我家婚事,你自己肯定巴不得去吧。元大人走了,你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 “二婶,明明是你逼得招娣姐说她有肺痨,亭长夫人不愿意染病,这才退婚的!”宋巧巧一本正经的说道:“更何况,招娣姐本来就不愿意,你非得把她逼死才行吗?” “你个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是吧,我这是为了她好。嫁个农夫,还不如到有钱人家去,好歹吃喝不愁。”秦氏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你们今天必须要给我二十两银子,不然,大家都别睡了。” 程清婠被这大嗓门嚷嚷的,头有些大,径直走过去:“你不是要理论吗?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亭长。二十两银子该不该给,亭长说了算。” 秦氏一听这话,愣了一下,站在原地轻声道:“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给亭长塞钱。” “那你自己在这里待着吧,我夜观天象,下半夜要下雪。”程清婠把镰刀用力拔了出来,耸了耸肩,就打算回屋了。 一转身,秦氏立马就坐在地上鬼哭狼嚎,跟哭丧一样。 程清婠算是彻底没脾气了,只能希望这宋招娣能早日带着妹妹们到镇上,这也算完成一件好事。 “闹什么闹?” 程清婠听着这声音十分耳熟,一转身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驾马的人正是阿竹。 她眼睛一亮,连忙走了过去:“你们回来了?” “是,程姑娘。”阿竹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人,面色有些犹豫:“大人有些不舒服,正睡着。” 话音刚落,车厢的帘子被掀开,元栖惨白着一张脸,探了出来。 “我刚从亭长府出来,听亭长夫人说了今日的事。” 秦氏一听这话,连忙就哭喊着:“大人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程家这丫头看不得我们家好,搅黄了我女儿的婚事啊,你可要重罚她!” 元栖垂眸看向秦氏,冷声道:“我怎么听亭长说,是你家女儿得了肺痨,无法照顾男人,这才退的婚?” “这,这……” “秦氏,你早些年的所作所为我也是有所耳闻的,也不能怪女儿们不尊父母命。”元栖靠在马车上,闭着眼道:“今日亭长夫人回到家便动了胎气,许是你那一抱把她吓着了,现在府中大夫还没走呢。” 阿竹一听,立马接话道:“您还有心思在这里闹,若是夫人情况不好,明日亭长估计就要带人上门了。” 秦氏一听这话,彻底慌了,再也不提要钱的事,提着裙摆就赶紧往家跑。 “亭长夫人不要紧吧?”程清婠走到元栖面前,仰头看着他。 “没事,我骗她的。”元栖轻轻笑了一声:“我今日都在亭长府,苏云薇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在。” 宋巧巧看着这两人,猛的探出个脑袋道:“元大人,你可总算回来了,我们家婠婠今天还在念叨你,说你不守信用,说好的十天,第十二天还没回。” 程清婠听到这话,浑身僵硬的转过头望着她:“你…” “别谢我,应该的。”宋巧巧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不是性子内向吗?” 宋巧巧假装没听见这句话,转身就走回了屋里。 程清婠深吸一口气,探头看向一样楞在原地的少年,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见面前的人说。 “路上遇到点事,在亭长府养了两天的伤,这才晚归了,不是故意的。” 程清婠一愣,脑子飞快运转,她也没想到他会开口解释。 “程姑娘,外面冷,要不先上马车吧。”阿竹笑眯眯的跳下来说道。 程清婠打了个寒颤,点了点头,就上了马车。 一走进去,就闻见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她皱了皱鼻子,坐到了离药罐子最远的地方。 元栖看着她穿着单薄的中衣,边动手将炉子里的碳挑了挑。 “元大人受了伤,为何不在亭长府再住一晚?”程清婠看着他腹部渗出的血迹,轻声问道。 “大人何尝不想再住一晚,今天晚上大人都睡下了,谁知苏小姐忽然闯房间,这才套了马车回来的。”阿竹坐在外面说道。 程清婠听着这话,脑海中自动脑补出了场景,撇了撇嘴:“元大人的桃花还真是旺啊。” 这话一出,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带了几分醋意在里面。 元栖看着她的小表情,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 ------------ 第四十章:梅花宝石头面 元栖闭了闭眼,面上遮掩不住的疲倦:“秦氏的事不必担忧,就算她告官也不在理。” 程清婠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轻声问道:“你这伤一直在流血。” 元栖低头看了一眼腹部,说道:“神医会帮我处理的。” “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出来太久,阿娘会担心。”程清婠刚要起身,就感到手腕处的滑落,她顿了顿,将珠串摘了下来。 “你既然已经付了房费,这个就该还给你了。” 元栖微微一愣,接过珠串再次给她戴了回去,柔声说道:“我还要请教你,小麦为何会长的这么好,这是学费。” 程清婠看着他,仿佛明白了一点什么,忽的一笑:“好。” 话音落下,她走下了马车。 天空此时已经下起了雪,程清婠走到家门口,一转头,漫天雪花中,那辆黑色马车还在。 她抬起手,对着一直看着自己的人挥了挥手,随后立刻进了屋。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一转眸就看见了宋巧巧站在窗口,笑眯眯的望着她。 “这么快就回来啦。” 程清婠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坐进被窝里:“你不是性子内向吗?” 宋巧巧听到这话,轻轻咳嗽了一声,当做没听见。 “快睡吧,天不早了。” 程清婠躺在床上,懒洋洋 的打了个哈欠。 宋巧巧看她闭上眼睛,好像睡着的样子,也就没有再追问,躺到了她的身边。 不知是不是太累了,这一晚,大家都睡得很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程清婠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还在下着的大雪,想着什么时候能停。 旁边的连枝和程画儿正在算着这几天的支出,宋巧巧和刘婶子做着绣活,连嵩在乖乖练字。 一大家子人坐在屋内,其乐融融。 大雪一直下到了除夕,院子里的积雪已经快到了膝盖处。 一大早,程清婠就带着小辈们开始扫雪。 “程姑娘。”阿竹架着马车,在院子门口,笑着道:“大人把麦子收了,让您去看看这麦子行不行。” 程清婠听到这话,笑着应了下来:“好,你等我一下。” 她放下扫帚,走进厨房拿了两块糖。 “婠婠,快午饭了,你去哪呀?” 程清婠拿了一块布,把糖包起来道:“元大人的小麦收了,让我去看看。” 程画儿原本想让她吃完午饭再去,但看着她兴奋的样子,话到嘴边改了:“那你路上慢点,晚上年夜饭让元大人也来吧。” “好,我先问问。” 程清婠应了下来,拿着糖快速的坐上了马车。 程画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忽然叹气了?”刘婶子在一旁揉面,轻声问道。 “婠婠这样子,定是喜欢上了元栖啊。”妇人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忧愁的说道:“就是不知道元栖是什么心思。” “我看元大人肯定也喜欢婠婠,不然他三番五次往我们这跑做什么?” 程画儿摇了摇头:“喜欢是一回事,谈婚论嫁又是另一回事。元家是名门世家,元栖以后定是要入住朝堂,他的妻子肯定也是要门当户对的。” “那话也不能这么绝对,万一他就是喜欢婠婠,要娶她呢。” “若婠婠的爹认了她,到还是有可能的。”程画儿捏着面团,将做好的小兔子放在蒸笼里,轻蔑的笑道:“不过,那男子冷血无情,怕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吧。” “婠婠的爹没死?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不配。”程画儿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十分差:“刘姐姐,这话不要告诉婠婠,免得坏事。” 刘婶子听着这话,脑子中脑补出了负心渣男残害良家少女,出事后不认账的戏码。 连看着面前人的眼眸中都带着怜惜,她郑重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程清婠刚一下马车,就看见了元栖站在门口。 她撑着伞,快步走过去。 元栖伸出手扶她,柔声说道:“慢点。” 程清婠拍了拍身上的雪,笑眯眯的说道:“小麦呢?” 少年的脸色一顿,随后笑着将她带到后面那间房,刚收获的小麦堆满了整间屋子。 “这些都是刚收获的,我才在后院的菜地里种了一点,就能比别人多出一倍。” 程清婠蹲下仔细看了看小麦,轻声说道:“这些小麦都是好的呀。” “是好的,所以我觉得奇怪。” “恩?”程清婠转头,疑惑的问道:“疑惑什么?” “寒冬大雪,小麦居然能活下来,没被冻死。”元栖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柔:“所以,程姑娘可否告诉我,这种子为何会如此?” 程清婠被他盯得有些心慌,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这还是元大人照顾的好。” “我有十二天没管它了,还是你亲自算的时间。” 程清婠听到这,忽然老脸一红,脑子飞快转速,看能不能找到理由辩解。 元栖看着她那皱眉的小表情,眼中带着笑意,伸手将她带到了餐桌上。 “陪我吃点午饭?” “啊?”程清婠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被放了一碗鸡汤:“你还没吃吗?” “没有。” “巧了,我也没吃。”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四菜一汤,三荤两素,估计今天晚上她家年夜饭都没这么丰盛。 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阿娘的话转达:“我阿娘让你晚上去我家吃年夜饭,如果你不想去也行,我会跟……” “好。” “恩?”程清婠猛的抬头,看向了吃着饭的人:“你真的要去?” “是,长辈邀请,我得去。”元栖将鸡腿夹到她的碗里,笑着说道。 程清婠看着他清冷的容颜,决定先把预防针打了:“我家前不久才吃的饱饭,所以年夜饭不会太丰盛的。” “好。” 少年这应的十分自然,倒不好让她再说什么了。 程清婠喝了一口鸡汤,猛的想到自己带的东西,连忙拿出了自己放在腰间的手帕,递给他。 元栖看着这个手帕,脸色一红,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接过来才发现里面包着的东西。 他打开一看,是几块已经凝固的糖。 “这是我自己用甘蔗做的,我阿娘每次吃完药都会吃一块,你也试试。” “好。”元栖掰下一块糖,放进嘴里,甘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很甜。” “我亲手做的,肯定甜。”程清婠笑眯眯的应了一句,随后就拿着筷子,开始认真干饭。 元栖饭量小,又吃的快,所有很快就吃完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如同仓鼠一样,把腮帮子塞的鼓鼓的,便一直拿着公筷给她夹菜,眼底流露出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的宠溺。 这一顿饭程清婠吃饱了,元栖心情很好,只有阿竹,坐在一旁拿着碗食之无味…… “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元栖牵着她的手,走到了一只很大的檀木箱子前。 他打开箱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箱的盒子。 程清婠挑了挑眉,瞬间想到了套娃:“这盒子里面不会还有一个盒子吧。” 元栖笑着摇了摇头,拿着正方形的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程清婠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套十分精致的梅花宝石头面。 她惊讶的看着这套头面,喃喃道:“好漂亮。” 元栖摸了摸她的头,还未说话,就听见有人闯了进来。 “元哥哥,好久不见。”苏云薇摘下红色斗篷的帽子,笑眯眯的说道:“您这有客人呀。” 程清婠听着身影耳熟,转头一看,娇小的女孩穿着喜庆的大红披风站在门口。 “你,你怎么在这?” “苏姑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元栖打断她的话,问道。 “我姐夫让你晚上来吃年夜饭,我特意来接你的。”苏云薇快步走到他身边,刚好看见了还没盖上的宝石头面,立马就嚷嚷了起来:“这,这不是我想要的那套嘛,元哥哥,你不给我居然给她!” 程清婠听到这话,顿时得意的挑了挑眉,故意将盒子盖的很大声:“多谢元大人的新年礼物了,我很喜欢。” “元哥哥!”苏云薇听到这话后,立刻拉着他的袖子开始撒娇,恨不得将人贴到他的身上。 元栖眉头紧皱,往后退了一步:“苏姑娘,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你还是随你姐姐,叫我元大人吧。” 程清婠抱着盒子,找了一只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就差捧把瓜子看戏了。 苏云薇听到这话,撅着嘴,委屈的说道:“可是,可是我很喜欢你。” 元栖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可笑,他走到程清婠身边,倒了一杯水,笑道:“我们才接触两日,你连我的脾性如何都不知道,就谈喜欢?” 苏云薇面上有一丝慌张,连忙说道:“就是喜欢,一见钟情,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程清婠听着这话,瞬间就对话本子感兴趣了:“什么话本子,推荐一下?” 苏云薇刚酝酿出来的感情,瞬间被这话冲淡了,她咬了咬牙,气冲冲的道:“你那天逼着我阿姐把婚事退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什么和魏大人有几面之缘,昨日姐夫已经问过了,魏大人根本就不认识你。” “这婚事不是你姐心甘情愿退的吗?”程清婠挑了挑眉,把玩着那一块青色的布料。 “要不是你跑到我姐面前说什么宋招娣会自尽,你和魏大人认识,我姐也不会退婚,宋招娣也早就过门伺候那个病秧子了。” “她不会的。”程清婠闭了闭眼,看着面前的女孩,冷眸道:“要这门婚事真的成了,你们家现在估计就在办丧礼了。” “一个贫农女儿,死了就死了,一副棺材已经是封顶了,我家怎么可能还会为她办丧礼。” 这话一出,不论是程清婠还是元栖,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程清婠知道这是封建社会,贫农地位低下,上位者手一抬就可以要了一条命,可,这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 第四十一章:他心动了 “苏姑娘慎言。”元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 苏云薇眨了眨眼,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元哥哥也是出身大家族,家中必定仆从无数,但您也不会因为一个仆人死了,就给他大操丧礼吧。” 程清婠听到这话顿时笑出了声,如果刚才有一点醋意,那现在完全就没有了,这孩子太笨了。 别说元栖是御史监察,就算不是,凭着刚才那句慎言也能猜到态度了,哪有人还一直往雷区蹦跶的。 “你拿你姐姐的妯娌比仆人?” 苏云薇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宋招娣的出身比我们家生子都不如,这又有什么不能比的?” “还请你回去告诉亭长,贵府的年夜饭我怕是高攀不起。”元栖眉眼很淡,看不出任何情绪:“阿竹,送客。” 苏云薇还未说话,就被阿竹半拉半拽的拖出门口了。 “您这桃花还真是旺盛啊。”程清婠撑着脑袋笑眯眯的调侃她道。 元栖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今日不论是谁,只要是元氏族人都会有这么一出。” 阿竹走进来听到这话,立马接道:“可不是嘛,我们家大人第一天入府的时候,这位苏小姐还百般嘲讽,一知道大人的身份,就立马献殷勤,吓得我们大人连夜赶了回来。” 程清婠点了点头,站起身道:“饭也吃了,礼也收了,我该回去了。” 元栖立马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别急,时间还早,陪我下盘棋。” “下棋?”程清婠看着阿竹摆上棋盘,将白子放到自己身边:“我不会下棋。” “我教你。” 程清婠皱着眉,看着他落下一个子,她带着疑惑的在他旁边下了一个子。 元栖的落子速度很快,就像完全不用思考一样。 一盘棋下来,程清婠的白子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她有些无聊的撑着桌子,看着对面的人收拾棋局,轻声问道:“还来?” 元栖点了点头:“再来一局。” 程清婠只好接过棋子,又来了一局。 一个下午过去,下了五盘棋,盘盘都是白子输。 程清婠看着棋局若有所思,现在的白子居然还能和黑子过上两招。 她撑着头,看着正在收拾棋盘的元栖:“为什么忽然教我下棋?” “外面雪下的太大,不好出门,总不能让你留在这陪我读书吧。” 这借口,连阿竹都听出来了。 程清婠没有戳穿他,只是笑了笑,等着他收拾完,一起上了马车。 没一会就到了程家,两人下了马车,程画儿就立马迎了出来。 看着元栖亲手将自家女儿扶下马车,微微愣了愣,随即立马上前。 “程夫人,好久不见。”元栖嘴角带笑,打招呼道。 “元大人。”程画儿微微点头,笑着说道:“菜色简单,还望不要嫌弃。” “不敢。” 这一套寒暄听的程清婠直皱眉头,等入了座后,看着满桌子的菜愣了愣,这叫……菜色简单? 众人都坐了下来,看着元栖,仿佛让他先动筷。 “长辈先。” 程画儿听着这话笑了笑,随即就动了筷子:“大家不要客气,该吃吃该喝喝。” 话音一落,众人都动了筷子,有说有笑的吃着饭。 程画儿看着元栖一直再给自家女儿夹菜,轻轻的笑了笑。 “元大人这指定是对婠婠动心了吧。”刘婶子凑过来,轻声说道:“别担心了,婠婠这么聪明,心里肯定有主意的。” 程画儿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 “阿通在前几日已经到了京城,皇上对这批西红柿很满意,下了旨赏白银千两,还邀你面圣。” “面圣?去京城吗?”程清婠听到这话,下意识的问道。 “三月份,皇上会微服私巡,大概率会在隔壁县召见你。”元栖给她夹菜,笑着说道:“你若面圣,那套宝石头面,便派上了用场。” 程画儿听着这话,立马道:“婠婠不能面圣!” 程清婠奇怪的转头看向她,轻声问道:“为何啊,阿娘?” “宫内规矩多,我怕你一个不小心惹来杀身之祸。”程画儿眉头紧皱,拉着她的手道:“阿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万不能让你去冒险。” 元栖笑了笑,端起一旁的被子,浅浅的抿了一口。 饭后,他跟着程画儿的身影走出去。 “程夫人。”元栖在院子里叫住她,笑着说道:“景侯于前年病逝,景世子继承了爵位。” 程画儿微微一愣,转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如今的景侯仍未娶妻,此刻正在华县。”元栖笑着说完,随后便转身走了:“您若需要,我带您去见他。” 程画儿听到这话,面色僵硬的站在雪地里,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会,她才走进屋内,看着自己女儿正在认真的跟连枝学习算盘,心中好像一下就有了答案。 程清婠从吃完午饭开始,就一直在算一千两银子要怎么用。 “阿姐,可以拿一百两,租一家可以住人的商铺,这样就不用来回跑。”连枝一边算着账,一边说道:“除了连嵩年纪小,我们都会做一些菜,如果开一家食肆,可以免去请厨师。连嵩可以打杂,我可以和程姨一起管账,这样就免去了请厨师,管账,打杂的钱。” 程清婠摇了摇头:“如果要开食肆,还是要请厨师。我尝过醉逢楼的菜,相比之下,我们家的菜……” “我明白,但如果价格压低……” “醉逢楼的价格很亲民了,如果再压低,我们根本赚不到钱。”程清婠拿着笔,在纸上写了一个价格对比。 连枝看着这对比,又算了一笔账,确定了程清婠是没错的。 “我们开家点心铺吧。” “点心铺?” 程清婠点了点头,说道:“小麦可以磨成面粉,可以做成各种糕点,我们的配料就省了许多。” “可是,我们都没学过怎么做糕点。” “没事,我会,我教你们。”程清婠笑着说道:“还有三个月,赏赐才会到。这段时间里,我们定一下糕点,再就是把小麦和其他有用食材的种子先种下去。” 连枝点了点头,将她说的都记下来。 元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后,笑着说道:“你若要开一家糕点铺,还需要一些模具。” 程清婠被吓了一跳,转过头问道:“元大人怎么还听墙角呢。” “路过。”元栖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做了下来,拿过一张纸,勾勒出几种糕点的模样:“这是京城比较受欢迎的几种糕点。” “是啊,人人都喜欢吉祥话。”程清婠看着上面印着福禄寿的糕点,点了点头:“元大人,这张图借我用一下,我做几个模具出来。” “我帮你。”元栖拉着她的手,轻轻笑道。 程清婠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瞬间红了脸,轻轻的咳了一声,将手抽出来。 她转头看着连枝带着笑意的眼神,一本正经的道:“我有几个糕点的想法,等我明天先试试。” “好。”连枝立马点了头,随后说道:“阿姐,我先去找连嵩了。” 说完,立马逃离这个狗粮满地的路上。 程清婠坐了一会,将纸拿了过来,写下了几个糕点名,再将这些糕点需要的材料写了出来。 等年一过,大豆和小麦必须种下,鸡鸭也得再养几窝。再就是甘蔗,可以榨糖。 其余的材料,看能不能买到,买不到的,从系统换。好在系统有食谱,一切现学也来得及。 “绿豆红豆南街比较便宜,栗子现在去陈阿婆那还能买的到。”元栖看着她的单子,一样样的说了哪里最便宜。 “你专门看过?” “逛过一次,想着以后可能会对税收,就记下来了。” 程清婠看着他的脑门,张嘴就是:“你可真是小机灵鬼啊,帮了我不少忙呢。” 说着,就把他刚才说的都记了下来。 元栖指着奶月饼问道:“这个是什么?” “这,就是牛奶做的月饼啊。” “我朝牛奶稀少,并且昂贵,不值。”元栖轻声说道:“一头牛只需要六七两银子,但一斤牛奶就需要三两银子。你要给奶月饼定什么价格好?” 程清婠听着这番话,想了好一会,在奶月饼后面打了一个叉。 元栖陪着她理了很久的食材,直到子时,他带着她走到了院子里。 “来院子做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程清婠缩了缩脖子。 “等我一下。”元栖说了一句,随后上车抱了许多烟花下来:“放烟花。” 程清婠顿时眼睛就亮了,她还没见过古代的烟花。 在两人研究的时候,不远处的天空上,就有了烟花。 “十二点了呀。”程清婠看着天上绽放的烟花,轻声低喃。 元栖把烟花拿到院子外,点燃,随后跑到了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看满天的烟花。 他低头看向程清婠,明艳的笑容被烟花照亮,美得让人失神。 这是他第二次觉得,美人就算是裙布钗荆,也能在人群中让人一眼就被吸引。 元栖看着她笑了,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心动了。 ------------ 第四十二章:挑衅 第二天大家起的都很晚,程清婠坐在床上直打哈欠。 “婠婠,你快起了,元大人让我们去吃午饭。” “元大人?为什么?”程清婠疑惑的转头问道。 宋巧巧拿着一套衣服放到床上:“我也不知道,刚才让阿竹来说的。程姨让你穿这套衣服去,她说今天大年初一,就当拜年了。” 程清婠看了一眼大红色的鲜艳衣服,又看了看她身上的鹅黄色,扯了扯嘴角:“这……不是我选的布料啊。” “程姨说,这颜色喜庆,适合过年穿。” “我那绛紫色也喜庆!”程清婠看了一眼她:“你这鹅黄色才不喜庆,要不你穿这个。” 宋巧巧无奈的撇了撇嘴,轻声说道:“你不穿这个就只能穿旧衣服了,你选的布料,程姨根本没做。” 程清婠几次张嘴,都把脏话憋在嘴里了,随后认命的穿上了衣服。 她走出去坐在镜子前,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宝石头面,想了想,还是拿了根发带绑上。 镜子里的美人红装素裹,面上即便不施粉黛,也美得明艳动人。 程清婠走出家门的时候,众人都愣了一下。 还是程画儿最先反应过来,欣慰的看着她:“我们家婠婠穿红色,果然好看。” “阿娘,你这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众人笑着往马车走去,宋巧巧凑到她的面前,轻声问道:“我以为,你会带昨天元大人给你的那套头面。” 程清婠驾着马车,回过头郑重的说道:“我也想,但我不会盘头发。” 宋巧巧看着她的表情,以为是什么重大理由,没想到是这个,顿时无奈了。 “你叫我一声,我不就来了吗?” “那,要不你现在来?” 宋巧巧看了她半响,叹气道:“算了,你这样也挺好看。” 等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两人都冻得够呛。 一进屋,就直奔暖炉去。 元栖见状,连忙让阿竹拿了两个手炉过来。 “有暖和一些吗?” 程清婠喝了一杯热茶,点了点头:“现在好多了。” 元栖听到这话,这才起身招呼众人。 桌子上摆着好几叠点心,形状各式,闻着都十分的香甜。 程清婠拿了一块方形的糕点,咬了一口,满满都是栗子香味。 “这是京城的栗子糕,你觉得怎么样?”元栖递过去一杯茶问道。 “栗子味好香浓,甜而不腻,挺好吃的。”程清婠下意识的喝了一口茶,惊讶的问道:“这是牛奶?” “番邦进贡的奶茶,好喝吗?” “挺好喝的。”程清婠又喝了一口,赞叹道。 元栖笑了笑,又夹了一块芙蓉糕放在她的碟子里:“在尝尝这个?” 程画儿面前这幅场景,哭笑不得,这元大人,放着一屋子的人不招待,就围着婠婠一个人转。 “大人,亭长夫妇还有苏小姐来了。”阿竹走到元栖旁边轻声说道。 “我今日不见客,让他们回去吧。”元栖一边给旁边的人夹糕点,一边回道。 “可……他们说是来拜年的,毕竟是大年初一,不好把人赶回去吧。” 元栖顿了一下,想了想:“把人请进来。” 阿竹应了下来,就走了出去。 桌上的人都听见了,正在犹豫要不要走,人就走进来了。 “元大人,您这有客呀。”亭长一进门,就笑眯眯的打量了这一屋子的人:“昨天云薇年纪小,不会说话,您别介意。今天我特意来赔罪,顺带拜个年。” 元栖面上挂着很淡的笑容,示意他们入座:“无碍。” 亭长拿着一个礼盒递给他,笑容满面:“这是上好羊脂玉做成的玉佩,就当是赔礼了,还请元大人笑纳。”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雕刻着两只喜鹊立在梅花枝头,意为喜上眉梢。 元栖看都没看,便推了回去:“亭长客气了,我素来不爱这些配饰,这么好的东西还是不要放在我这浪费了。” 亭长听到这话,面上有那么一丝的僵硬,随即,给一旁的苏云薇使了个眼色。 苏云薇连忙将自己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娇羞的开口:“元哥哥,听闻你夜里不易入睡,我给你做了个香囊,里面放了安神的草药。” 宋巧巧听到这话,嘴角直抽,连忙拉了拉一旁认真吃糕点的人,凑过去道:“还吃,人家都这么献殷勤了!” 程清婠这才放下糕点,抬眸看了一眼。 苏云薇今天穿的也是红色,明艳的衣裙加上珠钗点缀,衬得她娇艳可人。 她凑到宋巧巧耳边,轻声说道:“我赌一文钱,元栖不会收。” 宋巧巧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我叫你不是为了让你猜啊! 她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了元栖将东西推了回去。 “多谢,我近日睡眠很好。” 苏云薇被下了面子,顿时红了眼眶,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家姐姐。 亭长夫人轻拍了几下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程清婠看没戏看了,就又低下头吃起了面前的糕点。 绿豆糕还没入口,就听见旁边的人道:“马上就要开饭了,少吃一些。” “有什么好吃的?” “八宝鸭,樱桃肉,黄焖鱼翅,燕窝粥……” 程清婠立马放下筷子,坐的十分乖巧:“我不吃了,什么时候开饭?” 元栖看着她那样子,宠溺的笑出声:“快了。” 苏云薇看着这幅场景,嗤之以鼻:“果然是乡下的村妇,听到菜名眼睛就亮了。” 程清婠伸手拿了一块芙蓉糕,喂到元栖嘴边。 见了他吃了,便对着苏云薇挑了挑眉,气得她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了。 元栖当然知道,但也只是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一直没说话的程画儿淡淡的看了一眼这边,随即开口道:“我记得苏小姐是地道的华县人吧。” “是,我父亲可是华县最有名的乡绅。” 程画儿轻笑一声,端着茶杯,优雅的喝了一口:“既如此,我想苏小姐也没吃过那几道菜吧。别说你了,就连亭长也没吃过吧。” “你,你胡说八道,我当然吃过。” “这几道菜可是京城世家大族,皇亲国戚才吃的起的,苏小姐是华县人,家中又没官职,在哪吃的?” 程画儿语气温柔,不带半分情绪,却让苏云薇的脸憋的通红。 “程夫人所言在理,这些菜用料十分麻烦,一道菜的原料就要耗费十两银子。” 阿竹的话,让亭长夫妇倒吸一口凉气,那一顿饭下来,不是熬几百两银子,果然元氏大族不是白叫的。 他们对视一眼,更加肯定了要让苏云薇攀上这个高枝。 程清婠看着那三人的脸色,只想鼓掌,喝彩阿娘说的好。 ------------ 第四十三章:根本不会写! 亭长夫人转了转眼眸,笑着问道:“元大人可是和程姑娘是旧相识?” 程清婠看向她,轻笑了一声:“算是。” “难怪呢,我看着元大人对您颇上心思,定是把你当成了妹妹。”亭长夫人拉了拉旁边的人:“你看着比我们家薇儿大,就让薇儿认你做个姐姐吧。薇儿还不快见过姐姐。” 这一番话出来,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 亭长收到自家夫人的眼色,就连忙拉着元栖说话。 程清婠撑着额头,直直的看着苏云薇,就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苏云薇端了一杯茶,婀娜的走到她面前,小声的说道:“姐姐,请喝茶。” 程画儿看着这做派,脸色直接就冷了下来,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亭长夫人拉着一起喝茶。 程清婠看着面前这杯滚烫的茶水,眨了眨眼:“我不爱喝茶。” “那我去换一杯奶茶。”苏云薇听到后,打算往回走。 “我也不喝奶茶。” “那你要喝什么?”苏云薇本来心中有气,一看她挑三拣四的,便立刻翻脸。 “随意。”程清婠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转过头对着亭长夫人道:“夫人在我身上下心思,还不如在元栖身上多做功夫。就凭当日在首饰铺一事,我也断然不会在元大人面前说好话。” 亭长夫人一愣,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说出来,正打算开口,就被打断了。 “再者说,我喜欢苏姑娘有什么用,我也不能替元大人做主娶了苏小姐啊。”程清婠眉眼一挑,直直的看向苏云薇:“不过,我若是男子,光凭这相貌我定然会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程姑娘误会了,我只是看你和薇儿差不多年纪,想着定能玩成伴,便让她敬你杯茶的。” 程清婠不是傻子,当然不信这话,便低下头没有理会。 程画儿看到这一幕,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无礼,但好在没有喝下那杯茶。 亭长还在喋喋不休,元栖已然十分不耐烦了,他抬起眼眸,冷冷的看向他。 “今日是大年初一,想来亭长府登门的人十分多,您和夫人不用回去招呼客人么?” “没有没有,我们十分空的,今日是特意来给您拜年的。” 程清婠听着这话,差点一口奶茶喷出来,转头悄悄咪咪的和宋巧巧说道:“人这是下逐客令,亭长真是一点都没听出来啊。” “元大人在看你。”宋巧巧轻轻的将她推了回去。 程清婠一转头,果然撞上了元栖的眼睛,刚要说话,就听见他道:“奶茶凉了,我再给你添点热的。” “大人,可以开饭了。”门外走进来一个侍从道。 元栖点了点头,便招呼众人前往隔间用饭。 程清婠一进隔间,香味就扑鼻而来,让人直咽口水。 坐下后,元栖招呼了几句,便动了筷子,将第一口樱桃肉夹到旁边人碗里。 “尝尝。” 程清婠咬了一口,眼睛顿时发光:“很好吃,外脆里嫩,香甜可口。” 元栖一听,便再给她夹了下一道菜。 这一顿饭,程清婠吃的很撑,饭桌上每道菜的第一筷子,都进了她的肚子。 吃完饭,程画儿就带着其他人先走了,亭长夫妇也好不容易回去了,苏云薇却留了下来。 程清婠坐在棋盘前和元栖下棋,身旁自带一个噪音制造器。 “啊,元哥哥,白子好看,用白子吧。” “啊,元哥哥,下这里,这样她就死了。” “啊……” 程清婠在第三盘棋输了后,终于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把棋子放下,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干嘛,你这个泼妇,元哥哥,救命啊!”苏云薇一边挣扎着,一边喊叫。 “我送你走!”程清婠一边恶狠狠的说道,一边将人送到了马车上。 “阿竹,将苏姑娘送回去。”元栖一边收拾棋局,一边吩咐道。 阿竹连忙应下,就快步的走了出去。 没一会,程清婠就走了回来,她坐在棋盘前,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 “想问就问。” “你是不是对人家大姑娘有心思?” 元栖手上的动作一顿,轻笑道:“没有。” “那你还派阿竹送她回家,难道不是怕我把她扔到半路吗?” “我是怕你半路把她杀了,我还得去找魏大人把你赎出来。” 程清婠听到这话,顿时就笑了:“你不觉得她太咋呼了?” “我院中仆从上百人,读书时时常会有吵闹声,我已然习惯。”元栖将白子递给她,笑着道:“下次,你可以将她当做侍婢。” 程清婠咂舌,心中忍不住感叹家大业大。 临走前,她忽然想起什么,往屋外跑去,没一会就拿进来一套衣服。 “给我的?”元栖看着面前的青色衣裳,愣了一下。 程清婠点了点头:“对,我阿娘做的,她的手艺很好,你试试?” “好。”元栖面带笑容,忍着想把她搂入怀中:“我让人送你回去。” 程清婠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人好一会,随后说道:“宝石头面我很喜欢,但我不会盘头发,所以没戴。” 话音落下,便伸手抱了一下他,不等他反应,便连忙上了马车。 元栖看着远去的马车,轻轻的笑了。 没一会,他走到书桌前,写下一封书信:“你将这书信寄给阿通,让他拿给太子殿下,将程家谋反的卷宗从大理寺调出来。” “大人这是要重查程家旧案?” 元栖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安心带她回京城。” 阿竹顿时明白了,将书信拿了出去。 程清婠到了家后,便把今天吃的糕点名称写下来,再利用系统将制作方法查了下来。 直到晚上,宋巧巧叫她吃饭的时候,凑到她身边,一看鬼爬一样的字,顿时感到无语。 “婠婠,你这写的是啥?” “糕点的制作方式啊。”程清婠头也没抬,接着写道。 “可你这个字,我是一个也看不懂啊。” 程清婠听到这话,这才看了一眼自己写的字。 好的,马上就找到了原因,她写的是简体,因为根本不会写这个朝代的字! ------------ 第四十四章:小白鼠们 春节后的几日,程清婠一直都在家里准备糕点,一家人都是试吃的小白鼠。 终于,定下了八种口味不同的糕点。 其中芝麻糕,水晶糕和云片糕是这个朝代没有的。 程清婠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端着云片糕走到房间里,笑眯眯的放在桌子上,示意大家吃。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程画儿先开口了:“婠婠啊,我们这几天顿顿都是糕点,今天能不能吃点不一样的?” 其余的人连忙点头附和,这也不能怪她们。真的是半个月的时间都在吃糕点,她们真的想吃点咸的。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糕点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那你们先尝尝这个味道如何,然后我再给您下点面条?” 宋巧巧想了一会,立马拿了一块云片糕:“帮我打个鸡蛋。” 说完,就大大的咬了一口,顿时眼睛都亮了。 “这个好好吃啊,又薄又香,我从来没吃过。” 程画儿听到这话,也拿了一块,尝了一口,也道:“确实好吃,我从来没在糕点铺见过这种糕点的,婠婠,这个可以留着。” 程清婠一听,顿时高兴了:“行,那着就留着,我去给你们下面了。” 说完,正打算走,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将糕点端走了。 “阿姐,为什么把糕点端走了?”连枝刚拿了一块,不解的问道。 宋巧巧连忙凑过去,神神秘秘的道:“嘘,别问,问就是你阿姐要给元大人送去。” 这话一出,屋内的人都笑了。 程清婠红了脸,并不打算理他们,端着糕点就走到厨房。 给她们下了面后,就将糕点放到食盒里,等着阿竹晚上来送药的时候,带回去。 吃过晚饭后,程清婠拿着锄头,将后院菜地里的杂草锄了,随后再浇上水。 她蹲在地上仔细研究已经长出茎叶的雪山芪,刚种下去的时候,她的确不知道这是啥,但前两天,神医来给程画儿诊脉的时候,认出了这是雪山芪。 当即,就追着她问,为什么雪山芪在院子里也能养活。 程清婠面露难色,实在不知道该咋说。 神医倒也没有追着问,倒是后面几天就天天来她这看雪山芪…… 程清婠浇完水后,刚好阿竹也来送药了。 她将食盒递给他,轻声道:“我做的新糕点,你和你家大人吃了后,记得告诉我味道如何。” 阿竹笑着应下了,随后将一个木盒递给她:“这是大人给您的。” 程清婠接了过来,打开盒子后,里面躺着是一支海棠花钗,她笑了笑,走回屋内。 将木盒放到了镜子前,轻声嘀咕:“我又不会挽头发,送我这么多钗子做什么……” “阿姐,我阿娘说过,送钗子是代表着想将您娶回家。”连枝在一旁捂着嘴笑道。 程清婠立马回过头,便撞上了两张调侃的脸,扯了扯嘴角:“你就跟着巧巧不学好吧。” 宋巧巧啧啧了两声:“你还说和元大人没情况,这又是钗,又是宝石头面的,你们两人在一起啦?” 程清婠听到这话,仔细想了一下,在一起了吗,好像是吧,但两人都没有明说过…… 她轻咳一声,回过神来:“那什么,明天我们去田里,把那些种子种下。” 宋巧巧听的出她在转移话题,便笑了笑:“行,那咱们要睡觉了吗?” 程清婠一边上床,一边道:“睡睡睡。” 第二天,程清婠带着连枝和宋巧巧一起去了田里,将种子都种下了。 茄子,大豆和玉米生长周期短,就种在了离家近的三块田里。甘蔗生长周期长,就种在了离家远的一块田里,小麦独占村西的四块田。 程清婠还在后院的菜地旁边,种下了两颗芒果树苗。 她揉了揉额头,这两颗芒果树苗最起码得要三年才能结果,虽然这个朝代没有芒果,但三年以后她在哪都不知道,谁还管这两颗树啊! 真心希望系统下回能给点靠谱的水果种子! “宿主……,你的吐槽我是能听见的。”系统在脑海里,回应道:“我十分负责的告诉您,按照您现在的任务进度,一定能看到这颗树结果的。”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完成任务三年?” 系统愣了好一会,才用没有感情的声音回应:“是的,甚至更久。” 程清婠坐在鸡窝旁边,悠悠的叹了口气:“更久是什么时候啊,该不会我回到现代的时候,已经是八九十岁的老太太了吧。” “不会的,您离开前是什么样子,回去后也会是什么样子。” “也就是说,我在这里活到八九十岁,回去也还是原来的二十五岁?” “是。” 程清婠听到这话,顿时就兴奋了,这可是个划算买卖啊,在这里的时间通通都不算数,就当体验人生了! “所以宿主,您之前要的两窝母鸡,两窝母鸭还要不要了?” 程清婠听到这话,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没兑换成功的鸡鸭:“要,肯定要,我的糕点铺可得靠着这几窝鸡鸭撑着呀。” “好的,兑换成功,一共四百积分,您现在还剩1211积分。” 潇潇话音落下,几窝鸡鸭就凭空出现,落在地上。 程清婠连忙转头看了一眼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走进房间,看着连枝和程画儿正在算着账,便凑了过去,翻了翻厚厚的账本。 “阿娘,咱家就这么二十两银子,每天怎么会有这么多账算啊?” “别动,这是我找元大人借来的账本。”程画儿拍了一下她的手,轻声说道:“你马上就要开家店了,店里也得有个算账先生,连枝从前学过,上手也比较容易,我就多教教她。” 程清婠听着这话,摸了摸连枝的头,笑眯眯的道:“好好学,学好了,我给你做糕点吃。” 连枝手一顿,抬起头轻声问道:“我能要点咸的吗?” 程清婠撇了撇嘴:“等我明天给你炸几个丸子。” 说完,就往屋外走。 宋巧巧跟在她身边,一路走,一路聊。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家的田里,程清婠站在上面看了一下,没想到一个转头,就看见了迎面走来一个书生气的男子。 “这是谁呀,我怎么没在村里见过?” “我之前和你说的,宋谦。” 程清婠这才回忆起来:“那个举人村长啊?刚好,我要找他买几块田。” “你今天出来没带钱啊。” 程清婠一愣,随后说道:“没事,就先问问嘛。” 话音落下,宋谦就走到了两人身旁。 “宋谦。”程清婠看着他转过身来,便连忙笑着道:“我听说你接任了村长,刚好我要买几块田,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哦,我刚好要去元大人那里拿田契,就一起过去吧。” 程清婠点了点头,便应下了,跟着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家的小尾巴掉了。 她连忙转头,看着那小尾巴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看什么呢?” 宋巧巧可以压低轻声说道:“他现在长得真好看,还这么温柔,跟小时候一点都不像。” 的确,宋谦的五官十分精致,语气温和,可能因为常年读书的原因,身上自带一股书香气,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润如玉。 程清婠拉着宋巧巧跟在他的身后,低头说道:“我们先跟上去,你就能看更久了。” “婠婠!” 程清婠摸了摸她的头,快步走进了元栖家中的院子。 阿竹站在门口,看着几人走进来,有些诧异:“程姑娘,你们怎么和宋谦公子一起来了?” “在路上碰到的,他说他来拿田契,我刚好要买几块田就跟了过来。” 程清婠一边说,一边推门走进去。 “程姑娘,等等……” 阿竹话还没说完,里屋就传来声音:“让她进来吧。” 程清婠疑惑的看了看阿竹的脸色,便推门走了进去。 宋巧巧正要跟进去,就看见他把门带上了。 “两位稍等,大人正在更衣。” 宋巧巧瞪大了眼睛,指了指屋内:“那婠婠她……” 程清婠一进屋内,就明白了阿竹刚才那个表情。 她看着背对着她,站在床前换衣服的人,有些无语。 “大人既然没换好衣服,为何不说一声,这样我就不会进来了。” 元栖转过身,眉眼温柔的看着她:“因为,想你帮我上药。” 他的里衣没有扣好,一转身,程清婠就看见了腹部还没痊愈的伤口。 她连忙走了过去,看着十厘米长的伤口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又受伤了?” 元栖带着她坐到床边,将药瓶递给她,笑着道:“前两日,三殿下发现后,便又派了人来。” 程清婠想起那天晚上听到的,一边上药,一边轻声道:“果然,神医说的没错。” “恩?” “一个读书人,身上这么多的伤。” 元栖笑着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快了,局势马上就要定了。” 程清婠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到,三皇子可能要倒台了。 她没放在心上,将瓶子放到一边:“我是来买地的,你快穿好衣服,宋谦和巧巧都还在外面。” ------------ 第四十五章:千两白银 元栖将衣服扣好,对着门外的人道:“请他们进来吧。” 阿竹听到这话,立刻就把门推开,将人带了进去。 宋巧巧和宋谦走进去后,就看见这两人,一个坐在窗前,一个站在床边。 “两位久等了,请坐。”元栖走到桌子前面,面带笑容的招呼道。 “元大人,我今日是来拿田契的,这位姑娘刚好也要买田地。”宋谦坐在桌子前,不知是不是太紧张,手脚都有些放不开。 元栖点了点头,转头叫了阿竹:“去将房契田契拿来。” 没一会,阿竹拿着一只木盒走了过来。 宋谦接过来看了看,随后转头问道:“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田?” 程清婠听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带钱。 “额,我今天出门好像忘记带钱了,这样吧,我先看看,然后等晚上我再过来买。” 宋谦闻言笑了笑,将田契推给她:“那姑娘就先选吧。” “你要买几块田?” “再买十块吧,我还有好多东西没种呢。”程清婠一边拉着宋巧巧选,一边说道。 元栖点了点头,转头给阿竹使了个眼色。 等到程清婠选好十块田的时候,阿竹已经将十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就等她签字就好了。 元栖收到她疑惑的眼神,便轻笑道:“你晚些再将银子送来便是。” “阿清此处倒是热闹啊。”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都一愣,齐齐看去。 元栖顿时脸色一变,快步上前,微微俯身:“大公子,四公子。” 程清婠看着从屋外走进来的两个华冠丽服的少年,皱了皱眉。 元栖本就出身百年世家,身份尊贵,能让他称呼为公子的,怕只有几位皇子吧。 她面上一变,乘着他们几人在寒暄的时候,便拉着其余两人打算告辞。 “元大人,我们已经买好田契了,就不打扰了。” 程清婠走到他们面前,笑眯眯的说道。 元栖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点了点头:“我让阿竹送你。” 说完,就让阿竹将人送了出去,屋内顿时只剩下三个人。 元栖立马行礼,说道:“不知两位殿下忽然到临,未曾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扶住他的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你我三人,何须多礼。” 元栖给两人倒茶,轻声问道:“两位殿下怎么会忽然到此处?” “父皇微服出巡到了隔壁县,我就和四弟厌恶那些歌舞,就过来看看你。”太子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轻声笑道:“今日若不来,倒还不知道阿清居然能住在如此陋室。” “殿下说笑了,不知陛下为何忽然出巡?” “你父亲上了折子,弹劾县官在疫病时期贪污。父皇官官相护,便带着我们几个微服私访了。” 元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四皇子拿着茶杯,喝了一口,想起刚才那个女子:“阿清居住在此,倒也不是坏事,好歹身旁有了女子。” 太子一听,立马说道:“对对对,方才那个女子是谁,你居然让阿竹亲自送她回去。快快交代,我好回去,同你祖母说。” “殿下可别,我才将灵儿送回去,您这是要给我再招回来么?。” “你身边也确实该添个妾室了,方才那人家住何处,可有婚约?” 元栖有些哭笑不得,横扫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四皇子:“我觉得殿下该操心一下四皇子,长时间流连于美色之中,不宜于身心健康。” “诶,你别污蔑我。” 元栖没有理会他的话,接着说道:“殿下不该将他带来,您不喜欢歌舞,四殿下想来是最喜爱的。” “阿清……” 太子看了看四皇子,又看了看元栖,笑着解围道:“你不是要程家卷宗吗,刚好四弟也在查,前我一步将卷宗拿走,今日我就将他也带来了。” 元栖眉头一皱,想着四皇子是程氏女所生,便将心中疑虑压了下去。 他将卷宗拿了过来,仔细的翻看。 程清婠到了家后,就连忙将十两银子递给阿竹,示意他还回去。 随后,就拿着锄头,带着宋巧巧和连枝去了新田里,将小麦大豆甘蔗又种了一些下去,剩了五块田,等着种其他的。 天色渐暗,程清婠背着锄头往回走的时候,刚好在家门口遇上了元栖和那两个殿下。 她脚步一顿,疑惑的问道:“元大人有什么事吗?” 元栖想了想,随后说道:“宫内赏赐来了。” 程清婠一愣,挑头一看,果然看到了那两人身后跟着几个内侍,便轻声的问道:“赏了什么你知道吗?还要不要面圣,如果要,我就不让他们进去了,我怕阿娘当场抗旨。” “不用面圣了,太子犹如陛下亲临。”元栖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这位就是种出西红柿的程姑娘?”太子走到前来,笑着说道。 “是。”程清婠看了看围观的村民,笑着将人请进了屋内。 门一关,那个内侍就拿出了圣旨:“程清婠接旨。” 众人听到这话愣在原地,还是程画儿先反应过来:“跪。” 屋内的人这才稀稀疏疏的跪了下来。 内侍摇了摇头,这才念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程氏清婠,年少有为,种植西红柿有功,特奖赏白银千两,往再接再厉,钦此,谢恩。” 程清婠眨了下眼,跟着妇人的话磕头谢恩。 她接过圣旨和整箱银子,笑的合不拢嘴,站起来的时候,便听见内侍道:“程姑娘,听元大人说,您又种了一些西红柿,陛下十分感兴趣,不知可否引我前去看一看?” “好。”程清婠点头应了下来,将人引到后院:“就在这。” 一行人围着那些还没成熟的青果子看了又看,感叹不已。 程清婠趁着这个时候,退出人群,看着程画儿扶着墙壁,面无人色的看着两个皇子那边,以为是被吓到了,连忙上前。 “阿娘,你怎么了?” 程画儿捂着胸口,半响说不出来话。 “阿娘,阿娘。”程清婠顿时慌了,连忙扶住她:“巧巧,快来。” 众人都听到了声音回过头去,连忙将人抬回屋内。 “程姑娘,夫人这是?”内侍收到太子的眼神,连忙问道。 “应该是旧病发了,没什么大碍的。”程清婠皱着眉头起身,将宋巧巧带到屋外:“我去后山找神医,你去熬药,然后让刘婶子和连枝招待一下客人。” “可……后山路险,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屋内不能没人看着。我已经走过好几次了,你放心吧。”程清婠摸了摸她的头,随后便快步的离开了。 宋巧巧看着她的背影,担忧的走进屋内,将她安排的一切都做了。 元栖一听她一个人去后山,便连忙起身,想要追出去。 “阿清!”太子猛的叫住了他,随后说道:“此处的茶很好喝,坐下陪我喝一杯。” 元栖想了想,转头让阿竹先跟去,便坐下来喝了好一会的茶。 过了好一会,屋外开始打雷,元栖面色一变,正打算走出去,就听见四皇子拉住他的袖子,轻声说道:“贾内侍还在,你若此刻跟了过去,三哥必定会知晓,届时定会参你一本。” “后山路险,我得去看看。” 太子重重的放下了茶杯,转头看向贾内侍:“你先回去回禀,我同四弟在此处再呆一会。” “是。”贾内侍收下了一个装满银子的荷包,笑眯眯的应了下来。 等他出去后,元栖就连忙带上蓑衣,打算出门。 太子看着他那飞奔前去的身影,轻笑了一声:“果真是动心了,看来二妹彻底没戏了。” “我总觉得那女子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了。”四皇子端着茶盏,笑着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那姑娘面熟。” 两人说话间,程画儿便已经醒了过来,一直在听着他们的谈话。 元栖走到半路,就看到了程清婠带着神医和阿竹一起走了下来。 他连忙上前,查看了一番有没有受伤。 神医在一旁撇了撇嘴,酸不拉几的道:“哎哟,就这么几步路,她能伤到哪呀,我天天这么走,不还是没事吗?” 元栖横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若是几年前娶了那姑娘,此刻也有人会围在你身旁嘘寒问暖。” 程清婠看着神医气呼呼的不说话,便笑了:“你怎么来了?” “路过,刚好看到你。”元栖转头,对着阿竹道:“程夫人还昏迷没醒,你先带着神医去看看。” 阿竹应了下来,连忙将人拦腰抱起,就用轻功飞了下去。 程清婠看着拿轻功,十分羡慕:“我要是也会轻功就好了。” “那我带你下去?”元栖笑着看着她道。 “不,你伤还么好,还是走下去吧。” 元栖低下头笑了笑,牵着她往下走。 没走多久,两人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被十几个黑衣人追着。 “那是,太子?”程清婠猜测道。 元栖面色一变,刚要冲上去,便被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拦住。 他冷笑一声,将女孩往身后藏。 “元大人可还真是怜香惜玉啊,此刻还要护着这女子。” ------------ 第四十六章:以身相许 元栖拉出藏在腰间的软剑,扭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如果我挡不住,立刻就跑。” 程清婠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看见了他已然上前,厮杀在黑衣人之间。 她站在原地,连忙在脑海里呼叫系统。 “潇潇,积分商城里有什么工具能用的吗?” 系统立马就回应了:“有烟雾弹和手枪。烟雾弹需要五百积分,手枪需要一千积分。” 元栖在打斗时,还不忘护着身后的人,忽然一下,被猛的砍了一刀。 程清婠心头一跳,立刻做出决定,将烟雾弹换了出来,扔到前方,猛的拉着他往前跑。 一阵白色的烟雾在黑衣人之间升起,当他们能看见路的时候,那两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程清婠看着元栖还十分的恋战,猛的将他往山下拉:“快走,别浪费我的烟雾弹。” “什么是烟雾弹?” “以后再跟你解释。”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存心想坑她的积分,程清婠的运气简直背上天了,他们跑到半路,就遇到了被追杀的太子。 元栖看着这情况,立马就冲上去保护太子,赶来的阿竹也加入了这场杀戮。 程清婠被藏在角落里,看着这几人渐渐体力不支,连忙又和系统换了一个烟雾弹。 “快跑。” 她将烟雾弹扔到他们的中间,抓着少年的手大喊道。 一片白色的烟雾中,元栖看着阿竹将太子带走,这才放心的将程清婠抱在怀里,用轻功飞下山。 程清婠看着他背部渗出来的血迹,轻声问道:“你的伤……” “没事,能到家。”元栖淡淡的应着。 系统看着这幅场景犹豫了好一会,开口道:“宿主,两颗烟雾弹一千积分,您现在还剩211积分。” 程清婠没有理会,满心满意的都在面前人的伤上。 没一会,两人就到了元栖家的院子里,程清婠连忙将人扶了进去。 偌大的院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 她只好将人先放到了床上,然后连忙去厨房烧水。 程清婠脱下他的衣服,将找到的干净棉布熟练的堵在他的伤口处止血。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前还是晕血女大学生,现在居然能这么熟练的处理伤口了。 元栖拉着她冰凉的手,轻声说道:“我后悔了。” “什么?” “方才刺客出现时,我当真怕了,我怕我护不住你,我怕你亲眼看着我死在你面前。” 程清婠听着这话脑子嗡嗡的,下意识打断:“别想这些没用的,你现在还活着,你是我用两颗烟雾弹救回来的,你只要想该怎么报答这救命之恩。” 元栖轻轻一笑,将人拉入怀中,低声道:“以身相许好不好?” 程清婠听着这忽如其来的告白,红着脸埋在他的胸前,轻轻的说道:“好。” 太子和阿竹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差点被口水呛到,只能轻咳一声当做提醒。 程清婠听到这声音,身子一僵,连忙起身,红着脸说道:“我去厨房看看热水烧好没。” 说完,就以此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元栖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的笑了。 太子快步走到床边,按住他的伤口,调侃道:“阿清这一刀伤的值,我下次见到老夫人时,定会告诉她,让她宽心。” “殿下莫要取笑我了,祖母那我会亲自去说。” “这程姑娘看着身家清白,不如我回了父皇,让父皇下旨,将她许给你做房里人?” 元栖一听这话,立刻坐了起来:“殿下千万不要,我要娶她为正妻,并非只是房里人。” 太子摸了摸他的额头,转身对阿竹道:“你家主子怕是把脑子烧坏了,快去请神医来。” 阿竹回过神,连忙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元栖看着面前人还要说什么,便转移话题道:“殿下可将那些证据交上去了?” “还没有,我想着等到父皇回宫再交。但,也真是没想到,三弟居然铤而走险,要在这路上要了我的命。” “那殿下想好对策了吗?” 太子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今日回去,我便面见父皇。” 元栖半躺在床上,面上掩不住的疲倦:“四皇子呢?他武功差,遇上那群人必死无疑。” “他啊,刺客一来就被程夫人藏在了床底,那群人是冲着我来的,我一跑,他们自然是来追我了,四弟此刻应该还在程家。” 程清婠端着热水站在门口听着这话,想了好一会,才走了进去。 她当做不知道这人的身份,面色无常的走到两人面前:“热水来了,要先清洗吗?” 元栖看着她,眼底皆是温柔:“好。” 太子看着面前的人拧着帕子,撩上去的衣袖露出了纤细手腕上的珠串。 他诧异的看了一眼两人,随后笑着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遇上了匆匆赶来的神医。 “殿下怎么站在外面?” 太子低下头笑了笑:“坐的闷了,便出来了。” 神医不疑有他,便提着药箱走进去。 一进门,就被喂了一嘴狗粮。 元栖坐在床头,上半身脱了衣裳,单手揽着面前人的腰,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程清婠一边绞着帕子给他清洗伤口,一边还轻声嘀咕着。 神医觉得自己活了四十几岁了,疑难杂症都还没现在让他头疼的。 “我说两个难舍难分的人,能下分一下吗?” 这声音一响,把程清婠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猛的用了几分力气。 元栖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凑在她耳边哑着声音:“轻点。” 程清婠立马松了手,转头一看是神医,便连忙将手上的帕子一放,走到一旁。 “神医,我阿娘怎么样了?” “你阿娘没事,就是情绪有些激动了。”神医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道:“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给吓到了,我来之前,她精神有些恍惚了。” “啊?”程清婠一愣,随即道:“那我回去看看她,元栖这……” “放心吧,他死不了。”神医说道:“要真是救不活了,我会通知你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程清婠听着这玩笑话,笑着走了出去,看着外面坐着喝茶的太子,她脚步一顿,随即当做没看见,快步的走回家了。 她一进院子,宋巧巧就赶紧迎了上来:“婠婠,你终于回来了。” 程清婠看着院子里被打翻的泔水桶,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元大人刚去追你,家里就来了一群黑衣人,不论青红皂白,就拿着砍。好在他们只是冲着那个贵人来的,贵人一走,他们就跟着走了。”宋巧巧一路走,一路说:“哦,对了,程姨好像受了点惊吓,你快去看看。” 程清婠听到这话,快步的走进了家门。 程画儿坐在床前,面色呆滞,手中一直拉着四皇子的衣袖不放,嘴里还一直嘀咕着什么。 “阿娘,我回来了。”程清婠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妇人呆滞的看向她,过了好一会,将她搂入怀中,大声哭道:“婠婠,婠婠,你终于回来了,你吓死我了。” 程清婠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背,轻声安抚:“我没事,我就是下山的时候和元栖聊了一会,这才晚回来了,下次不会了。” 屋内的人都知道这是句假话,就凭她裙摆沾染的血迹,怎么可能就只是聊了一会这么简单。 程画儿死死的抱着她不肯松手,她没办法,只能将眸光转向一旁的刘婶子。 刘婶子收到眼神,便连忙上前说道:“画儿,婠婠回来了就好,她走了这么久了,肯定渴了,你先松开她,让她去喝口水。” 妇人一听,这才松开了手,但眸光还是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 程清婠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一扭头就看见了旁边的人。 他很乖巧的站在床边,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妇人。 程清婠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就被宋巧巧拉了出去。 “程姨不肯喝药,这药都已经热了两回了,她都不肯喝药。” 程清婠摸了摸温度刚刚好的药碗,轻声道:“你去厨房拿块糖,我去喂阿娘。” 说完,就转身走进屋内,坐在妇人旁边,轻声哄道:“阿娘,该喝药了。” 程画儿看着那药,皱了皱眉:“我不喝。” “阿娘,不喝药半夜会头疼的,您半夜头疼,我就又得去后山请神医……” 话还没说完,妇人拿起药碗便一口喝完了,苦的眼泪差点出来了。 程清婠连忙拿过糖,塞到她的嘴里:“是不是没那么苦了?” 程画儿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人,轻声说道:“我想吃芙蓉糕。” “我马上给您去做。” 程清婠说完,就拉上宋巧巧一起往厨房走去:“那会究竟发生了什么,阿娘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就是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追着那位贵人就走了。”宋巧巧仔细想了想:“哦,对了,那个时候,程姨忽然醒了,将刚才那位男子藏到了床底下。” 程清婠听着这话,一时也想不通究竟为什么。 她一边揉着面,一边说道:“可能是黑衣人把她吓到了吧,别说她了,我和元栖在后山遇到两波黑衣人,现在腿都还软呢。” ------------ 第四十七章:看店铺 程清婠端着糕点进屋的时候,四皇子已经走了,她将糕点放在桌上,又哄了一会妇人。 没想到第二天程画儿的病严重了起来,居然大早上就吐了血。 请了神医后,才发现是郁结于心,旧病复发。 程清婠窝在家里专心照顾妇人,大半个月这才有了好转,她这才有空带着宋巧巧和连枝去镇上看铺子。 三人站在本子上写的第一家铺子外,看着两层的铺子,走进去问价格了。 “掌柜……” “几位姑娘啊,这店已经不开了,里面没什么东西卖了,你们去其他店里吧。”掌柜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道。 “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想来问问,这店转不转租。” 掌柜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几人:“几位姑娘别逗我了,看你们年纪不大,这么大的事怕是做不了主,还是让你们家大人来谈吧。” 程清婠低下头一笑,随后说道:“掌柜,你放心,这点事我们还是做的了主的我们不会耍你玩的。” “哎呦,几位姑娘啊。我这店铺租来的时候,可是要一百两银子一年,如今还剩下一年多约,就算是贱卖,怎么说也得卖个八九十两银子吧。我看你们年纪小,穿着也不将就,就是连家里都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吧。”掌柜扛着椅子道:“去别家玩去吧,我这很忙的。” 程清婠低下头看了一眼自身的衣服,半旧的薄棉衣,也不算很差呀。 她给连枝使了一个眼色,随即,一个装着百两银子的荷包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掌柜,还请你考虑一下?” 掌柜看着桌子上的银子,又看了看三人,这才犹豫的道:“行,你们既然想要,那就先参观参观,再做决定也不迟。” 程清婠笑着点了点头,跟着掌柜一路参观进去。 这个铺子不大,设有柜台和展示台。帘布后面是个小厨房,旁边还有两个鸡窝。 二楼的东边设有包厢,西边是掌柜住的地方。 糕点铺二楼大概率用不上,程清婠便想着改成房间。 “这楼上有两个房间,两个包厢,你们几个小姑娘应该够住了。”掌柜一边带着她们参观一便说道:“在镇上,一百两银子租到这样的铺子已经很划算了,要不是我儿子前两天生了个大胖孙子,让我赶紧回去,我怎么也不会出手的。” 程清婠点了点头,说道:“看着挺好的,您之前是开什么的?” “我之前啊,专门卖些女孩子家用的簪子,首饰什么的。”掌柜笑眯眯的拿着还没有收拾进去的簪子递给她看:“我这有几个富商夫人经常来,楼上的包厢就是专门给她们备的。” 程清婠看了一眼手中的簪子,确实做工精良:“掌柜,您心中的价钱是多少?” “你们几个小姑娘年龄也小,我也不难为你们,八十两银子一年,东家那边我去说。” 程清婠看了一眼连枝,看着她点了点头,便笑着应下了。 几人走下楼,看着门外站着的青色背影不由的愣了愣。 程清婠快步的走了过去,仰头问道:“你怎么在这,神医同意你出门了?” 元栖回过头,笑意盈盈的摸了摸她的头:“我伤好了,他当然同意我出门了。” 掌柜眯着眼,看着不大仔细,又上前两步,直到认出这人时,一拍手:“哎哟,元大人啊。” “周掌柜?”元栖看着他想了一下,便上前打招呼:“您的首饰铺收入还可以呀,怎么不开了?” “嗨呀,儿媳妇生儿子了,我得赶紧回老家抱大孙子。” 元栖和周掌柜的热络,程清婠有些发懵,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这是周掌柜,他卖的钗子都是他家女眷做的,质量款式都很不错。”元栖一边笑着介绍,一边牵住身旁人的手。 周掌柜一看,便明白了她的身份,也没有多问,只是介绍这间商铺的时候更加详细。 众人谈了一下午,定在了后天上午和东家面谈。临出门的时候,周掌柜还送了三人一人一只钗子。 这人情世故处的挺到位。 程清婠坐在马车上,把玩着紧致的蝴蝶钗:“这周掌柜为什么对你这么热情?” “这任亭长还没上任的时候,镇上的税收是我来的,打过一次交道。” 程清婠点了点头,看着本子上面需要的家具,若有所思:“得去布店,买两块合适的布。” 元栖看了一眼她半旧的棉衣,便让阿竹去了布店。 宋巧巧她们坐在后面的马车,下车的时候看着面前的布店,一脸懵逼。 “婠婠,我们来这做什么?” “买两块像样的布,让阿娘给我们做成衣裳,好在开业的时候穿。” 宋巧巧想起刚才掌柜说的话,也就没有反驳跟着走了进去。 店铺的老板娘一看是老顾客,便立马迎上来了。 “三位姑娘又来啦,这次想买什么样的布料呀?” “能撑场面的。” 老板娘一听,就把人带到了另一块区域,笑着介绍:“这些布料虽然比不上十几两银子一匹的,但绝对撑得住场面,价格也不贵,三两银子一匹。” 程清婠摸了摸布料,果然比从前买的那些舒服多了。 她看着这些布料,正在纠结哪个颜色好的时候,老板娘已经凑到了元栖身旁,看着他身上的衣裳,笑眯眯的道。 “这位客人身上穿的是上好的蜀锦吧,您想要什么布料,我这蜀锦,云锦都有。” 元栖扫了一圈周围,随后摇了摇头:“你这没有我要的。” “哎哟,您只管说要什么,我想尽办法也会给你弄来。”老板娘好不容易看到这么大个客户,自然把牛皮都吹到了前面。 “我要两匹浮光锦。” 老板娘一听这话,愣了好一会,随后苦笑道:“这位公子可别为难我,这藩国一年才进贡两匹,我哪里弄得来啊。” 程清婠听着这边的话,轻声问道:“你要浮光锦做衣服吗?” “恩,算是。”元栖面容上带着笑,看着她手上的布匹,差异的道:“深蓝色的?” “是啊,这个颜色看着成熟,总不能让客人觉得是一群小女孩在胡闹吧。” “其实我觉得,你不一定出得了厨房。” 程清婠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也是哦,那让我阿娘和刘婶子在外面撑着就好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布匹,想了一会,决定买下来。 随后,三人又挑了几种颜色不同的布匹。 程清婠站在柜台前,盯着一块红色的布匹,良久,才将这块布匹也要了。 她拿着一块墨黑色的布匹递给元栖。 “给我的?” “是啊,你和连嵩一人一套,你是附带的。”程清婠一边付钱,一边说道。 老板娘看着这姑娘,实在很想出言提醒,这男的根本不会看上你这么块布料! 元栖笑的很开心,看着面前的人,宠溺的说了一句:“好。” 买完布之后,已经很晚了,众人赶紧上了马车回家。 等到了宋家村,天已经大黑了。 程清婠拉着元栖进去吃了顿晚饭,随后两人就对着后院快要成熟的西红柿研究了一下。 她顺手摘下了两个红透了的西红柿,递给面前的人:“熟透了,你尝尝。” 元栖接了过来,随意擦了一下,便咬了一口。 顿时,爆满的汁水就爆了出来,青衣沾染上了一片红。 程清婠看着他的脸还滴着水,噗呲一下笑出声,拿着手帕给他擦了擦。 “笑什么?” “从来没见过元大人如此狼狈,倒也挺可爱的。”程清婠挑了挑眉,将他胸口上的汁水擦拭干净了。 程画儿看着这一幕笑了笑,转身进了屋内开始做衣裳,等她快把样子画好了,元栖才慢悠悠的回家去。 程清婠将人送走后,便凑到了妇人身边,笑着说道:“阿娘,我们那个店铺谈的差不多了,你说我们是招个掌柜的,还是自己先干?” “咱们银钱虽然不缺了,但一时半会想找个合适的人不容易,先自己干吧。” “那就拜托阿娘和刘婶子了。”程清婠看着两人懵逼的状态,笑着说道:“我和巧巧得在厨房做糕点,连嵩年纪小,连枝负责算账,剩下的也就您和刘婶子了。” 程画儿立马意识到了,笑着点了点她的头:“你这是早就想好了吧,给我下套呢。” “阿娘,别戳穿我。”程清婠笑着解释道:“今日去看商铺的时候,掌柜的差点以为年龄太小,拒绝我们了。而且客人看着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怕是会以为在胡闹,所以只能劳烦阿娘和刘婶子坐镇啦。” “你都想的这么周到了,我当然是同意了。” 程清婠笑着刘婶子的脸色,说道:“婶子你放心,你和巧巧的工钱,我按一天五十文给你们。” “不不,你们对我们母女够照顾了,这钱我不能要。”刘婶子连忙说道。 “婶子,开店就要把笔笔账都算清楚。我们家人都是按一天五十文的工钱算的,这样店内的账也不会乱了。” “这……” “你就应了吧,巧巧也要些零花买首饰呀。” ------------ 第四十八章:搬到镇上 刘婶子想了好一会,这才应了下来。 “那间铺子有二楼,改一下能有四个房间,咱们开店后,就在镇上住下吧,免得来回跑了。”程清婠一边看着她们做衣服,一边说道。 “行啊,那这里的房子就先留着,毕竟还有田地要照看嘛。” 程清婠点了点头,见说的事情都差不多,便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她带着巧巧和连枝把后院的西红柿都收了,一筐筐的放在了屋子里。 晚上的时候,程清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明天一大早还要去镇上,就闭着眼睛一直数羊。 结果,一夜没睡。 当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房门的时候,众人都吓了一跳。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宋巧巧看着套马车的人,欲言又止:“你想什么了?” “我昨晚数了一个晚上的羊,还是没睡着。”程清婠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困得要死。 “婠婠,你这没睡好,要不然还是我来驾马车吧。”程画儿站在马车边上说道。 “不用了阿娘,你和刘婶子还要看着连枝连嵩呢。” “是啊,程姨你放心,我会看着婠婠的。” 程画儿点了点头,交代了几句。 宋巧巧听到这话,上马车的时候,特意坐到了她旁边:“我跟你说说话,免得你半路睡着了。” 程清婠没有说什么,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了一路。 到店门口的时候,掌柜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看到她们来了,就连忙迎了上来。 “几位姑娘来啦,这个店的东家在里面等着呢。” “久等了。”程清婠跳下马车,将程画儿扶了下来,跟掌柜介绍道:“这位是我阿娘。” “哎哟,原来是夫人啊,快,里面请。”掌柜的一边将人引进去,一边说道:“我们这位东家啊,是京城人,这段时间刚好到这里了。” “他同意将店铺转租给我了吗?” “同意了,今天来,就是来签契约的。”掌柜指着坐在桌子前喝茶的男人说道:“这就是那位东家。” 男子站起身,对着几人点了点头:“你们哪位要租我的铺子?” “是我。”程清婠上前,看着他道:“我打算先租一年,东家你怎么看?” “这当然可以,我今日就是过来当个见证的,你直接把租金给周掌柜就是了。”男子拿着契约放在她的面前:“这是契约,你看过后,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就签下字了。 随后就是周掌柜和男子签字,按手印。 宋巧巧一看完成了,就将八十两银子递给周掌柜。 “我的东西都已经搬完了,明天就回老家了。这是这的钥匙,姑娘收好。” 程清婠接过钥匙,笑着道了谢。 男子一看事情都完成了,就站起身打算离开,一抬眸,程画儿的容貌撞入他的眼眸,他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 一旁的连枝一看,连忙将程画儿往后拉了一下。 妇人一动,男子就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 程清婠送走周掌柜后,轻声嘀咕:“那男子看阿娘的眼神好奇怪。” “你也看见了?”连枝轻声说道:“我以为,你们没注意这边。” “本来没注意,那人的举止太怪了,所以就留意这边了。” “那,阿姐,我们怎么办?” 程清婠看着妇人的容颜,耸了耸肩:“凉拌,谁让阿娘长得太标致了呢。” 连枝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了她在开玩笑。 程清婠看着搬空了的店,想着先打扫卫生,再买家具。 于是,一家人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把店内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 回到家的时候,所有人都累瘫了。 “阿娘,咱们明天要把床也搬到那里吗?”程清婠虚脱的抬了抬手臂,问道。 “马车就这么小,肯定放不下,再者,这里还有粮食种着,还得回来住,咱们还是再买几张床吧。”程画儿躺在床上,回应道。 “好,那明天再收拾吧。”程清婠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屋内,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家人将东西搬到马车上的时候,不少村民在院子外站着。 “程氏,你们这是去哪呀?” “去镇上。”程画儿一边干活,一边应道。 “搬到镇上去住了?”隔壁王氏诧异的问道。 程清婠眨了眨眼,说道:“那倒不是,我们就是去镇上开店,晚上还是会回来住的。” 围着的村民感到诧异,立马交头接耳的讨论这件事。 有个妇人看着旁边的秦氏,讽刺道:“当初,你要不死活要把招娣嫁出去,现在估计都已经巴结上她们家,肯定也带你们去镇上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你看巧巧和刘寡妇跟着她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呢,自家几个女儿都跑了。” 秦氏握紧拳头,狠狠的盯着她们:“要不是程清婠这个死丫头搅黄了婚事,我家现在也是吃香的喝辣的。” “切,就凭招娣那点月银够你们家儿子塞牙缝的?”妇人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可是听宋谦说了,上次元大人带来的那几个贵人,可是宫里专门派来的,赏了一千两银子呢。” “什么,一千两?”秦氏顿时就叫了出来,气冲冲的走进院子里,指着几人的鼻子就骂:“你们一家子,得了一千两,连我们家那二十两都不肯还吗?” 众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她,便都接着干活了。 秦氏一看没人理她,便使出绝招,坐到地上嚎叫:“没天理啊,欠债不还啊,这群没良心的,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连二十两银子都不肯还啊。” 程清婠正打算跨过她的腿,往厨房走去,却没想到被她一把抱住大腿。 “你今天要是不给银子,就别想走!”秦氏气冲冲的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招娣那几个死丫头是被你拐跑的,你今天要是不给银子,我就去告你!” “行。”程清婠领着她的衣领,将她往门口拖去:“我这就带你去见元大人,该不该赔,由他说了算。” “谁不知道元大人和你有一腿,他要是偏心你怎么办?” “那就去找亭长,亭长你要是还不满意,就让魏县令来。”程清婠将她一把甩到马车前,笑意盈盈的道:“你想去哪,我任你选。” 秦氏只想讹钱,根本不想跟着她去见官,看见这个阵仗,她立马躺在地上耍赖:“哪有欠债人还把债主告了的啊,没天理啊。” 程清婠看了一眼天色,将她一把拉了起来:“要么滚,要么现在就上马车,我带你去找亭长。” 秦氏丝毫没有理会她,嘴里还一直骂着。 门外的村民已经围了一层了,众人都升长脖子看热闹。 程清婠懒得再废话,将人一把抓了起来,和连枝连嵩一起往马车上面塞。 秦氏一看她来真的了,立马就慌了:“你放我下去,你快放我下去!救命啊,程家绑架啦!杀人啦!” 就在这时,元栖带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管是秦氏还是程清婠一家,都像是看到了救星。 “元大人,元大人救命啊,程清婠她绑架啊,她要把我卖到青楼啊。”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都笑出声来。 这秦氏长脸小眼,高鼻大嘴,再加上年纪已经过了四十,卖去青楼当老鸨吗? 程清婠站在马车上,将秦氏拉了出来:“元大人,你可得做个了断了,不然我们一家人没法过了。” “还是因为,聘礼的二十两?” “是。”程清婠抓着秦氏的手腕,不让她乱动。 元栖点了一下头,看着秦氏,一字一句的说道:“秦氏,你和亭长夫人都是自愿退婚的,这事和程家有什么关系?” “你…谁不知道你和程清婠有一腿,你当然是偏袒她了。” “你若这样说,那我们就去找亭长夫人,当面对质。我今日就把话放在此处,你就算闹到宫内,陛下也不会让程家赔你银钱。 元栖看着她不说话,便接着说道:“那日我已经找过亭长夫人,而且也看了退婚书上,你们二人签了字,按了手印,皆是自愿,又有什么理由让程家赔你聘礼?” 程清婠一看人被镇住了,就连忙将人拎下车去:“元大人交给你了,我和木工约好了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先走一步了。” 说完,众人就都赶紧上了马车,一路往镇上去。 到店里的时候,还是晚了。 程清婠连忙把门开进去,沏了一壶茶给木工赔了不是。 木工一看她这么客气,就也没说什么,喝了一杯茶后,就去了二楼量尺寸了。 程清婠和其他人赶紧将马车栓到后院,东西搬下来。 没一会,木工们下来了,笑着说道:“程姑娘,楼上的房间我们改好了。” 程清婠在后院撩起帘布,拿了一两银子递给他们:“这是你们的工钱,辛苦了。” “好的,那我们就先走了。” “慢走。”程清婠看着他们走出门,这才回到后院,将东西搬进厨房里。 ------------ 第四十九章:早产加难产 一家人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将东西搬到二楼归置好。 随便吃了点午饭后,就准备出门去买些食材。 才一锁门,隔壁医馆就走出一个女子,匆匆忙忙的将大夫拉了出来。 “我姐姐方才腹痛不止,你快跟我回去看看。” 程清婠顺着声音看过去,穿着鲜艳衣裙的少女急得满头大汗,红着眼眶对着大夫说道。 “好嘛,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轻声嘀咕,刚打算转身走人,就见苏云薇瞧了过来。 本以为她会过来刁难一番,没想到,她径直带着大夫上了马车,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宋巧巧挽着程清婠的手,轻声的说道:“快走快走,免得她回过神找回来。” “不会的,她说亭长夫人腹痛不止,应该是动了胎气,现在怕是没空来找我们麻烦。” 程画儿点了点头,应和了一声:“是啊,妇人怀孕生子是件险事,一不小心命都没了。” 刘婶子深有感受,讲了自己生孩子时的感受,两人相谈甚欢。 几个小辈在后面跟着,一路看着街边开的店铺。 程清婠看着不远处的糖葫芦,便笑着说道:“连枝连嵩,想不想吃糖葫芦呀。” 看着两个小孩点了点头,她就笑着去了买了六串糖葫芦,刚好一人一串。 连嵩咬了一口糖葫芦,眼眶泛红:“从前在家的时候,阿娘也会给我和阿姐带糖葫芦。” “不许胡说。”连枝听着这话,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程清婠心中最私密的一块地方被戳中,随后笑着道:“那我让阿娘以后也给你们带糖葫芦好不好?” “真的吗?” “那当然了,以后我们就住在镇上了,出门就能买到糖葫芦。”程清婠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道:“你只要好好跟着元栖读书,以后每天都要糖葫芦。” “好!”连嵩郑重的点头,笑着应了下来。 程清婠这才眉眼舒展,咬了一口糖葫芦。 恩,很好吃,酸酸甜甜的。 一家人走到南街,程画儿和刘婶子带着连枝连嵩去买红豆绿豆,程清婠和宋巧巧去了元栖说的那家陈阿婆的铺子。 程清婠走进半开的柴门,一股浓烈的药味就迎面而来。 她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随后朝屋里看去。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年迈的老太太坐在板凳上,剥着板栗壳。 “陈阿婆,有栗子吗?我来买栗子。”程清婠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说道。 “有,有,才刚剥好的,你要几斤?”陈阿婆一听声音,连忙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笑脸相迎。 “我要十斤,您这有吗?” “有,我马上去给你拿,你稍微等会。”陈阿婆一听这么多,笑容加深的往里屋走去了。 程清婠看着她被刺弄伤的手,立马就想起了自己手上长倒刺的时候。 她立马打了个激灵,转了个身,看着站在外面的宋巧巧。 “怎么了?” “阿婆去拿栗子了,让我们等会。” 宋巧巧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往里屋看去,刚好看见陈阿婆费劲的抱着一只框子走出来。 两人一看,连忙走上前,帮忙把框子放了下来。 “这里有十斤,你们看看怎么样。” 程清婠蹲下来从下往上扒拉了几下,看都是好的,便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去年的吗?” “对啊,但都是刚剥好的。” “好,多少钱一斤呀?” 陈阿婆看着面前的人,说道:“刚摘下来的时候,卖十文一斤,现在就卖五文一斤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现在这个时代保存不了多久,陈阿婆应该算是低价售卖了,毕竟再不卖了,就很有可能都烂了。 她应了一声,从兜里掏出银钱递给面前的人:“行,那十斤就是五十文。” 陈阿婆接过钱,放到了衣服袋子里,随后就从宋巧巧手中接过布袋,把栗子都装了进去。 程清婠拎着布袋,转身道:“阿婆,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你们慢走。”陈阿婆一直站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开。 程清婠和宋巧巧一路上都在轮流拎着布袋,两人还没走出南街就遇上了从铺子里出来的程画儿几人。 四人拎着布袋,往这边来。 “都买好了吗?”程画儿看着两人问道。 程清婠摇了摇头:“还没呢,还要买十斤干红枣,再买些红糖和黑芝麻。” “我方才在那边看到有卖红枣和红糖的,我们过去买,你们找找哪里有卖黑芝麻的。” “元栖说,咱们店铺旁边就有卖黑芝麻的。”程清婠甩了甩手,说道:“那这样吧,阿娘你带着她们先把东西拿回去,把栗子剥出来,我和巧巧去买剩下的东西。” 程画儿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程清婠将栗子给她们,随后就带着宋巧巧去了卖干红枣的店铺。 她们两走进去,拿着布袋将干红枣红糖各装了十斤。 随后,干脆利落的将钱付了走人。 两人拎着布袋,先回了一趟铺子,随后再去斜对面买了黑芝麻。 程清婠拎着黑芝麻刚要回到铺子里,就看见了元栖的马车迎面而来。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小会,看着元栖走下马车。 “你怎么来了?” “我带你去亭长那,开个文书。” “文书?”程清婠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对,经营许可证嘛,我需要带些什么吗?” “将你铺子签的契约拿去就行。” 程清婠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店里,将契约翻出来。 她和程画儿交代了几句,随后就转身出了门。 元栖扶着她上了马车,刚坐下就听见她开口了。 “中午的时候,我看见苏云薇请了大夫,说是亭长夫人腹痛不止。”程清婠眨了眨眼,看着他道:“她应该是动了胎气,我们现在去合适吗?” “无妨,我昨天就已经告知亭长,今日要去。” “你昨天就想好了要带我过去?” 元栖拿出一包蜜饯,拆开放到小桌上:“不都是,我有些事情要和亭长交接。想着你这几日比较忙,怕你把这件事忘了,就带着你一起去。” 程清婠点了点头,往嘴里塞了一口蜜饯:“有你在,办这证应该也挺方便的。” 元栖笑了笑,没有说话,等到马车停下的时候,将她扶了下来。 两人一起走进亭长府,刚走到门口,家丁就将两人请了进去。 程清婠才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婢仆端着一盆血水从自己身边匆匆忙忙的走过。 她脚步一顿,脸色白了白,随即便传来了妇人的哭喊声。 “元大人,这边请。”家丁连忙将两人请到茶厅,吩咐其他人上茶:“我马上去回禀老爷。” 程清婠眼神放空,显然还没从那一盆血水中回过神。 元栖看着她的脸色,将手中的茶水递给她:“喝口茶压压惊。” 程清婠接了过来,喝了一口:“生孩子……好可怕。” “是啊,我阿娘就是难产死的,她和妹妹都没保住。” 程清婠一怔,连忙看了过去。 少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垂眼眸,将伤痛都藏在眼帘后。 “元栖……”程清婠叫了他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慰的话。 少年笑了笑,牵住了她冰凉的手。 就在此时,亭长匆匆忙忙的赶来,对着两人说道:“元大人,还请劳烦您在这稍等片刻,我夫人此刻正难产,我实在无法分心。” “无碍,左右就是多喝两盏茶。”元栖从未像此刻一样,面带笑容,语气温柔的和外人说话。 程清婠眨了眨眼,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我夫人早产加难产又是双胎,情况十分不好。”亭长说到此处,急得浑身冒汗。 “你先去陪着你夫人吧,不必管我们。” 亭长一听,连连道谢,随后立马转身走人。 “双胞胎?”程清婠诧异的问出声:“那日见她的时候,都没看出来呀。” “恩,我也没看出来。”元栖牵着她的手说道。 “一胎早产加难产就够难生的了,别说双胎了……” “四皇子的生母也是双胎,三四位御医守在门口,也只活下来四皇子一人。”元栖喝了一口茶水,轻声说道:“原本是一男一女龙凤呈祥,结果只保下一人……” 程清婠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三四个御医守着都未必能全都救下来,更何况只有一个大夫守着的亭长夫人。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沉重,手不自主的就摸上了珠串。 外面的天上渐渐暗下去,妇人喊叫的声音已经小了许多。 程清婠此刻居然有些担心亭长夫人,她想了好一会,拉了拉元栖的衣袖:“我们……要不先回去吧。” “好。” 元栖立刻答应了,毕竟再待下去,不论是母子平安,还是母子俱损,亭长都没心思搭理他们了。 两人一起走到院子里,看着焦急不已的亭长,刚要开口,就看见了苏云薇欢喜的跑了出来。 “姐夫,姐夫,姐姐生了,一男一女龙凤胎。” 话音落下,屋内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程清婠在不知不觉中勾了勾嘴角,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 “好,好,你姐姐呢?”亭长高兴的脚直跺地。 “姐姐还好,只是太累了。” 元栖摸了摸袖子,本想着随几两银子,却发现自己身上一文钱也没带,只能尴尬的上前。 ------------ 第五十章:做不了,再见 “恭喜得子,我今日来的匆忙,没有准备见面礼,稍后我会让侍从将礼物送来。” “元大人客气了,劳您久等。”亭长立马想起正事,将人迎到正厅:“咱们先吃个饭,随后再办正事。” 程清婠看了一眼外面已经黑了的天,刚要拒绝,就听见元栖说道。 “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先将她的文书办了,其余的我明天再过来。” 亭长闻言面色一变,随后便立刻让人将东西准备好。 “程姑娘想要开一家什么店?名字可取好了?” “糕点铺,就叫程家糕点吧。” 程清婠看着他点了点头,写了满满一张纸,随后盖下公章,签了字,就递了过来。 “那就祝程姑娘开业大吉了。” “多谢亭长。”程清婠笑了笑,将纸张接过来放好,在公簿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元栖一看事情都办完了,就牵着人告辞了。 两人还没上马车,就看见苏云薇追了出来,一双闪闪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元栖。 “元大人,满月酒那天您回来吗?” 元栖牵起她身旁人的手,笑着说道:“若是亭长大人赏脸送了请帖,我定会带着婠婠一同赴宴。” 苏云薇一听这话,立刻将怒火转移到少女的身上:“听说,你开了一家糕点铺,那满月礼那天的糕点就由你负责咯。” “钱先到位,其余一切都好说。”程清婠面带微笑,看着她的眼眸:“店内只有八种款式,当然,如果你要定做的话,价格要更贵一点。” “张嘴闭嘴就是钱,真是乡巴佬。” 程清婠翻了个白眼:“我一经商的,不谈价格谈什么?谈我多讨厌你?” 苏云薇顿时被点炸了:“你做生意就这态度,定会关门大吉,赔个底朝天……” 程清婠懒得理她,扶着元栖的手就上了马车。 “喂,我还没说完呢!”苏云薇看着马车越来越远,气的直跺脚。 程清婠坐在马车里,仔细的看了手上的文书,发现里面的古文只能认出几个简单的。 她果断将文书放下,抿了一口茶水。 “食材家具这些归置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都好了,座椅板凳这些就等木工师傅送过来了。” 元栖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找人看过日子了吗?定在什么时候开业?” 程清婠微微一愣,想了想:“好像……没有,我回去问问阿娘,找个黄道吉日好定下来。” 说完,马车就停了下来。 元栖扶着她的手,缓缓的将她送下马车,看着她走进去才离开的。 程清婠走进屋内,就看见她们正打算开饭。 “婠婠回来啦?刚好下了面,我去拿来。”程画儿一看见她,便连忙跑到厨房将面条端出来:“快趁热吃。” “谢谢阿娘。”程清婠笑着接过面条,看着一旁已经剥好的板栗:“阿娘,板栗先放到厨房,我明天早上起来蒸。” 妇人点了点头,将整盆拿到后院里。 宋巧巧坐在一旁轻声问道:“你们偷偷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别瞎说,我们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亭长夫人难产,就在那里等了一会。” “对哦,我们早上好像碰到了请大夫的苏云薇。亭长夫人母子平安吗?” “母子平安,生了一对龙凤胎。” 宋巧巧点了点头,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条:“那你们怎么没留在那里吃晚饭?” 程清婠僵硬的扯着嘴角,无看着面前的人:“你觉得,我是会和苏云薇一张桌子吃饭的人吗?” 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一声咳嗽声。 众人看去,苏云薇还是穿着早上的鲜艳衣裳,双手叉腰的站在门口。 “我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说我坏话了。” 程清婠看了一眼她,是真的不想理。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苏云薇看着她完全无视自己的样子,立刻说道:“我是来帮我姐姐定做满月酒的糕点的,你们店有什么糕点,全都拿出来,让我尝尝。” 程清婠满脸问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别说我们这家店没开业,就是开业了,现在这个点,也不营业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店?” “还没定,您老先回吧,开业了一定会敲锣打鼓的通知你的。” 苏云薇听到这话,眉头紧蹙:“喂,你日子什么时候定?” 连枝一听这语气,就连忙笑着打圆场:“等我们店里装修好了,就去定日子。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女孩子家在外面不安全,您要不先回去?” 苏云薇看了一眼天色,犹豫了一下,便转头走了。 程清婠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给连枝竖了个大拇指:“真棒,以后她来了,就由你招待了。” “阿姐……” 连枝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少女一溜烟的跑上了楼。 程清婠走了一天的路,一双纤细的腿早就酸疼酸疼的了,她坐在刚送来的木床上,揉了揉小腿。 等到宋巧巧上来的时候,她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被子上睡着了,一个人占了整只床。 宋巧巧尝试着挪动她的身子,但,丝毫不动。 她轻叹一口气,转身去了另外一个空房间。 第二天早上程清婠是被冻醒的,她的被子已经被踹到了地上。 “巧巧,被子……” 她眯着眼,拍了一下旁边的床铺,却摸到了一手冰凉。 程清婠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位置,确认没人,这才坐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色,确认自己没睡过头,随后又摸了摸旁边的床榻,没有半点温度。 巧巧是不可能这么早起床的,而且也不能是起夜,毕竟旁边半点温度都没有。 那只要一种可能,就是她昨晚根本就没睡在这。 程清婠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往隔壁屋子走去。 才推开门,就看见了宋巧巧睡得正熟的脸。 她这才放心的关了门,走回去。 “婠婠,你怎么起这么早?” 程画儿和刘婶子穿戴整齐,正打算下楼做早饭。 程清婠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道:“我昨晚睡得早,不知道巧巧睡在隔壁了,就出来看一眼,我再回去睡会,太早了。” “好,那早饭好了,我叫你。” “好,对了,阿娘,我们得去找先生算个黄道吉日,好开业。” 程画儿应了下来,一边下楼一边说道:“行,我今天去看看。” 程清婠收到回复,就关上门回去接着睡了。 妇人在院子里,一边磨着豆浆,一边笑着和面前的人聊家常。 “前两天有媒婆来找我,说是该给巧巧找个夫家了。”刘婶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巧巧今年过了生日也十七了,你说我该不该相看一下?” “你这呀,得问巧巧。”程画儿眉眼一弯,笑着说道:“巧巧我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婠婠对婚事不着急,怎么催都没用。” “你家婠婠这不有元大人嘛,过了及笄,元大人就会来提亲了吧。” “不一定啊 ,凡事都有变故的。”程画儿将磨好的豆汁端进厨房,放进锅里煮。 灶台还没点燃,就听见门口有人大力敲门。 “程清婠,快开门!” 程画儿听着这声音手一抖,连忙抬头道:“这声音不就是亭长家的小姨妈吗,她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刘婶子听着门口的叫门声:“要不,咱出去问问?” “也行,咱两一块去吧。” 说着,两人就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苏云薇正抱着手,趾高气昂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 “程清婠呢?” “她还没起,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苏云薇找了把椅子坐下,示意丫鬟把手上的小木盒放在桌子上:“这是十两银子,我要程清婠给我做糕点。” 程画儿和刘婶子面面相觑,看着那十两银子问道:“我们这还没开业,做不了这么多糕点的。” “我也没说可以要啊,这就是订金,我要她在我姐姐的满月礼上做糕点,只要她让我姐姐满意了,后面还有十两银子呢。” “这……你要不等她起了再谈吧。” “诶,不是她说的,有钱都好商量吗?”苏云薇抱着手,大爷一样的坐着。 程画儿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仿佛在问该什么办。 “要不,咱们去把婠婠叫起来吧。”刘婶子深吸一口气:“只是,婠婠有起床气,怕是这笔生意得黄。还是把巧巧叫起来问问吧。” “别,巧巧也做不了主,还是让婠婠起来吧。” 两人就这样有商有量的,将程清婠从被窝里叫了起来,穿好衣服,随意的擦了个脸,就带下楼了。 程清婠现在的怨气冲天,连鬼来了都得让路。 她捏着拳头,问着面前的人:“现在是什么时辰?” “卯时一刻啊。”苏云薇眨了眨眼,有些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刚刚五点你就来了?公鸡都没你早吧。”程清婠有点生无可恋,看着面前的人:“说吧,什么事,赶紧说完赶紧走。” 苏云薇听着这段话云里雾里的,但还是抬起胸脯,将盒子推了过去:“这是定金,如果你的糕点能在满月礼上让我姐姐姐夫满意,那就还会有十两的银子。” 程清婠看也没看,只想赶紧敷衍走她,自己好回去睡觉:“做不了,再见。” ------------ 第五十一章:她给我做过很多次 程清婠说完话,就立刻起身,打算走人。 苏云薇见状,立刻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二十两银子,你这小铺子半年才挣得回来吧。” 程清婠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脑子瞬间清醒,直接转身坐了下来。跟谁过不去,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第一,我承认这个价格很高。第二,我不认为我的小铺子半年才挣二十两银子,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真是亏得找不到家了。第三,你要什么口味的糕点?” “你错过了这次,哪里还……”苏云薇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你答应我了?” “鉴于你穷追不舍的精神,我答应了。” “谁穷追不舍了,我明明是来找你麻烦的。” 程清婠听着这话,顿时无语,这孩子是不是傻,谁当着正主说要来找她麻烦啊! “快说你要什么糕点。” 苏云薇愣了一下,转身看了一眼后面的丫鬟:“我要什么来着。” “你还没想好要什么,这么大早上把我叫起来干什么?” “谁说我没想好了,你们店里所有糕点样式都给我来一份,我要尝尝好不好吃,才能带回去让我姐姐选啊。” 程清婠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要?” “酉时就要。” “行,我们店有八种糕点,你要先试哪种?”程清婠指了指价目单,问道。 “我都要。” 程画儿听着这话,眉头一皱,劝道:“苏姑娘,我们家糕点样式一共有八种,一份有十二块呢,您这都要是不是吃不完啊?糕点第二天就不好吃了,不如一天一样吧,别浪费了。” “我可以带回去给我的姐姐姐夫吃,实在不行还有下人们。” 程清婠看了一眼她,拿过算盘算了算:“一份糕点要十二文,水晶糕贵一点,要十四文一份。八份合起来,一共是一百一十文,请你现在把账结一下。” 苏云薇将面前的小盒子推过去,叉着腰道:“这不是有银子吗?” “不好意思,这个是满月宴的定金。现在你姐姐还没吃过我的糕点,随时都可能把这个银子拿回去。所以现在,为了让我不竹篮打水一场空,就请你先结账吧。” 她的语速太快,听的苏云薇一愣一愣的,脑子还没回过神来,钱就已经给出去了。 程清婠收了钱,立刻面带微笑,招呼妇人给她倒茶:“你先慢喝,我去做糕点。” 说完,就转身走进了后院。 她随意的洗漱了一下,就将昨天剥好的板栗拿了一碗出来,放进锅里蒸。 程清婠一边将剩下的板栗放进系统的储藏空间,一边在脑海里呼叫系统:“潇潇,帮我计时,二十分钟后叫我。” 就在上一次,她抱怨粮食坏的快的时候,系统就把食物在储藏空间里不会坏的这件事自爆了。 而计时这个功能,还是在偶然一次做糕点的时候发现的。 于是,只要一遇到这种要计时,程清婠就立刻在脑海里呼叫系统。 系统很无奈,但没办法,只能照办。 程画儿上好茶后,就连忙走到了厨房:“婠婠,有什么让我帮忙吗?” “没什么,您去看着苏云薇就行。” “那里有刘婶子和连枝看着呢,我给你做个蒸蛋吧,你都没吃早饭。” “不用了,阿娘。”程清婠眨了眨眼,随后说道:“您帮我去买点食材都在那张单子上写着。” “不早怎么行,我把蛋先给你蒸上,再去买。” 程画儿一边说着,一边将蛋打好,放到了上面那口锅里。 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去买食材。 程清婠整整装了一脸盆的面粉,加水和。 面还没和好,系统就提醒时间到了。 程清婠拿出板栗,将红豆绿豆一起放进去蒸,再次让系统计时二十分钟。 宋巧巧才刚起来,就看见大厅内坐着的苏云薇。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看错了,连忙走到连枝身旁问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卯时一刻就来了,说是来买糕点。” “婠婠呢?” “在厨房给她做糕点呢。” 宋巧巧满脸迷茫:“不是说还没开业不做糕点吗?” 连枝眨了眨眼,轻声说道:“不知道啊,我下来的时候婠婠姐就已经在厨房了。程姨让我看好苏姑娘,然后她就出去买东西了。” “我去厨房看看。” 连枝一把拉住她,轻声叮嘱道:“你小心点,婠婠姐卯时一刻就被叫起来了,恐怕现在心情应该很不好。” 宋巧巧眨了眨眼,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你也小心一点,这也不是个好搞的主。” 说完,就走进了厨房。 一进门,就看见了程清婠正在用力的揉面,她咽了咽口水:“婠婠,我来了。” “来的正好,帮我快把锅里的红豆绿豆拿出来,再把红枣放进去。” 宋巧巧连忙按照她说的做,随后将嫩嫩的蒸蛋拿了出来:“婠婠,这蛋放哪里?” “就先放桌子上吧,我晚点过来吃。”程清婠一边揉面,一边说道:“你是不是也没吃早饭,咱两分分吧。” “你先来吃吧,我把栗子先捣碎。” 宋巧巧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拿着捣药罐将栗子捣碎。 程清婠把手洗干净,拿了个碗,装了一半的鸡蛋羹,快速的吃完了。 随后,就接着揉面。 程画儿回来的时候,第一锅栗子糕已经出炉了。 程清婠将糕点装盘,示意妇人端出去给外面的苏云薇。 当小巧玲珑的栗子糕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香味顿时充满了整间屋子。 苏云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了一块吃。 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栗子香味。 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连着吃了两块。 “其它的要什么时候好?” “应该快好了,您再等一会。”程画儿笑着说道。 苏云薇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丫鬟说道:“你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见丫鬟不动,她拿着一块糕点就直接塞到她的手里:“快尝尝。” 丫鬟咬了一口,笑着说道:“是挺好吃的。” 苏云薇听到回复,顿时开心的眯了眼,笑着说道:“对吧对吧,把这个打包了,我要带回家给姐姐也尝尝。” 程画儿应下了,拿着油蜡纸包了起来。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宋巧巧就端着头条糕出来了。 苏云薇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夹了一块顾不得烫,就往嘴里塞。 “这个也好吃,也包起来。” 此刻的苏云薇吃的开心极了,根本就忘记了自己是来找麻烦的。 一直到午时,最后一样水晶糕终于上了,苏云薇已经撑到不想说话了,而店内其他人,饿到快要站不直了,只希望这位祖宗快点吃完,可以走人。 “我已经吃不下了,先打包了吧。”苏云薇站了起来,对着面前的少女道:“你的糕点做的不错,但一切还是要等我姐姐尝过了再说。” 程清婠面上带着假笑,将人送走了。 顿时,脸就垮了下来,转身上了楼:“我先睡一觉,等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众人都知道这一上午,她肯定忙坏了,就没阻拦。 程画儿和刘婶子连忙走进厨房,准备做午饭。 苏云薇回到府里,蹦蹦跳跳的去找了亭长夫人。 “这糕点,就真这么好吃?” 苏云薇重重的点了点头:“真的很好吃,姐姐你快尝尝。” 亭长夫人拿了一块芝麻糕,咬了一小口:“这糕点,我倒是没吃过,挺香的,满满的芝麻味。” “对吧,我就说好吃吧。”苏云薇笑着将糕点拆开:“这水晶糕还是热的,我还没吃过呢,姐姐你先尝尝。” 亭长夫人拿了一块,刚入嘴,眼眸就亮了起来:“这糕点糯糯的,有一股清香味,也挺好吃的。” 苏云薇点了点头,也拿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薇儿,今天元大人和老爷在前厅谈事,你把这糕点送过去。” 苏云薇的面色一僵,犹豫了一下道:“姐姐,这是程清婠做的糕点。她开了家糕点铺,我就想看看有多好吃,没想到她做的真的挺不错的。” 亭长夫人一愣,随后笑道:“是做的很好吃啊,这才让你拿去给元大人尝尝的呀。” “阿姐,我们不是非得攀上元栖呀。” “可攀上了元栖我们一家就能平步青云啊,你之前不也说过元栖长得很好看吗?怎么,一顿糕点就把你收买了?” “姐姐,我不想去……” 亭长夫人靠在枕头上,笑着说道:“就是送个糕点,快去。” 苏云薇拿着糕点,在前厅站了好一会,才走进去的。 “姐夫,元大人,姐姐让我来送些糕点。” 话音落下,身后的丫鬟就把糕点放在桌子上。 亭长当然知道自家夫人的意思,就连忙招待元栖吃。 元栖一看这糕点,就觉得眼熟,拿起来咬了一口,便立马肯定了:“这糕点味道好熟悉,你去了程家糕点铺?” “你怎么知道?” “婠婠给我做过许多次。”元栖笑眯眯的将手中的糕点吃完,随后说道:“今日店铺不是还没开业吗?你怎么让她做的?” “我给了银子的。” ------------ 第五十二章:景侯 元栖听到这话一愣,随即就笑了:“确实是她的风格。” 苏云薇没有接话,只是退了出去。 日色渐晚,元栖从亭长府出来,就直奔糕点铺了。 他进门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大家在吃晚饭。 “元大人来了,吃晚饭了吗?” 元栖环顾四周,没看到自己相见的那个人,便笑着说道:“还没有,婠婠呢?” “她现在还没醒呢,晚些给她留点饭,让巧巧送上去。”程画儿一边布置碗筷,一边说道:“元大人也来一起吃点吧。” 元栖笑着点了点头,和众人一起吃了晚饭。 直到他打算回去的时候,程清婠这才慢悠悠的下楼。 “你怎么来了?” “今日在亭长府上,尝到了你的糕点,所以特意来说一声,很好吃。” 程清婠微微一愣,轻笑出声:“就为了说这么一句?” 元栖摇了摇头,从袖口里拿出一支钗子,递给她:“方才来的时候,在摊子边上看到的,觉得适合你,就买了下来。” 程清婠接过牡丹钗子,仔细看了看:“很好看,但,我不会挽头发。” “可我还是想送给你。” 一旁的宋巧巧听到这话,顿时打了个激灵,赶紧拉着旁边的连枝走人:“快走,快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大人,咱们要走了,不然夜深了,路上容易遇到狼。”阿竹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 “你还要回宋家村,就快走吧。”程清婠将人送到门口,接着说道:“我明日也要回去,将那些雪山芪收了。” “好,那我明日在家中等你。” 程清婠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马车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到屋内。 “姑娘留步,请问你们家大人在吗?” 程清婠还没上楼,就听见门口的声音。 一转头,才发现屋外站着两个男子。 为首的三四十的年纪,墨绿色的衣服,一顶华冠,面容消瘦。 后面跟着的,却是熟人。 “你……不是这家店铺的东家吗?”程清婠看着后面那个男子,疑惑的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男子面无表情,厉声的说道:“这家产业是我家主子的,那天我只不过代替主子签字。” “哦……所以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有点事,要找一下你家阿娘。” 程清婠听着这话,就更加疑惑了,一扭头,刚好对上那个墨绿色衣服男子的眼眸。 那双眼眸太过深邃,带着不可思议和心痛。 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觉对不是什么善类。 “不好意思啊,我家阿娘身体不好,现在已经睡下了。” 男子那双鹰眸直直的盯着她:“我的马车上,有最好的大夫,只要你让她出来和我见一面,我就让他替你阿娘看病。” 程清婠皱着眉头,两个大男人深夜找上门来,绝对不可能只见一面这么简单。 她刚想拒绝,就听见申身后传来声音。 “婠婠,是谁来了呀?” 程画儿往这边走来,看到门口站的人的时候,顿时僵在了原地。 “婳儿……”男子一看到妇人,顿时喃喃出声:“真的是你!” 程清婠看着这场面有些疑惑,这两人认识? 程画儿回过神来,面上挂起来笑容:“元大人同我说你在华县的时候,我就猜到有这么一天了,进来喝杯茶吧。” 面前这人,可不就是元栖除夕提到的景侯嘛。 程清婠一脸懵逼的看着人走了进来,坐在阿娘的面前:“阿娘,他是?” “这是你……景伯父。”程画儿一边沏茶,一边笑着道:“刘姐姐,你带着婠婠她们上楼睡觉吧。” 一旁的刘婶子应了一声,就把人都带上了楼。 景侯带来的侍从也瞧瞧的走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那年,我找遍了整个程府都没找到你,后来他们偏说湖里那具面目全非的女尸就是你,衣裳,令牌都对上了,可我总觉得不像。还好我来了华县,还好你租了我的铺子。” 程画儿垂下眼帘,挡住发红的眼眸:“是我女儿看上了这间铺子。” 景侯听到这话,面色一顿,失落的问道:“那是你的女儿?她今年几岁了?” 程画儿点了点头:“过了生辰就及笄了。” “你离开京城那年生的她?” 妇人倒茶的手一顿,轻轻的应了一声。 “那你的夫君呢?” “他把我休了。”程画儿淡淡的说道:“我听说,你至今未娶妻,是为何?” “我和你的婚约还没取消,怎么能另娶?”景侯喝了一口茶,轻笑道:“反正我也想好了,等再过几年,就从二弟那里过继个孩子来。” 程画儿握紧拳头,红着眼眶说道:“我从前只想着活下去,现在也是这样想的,能守着婠婠过好日子就好。” 景侯仿佛没明白她的话,疑惑的看着她:“我娶你过门,一定会把她当成亲女儿对待的。” 他不在乎她的过往,毕竟十几年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人没了。但现在,她还活着,嫁过人有个女儿又有什么,他不在乎。 “你还年轻,娶良家女子留个子嗣吧。”妇人将一直挂在胸口的半枚玉佩摘了下来,放在他面前:“这是我们当年定亲的玉佩,我还给你,你就当我死了吧。” 景侯看着面前这块玉佩,面色惨白。 “天色不早了,景侯先请回吧,我是罪臣之女,往后不宜再见面了。” 妇人说完,就起身上了楼。 一抬眼,就看到了在楼梯口偷听的程清婠。 “阿娘……” 程画儿仿佛没看到她似的,失魂落魄的走了过去:“等他走了后,你就下去把门锁了吧。” 程清婠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坐在楼梯口看着下面的人。 谁知,这人跟块石头似的,半天不动一下的。 程清婠已经困得连连打哈欠了,就起身下楼,打算找这位大叔谈谈。 “景伯父,你该回去睡觉了。” 景侯抬眸,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轻声问道:“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你要想问我阿娘,就直接问。” “你过得好了,你阿娘不也过得好吗?” 程清婠想了一下,是这个理,于是她坐了下来,撑着下巴道:“我啊,刚出生就没了爹。阿娘一路带着我从京城到华县,然后前两年在宋家村给我找了个后爹,这个后爹吧不学无术,对我和阿娘非打即骂。在去年他勾搭寡妇,把我阿娘休了。” “你们……过得这么苦啊。”景侯握着半枚玉佩,红了眼眶:“你阿娘那年才刚刚及笄,又在寒冬腊月的时候生了。” 程清婠听到这话仔细想了一下,原主的生辰是在四月份啊:“虽然这个气氛很深情,但我得打断一下,我不是生在寒冬腊月,是在四月。” “四月?”景侯的面色一变,看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四月底的时候,程府被抄,程画儿才离开京城的,她怎么生的这孩子,难道在京城就怀孕了? 不可能,自己在抄府的前一天刚见过她,完全不像是有了身孕的样子。 既然不是她生的,那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沿路捡的吗? 景侯肯定了这个想法,顿时笑出了声。 程清婠被吓了一跳,心里不由想着这大叔是不是疯了。 “孩子,你把这玉佩还给你阿娘。”景侯将玉佩递给了面前的人,笑着说道:“告诉你阿娘,我不同意退婚,我也不在乎她是罪臣之女。” “哈?”程清婠被搞蒙了,她也是全然没有想到妇人把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这人居然还不打算退婚。 她看着他走出门,带着一肚子疑问回了屋睡觉。 第二天一起来,程清婠就把玉佩还给程画儿,把昨天那话都复述了一遍。 “哎哟,听着这话,你阿娘昨晚的眼泪没白流。”刘婶子站在一旁说道:“可哭了大半夜呢。” “婠婠别听她胡说,你今天不是还要和巧巧会宋家村吗?快去吧。” 程清婠看着她肿着的眼睛,点了点头,看着她道:“阿娘,我觉得今天景伯父一定还会来的。所以,您还是那两鸡蛋敷敷你的眼睛吧。” 说完,就转身跑了。 程画儿看着她这身影,无奈的笑了笑。 程清婠带着宋巧巧回到宋家村的时候,元栖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 她下了马车,就拉着他的袖道:“昨晚,一个姓景的人来了。” “哦,可有发生什么?” “好多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阿娘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有暗示你啊,但你没察觉。” 程清婠一听这话,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还记得我将宋大卖掉的嫁妆还给你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元栖看着她的眼眸,认真的 问道。 【你可知玉佩上写的是什么字吗】 【沅沚,寓意极好的名字】 【想上一任程尚书的夫人用的也是这两个字,谢沅沚。】 程清婠立马就想起来了,她扯了扯嘴角:“你管这叫提示?” “你那时只要回头看一眼你阿娘慌乱的神情,定能察觉到。” ------------ 第五十三章:五百文一两 程清婠抽了抽嘴角,转身往屋里走去。 “神医呢,他不是对雪山芪很感兴趣吗?” “他前两天去了隔壁县,要在那边待一段时间。” 程清婠拿着小锄头,走到了后院。 后院里的鸡鸭已经在镇上了,今天把雪山芪挖掉之后,就只剩下两颗芒果树。 程清婠一边挖,一边想着接下去要种些什么。 该种的都种下了,就等着收了。 她想了好一会,最终决定接着把草药种子和西红柿种下去。 程清婠乘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系统里领取了种子,放在袖子里。 半亩田的草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程清婠和宋巧巧加上元栖和阿竹用了一早上,才收了四分之一。 刚好中午的时候,连枝和刘婶子来送饭,就将两人也留下来一起收割了。 “这雪山芪在咱们这可没见过啊,就连山上都没有,婠婠你可真厉害,居然能种出来。”刘婶子笑眯眯的夸道。 程清婠眨了眨眼,笑着说道:“那刘婶子,一般雪山芪能卖多少银子呀?” “咱们糕点铺隔壁那一家药铺,卖的是五百文一两,一斤可就要五两银子了。”刘婶子想到这个价格就暗暗吒舌:“这雪山芪可是对你阿娘的病大有好处,你留一些晒干藏起来,以后再抓药的时候,也好省一样不是。” “好,我听婶子的。” “你阿娘啊,早上又犯病了,虽然现在已经吃了药,稳定了下来,但咱们晚些还是让神医去看看吧。” “神医这几日不在,我晚些去圣安堂请个大夫先看看。”程清婠说道。 刘婶子点了点头:“也好,圣安堂的大夫是镇上最好的。” 众人快速的吃完饭,就赶紧接着干活。 除了元栖和连枝,其余人平常都是干活的,动作十分麻利,不一会就装满了两个袋子。 程清婠拎着布袋拿到屋里,揉了揉酸痛的腰,看着收的差不多的菜地,想了一下对着离得最近的宋巧巧说道:“下午的时候,你们把剩下的收了。我把空着的地翻一翻,把种子种下。” “好,这些应该很快就能收完,等我这边弄好了,我就来帮你。” 程清婠点了点头,回屋换了一把锄头,就来翻地了。 地不大,很快就翻完了。 其他人此刻也已经收完了雪山芪,宋巧巧接过锄头,说道:“你播种,我在你后面填坑。” “好。”程清婠放心的把锄头递给她,在前面一边播种,一边和她聊天。 两人搭配,干活不累,很快就干完活了。 程清婠把水浇好的时候,太阳才刚刚下山。 她将草药分了一些出来递给元栖:“谢礼,等你明天来镇上的时候,我再让阿娘把工钱结给你。” “不用了,你现在还没开业,用钱的地方多,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 程清婠将布袋塞到他的手里:“那不行,不能让你和阿竹白干活。这个袋子里不止有你的,还有神医的,你记得帮我转交给他。” 元栖垂下眼眸,有些吃味道:“为何他不干活也有。” “这可不是给他的,是我阿娘以后的药引子。” 说完,她上前一步,轻轻的抱了一下面前这个人,随后立刻就转身上了马车。 元栖看着马车离去的影子,低下头轻笑一声。 众人回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程清婠将马车停在门口,转身和刘婶子道:“婶子,您将后面那一袋草药先拿回去,我趁现在将草药拿到圣安堂卖了,顺便请个大夫回来,帮阿娘看看。” “好,那你快些回来,免得饭菜凉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应下了,看着身旁还不打算下车的人,疑惑的问道:“还不下车吗?” “我得跟着你一起去,大晚上的不安全。”宋巧巧笑着说道:“万一你要是路上吃点好吃的,我还能蹭几口。” 程清婠听到这话,瞬间就笑出了声,驾着马车就走了。 圣安堂不远,就几百米的路,没一会就到了。 程清婠把马车拴在门口的石柱子上,和宋巧巧两人一起把几袋草药扛了进去。 “两位姑娘,你们这是?”药童很快就看见了,立刻就迎了上来。 “哦,我这里有些草药,不知道你们收不收。”程清婠将布袋放了下去,喘了口气。 “哦,您稍等,我去叫我师父。”药童连忙走到坐诊男人的身边,轻声说了两句,两人就一起走了出来。 男人道骨清风,摸了摸雪白的胡须:“姑娘,我是圣安堂的 老板,我姓吴,不知是什么草药?” “是刚摘下来的雪山芪,您看看。” 吴大夫低头看了一眼布袋里,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诧异:“居然…真的是雪山芪,还是刚摘下来新鲜的!孩子,你是外乡来的吗?” 程清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因为华县的地理气候根本不会长出雪山芪,而药铺里用的,都是药商晒干了拿来的。 “不是,我是华县人这草药是我自家种的。” “你自家种的?种在哪里了?”吴大夫十分激动,立刻追问。 “我家后院。”程清婠想了想说道:“这种子也是我偶然间得带的,就随便种了一下,没想到真能活,您看这草药,您要吗?” “要,当然要。这雪山芪看着不错,平常他们拿来,都是三百文一两。这样吧,给你五百文一两怎么样?” “五百文?”程清婠微微一愣,下意识反问道。 “小姑娘,雪山芪这个价格可是很高了。你去镇上其他药铺问问,一般都只有三百文。”大夫的看她犹豫不决,一边捣药一边说道。 “不用问了,我相信您。” 大夫的点了点头,将筐子里的雪山芪称了称:“一共是五斤,给你二十五两银子。” 程清婠接过银子,正打算走时,忽然想起要请个大夫给程画儿看病。 “大夫,您能和我走一趟吗?我阿娘病了,在家中得劳烦您去看看。” 大夫一听点了点头,吩咐药童将药箱拿来:“你家住在哪里?” “就在不远处的糕点铺。” “你就是那家糕点铺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大夫惊呼出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还不算远,那我就和你走一趟吧。” “我的马车就在外面。”程清婠连忙将人请上了马车,往家走。 才走了没几步,前面的路就被堵住了,马车停在了下来,程清婠皱了皱眉头,看着一向清冷的街道停着好几辆马车。 仔细看那些人的穿衣装扮,不像是普通百姓,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家仆。 层层叠叠的人围着中间的黑色马车,众人仿佛都等着车内的人下来。 没一会,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掀开了帘子,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程清婠对上那人的眼神,撇了撇嘴,这可不就是昨天晚上那个景侯嘛! “这位是京城来的景侯,是当今皇上的表弟。”大夫撩起帘子,看着前面道。 “什么?” “这位侯爷的母亲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这可不是亲表弟吗?据说多年不娶妻,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大夫摸了摸胡须道:“早就听说京城贵人重规矩,出行必然浩大,这么一看还真是。” 程清婠和宋巧巧对视一眼,尬笑的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那几辆马车还堵在那里,众多仆人来来回回的,将马车上的家具搬了下来。 “咱们铺子对面是啥来着?”程清婠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便立刻转头问道。 “对面是食肆呀,但是斜对面是一间空着的宅子。” “看样子,他应该搬到这里来了吧。” 程清婠揉了揉眉头,正打算和大夫说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不远处的人仿佛看到了她们,偏头和仆人说了几句。 不一会,挡在前面的马车顿时移开了。 程清婠眨了眨眼,一点也不含糊,立刻就驾着车到了自家的后院。 将吴大夫请进去,程画儿刚好在收拾桌子。 “阿娘,我把大夫请来了,您在那边坐着,先把个脉吧。”程清婠从妇人手中拿过抹布,将人带到另外一张干净的桌子上。 程画儿点了点头,刘婶子回来的时候就打过招呼,所以现在也没有惊讶。 吴大夫把了脉,又问了几句,随后便道:“夫人,您的病只能静养,不宜操劳,情绪不宜大起大伏。” “我记下了。”程画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您的药方我也看了,没什么问题,您按着这个接着吃就是。”吴大夫收拾东西,扭头对程清婠道:“姑娘,您请跟我来。” 程清婠一脸懵逼的走了出去,看着大夫沉重的脸色,连忙问道:“吴大夫,我阿娘的病如何了?” “你阿娘的病啊,怕是得一辈子都吃着药。我刚才也看了药方,对你阿娘是极好的。但那副药若是吃个一年,可是要百两银子啊。” 程清婠眨了眨眼,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笑道:“不论怎样,病还是要治的。” 吴大夫轻叹一口气,满眼心疼的看着面前的人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就这么一家小店铺,如何撑得起这么昂贵的药钱啊。” ------------ 第五十四章:找后爹 程清婠低下头笑了一下,刚想要回话,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是钱不够了吗?”景侯走过来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便立刻吩咐后面的侍从道:“十德,去账上拿一百两银子出来。” 程清婠听着一愣一愣的,连忙将人拦住:“等等,景伯父,我钱够的,不用麻烦了。” “真够?” 程清婠认真的点了点头:“真够。” 景侯听后也没有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屋里。 程清婠顿时松了一口气,一抓头,对上了吴大夫差异的脸色。 “姑娘,您和这景侯认识啊?” “额……”程清婠的脑子在疯狂的转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长辈与他有点旧相识。” 吴大夫点了点头,这个回答十分合理,他也算是相信了。 “我送您回去。”程清婠带着人走到后院,驾着马车将人送了回去。 等回到家中的时候,见景侯还没走,她愣了一下,拉着旁边的宋巧巧轻声问道:“阿娘呢?” “躲在后厨,说是要给你做晚饭。” “啊,那我去看看。”程清婠转身往后院走去,看着厨房点着的灯,她走了进去。 微弱的烛火下,妇人坐在椅子上出神,一旁的锅盖被扑腾的一直响。 程清婠赶紧走过去把锅盖掀了,看着里面一个个的小丸子,笑着说道:“阿娘,您今晚怎么想起做元宵了?” 程画儿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想着你没有吃过京城的元宵,就做了一点给你尝尝。” 程清婠笑了笑,装了一碗元宵,端着碗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我看景伯伯在外面坐着,你不去看看啊?” “没什么好看的,他坐会就走了。” “咱们家对面那院子今日搬了人进来,十几辆马车全装着东西现在估计还停在路口呢。”程清婠一边吃元宵,一边说道:“我将大夫带回来的时候,认出了马车上的人,您猜是谁。” 程画儿听到这话,立刻就轻笑了一声:“是你景伯伯吧。” “阿娘英明,这都猜得到。” “我这一探头,对面铺子里几个人都能看的见,这还用猜。”程画儿靠在椅子上,正了正脸色:“婠婠,今日木工把家具都送了过来,咱们这铺子也布置的差不多了。我也去问了黄道吉日,说是这个月十五号是最好的日子了,你怎么看?” 程清婠放下碗筷,想了想:“苏云薇来过了吗?” “没来过啊,怎么了?” “本来想着借着满月礼,开业前就将糕点推出去,既然没来过那就算了,咱们也能把糕点推出去,就定在十五号开业吧。” 程画儿点了点头:“亭长府的满月礼确实人多,镇上那些做生意,有些钱的不都赶着去巴结,这样一来,大半个镇的人都去了。咱们的糕点要是能上桌,众人一场肯定问,你和元大人再一回答,这名气确实就打出去了。” 程清婠笑着应了一声,轻声安慰道:“没事,咱们家的糕点这么好吃,照样能把名气打出去。” 妇人点了点头,看着还有大半锅的元栖陷入了沉思。 “您今晚元宵做多了,是打算让连枝她们一起来吃夜宵吗?”程清婠看着她的脸色,笑着问道。 “啊,不是,我就是面揉多了,再说了,这么点也不够啊。” 程清婠看着她不自在的脸色,笑了一声:“阿娘啊,我知道您是要给景伯伯送去的,快去吧,免得到时候人走了。” 程画儿犹豫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将元宵装进碗里,放在桌子上:“婠婠,你去吧。” “啊?” “昨晚都把话说死了,今天再送元宵算怎么回事啊。” 程清婠看着面前人的扭捏,一时之间开始想不懂了:“阿娘,我今日忙了一天了,腿都软了,您就让我歇歇吧。要不这样,我让连枝去送?” “让连枝去,还得出去叫,这一出去,他不就知道我想的什事什么了嘛。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程画儿轻声低估着,将元宵端了出去。 程清婠赶紧把碗放下,悄然的跟了出去,走到巧巧身旁:“他就一直坐着呀?” “是啊,一直坐着喝茶。” 程画儿将元宵放在他面前,轻声说道:“听说你还没吃晚饭,刚好婠婠一个人吃不完,就给你装了一碗。” 景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端过碗尝了一口:“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你上一次吃的时候,可是吐槽你府中的小白都不吃呢。” “你……还记得?”景侯一顿,连忙解释:“婳儿,那次是我瞎说的,你做的元宵比御膳房做的都好吃。” 程画儿听到这话,轻笑出声。 程清婠看着这一幕,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先上楼。 自己拉着宋巧巧往后院走去:“景侯吃了元宵也得做出点贡献,咱们把糕点拿出去让他尝尝,看看和京城的是不是差不多。要是差不多,咱们以后就京城开家分店。” “你是看景侯的元宵快吃完了,怕两人没话说,这才送点糕点过去勾一下回忆吧。” 程清婠震惊的转过头看着她,就差爆脏字了:“你是我心里的蛔虫吧?” 宋巧巧翻了个白眼,拿出面粉和面道:“我也是想不懂你,有的人天天提防着自家娘亲身边的每个人,就怕多个后爹,添个弟弟妹妹,自己被遗忘。你呢,昨天这个景侯出现后,你这满脸都写着你要看热闹,你究竟是咋想的?” “你咋知道我没提防过他啊,我阻拦过了,但没成功啊。再说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怎么办。” “别扯,但凡你昨晚把玉佩藏了,或者不告诉程姨这件事,我都信你刚才那段话。” 程清婠将糕点从模具里拿出来,谎话被戳破,尴尬至极:“哎呀,看破不说破,最基本的道理。” “行,那我就问你一句,你真想再多个后爹呀?” 程清婠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仔细想了想,随后道:“这也不是个坏事,顺其自然吧。” 她冲着面前的女孩挑了挑眉,将糕放进锅里蒸。 宋巧巧听着这话,低下头轻声嘀咕:“我要是有你这么想得开就好了。” 程清婠听到了这句话,从前也听程画儿说过,有媒婆给刘婶子介绍男人,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都黄了,这样看来,应该有宋巧巧的一份功劳。 等把糕点端出去的时候,景侯已经从小时候聊到了订婚宴了。 “我就说大半夜哪里来的香味呢,原来是你啊。” 景侯满眼慈爱的看着面前的女孩,笑着说道。 “您既然吃了我阿娘的元宵,那就得尝尝我做的糕点,看看我能不能去京城开家分店。” 景侯看着面前飘着香味的水晶糕,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糕点,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程画儿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笑着说道:“这是婠婠做的水晶糕,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景侯尝了一块,刚一入口,脸上就闪过一丝诧异:“这糕点挺好吃的,我倒是从来没吃过,是华县这边特有的吗?” “不是,这是婠婠自己琢磨出来的。”程画儿也拿了一块糕点,道。 “你的女儿果然和你一样都很有本事。” 程清婠听着这马屁,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您还没说我这糕点去京城开分店,够不够格呢。” “当然够格,刚好我名下还有几间商铺,你在京城开几间分店都行。”景侯笑眯眯看向妇人犹豫的脸色,说道:“婳儿你放心,你们若是去了京城,我定会保你们平安无事。” 程画儿笑了笑,点了一下自家女儿 的额头:“她在开玩笑,你没听出来啊。” 程清婠拍了拍衣袖上的面粉,笑着说道:“阿娘火眼金睛,我就不在这瞎掺和了,我得和巧巧上去睡觉了。” 说完,就拉着宋巧巧走上楼,进了房间。 “我和阿娘商量了,咱们定在这个月十五号开业。” “还有四天,咱们来得及吗?” 程清婠想了想,随后说道:“家具这些都已经送过来了,其余的就剩下买材料了,肯定来得及。” “行,只要你觉得来得及那就没问题了。” 程清婠刚想问是什么意思,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刚开业,做糕点的主力肯定是自己,巧巧和连枝在旁边打下手。 “刚开业没什么人,应该也不用做很多吧。” “那可说不准,咱们前几天不是商量说,开业当天全场打半折嘛,那打折了才六文钱一包糕点,要我我肯定买来尝尝。” 程清婠坐在床上,吸了一口凉气,仔细想了一会:“这样,明天你和连枝去厨房做一份糕点,我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不能做。” “我的栗子糕你给忘了?” 这话一出,程清婠立刻就想起了面都没发的栗子糕,那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啊。 “那连枝……” “云片糕。”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句话,连枝的云片糕要么很甜,要么很淡,和宋巧巧的栗子糕有的一拼。 “我有点想不通,连枝从小生活在有钱人家不会厨艺我理解。你呢,你为啥也不会呢?” ------------ 第五十五章:开业了 宋巧巧撇了撇嘴,低下头尴尬的道:“我阿娘从小也没让我做过糕点啊。” “行吧,那你们就把糕点放进模具吧。”程清婠有些无奈的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各忙各的,到处买食材。 开业前一晚,程清婠还在爬架子挂灯笼。 程画儿站在下面,看着灯笼上大大的程字,欣慰的笑了笑。 “婠婠,快下来吃晚饭了。” “行,我马上下来。” 程清婠笑着往下爬,刚落地就看见不远处从马车上下来的苏云薇。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看着她走过来才道:“我还以为你把那十两银子忘了。” 苏云薇尴尬的笑了笑,看了一眼用红布蒙着的门匾:“你们这是打算开业了?” “是啊,明日。”程清婠走进屋内,和巧巧耳语了几句。 “我今天来,是和你说满月礼糕点的事。” “我知道,你除了来找茬,也只有这么一件事了吧。” 苏云薇仿佛没听见这含沙射影的话,自顾自的说:“满月礼在下月初,每样糕点都要五十份,十两是定金。” 程清婠拿着算盘拨弄了两下,看着算出来的数字,皱着眉头问道:“你跟你姐说了我家糕点多少钱一份了吗?” “说了啊。” “那你姐不觉得十两定金太多了吗?” 苏云薇挑了挑眉,轻蔑的笑道:“自然不觉得,不过是多了一倍罢了。你的糕点若是在宴会上让众人都喜欢,姐姐还有重赏。” 程清婠听着这熟悉的调调,顿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其实,对我们家来说十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哪像你们啊,要拼死拼活干一年才有吧。” 程清婠没等她说完,直接将十两银子塞到她怀里道:“行,我知道了。这样,你先回去,我这边一切等开业之后再商量。” 苏云薇抱着怀里的箱子愣了一下,和后面的丫鬟对视了好一会。 “程清婠,你这是把送上门的财神打出去啊!” “我哪有,财神爷这不在墙上好好挂着吗?”程清婠直接指着墙上贴着的神像,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是来给你送银子的,你就是这样对我的?”苏云薇跺了跺脚,气呼呼的说道。 “来,大小姐。”程清婠给她拉了个椅子,有股彻夜长谈的架势:“我这呢,明天就要开业了,等会吃完饭,我们都还要干活,你有什么事呢,等我们忙完再商量好吧。” 苏云薇刚要说什么,就看见其她人已经吃完饭,去干活了。 程清婠埋头干饭,没一会,也吃完去干活了。 不大的地方,每个人手中都忙着活,唯有坐在着的苏云薇最悠闲。 她看了一会,没人理她,随后就觉得没意思,就带着丫鬟转身走了。 程清婠正在看着准备明天要用到的食材,也没注意到人走了。 直到都收拾好了,众人要去睡觉了,才发现人走了。 这一晚,程清婠睡得并不踏实,不到寅时就醒过来好几次。 最后一次实在睡不回去了,就干脆起来了。 她一动,一旁的宋巧巧立马醒了。 “婠婠,什么时辰了?” “还不到寅时,你再睡会吧。”程清婠起身穿衣服道。 “你去哪呀?”宋巧巧坐起来,揉了揉额头问道。 “我反正也睡不着了,去厨房准备准备。” “那我和你一起去。”宋巧巧一边说,一边爬起来:“我也睡不安稳,老是醒来,还不如去厨房准备。” “行,那就一起下去吧。”程清婠在床上坐了会,等着她穿衣洗漱。 随后,两人一起下楼。 还没走到楼梯口,就听见连枝那屋的门也开了。 女孩走了出来,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婠婠姐,巧巧姐,你们也起来啦?” “你怎么也起来了?” “我睡不着,就早点起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做的。”连枝揉了揉眼睛,跟在她们身后走下去道。 三人一起走到了厨房,随便弄了点早饭。 吃过早饭后,就开始揉面,做糕点。 差不多都准备好后,程画儿她们也下来了。 一家人在厨房里忙活到辰时,糕点也蒸出来了一部分。 程画儿和刘婶子拿着刚出锅的糕点放在柜台上放好,连枝将账本和算盘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开门了。 程清婠和宋巧巧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走了出来,等着吉时开业。 辰时一刻,门大开,刘婶子带着连嵩在门外点燃了炮仗,吸引来了不少人。 程画儿等着炮仗结束,看着围过来的人们,笑着说道:“各位乡亲,我们今天程氏糕点铺开业,今日店内糕点一律打半折,希望各位多多捧场。” 围着的人们面面相觑,都不肯上前。 一妇人伸头看了看,犹豫的说道:“你们家糕点多少钱一包啊,能好吃吗?” “我们家打了折才六文钱一包,贵一点的也才七文钱。”刘婶子拿了一包糕点笑着说道:“好吃肯定好吃呀,您买回去吃一下,保证让您流连忘返。” 程清婠站在后面,看着妇人犹豫的脸色,转身走到厨房,将刚出锅的糕点各拿了两块,切了放在盘子上,端给了程画儿。 “阿娘,让他们试吃一下,好吃肯定就会买了。” 程画儿点了点头,接过盘子,笑着说道:“各位,你们尝一下,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围观的人纷纷对视一眼都不上前,还是最先说话的妇人向前一步,拿了一块糕点尝了一下。 当即,就拍案买下了两包糕点。 众人一看,这才纷纷上前品尝。 刚出锅的糕点散发着香味,是最好吃的时候。尝过的人,基本都掏钱买了一两包。 没一会,一百份糕点就买完了。 后吃的人看着空空如也的柜台,纷纷问道:“老板娘,今日的买完了吗?” “还有,您别急,已经在抓紧做了,您稍微等一会啊,我去催催。”程画儿笑眯眯的说道,转身往厨房走去。 此刻的程清婠刚把糕点端出来,就看见了正要进来的妇人:“阿娘,你怎么来了?” “那一百份买完了,还有客人要,我就进来看看。” “那正好,栗子糕和水晶糕刚出锅,您先拿到前面去,我马上再把云片糕这些蒸上。”程清婠手上的动作不停,说道。 “行,你要是忙不过来,我让连枝进来帮你。” “别,一个烧火丫头就够了,再多一个,屋内挤。” 程画儿看了一眼灶台前努力烧火的宋巧巧,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就赶紧将糕点端了出去。 试吃过的客人们已经排起了队伍,浩浩荡荡的快要到街上了。 程画儿连忙走过去,一边笑着问客人要什么糕点,一边拿油纸。 刘婶子拿着空盘子走进厨房,拿了几块刚出锅的糕点,切了一下,端了出去,在街上招揽客人。 连枝站在柜台里,一边熟练的拨动着算盘,一边收银子。 连嵩虽然年纪小,但也站在门口迎客带路。 屋子里挤满了客人,几人各忙各的,虽然生疏,但也看着有条不絮。 景侯站在自家门前,看着店铺内的场景,笑着对身旁的人道:“我还说找几个人去当托,现在看来根本不用了。婠婠这丫头,确实有几分手艺啊。” 听着这话,元栖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几分自豪,他含笑应了下来:“是。” 景侯看了他一眼,看似随意的问道:“听她阿娘说,你和这丫头看对眼了?” 元栖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的问,眨了下眼,应了下来:“是,我打算等婠婠及笄便去提亲。” “哦?”景侯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元家能同意你去提亲?” “我的事,向来由我自己定。”元栖不卑不亢,语气坚定的 道。 景侯轻笑了一声,看着糕点铺越来越多的人,说道:“我听说几月前,太子就已经上奏,要将你调回去了。你为何还不走,是因为婠婠么?” “是,也是为了程家。” 景侯听到这话,连忙转头问道:“什么意思?” 元栖眼眸带光,嘴角带笑:“今日朝堂,陛下已经下旨为程家平凡。” “此话当真?” “当真。” 景侯盯着面前这个少年,笑着说道:“我真是小瞧了你,即便人在华县,也能查到京城的消息,居然能给程家平反。” “不敢,此事是太子和四殿下一同办的。” 景侯摆了摆手,笑眯眯的没有说话。 两人又站了一会,元栖就告辞先走了。 景侯转身走进了府内,沉声的对着身旁人道:“马上派人回去,打探此消息的真伪。” “侯爷是担心元大人骗你?” “他骗我图什么呀?”景侯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叹了声气:“此事含糊不得,若有半分差池,婳儿的命可就没了。” “是,奴马上命人去办。”身旁的近侍说道:“只是,奴有一事想不明白。” “说。” “太子殿下为何平白无故的重查程家旧事?” 景侯笑了一声,放下茶杯:“哪里是太子啊,分明是元栖借着太子的手将证据提交上去。” 近侍一听瞬间低下头,笑了:“奴愚笨。” “若此事是真的,那这元栖倒是有几把刷子,四皇子查了有五年了,半点进度都没有,他一查,竟然真的平反了。” ------------ 第五十六章:宋大找上门 太阳西沉,糕点铺门口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程清婠终于得了一会闲,立刻坐到椅子上,嘴里一直嚷嚷着:“今天不管谁来了,我都不进厨房了。” 从早上一直到现在,所有人都没空吃饭,现在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程画儿和刘婶子一把面条端出来,众人都一股脑的迎了上去。 宋巧巧端着碗,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 她看着坐在椅子上不动的人,走过去问道:“快去吃饭吧,发什么呆呀?” 程清婠扶着椅子坐直了:“我在想,咱们今天赚了多少钱。” “吃完饭后,让连枝算一下不就行了嘛。”程画儿将面条放在她面前,还专门多放了一个鸡蛋:“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坐起来认真吃饭了。 “老板娘,还有糕点吗?” 门口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宋巧巧下意识的回头,当看到人的时候,差点跳了起来。 “大堂姐!” “巧巧,你怎么在这?” 程清婠听着这声音觉得很耳熟,有点像招娣,一回头,果不其然是她。 “程姑娘,你们……这家店铺是你们开的?” “是啊,快坐会。” 程清婠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虽然还是穿着棉布衣裙,木簪挽发,但看着却是胖了一些。 “你和你的妹妹们现在在哪里呀?”刘婶子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问道。 “我们现在在那家绣楼里做粗活,老板娘人好,包吃包住,还安排我们学刺绣,每个月还给十文钱。” 宋招娣如今说话的语气温和了,脸上的笑意也多了。 “还好你们现在没在家里,二婶前段日子可能作妖了,闹得街坊领居半夜都不能睡。”宋巧巧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我们搬到镇上的时候,二婶还死活要让婠婠给她二十两银子呢。” “没给吧。”宋招娣下意识的问道,看着面前人摇了摇头,才接着说:“没给就好,给了接下来可都要来找你要了。我这个阿娘啊,就是贪得无厌蛇吞象。” 程清婠笑了笑,没有接下去这个话题:“你今日怎么到这里来了?” “绣楼里面的老板娘说这边有一家新开的糕点铺,便宜又好吃,让我来买一点。绣娘们也喜欢,也就让我带了。”宋招娣面带笑容说道:“刚好,盼娣她们也馋了,我就来了。没想到这家铺子居然是你们开的。” “我们今天都卖完了,你要什么糕点,我给你现做。” 这话一出,宋巧巧诧异的看向她,毕竟刚才那句话才说了没多久。 “方便吗?” 程清婠把最后两口面条吃了,放下碗筷道:“方便,还有剩的面团和料。” 宋招娣连忙笑眯眯的报出了几样糕点的名字:“这些都要两份。” “好。” 程清婠应了下来,随后就往厨房走去。 宋巧巧赶紧跟了进去,坐在灶台前生火。 “你挺喜欢招娣姐的。” “有吗?” “有啊,你忘记吃饭前说的话啦?” 程清婠一边干活,一边说道:“有生意送上门,我干嘛不做?” “少来,这话你自己信吗?” “不信。”程清婠揉着面,笑了一下:“她们姐妹三人从小命苦,现在又寄居在绣楼里。她把糕点买回去,这不就是在老板娘面前刷一波好感嘛。既然相识一场,咱们能帮就帮,也不是什么大事。” 宋巧巧看着面前的人,弯了一下眼,没说什么。 程清婠很快就把糕点做好了,拿出去的时候,还特意的交代了那种口味的。 “谢谢,多少钱呀?”宋招娣接过来,笑眯眯的问道。 “绣娘她们有给你钱吗?” “还没呢,回去应该会给我。” 程清婠看了一眼连枝算出来的钱,说道:“一包糕点是十二两银子,现在开业半价,所以就是六两银子。这里一共是八十四文,你呢先回去,先从绣娘手中把钱拿过来再给我。不然你这一个月十文钱,这才两个月,哪里有这么多钱呀。” 宋招娣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这,这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马上就要宵禁了,你赶紧回去吧。”程清婠打了一个哈欠,困得不行:“我们明天还要早起,现在马上就要去睡了。” “那好,那我明日把钱送过来。” 程清婠点了一下头,将人送了出去,便立刻把门关了。 她走到柜台前,一家人都盯着连枝算账,大气都不出一声的。 “咱们今日赚了四两三百三十文银子,减去前些日子买的食材,咱们还赚了一两五百文。” 程画儿听到这话,立刻就笑了:“这是开门红呀!” “是啊,咱们这糕点铺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刘婶子听到这话,也欣慰的笑了笑。 程清婠松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赚了就好,今天还算没白忙活。” 连枝也十分的高兴,笑着说道:“是呀,若每日的生意都这么好,那我们肯定很快就能赚回房租和家具的钱。” 程清婠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打了个哈欠:“我相信,但是姐姐明天还要早起,现在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我得上楼先去睡觉了。” 话说完,她就含着热泪,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楼,倒在床上就睡。 第二日,照旧天还没亮,就起来准备了。 辰时刚到,把糕点放好,程画儿就把大门开了出来,不一会,走进来好几个人,站在柜台前不说话。 “您要些什么?” 程画儿一抬头,脸色顿时就变了:“哟,这什么大风,把你宋大吹来了,亭长肯放你出狱了?” 面前站的人可不就是宋大嘛,虽说瘦了许多,但这张脸,她烧成灰都认得。 “原来是你这个疯婆子啊,怎么没我家里过不下去了,带病在这里打工了?” 宋大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看着还蛮不错的店面,嘲讽道。 程画儿冷笑一声:“我哪里有你日子过得好啊,在牢里吃穿不愁。” “程氏,你这个泼妇。你怪我休了你,就让人把我关进牢里……” 程画儿听到这话,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你到底买不买糕点?不买就别在这占位置,后面的人还要买呢。” ------------ 第五十七章:一巴掌打趴在地上 后面排着队的人一听这话,立马七嘴八舌的接道。 “你不买就站在其他地方去,别耽误我们啊。” “就是啊,我还得赶紧买回去给夫人交差呢,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你是不是没带钱啊,买带钱就赶紧回家拿。” “我看啊,这纯属是想吃白食,不想买。兄弟啊,这才几文钱啊,掏不出来就别堵在这了。” 宋大被身后的人说的满脸通红,转身大喊道:“谁说我掏不出来的?今天我就站在这了,你们谁都别想买!” 身后的妇人好言好语的说道:“这糕点啊,是城西乔员外要的,你啊行行好,让我买了赶紧回去交差,否则是要挨板子的。” “你挨板子管我什么事,又不是打我板子。”宋大翻了个白眼,大声嚷道:“今天,不把她辞退了,我就不走了!” 妇人立刻就不愿意了,直接上手,骂一句打一下:“你这狗 娘养的,缺德啊。损人不利己的事都干啊,我今天要是挨了板子,连夜拿着泔水桶倒到你的头上!” 宋大哪能任由她这么打啊,直接就狠狠的将人一把推到地上。 程画儿一看这架势,赶紧转头让连枝进去喊人,自己出来将人扶起来。 “大婶啊,不气不气,咱们先到这边来坐会。他就是个疯子,别和他一般见识,晚些啊,我先帮您装。” “程画儿,你说谁是疯子?”宋大气冲冲的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怒道:“我几天不打你,你就找不到北了是吧。” “你闹够了没有?”程画儿一甩袖子,大声道:“是,你我做过夫妻,但现在,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保证让你进去再吃一顿牢饭。” “几天不见,腰杆子也硬了……” 宋大的话还没说完,程清婠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阿娘说的没错,你要敢动她一下,我马上让官兵来。” 宋大看到她,气焰顿时少了一半,毕竟当初是被打的尿了裤子的。 程清婠看着他这怂样,眉头一挑,冷笑道:“我阿娘不可能会被辞退,你再闹也没用。” 店内的人越来越多,程画儿赶紧先走到柜台后,给那位妇人先将糕点装好,递给她。 宋大气的牙痒痒,但实在是怕她,怎么也没再说出话来。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赶紧走吧,以后这里就不要来了。” “凭什么,我家夫婿也是来买糕点的,你凭什么……”陈寡妇看着面前的人,忽然笑了起来:“是婠婠啊,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家铺子也是你开的,凭什么不让你爹来啊?”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人,冷笑一声:“哟,奸夫淫妇凑齐了呀。” “什么奸夫淫妇,你怎么能这么骂你爹?” 陈寡妇的嗓子大,一吼整家铺子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年前,他和我阿娘还是夫妻就和你勾搭在一起了,这叫奸夫。而你,不知廉耻,勾搭有妇之夫,这叫淫妇。你们二人联手,将我阿娘的嫁妆抢走,这叫狼狈为奸,不配做人。”程清婠将嗓门提高,势必让众人都听见:“再有,他不是我爹,我亲爹早就入土十几年了,就算现在爬出来,那也算是诈尸。” 围观的客人们,看的津津有味的,就连已经付了钱的人,也找了个角落站着,一边吃糕点,一边看着热闹。 方才被推了一把的妇人刚付完钱,就听到这话,立刻嘲讽道:“有手有脚的抢夺妇人嫁妆,呸,真不要脸。程夫人真是眼瞎了,居然看上了你,得亏把你休了,不然还指不定要遭什么罪呢。” 陈寡妇看着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被气的不轻,立刻扭头对着程画儿道:“程氏,你就容忍你女儿对长辈无礼吗?” “你算什么长辈?”程清婠立马就堵了回去,走到她面前:“你是生我了?还是养我了?” “婠婠,莫跟畜生对质。”程画儿一边打包糕点,一边淡淡的说道:“他们又听不懂人话,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阿娘说的是。”程清婠对着面前的人,挑衅一笑:“哦,忘了告诉你们,这家铺子是我开的,往后我会在门口贴上你们的画像,写上狗和奸夫淫妇不得入内。” “你,要说淫妇,谁比得上你们母女!”陈寡妇红着眼眶,恶狠狠的道:“看见一个京城的官就扑上去,元大人能看上你,就是因为你自荐枕席吧。深夜在后院和元大人做什么,宋大强可都看见了。” 程清婠听着这话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看见什么了,说说看。” 陈寡妇一顿,宋大强只说了在后院看到了两人,也没说两人在干什么啊。 她张了张嘴,立刻说道:“反正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我看你就是不知道。”程画儿翻了个白眼,道:“婠婠和元大人热恋男女,牵个手抱一抱又能如何?再者说了,后院能做些什么,难不成还像你和宋大似的,在半山腰都能当对野鸳鸯?” “程氏,你也没有多干净吧。一个妇人带着女儿从京城一路到这,指不定路上被多少人睡了。” 话音刚落下,门口就传来了景侯不怒自威的声音。 “放肆!” 程清婠一看,扬了扬眉,立刻就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可以安心看戏定了。 景侯负手走到了程画儿身旁,轻声问道:“没事吧?” 程画儿摇了摇头。 景侯看着那对夫妇,眯了眯眼:“十德,将这两人拉到门口掌嘴五十下,让所有人都看看,乱说话是什么下场。” 陈寡妇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哦,原来是程氏的奸夫啊。程清婠,你可看看,你阿娘的奸夫都这么光明正大的护着她了,别……” 话还没说完,十德就收到了景侯的颜色,一巴掌将她打趴在地上。 宋大看到这一幕,腿顿时抖得不成样子,连忙跪下对着面前的人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画儿,画儿,我们真的错了,让他别打我啊,我们立刻就走,绝对不会回来了。” ------------ 第五十八章:京城来人 程清婠看着他立刻怂了的样子,撇了撇嘴,果然是畏强凌弱。 景侯丝毫没有怜悯,而是直接让人拉到了门口掌嘴。 铺子门口外很快就围了一大群人,那对夫妇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捂着脸逃离了这里。 程清婠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出声。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恭喜,完成任务,获得两千积分,解锁种子生姜,白菜。你现在一共有2211积分。” 程清婠一边走回厨房,一边在脑海里道:“下一个任务呢?” “下一个任务是,请努力经营店铺,达到日收五两银子。奖励积分1000,解锁种子南瓜,糯稻。” “净利润吗?” “是的。”潇潇回应了一声,随后说道:“温馨提醒,您锅里的糕点已经好了。” 程清婠猛的回过神来,将糕点拿了出来,对着宋巧巧道:“巧巧,你把这个送出去。” 说完,就连忙将面团放进糕点模具里,一块块的放好。 等到宋巧巧回来的时候,第二锅已经蒸上了。 两人站在灶台前,一个揉面,一个将面团放进模具。 中午的时候,糕点铺的生意还是很好,众人忙的都没时间吃饭。 程清婠和宋巧巧还好,在厨房里可以吃一块糕点垫垫肚子。 外面的人就没这么方便了,总不好当着客人的面吃糕点吧。 “老板娘啊,你这地方还是太小了,咱们都没地方坐呀。”客人站在柜台前,说道。 程画儿抬起头,位置都已经坐满了人,便笑着解释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生意比较好。您得等一会,才有位置。” “不用了,我将糕点拿回去吃。”这位客人本就是开玩笑,便笑着说道。 程画儿笑着应和了几句,才将人送走,位置上的客人便喊了起来。 “老板娘啊 ,您这就没有什么茶吗?我们在这,就干吃糕点容易噎到啊。” 妇人这才想起来,没给他们上水。 她手上的活停不下来,只好叫在门口充当小二的连嵩。 “连嵩,你去厨房找你婠婠姐要茶水。” “好。” 连嵩应了下来,连忙走进厨房,跟程清婠说了这件事。 宋巧巧一听,拿着一旁的茶壶灌满水,说道:“婠婠,我和连嵩拿出去,一会就回来。” “好。”程清婠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 一整天,整个铺子都挤满了人。 程清婠直到酉时,才拿着最后一锅的糕点走出厨房,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了大堂内还站着许多客人。 她的糕点一出来,众人立刻就闻着香味了,纷纷的都要了几包。 程清婠站在柜台后,帮着妇人一起包糕点。 眼看着越来越少,后面的客人便开口问了:“今天就这么一点了吗?不做糕点了吗?” “不做了,阿婆,要打烊了。”程清婠看了一眼她,说道。 “那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开门啊?” “辰时开门。” 阿婆点了点头,便没有再问了。 两个人一起包糕点便快了许多,没一会,糕点就全部卖完了。 客人结完账后,也走的差不多了。 程清婠一看人都走光了,立刻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咱们明天是不是不打折了?” “后天,是你说的开业前三天呀。”宋巧巧在一旁沏茶,一边说道。 “还有一天啊。” 程清婠打了个哈欠,撑着脑袋看着连枝算账。 算盘拨动的很快,没一会,就将今日的账算好了。 “咱们今日一共收入四两五百文。” 程清婠看了一眼账本,笑着说道:“比昨日多呀。” 连枝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来的人比昨日多多了,我的算盘都来不及拨动。” “那你可得练练了,你婠婠姐下午已经在厨房琢磨新糕点了。”宋巧巧一边从刘婶子手里接过来,一边说道。 程清婠笑着撇了她一眼:“咱们就这么八种糕点,总有一天客人会吃腻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做新糕点啊?” “等咱们不打折了,人少一点的时候,我再琢磨吧,现在只想着赶紧吃完饭,睡觉。” 程清婠端着饭碗,一个劲的扒拉,很快就吃完上楼了。 其余的人也很累了,吃完饭也就赶紧收拾收拾,回屋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即便价格提了回去,生意也还是照常好。 程清婠和宋巧巧在厨房一呆就是一整天,原本堆了一面墙的柴火,才过了七八天就烧的快见底了。 趁着做晚饭的时间,众人坐在餐桌前商量着。 “连枝,买柴火要多少银子啊?” 连枝想了想,说道:“柴火是三十文一担,咱们一次怎么也得买个三十担,也就是一两银子左右。” “七八天一两银子,一个月怎么也得四两银子,那一年下来就要四十八两了。”程清婠揉了揉太阳穴,头痛的道。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咱们去山上砍柴。” “砍柴?” 连枝点了点头,说道:“咱们现在还是宋家村的村民,在后山捡柴火那也是没问题的。” 程清婠想了想,说道:“那也行,明天咱们把店关一天,然后去山上捡点柴火吧。” 程画儿走出来听到这声音,立刻就道:“连枝,巧巧,和连嵩去捡柴火,我和刘婶子还有你留在店里,这样两边都能顾着。” 程清婠第一个不同意,要真是这样的话,她明天真的一步也走不出厨房了。 第二天,店里就真的只剩下三个人了。 她昨晚倒是抗争了很久,奈何其他人都同意了…… 如她所料,这一天,真的没有出过厨房。 到了傍晚,宋巧巧她们也带着柴火回来了。 程清婠走出厨房,立刻就找了只椅子坐下,缓了一会。 她撑着脑袋,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景侯拉了拉身边的人:“巧巧,快去叫一下阿娘,就说景伯伯来了。” 宋巧巧点了点头,立刻往院子里走。 程清婠看着他的面色沉重,迟迟不肯往里走,便疑惑的道:“景伯伯,进来坐吧,我这还没养狗。” 景侯看向她,眼眸中藏着难以言明的情绪。 “婠婠,你阿娘呢?” “巧巧去叫了,您在这等会。” 景侯没有再说话,一直站在门口。 程画儿很快就出来了,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疑惑的问道:“他为何不进来?” 程清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景侯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立刻转过身,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我有话问你,你同我来。” 程画儿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严肃的表情,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程清婠一看,连忙将妇人拉到身后:“景侯,您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问吗?” “是啊,不能在这问吗?”宋巧巧也看出来他的脸色太奇怪了,便担心妇人被伤害。 景侯盯着面前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清婠的事,你当真要我在这问?” 程画儿一听,立马就回了神,连忙说道:“我们楼上说。” “去我那里吧,京城有人要见你。” 程画儿脸色立刻就白了,她捏着衣摆点了点头:“好。” “阿娘,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许,你就在这等着我。”程画儿厉声说道:“巧巧,连枝你们看好婠婠,我没回来前,不许让她出门。” 说完,就跟着景侯走了出去。 程清婠看着这两人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景侯将人带进府内,轻声说道:“婳儿,程家一门平反昭雪了,如今你不再是罪臣之女了。” “当真?”程画儿猛的抬头,红着眼眶问道。 “是,前几日我派了人回京城,打探了消息,确定皇上已经下了旨免了程家的罪。” “我就说我阿爹不可能叛国的,肯定是被冤枉的。”妇人立刻喜笑颜开,眸中还含着泪:“这是好事啊,你为何脸色这么严肃?” “我派去京城的人,被皇帝知道了,他派了人一路跟到华县,看见了你和婠婠。” 程画儿眸光一闪,强装镇定的道:“看见了又能如何,程家无罪,我现在是良家女子,他难不成还能将我无缘无故杀了不成。” “我并不是说这个。”景侯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道:“婳儿,婠婠的父亲是谁?” 程画儿紧紧的捏着衣袖,说道:“她父亲早就入土了。” “此话…当真?”景侯拉着她的手,再一次问道:“她的父亲真的入土了?” “你为何要如此问?” 景侯松开她的手,紧皱眉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婠婠不是你和皇上的孩子。” “啊?”程画儿听到这话,吃了一惊:“我和你有婚约,怎么可能会和他行夫妻之事,而且还生下孩子?” “我知晓你绝对不会,但是曹太监说的话太过于反常,就差直接叫婠婠公主了。”景侯压着心中的情绪,拉着她的手。 程画儿刚要解释,屋内的门就打开了。 穿着常服的曹太监走了出来,对着两人行了个礼:“景侯爷,程姑娘。” 景侯点了点头,示意他免礼。 “十三姑娘许久未见,不知近日可还好?” 程画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远离了京城,远离了你家主子,我过得自然好。” 曹太监听到这话也不恼,照样笑嘻嘻的说道:“今日,陛下让我将你们母女二人接回去,十三姑娘快回去收拾收拾吧。” ------------ 第五十九章:戏子出身 程画儿扬了扬嘴角,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人:“我不会回去,婠婠也不会回去。” “哎哟,十三姑娘啊。您这话说的,您不回去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清婠姑娘必须要回去认祖归宗的啊,她毕竟姓凌,不姓程啊。” 景侯听到这话,抓紧了身旁人的手,凌姓,是国姓…… 程画儿听着这话,讽刺的笑道:“当初是他不要婠婠的,说什么保住皇子就可,女儿可以不要。那些稳婆见到皇子出生了,立刻就走了。若非我阿姐一个人,拼死生下的婠婠,你也不会站在这说什么认祖归宗。” 景候猛的回想起程清婠那天晚上说的话。 程侧妃是在四月底生的,那日是程府抄家之日,程画儿刚好在太子府! “十三姑娘,若非陛下当初帮着您隐姓埋名,逃到了华县,您也活不到现在啊。现在陛下年纪也大了,只想见一见流失在外的五公主啊。” 程画儿冷笑一声:“程家没有平反之前他干什么去了?当初既然能保下四皇子,便能保下婠婠。” “您……” “行了,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阿姐死前早就狠透了他,特意交代了,不许告诉婠婠他父亲是什么人。”程画儿一想起当初的场景,就浑身发抖:“他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他的女儿。” 曹太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景侯打断了。 “公公您莫急,此事还得慢慢来,咱们进去喝口茶,慢慢商议。” 曹太监也知道急不得,于是便一转身就走了进去。 景侯故意落后两步,拉着妇人的手:“他是皇上面前的人,当心后面有心报复。我知晓你不怕,但婠婠呢?” 程画儿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元栖接到消息,赶紧赶了过来,还未进门,就看见了趴在门口的程清婠。 他顿时心下一跳,连忙走过去,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手。 “元栖?”程清婠回过头,诧异的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你怎么在这不进去?” “我刚才看见阿娘景伯伯和一个男子在谈事情,我就没进去。” 元栖牵着她的手,捏了捏掌心,轻声问道:“那你可有听见什么?” “恩,听见了阿娘说,他这辈子都别想见到谁,然后他们就进屋了。” 程清婠一转头,刚好撞上了他惊慌失措的眼眸,轻声笑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元栖眨了眨眼:“我比你还晚来,能知道些什么?” 程清婠当然不信,光凭景侯的反应和阿娘的那几句话,就能猜到,这件事肯定和原主的亲爹有关系。 原主从小内心就对亲爹很渴望,如果今天是她,肯定会很开心。 “婠婠,你在想什么?”元栖看着她的脸色问道。 “我在想,如果忽然有一个人冒出来,说他是我爹,我要怎么办?” “那你会怎么办?”元栖面上的神色很不自然,总感觉她是知道点什么。 程清婠耸了耸肩,笑道:“我想和他坐下来吃一顿饭,随后就各回各家,都当做没有对方这个人。” “啊?”元栖一些惊讶,半天没回过神来。 在他的记忆里,元氏三房曾经有个私生女找上门来,确认身份后,三叔当即就把她认了下来,连同她娘一起养在了院子里。 程清婠看着他的神情,猜到了他的想法。 但她终归不是原主,在她心目中,父亲只有现代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无法和原主共情,认下另外一个人当父亲。 “婠婠,元大人,你们怎么在这?”程画儿一走出来,就看到这两人,顿时脸就下白了。 不等她走过去,曹太监就快步走过去,行了一个大礼。 “清婠姑娘,元大人。” 程清婠被他忽然跪下吓了一跳,立刻转头问身旁的人:“你们那的人一上来就下跪啊,我可没准备红包。” 元栖扯了扯嘴角,将袖口里的几两银子掏出来,递给他:“年已经过了,您快请起。” 曹太监看着面前人的示意,便立刻了然于心,站了起来,转身对着景侯行了个礼。 “今日我便先回了,十三姑娘的话,我会一五一十的禀告主子。” 说完,就立马上了马车。 程清婠看着他的脸色,估计在里面三个人聊的并不愉快。 程画儿看着马车越走越远,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婠婠,你怎么来了?” 程清婠回过神,走到她身边道:“我看你这么久没回来,就赶过来看看了。” “巧巧和连枝怎么也不看住你啊。” 程清婠带着妇人一边往家里走,一边笑道:“她两要是看的住我,这才怪了。” 程画儿想了想,也是,随后就走进了铺子里。 两人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跟大爷一样的苏云薇。 “你怎么来了?” 苏云薇一看到人,立刻就走上去:“我来问你,满月礼的糕点究竟做不做?那天说的好好的,你忙过了这阵时间就给我答复,这都几天了?” 程清婠摸了摸鼻子,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不做吧,我店里这几天怪忙的。” 苏云薇一口气堵在胸口,顿时拉着她道:“你先前答应的!” “是你一直迟迟没来敲定,怪我咯?” 苏云薇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姐姐宴会上用她做的糕点,现在哪能这么容易就不做了。 她拽着面前人的袖子,撒娇道:“我不管,你答应了的!” 程清婠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紧皱眉头的将身后的元栖拉过来,挡在面前。 “你这招数用错人了吧,你应该朝他用。” 苏云薇连看都没看一眼,立刻说道:“他又不会做糕点,要他何用?” 程画儿站在一旁,轻声说道:“婠婠,倒也不是不能做,咱们早上早点起来,先把他们那份做了,不是说五十份就够了嘛?” “阿娘,她说的是每样糕点五十份,一共是四百份啊!”程清婠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这不是起早点的问题,这是直接晚上甭睡了。” “那要不然这样,咱把店关一天,你和巧巧做糕点,阿娘带着他们上山砍柴,你说呢?” 苏云薇听到这话,立刻就道:“这个可以,反正你也要跟着元大人来赴宴。” 程清婠算了一下这笔账,随后就应了下来。 苏云薇当然开心,蹦蹦跳跳的回了府里。 程清婠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连着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满月礼那天,程清婠一大早就起来了,和宋巧巧两个人做好了那四百份糕点。 在正午的时候,两人一起带着糕点去了亭长府。 把糕点给了小厮后,宋巧巧就先回去了。 程清婠和一直等在门口的 元栖一起走了进去。 进去后,男女要分席。 程清婠跟着婢女一同走到女席,一抬眼就看见了苏云薇抱着个孩子,被几个富商千金围在中间。 她微微转头,找到了坐在最上方的亭长夫人,拿着礼物走了过去。 不等她开口,亭长夫人便笑着道:“程姑娘,今日你也来了呀。” “是啊,还未恭喜夫人喜得龙凤。” 亭长夫人笑着和身旁的妇人们说道:“这位啊,就是我一直和你们说的程姑娘,今日这些糕点就都是她做的。” 妇人们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鄙夷,上下打量了她:“夫人你倒是大度,让一个做糕点的婢子也上桌。” “王夫人可不要胡说,程姑娘可不是什么婢子,她啊是元大人心上人。” 程清婠听到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于是便挑了挑眉,想看看接下去这戏要怎么演。 那王夫人立刻便笑了,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元大人就这眼光啊,看来京城的品味也不过如此嘛。” “就是说啊,你看看这身上穿的这么寒酸,来别人家宴会,连根像样的簪子也没有。”另一个妇人顺势把话接了下去。 亭长夫人转头去看程清婠,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本想看她气急败坏,在众人面前丢脸,好让元栖甩了她。没想到,她平静如水,像是在看一群戏子一般的看着自己。 “程姑娘,大家都是开玩笑的,你莫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啊。”程清婠淡淡的将手中的木盒递给面前的人:“这是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祝他们平安长大。” 亭长夫人愣了一下,随后接过来打开一看,众人顿时都愣住了。 里面装的是两个金璎珞,上面镶嵌着上好的和田玉。 亭长夫人咽了咽口水,光是着一块玉就值几百两银子了。 “程姑娘破费了,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 “贵重吗?”程清婠下意识反问道。 旁边几个妇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起方才她们还在嘲笑她穿的破烂。 亭长夫人连忙吩咐旁边的丫鬟:“快带程姑娘去落座。” “是。” 程清婠冲着她点了点头,走出去没几步,又回过头来,笑着对几个妇人道:“对了,方才那出戏十分的好,就是不知道名字。几位既是戏子出身,应该是知道这出戏的名字吧?” “你敢骂我们是戏子?”王夫人第一个跳起来,指着她骂道。 “哦?不是戏子么?” ------------ 第六十章:程清婠病了 程清婠目光清澈的看着面前的人,真诚的说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过你们几位的演技这么好,也不能怪我认错呀。” 亭长夫人面色一白,连忙拦着王夫人,吩咐丫鬟将人带下去。 程清婠没有跟着丫鬟走,反而走到了一旁的窗子边,看着外面花园的造景。 亭长大小也是个官,府内的摆件,造景都十分有讲究。 她正看着院子里盛开的兰花,身旁就站了一个人。 程清婠回过头一看,是苏云薇。 她身着粉红衣裙,头戴海棠步摇,淡扫蛾眉,浅沫唇脂,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扮过得。 “你为何不进去坐着?”苏云薇眨了眨眼,笑着问道。 “有些戏听一遍就够了,听多了也是无趣。”程清婠垂下眼眸,扫视着她:“我早上还在想,你为何一定要我做糕点,方才站在这窗前,我想明白了,我若不来,你们姐妹二人精心安排的这出戏要怎么唱下去。” 苏云薇不敢正视她的眸光,垂下眼眸说道:“你说的我听不懂,今日家中没叫戏班子啊。” 程清婠好笑的看了一眼她:“我虽然农户出身,但也不傻。你和你姐的手段,算不上高明,更高明的我也看过。” 宫斗剧谁没看过,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这两好。 苏云薇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只能接着装傻。 “你说的这话,我更听不懂了。什么农户出身,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是啊,就在那,你要帮我欺负回去吗?”程清婠指着那一群富商夫人说道。 苏云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不论说是或否,都不对。 程清婠看着面前这张写满了情绪的脸,笑了一下。 她并不想在这再待下去,便起身往外走。 没几步路,亭长夫人便追了上来,大声说道。 “程姑娘,可是宴会招待不周,惹您不快了?” 程清婠看着周围刷刷看过来的眼神,皱了皱眉,心想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程姑娘,我和大人也是第一次办满月酒,有什么不妥的,请您多担待。”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妇人微微低头,做足了谦卑。 “夫人误会了,我只是身体不适,需要回去休息一会。” 亭长夫人看见元栖从男宾席里走出来,便转头对着他道:“元大人,我不知宴会上有什么地方惹怒了程姑娘,可否请您问问?” 程清婠心中轻蔑一笑,这妇人还真会演戏,明明是她一手安排的,还如此一本正经的问出来。 “夫人莫急,婠婠是来找我的。”元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冲着两人道:“还请各位归座,我们有些话要说。” 亭长夫人当然还想待下去,毕竟她刚才这么大声,可不就是想把程清婠对自家不满给坐实了嘛。 但看着面前人,她无奈只能带着身后的人坐回去。 元栖看着她们走了,便凑到身旁人耳边,轻声问道:“是要走了吗?” 程清婠点了点头:“这宴会实在没意思,一出接着一出的戏冲着我来,我还不如在店里做糕点呢。” “不是说,要给夫人们推荐糕点吗?” “还推荐?那群富商女眷差点没把嫌弃写在脸上。”程清婠揉了揉胀痛的额头:“也不知道亭长夫人又要唱什么戏,急急忙忙的追出来。” “你是不是没吃什么东西?” “是啊,你怎么知道?” 元栖看着她,笑了笑:“因为在宴会上不吃东西就走人,这代表主人家招待不周,让你对主人家不满。” “哈?” “今日的宴会上,不论哪里都十分的合理,即便在刻薄的人也挑不出毛病来。我想方才她们追出来,是想让众人知晓你不懂规矩。” 程清婠有些无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走不了,还得在这看她们的脸色?” 元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若想走,我们立刻便走,不必看谁的脸色。” 程清婠眨了眨眼,立刻做了决定:“那走吧。” “好。”元栖笑着点头,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众人一直注意着这边,一看到两人走了出去,亭长和亭长夫人便连忙跟了出来。 “元大人,元大人,是否府内有什么招待不周的,您好歹用口饭再走?”亭长跟在身后着急的说道。 亭长夫人也连忙说道:“是啊,府上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好歹请您赏脸尝一口。” 这着急的谄媚,就怕他走了。 在这两口子心中,程清婠可以不用餐走人,但元栖绝对要吃口饭再走,他这一走意义都不一样了。 外人都会传,元大人对亭长有意见,那要是传到魏县令耳朵里,指不定就啥时候罢官的。 “两位留步,婠婠身体不适,我需送她回去休息。”元栖站在马车前,将人扶上马车道。 亭长夫人眼眸一转,连忙走到马车前:“程姑娘,您方才什么都没吃,不如下来吃点糕点吧。” 程清婠撩开帘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笑道:“不了,今日的宴会很精彩,难为您安排的那几出戏了。” 元栖见状,也没多说,就直接上了马车。 亭长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对着身旁的人怒道:“你今日又安排了什么?” “妾身能安排什么,不过是那几位富商夫人看不惯她那股寒酸样,说了几句罢了。”亭长夫人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这丫头可真记仇,几句玩笑话也放在心上。” “不过是仗着元栖的喜爱罢了,等元栖回了京城,我看她还这么嚣张的起来。”亭长冷哼一声,便转身走了进去。 程清婠回店里也没事干,便下了车,和元栖走在大街上。 两人路过一个摊贩,正巧听到了摊主在和客人争论。 “白菜好种,这才一文钱一斤,花生种子难得,又难种,自然卖的贵点,我才卖五十文,你看看别家,卖七十八十不多的是吗?” “算了算了,称半斤吧,我家儿子非闹着要吃。这几日桃子也涨价到了二十文了,穷苦人家哪里还吃得起啊,每日吃些白菜混混日子就算了。” 程清婠听着这对话,立马就抓住了关键。 花生五十文一斤,桃子二十文一斤。如果在店铺后院菜地里,种些花生,那收获的粮食最起码有三四百斤。 她再加加工,做成糕点,那这新品不就来了嘛! 这个朝代,许多种子难得,种出来的东西卖的贵。 这巧了不是,她不就是种子大户吗? 程清婠这样想着,和元栖在街上逛了许久,把大概有的粮食都摸清楚了。 回到铺子里,马不停蹄的就跟系统换了花生的种子,用了十积分,还剩下2201积分。 连着两日,程清婠白日做糕点,旁晚开垦后院的菜地。 终于把种子全都种下了,她瘫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宋巧巧和连枝会帮点忙,做糕点的速度快了许多,否则她真的会累死。 这具身体和二十一世纪的自己根本没法比,这才哪到哪,就不行了。 听着外面妇人叫吃饭,程清婠站起身子,踉跄的往外走。 没走几步路,她眼前一黑,下一秒,人便倒在了地上。 众人听到声响,连忙跑过来,看着她晕倒在地,顿时都慌了,宋巧巧连忙驾着马车去请大夫,其余人手忙脚乱的将人抬到楼上房间。 圣安堂的吴大夫把了脉,走到屋外说道:“这是疲劳过度,累晕的呀。” “那……大夫,她会不会,会不会……”程画儿心惊肉跳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抓几副药,再休息休息就好了。”吴大夫一边开药方,一边说道:“你这当阿娘的,也要劝劝才是,可不能因为年轻就由着她这么挥霍身子啊。” 程画儿一边哭,一边应了下来:“那婠婠什么时候醒?” “怕是要到夜里才醒吧。” 吴大夫开好药方后,对着众人道:“你们谁同我一起去抓药?” 宋巧巧连忙应了下来,说道:“我和您一起去。” 说着,就将人请上了马车。 程画儿心中难受,走进了房里,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刘婶子站在一旁安慰了好一会,这才将人劝了下来。 程清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一动,身旁趴着的妇人便立刻察觉到了,连忙起身。 “婠婠,你醒啦?” 程清婠点了点头,哑着声音问道:“阿娘,什么时辰了?” “快寅时了。”程画儿担心的看着,说道:“饿不饿,阿娘给你去做的吃的?” 程清婠的肚子十分配合的叫了一声,她笑着点了点头:“确实饿了。” “好,阿娘马上就去做。”程画儿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程清婠刚打算闭上眼再睡一会,就听见有人进来了。 一看,是满脸歉意的宋巧巧。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宋巧巧揉着衣摆,轻声说道:“我睡不着,婠婠,都是我不好。” “啊?”程清婠被这一句话说的稀里糊涂的:“你坐过来说,我听不大清楚。” “要不是我不会做糕点,你也不会累病倒。” ------------ 第六十一章:搜房 程清婠笑了一下,随后说道:“没有啊,要不是你和连枝一直在帮我,我前几天就病倒了。” 宋巧巧一直低着头,心中一直过意不去:“婠婠,你教我做糕点吧,我一定能学会的。” “好。”程清婠笑着点了点头:“等过几天我教你,但是,放过栗子糕,现在不是季节,我们的栗子不多了。” 宋巧巧这才笑出来,和面前的人又聊了好一会。 程画儿将面条端上来的时候,程清婠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一看到面条,连忙坐了起来,狼吞虎咽的吃着。 “巧巧,你快去睡觉吧,这里有我守着。” “我刚才睡了一会,程姨,你一直没睡,快去睡一会吧。” 程清婠听着两人对话,开口道:“阿娘,明天就别开门了吧,大家今晚都没睡好。” 程画儿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关个三四天,你好好休息,把病先养好了。” “啊?这么久?我觉得我明天就没事了,后天就能开门了。” “大夫说了,你最少也得休息个三五天的。这几天,你就安分的在床上待着。” 程清婠有些无奈,看着面前的人企图说些什么。 刚一张嘴,就被程画儿打断了:“婠婠,你就听大夫的,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了,我们开门也来的急啊。” “对啊,婠婠你就好好休息,今天下午程姨都快吓死了。” 程清婠抱着被子,看着面前的人,无法反驳,只能应了下来。 “好,我知道了。你们快睡觉去吧,不用守着我了。” 程画儿担忧的看着面前的人,说道:“你现在还发着烧,最怕半夜反复,你睡吧,阿娘守着你。” 有人守着,这还怎么睡得着啊。 程清婠拉了拉身旁人的袖子,示意她说话。 宋巧巧连忙接下去:“程姨,您快回去睡吧,我守着婠婠。都快一夜没睡了,您身体也不好,不要婠婠还没好,您又病倒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阿娘,巧巧在就好了,您快去睡觉吧。” 程画儿看了看两人,这才应下来:“行,有什么事,就来叫我。” 两人连忙乖巧的应了下来,看着妇人走出去。 程清婠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人道:“好了,你也快去睡觉吧,免得我把病过给你。” “不行,我答应程姨要好好看着你。” “我这么身强体壮,还用人看啊。” 宋巧巧看着她的脸,认真的 道:“你再怎么身强体壮,现在也生病了。” 程清婠揉了揉胀痛的额头,说道:“那你把灯吹了,上来睡觉吧,有人看着我我真睡不着。” 宋巧巧把灯吹灭,坐在床上看着她。 程清婠无奈了,翻了个身,自顾自的闭上眼。 事实证明,程画儿很有先见之明。 程清婠在快要天亮时,发热又严重了。 连着五天,烧的她浑身无力,连起的起不来。 得亏元栖去隔壁县将神医接了过来,否则人都要烧傻掉了。 程画儿端着药碗,红着眼眶看着床上还昏迷不醒的人:“烧已经退了,为什么婠婠还不醒啊。” 刘婶子连忙上前安慰她道:“神医说了没事,就肯定没事的。你守了婠婠好几天了,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巧巧守着。” “我哪里睡得着啊。”程画儿叹了口气,担忧的说道。 话音刚落下,楼下就传来了大力敲门的声音。 刘婶子下意识的往窗外看去,轻声说道:“想必是有些客人等不及了,巧巧,你下楼去和他们解释一下吧。” “好。”宋巧巧应了下来,连忙走下楼。 门一开,就看见了几个壮硕的男子堵在门口。 她下意识的害怕,后退了两步,笑着说道:“各位客人,我们今日不开业,过几日再来吧。” 为首的男人听到这话,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随后开口道:“请问,程姑娘在吗?” “程姑娘?”宋巧巧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随后说道:“她今日身体不舒服,不见客。” “我这里带了最好的大夫,请问她现在在哪间屋子?” “诶,等等。”宋巧巧连忙拦住想往里走的人,连忙说道:“你们这么多男子擅闯女子闺房不好吧。” 男子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楼梯口听见动静下来的程画儿。 他面带笑容,对着面前的人说道:“十三姑娘,许久未见。” “曹太监未能将婠婠带回去,就又派你来了?”程画儿拍了拍巧巧的肩膀,示意她上楼。 男子看着人走了,边笑着道:“天子令,不得不受。” 程画儿眯了眯眼,冷笑一声:“那真是难为你堂堂雍王世子了。” 话音落下,身后就有一侍从说道:“十三姑娘可不能再叫世子了,得叫雍王了。” 程画儿眼眸一暗,随便找了一只椅子坐下:“也是,十几年了,那画儿就在此处恭贺雍王世袭爵位,当家立业。” 雍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立刻说道:“你莫扯开话题,你女儿在何处?”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程画儿淡淡的看着他道:“我知晓他为何派你来,不过是因为我同你王妃是闺中姐妹。倘若今日来的是她,我倒还会让她见一见婠婠。” 雍王听到这话,脸上多了几分柔情:“她本是要来,但有了身孕,不宜舟车劳顿。” 程画儿得知姐妹有孕,心中也十分的欢喜,她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 “所以,你便让我将人带回去,早日交差,也好回去陪着她。”雍王看了一眼四周:“她也十分想你,不如你同我一起京城?” 程画儿摇了摇头:“婠婠姓程,不姓凌。当初是他亲口说不要女儿,阿姐求他一命抵一命这都没能松口,如今又何必假惺惺呢?” 雍王被这话将话头都堵住了,他那日不在场,但也听说过一些当日太子府的传闻。 有说当今圣上为了向先帝表忠心,当场做了决定去母留子,但不知为何只留下了一个皇子。 也有说,当初圣上看到四皇子出生了,便命太医稳婆都走了,让程侧妃自生自灭的。 但后来宫内的传言,却是圣上命三个太医守着程侧妃,但还是没能救下侧妃和小公主。 这位十三姑娘当初是在太子府的,这样听来,还真是圣上亲口舍弃的侧妃和公主啊。 雍王闭了闭眼,将这些杂念甩到脑后。要不是皇帝下了圣旨,不把人带回去就不许他回京,他才懒得来掺和这些陈年旧事。 “今日不论如何,我都要带走她。十三姑娘拦着也没用。”说罢,雍王便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去搜,各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谁敢!”程画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挡在他们面前:“你就算如今是雍王,那也没有私闯民宅的说法!” “即便你明日将我告到府衙,我今日也要将人带回去。”雍王淡淡的说道,随后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些侍从收到眼神,便打算往里走。 一直在楼梯口观察着这边的四人,连忙冲了下来,拦在众人面前。 “等等,我家婠婠是女子,你让这些外男闯进去,是想毁了她的名声嘛?”程画儿咽下那口血,撑着桌子怒道。 “说的有礼。”雍王笑了一声,对着侍从道:“请宫中来的女婢们进来,如此便不会毁了她的名声。” “你,你……”程画儿半响说不出来话,只看着一群女婢们走了进来,猛的吐出一口血。 雍王吓了一跳,连忙让一旁的御医给她看病。 “王爷,咱……还搜吗?”一旁的侍从轻声问道。 “自然,今日必须将人带回去。”雍王刚要下令,便听见屋外传来元栖的声音。 “雍王且慢。” 元栖快步走了进来,对着面前人行了一个礼。 “元栖?”雍王看着他,挑了挑眉头:“你为何在这?” “臣听闻……” “哦,对了,我听华县的探子说过,你和清婠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啊。”雍王笑着打断他的话,道。 元栖低下头笑了笑,说道:“是,我仰慕婠婠已久。只是王爷,婠婠这几日重病在身,如此冒然让人去搜只怕会让病情恶化。” “我知晓她重病在身,不然圣上也不会火急火燎的让我带着御医来这。” “是,但……” “我原以为你不会拦我的。”雍王眼中含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有圣上认了她,元家才会允许她这个儿媳妇入门不是吗?” 元栖听到这话,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是,臣以为此事确实要有个了解,但不是现在。雍王何不在此处多住几日,等她身子好了,再做决定?” “哎呀,我要回去陪我夫人啊。”雍王直接翻了个白眼:“我夫人孕吐的厉害,要不是不能抗旨,我现在哪会在这里啊。” 元栖听到这话,立马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水。 雍王喝了口茶,也没有急着下令让人搜房,反而是问御医妇人的病如何。 春日的初阳照进昏暗的屋子里,木床上躺着一个烧迷糊了的女孩。 她的嘴唇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忽然,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眉头紧蹙。 程清婠承受着高烧的不适感,她没有力气去睁开眼睛。 楼下越来越响的吵闹声,让本就混乱的脑子更加晕沉。 过了一会,楼下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程清婠睁开了双眼,晃了晃晕乎乎的脑子。 ------------ 第六十二章:身世大白 程清婠下了床,扶着楼梯慢慢的走了下去。 不大的大堂里,坐满了人,一听到动静,便都回过头来。 程画儿连忙起身,将人拦到身后:“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躺着。” 程清婠愣了愣,疑惑的道:“阿娘,这些人都是谁啊?” 程画儿刚要说话,便被打断了。 雍王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你就是清婠?” 程清婠刚要说话,便被妇人一把拉到身后。 雍王看着这动作,笑了笑:“十三姑娘,您这是何必呢?早晚她也得知道的,您也瞒不了她一辈子啊。” 程清婠看了看妇人的脸色,又看了看面前的人。 琼服玉冠,气宇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来,清婠,你应该叫我一声叔父。”雍王走到她面前,笑意盈盈的说道。 程清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原来是亲爹那边的人啊。 “您…带了这么多人来,有什么事吗?” 雍王看了一眼屋子里站着的人,朝着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他带来的那些侍从婢女都走了出去。 程画儿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也让刘婶子将孩子们带了上去。 雍王看着屋内只剩下元栖和程画儿母女,便坐下开口了。 “我今日来,是要将你接回京城。” 程画儿面色一白:“婠婠身体不适,不宜舟车劳顿。” “我今日带了御医,必定不会让她死在路上。更何况,最好的御医都在宫里。” “自然不会让她死在路上,不然谁去和亲啊!”程画儿红着眼眶,冷冷一笑。 雍王的面色立刻就变了:“谁同你说的?” “还用说嘛,现在不都在传番邦求取公主吗?” 程清婠听着两人的对话,更加糊涂了,只能打断:“等一下,我觉得我需要知道一下来龙去脉。” “婠婠,你听阿娘说。你亲爹当初亲口说的不要你,现在来接你这是要送你去和亲。”程画儿抓着她的手,红着眼眶说道:“咱们不回去,就在华县。” “阿娘,等等。”程清婠立刻打住她,问道:“我亲爹是谁?” 程画儿一愣,随后说道:“是当今圣上,婠婠,他当初可是让稳婆太医都走了,要不是你阿娘拼命生下你,就一尸两命了。” 雍王在一旁张了张嘴,这的确没法反驳。 “我,阿娘?”程清婠将重点划了出来,问道:“你不是我阿娘吗?” “我不是,你的阿娘是我阿姐,也是当今圣上在太子府时的侧妃。” 程清婠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不要我是因为程家犯罪了吗?” “不是的婠婠,他可以保下你,保下你阿娘,但是他只保下了四皇子。”程画儿哭着道:“你阿娘生下你就血崩了,苦苦求他,让他留下你,但是他还是命人想将你掐死。“ 程清婠找了把椅子随便坐了下来,锤了锤酸痛的小腿。 随后,仿佛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元栖:“你当日在亭长府的时候,好像就说过四皇子的生母。龙凤胎,只活了一位皇子。” 元栖看着她平静的脸庞,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了。 “十三姑娘,我知道你对陛下有怨气。但,说实在的,当初要不是陛下在背后帮着你,你能将小公主抱出戒备森严的太子府?你能带着侧妃那一箱嫁妆逃出京城?”雍王喝了一口茶水,反问道。 看着程画儿没说话,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对着面前的女孩说了。 程清婠听完后,将两人说的综合了一下。 大概就是,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程家被抄家了,当时的程侧妃怀着身孕,听到消息早产了,因为是双胎又难产了。 圣上当时在皇子出来后,就命人将太医稳婆都支走了,让程侧妃这个罪臣之女自生自灭。 后面在得知程侧妃生下公主后,又企图让稳婆杀了这个孩子,活活将侧妃气到血崩。 在慌乱的时候,程画儿将公主抱了出去,一路在圣上的帮忙下逃到华县。 程清婠揉了揉眉心,不由在心里唾弃:呸,重男轻女最恶心了。 她看着面前的人问道:“那现在为什么又要把我接回去了呢?” “程家翻案,再加上番邦求娶公主,自然是要将你接回去和亲啊。”程画儿捏着衣袖,颤抖着声音道。 雍王立刻反驳道:“程氏你莫要胡说,根本没有和亲这一回事。圣上年纪大了,回想起往事,觉得十分对不起公主,这才让我等前来接你回去。” 程清婠心里冷笑一声,和亲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但,绝不会是因为觉得对不住才来接的。 “那为何翻案之前,为何不将我接回去?” 程清婠看着雍王哑口无言的样子,笑了笑:“华县虽不比京城繁华,但这里有我阿娘,有朋友,还有一家店铺要经营,所以我暂时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你可以带着她们一起去京城,在那里也能开店铺。而且,和你一母同胞的四皇子也在京城,你不想见见他吗?” “我见过他了。” “那元栖呢,他迟早有一天是要回京城的。” “我会和他一起回去,但,我现在不愿意。” 雍王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她拿着一只杯子,细细观看上面的花纹。 “你若在去年来,我定会二话不说和你回去,去见见我一直期盼的爹。” “如今回去,也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程清婠眼眸清澈,看着面前的人。 因为,真正的小公主已经在去年春日高烧死了呀! “我这几日都生着病,实在不能招待您了。”程清婠笑了笑,对着身旁的人道:“阿娘,扶我上楼吧。” 程画儿点点头,立刻起身将人扶上楼。 程清婠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看着华县乌云密布,城门开着,雍王一群人在元栖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 伴随着电闪雷鸣,大雨接踵而至。 “婠婠,你以为你会和他们走。” “阿娘,我不傻。”程清婠将窗户关上,看着面前的人:“我不信三番五次的派人来接我回去,只是因为他后悔不已。” 程画儿红着眼眶,轻声抽泣:“原本,我是不想告诉你的。” “我知道。”程清婠笑着点了点头,坐到了床上。 程画儿帮她盖好被子,柔声说道:“你快再睡会,阿娘去给你熬药。” 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程清婠听到关门声,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床幔,发了一会呆,没一会就睡着了。 当晚,程清婠出了一身的汗,第二天就退烧了。 又休息了两日,她便带着宋巧巧,驾着马车回了宋家村看田里的粮食。 半路上,好巧不巧的遇上了宋大的迎亲队伍。 原本想着避开,可宋大眼眸一垂,看着她:“哟,这不是婠婠吗,怎么糕点铺开不下去了,搬回来了?” “我的家事就不劳您费心。” 程清婠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绕过他们就打算转身走了。 坐在花轿里的宋寡妇连忙掀开轿帘,看着宋巧巧手上的鸭子,眼眸转了转。 “相公,你瞧那只鸭子,是不是我们家昨日丢的?” 宋大看着她的眼色,连忙应了:“啊,对,昨晚筹备事情太累了,把鸭子丢了这个事情给忘了。这只鸭子,的确是我们丢的那只。” “婠婠啊,我知道你开价店铺亏了,赔了钱,你娘又要鸭子来补身体。可我今日办喜宴,全村人就等着喝这么一口鸭汤呢。你把鸭子还我,晚些我给你娘送一碗汤去?” 宋寡妇惺惺作态,装成贤良淑德的样子,迎亲队伍的人听到这一席话,也跟着劝了起来。 “婠婠啊,还是把这鸭子还给人家吧,大喜的日子,也不好闹得不愉快是不?” “是啊,虽然宋大之前做的是不地道,但今天毕竟是他们大喜的日子……” “这鸭子是我自己的。” “可别开玩笑了,你家这糕点铺十几日没开门了,哪里来的银子买鸭子?” 程清婠看着宋寡妇,大红盖头下,露出的金钗闪闪发光。 仔细一看,那金钗上还刻着两个字。 沅沚,这是程画儿的嫁妆。 她径直走下马车,一把将钗子拔了下来。 “程清婠,你干什么?” “当初没把我阿娘的嫁妆还完吧,居然还私藏。” 宋大眼神躲闪,立刻说道:“你胡说什么,这是我给她的聘礼,好几两银子去金店打的!” “哦?”程清婠轻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多少银子打的?” “关你屁事。”宋大眼一睁,怒道:“快把金钗还回来,我们还赶着吉时回去拜堂!” 宋巧巧看着这一幕有点愣,不知道为什么从鸭子扯到了金钗。 “你既然说不出来,那我们就去亭长那里见官。” 陈寡妇立刻从花轿上跳下来,怒道:“你少拿亭长吓唬我,要不是有元栖,你们母女早就死了。” 程清婠眼眸微沉,淡淡的看向宋大,刚想说话,却听身后忽如其来的厉声。 “放肆!” 元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他眼眸微冷,看着花轿里的陈寡妇。 ------------ 第六十三章:哭天喊地 “元……元大人。”宋大看着面前人,抖了一激灵。 “元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陈寡妇眼眸一转,小跑走上前,跪在地上哭道:“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这小丫头不仅偷了我家酒席上的鸭子,还把我的金钗也拿走了啊。” 宋大立马反应过来,跑到少女面前,指着她手中的钗子道:“是啊大人,你瞧,人赃并获啊。元大人,你可不能偏袒她呀。” 元栖看着她手上的东西,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程清婠有些不耐烦,好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寡妇:“鸭子是我养的,今日本打算带给你的,金钗是我阿娘的嫁妆。” “大人可别听她胡说,她那店铺十几日没开门,指定是赔本了。这才回村子里,偷鸭子。”宋寡妇连忙说道。 “就是啊,你瞧瞧,她手上还拿着从我娘子头上拔下来的金钗啊。我也当过她后爹,我娘子也担得起她一声阿娘。” 程清婠轻声笑了两下,声,本以为景侯上次教训过后,他们肯定会长教训,没想到还是这么蠢,自己送上门来:“哟,原来你还记得,曾经是我后爹啊。那既然如此,这笔账我们就从头算吧。” 宋大听到这句话,连忙反应过来,暗道不好。 “我国有律法,凡女子被休弃,和离,夫家都应该退还嫁妆,若娘家无人,夫家还得给予安家费。违者罚银二十两,杖刑五棍。元大人,是有这么一条吧?” 元栖点了点头:“是,律法确实有这么一条。” “宋大休了我娘,还霸占了她的嫁妆,将家中所有粮食财产全数搬走。虽说后来由元大人还回来,但我觉得该罚还是得罚。” “元大人,今日我办喜事,来来来,快吃些喜糖,沾沾喜气。”宋大摸了一把额头的细汗,连忙站起身,将一两银子合在喜糖里,谄媚的递给面前的人:“今天大喜的日子,还是别提这些晦气的事了。” 程清婠眉头一皱,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贿赂啊! 元栖淡淡的将他拿着喜糖的手推开:“律法便是律法,理当执行。” 程清婠看向少年,纤细的手腕上绕着一串碧玉珠串,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宛若冰山。 宋大当场就急了,连忙说道:“大人啊,这个金钗真不是程氏的,而是我自己给娘子打的聘礼啊。” “是在什么地方打的?”元栖淡淡的问道:“用了多少银钱?” “这,好几两银子呢。”宋大闭了闭眼,立刻说道:“我这好不容易成个亲,大人啊,您可不能这么偏袒程清婠啊。” 元栖看着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人,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一个大男人,怎么和秦氏一样遇到事就坐在地上。 程清婠倒是风轻云淡,把玩着手中的金钗。 金钗做成祥云模样,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红玉石,底部还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字。 她笑着将金钗拿到元栖面前,指了指刻的两个字。 元栖轻点了一下头,问宋大道:“那这金钗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字?什么字?”宋大下意识反问道。 陈寡妇先反应过来,连忙开口:“给我的聘礼,自然是我的小字。” “哦?”元栖眉眼很淡,好笑的看着面前人:“你的小字叫什么?” 陈寡妇愣了一下,眼眸乱转,不知该怎么说。 这金钗哪里来的,她当然心知肚明,上面怎么可能刻着她的小字。 她和宋大都不识字,早知道就该拿去给村里的读书人问问这两个字叫什么。 “怎么,你这小字要想这么久么?”元栖看着她心虚的表情,轻笑一声。 “我的小字,我的小字是小倩。” “哦,是么?”元栖拿着金钗将那两个字指给她看:“那为何这上面刻的是沅沚?” “这……可能是金店师父刻错了字。”宋大连忙说道。 “哪家金店,我现在就命人将他叫来问问。”元栖看着满头大汗的两人,收了笑意:“这金钗究竟是哪里来的,还不快如实说?” 宋大一听这话,连忙跪了下来,说道:“是程氏的,但这是她送我的。当初家中没有米粮,她让我拿去当了的。”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面前这人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信。 元栖也懒得再和他瞎扯下去:“既然是程氏的,那便归还于她。今日你便好好成亲,罚银和杖责,便留到明日。” 说完,便牵着程清婠的手,一起上了马车离去。 宋大和寡妇瘫在地上,看着两人离去,瞬间苦不堪言。好不容易藏下这么跟金钗,却被拿走了,还得了杖责和罚银。 寡妇哭的惊天动地,一直埋怨着宋大。两人相互埋怨,到最后竟然打了起来。 迎亲的队伍眼睁睁的看着喜事变成闹剧,不知该如何阻拦。 程清婠从马车里看着这一幕轻笑出声,一回头,就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碧玉珠串。 “你怎么来了?” “我在村口看到了你的马车,知晓你要去田里看庄稼,便过来看看。” 程清婠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我这几日没见你,一直有个疑问想要问问你。” “你问。”元栖牵住她的手,笑着说道。 “你是怎么说服……那天那个人走的?”程清婠实在没办法叫出叔父,便停顿了一下。 “他是雍王,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元栖解释道:“并不是我说服他的,而是他觉得留在这里也很难再说动你。” 程清婠眨了眨眼:“我咋觉得他是急着回去见媳妇呢。” 元栖听到这话,瞬间就笑了。 “那天,我明明看到十德一直站在外面看着,但为什么没有看到景侯?” “景侯若是出来了,下个来劝你回京的便是他了。” 程清婠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 程清婠被元栖扶下马车,站在田埂间。 她看着可以成熟的茄子,扭头对着宋巧巧道:“你看,我就说茄子可以摘了吧。” “是啊,还好听你的,带了布袋,不然都没地方放了。” ------------ 第六十四章:茄子饼 程清婠挽了袖子,就打算下田了:“刚好,拿这些茄子做个茄子饼。” 元栖拉住她,担忧的道:“你这身子才刚好,要不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这里我让人来收。” “不用,我已经好了。”程清婠笑着摆了摆手,接着道:“而且就是摘茄子,就这么点地方,一天就弄好了。” 元栖张了张嘴,还打算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哦,对了,这个是小麦的种子。” 元栖看着她递过来的一大包种子,愣了一下:“这是……你上次给我的?” 程清婠点了点头,说道:“这些种子,宋家村一家一份,应该够了。等秋季丰收的时候,粮食大概会比去年翻一翻吧。” 阿竹在身后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说道:“我原以为程姑娘您会不愿意给宋家村的人。” 程清婠眨了眨眼:“我是不愿意啊,但按照宋家村这个生产速度,你家大人再过个十年都回不了京城。” 元栖牵着她的手,十分真诚的道:“多谢。” “好了,你快去把种子分给他们吧。”程清婠现在只想赶紧把人支走,自己好快点收茄子,不然今天天黑都回不去了。 元栖听话的点了点头,临走前还把阿竹留下帮忙了。 程清婠看着他走了,连忙就下田收茄子。 一直到傍晚,几人才停了下来。 程清婠将布袋搬到马车上,叉着腰看着田地里还没成熟的茄子:“这些茄子,过个两三天就成熟了,咱还得回来摘。” “那我们回来摘茄子,店里怎么办?” 阿竹坐在田埂上,听着这话,便问道:“程姑娘为何不雇人来摘?” “雇人?”程清婠一愣,坐到他身旁:“雇人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你知道哪里可以雇到人吗?” “镇上西街上就有牙人,可以雇长工,也可以雇短工。” 程清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到镇上,就和程画儿说了这件事。 “确实也该雇些人,咱们没有屋子给人家住,就雇些短工。”妇人笑着说道:“我明日就去街上看看,如果价格合适,就谈下来。” “好。”程清婠应了一声,随后说道:“咱们明日就开门吧,关了这么多天,别人该以为我们赔了买卖。” “这……你这身子要不再休息几天?” “不用啦阿娘,我都休息十几天了。”程清婠拉了拉身旁人的袖子:“再说了,巧巧这几天学会做糕点了,她能帮我忙,保证不会再累到了。” 宋巧巧收到她的暗示,立刻接上:“程姨,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再让婠婠累到。” “那,好吧。”程画儿应了下来,随后说道。 程清婠看终于说动了,就和宋巧巧走进厨房,准备明天的用料。 她看着刚摘下来的茄子,想了想,决定今晚先做个茄子饼试试。 程清婠挽了袖子,将茄子切成小条,放了盐腌制一下。 随后,再加入面粉和鸡蛋,盐搅成糊糊。 宋巧巧看她那里差不多了,便坐到了灶台前,将锅烧热。 程清婠将猪油放进去烧热,再将面糊放进锅里煎,直到两面金黄再拿了出来。 第一块给了宋巧巧:“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好吃,酥脆酥脆的。” “那明天,就加一样这个。”程清婠想了想:“不过茄子饼放久了,就不好吃了。这样,咱们明天就做一批,在刚开门的时候。” 宋巧巧一边吃着烫嘴的茄子饼,一边点头。 第二天,开门好久才来客人。 一进门,便笑着对着程画儿道:“这么多日不开门,我还以为你们不开了。” “哪里,这几日家里出了点事,就关了几天。” 那客人笑眯眯的走到柜台前,挑了几样糕点。 正打算走人,就看见宋巧巧端着茄子饼走了出来。 “这是出新品了?” “是啊,来,您尝尝好不好吃。”程画儿连忙笑着把饼切了一块,递给他道。 客人尝了一口,便笑着说道:“这倒是不错,多少钱一份啊?” 程画儿听到这话,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您稍等,我先进去问问。” 说完,便快速的走进了厨房。 “婠婠,咱们的茄子饼卖多少钱呀?” 程清婠揉面的动作一顿,茫然的道:“我还没想……” “外面客人要呢,还在等着。” 程清婠想了一下,便道:“那就八文钱四个饼吧。” 程画儿想了一下,确实合理,便连忙走了出去。 “为什么是八文钱?”宋巧巧不解的问道。 “因为外面街上,三文钱一个饼啊。” “那咱这不是赔了吗?” “咱们卖的便宜,又好吃,他们就都会来这买了呀。”程清婠一边干活,一边说道:“而且,还能吸引一波客人。” 宋巧巧似懂非懂的 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就接着干活了。 没一会,程画儿就快步走进来:“婠婠,茄子饼还有吗?” “没有了,外面都卖完了吗?” “是啊,一个客人全要了,后面尝过的客人也想要,我就进来问问还有没有。” 程清婠眨了眨眼,说道:“阿娘,已经没了。你让他明天再来吧,今天实在没空再准备了。” “行,我去说。”程画儿点了点头,就快步走了出去。 “婠婠,咱们明天要不要多做点?”宋巧巧轻声问道。 程清婠摇了摇头:“不能多做,不然就亏了。这茄子饼要用油煎,现在猪油多贵呀。” “也是。”宋巧巧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程清婠将国内好了的糕点端了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院子里养的鸡鸭。 “巧巧,你说咱们要不养几头猪吧。” “啊?”宋巧巧被这忽然的转变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养猪?咱们没有猪圈往哪里养啊?” “院子里啊。”程清婠指着鸡窝旁边的那块空地:“你看,咱们把那块地围起来,不就是猪圈了吗?” “这……” “把猪养大之后,就可以煎猪油了啊。这样一来,又省了一大笔银子。” 宋巧巧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婠婠,你有没有想过,喂猪也要一大笔粮食。” ------------ 第六十五章:闹事打人 程清婠眨了眨眼,说道:“猪不是啥都吃吗?咱们那些剩饭剩菜正好有去处了呀。” “也是哦,这些天饭菜老是有剩。倒了舍不得,第二天又不新鲜了。” 程清婠走进厨房,将蒸好的糕点从锅里端出来:“咱要养就养一头母猪和一头公猪,母猪留着下崽。” “婠婠,咱们的院子很小,养不了两头猪。” 程清婠看了一眼那块不大的地,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问题。 她一边干活,一边想着这件事。 快到正午的时候,刘婶子特意走进来交代:“婠婠,你阿娘说,你别做糕点,外面把糕点卖完,咱们就先吃午饭。到下午的时候再卖。” “好,那我这锅蒸好,就做午饭。”程清婠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宋巧巧看着自家阿娘走出去,轻笑一声:“程姨是被你这次生病吓怕了。” 程清婠听到这话,立刻就想起自己发烧时,半夜迷迷糊糊醒来,看见程画儿坐在床前哭。 她心头不由的一软,低下头笑了笑:“我阿娘这个人胆小,遇到我的事她就会失了分寸。” 宋巧巧看着面前这个人,嘴张了又张。 “你有什么话,就说。”程清婠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一声。 “那我可就问了。”宋巧巧看着他的脸色,说道:“你…为啥不和你爹回去?” “我爹?”程清婠下意识的反问,随即反应过来道:“那是因为我不想换个地方生活,我现在就挺好的。” 宋巧巧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神情就没有再多问。 她将出锅的糕点拿到大厅,刚一出去,就听见砰的一声。 屋内的人都下了一跳,连忙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恶狠狠的将椅子摔在妇人和小女孩头上。 妇人紧紧的抱着孩子,将她护在怀里。 那男子仿佛还不解气,又抄起了拜访的花瓶。 刘婶子连忙上前将花瓶夺了下来,连声道:“客人呀,您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呀。” “我警告你,你别管。”男子红着脸,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我今天非得打死这个婊 子,钱赚不来,还给我生了这么个赔钱货。” 宋巧巧一看,将糕点放下,下意识就想去拦,却被程画儿一把抓了回来。 “不是什么大事,我去看看,你去里面看着婠婠。她身子刚好,别让她听到动静就出来。” 宋巧巧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阿娘那边,但还是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厨房。 程画儿看着她进去,深吸一口气往那边走去。 “客人,有什么话咱慢慢说,这动手打人是不是不对啊?” 男子眯着一双眼,看着两个妇人,便笑了:“这是我的媳妇,我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你管不着。”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盘子猛的往妇人头上砸去。 程画儿看着妇人额头上留着的血,被吓了一跳,拉着刘婶子后退了两步。 厨房内的宋巧巧听到外面的声音,一直站在门口,有些坐立难安。 程清婠也听到了盘子落地的声音,皱了皱眉:“外面怎么了,谁把什么东西摔了?” 宋巧巧站在原地,扭捏的答不上来话。 紧接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这下,不用宋巧巧说,程清婠都知道了肯定有人闹事。 她快步的走了出去,帘子一拉,就看见大堂内,客人们都缩在角落里。 程画儿和刘婶子身后站着一个妇人和孩子,面前还有一个壮硕男子。 那男子指着妇人,嘴里骂骂咧咧的。 程清婠皱了皱眉,一走过去,就闻见了男子身上浓烈的酒味。 好嘛,还是个酒鬼! “婠婠,你怎么出来了?”程画儿将人拉到身后,轻声说道:“这人喝了酒,别离他太近了。” 程清婠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没事,阿娘。您先去给客人们打包,这里我来处理。” “可……” “阿娘放心,我就和他谈谈,要真动手,他打不过我的。”程清婠将人往后推,对着一旁的人道:“刘婶子,快把我阿娘带过去。” “好。”刘婶子点了点头,将人带进柜台里。 程清婠上下扫视了面前的醉鬼,说道:“来,咱们坐下谈谈。” “你谁啊,我凭什么和你谈的?”醉鬼指着她身后的妇人道:“你让她过来,她是我媳妇。” “不坐是吧,那我们就站着谈。”程清婠指着地上的碎渣道:“花瓶和碟子都是你打碎的是吧?” “是它自己从我媳妇身上摔下去的。” “那为什么会在你媳妇身上呢?” “我怎么知道。”醉汉抱着手,一脸心虚的往后躲。 一旁的客人看不下去了,在旁边说道:“明明是你拿着打你媳妇,这才摔碎的。” “胡说,我没有。” “哎哟,还没有呢。你看看你媳妇头上的血,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客人翻了个白眼,说道。 醉汉听着这话,有些心虚,大声道:“那是我媳妇,我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你管的着么!” 程清婠捏了捏拳头,咽下这口气:“行,承认了是吧。连枝,算算这个花瓶和碟子多少钱,让他赔了。” 连枝一听,连忙拨动着算盘:“婠婠姐,花瓶买来是五百文,碟子是三文钱,合起来一共是五百零三文。” “行,我给你抹个零头,你给我五百文就好了。”程清婠对着面前的人挑了挑眉,说道。 醉汉一听这个数目,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将怒气撒在了一直蹲在地上的媳妇身上。 他快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妇人推到在地,骑在她身上就开始用拳头打她,根本不管孩子摔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着。 “我让你来这吃糕点,我让你躲,我让你生个赔钱货!” 程清婠被他这发疯似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拦:“别打了,她是人,你在打就要打死了。” 可男子发疯起来的力气,哪里是一个弱女子能比的过得。 “你谁啊你,我家里的事轮不到你管。” 醉汉一把将人甩开,程清婠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大堂内一时之间充斥着各种声音,客人们想上前帮忙,但又害怕自己受伤。 ------------ 第六十六章:我爱打就打 宋巧巧一边抱着大哭不止的孩子,一边跑过来查看她的伤。 “没事吧,怎么样?” “我没事,你把孩子抱远点。” 程清婠脸上十分淡定,扫了一眼周围,对着快步走过来的程画道:“阿娘,你去厨房将面粉拿来,再拿根绳子来。” “婠婠,你别再上前了,我已经让刘婶子去报官了。” “好。”程清婠随口就应下了,看着还在疯狂的打妇人的醉汉,捏紧了拳头。 她接过程画儿递过来的面粉,抓了一把,瞅准时机,猛的撒在了他的脸上。 趁着他糊了眼睛,她抓起衣领将这坨醉汉连拖带拽的拉到一旁,随后将他的双手绑到了身后。 程清婠扶起被打的面目全非的妇人,轻声问道:“还能站起来吗?” 妇人一边哭着,一边站了起来。 程清婠将她扶到了一旁坐着,看着她脸上的淤青,不免有种想打死那醉汉的想法。 “你个婊 子,联合外人想要毒杀我,我回去就写休书,休了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 醉汉使劲睁开眼睛,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的。 “汤老二,你就闭嘴吧。你要真敢休了秀莲,也算是积福了。”站在不远处的老婆婆看着这一幕说道。 “呸,你个死老太婆,真以为我不敢休了她吗?” 老婆婆听着这话,立刻就恼了,正打算上前,便被程画儿拦了下来。 “阿婆别上前,他喝醉了酒,免得不小心把你伤了。” 老婆婆这才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造孽啊。” “阿婆,您认识他们呀?” “当了十几年的邻居了,能不认识嘛。”阿婆拉着程画儿的手,大声的道:“这人啊是西街上的汤老二,平日里除了喝酒啥也不干。要不是娶了这么个媳妇,现在指不定在哪里要饭呢!” “死老太婆你胡说八道,她嫁给我是她的福气!” “我呸,你去我们那条街上问问,谁不知道,你汤老二是靠着媳妇的嫁妆才活到现在的。”阿婆越说越生气,对着程画儿一顿输出。 “这汤老二一穷二白,要不是乘人之危,把秀莲的身子破了,她一个富商家的千金能嫁给你?这婚后喝了点酒就打人,秀莲头胎八个月的身子了,活生生的被你打流产了。” 程清婠听着这话,眉头越皱越紧,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那股怒火压下去。 “人渣啊。” 宋巧巧连忙应和道:“真是不要脸,吃人家的,还打人家。” 秀莲抱着孩子,根本不敢抬起头。 程画儿满脸的心疼,拦着阿婆的手问道:“您不是说她是富商家的千金吗?娘家人也不管管嘛?” “秀莲是庶出,又在婚前失了贞洁,正头夫人嫌弃她丢了面子,当做不知道呢。她娘又是小妾,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啊。” 程清婠听着这话捏紧了拳头,看着那男子,就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走上去给了他恶狠狠的一脚:“吃着人家的,还打人家。软饭硬吃这道理真是被你弄明白了哈。” 这时候,刘婶子也带着官兵回来了。 众人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亭长,都面露诧异。 程清婠愣了一下,连忙走了出来,问道:“亭长怎么亲自过来了?” “府里没什么事,我就顺带过来看看。” 众人听着这对话,心中都在想,亭长都这么闲的吗? 亭长看着众人的面色,也猜到了几分。他真是有苦难言,本来这些小事是不用他亲自来的。 谁让上次惹恼了元栖,这段时间怎么请都不来了。 这才一听是程清婠的铺子,就赶紧扔下手中的事情,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亭长,就是这男子在闹事……” 程清婠话还没说完,就被汤老二打断了。 “你放屁,我打我自己媳妇,挨着你们什么事了?” 程清婠忍无可忍,恶狠狠的甩了一句:“闭嘴!” 亭长当即被吓了一跳,连忙应和道:“让你说话再说,程姑娘,你继续。” “这人摔了我店里一直椅子,一个花瓶,一个碟子,我要他照价赔偿。”程清婠指着地上那堆碎片说道。 亭长点了点头:“确实,该赔偿。” “还有就是,他在我店里殴打妻子,我觉得您要按照我国律法,将他关入大牢。” 亭长听到这话,脸色犹豫了一下:“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这也不好管吧。” “就是啊,这是我媳妇。我爱打就打,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的问道:“管不了吗?凌国没有这个律法吗?” “有,先帝在位时,刑部便提出了妇人若在婚内被丈夫殴打,可报官,可压入大牢,也可和离,夫家理当退回所有嫁妆。” 程画儿边说边走到了秀莲面前,抬起她的脸道:“大人,大庭广众之下,她都被打成这样了。可想而知,回到家又会是什么光景。” 亭长也是很为难,一般来说家事都不管的。但,这边又是程清婠…… 他挠了挠头,刚想说话,就察觉到人实在太多了,便扭头对着身后的官兵道:“将这些客人都请出去。” “是。”官兵一听,便连忙将人请了出去。 没一会,屋内就只剩下几个自己人。 “程姑娘,夫妻之间,小打小闹也是正常的。我们说几句,也就算了?” “亭长,你这是在和稀泥啊?”程清婠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眼眸一抬:“谁家小打小闹能将人打成这样的?我还听说,有孕八个月,活生生给打流产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亭长看着妇人的脸,确实也说不出来话。 他想了一会,便低头问道:“你是什么需求,是要和离还是就这么过去了?” “我……”秀莲害怕的抬起头,看了看屋内的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我,我想和……” “秀莲你可想清楚了,你跟我和离了就没地方去了。你娘家早不要你了,你现在门都进不去!” “你闭嘴!” ------------ 第六十七章:贿赂 程清婠十分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汤老二还想说什么,便被亭长打断了。 “你不要说话,先让她说。” 秀莲张了张嘴,看着男子凶狠的目光,低下头不甘道:“我不和离,就这么算了吧。” 这话一出,屋内人都十分震惊。 程画儿是个急性子,立刻就上前:“秀莲啊,你要不再想想?” “你个婊 子别在这里挑拨我们夫妻关系,她都说不和离了,你瞎掺和什么?”汤老二接着说道:“你过来,把我的绳子解开!” 秀莲听到这话,立刻就上前,将他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程清婠看着他洋洋得意的表情如鲠在喉,一把拉回还要劝的程画儿:“阿娘,算了。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可,他回去肯定还要打她的。” 程清婠咬了咬下唇,轻声笑道:“她也是个大人了,要真是忍不了了,自己也会去报官的。” 汤老二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亭长一顿谄媚:“谢谢您,您若是没来,我媳妇估计就要被这几个婊 子撺掇着和我和离了。” 亭长轻咳了两声,转身对着女孩道:“程姑娘,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花瓶和碟子的钱还没赔呢。”程清婠找了只椅子坐了下来,好笑的看着面前的人:“您可不能走,免得走了,我们几个又被人说成撺掇人家夫妻和离呢。” 汤老二本来就是个易怒的性子,再加上喝了酒,这话一入耳朵,就立刻怒气冲冲的骂道:“我说的有错吗?你个臭娘们,刚才亭长也在,他可是真真切切的听见了你的话。” 亭长站在一旁,不知道该答什么,只能揉了揉额头:“你快将银子赔给人家,带着媳妇孩子回家去。” 汤老二眼眸一转,蒙的躺到了地上,嚎叫道:“大人啊,她刚刚可是将我绑起来,狠狠的打了我啊,我还没让她赔钱,她就来讹我了啊。” 程清婠看着这架势似曾相识,仔细想了一会,好像是在村里看到过。 是陈寡妇,还是秦氏呢? “你这人也太不要脸了,什么叫我们讹你,花瓶是我们塞到你手里的吗?”程画儿本身就对这种渣男膈应的慌,一听这话,更加火上浇油了:“一大男人,一点不如意就瘫在地上要死要活的,跟个村头老娘们有什么区别?” “你个泼妇,亭长还没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亭长张了张嘴,本想打算说句话,把这件事快点了了,没想到一直坐着的程清婠站了起来。 她走过去,就是给了他两脚。 “嘴上不把门,就只有挨打的份。” 汤老二愣了一下,立刻就爬到亭长面前大哭道:“大人啊,你看啊,她这次可是当着你的面打的。你可不能不管呀,我要是残废了,我这一家老小要这么办啊?” “若着两脚就能让你残废,那你真是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程清婠淡淡的回眸,看着面前的人道:“亭长有什么要说的?” “没…”亭长下意识的回话,随后道:“程姑娘,这打人确实也是不对的,您这……” “就是,你必须赔我五十两银子!” “你闭嘴!”亭长听着这糊涂话,忍不住怒吼。 “哎哟,你还真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啊。”程清婠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像是个书生,谁能想的到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自己的媳妇。” 程画儿咬了咬牙,接着道:“婠婠啊,往后可记住了,这样的 男人要离得远远的。免得吃了你的嫁妆,还时不时的打你。” “是,阿娘,我自当牢记在心。”程清婠也懒得再纠缠下去,对着亭长道:“您还有事吗?” “我倒是没什么事了,你们这?” “花瓶和碟子都要他照价赔账。” 汤老二一听,立刻不干了:“大人啊,她可是踹了我三脚啊,怎么还要我赔钱啊?” “我踹了吗?”程清婠回过头问身后的人,看着她们摇了摇头,便笑着问:“亭长,您看见我踹了吗?” 亭长低下头,轻咳一声:“我方才没注意看,也实在不知道程姑娘有没有踹。” “大人,您怎么能包庇她呢?”汤老二猛的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指着面前的人道:“方才您明明看见了,你就这样放任她?” “指着谁呢?”亭长脸色一冷,怒道。 ”不是,大人,您不能包庇她呀。她是不是给你塞钱了?我这也有啊,她光踹我那几脚,可是要去牢里待几日的。”汤老二一边说话,一边从衣袖里掏钱出来。 “干什么干什么?公然贿赂是不是?”官兵立刻上来,将人隔开。 亭长满脑子都嗡嗡的响,早知道遇上这么个拎不清的,就不来了:“再贿赂,我将你抓进牢里!” “大人,你不能只抓我一个啊,这臭娘们也给您塞钱了,你也要抓她啊。” “你哪只狗眼看到了?”亭长指着他,半天喘不过气来:“你再胡说八道,我打你板子。” 汤老二一听皮肉之苦,就立刻闭了嘴。 亭长看他老实了,便接着说:“你将五百文银子赔了,就可以走了。” 汤老二不情不愿的扯着身后的妇人:“快拿钱出来。” “我,我的钱都给你了,你那里先垫上吧。”秀莲抱着孩子,小声的说道。 “这钱可不行,我可是要留着拿到玉清楼去找花娘的。” 秀莲听到这话,说话更加小声了:“我真的没钱了,都给你拿走了。” “你手上不还有个镯子吗?先垫着,以后再来赎回去。” “不,这是我姨娘给我,不能给。” 汤老二哪里管的了这么多,一把抓过她的手,就把金镯子摘了下来,递给亭长。 “大人,这镯子先压在着,我们日后再来赎。” 亭长扭头看了看程清婠,见她点了头,这才应了。 “行了,往后干点活,别老总是打媳妇。” ------------ 第六十八章:半夜来了 汤老二连连点头,笑着说道:“是是是。” 程清婠看着这两人走了,便也打算走回厨房,却被拦了下来。 “程姑娘留步,我这有几句话要说。”亭长笑着上前说道:“我这府内有京城来的厨子,您看什么时候和元大人一起来尝尝?” 程清婠听出话中的意思,立刻便道:“元栖没空,最近正在帮着宋家村的村民播种。您若是有什么事,就去村里找他吧。” 亭长听着这话,笑着点了点头,也算是应了下来。 没过一会,就转身走人了。 程清婠看着人一走,脸立刻垮了下来。 她对着一旁的妇人说道:“下午咱们晚些再开门,我去后院把柴火劈一下。” 程画儿点了点头:“行,那我去做午饭。” 程清婠应了一声,和她一起走进后院。 她拿着斧头,一边劈柴,一边宣泄心中的怒气。 骂一句,劈一根柴火。 “不干活!” “吃媳妇嫁妆,还打媳妇!” “还去青楼!” “凤凰男,渣男,家暴男!” “真踏马晦气!” 宋巧巧最先还是在拾柴的,后面察觉到她越来越用力,吓得她连忙后退几步。 刘婶子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女儿:“巧巧,你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捡柴?” “阿娘,你看婠婠那副样子,我哪敢靠近啊。” 程清婠劈柴的模样,将刘婶子也吓到了。 “看来今日这件事,确实把她气到了。这哪里是劈柴啊,那汤老二要是在她面前,估计都能把他剁成肉泥啊。” 宋巧巧连连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程清婠宣泄了一番,到吃午饭的时候,气就已经消了。 接下来的几天,客人很多,忙的众人都没脑子去想早上那件事。 这天夜里,外边下着倾盆大雨。 一家人坐在大堂里吃着晚饭,聊着今日的收成。 忽然,一个浑身湿透了的妇人抱着孩子跑了进来,在门口处摔了一跤,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程清婠连忙起身,将人扶了起来:“没事吧?” 那妇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哭着道:“没事。” 程清婠这才认出来,面前的是那天的秀莲。 她的脸被打成猪头,又多了几块淤青,连孩子得手臂上,也布满伤痕。 “你……你是秀莲?”程画儿看着面前的人,难以想象的问道:“汤老二又打你了?” “恩。”妇人一边冷的浑身发抖,一边哭着道。 程清婠看着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便扭头对着身后的人道:“连枝,你去后院烧点热水,巧巧,你去拿两套干净衣裳。” 身后的人应了一声,立刻就去做了。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不打把伞啊?”程画儿拿着手娟,给孩子擦脸上的雨水:“你这么晚出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汤老二趁着我出去做工,他把女儿扔在了南街的贫民窟里。”秀莲掩着面痛哭道:“我把女儿带回去,发现了他带了一个姘头回家。说什么他说不养赔钱货,把我赶出来,还说要休了我,让别人给他生个儿子。” 程清婠听着这话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经历过一样。 下一秒,她就想起来。这不就是宋大和程画儿的翻版嘛! 程清婠看着自家阿娘那怜悯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她做了个深呼吸,盛了一碗热汤,递到妇人面前:“先喝口热汤吧。” 秀莲点了点头,端起碗一口就喝完了。 宋巧巧很快就拿着两套衣服下来,连枝的热水也烧好了。 程清婠扭头说道:“巧巧,你带着她先去后院洗漱一下吧。” “好。” 刘婶子也站起来说道:“我也一起去吧,帮着抱孩子。” 程清婠点了点头,看着她们往后院去。 随后,扭过头问道:“阿娘,你觉得她是来做什么的?” “想必是太晚了,她没地方去,看着我们这里灯亮着,就来了吧。”程画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伤感:“唉,怎么这世上总有这么多黑心肝的人啊。” 程清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阿娘,你这不是有我,有连枝连嵩吗?” 程画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是啊,还好有你们。” 没一会,秀莲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程清婠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居然刚刚好,甚至腰间还空了几分。 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居然比十五岁的女孩还要瘦。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程清婠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道。 “我不知道,我的嫁妆已经被他花的差不多了。娘家也不认我了,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程清婠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将那个镯子拿了出来,还给她:“这是你的镯子,物归原主。” 秀莲颤抖着手,接过镯子,哭着道:“这是我姨娘给我的嫁妆,是祖传的嫁妆。” “既然这么珍贵,那当初为什么还要让汤老二拿来抵掉?” “我,我不敢反抗。”秀莲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才一岁多的孩子:“不然,我和女儿都要挨打。” 程清婠揉了揉额头,接着问道:“那天问你要不要和离的时候,为什么又不离?” “和离了,我和女儿要怎么活啊!” “那现在被他赶出来了,你又要怎么活?” 秀莲听着这话,立刻就低下头哭了起来。 程画儿心软,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今晚就在这里先住下,明天再说吧。” 程清婠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夜里,她躺在床上,还是觉得这一切有点不太对劲。 程清婠猛的坐了起来,看着外面的黑透了的天,沉思着。 “婠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事没想通。”程清婠看着跟着坐起来的人,问道:“你怎么也没睡?” 宋巧巧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我在想今天的事,那妇人身上都是伤,腰上还有一条刀疤。我就在想,这些伤究竟怎么弄的,越想我越睡不着。” “这汤老二真是个人渣,把人打成这样。” ------------ 第六十九章:偷秘方 程清婠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就听见了屋外传来的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下了床,走到门口。 程清婠从门缝里看出去,只见秀莲蹑手蹑脚的走下楼。 她皱了皱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轻声道:“她这么晚要去哪里呀?” 宋巧巧摇了摇头,说道:“她该不会半夜回去,把汤老二杀了吧。” “不可能,她要有这个胆,汤老二早就死了,哪里还到现在啊。”程清婠想了想:“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她把孩子扔在这,自己跑了。” “诶,她还真没带着孩子。” 程清婠皱着眉头,轻声说道:“我跟着下去看一看,你在这等着。” “我和你一起去。”宋巧巧抓起两件外套,就道:“把外套穿上,免得感冒了。” 程清婠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她穿上外套,随后就出了门。 两人走到大堂,便听见了厨房传来的动静,立刻就走了过去。 借着月光,看着秀莲在厨房内到处翻找。 每个柜子都打开看了,也不知道究竟在找什么。 还不等两人开口,秀莲就回头,看见了站在屋外的人。 她瞬间被吓了一跳,走了出来。 程清婠皱了皱眉,轻声问道:“你在厨房找什么?” “我……我,我没吃晚饭,饿了,就来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饭菜。”秀莲捏着衣摆,支支吾吾的说道。 宋巧巧立刻就松了口气:“你没吃晚饭怎么不早说,我进去给你下个面条吧。” “实在不好意思说,本来就够麻烦你们了。要不是真的饿的不行了,我也不会下来找吃的。” 程清婠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人:“秀莲,我听说你是富商家的千金,怎么会嫁给汤老二呢?” “我虽然是富商的女儿,但是庶出。我本来是嫁给镇上的一个读书人,婚也定了。谁能想到,我就和家里人出去踏青,却被土匪截走。我乘着他们不注意,就跑了出来。” “我们这不是没有土匪了吗?”宋巧巧诧异的问道。 “那是这几年,前几年可是满山都是。”秀莲叹了口气,借着说道:“我在半路上遇到汤老二,我以为他是个老实人,就跟着他走了。谁能想的到,他,他居然趁我睡着,把我的身子破了……” 程清婠听着这番话,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嫁之前就知道他是这种人品不堪的人,为何还要嫁?” “我也不想,回到家后,姨娘和母亲就劝我把这件事瞒下来,可,可汤老二这个混账,居然在外面大肆宣扬。”秀莲一边哭,一边道:“我爹知道后,第二天就决定把我嫁给他。” “这个母亲是指你的嫡母?” 秀莲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你的嫡母也没有容不下你,那你为什么不和离回娘家?”程清婠看着她的表情,问道。 秀莲面上闪过一丝慌张,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没脸再回去了。” 说完,便遮着脸大哭了起来。 程清婠拉住正要安慰她的宋巧巧,摇了摇头。 面条很快就好了,香喷喷的一碗放在秀莲面前。 见她迟迟不动筷,程清婠便半开玩笑道:“怎么不动筷?是卖相太丑了,还是你不饿了?” “没,我只是在想你们不吃吗?” “我们晚饭吃饱了,就不吃了。”宋巧巧笑着说道:“你快吃吧,我们先回去睡了。” 秀莲听到这话,立刻松了一口气:“好,麻烦你们了。” 程清婠摇了摇头,拉着宋巧巧就转身走了。 她走进屋内,将门关上,坐在床上揉了揉脑袋。 “怎么了?”宋巧巧上了床,轻声问道。 “这秀莲有事瞒着我们呀。” “啊?”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人,认真的道:“她说起娘家人支支吾吾的,再就是,我记得她来的时候和我们一起吃过晚饭呀,这么快就饿了?” “对哦,我记得她好像还吃了两碗饭,外加一个大馒头。”宋巧巧惊讶的说道:“现在还没过子时,这么快就饿了?” 程清婠感觉脑袋突突的疼,径直躺在床上道:“明天再看看吧,我们快睡吧。” 宋巧巧点了点头,也躺了下来。 两人这一晚上睡得也不踏实,夜里醒来很多次。 第二天早上,起的时候,就看见程画儿已经做好了早饭。 吃过早饭,几人就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自从把养猪的事情和程画儿说了之后,就被强烈拒绝了。 众人一直觉得,养猪味道太大,容易熏到大堂的客人。 于是,程清婠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了,打算过几天再想办法。 她拿着糕点正打算放进锅里,一扭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秀莲。 程清婠一愣,下意识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我来看看要不要帮忙。”秀莲有些慌乱:“我在家里,也学过糕点,我可以帮你们的。” “不用了,你女儿还要你带,你快去吧。”程清婠一边干活,一边说道。 “她睡着了,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我没事干,就来帮你们吧。”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人愣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那麻烦您,帮我们填一下柴火吧。” 秀莲连忙应了下来,坐到灶台前烧火。 这一天,饶是程清婠再忙,也总是能撞上她有意无意看着自己做糕点的眼神。 吃晚饭的时候,她越想越不对劲,就在夜里留意了秀莲那个屋子的动静。 果不其然,子时刚过,那边就有了动静。 程清婠立刻趴在门缝上,看着秀莲穿戴整齐,走下了楼梯。 她一路跟着她走到了后院,看见来小门外老早就在那里等着的汤老二。 “东西拿到手了吗?” 秀莲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找遍了整家店,都没找到糕点的食谱。” “你找不到,就不会去看着人家做吗?”汤老二插着腰,猛的给了妇人一个巴掌:“我告诉你,南街李掌柜可是出了五十两银子,你要是那不到秘方,看我打不打死你。” 秀莲捂着脸,小声抽泣道:“我今天在厨房呆了一天了,也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秘方,会不会李掌柜多疑了?” “那秘方能摆的到处都是啊?”汤老二翻了个白眼,怒气冲冲的说道:“你费点劲,去她厨房里学习学习,不然我就把那赔钱货扔进河里。” 秀莲猛的抬头,却什么也没说。 汤老二一低头,就看见了她手上的镯子,一把拉了过来:“她把镯子还给你了?” “恩。” “那就拿来给我,刚好我这几天没钱,我去把它当了,好去找花娘。” “诶,别。”秀莲猛的把手缩回来,下意识的道:“这镯子不能当,明天她们看不见镯子肯定会起疑的!” 汤老二的手一顿,想了一会道:“那就先不当,你赶紧回去吧,好好找找秘方,不然我打死你。” 秀莲点了点头,看着他走远了,才走回去。 一关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后的人。 她顿时吓一跳,连连后退。 “婠婠姑娘?”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人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不早了,我回去睡了。”秀莲被她的眼神盯的有些心虚,下意识的就想跑。 “今日可有找到什么?” 秀莲的脚步一顿,连忙回过头,拉住她的手哭道:“婠婠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迫不得已。我要是不这么做,他肯定要把我女儿淹死的。” “真的迫不得已吗?” “是,方才他还在威胁我,我要不这么做,他就把女儿扔进江里。” 程清婠抽开手,淡淡的道:“有解决的方法啊,和离。” “不能和离,和离了,我女儿怎么办?” “你一个人都能养得活一家子,就养不活一个女儿了?”程清婠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若回不去娘家,那些嫁妆也够你租个房子,自己过活了。你偏要糟蹋那些钱,给青楼冲业绩。” 程清婠看着她低着头,小声哭泣的脸,顿时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火。 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李掌柜是谁?” “是,是李记糕点的掌柜的。”秀莲红着眼眶,轻声问道。 “给了你们多少钱?” “答应给五十两银子,现在只给了五两银子。” 程清婠轻笑一声,看着面前的人:“所以,那天开始,你们就是在演戏是么?” “不,不是。”秀莲连忙否认道:“是那天之后,李掌柜才找来的。” “所以,你们就想了这个法子?”程清婠看着她点了点头,冷笑道:“我这里没有什么秘方,糕点配料也都在我脑子里。你若能一天学去,就算你厉害。” “您的意思是?” “最晚后日,你要么带着你的孩子回去,要么自己再去找一个下脚的地方。”程清婠站起身,淡淡的道:“我今晚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必然不能再留你了。” “婠婠姑娘,我其实,真的不想这样的。” “但你还是这样做了。”程清婠没回头,径直上了楼。 她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宋巧巧睁开眼睛。 “婠婠,你怎么还不睡?” ------------ 第七十章:争吵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坐到床上:“睡不着。” “你这几日睡眠都不怎么好,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程清婠看着她眨了眨眼,在想要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诉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说。 她若说了,明天家里每个人都会知道,秀莲也待不下去了。 “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养两头猪。” “你怎么还没死心呀。”宋巧巧无奈的说道:“程姨已经说了,养了猪味道大。” “来,给你算个账。”程清婠猛的坐了起来,掰着手指头道:“我们现在猪油一个月要支出一两银子,一年就是十二两。咱们养两头猪,公的熬猪油,母的留着下崽。这一年最起码省十二两呢!” “可咱们养猪也是要钱的呀。” “我们每天都有剩饭剩菜呀,扔了可惜,给猪吃了多好?” 宋巧巧张了张嘴,无话反驳,最后道:“那你和程姨去说。” 程清婠立刻蔫了,小声嘟囔:“算了,等过几天我找到养猪的地方再说。” 宋巧巧轻笑一声,随后说道:“那咱们是不是可以睡觉了,好困啊。” 程清婠看了外面的天色,确实不早了,就立刻躺下睡了。 第二天,两人一下楼,程画儿就把自家女儿拉到厨房里。 程清婠一进厨房,就看见了抱着女儿哭泣的秀莲。 下意识,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开口,程画儿就说道。 “婠婠,秀莲哪里惹到你了?” “什么?”程清婠一愣,反问道:“什么哪里惹到我?” “既然没惹到你,你为什么要赶她走啊?”程画儿脸色并不好看,坐在椅子上说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个女儿,日子多难过。咱们现在也不穷了,屋子里也有个空房间,为什么不能多留她几日?” 一段话听下来,程清婠算是明白了。 她冷笑一声,看着一直在哭的妇人:“一个给李记糕点当卧底,来我们这找秘方的妇人,您想要我留多久?” “你这话什么意思?”程画儿听到这话一愣,问道:“什么李记糕点?” 程清婠看着秀莲难看的脸色,笑着道:“丈夫带着姘头回家,将她赶出家门。她抱女儿雨夜落难,跑到我们家。这些都是她和汤老二编的,来我们家,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我们糕点的秘方。一张秘方五十两,多贵呀。” 程画儿听着这话,难以置信的看着后面的妇人:“你…你不是说,婠婠嫌弃你半夜容易饿,所以要赶你走吗?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确实半夜饿了,下楼来找东西吃,巧巧姑娘也知道的。”秀莲连忙解释道:“我知道我自己饭量大,可是不吃饱,哪里有奶 水喂孩子啊。婠婠姑娘,我求你别赶我走!” 她一边哭着,一边说道,丝毫没有注意程清婠的脸快要黑的滴出墨来了。 当着本人栽赃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程画儿看着面前的人,就想到自己从前一个人带着女儿的苦日子,不由得同情心泛滥。 “婠婠,她也不容易,咱们要不还是把她留下吧。” 程清婠听着这话,眸光微冷:“您是要把她留下,然后将我们店的秘方流传出去吗?” “她不会的,再说了咱们店里哪里有秘方?”程画儿说道:“这个东西,不都是你随便做的吗?就算是秘方,那你再想几样不一样的糕点就行了呀。” “阿娘!”程清婠听着这荒唐的话,是真的忍不了了:“您以为这些糕点随随便便就能做吗?您以为想几样糕点就容易吗?您现在在做什么您清楚吗?” “你不用这么大声跟我说话,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初你要留下连嵩连枝的时候,我也没反对,为何我要留下秀莲母女就不行了?” “性质不一样啊,当初我们家徒四壁,连枝连嵩图我们什么?”程清婠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秀莲的意图明摆在台面上,您若是留下她,就不是收留人了,是纯纯的给对家送银子!” “咱们防着点不就成了,你现在把她赶走,让她怎么活?” 母女两的争吵引来了大堂的人,众人连忙走进来劝架。 刘婶子将程画儿拉到一旁,笑着说道:“怎么还和闺女吵起来了呀,这半大点小孩,你和她计较什么?” 连枝也轻声安慰道:“程姨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程画儿看着面前的人,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啊,我也不用一大把年纪被气成这样。” 连枝和刘婶子顿时面色一变,连忙朝程清婠那边看去。 只见她冷冷一笑,随后便走了出去。 宋巧巧连忙追上去,挽着她的手道:“程姨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事,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程清婠浅浅一笑,说道。 宋巧巧眨了眨眼,立刻说道:“我才不要呢,一会去阿娘就会问我你去哪里了,我要是答不上来,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程清婠没有接话,径直在街上走着,也没有让她回去。 “母女之间哪里有不吵架的呀,我和我阿娘也经常吵呀。”宋巧巧接着说道:“我阿娘可比程姨更厉害些,一吵架,就哭着喊我爹,吓得我赶紧认错。”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看着街上的糖葫芦道:“想吃糖葫芦吗?” “吃。”宋巧巧从袖口里掏出钱,笑道:“我今日刚好带了钱,我请你。” 说完,就快速跑过去,买了两根糖葫芦,递给面前的人。 程清婠不是很喜欢吃甜食,但不知怎么的,今天就是想吃糖葫芦。 她一边吃,一边消化着刚才的情绪。 宋巧巧看着她面色好了许多,便笑着问道:“所以,你和程姨究竟为什么吵架?” “因为秀莲。” “秀莲?她有什么好吵的,我还以为程姨不让你养猪,你跟她急了呢。” 程清婠垂下眼眸,轻笑了一声:“我确实小瞧了她,昨晚我就该把事情闹大,看她今日还这么挑拨离间。” “她怎么了?” ------------ 第七十一章:找到秀莲的娘家 “昨晚我看到她和宋大接头,这两夫妻是收了钱,要来偷我们家的糕点秘方,这才演了一出戏给我们看呢。” “啊?”宋巧巧听到这话一愣,下意识的道:“那秀莲那天晚上说的都是假的?” “半真半假吧。我昨晚就和她说了,最晚明日,让她搬走。”程清婠吃完最后一口糖葫芦,道。 “啊,那她就和程姨说了?”宋巧巧听着这话,直皱眉头:“这人也太坏了吧,好心收留她,她却恩将仇报。” 程清婠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人:“你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那我们要怎么办呀?” “先去亭长府,找到秀莲的娘家。” 程清婠说完,就带着宋巧巧一起到了亭长府。 亭长一听是她,就赶紧让人迎了进来。 “程姑娘真是稀客啊,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程清婠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道:“那日在我店里砸东西的汤老二您还记得吗?” “这自然是记得,他又来闹事了?” “不是,是他的媳妇在我店铺里不肯走,说是回家,汤老二就要打她。”程清婠面带笑容,道:“她在我那里也不是个法子,亭长可有办法找到她的娘家?” 亭长愣了一愣,扭头听身后的人说了什么。 没一会,便笑着道:“她的娘家是富商乔家,就在南街,最大的一座宅子就是她们家的。” “多谢。”程清婠点头笑了笑:“我听说,她是庶出?” “这,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也不久,镇上有几户人家都还没有认清呢。”亭长喝了口茶,说道。 程清婠点了点头,随后就起身了:“多谢大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诶,程姑娘留步。”亭长立刻起身说道:“这快到饭店了,您要不留下吃个午膳?” 程清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不才刚过辰时嘛。 “若是能让元大人一起来,那便更好了。” 这话一出,程清婠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问道:“你还没见到元栖?” 亭长摸了摸鼻子,笑着道:“见自然是见到了,只是元大人太忙,在田野里聊不上几句。” 自从上次满月礼上,元栖离席的消息传出去,许多人都来问了,就连魏县令也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指这个人惹不起。 再不把元栖请过来吃顿饭,他都怕哪天被不清不楚的罢了官。 程清婠想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先去请一下,要是没回来,就是请不过来。” “哎哟,哪里劳您大驾啊。我立刻派人去请,您就在这坐着吧,我这就命人去备下酒菜。” 程清婠的眼眸淡了淡,她都不确定元栖会不会来。 “我还有事,那秀莲母女总不能一直在我店里待着吧。” “这样,我把乔老爷一起请过来,您觉得如何?” 程清婠想了一下,这样确实也行,自己还省的再跑一趟。 “好,那就麻烦亭长了。” 亭长听到回答,就立刻去张罗了。 程清婠和宋巧巧坐在前厅里,喝着茶,吃着糕点。 程清婠的性质还是不高,她垂着眼眸,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巧巧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打扰。 直到,苏云薇听到这个消息,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大声的向程清婠开炮。 “哎哟,原来是程姑娘啊,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踏进我们家了呢。” 程清婠懒得理她,连眼眸都没抬一下。 “喂,我跟你说话呢。”苏云薇直接上手扒拉:“你这人,在别人家还这么横!” “你好吵啊。”程清婠这才抬起头,看着她:“你这一天换一副面孔,不嫌累的慌吗?” “你才一天换一副面孔呢,你嫌我吵,可以别在这待着啊。” 程清婠揉了揉太阳穴,十分不耐烦的看着她:“你以为我不想走?” 宋巧巧看着两人的脸色,连忙打岔道:“婠婠,你尝一下这个糕点,和我们店里有什么区别?” 程清婠知道她是在解围,便转过头,吃了一块糕点。 苏云薇就算再蠢,她也看出来面前的人不对劲。 也没有多说什么,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没一会,元栖就来了。 他看了一眼屋内的人,便坐了下来。 “你今日心情不好?” 程清婠一愣,下意识的抬头:“你怎么知道?” 元栖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都写在脸上了。” 程清婠伸手摸了自己的脸,转头问旁边的人:“这么明显?” 宋巧巧点了点头:“卖糖葫芦的阿伯,看你的表情还特意少收了几文钱。” 程清婠靠在椅背上,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 几人在前厅坐了没一会,亭长就赶紧过来了,一直拉着元栖聊天。 临近午时,乔老爷和乔夫人才姗姗来迟。 两人一来,亭长就迎了上去。 程清婠抬头看着面前的妇人,一袭深蓝色的衣裙,头上别着几素雅钗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端庄优雅。 “乔老爷,乔夫人,坐下聊。”亭长笑着说道:“今日程姑娘找你们有些事情。” “程姑娘?”乔夫人顺着他的的眼神,落在了女孩身上:“这位姑娘,我倒是没见过。” “我姓程,是程氏糕点铺的老板。”程清婠直接开门见山的道:“秀莲可是你们的女儿?” 乔夫人的面色一顿,随即便道:“是,她是我们家的人。” “她遭受家暴,如今正带着女儿躲在我们店铺里。秀莲怕是胆子小,又不敢和离,不敢回家,我只能来找二位了。” “汤老二虽说无才无德,但是个老实人,怎么会打秀莲呢?”乔老爷摸了摸胡子,说道 “这件事,亭长倒是亲眼目睹过。” 亭长连连点头,道:“那汤老二喝醉了酒,在程氏糕点砸东西,打媳妇,程姑娘这才报了官。我去的时候,那脸可是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如果真是汤老二打的,那我们家绝不会善罢甘休。”乔夫人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拍了拍身旁人的手道:“不知秀莲如今是否还在程姑娘家?” ------------ 第七十二章:当面下不来台 程清婠淡淡的点了点头:“如果乔夫人愿意管,这就是最好的了。” 乔夫人回过头,扫了她一眼,随后说道:“不知程姑娘可否带路,我这就与你一起去见秀莲。” “不急不急,各位既然都已经来了这里,那就吃个午饭再走。”亭长连忙上前,笑眯眯的说道:“我已经命人备下午饭,各位赏个脸,一起用个午饭。” 乔老爷和乔夫人自然是满口答应,毕竟能被留在亭长府用午饭是多大的荣耀啊,更何况还有个元家嫡子在。 亭长笑眯眯的看向元栖,谄媚道:“元大人,您看?” 他没有答话,径直的看向程清婠:“你觉得呢?” 程清婠抽了抽嘴角,看着面前人期待的眼神,又想到了糕点铺里那一堆鸡毛蒜皮的事,便点了点头:“白吃的午饭为什么不吃,你还有事吗?” 元栖摇了摇头,笑着道:“我和你一起。” 亭长一听高兴坏了,立刻就命人上菜。 他带着众人到了隔间的八仙桌上坐下,笑眯眯的对着女孩道:“程姑娘啊,今日还是要多谢你,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程清婠看着苏云薇姐妹,轻笑一声:“帮忙倒不必了,我只希望夫人以后能少为我安排几出戏,毕竟我乡野出身,看不懂这些。” 亭长夫人一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就僵了,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接。 乔夫人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故作诧异的道:“程姑娘居然是乡野出身,看着并不像啊,我还以为你哪户世家的千金呢。不过,即便是乡野出身,怎么连戏都看不懂了,” “乔夫人太会说话了,我第一眼也以为秀莲是贫民窟的女儿呢,哪里想的到居然是镇上数一数二富商家的女儿。”程清婠喝了口茶,淡淡的怼道。 她不傻,自然听的出来这话中的意思。 桌子上的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桌子上,唯一正常的就是程清婠身旁的两人了。 宋巧巧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紧张的连筷子都拿不稳,哪里还有心思听她们说什么。 而元栖则是面色平静的,给程清婠挑鱼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亭长,笑呵呵的打圆场:“程姑娘真会开玩笑。” 乔夫人缓了一下,有意无意的对着身旁的乔老爷道:“这次将秀莲接回来,可要多给些银子,免得再被夫家赶出来的时候,毕竟是咱们家的姑娘,待字闺中时,吃穿都是最好的,住也是住在最好的院子里。如今委身在一家小小的糕点铺,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程清婠翻了个白眼,看着面前的端庄文雅的妇人,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宋巧巧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原以为是什么世家出来的贵人,没想到也是和市井里的那些妇人一样,连手段都一样,没意思极了。” 宋巧巧张了张嘴,很识相的没有接话,不然下一个被开炮的就是她了。 要是换做是平时,婠婠一定不会当面让那位夫人下不来台,但谁让今天母女两刚吵完架呢。 “程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显而易见,乔夫人又何必多此一问?”程清婠看着她冷冷一笑:“我倒是想问问二位,秀莲遭受毒打这么多年,你们不赶紧出面做主和离是什么意思?二位莫非以为秀莲的嫁妆实在自己手中吧?” “这是我们家事,乔家自然会解决。” 程清婠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多说一句。 乔夫人还打算说什么,却被元栖打断了。 他将挑好的鱼肉放进了她的碗里,柔声说道:“你若想见识些有意思的,我便带着你回京城。” “好啊,我早就听说过宫内手段尽出。”程清婠吃了一口鲜美的鱼肉,笑着接下去。 “何必宫中,元府中的手段就能让你叹为惊止。”元栖抬起眼眸,警告的看向面前的人:“如若几位夫人也想见识见识,元某定当奉陪。” 亭长夫人听着这话,心头一跳,这是再给那小丫头片子撑腰呢,她尴尬的笑了笑:“元大人太客气了,快吃菜。” 有了这个插曲,餐桌上终于变得安静了下来。 众人很快就吃完了,程清婠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决定让宋巧巧带着乔老爷夫妇去接秀莲。 “婠婠,你不回去吗?” 程清婠摇了摇头:“不了,我在外面走走,你先回去吧。” “婠婠,你就别生程姨的气了,她心肠素来软,又看见秀莲一个人带着孩子,肯定觉得和她年轻的时候特别像,这才那么想把她们留下来。”宋巧巧拉着她袖子,轻声哄道:“你就和我们回去吧,别生气了。” “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不想回去。”程清婠将她推上马车道:“行了,你快去吧,有阿竹在,我不怕你们吃亏。我在外面走走,想通了就会回来的。” 宋巧巧看着她,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 程清婠看着马车走远,脸上的笑意顿时垮了下来,立刻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她在街上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停下了脚步。 ”你要去哪?“元栖跟了她一路,见她魂不守舍,好几次差点被马车撞了,便立刻拉住她。 程清婠一看是他,闭了闭眼,满是疲倦:“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元栖看了她良久,将她带到了醉逢楼的包间里。 “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小二笑嘻嘻的站在面前说道。 程清婠眨了眨眼,道:“我想喝酒。” 元栖听到这话诧异了一下,随即便回过神来,跟小二要了酒,又要了几个菜。 等到菜都上齐了,他给她满上了酒。 程清婠拿着瓷碗,一口就喝完了:“还要。” ------------ 第七十三章:醉酒 元栖点了点头,满上了酒。 程清婠又一口干了,说了那一句:“还要。” 元栖满上了酒,这次却按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迷茫的那双眼睛:“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 程清婠看着他愣了两秒,下一刻便红了眼眶:“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不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嘛。” “人都有七情六欲,再小的事也会不开心,这些都是正常的,何必压抑自己?” 程清婠捧着瓷碗,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元栖也没有再问,只是安静的陪着她喝酒。 酒过三巡,程清婠一个人就喝掉了两坛酒,整个人现在已经有些飘飘然了。 而元栖则是半点变化都没有,一直细心的照顾着她。 程清婠端着茶盏,红着眼,显然是醉了。 元栖正想抱她走,却听见面前的人委委屈屈的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你说,我既然都知道了她留在这里是干什么,怎么可能不让她走人?这女人还在我阿娘面前告黑状,我阿娘居然还信了,来质问我。”程清婠撑着腰,不可思议的道:“这一年,我种田,收割,砍柴,开店做糕点,不都是为了这个能让她生活好过一点嘛。可她居然相信一个外人的话,和我吵架。还拿连枝来气我,难不成我这一年的辛苦,还不能成为她心目中的女儿?” 元栖抬起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我自认为这一年的相处,我们彼此都成为了最亲近的人。谁知道,我在她那里连个外人都比不上。”程清婠端起瓷碗,一口喝了。 元栖拿下她的碗,轻轻的将她搂入怀中:“不喝了,乖。” “那秀莲要拿我们的秘方,我这个傻阿娘居然说拿就拿了,让我再想几样新的糕点。你说她是不是傻,这不是明摆着给人送钱嘛。” 元栖摸着她的头,做了一个合格的树洞,轻轻的回应了一声。 “秀莲她被打,被赶出来,我也很可怜她。如果没有被我抓到,留下她又何妨。只是,既然已经被我抓到了,我也不能装作傻子,什么都不作为吧。” “你做的对。” “阿娘一个人带着孩子,从京城到华县,确实很不容易。看见一个和自己经历相似的妇人,起了恻隐之心,我理解。但做人是不是要分亲疏有别,是非对错。秀莲是外人,她是别人派来偷秘方的,所以我才把她赶走,阿娘怎么就不明白呢?她怎么能帮着一个外人来质问我。” 元栖抱着她,轻声安慰道:“你没做错,是她不对。” “要不是我看她有女儿,被家暴,当晚我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所以,你就来找她娘家人了?” “恩,谁能想的到,这乔夫人更加奇葩。”程清婠轻笑一声:“明明素未谋面,就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怎么着,她也看上你这个京城来的大官了?” 元栖垂下眼眸,想了一会道:“华县的商贾妇人,向来以钱财来审视众人。今日这一番警告,有一段时间不会再作为了。若是以后再遇到,不必理会。” “我哪次理会过,不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吗?”程清婠皱了一下鼻子,看着面前的少年泪眼汪汪的道:“元栖,你说我做这些究竟为了什么,单单是回家吗?可这委屈,也太大了。谁都可以不理解我,可程画儿凭什么。” 元栖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敏锐的捕捉到了几个词。 他分析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女孩,轻声问道:“回京城那个家吗?” 程清婠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就听元栖接着说道:“如果是回京城,那日为什么不和雍王回去?” “跟雍王去和亲吗?”程清婠下意识的反问道。 元栖一顿,犹豫的说道:“雍王接你回去,确实是为了和亲。” 程清婠听着这话一愣,虽然早就知道不会有这么简单,但真的听见了理由,她的心里真实不好受。 她噗呲笑出声,摸了摸有些痛的心脏:“怎么就想到我了呢,皇帝不是有很多女儿吗?就像这醉逢楼幕后的老板,二公主还是三公主?” “是二公主,她是中宫嫡出,皇后绝不会同意她去和亲的。” “那不是还有大公主,三四五六七八 公主吗?皇帝一个都舍不得吗?”程清婠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竟然为原主愤愤不平了起来。 “只有五位公主,大公主已经出嫁,三公主定了亲。四公主早夭,五公主就是你。自你之后,宫中再无公主出生。”元栖拿着帕子,抚去了她的泪珠,柔声说道。 程清婠抬头,看着醉逢楼富贵豪华的装修,回想起当初在这里的时候,阿竹说二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她还觉得事不关己。 “不过,圣上已经封了宗室郡主为公主,前往和亲。你若想去京城,也不必担忧了。” “我说呢,这几天怎么这么安静,原来是找到代替的人了,我这个弃子也可以不必再管了。” 程清婠看着面前俊郎的少年,抓着他的领口,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般的轻吻,让元栖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推开。 程清婠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离开了他的唇。 她眯着眼,醉醺醺的摸上了他的脸,从下巴一直到眼尾。 “我想亲你,让我亲一会好不好?” 元栖看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 程清婠仿佛得到了糖果的小孩,眉开眼笑,立刻就扑了上去。 ------------ 第七十四章:我昨晚没对你做什么吧? 浅浅一吻,蜻蜓点水,元栖正打算回应,怀中的人,忽然就软下了身子。 程清婠使劲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我好晕啊,你把我放在客栈,我不想回去。” 元栖将她的头发撩到耳后,柔声道:“好。” 程清婠听到他的声音后,便立刻闭上了眼,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他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随后将人抱出了酒楼。 还未走上马车,就遇上了景侯。 “元栖,你这是?” 景侯以为他在外面偷吃,脸色顿时就难看了,快步的上前,这架势堪比捉奸。 元栖听到声音,便转了回来,福了福身:“侯爷也在这?” 景侯看清他怀里的人的脸时,立刻就笑了:“程丫头这是怎么了,喝了多少酒啊这是?” “同程夫人拌嘴了几句,便喝了一些酒。” “看着架势,绝不是拌嘴这么简单。我说今日画儿怎么一直站在门口呢,原来是把闺女气跑了。” 元栖笑了笑,说道:“还请侯爷同程夫人说一声,婠婠我先带走了。” “她这醉醺醺的,你要把她带去哪里?”景侯挡在他面前,轻笑道:“你身为元家长子,规矩礼仪心中都明白。你如今将不省人事的婠婠带走,若是传出去,她名声会如何,我想你应当知道的。” “侯爷误会了,婠婠方才亲口说的,将她送到客栈。” 景侯一听,连连摇手:“那更不行了,她这样子去客栈,怕是得让人盯上。这样,你们二人今日都去我府上,我再让宋家那个丫头过来陪着婠婠。” 元栖想了一下,确实这样是最好的,便应了下来。 一行人坐上马车,往府中去。 夜色降临,程画儿魂不守舍的坐在餐桌前,一直看着门口。 宋巧巧眨了眨眼,自然知道她想什么,于是便道:“程姨,你别担心了,婠婠那里有元大人陪着呢。” “谁说我担心她了,她爱回不回。”程画儿夹了一口菜,絮叨道:“当真是翅膀硬了,居然都会顶撞长辈了。” 刘婶子听到这话,笑了笑,宽慰道:“她才多大,一个没及笄的丫头,而且秀莲已经被娘家人接回去了,你就没必要再揪着这事不放了吧。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你不对。” “可我是她阿娘,即便不对,也不该如此顶撞我。” 宋巧巧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程姨,您这话说的就有些无理取闹了。婠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糕点,知道有人要偷走,哪能不急呀。” “巧巧。”刘婶子警告的看了一眼自家女儿,随后扭头对着妇人说道:“婠婠是急了些,但你何必对着连枝说那些话,这不是寒了婠婠的心吗?” “我也没说错啊,连枝不比婠婠懂事?”程画儿掰着手指头说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婠婠呢?连个算盘都弄不清楚。” “你就嘴硬吧,婠婠小时候过得什么日子你自己最清楚,如今种食物,开店赚大钱养活你,你这心里定是乐意极了,巴不得我们夸她呢。”刘婶子半开玩笑的说道:“连枝和婠婠都是好孩子,你何必放在一起比呢?你如此做,让连枝往后怎么立足?” 连枝低着头吃饭,全当没听见这些话。 程画儿刚要说话,就看见了门口进来的景侯:“你怎么来了?” “婠婠醉酒了,在我府上歇下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顺便让宋家丫头过去陪她。” “婠婠怎么会醉酒呢,谁带她喝的酒?”程画儿猛的起身,往门口走去:“为什么不回家住?我去把她带回来。” “别去。”景侯将人拉了回来,说道:“元栖和她在一起,不会出事的。我听说你和婠婠吵了一架?” 程画儿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这个驴脾气啊,真是半点没变啊。你说了什么话,让婠婠气成这样,住客栈都不愿意回来?” “什么意思?” 景侯命人将宋巧巧带走,自己拉着她的手,走到桌前坐下:“我听元栖说,婠婠睡着前,特意交代了,要去客栈住。” 程画儿瞬间就沉默了,坐在桌子前揉着自己的袖子。 “行了,让她就在那边睡吧。”景侯笑眯眯的说道:“下个月就婠婠及笄了,你打算怎么办?我可是提前告诉你,京城那边虽说已经找到人和亲了,但还是想着要把婠婠接回去。” 程画儿揉了揉胀痛的脖子,叹了一口气:“如果婠婠愿意,就让她回去吧。我虽然讨厌她爹,但这个人可以给她荣华富贵,不必再抛头露面。” 景侯看着面前的人,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 第二日,程清婠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要炸开了。 一睁眼,看着眼前陌生的蓝色床幔愣了一下,随后立刻起身。 她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和元栖在醉逢楼喝酒。 程清婠撩开床幔,看着角落里拜访的暗红色家具,觉得有些陌生。 这绝不是元栖家,屋内的摆设华丽的也不像是客栈,那这究竟是哪? 屋外的侍婢听到动静,立刻就走了进来,对着床上的人行礼:“程姑娘醒了。” 程清婠满脸茫然的点了点头,看着面前两个侍婢模样的女儿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景侯府,昨日是元大人将您带过来的。” 景侯,那不是在自己家的斜对面吗?元栖为什么不把自己送回去,反而要送到这呢? 程清婠想了又想,觉得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自己喝醉了说了什么不回家的话。 “程姑娘,宋姑娘在隔间住着呢,要叫醒她吗?”侍婢轻声问道。 “巧巧?”程清婠下意识问道。 “是的,侯爷怕您一个人不习惯,便特意将宋姑娘也请了来。” 程清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道:“让她再睡一会吧,元栖醒了吗?” “已经醒了,元大人就住在隔壁院子,我们要过去吗?“ 程清婠点了点头,刚好去问问昨天晚上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样想着,她加快了洗漱的速度,没一会,就弄好出门了。 程清婠走到隔壁的院子里,刚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窗前看书的人。 那一缕阳光撒在他的侧脸上,为那张绝世容颜又添加了几分色彩。 她笑了笑,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元栖就听到动静看了过来。 程清婠看着他那双柔和的眼眸,不由自主的笑了。 元栖走到她面前,轻声问道:“笑什么?” 程清婠抚上他的侧脸,笑意盈盈的道:“你长得真好看。” 元栖听到这话一愣,随后便宠溺的道:“那你喜欢吗?” “喜欢啊。” “喜欢就好。”元栖牵着她的手,走到八仙桌前坐下:“吃过早饭了吗?” 程清婠摇了摇头:“我一起床就来找你了,” “我也没吃,我们一起吃?” “好。” 元栖看她答应了,便命侍婢去准备了。 程清婠看着屋内的人都走了,便开口问道:“昨晚,我们都做了什么?” “你不记得了?”元栖看着她点了点头,轻轻的咳了一声:“没什么,你喝醉了,就带你来这住一晚。”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程清婠还是觉得昨晚应该发生了什么。 “我昨晚闹着要来这?” “没有,你说想住客栈,不想回家。我正把你从醉逢楼抱出来,就遇上了景侯。他作为长辈邀请,不好拒绝、更何况,这里有女婢,照顾你更方便。” 程清婠点了点头,她确实不想回家,不想面对程画儿。 她端着茶杯,一扭头就看见了元栖脸上泛起了的嫣红。 顿时感觉不对劲,下意识的就问道:“你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不等他回答,程清婠就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她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昨晚没对你做什么吧?” 元栖欲言又止的模样,被程清婠收入眼底,她心中大惊,这肯定是做了什么,顿时无数个想法涌入脑海。 “我…昨晚对你做了什么?” 元栖低头看她,回想起昨晚她嫣红的脸颊,迷离的眼神,还有她吻上来时带着的酒香味。 程清婠半天听不到回应,抬头一看,将他正在发呆,便道:“在想什么呢?” 话音刚落,自己便被拉入他的怀中,还不等反应,炙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从额头到鼻尖,最后停留在嘴唇。 元栖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攻略性,他的指腹缠绵的揉着小巧玲珑的耳垂。 良久,他才起身。 看着面前人迷茫了的眼神,轻轻的笑了:“昨晚,你就对我做了这个。” 程清婠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眸,心下一动,猛的起身吻了回去,她笨拙的学着方才他的样子吻着他。 元栖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回应她。 不知过了多久,如果不是闯入的侍婢打断了他们,程清婠还不知道,这个门是开着的。 她一想到自己方才那副模样,很可能被路过的人看见,立刻就红了脸。 那侍婢上完菜后,便立刻走了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她一出去,就看见了在院子里的景侯。 “春燕,元栖还没起吗?” “回侯爷,元大人已经起了。” “那你把门关上做什么?”景侯边说,边往那边走。 “侯爷。”春燕立刻叫住了他,轻声说道:“程姑娘在里面呢。” 景侯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关着的大门,脸色一变:“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现在应该是在用早膳。” “用早膳你关什么门。”景侯立刻就道:“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春燕摇了摇头:“两人穿戴整齐。” ------------ 第七十五章:养小猪仔 景侯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就看见门被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程清婠看见屋外站着的人,脸瞬间就红了。 “婠婠,昨夜睡得可还好?” 程清婠点了点头,笑着道:“挺好的。” 景侯扭头转向元栖,说道:“你随我来。” 少年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和身旁的人说了几句,便立刻跟着景侯走了。 程清婠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方才是要干嘛。 “程姑娘,宋姑娘方才醒了,我们要过去看看吗?”春燕轻声问道。 “哦,好,我们去看看。”程清婠立刻点了点头,跟着她回到了原来的院子里。 一进门就看见规规矩矩坐在桌子前的人。 宋巧巧一看到她,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婠婠,你回来啦。” 程清婠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面前的没动过的早餐,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我等你呢。” “我在元栖那边吃过了。” 宋巧巧听到这话抬头,看着她嘴唇红润,打趣道:“就,只吃了早餐吗?” 程清婠瞬间就红了脸,立刻回道:“不吃早饭还能干嘛?我看着他看书吗?” “我随口一问,何必反应这么大呢。”宋巧巧笑眯眯的说道:“你啥时候回去呀,程姨怪想你的。” 程清婠低下头,没有接话。 良久,她才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包子道:“秀莲被接回去了吗?” “昨天就接回去了,乔夫人看着她脸上的伤,当即就去找汤老二要说法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吃完早饭,我们就回去吧。” “行。”宋巧巧立刻应了下来。 两人吃过早饭,就去找景侯告别。 两人还未走近书房,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 “她既然已经松口,你为何又要咬住不放?” 景侯暴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的两人浑身一抖。 “不论侯爷如何说,我绝不同意。” 程清婠听着这清冷的声音,微微一愣,下意识脱口道:“里面是元栖啊?” 话音刚落下,就立刻想要进去。 与此同时,景侯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回去,对你也是有好处的。有了那个身份,元家才会同意你娶她。” “我要娶谁,元家管不着。”元栖淡淡的说道:“侯爷不能因为圣上打算封程夫人为郡夫人,便不顾婠婠的心意。元某只有一句话,若她愿意回去,我绝不阻拦,若她不愿,谁也不能逼她。” 程清婠听着这话,推门的手顿了一下。 好不等她反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元栖看着门口的人,顿时惊呼出声:“婠婠?” 程清婠眨了眨眼,脑子飞快转动:“我来跟景伯伯道个别,我们打算回家了。” 景侯听着这话点了点头,道:“婠婠,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程清婠点头。 “那你是如何想的?” 程清婠愣了愣,随后笑道:“我喜欢自由。” 景侯听着这话,点了点头:“去吧。” 程清婠笑着像他福了福身,转身拉着宋巧巧走了。 回到店内,看着站在柜台前,教连枝算账的妇人,顿了顿。 但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说,走进厨房,开始揉面。 宋巧巧跟着进来,看着一大盆的面粉:“婠婠,咱们今日要开门吗?” 程清婠点了点头,应道:“开门,你出去和她们说一声,糕点能赶上中午这个时候。” “你不和程姨去说?” 程清婠的手一顿,轻声说道:“你去就好了,我现在腾不开手。” 宋巧巧撇了撇嘴,只能往外走去。 等她回来的时候,程清婠已经把糕点放进了锅里。 到了午时,关了两天的糕点铺再次开门了,还没吆喝,客人就闻着香味来了。 下午的客人照样很多,众人都忙的抽不开身。 程清婠做完最后一批糕点,就带着宋巧巧出了门。 “婠婠,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去看看养猪的地方。” “啊?你还要养猪?” 程清婠点了点头,驾着马车说道:“当然,我昨天问过元栖了,他说西街有许多的空着的猪棚,咱们租一间下来,专门养猪。” 宋巧巧张了张嘴,问:“程姨知道吗?” 程清婠顿了顿,随后说道:“不知道。” “那咱们要不要和程姨说一声?” 程清婠没有接话,不乐意都写在了脸上。 宋巧巧看着这脸色,也没敢再说话。 两人很快就到了西街,早就有人在等着了。 看着她们一下马车,立刻就迎了上去。 “程姑娘,您来啦。” 程清婠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是……” “鄙人姓王,这两间猪棚是我的。” “王东家你好,麻烦久等了。”程清婠笑着应和,看着面前不大的房子道:“我今日来,就是想租下您的这间猪棚。” “昨日元大人已经同我说过了,这样,我给您打个折,一年五两银子,如何?” 程清婠转了一圈,看着还挺不错的,便应了下来:“行,咱们这就定了,马上去签合约。” 王东家立刻应了下来,笑眯眯的让人拿了合约来。 程清婠看着没问题,就立刻签了下来。 随后,就笑着将人送走了。 宋巧巧和她一起站在猪棚里,看着周围的环境,说道:“婠婠,咱就这样定下来?” “是啊。”程清婠应了一声,指着那一块角落道:“那里还空着,还能再养几窝鸡鸭。” “真的不和程姨说一声吗?” 程清婠眨了眨眼:“回去再说嘛,你在这转转,我去买几窝鸡鸭。” 话音落下,她就转身走了。 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呼唤系统:“潇潇,我记得你这有小猪仔。” “是的,小猪仔五百积分一只。” “行,我要换两只,一只公的,一只母的。再要一窝鸡,一窝鸭。”程清婠在脑子里回应她道。 “好的,一共是四百积分,您现在还剩 1811积分。” 系统话音落下,兑换的物品就立刻出现在面前。 程清婠赶紧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后,这才抱着鸡鸭猪往猪棚走去。 宋巧巧一看到她这满怀的家禽,连忙跑过去接了过来,放进猪棚里。 程清婠看着空空的猪槽,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买猪饲料。 “巧巧,你等等,我马上去买猪饲料。” “诶,家里有剩饭剩菜,为什么还要买呀。” 程清婠这才反应过来,说道:“也对哦,那咱回去拿。” 宋巧巧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婠婠,这些放在这里真的没事吗?” 程清婠把门一关,锁一上:“这能有什么事啊。” ------------ 第七十六章:纠结 说完,就上了马车,往家里走。 这一来一回,天都快黑了。 两人快速的把食物放进去,撒了一地的米,随后就立刻回去了。 程画儿站在门口,看着她们驾着马车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去哪里了,这马上就快要宵禁了。” 程清婠眨了眨眼,应道:“找了个地方养猪,耽搁了一会。” 屋内的人愣住,还是程画儿最先反应过来:“养几只猪也好,过年刚好可以吃,快坐下吃饭吧。” 程清婠一边坐下,一边多看了她几眼。 今日的妇人温柔的有点过头,平常吵了架之后,她不应该等着自己去服软吗。 程清婠一下就想到了早上在书房外面听到的对话,顿时就警惕了起来。 “婠婠,下个月初五就是你的生辰了,那日,是你的及笄礼,你想怎么办?” “啊?”程清婠一愣,随后说道:“我都行,我没什么要求。” 程画儿看着面前的人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吃了晚饭,众人都回了房间。 程画儿支走宋巧巧,随着自己的女儿回了房间。 “阿娘,您还有什么事吗?”程清婠坐在椅子上,看着妇人道。 “还是你的生辰,京城那边是想接你回去,你怎么看?” “阿娘怎么看?”程清婠话语一转,反问道。 “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既然不用和亲了,回京城也是好的,起码吃喝不愁。” “我们现在也吃喝不愁啊。” 程画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是啊,我们现在也吃喝不愁。可是婠婠,你有想过你和元大人吗?” “想什么?” “元大人是世家子弟,家中一定不会让他娶一个毫无门第的妻子。”程画儿皱着眉头,轻声说道:“我原本是不喜欢你们在一起,可见你们郎情妾意也就没有管。先前也没有想过你们要如何成亲,但今日,既然不用和亲了,咱们就快些回到京城,和元栖的婚事定下来……” “阿娘,我还小,不必如此着急。”程清婠打断她的话,道:“您先前一直不同意我回去,今日为何忽然改变态度了?” “我……” “是否因为有人许诺了什么?”程清婠定定的看着她,那一双眸子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是,京城确实许诺了,只要你回去,便封我为郡夫人,赏府邸田地。” “阿娘心动了。”程清婠倒了一杯茶水,喃喃道。 “我过了十五年的苦日子,自然想再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程画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阿娘并非逼你,只是婠婠,你回到京城便会成为皇室的人,自此过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比现在不知道好多少倍的日子。” 程清婠不知道为何,忽然红了眼眶:“您就不怕,再让我去和亲吗?” “我怎么不怕,所以我们回去就让他赐婚。这样,即便和亲也轮不到你了。元家那边,也就同意了。” 程清婠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过头不再看她:“您让我想想。” 程画儿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好。” 她走到门口,忽然回过头问道:“婠婠,不论你回去还是不回去,阿娘都听你的。” 程清婠听着她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这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又怎么不知道程画儿的立场。 她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做选择。 程清婠纠结了一晚上,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做糕点的时候,也是无精打采的。 程画儿倒是没有再提这件事,但她却怎么也忘不了。 又过了几天,程清婠照旧每天做糕点,给猪送食。 这天,她驾着马车,回村里看粮食。 元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了,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笑着问道:“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程清婠看着他的脸,张了张嘴:“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要这么解。” “什么问题?” 程清婠把事情和他说了,有些烦躁的问道:“你觉得我要怎么做?” 元栖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程夫人从小在京城长大,父母亲人们也是葬在了京城。这几年,在外不敢暴露身份,就怕引来杀身之祸。如今能回去了,自然是想回去的,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喜爱自由,不愿意回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你是如何想的?” 元栖顿了顿,随后说道:“我想你回去,又不想你回去。” 程清婠顿时就皱了眉头,你搁我这玩矛盾文学呢。 “你若回去,只要你愿意,圣上便会赐婚,家中再无人可反对。” “那我要不回去呢?”程清婠立刻起了性质,凑上去问道:“你会不会听从家里的意思,娶别人?” “不会,你若不回去,我便去求圣上赐婚,照旧没人会说什么。” “嘶,这不一样嘛。”程清婠撇了撇嘴:“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元栖看着她,宠溺一笑:“其实圣上并非那么绝情,那年程家被抄,所有人都是圣上命人收的尸。如今程家平反,圣上立刻就追封了程尚书。你的生母程侧妃,追封为端柔皇后。而且程夫人也会被封为从四品的郡夫人,将程府赐还给她。” “先逼死,再追封。”程清婠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轻飘飘的道:“前提是,我得回去。” “是。” “我理解阿娘想回去,毕竟诰命,府邸,银钱没人能拒绝,我也不例外。”程清婠喃喃的说道:”但我就是害怕,我怕卷入宫中的事,怕惹来更多的是非。怕有人以我身份为借口,逼我做我不喜欢的四千。我这个人最怕麻烦,明知前路众多麻烦,我若还去,那不就是傻子吗?” 她想的很清楚,一但答应,就肯定要入宫。一入宫就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在宋家村遇到来找茬的,打一顿也没什么问题,但在宫里,每个人都非富即贵的,除了打嘴仗,还能真动手不成? 这个亲爹,能做主一次,那能次次做主吗? ------------ 第七十七章:及笄 元栖看着她的神色,轻轻一笑:“为何不和程夫人商量一番,各退一步。” “恩?”程清婠下意识回头,问道:“怎么退?” “先将此事放一放,寻个时间,你陪同程夫人回京,给程府先人上个坟。” 程清婠听着这话觉得这提议很不错,便想了好一会,看着田里的庄稼:“再过几个月吧,先把庄稼收了,再回去上个坟。” 她很快就做了决定,现在宋巧巧做的糕点也和自己的味道差不多了,再过个几个月就可以放心把店交给她。 这样想着,程清婠回到家,就和程画儿商量,两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那,婠婠,你的生辰要怎么过?” “煮碗面,加个蛋?”程清婠仔细想了一下往常的生日,说道。 “这是及笄,哪能这么随意。”程画儿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明天你和巧巧去布庄选几块布,我给你们做件衣裳。” “好。”程清婠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到了及笄那日,店里不开门,程画儿一大早就拿着一身做好了的衣裳来。 程清婠看着嫣红的衣裙,眨了眨眼:“阿娘,我是过生日,不用穿这么红吧。” “生辰就要穿红的,你看看这颜色,多配你啊。”程画儿指着衣裙说道:“你快换好衣服,去你景伯伯那边。” “去景伯伯府上干嘛?” “你景伯伯知道是你的及笄礼,就在院子里叫了个戏班子,给你庆祝生辰。”程画儿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先过去了,你快些过来。” 程清婠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裙子,认命的穿了上去。 她坐在镜子前,看着一溜的发带,正在犹豫要选哪个颜色。 这时,宋巧巧走了过来,拿着梳子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 “我自己来吧,就戴个发带。” “那可不行,程姨交代了,今天必须要把你打扮漂亮了。” 程清婠有些无奈,从镜子里看向她:“太招摇了不好。” 宋巧巧从盒子里,拿出了那套宝石头面,帮她戴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招摇一点又怎么了,更何况,你就不想让元大人看看你戴上这套首饰的样子?” 程清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嫣红色的裙子衬得她肤色雪白,那套梅花头面戴在头上显得她明艳动人。 她拿着口脂,在嘴唇上抹了一点。 两人走进景侯府内,就有侍婢引着她们去戏台。 程清婠刚一走进去,里边的人,便齐齐看向她,眼中皆是惊艳。 刘婶子立刻笑着走过来,看着面前的人:“我就说婠婠长得好,你看看这一打扮,不就是个绝世美人嘛。” 程画儿看着她,瞬间红了眼眶:“是啊,很美。” 一旁的景侯知晓她的心思,便揽过她轻声安慰。 程清婠眨了眨眼,在屋内寻找元栖的声音。 扫了一圈,才在角落里,找到那抹竹青色的身影。 她走了过去,看着少年眼中的惊艳,笑着道:“我戴这个头面好看吗?” “很美。”元栖抚上她的脸,宠溺的说道。 “我一直想问,这套头面,你是在华县买的吗?” “是,在金玉店看见,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就买了。” 程清婠听着这话,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上落下一个吻。 元栖一愣,立刻看向其他人,见他们都装作看不见,便吻了回去,很快就放开了。 程清婠一回头,就看见众人的眼神若无其事的挪开,便立刻红了脸。 景侯轻笑了一声,将戏折子递给她:“今日你是寿星,看看你想看什么?” 程清婠接过戏折子,看着上面都不认识的古文,顿时有点头疼。本想着,随便指一个就好了。 这时,元栖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的说了这几出戏的名字。 程清婠听后,立刻就选了一个听着最吉祥的戏:“八仙拜寿。” 她说完后,景侯立刻就让人把戏折子拿了下去。 程清婠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在元栖身边坐下。 原本觉得戏曲无聊,没想到,一看就看了一上去。 到了正午,就有侍婢来禀告可以用午膳了,众人便站起身,往前厅走去。 才刚走出戏台,十德就小跑过来禀告。 “侯爷,门口来了好几辆马车,说要见您。”十德气喘吁吁,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他说道:“那人说,您看了这块玉佩就知道了。” 景侯才扫了一眼玉佩,脸色顿时就变了。 程清婠看着他快步的往门口走去,又很快迎进来一行人,其中就有上次见过的那个男子:“这人不是上次那个人吗?他前面的一男一女是谁啊,那男的看的挺眼熟的。” 元栖点了点头,看着某一道身影脸色很差:“是,那是圣上身边的曹太监。他前面的男子是四皇子,上次你在我府中见过。” “哦,就是我那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是。” 程清婠看着那男子,身着华服,头戴玉冠,一举一动皆有皇家风范,那眉眼间带着几分傲气。 相比与他,自己倒是更对身旁带着帷帽的女子更感兴趣。 能走在皇子面前,看样子是个不简单的人。 景侯将人送进了隔间,立刻走到程画儿身边耳语了几句。 妇人的脸色难看了许多,很快就反应过来,扭过头看向女孩:“婠婠,随我来。” 程清婠知道她这是要带自己进去,便点了点头,跟着走了。 一进屋,屋内的人立刻就退下了,只剩下曹太监,四皇子,程画儿和自己,哦,对了还有那个身份不简单的妇人。 门一关上,曹太监便笑意盈盈的给面前的人见礼:“十三姑娘,五公主。” 程清婠听着这个称呼挑了挑眉,抬起头看向他:“你这叫法不对吧,我还是喜欢上次的叫法。” 曹太监脸色没变,依旧笑着道:“圣上已经拟好旨,册封您为昭乐公主。圣旨奴才也带了来,只要您愿意回京,便可立即宣读圣旨。” 程清婠心下一跳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妇人。 只见她心不在焉的,看着四皇子。 程清婠不应话,屋内顿时就陷入了僵局。 曹太监见状,便对着妇人道:“十三姑娘,您怎么看?” ------------ 第七十八章:生母 程画儿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了婠婠,一切随她。她愿意回去,便回去,她不愿,我也随她。” 曹太监一听,有些急了,这怎么和原先说的不一样啊。 好在圣上有先见之明,让四皇子也跟了来。 不等他叫,四皇子就开口了:“我就说上次见你的时候,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原来,你是我妹妹。” 程清婠眨了眨眼,没有接话。 “母妃你看,妹妹的眉眼是不是和我特别像。” 这话一出,众人的眼光都放在了那个带着帷帽的女子身上。 母妃,那就是宫中的某位妃子,是四皇子的养母? 程清婠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量着端坐着的妇人。 一袭深紫色的纱裙,盈盈一握的腰间别着玉佩,雪白的柔夷上带着一只剔透的翡翠玉镯。这身打扮,在华县很少见。 别说是那些恨不得身上都戴满首饰的富商夫人,即便是那位亭长夫人,腰间别的玉佩也比面前的人多。 “胡说,你妹妹是像你父皇。” 妇人如黄鹂一般的声音传出,程画儿立刻就愣在了原地,红着眼眶,呆呆的看着她。 程清婠看着她的反应,心中立刻就有一个猜想。 不等她仔细想,妇人就把帷帽摘了下来。 那张和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脸露了出来,她缓缓站起来,头上仅有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程清婠深吸一口气,立刻扭头去看身旁人的反应。 “阿姐……”程画儿红着眼眶,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你……真的是你吗?” 妇人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婳儿,是我。” 程画儿立刻绷不住了,附身抱住了面前人。 程清婠看着这一幕姐妹情深,感觉有无数道天雷滚滚而过。她不敢相信,人人都说已经死了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 所以,太子府中逼死母女是假的,重男轻女是假的,薄情寡义是假的。 那究竟,这个故事里谁说的才是真的? 程清婠深吸了一口气,退到了门口。 “阿姐,你不是,生产那日就已经死了嘛?”程画儿回过神来,问道:“血崩而亡,那时我看着你断气的。” “那是圣上演给先帝的一场戏,伪造我血崩而亡,悄悄的将我送到别庄修养。一月后,再以民间女将我重新带回太子府。这样既可以像先帝表忠心,又可以护我周全。”妇人摸了摸她的脸庞,笑着说道:“原本圣上已经决定,将小五先养在别庄,等到登基后再接回来,但没想到你先抱走了她。” 程画儿看着面前的人,小声抽泣:“所以阿姐都知道,那阿姐为什么不肯悄悄的派人告诉我一声,害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人了。” 妇人慌了,拿着手娟给她擦拭眼泪:“我原也想过,可圣上未登基时,我不便暴露身份。等到圣上登基了,跟着你的人又丢了。也是纪儿那次在元栖处见了婠婠和你,这才知晓的。” “对了,婠婠。”程画儿一听这话,立刻回过头道:“婠婠快来,这是你阿娘。” 程清婠靠在门上,脑子里嗡嗡嗡的,看着妇人期待的神色,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婠婠。”妇人立刻就红了眼眶,摸着她的头,柔声道:“都长这么大了,我与你做的那些衣裳怕是不能穿了。” 程清婠垂下眼眸,没有应话。 “阿娘,妹妹长得真漂亮,像你。”四皇子走过来,笑着解围道:“姨妈长得也漂亮。” “这孩子,嘴真甜。”程画儿笑着拉了拉身旁人的袖子,说道。 程清婠知道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说几句。也罢,反正叫了程画儿阿娘这么久,再多认几个亲戚也无妨。 她扯了扯嘴角,抬起头:“我哪有两位阿娘长得好看,哥哥别胡说。” 曹太监立刻笑着道:“恭喜贵妃娘娘,四皇子,皆大欢喜呀。那咱们即刻回京,把这个消息也告诉圣上。” “不行。”程清婠马上打断,看着贵妃暗淡的脸色,解释道:“我在这里的庄稼还没收,店铺也还没交代,所以暂时不能回京。” “我听说,你们开了一家糕点铺。可否带我去尝一尝?”贵妃拉着她的手,柔声的说道。 程清婠愣了一下,看着她眼中的期待便点了点头:“好,就在对面。我们一起过去,还是我拿过来?” “我们一同过去。”贵妃马上就说道。 程清婠点了点头,就这样牵着她的手,走出了房门。 元栖震惊的看着妇人,随后垂下眼眸,将情绪藏了起来。 贵妃看向身旁人的眸光,立刻转头,柔声道:“纪儿,好久未见元栖了,让他也一起过来吧。” “是,母妃。”四皇子应了一声,立刻转身走了过去。 程清婠收回眼神,不由的感慨妇人的眼力见。 将人带进店里后,她就往厨房走去。 她看着面团,犹豫了好一会,这才开始做糕点。 等到程清婠把糕点端出去的时候,宋巧巧和刘婶子,连枝和连嵩已经回来了。 而贵妃也已经从程画儿嘴中知道了她们的来历,也知道了自己和元栖的事。 程清婠将糕点放在了桌子上,轻声说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做了点。” 贵妃看着面前的糕点,鼻头一酸,立刻就尝了一口。 “好吃吗?” “好吃,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贵妃牵着她的手,笑意盈盈的说道。 程清婠仿佛被这炙热的眼神烫了一下,她立刻拿了一块糕点,走向元栖:“你快尝尝,刚出锅的。” 元栖看着她的神情,也就猜到了,便也笑着吃了:“很好吃。” 贵妃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轻叹一口气:“我听说,上次太子进贡的西红柿,也是婠婠种的?” “是啊,婠婠现在都有种,晚些我带你去看看。”程画儿立刻笑着道。 “好啊。”贵妃立刻笑着道:“纪儿,正好咱们在这多住几日,也好看看你妹妹种的那些东西。” “是,母妃。”四皇子立刻就应了下来。 “哦,对了。曹公公,将车上的礼品拿下来吧。”贵妃吩咐着,扭头对着程画儿道:“带了几匹京城最时兴的布匹,和首饰。你从前最喜欢这个,我便带了来。” ------------ 第七十九章:缳鸢 曹太监闻言,便立刻命人去把东西抬进屋子里。 程清婠看着摆满屋子的几只大箱,愣了愣。 在这时候,曹太监已经把箱子打开了。贵妃里面拿出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在发呆的女儿。 “婠婠,这是我特意为你选的及笄礼物,你看看是否喜欢?” 程清婠眨了眨眼,在妇人期待的眼神下,接了过来:“谢谢。” 她打开盒子,里面立刻就传来了一股梅花香,红色的绸布上躺着一块上好和田玉雕刻成的璎珞。 程清婠不懂这块玉的稀有,也没有看懂妇人眼中的期待,她刚要开口,就听见身旁人开口了。 “贵妃娘娘,臣记得这块玉是番邦进贡来的,十年间仅此一块,原来圣上是将这玉赏赐给您了。”元栖笑着开口道。 “是啊,不过圣上不是赐给我的,是赐给婠婠的。知道婠婠下落后,圣上便立刻命人将这块玉你去雕刻成璎珞。” 两人的对话,让程清婠知道了这块玉的珍贵,她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这玉在我这,不会被人偷吧?” 曹太监一听这话,立刻接道:“公主说笑了,您在京城,谁敢偷您的东西呀。” 程清婠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把盒子递了回去:“我暂时还是会在华县的,所以这个东西还是放在您那里比较安全。” 贵妃看着退回来的礼物,瞬间红了眼眶:“婠婠……” 程清婠皱了皱眉,并不是很理解她哭什么。 元栖连忙凑过去,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我不是不喜欢礼物,也不是不要这礼物。我就是字面意思,觉得这东西放在我这不安全,想让你帮我保管,回京之后再还给我。” 贵妃一听,眼膜立刻就亮了:“你答应回京了?” “我答应了吗?”程清婠扭头问元栖,见他点了点头,便道:“你说答应了就答应了吧,但肯定现在不能回,我得把这里安排好先。” 毕竟,还不知道系统下一个任务是什么,怎么可以随便换地图。 “好,我就在这陪着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贵妃这话一出,曹太监的脸都皱了起来。 这公主没带回去,还把宠妃留在这里了,怕是回去之后,自己的脑袋不保吧。 “母妃,您若在这陪着妹妹一年半载的,宫中那几位又要针对你了。”四皇子半开玩笑的说道。 “阿姐,你就先回京,这里有我呢,我不会让婠婠受委屈的。”程画儿笑着说道。 贵妃看着自家的女儿,小心翼翼的问:“婠婠,你也想让我先回京吗?” 程清婠眨了眨眼:“随您心意。” 这话说了,就仿佛没说一样。 贵妃倒是认认真真的想了好一会,才抬头笑着道:“我还没看过你种的西红柿,天色还早,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程清婠应了下来,立刻就打算去套马车。 元栖连忙将她拉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贵妃一定想和你做一辆马车,就别去套马车了。” 程清婠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愣了愣:“那这个呢?” “你先收着,反正晚些还得回来。” 程清婠点了点头,打开盒子再看了一眼,却发现璎珞里刻着两个细小的字,她看不懂这复杂的古文,便扭头问了身边人:“这写的是什么?” 元栖凑过去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上面写的是缳鸢,缳鸢是当今嫡出的二公主,将一个刻着二公主名字的璎珞拿过来,幕后之人定是十分了解华县的情况,这心思昭然若揭。 “怎么了?”程清婠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将一旁的连枝抓了过来:“这上面刻的什么字呀?” 连枝仔细看了看,小声的说道:“缳鸢。” “缳鸢,是人名?”程清婠眨了眨眼,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道:“你先帮我拿去放起来吧。” 连枝应了下来,立刻就把盒子拿了过去。 程清婠看着脸色并不好的少年,笑着问道:“缳鸢是谁?” 元栖垂下眼眸,想要解释,但又怕她伤心,毕竟她喝醉了时提起过这位二公主。 “是宫里的公主吗?” 元栖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二公主。” “哦。”程清婠看着他的面色,故意逗他道:“是那位最得盛宠的二公主呀,那将这个璎珞送过来是故意不想让我回去吗?” “不是,婠婠,这并不一定是二公主送的。”元栖看着她委屈的小脸,连忙解释道。 程清婠却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看着他迷惑的表情,笑的更开怀了:“我逗你呢,谁会把刻着自己名字的东西,送到圣上现在最注重的人手里啊,这要是揭发了,不是人头落地,也得承受雷霆之怒吧。可见干这事的人,是想一石二鸟啊。” 元栖看着面前的人,顿时松了口气,将人搂入怀中:“你怎么这么聪明。” “那是。”程清婠看着已经往外走的几人,轻轻推开他道:“你之前就认识贵妃吗?” “自然,满京城都是她的传言。”元栖无奈一笑:“我只知道她是平民之女,因为长得像程侧妃便被收入了太子府做了侍妾。受宠十几年,没有子嗣却坐上了贵妃。京城传闻,都说她是因为像故去的程侧妃才得宠,谁能想到这就是程侧妃啊。” 程清婠咋了舌,沉默了半天才道:“四皇子是早就知道了吧。” “不知。我只知道,四皇子从小养在德妃膝下,八岁时,从三皇子口中知道自己的生母是程侧妃,便重病一场,醒来后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似从前刻苦,反而行事越发的荒唐。直到我离开京城前,他因为在青楼大闹,被大臣弹劾。圣上便传召他到乾清宫,据宫中传言说圣上整整训斥了三小时。第二日,他的行为便收敛了许多。” 程清婠没说话,看着原主的两个阿娘,手牵手的上了马车。 “我想,四皇子应该是在那时知道的吧。”元栖照旧说了下去,顺着她的眸光看过去随后:“贵妃娘娘在叫你。” ------------ 第八十章:带她们去看种的农作物 “恩。”程清婠看着马车上的人在招手,便笑了笑,朝那边走去。 她扶着侍婢的手上了马车,一路上,都在听两个妇人谈论着过去的事情。 贵妃听着面前人的话,掩面笑了起来:“你啊,自小就是最调皮的,好几次将那景侯打哭了,不敢告诉父亲,还是我去帮你赔礼道歉的。” 程清婠听着她们的童年趣事,确实也明白了程画儿为什么想回京城。因为那里有她最美好的记忆啊。 “阿娘,其实你可以先行回京,我最多不超过半年就来。” “这怎么行,你一个人怎么行呢?”程画儿立刻就反驳了:“若是再像上次一样病了,该怎么好?” “不会的,阿娘。有巧巧她们陪着我,再说了,我还可以招工啊。” “可……” “阿娘,你就去先去吧。在京城站稳脚,再帮我考察几间店铺啊。” 程画儿看了看身旁的人,见她也点了点头,就应了下来。 程清婠顿时松了一口气,早就看出来妇人归心似箭,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人送走。 马车在家门口停了下来,众人下了马车,就先往后院去。 程清婠看着许多西红柿都红透了,便随手摘了两个,递给贵妃和四皇子:“尝尝?” 贵妃犹豫了一下,便拿出帕子擦了擦,咬了一口:“这和番邦进贡的一模一样,你是怎么种出来的?” “一个行走商人那里买的种子,种下去就种出来了。”程清婠走了进去,将红透了的都摘了下来,用外裳包着递给了面前的人。 “这些都是给我的?” 程清婠点了点头,道:“不是说很稀少嘛,您带回去,路上的时候吃也可以。” 贵妃接过西红柿,顿时笑的比太阳还灿烂。 程清婠反倒是没有注意,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被一旁的草药吸引去了。 这次种的草药她认得,是紫苏叶,可以加进药膳,可以驱散风寒。 众人看她蹲在地上仔细的不行,实际上,她是在偷偷的呼唤系统。 “潇潇,这紫苏叶可以摘了吗?” “可以。” 听到系统无奈的回答后,程清婠立刻站起身,到处找布袋。 “婠婠,你在找什么?”程画儿疑惑的问道。 “布袋,这紫苏叶成熟了,我要趁着今天摘了,拿去药店卖。” 这话一出,几个宫里来的人都愣了好一会。 “婠婠,晚一天摘没事的,咱们还要陪着阿姐去田里看看呢。”程画儿轻声提醒道。 程清婠这才想起来还有人在,便回道:“阿娘,你先陪着她们去田里看看。我把这个收了就来。” 程画儿急得就差上手拉了,这傻孩子,趁着曹太监在,不赶紧卖惨,这圣上又怎么会产生内疚,对她多疼爱一些。 贵妃当然看出来自己妹妹的心思,便笑着道:“反正也要在这多住几日,田里那些明日再去看吧。我来和你一起摘。” 程清婠听着这话,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养尊处优的女子,将目光停在她白皙的纤纤玉手上,皱了皱眉:“不用了,我一个人来的急,你跟着阿娘去看看田里的作物吧。如果熟了,你们就顺带帮我摘下来。” “是啊阿姐,我带你去看看吧。”程画儿立刻说着,将人带了出去。 程清婠稳了稳心绪,接着采摘紫苏叶。 忽然,身旁蹲下来一个人,他挽着袖子,拿着两个布袋,在一旁采摘。 “你怎么没去?” 元栖一边照着她的样子采摘,一边笑着说道:“我想你一个人定是孤独,便来陪你说说话。 程清婠笑了笑,看着阿竹走到另外一边采摘,便也没有说话。 “为何要将她们支开?” 程清婠眨了下眼,随后笑着说道:“怕他们弄坏我紫苏叶,更何况,一个两个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能干这些活啊,早知道,我就把巧巧和连枝带来了。” 元栖听着这话,也就没再说些什么。 三人一摘就到了傍晚,半亩地的草药也摘的差不多了。 程画儿也带着其余人回来了,一看忙活完了,便收拾着准备回家。 贵妃站在一旁,看着女儿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 程清婠一上马车,就问了妇人田里的庄稼如何了。 “长得挺好的,再过段时间就可以收了。”程画儿笑着说道:“这次回来,我倒是看见村里许多人都种上了小麦,和咱们家的挺像的。” “恩,就是我们家的,种子是我给的。” “你疯了?”程画儿忽然拔起嗓子,怒道:“那村里人是怎么对我们的,你都忘了吗?” 程清婠看着贵妃被吓了一跳,便连忙解释道:“我没忘,我这也不是帮他们,而是在帮元栖。” “关元大人什么事?” “您还记得元栖刚来的时候,就有人说过他要帮着宋家村解决温饱才能回京。人家处处帮着我们,我就帮这么一次,也不过分呀。” 程画儿想了想,确实有理,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一路上,贵妃都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回到家,卖了草药,吃了晚饭后,她才笑着对程清婠道:“陪我走走?” 程清婠扭过头,看了一眼天色,见离宵禁还晚,就应下了。 母女两人走在了大街上,曹太监和侍从不近不远的跟着。 “你种的那些,我都看见了。十几年,真是苦了你了。”贵妃牵着她的手,满怀愧疚的说道。 “苦的不是我,是画儿阿娘。”程清婠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我也知道,刚及笄就带着孩子一路逃亡,但我更心疼你。”贵妃正了脸色,说道:“明明你和纪儿一母同胞,偏偏你在宫外受苦。每每我瞧见他,都能想起你。” 程清婠垂下眼眸,听着面前人接着说道。 “虽然我晓你们在宫外会过得不顺心,但我想有那一箱嫁妆,即便坐吃空山,也能是个二十年。但我没想到,画儿如此拮据,打算将那些财宝留给你当嫁妆。”贵妃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我看见你种的食物,当即便心痛如麻,想立刻带你回京。我想宫内的几个公主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凭什么要我的女儿在此处受苦。” ------------ 第八十一章:红尘往事 程清婠眨了眨眼,如果是原主听到这话,定会热泪盈眶,扑上去认阿娘吧。毕竟这十五年的苦楚,实在是太多了。 可她不是原主啊,那些苦楚她没有经历过,也不能撕心裂肺的表达出来。 贵妃看着面前的人,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还在怪自己,便心下一痛。 “婠婠,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程清婠听到这话,想了想:“我想要万亩良田。” “良田?” 程清婠点了点头,仔细和她分析道:“华县去年收了一次灾民,那时疫病爆发,几乎所有村民都不敢出门务农。县令府中,也将所有的粮食拿出济灾,但还是有许多灾民饿死。灾情过后,田里的粮食因为多日没人管,毫无收成。去年,许多村民连年都没过好。我便在想,如若我能种出产量多的粮食,便可接触这等困境。” 其实,她这是在押题,她在堵,系统接下来的任务,不管是种植还是开店,肯定都是田地有关。 系统知道她的想法后,不由的骂骂咧咧,居然让她猜中了。 贵妃想了好一会,随后说道:“万亩良田不是小事,等我回去和你父皇商量商量,再告诉你。” “好。” 程清婠应的很快,因为她也知道这不是小事。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程清婠眨了眨眼,笑道:“我生性 爱自由,不喜别人用规矩束缚我。” “好,我回去便向圣上禀告,赐你公主府,允你婚前出宫居住。” 程清婠愣了一下,这就,应了? 贵妃看着一旁的糖葫芦,笑着问道:“想吃糖葫芦吗?阿娘给你买。” 不等她回答,贵妃便立刻上前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面前的人。 程清婠看了一眼她,接了过来,看着面前人期待的眼神,便咬了一口,笑着道:“挺好吃的。” 贵妃立刻喜笑颜开,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程清婠想起白天元栖的话,看着面前这个只有三十几岁的美貌妇人,什么也没说。 两人回到糕点铺,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程画儿,看着两人和睦的走回来,便也松了一口气。 到了夜晚,程清婠刚躺到床上,就看见宋巧巧束手束脚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站在那里干嘛?不上来睡觉吗?” “我是不是,有点不配?” 程清婠满脸疑问的看向她,随即反应过来:“什么配不配的,快上来谁家。” “我,我其实在你高烧的时候,就听见了你是公主。但我看你不愿意回去,就一直没放在心上。这次,我看你和那个贵人相处的挺好,是要回京城了吗?” “是。”程清婠眨了眨眼,下床将她拉了过来:“不过不是现在,这里我实在放心不下,就想着先把这里处理好了,再走。” 宋巧巧揉着衣袖,犹豫的没说话。 “巧巧,你想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宋巧巧猛的抬头,疑惑的看着她:“我?” “恩。”程清婠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要是想跟我走,那我们就在京城再开一家,你要是不想走,那这家店铺,就交给你打理。” “我…我不知道,让我想想。”宋巧巧捏着袖子,脑子现在一片混乱。 “好,你好好想想。明早再告诉我。”程清婠将她拉上床,笑着说道:“现在,就先睡觉。” 她今天想了一天,连枝连嵩,一个是算账先生,一个年纪还小,这两人肯定是要跟着自己进京的,这么大的一家店铺,就剩刘婶子母女,肯定忙不过来,与其再招人手,还不如就此关了,到时候在京城再开一家, 程清婠想通了所有事,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宋巧巧就先去和自家母亲商量,随后,再来找程清婠。 “婠婠,我想好了,我们和你一起进京。” “好啊。”程清婠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我阿娘今日就回京了,你要不要问问刘婶子,是和我们一起走,还是今日先走?” “一下子走两人,我们会忙不过来吧。”宋巧巧犹豫的说道:“就让我阿娘和我们一起走吧。” “也对,你说的也有道理。”程清婠和她一起下楼,还没坐下喝口茶,门口便来了人。 “两位姑娘,侯爷请你们过府用膳。” 程清婠看了一眼自家店铺里,一个人都没有,便点了点头,一起走过去了。 刚进府,就听见身后有马车的声音。 回头一看,刚好撞上了从马车上下来的翩翩少年。 程清婠看看他,立刻就笑了,站在原地等着他:“你也是来吃早饭的吗?” 元栖点了点头,牵住她的小手:“是,景侯派人来说,贵妃马上就要启辰,让我过来送送。” 程清婠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看着内厅中,坐在另外一桌上的连嵩连枝和刘婶子,她一愣。 “婠婠来了,快来坐下。”贵妃满眼笑意,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程清婠犹豫了一下,随后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人都到齐了,动筷吧。”贵妃笑眯眯的拿着筷子,给身旁的人夹了一筷豆腐。 程清婠看着桌子上其他人干净的碗筷,愣了愣,立刻朝着身旁的人小声问道:“你们都还没吃吗?” “是啊 ,贵妃非说要等你一起。”程画儿盛了碗粥,放在她的面前道:“我说让人去叫你,她不肯。” 程清婠端起那碗粥,心中很不爽滋味的喝了一口。 这顿早饭,吃的很安静,直到大家都放下筷子之后。贵妃才慢悠悠的的起身,往外走。 她站在马车前,看着面前的女儿说道:“我们晚些就要启程了,婠婠,你哥哥打算留在这里陪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他。” 程清婠点了点头:“好。” 贵妃依依不舍的看了她一眼,扭头同四皇子道:“你定要照顾好婠婠,万事多于景侯,魏大人,元大人商议。我若知道,你在华县闯祸,我定把你那一屋子的姬妾都发落了。” “母妃别,我绝不会惹事的。”四皇子连忙拉过一旁的妹妹,笑眯眯的说道:“我定把妹妹照顾的白白胖胖的。” 程清婠扯了扯自己被拉住的袖子,发现扯不出来,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两位阿娘,千叮咛万嘱咐的终于走了。 众人连忙松了一口气,四皇子脸上的笑意也垮了下来,立刻走向元栖:“走吧,找个地方喝一杯。” “贵妃才刚走……” “我们就找个酒楼喝两杯,又不干嘛。” 程清婠看着元栖被拉走,立刻就找了自家店里的几个:“咱们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开门吧。” 众人应下了,都往店里走去。 连枝趁机凑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婠婠姐,我们前几日的入账已经超过五两银子了。” “净利润吗?” “不是,总收入。” 程清婠点了点头,想着过两天再做两个新品,过几天应该就能完成任务了。 她这样想着,便走进了厨房,揉着面,一边做糕点,一边想着新糕点。 另外一边,四皇子将元栖拉到醉逢楼里,他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笑道:“二妹这生意做的倒是很不错。” 元栖看着他点了好几坛酒,揉了揉眉心:“殿下,您点的太多了。” “在京城不能畅饮,在这也不能畅饮吗?”四皇子端着酒碗一口干了:“我还巴不得喝多一点,让母妃将那一屋子的女眷给我遣散了。” “您舍得?” 四皇子看着他轻笑一声:“你我都知道,这些人要么是宫中几位娘娘送来的,要么是几个哥哥送的。都在试探,我究竟爱不爱美色。大哥,不也是这几年看我沉迷美色,才对我放下戒心的么?” 元栖没有说话,只是给他满上了酒。 “我非嫡出,也不是长子,生母养母背后都没有显赫的家族。是以,我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四皇子倒了一盏酒,笑眯眯的说道:“我信大哥上位后,会保我一世荣华。再不济,还有你这个妹夫呢。” 元栖轻笑出声,将酒碰了一下:“那我便提醒殿下,莫在婠婠面前提起二公主。” “恩?婠婠难道知道了,你在京城中的红尘往事?” “我哪里来的红尘往事?” “几年前,大哥不是商量着要把二姐许配给你吗?” 元栖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太子只是在开玩笑,更何况,二公主从未有过这个想法。” “哦?那不是此事,又是什么事?” 元栖想了想,说道:“贵妃带来的那个璎珞上面刻着二公主的名字,婠婠看见了。她虽然嘴上没说,但心中定是难过的。” 四皇子愣了愣,皱着眉头说道:“此事,你觉得会是谁?” “我和婠婠都觉得另有其人。”元栖看着他,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齐字。 四皇子一看,闭了闭眼,也算是认同了这个想法。 两人在酒楼喝到傍晚才回去,虽然浑身都是酒味,但脑子却是清醒的很,一点醉意都没有。 元栖将人送到了景侯府中,随后便往糕点铺走。 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揉着腿的女孩。 ------------ 第八十二章:勤劳的三姐妹 程清婠闻着那迎面来的酒香味,一扭头,就撞上了满脸通红的元栖。 她连忙站了起来,将摇摇晃晃的他扶住:“怎么喝这么多?” 元栖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傻笑。 程清婠无奈的将人安抚在座椅上,给他倒了一杯茶:“喝口茶缓缓。” 元栖就这她的手,喝了一小口,还没说什么话,就听见面前的人道。 “你这喝的挺多的,我带你上去睡一觉吧。” 元栖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玉镯,递给面前的人:“昨日贵妃在,我没找到机会给你,今日补上,生辰快乐。” 程清婠接过她手上的玉镯,愣了愣,随后笑道:“恩,谢谢。” 元栖抱了抱她,柔声说道:“阿竹在外面等我,我先回去了。” “好。”程清婠应了一声,将人扶到门外,看着马车离去。 随后走回屋里,看着这放在桌子上的玉镯,便拿了起来戴在手腕上。 接下来两天,程清婠每日都做出了新的糕点。虽说当日没什么人买,但每当第二日时,总会有许多客人来找这份糕点。 糕点铺里,五天内,糕点都不一样。引的不少新顾客源源而来,当晚就完成了系统定下的目标。 “恭喜宿主,完成目标,获得1000积分,解锁种子南瓜,糯稻,您现在拥有2811积分。” 程清婠听着声音,在脑海里回应它道:“下一个任务呢?”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种植小麦,产量超过一千斤。奖励一千积分,解锁种子辣椒,苹果。” 程清婠愣了一下,随后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种子,一亩地肯定能出五百斤,那不是十亩地就能解决了嘛。 她想到这里,便松了一口气,决定到京城的时候,再去种植。 程画儿不在,程清婠做事情都随心所欲多了。 比如,今天开一个上午,下午就去地里收庄稼,明天上午去喂鸡鸭,下午再开门。 其余人虽然有些诧异,但毕竟是靠她吃饭的,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这一日傍晚,众人将收好的甘蔗往下搬,迎面就看到了走来的招娣三姐妹。 宋巧巧愣了愣,连忙迎了上去:“堂姐们,你们今日怎么有空出来?” 招娣面上闪过一丝难言之隐,犹豫的道:“程姑娘在吗,我找她有点事。” “她在,我带你们进去。”宋巧巧连忙将人带进去,对着正在搬甘蔗的女孩道:“婠婠,招娣姐她们来了。” 程清婠抬头一看,那三姐妹齐刷刷的站在自己面前,便笑着道:“你们怎么来了,快坐吧。” 她伸手给三人倒了茶水,看着她们身旁的包袱,挑了挑眉。 招娣捧着茶杯,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程姑娘,您这还要不要人?我们三什么都能干,打打下手也行。就算不要工钱,包吃包住就行。” “堂姐,你们不在绣楼干了吗?”宋巧巧不解的问道。 盼娣冷笑一声,道:“哼,还不是那个好阿娘,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们在绣楼,冲进去不论什么都一通砸,砸完就跑。老板娘今日清点的时候,足足砸坏了一百多两银子的东西。这么多钱,把我们三买了赔不上。” 招娣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老板娘是好人,即便出了这样的事也没赶我们走。原本我们是想厚着脸皮留下,将那些钱补完后再走。可谁知,这作死的,竟然又跑了来。被拦在门外大哭大骂,又砸坏了一只灯笼。如此闹着,我们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这二婶,怎么可以这样啊,这不存心把你们往绝路上逼嘛。”宋巧巧气呼呼的插嘴道。 “我们也去其他店里找过,可那些人也看见了阿娘在绣楼门口闹,一见我们,便赶我们走。” 程清婠听完这话,想了好一会,问道:“你会做糕点吗?” “啊?”招娣愣了一下,随后立刻道:“我没做过糕点,但我在家里做过馒头包子,我可以学的。” “好,那你们就先在店里帮忙打下手,学糕点吧。但是,得委屈你们一下,三个人挤一见房,行吗?” 招娣连忙应了下来:“好,没问题的。” 程清婠起身正要去搬糕点,又想到什么,便回过头来道:“你们的工钱是三十文一个月,每个月月初连枝会给你们。这个月的话,就按照天算,一天一文。” 招娣三姐妹连忙应了下来,也上前去搬甘蔗了。 这三姐妹一个比一个勤劳,刚搬完甘蔗,晚饭就好了。吃完晚饭,不等说话,便自觉的去收拾碗筷了。 程清婠起身,就拖了个地,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收拾好了。 她看着到处找活干的三姐妹,便连忙叫住她们了。 “你们别干活了,快去楼上房间看看吧,有什么需要的赶紧说,再晚刘婶子就要睡了。” 招娣应了下来,说道:“好,那你有什么事叫我们。” 程清婠点了点头,看着她们上楼,便听见身旁人轻叹一声。 她原以为是宋巧巧,没想到一扭头,却是连枝,便笑着问道:“你怎么也开始学巧巧叹气啊。” “我只是在为这几个姐姐感到不平,各个都是能干的,偏偏遇上了这么个阿娘。” 程清婠眼眸中暗淡了一下,没有接话。 “婠婠,我们这里马上就要关掉了,为什么还要将她们留下?”宋巧巧犹豫了好一会,问道。 程清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回头问连枝道:“我们每日收入多少银子?” “现在每日六两到八两。” “恩。我现在打算不关这家店了。” 她这话一出,宋巧巧立刻就愣住了。 “啊,你不去京城了?” “京城当然要去,只是,我在想不妨将这家店铺交给她们。”程清婠眨了眨眼,笑道:“她们三人挺能干的,我也相信她们能把这里打理好。” 宋巧巧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连枝也得跟着我们进京,店里不就少了一个算账先生了吗?难道把连枝留在这?” 连枝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却什么都没说。 “那可不行,连枝得跟着我一起走。”程清婠想了想,随后扭头对着慌张的小女孩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就教她们算账吧,我就教做糕点,刘婶子就教包装糕点。还有几个月,她们应该能学会。” “一……一起教吗?”连枝眨了眨眼,问道。 程清婠想象了一下,热火朝天的厨房里,站着三个人,看着自己做糕点,连忙摇了摇头。 不行,绝对不能三个人,不然自己肯定会尴尬死的。 “明天先问问她们,分个工,一人学一样。” 其余两人纷纷赞同,这件事商量完后,便都打算回去睡觉了。 连枝故意落后一步,看着身旁的人,小声的说道:“婠婠姐,对不起,上次我也不知道程姨会这么说。” 程清婠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上次吵架的事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么久的事我都忘记了,而且有什么对不起的,这又不是你说的。” “我,我怕你会不高兴。” “连枝,我不会。”程清婠站在原地,认真的看着她道:“自从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你是我妹妹了。既然都是妹妹了,那阿娘也是你的阿娘啊。我怎么可能会因为阿娘夸了一句妹妹,而吃醋生妹妹的气呢?” 连枝看向她,那一双眼睛中泛着点点光亮。 “好了,做人啊,要豁达些,别想这么多。你得学学连嵩,每天高高兴兴的跟着元栖读书,开开心心的回来吃晚饭。”程清婠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好。”连枝笑了,跟着一起上了楼。 程清婠看着灯还亮着的房间,便敲了敲门,问道:“方便进来吗?” “方便。” 程清婠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很快,门就开了。 招娣笑着将人迎进房间。 程清婠看着拥挤的床,柔声问道:“这床都是不是太小了?” “没有,我们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睡得。”招娣连忙否认道。 “我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来问问你们,谁学糕点,谁学算账?” 三姐妹犹豫了一下,纷纷看了看对方。 过了好一会,招娣才开口:“我在家里做过馒头这些,我就学糕点吧。” 盼娣也说道:“我学算账吧,我也挺喜欢算账的。” 程清婠看向最小的来娣:“那你跟着刘婶子包糕点可以吗?” 来娣连忙点了点头,小声的应道:“好。” 程清婠看事情都说完了,就没再多留,转身就回了房间里。 这一晚,众人都睡得很好。 第二天,程清婠打着哈欠走进厨房,看着三姐妹的身影在灶台前忙碌,晃了一下神。 “程姑娘,你起来了。我看有豆子和面粉,就做了豆浆和馒头,很快就能吃了。”招娣一边忙碌着,一边说道。 程清婠看了一眼外面还没亮透的天,震惊的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 “才起不久,明天我们再起早一点,这样你们起床就可以吃饭了。” “别别别。”程清婠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这已经够早了,而且,我们早饭都是随便吃点的。真的不用起这么早做。” ------------ 第八十三章:作死的秦氏 招娣她们愣了一下,随后便说:“早上吃好,才有力气做活呀。” 程清婠眨了眨眼,看着劝说没用,就走了出去,正撞上打着哈欠下来的宋巧巧。 “婠婠,怎么了?” “招娣她们在里面做饭,看样子是起了一个大早,现在都快能吃了。”程清婠将人拉到一旁坐下,随后说道:“这样子不行,总感觉我找的不是员工,而是奴仆了。” 宋巧巧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那咋办呀,反正劝是劝不住的。” 程清婠眨了眨眼,随后说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都沉默了,看着她们把早饭端出来,放在自己面前。 刘婶子走出来的时候,看着桌上的饭菜愣了好一会,随后说道:“你们谁起这么早做饭的呀?” 程清婠和宋巧巧齐齐的指向三姐妹。 刘婶子愣了一下,随后便笑着说道:“怪我,昨天没和你们说。我们辰时开门,到酉时关门,这早饭啊得卯时吃,才不会饿的快。以后啊,不用起这么早,卯时再起也来的急。” 招娣瞬间红了脸,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好,我们记住了。” “还有,我们早饭都是轮着做的,一天一个人。这样,就不用都起来了。”程清婠喝了一口豆浆,笑着说道:“今天是你们三,明天就我做吧。” “好。”招娣犹豫了一下,随后应了下来。 吃过早饭后,招娣就跟着程清婠去了厨房,学习做糕点。 这三姐妹都很聪明,没个几天就都学的差不多。 程清婠的工作瞬间轻松下来了,能在厨房体验一把烧火丫头的快乐了。 过了大半个月,三姐妹越来越熟练,算是出师了。 但不知谁把消息传回了宋家村,让秦氏听见了。 这天一大早,就气势冲冲的到店里。 看着自家的两个女儿,一个在算账,一个在包糕点,顿时就熬了一嗓子。 周边的客人都被吓了一跳,立刻躲避三分,让出了一条路。 秦氏大步的走到盼娣跟前,将那算盘恶狠狠的摔在地上。 “你们这三个小贱人,让你们拿钱,你们就跑。今天,不拿出三十两银子来给你哥哥娶亲,我就,我就砸了这家店!” 刘婶子一看,立刻将人拉住了:“弟妹啊,你这是做什么呀,砸坏东西可是要赔钱的,得掂量掂量口袋里有没有这么多钱啊。” 秦氏一看面前的人,立刻笑了:“哦,原来是你收留的她们啊。我说呢,都闹成这样了,还不回家。看来这家店,是程氏的咯,那今天更要砸了,要不是她们娘俩多事,我早就把她们一个个都嫁给了地主,享福去了。” 刘婶子面色一僵,回头给连枝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进厨房叫程清婠。 她看着面前的这张嘴脸,皮笑肉不笑的道:“弟妹,何必把孩子们逼上绝路呢。儿子是人,女儿也是。” “哼,你就是生不出儿子,才说的这话吧。”秦氏翻了个白眼,抬起胸脯道:“你定是嫉妒我生了三个儿子,才这酸话。” “羡慕你生了三个废材,每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只吸家里的血?”程清婠走的过来,将挽起的袖子放下:“我要是你,趁早断了关系,抱紧女儿大腿,这样晚年倒还可以享几天福。” “我不用她们养老,自有儿子儿媳。”秦氏大步走过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要不是你,我儿子早就娶上了媳妇,今天我要是不砸你的店,我就跟着你姓。” 盼娣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你砸,我看着你砸。等砸完之后,我就拉着你的手,一起去衙门。绣楼砸了 百两银子还没砸够,还要砸?你也不算算,你这条命,加上我们姐妹三人的命赔的起吗?” “你个小白眼狼,谁养你这么大的,你都忘了?让你拿点银子出来,这么磨磨唧唧的。” “你养过我们吗?”招娣不顾连枝的阻拦,还是从厨房走了出来,眸光冷淡的看着她道:“我小的时候,是大伯母养大的,盼娣来娣是我养大的,你做了什么?每日的打骂?” 秦氏被堵的说不出话,支支吾吾的道:“那你们也是我生的,没有我,你们三个赔钱货都不知道在哪。” “谁都也会生,母猪生了一窝都还会各个喂奶,你呢?”招娣翻了个白眼,讽刺的看向她:“绣楼里你砸了一把红木椅,三十两。一盏琉璃灯四十两,一个花瓶二十两,一个灯笼一两,还撕坏了老板娘的衣裳,挠伤了一个绣娘的脸。还有,这个算盘一两。七七八八加一起,你一共砸了一百多两银子。你今天要还想砸,那就砸,我不拦你。” 秦氏听着这个数目,心中虚了一下,一百多两,她这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别的我不管,今天这算盘,你可要给我赔了。”程清婠找了只椅子坐下,浅笑的开口。 秦氏的眼眸转了转,看着面前的女儿,连忙道:“你不是有钱吗,你在绣楼做了这么久,肯定有钱啊。拿一两银子出来肯定很简单啊。” 招娣冷笑连连,看着抓着自己的手恨不得甩开:“天还没黑,你就开始做白日梦了?我一没学过女红,二不会缝补。你见过哪家绣楼给学徒开工资的?” “我不管,你弟弟马上就要娶媳妇了,今天必须拿出三十两银子来!” 刘婶子包着糕点,听着这话,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这弟妹可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三十两?”招娣闭了闭眼,轻笑道:“那你还不如让我们三,拉着你一起去死来的容易些。” 程清婠听着这话,连忙看向她,看着她眼中的决绝,心中一跳。 秦氏听到这话,当即就闹了起来,一哭二闹,就差个三上吊了。 程清婠看着店内围的越来越多的客人,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当即就决定快刀斩乱麻。 她站起身,走到秦氏的面前:“给你三十两银子,你能做到和她们三姐妹断绝关系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齐刷刷的看着这边。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用这三十两了结这一切。以后,不论你儿子成亲生子,还是白布一盖驾鹤西去,你都不能再来找她们三姐妹要钱,也不能来闹。同样,以后她们三姐妹,不论是饿死,露宿街头还是觅得良人,她们也绝不能来找你们救济,回你们的家。你愿意吗?” “我愿意。”不等秦氏说话,招娣就开口。 没一会,另外两个小姐妹也开口了:“我们也愿意。” 秦氏一听这话,立刻就崩了起来,指责道:“老娘把你们辛辛苦苦养这么大,你们居然要跟我断绝关系,真是白眼狼啊。” 说着,就跪在地上,大喊没良心。 招娣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理她:“别装了,要真比黑心,谁比得过你,你只需要说愿不愿意,要是不愿意就赶紧回家去给你的宝贝儿子做饭吧。” “当然愿意,但是我要你们一人三十两。” “你倒真敢狮子大开口啊,怎么 不直接去抢?”招娣拉着她的胳膊,拽到门口:“我现在不愿意了,你走,立刻走。从今往后,除非你死了,否则别再想从我们这拿到一分钱。” 秦氏立刻就坐在地上,大哭大喊:“没良心啊,对自己亲娘都这样,以后哪个人家还敢娶你啊。有没有人管啊,这群没良心的啊。” 程清婠看着招娣干净利落的回到后厨,轻笑了一声,对着旁边的宋巧巧道:“我现在啊,十分放心把这家店交给她们了。” “可,万一以后二婶天天找上门来怎么办?别到时候,把咱们生意都搅黄了。” “没事,只要这个亭长还在一天,秦氏就讨不到好。看着吧,等一会,就有官兵来了。” “啊?” 程清婠看着她疑惑的表情眨了眨眼:“哦,我忘记和你说了,亭长为了讨好元栖,给官兵交代了,特意关照我这边。” “但,我们走了,元大人不也走了嘛。” “是啊,元栖走了,魏县令还在嘛,不怕。”程清婠靠在门口,烈阳底下的妇人笑了笑。 果然如她所言,没过多久,官兵就来把秦氏拖走了。 程清婠走进厨房,将这件事告诉了招娣。 她揉面的手一顿,扯了扯嘴角道:“官兵会把她怎么样?要打板子嘛?” “不会,顶多就是吓唬几句。不过,她要是不知悔改,接二连三的,那就要打板子了。” 招娣垂下眼眸,轻轻的应了一声。 程清婠看着她这神情笑了笑:“别太心软,否则这就会是一个无敌洞。不止把你自己赔进去,也会把两个妹妹赔进去。” 招娣愣了愣,随后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程清婠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第二天,秦氏又来了。 这次倒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十分平静的坐在门口。 一个客人来了,就拉着他,不让他进去。 “我跟你讲,里面几个都不是好东西,不孝敬爹娘,不尊重弟弟,还要把我们逼死。” ------------ 第八十四章:逛青楼 那客人扯了扯自己被她拉住的衣摆,怒道:“你谁啊,神经病啊。” 秦氏怎么也不放手:“我就是不让你进去,这家店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客人被她扯着动也动不了,最后放弃了:“行,你松手,我不进去了还不行?” 秦氏这才松了手,看着那个客人走掉的身影,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你们不让我如意,我让你们的生意也做不下去。” 说着,又在门口坐了下来。 当程清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店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客人都被秦氏赶走了。 “没事,让她闹,过一会,官兵就来抓走了。” 刘婶子皱着眉头,叹了一气:“官兵来得什么时候啊,咱也得做生意啊。这一上午,真是一单生意都没做成,还赔了三文钱。” 一旁的招娣听到这话,苦笑道:“为何旁人的阿娘都在为子女谋路,我的阿娘却处处把我往死路里逼。” 程清婠怕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还好,你们三姐妹没被她带歪。” 招娣叹了一口气:“我去让她走。” “招娣,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昨天那个,三十两银子买断你们所有关系。” 招娣顿了顿,轻轻的应了一声。 她走到门口,一把抓起她的领子。 “你不闹不行吗?非得这样作死吗?” “哟,我在这门口坐着,挨着你们什么事了?”秦氏翻了个白眼,拿着面前的小破碗里的几文钱,笑道:“你们几个没良心的不给我钱,那我只好自己讨了。” “你这是在讨钱嘛?”招娣抢过那个碗,猛的摔在了地上,几枚铜板散落在地上。 秦氏一看钱掉地上了,连忙去捡,却被面前人死死的拉住。 眼看着这几文钱都被小乞丐捡走了,她气急了,转回头厮打面前的人:“你个小贱人,这几文钱够我们吃一天的了,你就让那群肮脏的捡走了。你真是没良心啊,啊,我不活了。” 招娣冷静的看着她的招牌动作,坐在地上大喊大闹,要死要活的,直到她冷静了一点,才开口:“要死啊,行。我现在就带你去护城河边,咱母女两一起跳下去。” 说完,就去拉她的手。 秦氏吓得连忙抱住了旁边的柱子:“你个不孝女,还要谋杀亲娘,没天理啊,迟早一天让雷劈死你。” “我怎么不孝了?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了啊。你要死,咱母女两一起死,你砸人家的东西,我们跟在屁股后面给你赔钱。你还要怎样?上天吗?行,死了就上天了。” 程清婠靠在门口,看着秦氏被怼的哑口无言,顿时笑出了声 “你笑个屁,要不是你这个贱人,她早就嫁给了亭长的弟弟。这辈子享受荣华富贵,还能帮着几个弟弟娶媳妇。”秦氏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将火气都撒在她的身上:“你别以为你有元大人做靠山了不起,我看等他走了,你怎么办!” “行了,大妈,你们这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我都听腻了,歇歇吧。”程清婠倒也不恼,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人笑道:“我昨天的提议怎么样?三十两银子呢,够你给三个儿子娶媳妇的了。” “不行,一人三十两。”秦氏插着腰说道:“我这可是三个女儿呢。” 程清婠舔了舔嘴唇,刚想说话,身旁的连枝就凑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她眨了眨眼,笑道:“可以,不过我要你签卖身契。从此以后,她们三个就是我们家的人,你们的家的任何人都不得再来找她们。” “行,我答应你。”秦氏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连忙站起身子:“卖身契在哪,我和你去签。” 招娣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 程清婠嘲讽的笑了笑,转身对着身后的人道:“连枝,让巧巧把马车拉出来,我们去亭长府立字据。” “好。” 连枝快步往后院走去,没一会,宋巧巧就驾着马车来了。 程清婠和秦氏上了马车,到了亭长府。 亭长一看是她,连忙就把卖身契写好了:“秦氏,你确定要把三个女儿都卖给程氏?” “对对对,亭长。一个三十两,总共九十两银子,您别写错了。” “你可想清楚了,这字签了,她们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我知道,不就是把人卖到青楼一个道理嘛,我就当她们死了,快给签字。” 亭长叹了口气,将三张卖身契递到她面前。 秦氏毫不犹疑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我签了,快给钱。” 程清婠那过卖身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签下字。 她将九十两,当着亭长的面数清楚,然后递给她:“往后可记住了,她们三姐妹和你家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是再敢来我这闹事,我就直接让人把你乱棍打走。” 秦氏一看到钱,连连点头,笑眯眯的将银子又数了一遍。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早就没了人影。 “哎呀,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把我送回去,害得我现在还得走回去。” 亭长听着这荒唐的话,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程清婠回到店里,就把三姐妹叫到了后厨,将身上的卖身契还给了她们。 “先藏好,往后秦氏要是再来闹事,就直接叫官兵,这卖身契也算是证据。” 招娣扯了扯嘴角,面上没有半分笑意。 “你们放心,我不要你们做什么奴仆,你们只管把我的店经营好就行。”程清婠看着她们的脸色,说道:“我再过几日,就要去京城了。巧巧刘婶子,还有连枝连嵩都会和我一起走。这家店,就要由你们姐妹三人来经营了。” “啊?”招娣一愣,随后连忙问道:“您要去京城,要去多久?” “得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我会定期回来的。”程清婠看着面前三人道:“店内的东西你们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实在人手不够,也可以再去找人牙子要几个短工。我会给你们留下三百两的初始资金,还有各种种子。” 招娣低着头,犹豫了很久:“程姑娘,您是要跟着元大人一起回京城吗?” “啊?”程清婠下意识问道:“元栖要回去了吗?” 招娣点了点头:“我那天听外面的官兵说的。” 程清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行,你们去干活吧。趁现在她们还咋,不懂的赶紧问问。” 说完,就转身走出去。 正打算要去找元栖问问,就撞见了四皇子拉着他往青楼里走。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正当不知该走回去,还是该上去捉奸时,她的倒霉哥哥一声嚎,让她不得不上去。 “你们也在啊,这么巧。” “妹妹,我们这是打算去喝花酒,你也是啊?” “是啊。”程清婠立刻点了点头,说道:“就允许你们喝,不许我进啊?” 元栖连忙拉住她,柔声说道:“你才刚及笄,不能进着里面。走,我们回去。” “诶,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了。”程清婠故作生气的道:“这不好吧,难道是我扰了你们的兴致吗?” “哎呀,妹妹。元栖长这么大连个房里人都没有,更别提进青楼了。”四皇子满脸通红,醉醺醺的解释道:“这怪我,我想着这小子除了二公主那段风流趣事?以外,都没见过什么女色,就想着把他带进去长长见识。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我可以作证。” 这话一出,元栖就知道完了。 果不其然,程清婠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面前人:“哦,二公主,红颜知己?难怪,你把人家的闺名记得这么熟悉啊,一个元栖一个缳鸢,真是好一段风流趣事啊。” 元栖现在就像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不是,这都是瞎传的。我和二公主总共也就见过三次面。一次在宫宴上,一次在学堂,还有一次就是太子开玩笑指婚了……” 程清婠听着这话,皱了皱眉头:“还指婚了?” 四皇子看着自己妹妹垮下脸来,这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解释道:“什么指婚啊,那就是一句玩笑话,都没当真。这小子,一心扑在学业上,身旁连个女的都没有。“ “没有吗?我知道的,可就有两个了。”程清婠扯了扯嘴角,看着面前的人笑着道:“不进去吗?” “不不不,不进去了。”四皇子连连摇头,这时的酒都已经吓醒一半了,哪里还敢进去啊。 “可我想进去,我也想喝花酒,看美人。”程清婠笑眯眯的说道。 四皇子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拉了拉身旁的人。 元栖大抵猜到了她的心思,便笑着将她带了进去。 门口的老鸨一看到是女子,就想拦着,但一看到身旁跟着两个非富即贵的男子,便也就放过去了。 一进去,就有姑娘们围过来,浓烈的脂粉味扑鼻而来,引的程清婠连连打喷嚏。 元栖一看,就连忙命人安排了包厢。 三人往上走时,引来了好多目光。 程清婠走在二楼的走廊上,透过半开的门,看着里面的活春宫愣了愣。 下一秒,脸立刻就红了。 元栖一看人没跟上来,特意折回来,将人拉了走。 “这种地方还敢瞎看,当心把你也拉进去。” ------------ 第八十五章:吵起来了 程清婠被元栖带到包间里,她坐在窗前,看着大厅里跳着舞的女子们。 薄纱裹体,纤纤细腰,柔软的身姿在昏暗的烛光下舞动着,面上魅惑羞涩的表情让台下的客人们目不转睛。 她撑着头,撞上了楼下老鸨的目光。 那种审视,打量,看货物一般的目光,让她十分不舒服。 程清婠脑子中闪过刚才那抹活春宫,忍住反胃,赶紧回过头来。 元栖看着她异样的眸光,往楼下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这时,老鸨带着几个姑娘端着糕点进来,笑意盈盈的说道:“两位爷,久等了。这都是我们的头牌,您二位挑挑?” 那几个姑娘闻言,将糕点放在桌子上,羞涩站在一旁。 程清婠看了一眼两个面面相觑,一句话都不说的人,轻笑了一声:“两位爷,快选选,别让人家久等了呀。” “婠婠。”元栖颇为无奈的看向她,柔声说道:“我没有这个爱好。” 四皇子也接着说道:“我……也没有兴趣。” 程清婠看着四皇子眼里的不情愿,挑了挑眉,点了一个年纪最小的姑娘,毕竟年纪小好套话。 老鸨原以为这姑娘是这两个爷带来取乐的,现在倒是有点看不懂了。 “行,那我就带着其她姑娘下去了。” 说完,就扭着身子,将人带了下去。 程清婠看着倒酒的姑娘,笑眯眯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唤清香。” 柔媚婉转的声音,听着众人心中一颤。 程清婠回过神来,连忙笑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你来这里坐。” 清香的脸色一顿,看了看另外两个毫无反应的男子,心中开始害怕。 她虽然服侍过不少男子,可从未服侍过女子啊,这可要这么服侍啊…… 元栖看着她坐到了自己和程清婠之间,皱了皱眉,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清香端着酒,颤抖着手想喂到面前女孩的嘴里,却被她躲开了。 程清婠看着她,笑着道:“不急,我来问你,这糕点是你们自家做的吗?” 清香迟疑的点了点头:“是,都是自家厨子做的。” 这话一出,四皇子和元栖顿时松了气,感情还是因为糕点啊。 程清婠拿着一块糕点,小小的咬了一口,果然是又硬又淡。 “这糕点是红豆糕?” 清香点了点头。 “你觉着味道怎么样?” 清香张了张嘴,想了半天才回答:“还行。” 程清婠笑了,看了这两叠糕点,问道:“这糕点你们是多少钱一碟呀?” “二十五文一碟。”清香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客人吃的多吗?剩下的你们会吃吗?” 清香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客人吃的也不多,每天都剩下好多,我们头几天觉得新鲜会吃一点,但后几天就没吃了。” 程清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着转头对着面前的人道:“你能下楼帮我叫一下老鸨吗?” “是。”清香柔柔的应了下来,走了出去。 程清婠看向四皇子,笑眯眯的道:“哥哥,麻烦你帮我跑个腿,去店里拿糕点,各种都要。” 四皇子喝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妹妹,这是青楼,不是酒楼。来这的人,不是来吃饭的啊。” “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办事啊,更何况,二十五文八块呢,我怎么着都能赚个七八文,这个钱我要赚。” 四皇子扯了扯嘴角,十分无奈的看着少年:“元栖……” “随她吧。”少年才刚松了口气,此刻十分的依着她:“等会老鸨来的时候,我同她谈。” “哎哟。”四皇子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面前的人:“行,我去拿,只要妹妹你开心,就算开家青楼哥哥也支持你。” “我才不要呢,十四五的年纪就要在各种人身下承欢,多恶心。”程清婠吹着眼眸,小声嘀咕着。 “啊?你说什么?” “没事,你快去拿吧。”程清婠笑着说道:“去了就找巧巧。” 四皇子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程清婠扭头,从窗户看下去,看着姑娘们在各种男人怀里应承。 “为什么忽然想到要卖糕点给青楼?” “我们回京城之后,生意肯定会冷淡下来,找青楼,是在给店铺找一个长期饭票。这样,即便生意再差,招娣三姐妹也不会亏本。” 元栖看着面前的人,想了一会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回去,也可以不回去。” “我答应了阿娘,答应了贵妃。更何况,连嵩读书读的这么好,迟早还是要进京的。连枝巧巧也想去见见京城吧。” “那你呢?” “我?只要能开店,能种田,能完成任务,我在哪都行。”程清婠下意识的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便笑着说道:“我也没见过京城,据说很繁华,到时候,你可得带着我到处逛逛。” “好。”元栖看着她慌乱的表情,没有多问,只是应了下来。 做了好一会,老鸨和四皇子居然是一起来的。 四皇子拎着一大堆的糕点,面色并不好看,身后还跟着亭长。 身后的老鸨,陪笑似的走了进来。 程清婠疑惑的看向他,怎么拿个糕点还把亭长招来了? “哎哟,元大人,真的是你啊。这位公子说是您的小舅子,我还不信呢,看来还真是啊?”亭长一看到人,连忙就冲了上来,笑眯眯的讨好。 元栖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是,这是怎么了?” 在旁边听着的程清婠扯了扯嘴角,四皇子不能暴露身份她理解,但也不用说成小舅子啊喂。 四皇子冷笑一声,将糕点扔在桌子上。 “元大人啊,我实在是不知道他是您的小舅子,这不是老鸨报案,我就赶紧来了嘛。” 元栖听的云里雾里的,看着面前的人,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老鸨连忙扭着腰,笑眯眯的回答:“是这样的,咱们这啊,是不许自带糕点食物的。我这也实在不知道是大人你的小舅子,就起了几句争执,” “是这样的,我原本想着和你们谈个生意,就让他回去拿了糕点,想让你们尝尝再说,没想到闹出这件事。” 亭长一听连忙起了性质,笑眯眯的说道:“什么生意呀,元大人是否带我一个?” “亭长府上每日也要糕点宴客吗?”元栖撇了一眼他,带着笑意问道。 “啊,这……”亭长看了另一边坐着的女孩,立刻就猜到了,笑眯眯的没再说话。 老鸨听的七七八八的,差不多算是知道了来意:“不好意思啊,几位客官,我们这呢有自己的厨子,不用再去外面买糕点了。” “您何必这么快就拒绝,坐下来尝一口再说?”程清婠给面前的人倒上了一杯茶,将糕点拆开,放在她面前:“您尝尝?” 老鸨面色一僵,不得不坐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糕点咬了一口。 顿时,眼眸就亮了:“姑娘是程氏糕点的?” “是。”程清婠笑了一下,应了下来:“我是程氏糕点铺的老板,您吃过我们家糕点?” “我这里好几个姑娘,都喜欢吃你家的糕点呢。”老鸨喝了口茶,笑着说道:“不过,我们这家店庙小,来我们这的人,也不是来吃糕点的,您那糕点放在我们这卖,会亏的。” 程清婠笑了笑,说道:“这亏不亏的,得先试一次。这样吧,明日我拿五十份糕点来,您可以先试试。这亏了的,就算在我头上。” “这,这不好吧……” 亭长看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便笑着打圆场:“先试一天,左右你也没损失不是。” 老鸨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在帮着她们说话,也就笑了笑,勉强的道:“行,那就试一天。” 程清婠笑着应了,坐着聊了几句,随后就想起身走人了。 “几日就到这吧,明日早上,我会命人将糕点送来的。”元栖站起身,开口道。 亭长一听下意识的说道:“元大人,您不再待会,这姑娘们还没来呢。” ”您客气了,我没有这个兴趣,今日只是来谈事情的。“ 亭长看着元栖冷下来的脸,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跟在身旁,屁颠屁颠的将人送走。 三人回到店铺,程清婠跟招娣交代了几句,随后就特意拿了几叠糕点,沏了一壶茶,放到四皇子面前。 “今日辛苦哥哥了,特意给您沏得。” 四皇子冷哼一声,但还是接过茶喝了:“往后,叫跑腿别再叫我了,今日的脸把我这一辈子的都丢尽了。” “这我也不知道你会喝老鸨吵起来啊。”程清婠看着他的脸色,连忙认怂:“是是是,下次绝不会了。” 四皇子脸色这才好了一点:“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再不回去,就要过年了。” 程清婠看了看门外的烈阳,扯了扯嘴角:“现在可才刚过七月中旬啊,哪家年这么早过的?” “母妃可是寄了十几封信给我了,你再不回去,她就要扒我皮了。” 程清婠扭过头问少年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下月中旬。” 程清婠算了算,下个月前就能把所有事都安排好,就点了点头:“行,那我和你一起走。” ------------ 第八十六章:进京 四皇子倒是没有别的意见,屁颠屁颠的去帮忙安排了,元栖也回到村子里处理事物。 店里忙的热火朝天,程清婠倒成了最闲的一个人了。 她这走走,那逛逛,哪里都插不上手,只能驾着马车去猪圈喂食了。 第二天,一大早。青楼的老鸨就找上门了,当即就把合作这件事敲定了。 程清婠也算是送了一口气,好歹也是谈下来一个长期饭票。 日子一天天的过,招娣三姐妹越来越熟练,足以撑起一家店。 到了回京那一天,糕点铺门口,挤了好几辆马车。 魏县令和亭长站在元栖面前,说了一大堆客套话。 程清婠站在一旁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已经是早上第三波了,凡事和他见过几面的富商,百姓都得来这么一套。 “婠婠的店还在这,我们还会回来的。只是往后,劳烦两位大人多多照顾这家小店。” “自然,自然。”亭长连连点头道:“程姑娘也和您一起回京吗?” “是啊。” 两位大人听到元栖的认可,脸色顿时就变了,忙着应和了几句。 程清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是觉得自己这乡野村姑翻身了,要进京去享受好日子了。 她笑了笑,趁着众人还在寒暄的时候,赶紧带着巧巧她们上了马车。 过了好一会,众人才放元栖走人。 堵在街上的几辆马车,终于往城门走去了。 这一路上,快马加鞭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京城。 还没到城门口,马车停了下来。 程清婠疑惑的撩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 才一探头,就直直的对上了一具正在腐烂的尸骨。 她大致的扫了一眼,看着满地的尸骨,闻着浓烈的腐臭味,胃里的酸水直往上泛。 “呕。” 程清婠忍不住趴在窗口边干呕了起来。 “怎么了婠婠?”宋巧巧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好奇的往窗外看了一眼,顿时脸就白了。 连枝看着两人的反应,也想探出头看一眼,却被两人异口同声的制止了。 “别看,别看。” 连枝缩回头,看着面前的人问道:“怎么了?” 程清婠缓了一下,喘着气道:“这哪是京城啊,简直就是人间烈狱啊。” 刚从另一辆马车上来的元栖,恰好就听见了这句话。 他白着脸,坐了下来:“这里离京城的城门口还有几里路,前面都是排着队进城的人或者马车,咱们可能要等上一会了。” “要等多久?” “得看四殿下进宫顺不顺利了,他若顺利,最多一时辰宫内就会有人来接我们。若不顺利,那我们就得在这过夜了。” “在这过夜?”宋巧巧失声喊道:“这,这外面都是……” “为什么京城会戒严,外面的都是什么人?” “看样子是宜城的难民,宜城前几日洪水爆发,这些人没了家,就都到了京城门口。但大灾之后必有疫病,京城也不能放他们进城,只能在城门外,搭建棚子,每日施粥。” “又是疫病?”程清婠诧异的道:“那要不现在去把神医接过来?” “我会命人去接的。” 程清婠点了点头,撩开了一小角的帘子,偷偷的看了一眼,又连忙的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车上的气氛异常沉重,没有一个人想说话的。 就这样,五个人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太阳一点点落下。 她们从早上等到了太阳下山,马车只是往前挪了一点点。 元栖察觉到不对劲,撩开轿帘问道:“阿竹,四皇子还是没派人来吗?” “回大人,没有。” 程清婠听着这回答,只觉得头疼的要死,她闭上眼睛,啥话也不想说了。 宋巧巧看着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把,惊呼出声:“怎么这么烫?” 这一声将车内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元栖摸了摸她的体温,立刻说道:“阿竹,快去把府医带过来。” 程清婠睁开眼,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轻声嘀咕:“哦,原来是发烧了啊,我说怎么这么晕。” 宋巧巧连忙将水壶中的水倒了一杯,递给面前的人:“别说话了,先喝口茶吧。” 程清婠乖乖的喝了一杯茶,才将茶杯放下,府医就走了进来。 看了症状,把了脉之后,便说道:“许是水土不服,路上累了才发起的高烧。” 元栖点了点头,让人先下去。 他走出马车外,看着渐渐黑了下来的天色,面色凝重:“阿竹,你拿着令牌,去前面问问,能否通融让我们先进去,若不行,那你便想办法进城去找太子。” “是。”阿竹应了,立刻骑上马,往城门口去。 马车里的程清婠不知咋滴,忽然情绪有些低落,不论旁边的人说什么,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几人在马车里呆到了半夜,太子和四皇子派人将她们接了进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一座宅子前面,睡得昏昏沉沉的程清婠被叫醒,下了马车,就看见了门匾上写着硕大的程府。 元栖在她耳边柔声说道:“这是从前你外公的府邸,如今赏给了你阿娘。” 程清婠眨了眨眼,看着站在门口等了许久的程画儿连忙走了过来。 “不是说早上就到了吗,怎么现在才进城?” “阿娘,进去再问吧,我腿酸,站不住了。”程清婠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虚弱的说道。 程画儿一听,连忙将人扶了进去。 众人走进前厅,就看见了主位上坐着的四皇子和太子。 四皇子看见她们,连忙走了过来:“婠婠,阿竹说你发烧了,这是怎么回事?” “水土不服,路上劳累。”程清婠晃了晃开始晕了的头,说道:“您二位自便,阿娘带我找张床。” 程画儿听到发烧本就着急,一听连忙将人扶到了后院。 前厅的女眷大多都跟了进去,只剩下元栖和太子还有四皇子三人。 “阿清被站着了,坐吧。”太子开口道。 元栖坐了下来,面色并不是很好。 “父皇还说让五妹一进京就入宫一趟,看来今日是不行了。”太子喝了一口茶水,笑着说道。 “婠婠这烧没个三五天,怕是好不了吧。”四皇子接话道:“我让人进宫回禀父皇,免得他还等着。” “好,有劳四弟了。”太子点了点头,看着四皇子走了出去,随后看向坐在下方的元栖:“阿清为何一直不说话?” “殿下,我有几件事不解。” 太子听着这话,立刻就明白了:“阿清要问的是,为何今日你们等了这么久?” “是。” “宜城遭遇洪灾,百姓们无处可归。父皇已经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合眼,今日四弟进宫时,恰巧遇上了父皇和几位大人在商议对策。”太子正了正面色,随后说道:“四弟知晓一时结束不了,便去找了母后。但母后这几日病重,宫人们不敢随意打搅。后来,还是二妹看不下去,进去找母后要了旨意。我进宫时,恰巧遇到了四弟出宫。” 元栖低着头,没有应答。 “我们在宫门口,还遇上了李淑妃和三弟,耗了不少时长。”太子看着他,道:“阿清,今日之事是有人多加阻拦,别说是你我,就连父皇贵妃也无法干预,那人你我心知肚明。” 元栖面色一顿,犹豫的说道:“是,是太妃?” 太子点了点头:“母后病重,太妃便做主让李淑妃协理六宫,今日之事,怕是李淑妃和三弟在太妃面前吹了不少风。此事还望你在五妹面前解释一番,莫让她误会了父皇和贵妃。” 元栖听到这话,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我头痛的便是这件事,方才还说过个三五天才能进宫,依我看她估计现在就想打包行李,回华县了。” 元栖说的没错,程清婠确实是这样想的,她躺在陌生的床上,看着两个陌生的丫鬟帮自己脱衣盖被,便觉得浑身不对劲。 不知是不是发烧时的脆弱,她现在就想回去,回华县,就算是宋家村也行。 程清婠翻了个身,抱着被子,今天的事情,绝对有人在搞她,要么是皇帝不重视,要么就是有人给她下马威。 没想到还没进京呢,就开始使绊子了。越想越觉得皇宫不好,不想进宫了。她在脑子里把拒绝的理由都想了一遍,没想到,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入睡。 第二天,她的烧退的差不多了,但程画儿还是不放心,特意请了一个老大夫来把脉。 看着老大夫说没什么大事后,一颗心才落回了肚子了。 “婠婠,你再休息一日。明日,我们便入宫怎么样?” 程清婠眨了眨眼,虽然没说不愿意,但抗拒的表情都在脸上写着了。 “怎么了?” “我不想去。” “这,你先前不是答应了吗?” 程清婠拉着被子,蒙住脑袋:“我只答应你们进京,没答应进宫。” 程画儿一脸懵的看着面前,忽然抗拒的女儿,想问什么,但又怕适得其反。 只好将昨晚因为宵禁留宿在这的元栖叫了过来,将这件事情说了一遍。 元栖喝了口茶,倒没有太大的反应。 “夫人是想让我去劝劝她?” ------------ 第八十七章:我有许多种子 元栖看着程画儿点了点头,便应了下来:“我尽力而为。” 等到程清婠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其余的人都已经吃过早饭各忙各的了。 大厅内,只剩下元栖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本书。 程清婠才刚坐下,便有人端着一碗鸡汤,她皱了皱眉:“早上喝鸡汤?” 那丫鬟笑了一下,回答道:“夫人说现在厨房已经准备午膳了,让您喝完鸡汤先垫垫肚子。” 程清婠看了一眼天色,确实快要正午了,就啥话也没说,端着鸡汤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元栖看着她喝的差不多了,就把书放下,坐在她身旁问道:“你打算何时入宫?” 程清婠顿了顿,想了一会,道:“都行。” “恩?”元栖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便愣了一下,想好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程清婠看着他那表情,也猜到了肯定是程画儿早上听到自己的话让他来劝的。 早上的时候,她确实不想进宫。但后面又想了想,如果不进宫,自己上哪去弄这么多的田地。 “你觉得如果我要良田万亩,圣上会同意吗?” “难。”元栖想也没想就说道:“我朝公主规定的田地是三百亩,嫡出的公主会多一百亩。连太子也只有三千亩田地。万亩田地,圣上是绝不会答应的。” “三百亩也好。”程清婠撑着脑袋,算了算:“我们什么时候进宫?” 元栖愣了一下,随后说道:“这得问程夫人了,但我想,你若想现在进宫,圣上也是愿意见你的。” “那你可以一起去吗?” 元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得先回家拜见祖母。” 程清婠点点头,这确实是本分,便没有管他,跑去找程画儿了。 她一路上问了两个丫鬟,才在后院凉亭里找到程画儿和刘婶子。 这两个妇人,一边赏花一边喝茶,好不自在。 程清婠快步走过去,轻轻的唤了一声:“阿娘。” 程画儿看着她,笑着说道:“婠婠,你起来了,鸡汤喝了吗?” “喝了,阿娘,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我要进宫。”程清婠坐在一旁,喝了一口茶水止了渴:“我现在就想进宫。” “现在?”程画儿差异的看了她一眼:“可马上就要用午膳了,不如吃了午膳再进宫,阿娘趁机教你几个行礼方式。” 程清婠听到这话,这才想起来,进宫是要行礼的。那她要是行不好礼,皇帝会不会把她斩了。 “婠婠,他是你父皇,怎么可能会杀你呢?” 程清婠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连忙捂住了嘴巴:“我就是这么一想,那今天下午您就教我几个礼,然后我们明天再进宫。” “好。”程画儿拉着她的手,柔声的道:“别怕,阿姐说过了,不会在宫里呆很久的,最多一顿饭的时间。” “好。”程清婠笑着应了下来,问道:“我明天要见多少人,是不是只见圣上和贵妃就好了?” 程画儿点了点头,说道:“按理来说,应该要去拜见皇后再去见贵妃,但皇后病重,送些礼品过去就好了。其余的宫妃,无关轻重,也不用去拜见。” 话已经说到这里,妇人就把宫内的规矩都说了。 程清婠听的昏昏沉沉的,忍不住打瞌睡。 吃了午饭之后,就开始跟着程画儿学行礼。 一学就是一下午,妇人严厉,课程枯燥,差点把程清婠逼疯。 终于,等到程画儿说差不多的时候,她已经快要饿晕了。 当晚,程清婠炫了两碗饭。 第二天一大早,程画儿就把人叫了起来,把她按在梳妆台前,恨不得把簪子都插在她的脑袋上。 “阿娘,等一下。”程清婠指了指镜子里戴着满头簪子的自己道:“您觉得,这样是吃了十五年苦的样子吗?” 程画儿停了下来,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又把簪子全部拿了下来。 程清婠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拿出一根蓝色的发带,将自己的头发都绑了起来。 随后,从自己带来的衣服中,选了一件淡蓝色的纱裙。 她看了看镜子,觉得差不多,正打算走出去,就听程画儿开口了:“这样,会不会太朴素了?” “就是要越朴素越好,我就希望圣上看见我这么朴素,能多赏赐我几亩田。” 程清婠笑眯眯的看了看自己,扭头看着不动的程画儿:“阿娘,你不一起去吗?” “我不能去,圣上只说了让你一个人去。” “啊?”程清婠有些慌了,她连皇宫在哪都不知道,怎么一个去。 “婠婠不怕,阿姐派了身边的玉竹嬷嬷来接你进宫。”程画儿看出她脸上的慌乱,拉着她的手往屋外走道:“嬷嬷是我们家的老人了,她会陪在你身边的。” 程清婠点了点头,走出府门,就看见了一辆马车已经在等着了,旁边还站着一个发鬓微白的老嬷嬷。 一看到有人出来,就走了过来。 “见过五公主,十三姑娘。” 程画儿连忙扶起她,笑着说道:“嬷嬷,多年未见,您竟还认得我。” 玉竹严肃的脸上有了几分笑意:“姑娘还是和从前一样貌美,奴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程画儿笑意盈盈的客套了几句,随后便将身旁的人带到前面:“嬷嬷,婠婠胆子小,又是在乡野长大的,还请嬷嬷多提点提点。” “姑娘身份尊贵,这本就是奴的分内之事。”玉竹瞧瞧的看了一眼少女,道:“时候不早了,圣上和贵妃还在宫内等着。公主,咱们该走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踩着椅子上了马车。 一路上,玉竹说了不少宫中的规矩,她都一一应下了。 马车只能到西宫门,程清婠下来后,不由的看了几眼朱墙红瓦。 从偏门进去后,已经有了暖轿在等着,她愣了愣,不是说只能步行进宫吗? 看了一眼玉竹,想了想,还是没把问题问出口。 “宫内有规矩,所有人都得在宫外下车,步行进宫。但这暖轿是圣上怕公主劳累,特意赏赐的。” 程清婠点了点头,在宫人服侍下,坐进了轿子里。 轿子摇摇晃晃的走的很慢,她坐在里边,居然产生了一丝睡意。 等到轿子落地,程清婠才猛的清醒了过来,她扶着嬷嬷的手,下了轿子。 一抬头,就看见了面前这座巍峨的宫殿,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永乐宫。 “公主,这是贵妃娘娘的宫殿,圣上和娘娘都在里面等着您呢。”玉竹扶着愣神的少女,笑着提醒道。 程清婠回过神来,在她的搀扶下走进了宫殿。 一路走进来,两侧都跪满了宫人。 走到门口时,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忽然有些犹豫。 旁边的人也没催她,只是站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小会,程清婠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才刚进门,就听见了宫人禀报她来了的声音。 玉竹将人往前又带了带,恰好在众人的视线里。 “婠婠,你来了。”贵妃连忙站起身,拉着她的手笑着道。 程清婠感受到这温热的手,想起了昨天学的礼仪,就俯下身想行礼。 “不必行礼了,一家人行什么礼。”贵妃将人带到穿着龙袍的圣上面前,笑着说道:“婠婠,这是你父皇。” 程清婠看着面前威严的男子,眨了眨眼,甜甜的道:“父皇。” 这一声把圣上干蒙了,反应过来后,连连说了两个好。 “这些年,你受苦了,快坐下吧。” 程清婠点了点头坐了下来,这才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四皇子。 一身橙衣,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 圣上问了许多在华县的事,她都一一作答了。 屋内的人听完后,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 “婠婠,这糕点是宫内御厨做的,你尝尝?”贵妃打破沉静,看着自己的女儿,红着眼眶说道。 程清婠拿着一块糕点,小口小口的吃了下去:“好吃。” “我听说你在华县开了一家糕点铺,生意极好,就是不知我有没有机会吃到?”圣上喝了一口茶,说道。 程清婠听着这明晃晃的暗示,想着这毕竟是大腿,便应了下来:“您若想吃,我现在就可以做。” “哦,当真可以?” 程清婠点了点头:“我想宫内应该有面粉和鸡蛋吧。” “这是自然,御膳房什么没有。” “不必御膳房,臣妾的小厨房就什么都有。”贵妃连忙说道:“婠婠若是不介意,可以在小厨房做。” “好。” 程清婠当场就应了下来,很快就有宫人带着她前往小厨房。 没一会,圣上就以殿内闷热为借口,要出去走走。 就这样,殿内的人都站在了更加闷热的小厨房里,看着程清婠揉面,做糕点。 圣上看着她这熟练的动作,不由的泛起了心疼。 当糕点入口的时候,他满脸欣喜,看着面前这个满头大汗的女儿:“难怪在华县生意火爆,这糕点谁能不爱吃呢。” 程清婠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有接话。 她可不敢说,你以后想吃我就给你做的话。要是圣上一答应了,她不得天天入宫啊。 圣上看她没有接话,也没有生气,放软了声音:“我听说你要万亩田地?” 程清婠听到这话,立刻抬起眼眸,点了点头:“是。” “你一女子,为何要这么多田地?” 程清婠想了想,带着几分天真说道:“我有许多种子,想把这些种子都种下,这样就能出很多很多粮食,城门外的百姓就不会饿肚子了。” ------------ 第八十八章:亏欠的女儿 圣上听到这话沉吟了一下,随后道:“你无功无禄,不适合一上来就赏赐这么多的田地。这样吧,我赏你四百亩良田,若你当真能让百姓免受饥饿,就再做赏赐。” 程清婠想了一下,四百亩总比没有好,便点了点头:“好。” “圣上。”贵妃在旁边犹豫了一下,柔声说道:“婠婠不是嫡出,按照嫡公主的有些不妥。为了避免事端,还是按照宫中规定,赏赐三百亩良田吧。” “诶,阿书,此言差矣。婠婠受了这么多年苦,总该比旁人多一些赏赐。”圣上看着面前的女儿,笑意盈盈的说道:“就如此定了,封婠婠为昭乐公主,赐府邸和四百亩良田。” 贵妃没再说什么,冲着女儿说道:“婠婠,还不快谢恩。” 程清婠听后,连忙按照昨天学的行了一个礼:“多谢父皇。” “快起来。”圣上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便道:“我还要回去批阅奏折,晚上再来和你们母女用膳。” 程清婠张了张,还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人拉住行礼,将圣上送了出去。 贵妃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着急出宫吗?” 程清婠点了点头,觉得有些不大对,连忙说道:“我想出去看看那几百亩田,如果好的话,就把种子种下。” “婠婠,这些事你可以交给下人去做,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的。”贵妃将她带到内殿,笑着说道:“四百亩良田里,少说也有两三百人的,你要种什么,派个管事的过去说就好了。” “啊,那不是得付挺多月钱的吗?” “你是公主,有俸禄的。”贵妃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身上粗糙布料做的衣服,心疼的道:“阿娘知道你手中短缺,每个月阿娘再多给你一百两银子。” 程清婠愣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我有钱,之前赏赐的千两白银都没怎么用过,还有糕点铺转的钱我也没怎么用的。” “傻孩子,谁嫌钱多呀。” “母妃,妹妹既然不要,就给我吧,我缺钱呀。”四皇子这时候猛的凑了过来,吊儿郎当的说道。 贵妃横扫了一眼他,笑道:“你比你妹妹多七百亩田,俸禄也高出一倍,还好意思张嘴抢妹妹的钱?” “是妹妹说不要的呀。” “你若说服了你父皇,我便将这钱给你。”贵妃轻轻的哼了一声,指了指他的脑袋:“你啊,什么时候能把府中的姬妾打发了一些啊。” 四皇子站在原地没有接话,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 贵妃转过头来,招来了一个宫女,对着自家女儿道:“这是萃环,是我身边的老人,以后就跟着你了。有她帮你打理公主府事宜,我也放心。” 程清婠想着多一个人才也不是坏事,就应下了。 “那就让她带你去沐浴更衣,你现在身份不同了,穿着也该不同。” 程清婠点了点头,跟着萃环进了浴室。 她一走到屏风后,就看到大木桶旁边还站了俩个宫女,瞬间就尬住了。 直到,萃环来脱她的衣裙。 “等等。”程清婠连忙叫停,看着面前的人道:“我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这么多人。” “可奴婢们还要伺候您。” 程清婠看着屏风,眨了眨眼,指着面前的人道:“我要你一个就够了,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两个宫女一愣,连忙就跪下了,主子赶她们出去,必然是她们做错了什么? “你们这是干嘛?”程清婠连忙闪到旁边,想让她折寿,没门。 “公主赎罪,奴婢该死,还请公主不要赶奴婢出去。”两个宫女跪在地上,小声抽泣道。 萃环凑到她耳边,悄悄的说道:“公主,贵人沐浴都有两三人伺候,只有奴仆犯了错,或是惹贵人不快才会将人赶出去。” “她们二人若是出去了,会有什么下场?” “一但出去,娘娘就会知道,怕是要送回掖庭,一顿毒打后再送出宫。”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她咋就忘了这是在封建王朝的皇宫里呢。 她正了正神色,说道:“你们起来吧,我不习惯有人伺候,你们三人都站到屏风外,我叫你们再进来。” 那两个宫女看着萃环应了,便也行了礼,退到屏风后。 程清婠站在那里研究了一下,随后立马就脱了衣裳,快速的洗了个澡。 等她拿着沐巾擦干身体,穿上内衬后,才将人叫了进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衣服她穿不来,也不会叫她们。 程清婠看着三个人,给自己穿了一层又一层,偷摸的学着,争取下次就能自己穿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淡雅的衣裙,又看了看挂在一旁粉粉嫩嫩的外群,还是没忍住问道:“这衣裳是你们准备的吗?” “回公主,是娘娘准备的。”萃环一边给她腰间系上结,一边说道。 “太艳了……” 萃环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张了张嘴:“公主,这是蜀锦做成的,每年宫内只有五匹,是娘娘特意从库房拿出来给您做衣裳的。” 程清婠愣了愣,怪她,忘了这些布匹在古代难得,以为也和现代一样,有钱就能买到。 她扯了一个笑容,说道:“啊,是么,难怪我说这么好看,原来是阿娘特意给我做的呀。” 萃环垂下眼眸,不看她假到不行的笑容,柔声说道:“娘娘见宫内的公主郡主们都喜爱艳丽的颜色,便以为您也喜欢,就特意挑了这个颜色。” 程清婠听着这话,连忙应和:“阿娘好眼光。” 随着萃环将拖尾外袍给她穿上,五分钟的换衣终于结束了。 程清婠十分干净利落的走了出去,但没走几步,她就热的不行了。 等走到内殿,她的额头上都是汗水了。 贵妃拿着手娟,温柔的擦拭了她的汗珠,将她带到梳妆台前,让她坐了下来。 程清婠想说什么,就听见身后的人道:“从前十五年里,我一直想着能为你梳头,但一直没机会。今日,终于能如愿以偿,打扮我的女儿了。” 程清婠听到这话,便闭上了嘴,坐在椅子上乖乖的,任由她摆布。 这一坐,就是一小时。 贵妃和程画儿一样,恨不得把所有首饰都戴在她的身上。 好在,宫内有规定,有些首饰不能戴,不然那一箱子,她得试到什么时候啊。 程清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梳成了如意髻,一支三尾金凤簪在了右侧,珍珠流苏垂至耳旁,旁边衬了几朵绢花,显得自己明艳又端庄。 她伸手摸了摸凤钗,看着不大,戴在头上却十分的有分量。 宫里的东西,应该都是货真价实的,难怪,程画儿买一支簪子可以吃一年呢。 贵妃拿着唇脂为她涂抹,看着面前这个娇艳的人,笑了笑:“我的婠婠果然生的最标志。” 程清婠连忙往镜子里看去,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说:“我不及您的万分之一。” “哈哈哈,婠婠这话说的不错,你母妃当初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啊。” 圣上的声音外面传来,众人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了。”圣上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儿,笑意盈盈的说道:“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婠婠穿上这蜀锦,可是将这一屋子的人都压了下去。” “父皇还真是一碗水端平,方才夸过母妃了,现在就来夸我了。”程清婠歪了歪脑袋,耳边的珠串叮当作响。 圣上立刻就想起了自己说的话,连忙哈哈大笑,对着身旁的贵妃道:“这丫头鬼精鬼精的,随你了。” “圣上竟会胡说。”贵妃娇嗔了一声:“不是时候来用晚膳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皇帝将目光放在了旁边的女孩上,笑着说道:“婠婠,你的公主府落成了,可要去看看?” “好啊。”程清婠一听就来了兴致,刚好她还没见过大宅子,正好去开开眼。 华县亭长的院子就很不错,既雅致又空旷,公主府应该不会比亭长的宅子差吧。 皇帝看着她的表情,心中一喜,连忙吩咐旁边的曹太监:“备马车,今日我同贵妃一起陪公主去看看公主府。” 这话一出,就连贵妃也愣了一下:“圣上……要亲自去?” “是啊,左右下午也没什么大事,便一同去看看。” 程清婠看着面前这个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 身为皇帝怎么可能这么闲,专门陪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儿去看府邸,当然昏君除外,但看这眉眼,自己这个渣爹……啊不是,便宜爹也不像是昏君啊。 “婠婠不愿意我陪你去吗?”圣上看着她半天不说话,面上有些小心翼翼的。 程清婠摇了摇头,说道:“我前日听说,您因为城外那些难民们,忙的焦头烂额,连哥哥求见都没能抽出空来。” 圣上张了张嘴,这一问可不就是问到点子上了嘛。 方才在批奏折的时候,曹太监才说前天进城,她们一行人在城门口等了一天,程清婠当即就发了烧,这让他心里对这个亏欠的女儿又多了几分怜悯。 问了多位大臣,他才想着抽出时间来陪着她去看府邸的。 ------------ 第八十九章:府邸 程清婠看着他的表情,很识趣的解围:“有阿爹阿娘的陪伴,婠婠很高兴。” 圣上回过神来,摸了摸她的头,让人去准备马车了。 没一会,三人一起坐上马车出了宫。 到了繁华的南街,程清婠实在没忍住,掀开帘子,看了几眼。 这条街上布满宅院,到处都是豪华马车。 她看着一闪而过的元府,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元栖。 “婠婠,这条街上住的都是皇亲国戚。你四哥哥的府邸也在这,往后有什么事,就去找他。”贵妃笑意盈盈的说道。 程清婠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下:“我方才看见了元府,是元栖的那个元府吗?” 这个名字一出,圣上和贵妃都愣了一下。这半年来,程氏母女的往事都调查的差不多了,自然也知道元栖和婠婠的事。 “恩,他们一家也是住在此处。”贵妃看着她,问道:“婠婠和元栖是在华县认识的?” “是啊,我很喜欢他。”程清婠听出来是在试探,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自己说出来。 “元家这小子确实惹人爱,前几年是皇叔家的卿鸾,近几年是缳鸢,如今竟是连婠婠也喜欢上了他。”圣上笑了一下,随后说道:“缳鸢倒是定了亲,但卿鸾为他一直不肯嫁人,皇叔每隔一月便进宫求我赐婚。婠婠,你觉着父皇该答应此事吗?” 程清婠连头都没改抬,说道:“父皇为何不先问问元栖想娶何人在做决定?” “这倒也是个法子。”圣上看着自家女儿的样子,像是没有非他不嫁的样子,便也就放下心了。 贵妃反而是眉头紧皱,拉了拉女儿的袖子,示意她趁现在表明心意,免得错过机会。 没一会,马车停了下来,程清婠和贵妃跟在皇帝身后下了车。 一抬头,一座缩小版的宫殿就坐落在面前,黑色的牌匾上,写着烫金的昭乐公主府五个大字。 朱红色的大门前,站着几个奴仆,一路将人迎了进去。 程清婠随在贵妃身后,一边看着这片锦天绣地,一边听着贵妃和皇帝说话。 公主府占地将近五十亩,分了大大小小五六个院落。府中仆人就有上百人,里面的一花一草都是宫中内务府精挑细选,登记在案。 程清婠刚走进前厅,就看见了角落里放着的珠子,不出所料,应该就是夜明珠。 她打量了一番,屋内的家具,装饰都是精心摆放且价格不菲。 “婠婠,可还有哪里不满意?”皇帝坐在椅子上,问道。 程清婠笑着摇了摇头:“挺好的,我没有觉得没有不满意。” 皇帝还想说些什么,曹太监却忽然凑上来,轻声嘀咕了两句。 皇帝的脸色立刻变了,转身说道:“朝中有急事,我要立刻回宫。” “那臣妾和您一起回去。”贵妃虽然面色不好,但还是柔声说道。 圣上点了点头,看着小姑娘道:“婠婠,你便慢慢看,家具奴仆都已经搬入,你今日便可入住,若有什么缺的,便再进宫来要。” “好。”程清婠很乖的应了下来,将人送走后,立刻就叫了马车,打算去看她的四百亩良田。 萃环跟在她的身边,犹豫的说道:“公主,良田大多都在城外,如今京城封城,咱们怕是很难回来。” 程清婠听到这话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么个理,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在前厅坐了一会,便在府里到处走了走。 看了几个院子后,程清婠就走到了后院。 公主府的后院有一大片空地,她想了想,决定将这些地开垦出来,种些蔬菜水果。 “萃环,帮我拿锄头。” “公主要锄头做什么?” “把这些地开垦一下,能种些蔬果。”程清婠一边撸 着宽大的袖子,一边说道:“府内有人会干农活吗?会的话,就叫过来一起。” 萃环看着她要干活的架势,连忙说道:“公主,您吩咐下去自由下人会做,您不必亲自动手的。” 程清婠的动作顿了顿,是哦,她的府中有百来个人,不能白养啊。 “那就让他们明日之前,将这块地开垦出来。” “是。”萃环应了下来,便连忙吩咐下去了。 程清婠站在院子好一会,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事做了,于是就让人去把程画儿她们接过来。 自己走到厨房,打算做些糕点。 厨子多多少少都是在宫中待过几年,看着程清婠熟练的动作,真的无从下手,只能站在一旁拿些东西。 等到程画儿她们到的时候,糕点也已经做了出来。 程清婠端着糕点,走进前厅的时候,看着妇人板着脸,便柔声问道:“阿娘,谁惹你不高兴了?” 程画儿看着她那满脸笑容,没心没肺的样子,点了点她的头:“你个傻丫头。” “阿娘,你这好端端的怎么骂起我来了?”程清婠将两叠糕点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说道。 “你可知道你这公主府上一任主人是谁?”程画儿看着面前的人摇了摇头,便道:“是个五品官员,因为犯事抄家,这座府邸便被收了回去。” 程清婠以为她是怕不吉利,便笑着说道:“我以为是凶宅呢,一家老小离奇死亡的那种,我又不怕这些,实在不行,到时候请几个和尚道士来做法驱鬼。” “胡说什么。”程画儿看她还是不明白,便说开了:“我在京城时,圣上的几位姐妹出嫁,那公主府都是富丽堂皇,占地都过了一百多亩。再说现在,二公主自打定亲,宫中的人就已经规划好了图纸,占地将近两百亩。” 程清婠心中一咯噔,随后便笑了笑:“她是嫡公主,田地俸禄都比我多一些,公主府也得大一些才正常啊,不然怎么叫嫡公主呢。” “那大公主,三公主呢。大公主的公主府占地一百五十亩,她为长,也不算什么。三公主的生母连一宫之主都不是,她的公主府也占了一百多亩地。”程画儿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这座府邸只占地五十亩,比程府还小,圣上这是在把你当傻子呢。” “我说呢,怎么贵妃看到这座宅院脸色就变了,原来理由在这呢。”程清婠垂下眼眸,笑了笑:“萃环,晚些你把我做的糕点送一些给贵妃,让她宽心。” “是。”萃环应了下来,看着主子嘴角那抹讽刺的笑意,心中直打鼓。 程清婠看着还在生气的妇人,笑着道:“阿娘,宅子再小,门口也已经写上了昭乐公主府了,我总不能冲进宫去,大喊不公平,要换宅子吧。” “我并非是这意思,只是圣上这做法太过让人寒心了。不说一碗水端平,那也不能差这么多,让外人怎么看你?那些豪门贵女不得指着你的鼻子笑啊。” “没事,我又不和那些豪门贵女接触,我有自己的事要做。”程清婠看着面前的人,眼神坚定的道:“阿娘,我会种很多田地,也会开很多店,更会赚很多钱。到时候,我再买座比这更大的宅子,膈应她们。” 程画儿听着这话,忽然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的婠婠凭什么要过的这么苦啊。” 程清婠听着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上前安慰妇人。 “阿娘这幅美人落泪,要是让景伯伯看到了,可不得心疼死,到时候就该以为,我和巧巧连枝联合起来欺负你了。” 程画儿这才意识到面前还有其他人在,连忙擦掉眼泪,笑了笑。 程清婠见她不哭了,连忙就凑到连枝和宋巧巧面前,道:“刘婶子肯定要在程府陪着阿娘的,那你们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好啊,我还以为到了这里就不能和你住在一块了。” 听着宋巧巧这样说,连枝也连忙点了点头:“好。” “诶,连嵩呢?” “连嵩在元大人那里,我来的时候就想和你商量,他现在还小,正是读书的好年纪,不如就把他送去书院吧?”程画儿轻声说道:“常青书院是元大人家的,也是有名的皇家书院,将连嵩送去,总能学到些什么。将来若是能金榜题名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他的造化,若是不能也能当个私塾先生养活自己,婠婠你觉得呢?” 程清婠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扭头问道:“连枝,你也还小,要不你也一起去。” 连枝连忙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比弟弟聪明,许久没念书了早就忘完了,我就留在阿姐身边,当个算账先生就好。” 程清婠没说什么,只是觉得遗憾。 程画儿见这情况,便接着道:“书院里有住的地方,平日里不许归家。只有沐休的时候,才许出学院。每十日沐休一日,一个月只有三天是住在家里的。不如就住在程府,也就不必搬了。” “好。”程清婠理清楚之后,就答应了下来。 过了一会,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猛的抬头问道:“阿娘,如今也回到京城了,你和景伯伯什么时候履行婚约啊?” ------------ 第九十章:将商铺送你 程画儿喝了一口茶水,听着这话差点喷了出来。她拿着手帕擦了擦嘴,笑骂:“旁人都不想要后爹,偏你要催着我给你找后爹。” “景伯伯待您是真心,而且我们在华县的时候他也帮了我们很多啊。我信他,可以让您余生无恙。”程清婠咬了一口糕点,扭头对着刘婶子道:“婶子,您若有合适的人,也可以考虑考虑,我给你出嫁妆,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刘婶子听着这话,咳得满脸通红,看了一眼旁边的巧巧,连忙说道:“婠婠莫胡说,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再嫁人可不是让人笑话吗?” “您和我阿娘差不多大,都才三十多一些。”程清婠看了一眼她满脸窘迫的样子,便没再说下去。 程画儿见状,扯开话题说道:“婠婠,阿娘觉着你要不请个夫子学些四书五经,别的不说,好歹字要认全。” “恩?”程清婠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愣了一下。 “虽然现在圣旨还没下,但你确实已经是公主了。往后肯定会时常进宫,贵女们也会举办一些宴会,你若字都认不全,定会让她们笑话的。” “阿娘放心,她们举办的宴会我不会去的,我也不会举办宴会,让她们来。” “宫宴呢?”程画儿皱着眉头:“那不说宴会,元家满门书香,元大人更是状元出身,你该不会是想,让元大人将来一起教你和孩子认字吧?” “打住,阿娘,你这想的也太远了。”程清婠摸了摸耳畔的流苏,想了一会,笑眯眯的说道:“这样,您给我生个弟弟妹妹,教弟弟妹妹认字的时候,也顺便教教我。” “胡说八道”程画儿立刻说道:“此事没得商议,要么我明日给你找夫子,要么,你同连嵩一起去书院念书。” “好好好,我找我找夫子。”程清婠揉着脑袋,轻声嘀咕道:“真没想到,考了博士还要再读一次书。” “说什么呢?”程画儿见她连连摇头,便扭头看向另外两个女孩:“既然家里请了夫子,你们也和婠婠一起念书,也好帮我看着她,别让她逃学。” 宋巧巧和连枝对视了一眼,应了下来。 “对了,婠婠,这几月,我们在京城看了好几家商铺,挑了两家比较合适的,你看什么时候去看看?”刘婶子看着无精打采的女孩笑着说道。 “那就现在去吧,反正也没事干。”程清婠连忙爬起来,看了一眼天色,立刻说道:“看着还行的话,咱们就直接定下来,下个月就可以开业了。” 这样说着,其余人也没有其他意见,便都坐上了马车,往商铺去。 商铺在东街,这一条街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美食衣裳应有尽有。 众人在街头就下了马车,徒步走了进去。 程清婠一路走一路看,仿佛都很新奇。 “京城是不是比华县繁华许多?”程画儿笑眯眯的问道。 程清婠点了点头:“不愧是都城。” 众人没走几步,就到了店铺。 程画儿和站在店铺前的一个人说了几句话,那人就连忙跑进了一条巷子。 妇人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说道:“他去叫管事的了。” 程清婠站在外面打量了一下这间店铺,上下有两层,屋檐和门上的雕花十分的精美讲究:“这家店铺是谁家的呀?” “从前是程家的,被抄家后,圣上赏给了大公主当嫁妆。”程画儿面上闪过一丝涟漪,语气平淡的说道。 程清婠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没一会,一辆马车匆匆忙忙的停在了众人面前。 车门打开,一只镶嵌着珍珠的精美绣花鞋出现在眼前,紧接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走了下来。 一身上等云锦裁成的藕色衣裙,腰封上挂着叮当作响的四五枚玉佩。 珠圆玉润的脸庞上画着适宜的妆容,牡丹髻上簪着珠钗绢花,那对金凤步摇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程清婠收回眼神,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已经猜到她的身份。 “公主,这位就是程夫人。”方才站在门口的小厮介绍道:“程夫人,这位是大公主。” 程画儿面色一变,连忙换上笑容,行了个礼:“见过大公主。” “夫人不必多礼,在外一切可免。”大公主的眼眸转了一圈,笑眯眯的说道:“我好几日前,就听闻五妹回来了,早就想着去见见她,可因家中幼子染了风寒就没能脱身。今日,听闻管家说,夫人来看商铺,便特意赶了过来,不知可否带我去见见五妹?” 程清婠听着这咬文嚼字,嘴角抽了抽,恨不得立刻转身走人。 “公主客气了,五公主就在这。”程画儿笑意盈盈的转头,朝着少女招了招手:“婠婠快来见过大公主。” 程清婠深吸一口气,扬着笑容走了过去,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大公主一把抓住了手。 “五妹如今都这么大了,长得果真出色。只是,这未免穿的也太素净了,我方才都未曾瞧见你。” 程清婠瞧见了面前人眼底划过的那一丝不屑,笑了笑:“素净些好,免得让人瞧出我身上这衣裳是蜀锦制成的。” 大公主一听,脸色微变,立刻看向她身上的衣服。 她虽为长,但生母却是侍婢出身,虽说现在生母为妃,她嫁的良人,但却不得圣上喜爱。别说穿上蜀锦做的衣裳,就连见也不怎么见。 “父皇还真是宠爱妹妹,一回宫就赏赐了蜀锦给你,想来是对妹妹流落在外十五年感到愧疚吧。姐姐就没你这么好运了,虽锦衣玉食了十几年,也没有妹妹能讨父皇喜爱。” 程清婠听着这茶里茶气的话,想着赶紧脱身:“天色不早了,我得先回府了。” “妹妹别急啊,不是看店铺吗?”大公主连忙拉住她,笑着说道:“这店铺你若满意,我便将它送给妹妹,就当是见面礼了。” 程清婠听着这话,立刻回过头:“当真?” “自然。” “好,那就多谢大姐姐了。” 程清婠笑了笑,往店门走去,看了一眼格局,她扭头问到:“阿娘,你觉得如何?” 程画儿红着眼眶点了点头,笑道:“自然是极好的。” “那就定下这间吧。”程清婠看着妇人应了,就走到大公主面前说道:“这商铺十分不错,您将它买给我如何?” “你我姐妹,何必如此客套,我先前说送你便是送你了。”大公主心中虽然不舍,但还是死要面子的扭头道:“管家,将房契拿来。” 身后的管家将房契拿了出来,毕恭毕敬的递了上来。 大公主笑意盈盈的递给面前的人:“妹妹开业时,可要叫我来凑一番热闹。” 程清婠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府了,妹妹日后若是有空就来府上玩。” 程清婠差异的看了一眼她,这就走了? “您慢走,开业时,必定往府上递帖子。” 大公主笑着走了出去,一上马车,脸就垮了下来。 “公主,您又嘴快了。”侍女云莲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柔声说道。 大公主气冲冲的喝了一口茶,缓了一下道:“算了,送出去便送出去了,我听闻这个五妹可是元栖的心中人。元栖自回京后,父皇便将他升为中书侍郎,同驸马共事。若有一日,这两人成了婚,也盼着她能记着这个恩情,让元栖多关照驸马。” 商铺里,程清婠看着手中的房契皱了眉,有点想不通大公主的做法。 刚才两人还在阴阳怪气的争论,现在就送房契了? 她想了想,总觉得应该送一份礼回去,但她现在两袖清风,只有皇帝赏赐的田和府邸,这些大公主都有,也送不出手。 程清婠想了好久,都没能想出送些什么。 宋巧巧拉了拉她的衣袖,问道:“想什么呢?” 程清婠把心中的顾虑说给她听了,随即叹了一口气:“我刚才要是强硬一点,直接买下来就好了。” “你要不再种些西红柿,送给她?”宋巧巧忽然说道:“元大人之前不是就说过,西红柿难得,价值千金,你多种一些,送到她府上,就当见面礼了呗。” “对哦。”程清婠猛的抬起头,笑着说道:“我还可以种些罕见的蔬菜水果,你可真是我的狗头军师啊。” 宋巧巧听着这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程清婠这才放下心来,四处看了看,决定把店铺装修交给程画儿和刘婶子。 回到府里后,她看着已经开垦好的地,当晚就把西红柿和南瓜种了下去。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萃环一边拿着灯笼,一边站在主子身边驱赶蚊子。 程清婠坐在凉亭里,看着那轮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才出声问道:“府中有酒吗?” “这…有是有,只是公主,饮酒伤身啊。” “没事,我不多喝,你拿一罐过来就好。” 萃环看了一眼她的表情,想了一会,就去拿了。 程清婠撑着脑袋,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一想起白天程画儿说的话,她心中就隐隐不舒服。 虽然不是原主,虽然对圣上没有太大的期待,但这明晃晃的偏心摆在面前,自己也会觉得不公。 萃环拿着酒回来了,放在石桌上,担忧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忍不住出声劝道:“公主,您没用晚膳,肚子空空的,要不先去前厅和宋姑娘她们用膳吧。” ------------ 第九十一章:做大饼 程清婠没有应答,倒了一杯酒,径直喝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从喉咙一直到胃里,引起一阵火辣辣的。 她强忍不适,淡淡的说道:“你坐下,同我讲讲宫中的事吧。” “奴婢不敢。”萃环站在原地,低下头说道。 程清婠抬起眼眸,上下打量一番,十七八岁的年纪,鹅蛋脸,细长眼,穿着一袭深绿,发髻妆容都略显老气。 “这里没外人,坐吧。”她看着面前人还打算推辞,语气顿时就强硬了几分:“莫再推辞,坐下。” “是。”萃环这才坐了下来,没一会,面前就出现了一杯酒。 程清婠看着她,问道:“你同我说说,什么场合是必须要进宫的?” “回公主,宫中举办宴会,一般公主们都是要入宫的。小型宫宴可以推辞,如妃嫔生辰,皇子公主满月等。大型宫宴是必须入宫的,如陛下寿辰,太妃和皇后,贵妃的寿辰。其余的便是节日,公主若实在不想去,也可称病推辞。只是,八月十五和除夕夜,公主还是不要推辞的好。还有就是,大年初一,公主需进宫拜年。” “最近,我有什么必要去的宴会吗?” 萃环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还有三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宴,只是公主,陛下还没下旨册封您为公主,若要进宫,怕是得要陛下亲自下旨。” 程清婠听着这话,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这么说,我还不算是皇家的人咯?” “陛下许是近日繁忙,忘了此事。更何况,陛下准您住进公主府,让所有人都唤您为公主,这道旨意迟早会来的。” 程清婠听着这着急的解释,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喝着酒。 萃环坐在一旁,想劝却又不知道如何劝。 看着面前人半壶酒下肚,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但又如何也劝不住。 她连忙抓了一个婢女,去叫了宋巧巧和连枝来。 等到二人来的时候,程清婠已经喝完整罐酒了,她撑着脑袋,看着圆圆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婠婠,你怎么喝的这么多?”宋巧巧抬了抬空了的酒坛,连忙走过去扶着她:“这风大,咱们先回去吧。” 程清婠抬起眼眸盯了她一会,用仅剩的理智,把话咽了下去。 “回房吧。” 宋巧巧以为喝醉的人都很难搞,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面前的人带回了房间。 她和连枝两人都很诧异,帮着她洗漱完了之后,又在房里看了大半个时辰,确定她真的睡熟了,这才各自回了房。 从这日起,程清婠在她们心中就是一个不会耍酒疯的人。 第二日,程清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回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屋外的萃环听到她醒了,就连忙走了进来。 “公主可是要起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柔声问道:“早饭吃什么?” 萃环一边伺候着她起身,一边说道:“公主想吃什么,奴婢马上命小厨房去做。” 程清婠的脑海里闪过好多美食,最后想了想放弃了:“想喝点粥。” “奴婢马上命人去做。”萃环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衣柜:“公主,娘娘派人送了许多衣裳来,您看看今日哪套?” 程清婠扭头扫了一眼,看着那一溜的红粉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看了一圈,最终选了一套淡紫色的衣裙。 萃环拿着衣裳,帮她换了,随后走出门吩咐了人去厨房,再走了回来。 程清婠坐在梳妆台前,在首饰盒里挑了好一会,选了一条镶嵌着珍珠的发带。 萃环按着她的意思,将头发绑了起来,犹豫的问道:“公主,这会不会太素净了?” “今天出城,去田庄里看看,素净些好。” “公主,田庄里那些管事会在初一进城回话的,不必亲自去一趟。”萃环柔声劝道:“而且,城外如今正乱着,朝廷拍了好几波人马,都未能压下来,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因何而乱?”程清婠一听这话,就起了兴致,扭头问道。 “京城前几年连着三年旱灾,如今城内粮食不够,匀给难民的也少,再加上疫病爆发,于是便起了躁动。” “粮食不够,疫病爆发?”程清婠仔细想了想,这好像是华县经历过的。 刹那间,她想到了元栖,连忙扭头问道:“派了哪几位官员去?” 萃环犹豫了一下,才道:“公主,有元大人。” 程清婠的脑子飞快转动,在脑海里呼唤系统:“潇潇,我还有多少粮食放在你那里的?” “只剩面粉两百公斤了,其余的您都留在了华县。”潇潇清点了一下,说道。 程清婠眨了眨眼,扭头对着身后的人道:“你派人去问问元栖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萃环没有犹豫,立刻就转身去吩咐了。 程清婠走到前厅,刚坐下,奴仆就上了早饭。 她端着燕窝粥,小口小口的喝着,看着满桌子糕点菜式,眼眸间的神色淡了淡。 吃过早饭后,程清婠将宋巧巧和连枝都叫来了前厅,她想了一会说道:“我方才听说城外引起了暴 乱,听着和华县当初一模一样。” “啊?”宋巧巧立刻说道:“就是,我们进城经过的那里吗?” 程清婠点了点头,抬眸道:“我方才吃早饭的时候,那菜色有点太夸张了。我想将早饭从简,你们怎么看?” 宋巧巧愣了愣,随后笑着说道:“好啊,我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吓了一跳,这比咱们从前过年还丰盛呢。” “是啊,我和巧巧姐两个人吃饭,就有五种糕点,两样小菜,外加一碗鱼翅粥,实在有些奢侈了。” 程清婠听着两人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怕她们刚过了两天好日子舍不得,做好要废口舌了,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说动了。 她扭头,对着萃环说道:“吩咐后厨,往后早膳最多也只能小菜和糕点各一样,粥里也不用加燕窝鱼翅。午膳晚膳也一样,一切从简。” “是,公主。”萃环犹豫了片刻,应了下来。 程清婠看了一眼她的神色,眨了眨眼道:“我听说,府里有上百仆人,府中的活有这么多吗?” “回公主,这是内务府按照我朝公主们的标准给您添的人手。” “其她公主府占地一百多亩,我这就五十几亩,不用这么多人,遣散一些。” “是。”萃环应了下来。 连枝看着上面人的面色,轻声问道:“阿姐是打算援助难民了?” 程清婠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看出自己的想做什么了,便点了点头:“是,不是说朝廷米粮不够么,我们还有一些从华县带来的面粉,能帮一些就帮一些。” 话音落下,一个小婢女就快步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回禀。 “回公主,已经打探清楚了,不少难民一起反抗,元大人正带着兵在城门压制着。” “好,我知道了。”程清婠想了想,随后说道:“准备马车,我们去城门。” “公主不可!城外疫病爆发,是会传染的!”萃环连忙阻拦道。 “我就去见一眼元栖,很快就回来。”程清婠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异常坚定。 萃环还想再劝,但人已经走了出去,自己也只能追出去。 程清婠坐着马车到城门口,刚一下车,就听见一阵阵的喊叫声。 她看着城门大开,拦路木桩和一排侍卫隔开了元栖和难民,难民们的情绪异常激动,那抹青色身影却十分沉稳。 程清婠看着他的三言两句,让众人都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没一会,那些难民们就退了出去。 元栖一转身,就看见烈阳下,少女站在不远处的身影。 他有些欣喜,快步的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程清婠拿着手娟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柔声说道:“来看看你要不要帮忙。” “有官兵在,不用帮忙。”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听说,朝廷没什么米粮,发不出粮食给难民了?” 元栖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哪里是粮食不够,若每日从那些皇亲国戚的嘴里扣一些出来,哪里来的这些难题。” 程清婠想了想,也是,自己这个没受封的公主,早上都燕窝鱼翅了,那那些受宠的皇子公主,岂不是更加奢侈。 “很显然,这是一件难办的事情。”程清婠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些面粉,糕点铺也要下个月才开张,不如拿来先救急。” “那糕点铺开张要怎么办?不是又要花钱买了吗?”元栖拉着她的手,宠溺的问道。 “我可以种啊,实在不行,那就延后几个月再开张,反正我现在吃喝不愁了。”程清婠笑眯眯的说道:“我将面粉做成大饼送来,你让人切成小块的,和朝廷的米粮一起发下去。饼顶饱,这样他们应该就不会闹了。我这里的米粮应该能撑几天,要朝廷再没想出法子来的话,我就进宫去找圣上,找他要米粮。” 元栖看着她的眼眸,心下一动,附身抱住了她:“旁人都是能避就避,生怕找他们要米粮,唯有你,自己傻乎乎的就送了来。” “我既然能在华县拿出粮食来救,也能在京城掏出家底。更何况,我有手有脚,能赚钱,能种田,这些米粮,我自己能赚回来。”程清婠仰起脸,笑意盈盈的道:“哦,对了,难民们大概有多少人?” “一百多人,老幼居多。” 程清婠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先回去做饼,一定能在午时前送到。” 元栖满眼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午时你就不要来了,虽说不用和难民接触,但还是小心为妙,以免感染疫病。” “好,你也注意。”程清婠说完,就上了马车,赶回府里。 萃环坐在一旁,看着面前的人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问。” “公主,方才您和元大人抱着的时候,太子仿佛看见了。” 程清婠眨了眨眼,无所谓道:“看见了就看见了吧,就抱一下,还能把我浸猪笼吗?” ------------ 第九十二章:进宫赴宴 萃环顿时就垂下眼眸,没再说话。 两人到了府内,程清婠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出了两三袋面粉。 带着宋巧巧连枝,和府内的厨子一起,将面粉做成了饼。 在午时前,就做好了,让萃环带着马车送了过去。 程清婠看着后院刚种下的粮食,想了一会,还是要把小麦提早种下。 于是等萃环回来的时候,就吩咐她,让她让城外的管事叫进城来。 连枝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命令,犹豫了一下,柔声说道:“阿姐,我记得程府后院也有一块空着的地,咱们要不问问程姨,往那里也种点菜。” 程清婠想了一下,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就去找了程画儿,才没说两句,妇人就同意了。 “婠婠,我还有圣上赏的一百亩田地,你就拿去种了吧,明日我就让那些管事的到公主府来。” 程清婠愣了一下,连连应了下来:“阿娘,你实在太好了。” 程画儿笑着摸了一下她的头,就开始赶人了:“行了,这里灰尘大,快回府吧。” “好。”程清婠笑眯眯的应下,连上马车都差点蹦起来。 萃环倒是难得的见主子这么开心,坐在一旁连气氛都好了许多。 第二天早晨,程府的管事来了,程清婠给了他们许多的小麦种子,让他们种下。中午,田庄的管事们都进城了,她除了小麦的种子,其余的种子都给了,还一一写清楚,让他们别搞混了。 将小麦的种子给了之后,程清婠的心才放了下来,在后院将芒果的种子种了下去。 连着几日,公主府内的厨房就没空闲过,府中的伙食也一日不如一日,引的仆人们心中不满。 这一日,中秋节,程清婠正挽着袖子在厨房做饼,却听闻宫内曹太监来了,匆匆忙忙的被萃环拉了出来。 经过后院假山时,便听见了两个嬷嬷的说话声。 “从前在掖庭时,想着赶紧被主子看上,好过上好日子。这到了公主府后才知道,原来这日子比掖庭还苦。这公主每日一菜一汤,我们连些油水都捞不着,还不如回掖庭算了。” “哎哟,你可别这么说。只是咱们跟错了主子,我有个老乡,在大公主府内当差,这每日吃的可都是大鱼大肉的,有时大公主还会赏赐些金银珠宝呢。”另一个嬷嬷笑了笑,道。 “要我说,咱们这位公主穿上凤袍也未必像凤。许是苦日子还没吃够,要府里节省开销,骨子里散的都是一股穷酸味,跟大公主二公主站在一处,就像是个村姑。” 萃环听着这越来越不着调的话,立刻走了进去,怒骂:“放肆,主子岂是你们这些下等人能议论的?” 那两位嬷嬷吓得一激灵,回过头,看着站在假山外的少女,连忙跪下求饶:“公主赎罪。” 程清婠淡淡的看了一眼她们二人,面上不带半点情绪说道:“将她们带到前厅,等见过曹公公后,再做发落。” “是。”萃环连忙应下,命人将这两个嬷嬷带下去后,便连忙跟了上去。 程清婠走的很快,没一会就走到前厅,看见了曹太监。 “奴才见过公主。” “曹公公不必多礼,请坐。”程清婠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示意旁人上茶。 “奴才不敢。”曹太监笑眯眯的站在原地,说道:“圣上口谕,今夜中秋宴,邀公主进宫赴宴。” 程清婠掀起眼眸,扯了一个笑容:“不巧了,近日我都比较忙,怕是没时间进宫赴宴。” 曹太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求助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萃环。 萃环收到眼神,想了想,上前说道:“公主,这中秋宴上有许多皇亲国戚,公主就不想见见娘娘和其他的皇子公主吗?” 程清婠看着她,冷笑一声:“免了,我怕届时宫内都传我站在公主贵人旁边,像个村姑。” 萃环一听这话,吓得连忙跪下:“公主赎罪,是奴婢没有管教好下人。” 曹公公一看这场景,大致也猜到了些什么。 程清婠将萃环扶了起来,看着旁边的人,笑道:“既然今日曹公公来了,我也不必再跑一趟,将人送回去。萃环,将所有人都叫到前厅来。” “是。”萃环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去办了。 曹太监仿佛猜到了什么,站在原地,正在想着怎么劝这个主子。 这一通知,不止满府的下人来了,连一直在厨房帮忙的宋巧巧和连枝也来了,看着院子里满满的人,愣了好一会。 “阿姐,这是做什么?”连枝好不容易走了进来,问道。 程清婠没有回话,看着萃环回来了,便起身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看着还有八九十个人,皱了皱眉。 “你们都是宫内送来的人,在这府内也有四五天了。你们心中定然对这府内节衣缩食有诸多抱怨,我也理解,这是人之常情。正好,今日曹公公也在,我也便把话说明白了。” 程清婠坐在搬出来的椅子上,看着她们淡淡的道:“我呢从小乡野长大,幼时吃的东西许是还比不上你们。是以,我节省惯了。若无例外,府内如今的开销如何,日后也会如何。你们若是有受不了的,不想在这待着的,趁早说了,让曹公公带你们回宫,给你们找个好去处。” 底下的仆人面面相觑,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众人都明白,有些话,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是绝不会传到主子耳朵里。若是主子知道,也绝不能承认,更何况,这身后还站着一个皇帝面前伺候的曹太监。 程清婠看着众人都不说话,便转了一圈,说道:“好,既然都不愿意走,那我便问你们,私下可有抱怨过府内开销用度的,有的便站出来。” 曹太监皱着眉头看着这位主子,柔声说道:“公主,若是您不喜欢这批下人,奴才便让掖庭给您换一批。” “换一批?”程清婠扬眉看着他,笑了一下:“也好,将这些人都换了。但,你记得告诉掖庭,我的公主府小,只需要三十四人就够了。” 曹太监听着这话,才明白了这个主子的目的,顿时哭笑不得:“五公主,这下人数量,是按照宫内制度给的,这,这可不是您说不要,就不要的。” “无妨,圣旨没下,我还不是公主。”程清婠垂下眼眸,喝了一口茶,接着阴阳道:“再者说了,我这在外十五年,也从未有人伺候过我。若是可以,将萃环留给我便可。” 曹太监听着这话,擦了一下脑门汗:“奴才先行回宫禀告圣上,请圣上决定。” 程清婠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后说道:“我今日还有事要忙,便不入宫了。” 曹太监匆匆行礼,回了宫。 程清婠见人走了,便将人都散了,自己也回了厨房接着做饼。 曹太监回到宫中时,恰逢太子在乾清宫,便站在原地,没有开口。 “站在那里做什么?有事快回禀,太子又不是外人。”圣上扫了一眼他,说道。 曹太监这才将方才的事都说了一遍,看着圣上越来越黑的脸色,脑门开始不断的冒汗。 “曹公公说的可是那位刚回来的五妹?”太子坐在一旁,开口问道。 “回太子,正是这位五公主。” 太子笑了一下,看着圣上说道:“那不入宫,确实情有可原。” “徽儿何出此言?” 凌从徽从袖子里拿了一本折子,递给曹太监道:“儿臣这几日在城门口时,见时常有一辆马车来送粮食,便心生好奇,一问,才知道是五妹府上的马车。而且儿臣还听送饼的人说,这些粮食,都是五妹和厨子一起做的。儿臣想着,今日五妹确实抽不出时间来,这奏折也本是想等此事结束后,为五妹讨个奖赏的。” 圣上翻着折子,脸色一下便好看了许多:“确实该赏,只是这婠婠的性子也是十分古怪,旁人都要仆人越多越好,她却将仆人送了回来。” “父皇,儿臣先前在华县见过五妹和程夫人一回。那时她们住在两间小屋子里,人一多便无处下脚。那时的五妹,穿着发白的衣裳,一边种田谋生,一边还要照顾生病的程夫人。”凌从徽回想了一下元栖先前说的话,便接着道:“儿臣还听说,宋家村收留难民的时候,五妹也是如此每日做饭送粮食。她吃了十五年的苦,如今一时适应不了,才将奴仆送了回来吧。” 圣上听着这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确实吃苦了,徽儿,你便亲自去一趟,将她接进宫来一同过中秋宴。” “是。”凌从徽虽然没有把握,但还是应了下来:“父皇,不如将元栖也一同传进宫过中秋宴?” 圣上想了一会,点了点头:“也好,婠婠许是同他还熟一些。” 凌从徽得到旨意,便先是从城门口拉了元栖,再一起到了公主府。 程清婠知道后,一整个问号脸,这怎么送走一个又来一个。 她看着坐在前厅喝茶的两个男子,想了一会,开口问道:“你们今日这是?” “父皇让我来接你入宫赴宴。”太子喝了一口白开水,扯了扯嘴角道。 ------------ 第九十三章:将婚事定下来 “我今日还有事,不进宫。”程清婠看着面前的太子,浅浅笑了一下。 “我知晓你是在为城外百姓做能填饱肚子的馕饼,但宫宴是在晚上,耽误不了的。”凌从徽笑着说道。 程清婠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随后问道:“你也是来劝我进宫的吗?” 元栖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不是,我也不知为何,殿下忽然将我拉到这里。” “咳,父皇说了,传你一同进宫赴宴。” 元栖眉头一挑,有些差异:“哦?这倒是稀奇。” 凌从徽看着两人都不说话,便又开口道:“今日,程郡夫人也会入宫赴宴。五妹留在府中也是一人,不如同我们一起。” 程清婠眨了下眼,阿娘入宫了,那她想让全家人一起吃个饭的愿望不是落空了嘛。 于是,她想了一会,决定明天全家人再一起,便点了头,应下来。 “既如此,五妹可要好好打扮打扮,我和阿清就在此处等你。”凌从徽下意识就想喝口茶,但端到一半,又放下了。 “好。”程清婠应了一声,便带着萃环走进房间。 元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面,便低声开口:“殿下何必将我也拉入宫。” “若没有你,五妹倒不一定会入宫。”凌从徽笑了笑,随后说道:“父皇既然同意让你入宫,那便是认定了你这准女婿的身份,何不趁此机会,将五妹和你的婚事定下来?” “倒也不必如此急,一切看婠婠。”元栖喝了一口白开水,垂下眼眸:“更何况,日后还有一场血战,我倒是不希望将婠婠拉进来。” 凌从徽心知肚明,也就没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他拿起一旁的糕点,咬了一口:“这就是五妹做的糕点?” “是,这糕点叫云片糕,京城没有的。” “味道极好,我家小女最爱吃这些糕点,过几日得带她来拜访了。” 话音刚落,珠帘后便传来脚步声。 萃环撩起珠帘,一个身着深蓝色拽地宫装的女子走了出来,腰封上挂的两三枚玉佩叮当作响。 上了妆的五官十分精美,连头上那套梅花宝石头面都只能沦为陪衬。 元栖遥遥的望去,纤细的身姿站在阳光下,一颦一笑都宛若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程清婠眼眸微抬,面上带着点点笑意:“我今日做了许多糕点,您若喜欢,我这就命人去拿来。” “那就有劳五妹了。”凌从徽也不客气,便应了下来。 程清婠一回眸,萃环就很有眼力见的去准备了。 “这套头面眼熟的很,我像是在哪里见过。”凌从徽盯着头面看了一会,随后笑意盈盈的道:“哦,想起来了,在宫宴上,倒是见过阿清的母亲戴过。” 程清婠诧异的抬手,摸了摸垂下来的流苏,还未说话,便听面前的人又开口了。 “你手腕上的这珠串……也十分眼熟啊。”凌从徽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调侃了一句。 程清婠垂眸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出什么,但绝对不简单。 这时,萃环带着打包好的糕点走了过来。 “殿下,时辰不早了,该进宫了。”元栖在一旁,立刻说道。 凌从徽笑了一声,也没多说,就坐上马车进宫去了。 到了宫内,离宫宴还早,太子便带着程清婠和元栖去了乾清宫。 程清婠以为只是请个安就走了,没想到全程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他们说话。 她端着茶盏,喝了一口,苦的直皱眉头。 一旁的元栖见到了,便不声不响的递了一颗蜜饯过来。 程清婠一看,连忙塞在嘴里,才解了一点苦。 这一幕,被皇帝都收在眼里。 “许久未见,元栖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 “是,臣过完生辰就十九了。”元栖坐在一旁,回答道。 皇帝端起一盏茶,看似不经意的说道:“家中可有为你订婚事?我瞧着卿鸾近日一直粘着你,你们二人可是好事将近了?若如此,该早日将皇叔与元爱卿召进宫商议婚事了。” 程清婠闻言抬起头,难得见到了少年脸上露出短暂的慌乱。 她看着少年猛的跪下,行了个礼。 “回圣上,臣与卿鸾郡主一清二白,绝无男女之事。”元栖抬头,定定的看着他道:“臣心中早有一人,此生给她不娶。” 凌从徽听着这话,勾了勾嘴角。 “哦?是哪家姑娘让你连郡主都不要了?” 元栖犹豫了一下,随即便道:“是五公主。” 程清婠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她垂下眼眸,将喜悦藏在眼眸后。 圣上反而一愣,看向偷笑的少女:“婠婠是如何想的?” 程清婠走到少年身旁,跪了下来,笑道:“元栖说的,就是我心中所想。” 圣上看着她坚定的神色,微微一顿,随后立刻就想起了她那日的回答,他一笑:“都起来吧,我与你母妃商议后,再给你们赐婚如何?” 程清婠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只见他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话。 她点了点头,脆生生的应了:“好。” 元栖顿时松了一口气,拱手行了个礼:“多谢圣上。” 两人还未坐下,曹太监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回禀道:“回圣上,各宫娘娘们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是否要入席了?” “走,入席。”圣上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其余三人跟在身后。 中秋宴举办的地点在麒麟殿,是太极殿的后殿,一般都是用来举办宴会的。 程清婠随着圣上走进去,就看见了大片的人跪在了地上,行礼问安的。 她的脚步一顿,随后身旁的萃环便道:“公主别慌,等圣上入席后,您再前往右侧的第五个位置。” 程清婠轻轻的应了一声,看着圣上入席,自己刚打算转身,就听见圣上开口了。 “婠婠莫走,就坐在此处即可。” 众人刚站起来,听到这话,立刻就将目光放在少女的身上。宫内妃嫔自然已经听说过了这个名字,但那些在封地的皇亲国戚自然是不知晓这个人物,便纷纷猜测是否是新晋妃嫔。 曹太监在这一刹那,便命人将位置摆好。 程清婠只好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了贵妃身旁的位置,尴尬的坐了下来。 贵妃自然开心,等了十五年了,终于有一年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在自己的身侧。 众人坐了下来,皇帝随意的说了几句,便开席了。 程清婠环顾四周,将眸光停留在坐在皇帝另一边的皇后身上,她一身凤袍, 梳着一个端庄的发髻,顶着一顶华丽无比的皇后凤冠。凤冠上,镶嵌着一大两小的九尾凤,坐落于正左右三面,正凤嘴中携这一块红宝石,垂至眉心,两只偏凤各携五股珠串垂至肩膀。 五官秀丽,妆容清雅,看着却是病殃殃的。 皇后仿佛意识到什么,便回过头,恰巧撞上了她的眸光。 她微微一愣,随即便冲着少女和善的笑了笑。 程清婠不知为何,忽然耳根子红了起来,匆匆打过招呼后,便将眸光收了回来。 她摸了摸泛红的脸颊,尴尬的将被子里的梅子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贵妃看她这样子,宠溺的说道:“慢些喝。” 程清婠点了点头,将酒杯放下了。 “皇后向来待人和善,宽容大度,只是近日旧疾复发,不然你理应先去拜见皇后的。”贵妃笑了笑,柔声说道。 程清婠听着这话,又往那边看了一眼,见她确实面色不太好,看着有点强撑着。 她收回眼眸,还未尝尝面前的菜式,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和善的目光。 她皱了皱眉,抬起头往那处看去,只见一十七八的少女正绞着帕子,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程清婠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这人啊。 “那是谁?” 萃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下一秒便道:“是卿鸾郡主,同她一起说话的是三公主。” 程清婠立刻就想起来了,卿鸾,是皇帝两三次提起的那个郡主,据说还挺喜欢元栖的,这下知道原因了,她顿时就没了兴趣。 她看着面前的那盘色香俱全的松鼠鱼,便上手夹了一筷子,还没等入口,就听见圣上开口了。 “近日城门外难民暴 乱,多亏了太子和元栖这几日守在城门口,功不可没啊。” 程清婠听着跟自己没啥关系,便把这筷子的松鼠鱼送入口了。 恩,味道鲜美,不愧是宫廷御厨。 “不过,还有一人,朕也得奖赏一番。”圣上将眸光看向了还沉浸在美食的少女,笑意盈盈的道:“朕的五公主,将她府内的膳食缩减,拿去赈灾百姓。此心大善,当重赏。” 程清婠听着这话,差点被刚进口的鱼肉抢了一下。她迷茫的抬起头,看着坐在上方的明黄色身影。 不等她说话,圣上便又开口了。 “婠婠自幼流落民间,吃了许多苦,是朕亏欠了她。所以,朕打算今日下旨,封婠婠为昭乐公主,赏赐黄金万两,加封良田一百亩,再将荣乐大长公主的府邸赐给她。”皇帝看向皇后,道:“朕还想着将元栖和婠婠的婚事定下来,皇后如何看?” “臣妾并非五公主的生母,也并不了解他们二人的秉性,只要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臣妾便没有异议。”皇后声音轻柔,如一股清泉流入众人心中。 “那贵妃呢?” “臣妾的想法和皇后娘娘一样,只要他们二人情投意合便好。”贵妃拉着少女的手,笑意盈盈的说道。 “好,那便让内务府找个吉日,将婠婠的婚事定下来。”圣上眉开眼笑,立刻说道:“顺便命人去将长公主府修缮一番,两人大婚之时再搬进去。” ------------ 第九十四章:去看田庄 程清婠微微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贵妃侧眸,小声的提醒道:“还不快谢恩。” 程清婠这才反应过来,和元栖一起谢了恩。 随后,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不少宫妃皇亲都在打量着这边,一直窃窃私语,不过这并不影响程清婠的胃口。 反倒是程画儿,坐在宴席的末尾,时不时的会有风言风语传入耳中。 就比如现在,她身旁的榆世子妃正在宽慰卿鸾郡主。 “我知晓你一直喜爱元栖,但人家并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啊。如今又是圣上赐婚,女方又是失散多年的五公主,你也该放下了。”世子妃拿着绣帕擦了擦她的泪珠,柔声劝道。 “她是公主又如何,不还是在乡野长大,我听说大字也不认得几个,元家老夫人绝对不会让她这种粗鄙不堪的人进门的!” “妹妹呀,圣上已然下旨,即便老夫人再不满,也不能抗旨啊,更别说元栖喜爱她。”世子妃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小姑子,无奈的说道:“快别说这些话了,那可是圣上的亲女儿,若是让传到圣上耳朵里,后果可不堪设想。” 卿鸾红着眼眶,委屈兮兮的道:“可我就是不甘心,她若不是公主,怎么也进不了元家的门。” 程画儿越听越不爽,正要说话,便被人打断了。 “劳郡主费心,我不需要进什么元家的门,也不需要经过什么长辈同意。”程清婠端着一盏酒,在妇人身旁坐下:“方才你没听父皇说么,婚后入住公主府,无需和公婆童同住一屋。” 卿鸾的面色一变,立刻便道:“不过是乡野间长大的野丫头,连字都不认得,真以为被封了个公主就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卿鸾,别胡说!”世子妃听着这话,额头立刻冒出一阵冷汗,连忙将人拉了一下。 “嫂嫂,我哪里胡说了。她本就不认字,也是在乡野间长大的村姑,这些都是实情,为何不能说了?”卿鸾上下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人,冷哼一声:“若非我不能跟着元栖哥哥去华县,哪里还轮的到你!” 程清婠这才抬起眸,冷冷的眸光放在她的脸上,淡淡的道:“瞧着也过了十八九岁了,怎么对自己的认知如此不清晰。” “你……” 世子妃见她还要说什么,立刻便道:“五公主勿怪,妹妹她年纪还小,说的话不必放在心上。您和元大人定亲时,我和世子定当登门道喜。” “嫂嫂,你怎么帮着外人!” 程清婠看着她那作天作地的性子,轻笑了一声:“郡主,父皇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若有什么不满,大可到御前告上一状,我不介意。” 说完,她便站起了身,走回了座位。才坐下,便对着卿鸾挑了一下眉,眸中尽是挑衅。 那女子确实被气的立刻就站了起来,气冲冲的正打算往御前告状,却立刻被身旁的世子妃拉住。 程清婠见她被安抚的坐了下来,这才收回目光,吃着面前的菜。 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宴席才散了。 贵妃依依不舍的交代了几句,便放她走了。 程清婠一走出门口,便见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她皱了皱眉,扭头问道:“带伞了吗?” “回公主,伞在马车上,奴婢这就去取。”萃环行了个礼,便打算往外走。 “算了,我和你一起吧。” 程清婠提着裙摆,打算走进大雨中,却被人拉住,带入怀中。 鼻尖瞬间就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她勾了勾嘴角,将心中的防备放了下来。 “我有伞,不知公主是否赏脸同我一起?” 元栖垂下眼眸,宠溺的看着怀中的人,温和的道。 程清婠歪了歪头,故作高冷:“恩。” 元栖揽住她的腰,将她大半个身子都揽入怀中,撑着伞,一同走进了大雨里。 身后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不敢相信。 元栖离开京城钱,素来有不近女色的传闻,莫不是这去了一趟华县转性了? 世子妃看着这一幕,扭头对着自家小姑子道:“你瞧,元大人这是真心喜欢五公主,这哪里是你说的被迫赐婚啊。” 卿鸾看着这一幕,气的直跺脚:“定是那个村姑让他这样做的!” 世子妃听着这话,直摇头,拉着身旁的夫君径直往外走:“我看你这妹妹啊,真实糊涂了,祸从口出都不懂。” 一旁的世子也皱着眉头在想办法,生怕哪一天,这些话真的传到圣上的耳朵里。 程清婠被元栖带上马车,脸上带着几分玩味:“我说元大人,你怎么先前没告诉我,京城还有这么个红颜知己呢?” 少年微微一顿,随即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便笑了一声:“我同她也没见过几面,也是今日才从榆世子的嘴里知晓的。” 程清婠一挑眉,从他手里接过一盏热茶,喝了好几口。 “她今日可是说什么话,惹你不快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个缺根筋的小姑娘,无能狂怒罢了。”程清婠向来不在意这些,撞见她们的话,也只是想和妇人一起喝杯酒。 她回想起卿鸾身旁的端庄女子,问道:“她身旁的那个女子是?” “是榆世子妃,同郡主是姑嫂的关系。怎么了?” “我看她眼眸清澈,有自己的决策,不是个蠢货便好奇她和卿鸾是什么关系。”程清婠把玩着手指,笑意盈盈的说道:“听到两人不是什么亲姊妹,我就放心了。不然榆王妃怕是要气死,生的女儿一个明事理,一个蠢得找不到北了。” 元栖轻笑一声,也算是赞同她这话。 可不是蠢得找不到北了嘛,在宫宴上,对圣上的旨意不满,出口侮辱公主,真的就不怕祸从口出。 得亏是程清婠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若是她有意把这件事闹大,榆王府绝对吃不了好,毕竟她是皇帝的亲闺女,哪有不帮亲闺女帮外人的。 两人没聊几句,马车就在公主府前停了下来。 元栖将人送进府内,便回府了。 程清婠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便睡了下去。 第二日,一切回归到正常的轨道。 程画儿和刘婶子每日都在忙店铺装修的事,程清婠带着连枝宋巧巧在厨房做饼,连嵩早就被送去书院念书了。 而宫内的人在这一个月里,除了来宣读圣旨外,又带了许多赏赐。 程清婠每次都要抽出时间来接旨,虽然嘴上没说,但宣旨太监却感受到了她的不耐烦,每一次都小心翼翼的。 城外的难民终于控制住,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重建家园。 但元栖仿佛没有空闲,一桩事了,又投入下一桩事里。 程清婠倒是没什么事做了,每日就是在府里跟着程画儿请来的夫子认字念书,或者在厨房里研究新糕点。 每次做出来的糕点,都会送往宫里,程府,元府,外加一个东宫。 这一日,阳光明媚。 程清婠看着天气大好,就带着宋巧巧连枝和萃环出城,往田庄里去看看。 一路上走的是管道,不知为何,今日的车马好像特别多,在路上堵了一会。 不过,很快就通行了,众人也没放在心上。 到了田庄后,管事的早就在等着了。 程清婠在他们的引路下,走到了田地面前。 她看着刚刚破土而出的小麦,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眼眸一转,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水田里。 “那几亩地为何什么都没种?” “回禀公主,原先是种了些茭白,如今收割了,还未种下去。” 程清婠点了点头,走过去看了看,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包糯稻的种子,递给他:“将这些种子种下,照常施肥除草便可。” “是公主。”管事连忙将种子接过来藏好。 程清婠又转了转,看着一亩田里长出的草药,便蹲下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是白芷。 她站了起来,朝着身旁的管事道:“这白芷好好呵护,等来年摘下后便送到公主府。” “是。”管家诧异了一下,随后连忙应了下来。 程清婠饶了一圈,几乎每亩田都看了一下,还顺带指点了一下他们种田的技巧。 萃环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便催着程清婠回府。 等回到府后,一进门就又看见了来送赏赐的太监。 程清婠看着人愣了一下,随后问道:“今日父皇又送了什么来?” “回公主,圣上和贵妃送了许多赏赐来,这是名册。” 程清婠接过一看,密密麻麻的古字让她的脑袋一阵眩晕。她立刻合了回去,递给身旁的萃环:“你和连枝将这些东西等级在册,放入库房吧。” “是。”萃环接过册子,应了一声。 等到太监走后,程清婠就和她们一起走到库房,看着她们把一样样的东西打开查看,登记在册,然后放入库房。 她看着一条蓝宝石串成的项链,瞬间就被吸引了。 程清婠拿到手上看了看,随后便道:“这条项链就放在我房里吧,挺好的。” “是。”萃环应了一声,便在册子后面写了些什么。 ------------ 第九十五章:中邪 程清婠大致扫了一眼库房,看着这几天的赏赐塞的满满当当的,便想着这么长时间都没给身旁的人一份正经的礼物。 于是,就蹲在箱子旁挑挑拣拣,一会拿出一样物品来。 程清婠上辈子也算是小康家庭出生的孩子,去过不少博物馆,也参加过几次拍卖会,自认为也不是个乡巴佬。 可当她打开存放珠钗首饰的檀木大箱子时,眼睛被那乍现的珠光宝气刺了一下。 她缓了缓,震惊的看着那满满一箱的首饰。 “这些都是宫里送来的吗?” “回公主,并不都是。陛下下旨册封您后,便有许多皇亲国戚,世家大族送了礼。”萃环一边翻找着当初登记的名册,一边说道:“这些首饰基本都是纯金打造的,还有一些用宝石,玉石打造的在另外一只檀木箱子里。还有几个点翠冠,在柜子里锁着。” 程清婠低下头一看,果然如她所说,都是纯金打造的金钗首饰。她挑了一下,拿了一对比较端庄的杏花金步摇,递给身旁的人道:“这对步摇装好,等吃完饭的时候,我拿给刘婶子。” 萃环应了一声,在册子里找到这对步摇,随后写好原因。 程清婠在这只箱子里又看了一会,拿出了一对赤金莲花镯,递给面前的女孩。 连枝接过来下意识的问道:“阿姐,这也是装在檀木盒子里吗?” “随你喜欢。”程清婠站起来,走到另外一只箱子道:“想戴着也好,放在盒子也好。” “这是……给我的?” 连枝忽然感觉手上的镯子有些烫手,不可思议的问道。看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她连忙摆手道:“阿姐,还是留给巧巧姐吧,我不用……” “这是中秋礼,每个人都有的。”程清婠从另外一只箱子里抬起头,道:“还是你不喜欢这对金镯子?那这样,你过来自己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连枝摸索着金镯子,皱着眉头:“太贵重了,我和阿弟已经添了很多麻烦,不能再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程清婠听着这话顿了一下,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心病,便笑着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当初说过,带你们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把你们当成一家人了。你和连嵩,在我心里你们和巧巧是一样的,比那些同父异母的公主皇子,甚至于同母的四皇子都亲。” 连枝面色有些动摇,但一看到手中这金灿灿的镯子,下意识就想拒绝。 “哦,对了,我方才看到一块紫玉佩,上面雕着两条锦鲤,送给连嵩正好。”程清婠从箱子里拿出那块玉佩,对萃环道:“你找个盒子装好,然后送到书院去。” “是,公主。”萃环应了下来,在册子上登记后,便去拿了个红木盒装了起来。 连枝站在一旁,拿着这对金镯子正在纠结是否放回去,便听见了箱子后面传来了声音。 “我劝你还是收下,免得我们某天再流落街头,也好拿这对镯子去换钱。” 连枝知道她是在胡说,让自己收下,便轻轻的应了一声,将镯子戴在手上了。 随后,程清婠又拿出了一套翡翠头面送给程画儿,一对白玉耳坠和一只白玉手镯送给宋巧巧,还拿了一支玛瑙簪子给了萃环。 她正在站起来,一抬眸,就看见了里面架子上放着一座观音像。 观音慈眉善目,手捧净瓶,怀中还抱着一个珠圆玉润的娃娃。 程清婠眨了眨眼,扭头问道:“这是送子观音吧?” 萃环和连枝听到这话,连忙走上前去看了一番,对视一眼,赞同的她说的。 “嘶,谁往没成婚的女子家送送子观音?”程清婠皱着眉头,十分不悦:“看看那本册子,这座观音像是谁送的。” “是。”萃环应了下来,连忙在册子上查看。 没一会,就翻到了,她看着册子上写的字,面色有些不自然道:“中秋宴后,三公主送的。” 程清婠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在脑海里搜索没这人的时候,便问道:“这三公主是谁?我从未见过她。” “三公主和三皇子是一母同胞,都是李淑妃所出。”萃环犹豫了一会,随后说道:“李淑妃从东宫就得太妃宠爱,如今皇后病重更是让她代管六宫,往日里可没少个贵妃娘娘使绊子。” “三皇子?”程清婠觉得耳熟,回想了一下,瞬间就想起了元栖曾说过,那些刺客都是三皇子派的。 她面色一僵,看着面前这个送子观音,将宫斗剧里的套路都想了一遍。 随后,猛的起身,将那个观音扫到地上。 随着观音落地,不少碎片溅起来划伤了她的小腿。 “公主?!”萃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查看她出血的小腿。 程清婠闭了闭眼,看着碎片里没什么东西,便道:“将三公主,李淑妃送的东西都找出来。这座观音,就说,我动怒打碎的。” 萃环看了一眼面前人,这一个多月,这位朱别说是动怒了,就连说话都没大声过。 “是。” 她应了下来,连忙去做了。 连枝看着萃环走出去,便拿着手帕,小心翼翼的给她止血:“阿姐是怀疑里面有东西吗?” 程清婠一愣,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笑道:“是啊,我怕有人害我。” “阿姐做得对。” 程清婠笑着将她扶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将自己当成府中的主人,你不是来伺候我的仆人,你是我的妹妹。” 连枝笑了笑,没有说话。 程清婠也知道一时半会是说不动,便也没说什么。 没一会,萃环就将东西都整理出来了。 李淑妃和三皇子三公主送的东西还真不少,能装一只箱子。 名贵布匹,珠钗首饰,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盆白玉水仙。 程清婠看着那栩栩如生的水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看了好一会。 直到,连枝说道:“阿姐你看,这底座仿佛有什么东西。” 程清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着底座里确实藏了什么东西。 三人盯着底座好一会,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就在这时,管家进来禀告元栖来了,程清婠便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元栖跟着仆人,一路走到库房,心中便起了疑惑。 一进去,便看见了三人蹲着,看着一盆水仙。 程清婠一看到他,便立刻站了起来:“你来了,快来帮我看看。” 元栖看着她着急的脸色,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我瞧着这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但看不出什么,你快来看看。” 元栖闻言,顿了下来,仔细看了看,半响道:“里面像是有个娃娃……巫蛊之术!”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程清婠虽然是现代人,但不论是古装剧还是历史,巫蛊之术都是被视为邪术。一但被发现,就会被抄家砍头的! “这盆水仙是从哪里来的?”元栖看向她惨白惨白的脸,严肃的问道。 萃环听着这话,立刻就翻了册子,道:“是,是李淑妃送来的。” 元栖眼眸中,泛起一阵冷意。 程贵妃和李淑妃不和,这是从东宫就是众人皆自的事情。他为太子伴读,从一开始就是太子一派。而婠婠,不论是和贵妃的母女关系,还是同自己的姻亲,注定就是要与李淑妃母子三人为敌。 既然她已经将手伸到婠婠这了,那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程清婠看着元栖越来越冷的脸色,便开口道:“萃环,去备马车,我们入宫。” “是。” 元栖诧异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为何要进宫?” “这份大礼,我还是亲自送还给李淑妃的好。”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凑到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便道:“有劳元大人了。” 元栖听完她的计划,立刻就笑了,按照她的说法,去吩咐办事。 程清婠看着他走了,便命人将这玉水仙搬到自己屋里放着,随后便跟没事人似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当天夜里,程清婠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扑了好厚的一层粉,让自己的脸色看着十分的白。 随后,又将唇色遮掩了一番。 连枝拿着几个装满热水的水囊进来,放在被窝里。 “阿姐,这样真的行吗?” 程清婠一边坐进被窝,一边说道:“当然行,等我把汗逼出来,你就出去大喊,我中邪了。” “好。”连枝点了点头,在一旁等着。 才九月份,天气还是十分的炎热,没一会,程清婠便满头大汗。 她给连枝使了个眼色,便躺在床上大喊肚子疼。 连枝见状,一脸焦急跑了出去:“不好了,公主中邪了,快去请大夫。” 府内的人一听,连忙就跑出去请大夫。 公主府里的人,叫了还几个药铺的门,这才把大夫请了来。 那大夫是京城有名的,看过不少达官贵人。 他一进门,便看见了昏暗的烛光下,程清婠两眼翻白,口吐白沫,一张笑脸透着不正常的红,脖颈额头浑身都是汗水。 要不是屋内站着还几个奴婢,真怕自己就撞鬼了。 大夫连忙上前,正打算把脉,却被忽然发作的程清婠赶了出去。 他看着在脚边碎了一地的玉枕,心中又气又惊,但奈何那人是公主,不好发作,便一挥袖子,走人了。 此时的天已经大亮了,消息就传进了宫内。 贵妃听到这消息,急得不行,奈何又在这深宫里出不去,只能命身边的人去打听。 ------------ 第九十六章:证据 公主府里,大夫走了一波又一波,也没能看出个什么究竟。 贵妃听到消息后,急得不行,连忙就往乾清宫求旨,将御医派去看看。 没等她进去,就看见一顶暖轿停在了门口。 轿子旁边的萃环看见贵妃,行了个礼后,将程清婠扶了出来。 贵妃快步走了过去,看着面色惨白,满头细汗的女儿慌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病的这么重?” 萃环看着她,欲言又止:“娘娘,大夫说,公主这不是病了,而是被人算计中邪了。” “中邪?”贵妃心中大惊,这才看到一直跟在后面的道士,立刻冷静下来:“这里风大,咱们先进去。” 说着,就将人带到了乾清宫前。 曹太监一看程清婠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立刻进去禀告了。 屋内,皇帝正在和太子元栖商量事情,一听事情,沉思了一会,便将人叫了进来。 程清婠一走进,三人的目光便都看向她,惨白的脸色,瘦弱的身躯,即便是皇帝也被吓了一跳。 “小五,你这是怎么了?” 程清婠微微皱眉,面上带着苦笑:“我也不知我究竟做了什么,劳后宫的娘娘们如此算计我。” “此话何意?” 程清婠眉眼一转,命人将那水仙抬了进来,柔声道:“我昨天本想清点一下库房,瞧见了这水仙,便心生喜爱搬到房里,没想到半夜就发起了热,浑身抽搐。好几个大夫见了都无法,今日早晨,道士看了才说我这不是病了,是中邪了。而那邪物,就在这玉水仙里。” 她指着那盆水仙,说的那叫一个委屈,就差两滴眼泪了。 贵妃本就担心女儿,一听这话便仔细打量了这水仙,没想到在底座看见了一个娃娃的模样。 她身在宫中几十年,立刻就联想到了巫蛊娃娃,脸色顿时就变了。 “那这和后宫又有什么关系?” 程清婠将府中的册子递了上去,脸色凝重:“这盆水仙是淑妃娘娘送的。” 皇帝一看册子的登记,脸色变了,立刻让曹太监去请人过来。 程清婠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元栖,心便莫名其妙的定了下来。 小小的屋内,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没一会,李淑妃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程清婠抬眸看去,身着华服,头带翠冠,面容艳丽,一颦一笑皆为风流。 她一身金银,和旁边素雅的贵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陛下这么着急唤臣妾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娇媚的声音响起,程清婠的胳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这玉水仙可是你送给婠婠的?” 李淑妃顺着看过去,看着那玉水仙,脸上闪过一丝涟漪,随即便恢复正常。 这一变化,却没能逃过元栖的眼睛。 她回过眸,笑意盈盈的说道:“臣妾宫中送出去的东西多了,便也不记得了,陛下若想知道,臣妾便命人去拿册子。” “娘娘不必费劲,臣已然从内务府中拿到了您宫中的册子。”元栖拿出一本册子,递了上去:“圣上请过目。” 李淑妃脸色顿时大变,但她也在宫中抖了几十年,立刻便恢复了正常。 “元大人何时也开始管后宫的事情了?” 元栖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圣上看着那行字,低吟道:“恩,册子上确实有记录这盆玉水仙是从你这出去的。” “臣妾管理六宫,事务繁忙,这些送礼的事都是交给下面人做的。若是这盆水仙惹到五公主不快了,换一样也无妨。”李淑妃面带笑意,不恼也不惊。 程清婠微微回头,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萃环收到后,立刻就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锤子将水仙砸了个通透,底座的巫蛊娃娃的也滚了出来。 “婠婠?!”圣上被这举动吓了一跳,立刻惊呼出声。 众人看着那个娃娃,一只手大,上面写着生辰八字,还扎着许多的针。 “巫,巫蛊之术!”贵妃连忙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东西惊呼出声。 程清婠上前将那娃娃捡了起来,递给圣上:“这生辰并非是我的,父皇看看可是你的?” 圣上看着自己的生辰八字被印在上面,一排桌子,怒道:“放肆,胆敢行巫蛊之术!” 屋内的人立刻都跪了下来,程清婠敛下眼眸,也单膝跪地。 李淑妃见事情暴露了,眼眸转了转,立刻先发制人道:“陛下,这水仙也不一定是臣妾送的呀,定是被人掉包了。陛下,有人要害臣妾!” “你倒是说说,有谁要害你?”圣上扯了一个笑容,冷冷的看着她道。 “陛下,定是贵妃。她一定是瞧不惯臣妾掌管六宫,所以便让五公主嫁祸臣妾。” 贵妃听着这话,还未张嘴,便听见上面的人开口了。 “阿书自伴朕左右,便深居浅出。她若真看不惯你,这代管六宫也轮不到你手上,何必用这么冒险的法子?”圣上闭了闭眼,接着道:“婠婠才回京一个月,只进宫了两次,她如何知道朕的生辰八字?” 李淑妃眼眸微动,立刻说道:“那陛下又有何证据,是臣妾做的这巫蛊娃娃,就凭这水仙是从臣妾手里出去的吗?” “陛下,臣方才瞧这娃娃的布料乃是蜀锦,蜀锦乃是进贡的物品,婠婠才回宫,手上除了一套蜀锦做的衣裳外,便在没其他。”元栖淡淡的说道:“贵妃娘娘又是不爱奢侈,前几年的布匹转送了她人,唯有今年的一匹布,给五公主做了衣裳。” “恩,阿书性子淡雅,是不喜奢侈。”圣上点了点头,下了令:“去查,各宫都查,查到的都带到乾清宫来。” “是。”曹太监立刻便应了下来,往外走了。 程清婠好奇的看了一眼圣上,见他面色无恙,便收回了目光。 没一会,曹太监就带了一个妃子进来,手上还捧着和木偶同样花纹的木偶。 “回陛下,这布匹是在齐嫔娘娘宫中找到的。内务府记载,同花色的蜀锦这两年只进贡了这一匹。” 那妃子一进来,就看见了巫蛊娃娃,顿时被吓得跪下:“陛下,这布匹是前几日淑妃娘娘赏给臣妾的。臣妾位份低,向来没有蜀锦的呀。“ 李淑妃闻言,心中就知道了完了。她跪在地上,额头忍不住冒冷汗。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下一秒,将那个巫蛊娃娃扔到她的面前,幽幽的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淑妃还未说话,贵妃就开口道:“陛下,臣妾不知为何李淑妃会如此做。但若非婠婠这一场中邪,恐怕我们母子都不会有好下场。既如此,臣妾恳求陛下,放臣妾和婠婠回华县吧。” “阿书,你这是何意?” “陛下,臣妾愧对婠婠,当时想着将她接进京,便能给她荣华富贵,让她余生不再吃苦。这才应了陛下,去华县说服婠婠。可如今,臣妾后悔了。”贵妃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婠婠入京才一月,便又是被人说闲话,又是中邪,又是嫁祸。臣妾实在不敢想,下一次是什么。是刺杀,还是嫁祸。” “阿书,这些不会再发生了。” 贵妃闭了闭眼,轻笑了一声:“这些谁也说不准,臣妾愧对婠婠十五年,如今只想求她一个平安,还往陛下恩准。” 程清婠不解的看了一眼贵妃,当初让她回来的是她们,后悔的又是她,这……搞啥嘞? 她想不通,直到下一秒,圣上说的话,她就立刻恍然大悟,好一张感情牌。 “阿书……"圣上想了好一会,道:“立刻下旨,将淑妃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妇人严厉的声音:“陛下不可!” 众人抬眸看去,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穿着宫装,快步走了进来。 程清婠很明显的听到了,这老妇人从自己身旁走过时那一声冷哼。 她扯了扯嘴角,开始回想哪里得罪了她。 “公主,这是太妃。”萃环在她耳旁柔声说道。 程清婠听着这话,更加不解了,自己很确定没有得罪过面前的人。 太妃面色凝重,拿着那个娃娃冷笑一声:“就凭这么一个娃娃,陛下就想将伴在你身边数十年的人打入冷宫?如此,是否太薄情了?陛下这个决定,欠考虑。” “太妃,此为巫蛊之术,人证物证聚在,若非念在她入宫数十年,朕早就将她灭族了!” “陛下这意思,是要将哀家也一起打入冷宫吗?”太妃眉眼一瞪,怒道:“哀家知道,你因当初程氏受难,便对程氏十分的宠爱,连带着四皇子和这个来路不明的五公主也盲目的宠爱。你不能听他们几人挑唆,便将李淑妃打入冷宫!” 程清婠听着这颠倒黑白的话,立刻就想反驳,却被身旁的人拉着。 圣上听着这话,眸色越来越冷:“太妃言重了,朕知道李淑妃是您的侄女,您偏向她也是理所应当。但,万事都得看证据。朕已然命人查了个底,您若不信,便再去查。“ ------------ 第九十七章:店铺开业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哀家包庇淑妃么?”太妃听着那话便恼了,指着跪在地上的妇人道:“是,哀家是有私心,但陛下,你当初不也为了贵妃,使了一招瞒天过海吗?” “程家是被冤枉的,更何况,阿书当初身怀六甲,朕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又有何错?”圣上眸光冷厉,淡淡的说道:“更何况,若没有淑妃在程十三娘面前挑拨离间,婠婠便不会在外面流落十五年!” 李淑妃听着这话,身体立刻软了下去。不用抬头她也知道,圣上和贵妃此刻的神情。 太妃也是知道当年的事情,便立刻想求情:“陛下……” “太妃不必再劝,即便不入冷宫,她也断不能再在四妃之位上。” 太妃的脸色变了变,心里知道这个侄女绝对保不住了,便幽幽的叹了口气:“罢了,陛下是一国之主,心中自有决断。哀家累了,便不同你们恼了。” 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圣上抬眸,立刻下旨道:“传朕旨意,李淑妃行巫蛊之术,嫁祸五公主,贬为官女子,幽静宫中,非死不得出。” 李淑妃听着这旨意,忽然笑了起来:“陛下当真如此薄情,数十年的情分,竟不念丝毫。” 程清婠看着这一幕,立刻就想起了宫斗剧里的反派下线前,那一段洗白。 她动了动已经蹲麻了的腿,摆好姿势,准备前排看戏。 “若今日所作所为的是贵妃,您还会如此绝情么?” “阿书断不会如你这般行事。”圣上立刻便打断了她。 “您当真以为,她手上就是干净的?”李淑妃恶狠狠的盯着贵妃,红着眼眶接着道:“锦妃,安婕妤都是死于她手,还有,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若非我一时疏忽,吃下了她送来的糕点,六公主早就出世了。您为了包庇她,便说我体虚,自然流产。陛下,您在骗臣妾的时候,可有想过那个孩子也是您的骨肉?” 程清婠双眸放大,立刻抬头看了一眼圣上,见他紧皱眉头,欲言又止。便又扭头,看了一眼跪在身旁的 贵妃。 只见她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慌张。那一双如古井一般宁静的 眼眸,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正在哭诉的人。 “锦妃和安婕妤都是溺水而亡,和阿书有何干系?”圣上皱着眉头,不愿再听她多说:“来人,将她压下去,不许三公主和三皇子再探望。” “是。”曹太监连忙应下,将人带了下去。 那李淑妃还不死心,一直挣扎着大喊:“程熙书你也别得意,若非宫中再无公主出世,陛下又怎会将你的女儿找回来。且等着,等着你女儿去和亲的那一天……” “都起来吧。”圣上坐到龙椅上,看了一眼虚弱的少女,柔声道:“婠婠别怕,绝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陛下……” 贵妃正要开口,便被圣上打断了:“阿书不必解释,朕信你。” 贵妃闻言,便垂下眼眸,没有再多说。 屋内宁静了片刻,还是圣上先开口的:“婠婠受惊了,朕记得蜀国进贡了两颗夜明珠,便赏给你了。” 程清婠微微一愣,在贵妃的催促下应了下来。 “婠婠病还没好,便快回去休息吧。”贵妃面色淡然,看着一旁的少年:“劳烦元大人,将婠婠送回府。” “是。”元栖应了下来。 很快,三人走出乾清宫,里面只留了贵妃一人。 程清婠看着一旁的太子,扯了扯嘴角:“你也跟我们一起出宫?” “恩。”凌从徽点了点头,笑道:“我家小女自从吃了你做的糕点,每日都闹着要来找你。不知今日,可否方便?”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她这病还没好,就来蹭吃了。 “今日之事,多谢皇后和太子,否则也拿不到淑妃宫中的册子。”元栖温柔笑着道:“殿下知晓原委。” 程清婠这才挤出一个笑脸:“当然方便,我回府马上就给你做。” 凌从徽看着她这样,轻笑出声,上了马车道:“既如此,那我便去接我家幼女了。” 程清婠笑眯眯的将他送走,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上了马车后,便问道:“这太子看样子还挺宠女儿的。” “太子成婚五年,生了一子一女。对着小郡主,向来十分宠爱。”元栖给她沏了一杯茶,笑道:“那小郡主闺名幼宜,若按辈分,你是她的姑姑,唤一声闺名也可。” 程清婠眨了眨眼,柔声说道:“她若玩两天来,我就让她直接去糕点铺拿了。” “我今日路过糕点铺,看着像是马上要开业了?” “是啊,定在三日后,是个黄道吉日。”程清婠掰了掰手指头,笑道:“我本以为原料不够,得再等几个月了。没想到,这段时间宫里赏赐的实在是太多了,就找了大师,提前开业了。” 元栖笑着点了点头,应和了一句:“彼时,定会去捧场。” 话音落下,马车也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马车,进了公主府。 因为知道太子马上就要来,程清婠特意把元栖和萃环留在前厅,连枝和宋巧巧都叫来厨房帮忙了。 很快,便做好了两叠糕点。 程清婠端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前厅,凌从徽坐在主位上,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四岁,如同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女孩。 她梳着双丫髻,绑着红绳,穿着红衣,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走进来的人。 挥了挥双手,奶声奶气的道:“阿爹,有糕点,漂亮姐姐断糕点来了。” 众人听着这话都笑出了声,将目光落在了程清婠身上。 凌从徽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幼宜乖,这是姑姑,要叫五姑姑。” 凌幼宜懵懂的点了点头,小声的道:“五姑姑。” 程清婠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便笑着把糕点放在她面前:“刚出锅,还热着,快尝尝。” 说完,就坐在了元栖身旁,看着那小姑娘小口小口的吃着糕点。 “漂亮姑姑做的糕点好好吃。”凌幼宜一边吃着,一边对着少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程清婠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马上就上去抱着玩一会。 凌从徽看着她的神情,小道:“五妹何时同阿清成婚,也给他生个女儿,省的他满脸羡慕。” “咳。”程清婠轻咳了一声,尬笑道:“我还小,不急。” “还小?大妹妹十六时,都已经生下一子了。”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在心里默默吐槽道,万恶的封建社会,没发育好就生孩子。 “确实不急,如今手头还有这么多事,处理完再成婚也来得及。” 凌从徽诧异的看了一眼他,见他眼神坚定,也就没说什么。 程清婠倒是心中一喜,也就没再说话。 又聊了没几句,因为凌幼宜吃饱了犯困,太子便带着孩子回家了。 元栖因为还有事商议,也就跟着太子走了。 程清婠将糕点打包了,让他们带回去,便回房休息了。 过了三天,糕点铺开张了。 程清婠起了一个大早,到了糕点铺。 这间铺子比华县那间大许多,有足够多的地方拜访桌椅。二楼更是没人住,也改成了包间。 程清婠和宋巧巧在厨房里做糕点,刘婶子揽客,连枝算账,程画儿包扎糕点。 有时宋巧巧和刘婶子也还充当跑堂,去送糕点。 第一天开业,早上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是零星的来了几个人。 程清婠知晓第一天生意都不好,心中都做好打算了。 没想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公主派人来了,一挥手把店里所有的糕点都包了。 程清婠只能放下碗筷,接着做糕点。 紧接着,太子,四皇子还有二公主,甚至宫内的贵妃和圣上都派了人来。 这一下午,一个走了,另一个马上就来。 程清婠忙的脚不沾地,就差长在灶台上了。 也多亏了他们这一波接着一波,让寻常老百姓们吃不到,引起了更多的好奇心。 接下去两天,来的客人都源源不断,深怕晚了又没了。 到了第四天,店内折扣恢复,来的回头客也还不少。 程清婠从早上到晚上,除了吃了个午饭,便都没停过。 傍晚,店铺关门,她拖着疲劳坐到椅子上,看着连枝拨动这算盘。 半响,连枝笑着道:“阿姐,我们这开业三天,就赚了一百多两银子。今天一天,也赚了二十五两。” 程清婠揉了揉站了一天的小腿,轻声嘀咕:“先看看接下去几天忙不忙,若是都像今天这样,就再雇个人吧。” “婠婠说的有理,这京城比华县人口多了三倍,光是婠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得雇个人。”程画儿赞同的说道。 “这前两天买糕点的都是自家人,主要还是得看后面几天。”程清婠看着账本,说道:“阿娘,您先物色着。有合适的人,先留下来。” 程画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程清婠一边翻着账本,一边盘算着后续的事情。 虽然忙的脚不沾地,累的浑身酸痛。 但不管怎么说,程家糕点铺在这京城算是正式开业了。 不知是谁将这店铺是程清婠开的的消息泄露出去,一瞬间就传到了所有皇亲国戚的耳朵里。 ------------ 第九十八章:每亩田产量八百斤 众人心中都瞧不起这位乡野回来的五公主,但面上却一个比一个积极,赶着去买糕点。 其中卿鸾郡主最甚,得知自家父兄去买了糕点后,榆王府内,被她闹得鸡飞狗跳的。 “阿娘,我不管,不许去买程清婠做的糕点,不许!” 榆王妃被闹得头大,一早上连什么事都没干成,一听她大喊本命,立刻呵斥:“卿鸾,她虽然辈分比你小,但毕竟贵为公主,不许直呼本名。” “她算哪门子的公主,从小在乡野长大,大字不认得几个,更别提什么礼数。别说公主了,就连宫内的宫女都比她像公主!” “胡说八道!”榆王妃瞪着眼睛,怒斥道:“当初我就不该将你留在父亲家,如今被那个继室教的不成样子。你口口声声说五公主不懂礼数,那你呢?你如今因为这么些小事将整个王府闹得鸡犬不宁,又有什么礼数?” “阿娘……”卿鸾没见过母亲发火,如今立刻就收敛了几分,嘀咕道:“那不一样,我是在家里,程清婠是在大街上做糕点,给那些百姓们吃!听说她还在府中后院,种了许多粮食。” “有何不一样,依我看,五公主凭自己的手艺赚钱,比你坐吃俸禄强多了。”榆王妃看着账本上面的数字,轻叹一口气:“你生在太平盛世,自然不知粮食有多么重要。若你再早出生个十几年,见过无数百姓饿死冻死,便会因为今日的话,感到愧疚。” 榆王妃生在普通百姓家,那是先帝昏庸,奸臣当道,又遇上旱灾,无数百姓活活饿死。 她虽然是女儿身,但自小不服输,无论是上山挖树皮,还是在大户人家洗衣服,她都做过,而且还养活了一家六口人。 正是那时在大户人家做工,又因貌美,才被现在的榆王看上,接入府中做了妾室。 那时先帝在位,榆王尚未娶妻,又因奸臣挑拨,常年被外派,所以身旁只有自己一个人。前几个儿女都在那时生的,战乱不断又路途蹦波,确幸,都平安长大了。 唯有卿鸾,是在圣上登基,自己被扶为正室后出生,自小便在温室里长大,从未见过风雨。 但那时,圣上刚登基,自己跟着榆王前往各地收复民心,便把卿鸾放在了母家,谁曾想,短短两年便养成了这个骄横的性子。 珊珊到来的世子妃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这个被训得不敢说话的小姑子,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走进前厅,给榆王妃行了礼:“阿娘,五妹妹。” “你来了,正好,我正打算去看看五公主开的店铺,你带上儿女一同去。” “是。”世子妃对这个婆母向来尊敬也佩服,便很少反驳她的提议。 一旁的卿鸾看着嫂子走出去,便拉着她母亲的袖子,欲哭不哭:“阿娘,你去她铺子干什么?” “带你几个侄子侄女去见见世面,尤其是你侄子,未来整个榆王府都要交到他手上,总不能同你一样做温室里的花朵吧。”榆王妃将账本一合,看向面前的小女儿:“你若没事,便也跟着去吧。” 卿鸾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上去了。 一路上,她撅着个嘴,看着自家母亲给侄子侄女们沿路介绍。 好不容易到了,卿鸾最先下马车,看见了面前店铺长长的队伍,愣了好一会。 这程清婠做的糕点,就这么让人爱吃吗? 卿鸾心中憋着一股气,便也站到了队伍中间。 榆王妃知道自家女儿想什么,便笑着带着几个小辈站到了她身后,世子妃也没说什么,也排在了后面。 店内生意热火朝天,众人忙的头都没抬。 最先发现她们的还是连枝,她一看面前的人穿金戴银,气质非凡,便连忙拉了拉身旁的程画儿。 程画儿一抬头,看见榆王妃,手上的动作立刻就顿了一下。 她连忙叫来了新招的人来包扎糕点,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榆王妃,光临寒舍,真是十分荣幸。楼上包间还空着,我带您上去。” 榆王妃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边走一边道:“十几年未见,当初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今变得成熟了不少啊。” “王妃说笑了,人总该成长的。”程画儿笑着将人带到了包间,随后笑道:“您要什么糕点,我马上给您上。” “你推荐就好,我听说这些糕点都是五公主做的,正好,我也想见见她。” “我先将您的糕点拿上来,再问问她,如今店里生意火爆,厨房不一定离得开她。” 榆王妃笑了笑,应了下来。 等程画儿走了,怀里的孙女便小声问道:“祖母,公主为什么要在店里做糕点?” “哎呀,这祖母就不知道了,等一会,那位公主来了,你再问问她好不好?” 小女孩点了点头,看着一旁的姑姑臭着张脸,小声问道:“姑姑,你不开心吗?” 榆王妃淡淡的撇了一眼面前的人,笑道:“你姑姑是在和祖母闹脾气。” 卿鸾听着这话,更加不开心,什么话都没说,就臭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厨房里,程清婠正忙的找不到北,程画儿好说歹说,才让她把糕点送了上去。 她一进去,就看见臭着一张脸的人,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带着人来闹事了。 程清婠一进门,榆王妃就看见了,站起来笑道:“五公主。” 一旁的世子妃也带着孩子们行礼。 “不在宫里,不必多礼。”程清婠腾不出手,便把糕点放在了桌子上:“这几样都是店里的招牌,王妃不要嫌弃。” 榆王妃客套了几句,便吃了一块糕点,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随后,她笑着道:“公主的手艺,堪比御厨。只是,我有一事不解,敢问公主可否为我解答?” “您说。”程清婠看着面前这位长辈十分和善,便笑着道。 “我听闻前几日公主一直在给城门外的难民们送粮食,敢问公主为何这么做?”榆王妃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僵硬,便又补了一句:“京城内,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世家名门,都是大门一关事不关己。听闻公主缩减府中用度,救助城外百姓,我实在不解?” 程清婠听着这话,想了片刻,认真的道:“人生在世,唯有填饱肚子最重要,我挨过饿,知道挨饿的滋味不好受,便也见不得人挨饿。既然我都能吃饱饭了,为什么不把手中的余粮去救助那些饿肚子的人?” 她顿了顿,觉得太严肃了,便开玩笑的道:“也许,等我死后,进了地狱,凭着这些功德,阎王能让我下辈子投个好胎呢。” “我听闻,公主命人种了很多小麦?” “是啊,小麦是粮食,多种一些无碍。”程清婠惊讶她的消息灵通,但还是笑着说道:“我听闻前几年天灾,粮食颗粒无收,饿死不少人。若早做防备,多囤粮食,再遇上天灾,便可减少不少人死。” 这一番话下来,不论是榆王妃,还是世子妃,眼眸中都多了几分敬佩。 直到上了马车,榆王妃看着面色不好看的女儿,认真的道:“卿鸾,莫在想元栖了,他要娶的夫人,绝不会是温室里的花朵。” 卿鸾面色一顿,心中并不服气,很想反驳,但一想起方才程清婠说的话,便又无处反驳。 反而是程清婠,被这一波没头没脑的对话搞蒙了。 直到傍晚,她也没搞清楚,榆王妃到底是干嘛来了。 糕点铺的生意,异常红火,无数达官贵人为了吃这么一口糕点,从天没亮就派人来蹲着了。 导致于程清婠下马车,还以为没睡醒呢。 连着两三天,还没开门,门口就排了很多人。 程画儿当即决定,提早一小时开门。 于是,众人每天天不亮就到了店铺,准备开业。 饶是这样,门口还是排队。 天渐渐的冷了下来,程清婠每天都忙得找不到北,连过年的宫宴都没去。 大年初一,圣上看着来拜年的子女们,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找到婠婠,却又见不着。她如今,连拜年都不来了。” 贵妃听着这话,面上也浮上来一阵伤感。 本想着,女儿找回来了,便能承欢膝下,没想到连人影都见不到。细想想,都快四个月没见到她了。 “父皇,婠婠虽然没怎么进宫,但不是经常送瓜果蔬菜么。”四皇子笑着道:“婠婠种出来的西红柿,简直和进贡的一模一样。” 圣上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看着面前放着的糕点,叹了一口气。 皇后看着这一幕,想着安慰几句,便看着曹太监快步跑了进来。 “陛下,陛下。五公主进宫了,还带着刚收割的小麦和各类蔬果呢。” 众人诧异,还未说话,便看见程清婠和元栖走了进来。 “父皇,小麦丰收了,一亩田产了八百斤小麦呢。” 程清婠当然高兴,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就种了一百五十亩的小麦,这次丰收,足足有十二万斤的小麦。 系统的任务,一下就完成了,成功解锁辣椒和苹果,获得积分,有3811分。 屋内的人都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这冬天也能长出小麦? 圣上走了下来,看着她带过来的小麦和各种农作物,愣了好一会。 “婠婠,你是如何种出一亩地产量八百斤的?往日里,百姓们再怎么种,都只有四百斤啊。” 程清婠眨了眨眼,神秘兮兮的道:“保密。” ------------ 第九十九章:不知礼数 圣上一愣,随即便笑了:“既然来了,快入席用膳吧。” “那不行,我就是进宫来送东西的,糕点铺那边还有事呢。”程清婠拒绝的很爽快,就差立马抽身走人了。 “诶,婠婠。”贵妃听这话立刻就急了,站起来道:“你都许久未入宫了,今日开年,就坐下来一同吃顿饭吧。” 程清婠看着贵妃忧伤的神色,和圣上眼巴巴的神情,想了一会,应了下来。 圣上看着她点头,连忙就命人摆位置。 程清婠和元栖坐在一块,看着大家又热闹纷纷的看歌舞,她便低头吃宫宴上的饭菜了。 元栖坐在一旁帮着她布菜,自己反而很少吃。 大公主看着这一幕,笑着打趣道:“果真是要娶妻的人了,连元栖都变得体贴起来了。想从前,不论是二妹还是卿鸾郡主,连看都不看一眼的。” 二公主听着这话,面带笑意:“大姐姐莫胡说,我同元栖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姐姐这话若是让我未来夫婿误会了,我可要打上门的。” 众人玩笑一开既过,唯有坐在末尾的卿鸾臭着一张脸。 但程清婠都没看见,自顾自的吃着宴席上面的菜。 直到吃的差不多了,想起身离席的时候,便听见了太妃开口了。 “这些歌舞都是老样子了,看着这么多年,也真是没什么意思。” “是啊,臣妾晚些就让舞娘们重派歌舞。”皇后面色如常,不卑不亢的接道。 太妃淡淡的扫了一眼她,随即对着身旁的人道:“陛下,哀家听闻榆王府的卿鸾郡主舞技超群,不如让她来献舞?” “哦?朕倒是从未听说过,那便让她来。” 太妃应下了,笑眯眯的将卿鸾招到面前:“是个标志的孩子,哀家听闻你舞技十分的好,今日不妨展示一番。” “是,请容卿鸾去换个衣服。” 太妃应允了,卿鸾便走到后面去换衣服。 程清婠看着这一幕,皱着眉头问身旁的人:“太妃这是唱的哪一出?” 元栖给她剥了一个橘子,柔声道:“宫宴上献舞,不是为了进宫就是为了许配给皇子。郡主虽然是皇家人,但亲上加亲也不是没有。”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这郡主和圣上是堂兄妹,不论是进宫还是嫁给皇子都属于乱 伦啊!这生出来的孩子能不畸形嘛! 她一想到这个,顿时就浑身不舒服了。 没一会,卿鸾就换好了衣服,走了进来。 程清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舞动的身姿,还时不时的跟身旁的人夸赞几句。 元栖轻声应答,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到她嘴上。 一舞毕,圣上看的十分开心:“好,果然不错。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卿鸾愣了一下,看着太妃的眼色,低下头害羞道:“卿鸾想请皇兄赐婚。” “哦?是哪家的男儿郎,能让你开口的?” “是……是元栖!” “咳。”程清婠还没咽下的果肉卡在喉咙里,酸的她直想掉眼泪。 她本来以为可以前排吃瓜,没想到居然吃到自己身上来了。 “郡主慎言,元栖已有婚事,怎么能再议亲。”贵妃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深邃的眼眸落到她身上,让她不由的想要逃跑。 “贵妃这话就错了,姻缘讲究的就是郎情妾意,元栖若不喜欢五公主,再怎么强扭也注定是不幸福的。”太妃举着一杯酒,笑着说道:“就如同贵妃你,当初嫁给圣上那么不乐意,不也连着流了两个孩子吗?” 程清婠听着这话,眼眸瞬间瞪大,还有这瓜! “太妃说笑了,我刚入东宫时不过十五,年纪小身子弱,留不住孩子也是正常的,后来不也生了婠婠和纪儿嘛?”贵妃收回眼神,淡淡的说道。 “是啊,自那次后,便像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连身孕都不曾有过。”太妃轻哼一声,不再看她。 程清婠看着这气氛有些微妙,轻轻的拉了拉身旁人的袖子:“太妃和贵妃有仇吗?” “我听闻当初太妃想让圣上选自己的侄女为侧妃,但圣上看上了贵妃,便选了皇后和贵妃。李淑妃是后来,才被先皇赐进东宫做侍妾的。”元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而且当初盛传,李淑妃的孩子是被贵妃打掉的。怕是李淑妃在太妃面前吹了不少的耳旁风,这几年贵妃和太妃便一直不对付。”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好嘛,又是一场宫斗! “卿鸾啊,朕已经给元栖和婠婠赐婚了,你还是再想个其它的赏赐吧。”圣上放下筷子,开口道。 “皇兄,我只想要这么一个赏赐。如若不能,我与五公主同侍一夫也是可以的。” 程清婠听着这话,差点被口水呛到。她面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人,冷笑道:“同侍一夫?少做梦了,我绝不同意。” 卿鸾的脸顿时红透了,瞬间心下一横,指着她骂道:“你大字不识,不知礼数,粗鄙不堪,本就不配元栖。如今我让步,同你共侍一夫,你还有什么不满?” 这话一出,榆世子和世子妃顿时就慌了,快步上前跪在地上。 “陛下恕罪,妹妹她前几日刚从马上摔下来,此刻脑子还不大清醒。” “大哥,分明是她!” “闭嘴!”榆世子眉头紧皱,立刻请罪道:“令妹是在胡说八道,还望五公主别放在心上。” 程清婠听着这话,扯了扯嘴角:“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说的话,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卿鸾恶狠狠的看着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自家嫂子拦住了。 “卿鸾说的也不错,陛下,元栖也不一定会喜欢肚子里没墨水的人,强扭的瓜不甜……” “太妃,婠婠和元栖怎么能是强扭的瓜呢?这两孩子明明是两情相悦啊。”圣上笑着打断她的话:“当初朕可是问过两个孩子,这才下的旨意啊。” 太妃眉头微皱,看着跪在地上的卿鸾,看着她心虚的表情便什么都明白了。 感情自己这是被这小丫头当枪使了。 元栖淡淡的扫了一眼,便笑着开口道:“是,臣此生非她不娶。辜负郡主一片真心,臣离京前,便说过,臣同郡主绝无可能。” 卿鸾听着这话,瞬间就红了眼眶。 贵妃听着这话,脸色才好了一些,淡淡的开口道:“今日宴席也差不多了,郡主不是刚摔了脑子么,还不快回去躺着,免得更严重了。” “是,臣立刻命人将她送回去。”榆世子立刻说道。 程清婠眸光一闪,起身说道:“父皇,我也吃的差不多了。糕点铺实在事多,我得赶紧回去了。” 说完,便行了一个礼,走了出去,曹太监想拦都拦不住。 贵妃看着那抹身影远去,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放了下去。 程清婠马不停蹄的回到糕点铺,在灶台面前接着忙活。 忽然感觉,一身轻松,比刚才在宫里压抑的氛围真的好很多。 “婠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宋巧巧一边揉面团,一边问道:“我听程姨说,用了午膳,还有赏赐呢。” “得了吧,我宁愿不要赏赐,那个氛围我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程清婠想起方才的事情,轻笑一声:“你是不知道,方才那个卿鸾郡主……” 话还没说完,前面就传来了花瓶落地的声音。 两人相视一眼,立刻就跑了出去。 程清婠一把把帘子拉开,入眼的便是卿鸾带着四五个大汉在到处砸东西。 “郡主这是干什么?”程画儿一边拦着她,一边问道。 “我看这家店不爽,左右本郡主不差那几百两,砸了将钱赔了就是了。”卿鸾抱着手,一脸高昂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少女,满眼都是挑衅。 程清婠扫了一眼店内的情况,客人是都跑完了,糕点也被砸的差不多了。 她看着地上糟蹋的粮食,怒火中烧。 三步并着两步走到卿鸾面前,狠狠的就打了她两个耳光。 “你敢打我?” “我当然敢!”程清婠揪着她的衣领,眸光冷冽:“我也不差那么几百两银子,大不了把你打残了,在赔给你就是了。” “程清婠,你敢动我,我等会就告到太妃面前,让她做主!” “好啊,那就看看究竟是谁没理!”程清婠一把将她推到柱子上,回眸看着那几个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大汉:“你们几个,是想我把你们绑进宫,还是自己走?” 那几个大汉的腿顿时就软了,连忙跪下来求饶道:“不是我们要来的,是她,她说给我们钱,我们才来的。” 程清婠并不想和他们废话,扭头和程画儿道:“阿娘,这店就别动了,同我一起进宫。今天,我非要个公道!” 她一把抓着卿鸾的领子,把她拎上马车,三人一路往宫里去。 一路上,卿鸾一直在骂人,临到宫门口了,才开始害怕。 “你,你松手,我今日没空陪你玩!” 程清婠垂眸看着她,冷笑一声:“想走?做梦。既然都已经到这了,你觉得我还会让你走吗?” “今日是开年,这不合礼数!” “郡主不是说过,我不知礼数么?”程清婠抓着人走进宫门,脸色冷的吓人。 ------------ 第一百章:议亲 程清婠揪着她的领子,一路走到了乾清宫。 宫门口的太监看着她这架势,连忙将人拦了下来,命人进去禀告。 没一会,曹太监就连忙走出来了。 “哎哟,五公主,这是怎么了?” “郡主带人砸了我的店,还口口声声说,要找太妃做主,我便随她进宫一趟,看看太妃要怎么判!” 程清婠本就一肚子气,这个朝代粮食不多得,许多百姓还饿着肚子。她今日这么一砸,毁了的粮食都够一户人家一周的伙食了。 “公主,今日毕竟是开年,圣上高兴着呢。不如,等明日再议?”曹太监和稀泥道。 “就是,大喜的日子,你偏偏就要来毁气氛,真是不知礼数!” 程清婠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轻笑道:“大喜的日子,你不也来砸了我的店吗?” 曹太监此刻十分头疼,五公主在气头上,偏偏这个郡主还火上浇油。 “公主……” “曹公公不必再劝,今日之事,我决不罢休!”程清婠打断他的话道。 曹太监看着她的脸色,轻叹一口气,转身进去回禀了。 没一会,便出来另一个太监,将两人引了进去。 程清婠拎着人,面色冷淡的将她一把推到御前。 “程清婠,你敢推我!”卿鸾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怒气冲冲的道。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婠婠,这是?”圣上看着她又回来,眼眸一亮,再一看,居然是怒气冲冲的:“你不是说糕点铺有事吗?这是?” 程清婠面色冷淡,指着地上的人:“拜郡主所赐,我那糕点铺此刻一片狼藉。” 卿鸾此刻跪在地上,冷汗淋漓。 “我不知如何惹恼了郡主,竟让你产生这么大的怨气,带了四五个帮手,来砸我的店铺。”程清婠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眸光冷冽:“既然你说来找太妃说理,那我便带你来了。” 一旁正在看戏的太妃,忽然被点到名,便皱了眉头,直觉这件事并不好管,便道:“陛下是一国之君,此等事,还是由陛下做主吧。” “那卿鸾你倒是说说,为何要砸婠婠的店啊?”圣上坐直身子,问道。 卿鸾跪在地上,脑子飞快转动:“我,我在她家店铺吃到不干净的糕点,一时从动这才带人去的。” “哦,不干净你就要砸人家的店?”圣上瞬间被气笑了,看着两个孩子道:“你为什么不拿着不干净的糕点去找婠婠解决呢,非得找人去砸店。” “按郡主的话说,若是宫宴上的差点不干净,你是否也要带人来砸了本宫的永乐宫?”贵妃放下酒杯,淡淡的说道。 皇后病重,李淑妃被囚禁宫中,此次宫宴便由贵妃操办的。 “卿鸾不敢。”郡主连忙说道,扯到了嘴角,下意识的便道:“贵妃娘娘,即便是我做的不对,那公主也打了臣女两巴掌,您看这手印还在脸上印着呢!” “哎哟,这两个大手印,公主的力度怕不会小吧。”坐在不远处的三公主,幸灾乐祸的道:“这要是毁容了,表姑怕是不好议亲了。” “是啊,皇兄。公主打我的时候,可是下了力度的。”卿鸾立刻上前说道:“若疤痕推不掉,我该如何议亲啊。” 程画儿听着这话,立刻就想上前说话,却被少女拉住。 圣上看着这两个手印,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婠婠,这是你打的?” “是。她不该打吗?”程清婠垂眸看着她,毫不掩饰眼眸中的不屑:“无数百姓还买不起粮食,吃不饱饭,她却由着自己的心思,将十几斤糕点糟蹋了,我不该打她么?” 圣上听到这话,面色一凝:“确实该打,几个月前,城门外还有成片的难民,家没了,连饭都吃不饱啊。” “若非阿娘在,如此糟蹋粮食之人,我早已卸了她的手。”程清婠不再看她,接着道:“果然是在皇室长大的孩子,自小便不知饥饿是何物。” “唉。”圣上看着面前的人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 榆世子一听这话,立刻上前道:“陛下,是臣没看好妹妹,让她闯下大祸,回府后,臣定当回禀阿娘,处以家法。还望陛下五公主,宽恕令妹这一回。” 程清婠虽然不喜欢卿鸾,但却没有上升到她的家人,虽然不乐意,但毕竟也打了两个巴掌,也就没反驳。 “还是该罚,前几年旱灾,饿死许多百姓,到如今国库也还是空虚,糟蹋粮食着实可恶。”圣上看了一眼自家 女儿,叹了一口气:“那就罚你禁足府中三月。” 榆世子送了一口气,连忙谢恩:“谢圣上。” 随后,便将人赶紧带回府中。 而程清婠又被留了下来,宴会结束后和程画儿一起跟着贵妃回了永乐宫。 贵妃坐在暖榻上,叹了一口气:“榆王和榆王妃这么聪慧的人,居然生出卿鸾这个笨的,倒也是稀奇。” 程画儿也就笑了笑,接着道:“我虽不了解榆王妃,但却知道她最开始只是个通房,既然能坐上王妃的位置,想来定不会是个蠢得。” “是啊,前四个子女都是外派中生下来的,每一个蠢得。唯独这个,在王府生下来,千宠万宠长大,却被惯的不成样子了。” 程清婠垂下眼眸,拿着一旁的瓜子,并没有说话。 贵妃以为她不开心了,便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父皇还是向着你的,自登基以来,卿鸾还是第一个被罚的这么重的皇亲。” “禁足算重吗?” “自然算。” 程清婠垂下头,没再说话。 坐了没一会,就出宫了。 两人回到店铺,连枝就连忙道:“程姨,阿姐,方才榆王妃的人送了五百两银子来,说是赔罪的。” 程清婠点一下头,笑着道:“那就收下吧,将店铺翻新一下。” 连枝应下了,接着道:“阿姐,糕点铺生意十分的火,你说要不要开个分店呀?” “分店,倒也是可以。”程清婠想了一会,随后说道:“刚好,阿兰学的也差不多了,也可以出师了。我记得贵妃给了我一家店铺,还空着,再招几个人就可以开家分店了。” 她话音刚落,就想起点什么。 系统自从那天通知完她任务完成后,就在没说任何话,连新任务都没说。 程清婠在脑子里呼唤了几声,依旧没有声响。 她扯了扯嘴角,也就没再管了。 随后就和连枝商量开新店的事情。 因为店铺被砸了,修了大概两三天,这两三天,程清婠将新店的人定了下来。 这边糕点铺重新开门,那边新店开始装修。 出了正月,程清婠照样忙的没影,曹太监几次带人到公主府,都扑了个空。 没办法,只能天没亮,头一天晚上就通知她第二日入宫。 程清婠一头雾水,不是什么节日,宫宴的,怎么又要入宫。 虽然心中在嘀咕,但第二天还是跟着曹太监入宫了。 “曹公公,这次入宫是什么事呀?”程清婠走在甬道上,轻声问道。 “五公主啊,圣上想着将您和元大人的婚事赶紧定下来,此刻贵妃正在永乐宫等着您呢。”曹太监笑眯眯的说道:“原是前几日都传了元家女眷入宫,但您又不在,只能作罢。” 程清婠听着这话,掰着手指头算,自己来这是第二个年头,这具身体也只有十六岁,结婚也太早了吧…… 她这样想着,便已经到了永乐宫。 她走了进去,看着满屋子的人,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婠婠来了,快来见过元老夫人和元夫人。”贵妃坐在椅子上,指着下面的两个妇人道。 程清婠转过身子,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两人身后的灵儿,她一愣,随后便对着两人微微俯身:“见过元老夫人,元夫人。” 两人连忙站了起来,行了一个礼:“公主多礼。” 贵妃看着将少女招到身旁,笑意盈盈的指着旁边再下面的人道:“那两位便是元栖的婶婶,她们身后便是几个堂妹了。” 那几个女眷一听,便笑着站起身,行了一个礼。 贵妃扬了扬手,示意人坐下,随后拉着身旁人的手道:“婠婠自幼命苦,若非她和元栖两情相悦,圣上也想着能早日完婚,本宫定还要留她几年。” 那两个妇人也连连应和。 “今日你们都入宫了,那便商议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吧。”贵妃笑着道:“陛下的意思是,虽不急完婚,但要先定亲。两位夫人意下如何?” 元老夫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淡淡的道:“老身年岁已经大了,已经有好多年不管事了。这事,便让他阿母管吧。” 元夫人一听这话,立刻就道:“妾是继室,阿清这孩子自小不认我,怕是要他父亲说了才算。” 程清婠听着这推脱的话,心里便知元家是一万个不想自己嫁过去。 还不等她说话,贵妃便冷下脸来:“那两位的意思是,让本宫亲自去问元大人?” 屋内的人都听出了她的不满,一句话都不敢说。 元夫人犹豫了片刻,才笑着道:“老夫人都做不了主,妾自然也不敢随意做主。” “元夫人既做不了主,何必管这后宅,老老实实的坐这妾室不好么?” 贵妃自然听说过元家闻名的宠妾灭妻,那时闹得满城风雨。此刻应着两人几次推脱,便也恼了。 ------------ 第一百零一章:租田 元夫人听到这话,脸顿时就难看了起来,心中虽然不舒服,但却不敢当面顶撞。 “罢了,这门婚事本就是圣上赐婚,只是尊重你们元家,圣上这才让本宫来同你们商议。”贵妃的凤眼一扫,淡淡的说道:“既然两位夫人都说自己决定不了,那本宫就去回了圣上,让内务府挑个好一点的日子定下来就是了。” 元老夫人听着这话,轻笑一声:“娘娘决定就是了,毕竟当初定下这门婚事的时候,娘娘也未曾和我们元家商议。” 程清婠皱了皱眉,看着那老态龙钟的妇人直面回怼贵妃,心里忍不住起了好奇。 “老夫人这话,是对这门婚事不满?”贵妃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的问道。 老夫人没吭声,便是默认了。 “本宫知道,你们元家世代书香,娶的夫人都是一等一的才女,若婠婠不是公主,定然配不上你们家。”贵妃将茶盏放下,垂眸看着那两人:“只是不知,元夫人是哪位才女?” 元夫人听着这话,浑身一激灵。她本来就是平民女子,在入府后才认得几个字。能被扶正,也全都归功于她生下了三子一女! 在府内,她的身世本就被二房三房瞧不起,如今贵妃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这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嘛! 可偏偏,那人是如今后宫的宠妃,得罪不起。 “妾,愚笨,只认得几个字,哪里比得上娘娘您。” “我同元栖成婚后,便会住到公主府。两位夫人不必担心,会和我同住屋檐下。”程清婠淡淡的开口道。 “长辈说话,你个晚辈插嘴,当真是没教养!”老夫人满脸不屑的道。 程清婠挑了挑眉,还未说话,便被打断了。 “放肆!”贵妃怒道:“婠婠虽说不是嫡出,但她是公主,金枝玉叶,即便是晚辈也是君!而你是长辈也是臣。你这番话,是犯上!老夫人年过半百,本宫也不想教你礼数。只一句话,你们究竟做不做得了主!” 元家女眷都被这一声不轻不重的拍桌子声吓了一跳,纷纷不敢出声。 “阿书何事如此动怒?” 圣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都起来吧。”圣上走到贵妃面前,将她扶了起来,看着一旁的女儿,笑道:“婠婠今日终于进宫了,朕这个阿爹都一个月未曾见你了。” 程清婠笑了一下,柔声道:“糕点铺实在忙,抽不出时间。” 圣上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水:“是啊,曹太监去了四趟都未曾找到你人啊。若非今日入宫,你怕时又要过年时再入宫吧?到那时,阿书将你弟弟妹妹都生出来了。” “恩?妹妹?”程清婠听着这话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看向贵妃平坦的肚子:“母妃,怀,怀孕了?” 贵妃低下头一笑,承认了,随后便道:“陛下,还未满三月,不可宣扬。” “咳,阿书说的是。”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你这都说完了…… “陛下,今日是要谈论婠婠的事。” “是了,你和元老夫人谈的如何?”圣上立刻反应过来,看众人都站着,便道:“都坐下吧。” 女眷们纷纷行了一个礼,坐下了。 “元老夫人和元夫人都说做不了主,陛下明日不如问问元大人如何?”贵妃剥了一颗葡萄,笑道。 “恩。”圣上看着众人的脸色,心中便有了数,他点了点头,道:“既然两位做不了主,那朕便让曹太监去宣元卿入宫。” 程清婠看着不远处的曹太监还站着,就知道圣上这是在说给她们听,便安安稳稳的坐着,剥了个橘子吃。 人啊,总是欺软怕硬。方才还阴阳怪气的元老夫人,此刻连一句话都不说。 圣上也没看她们,便径直和贵妃商议了起来:“朕同皇后商议过了,婠婠这么些年受苦了,她的嫁妆,便按照嫡公主的来,婚事也按照嫡公主的来办,你意下如何?” 贵妃微微一顿,随后说道:“陛下厚爱,臣妾和婠婠受宠若惊。” “婠婠,大长公主的公主府,占地可是有两百五十亩,离元府也近,就隔了一座宅子。你若是想在后院种些菜,也就方便了。”圣上笑意盈盈的说道:“朕总觉着,你送进宫来的菜,比平常的好吃许多。” 程清婠立刻坐直,接道:“父皇喜欢吃,我就多送些入宫。” 话音落下,她看了一眼那两位妇人,见她们面色难看,便忽然知晓了圣上的用意。 程清婠从前看过这么一句话,说自古女子嫁人,仰仗的都是娘家给的嫁妆,若嫁妆多,在婆家就抬得起头,若嫁妆少,便抬不起头。 圣上当着元家的人说这话,是想让她们知道,他对这个女儿很重视吧。 程清婠想到这个,忽然便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缺失的父爱。 她连忙垂下眼眸,遮住自己快要红了的眼眶。 “婠婠如今的公主府,可是所有公主里最大的了。”贵妃笑着看着她:“以后元老夫人和元夫人若要过来住,也有的是地方。” 元老夫人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硬生生的咽下那口气,笑着道:“是啊,若是五公主能给我家阿清多生几个儿子,老身便更开心了。” “如此,那便让内务府择吉日,将日子定下来吧。” 元老夫人听着圣上这么说,也没反驳,就应了下来。 很快,内务府的人就将选好的日子拿了上来,一阵商议后,便将日子定在了六月初六。 元家女眷离开的时候,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圣上看着她们的背影,冷哼一声:“元家人自诩清高,瞧不起朕的女儿,一家人推脱来推脱去的,若非婠婠看上了元栖,这门婚事朕还不同意呢。” “陛下,元家历经数朝,在读书人中地位十分的高,有份高傲也是正常的。”贵妃看着女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眼眸中的担忧半分不少。 “婠婠能种出几千斤的粮食,填饱百姓肚子,这些读书人行吗?”圣上喝了一口茶,道:“婠婠如此聪慧,若非在宫外长大,定也是才女,不必她元家女差!” 程清婠听着这话,扯了扯嘴角,倒也不必这样夸。 不过,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女博士,被人说大字不识几个,当真是委屈死了。 她想了想,觉得不大行,回去后,得跟着夫子认真学,绝对要证明一下,自己这个博士没有水分。 说干就干,程清婠回到府里后,就把糕点铺的事情,全都交给了程画儿,自己在府里跟着夫子学习,晚上还挑灯夜战。 “宿主,夜字写错了。” 系统的声音忽然冒出来,吓得程清婠差点跳起来。 她回过神后,便在脑子里问道:“你怎么忽然冒出来,还有就是,之前去哪了?我怎么叫你叫不到?” “系统升级了。” “哦~那你的菜谱是不是更多了?” 潇潇十分无奈,扯回正题:“宿主,我是来通知你,下一个任务的。” “你说。”程清婠一边改字,一边道。 “种植小麦累计产量超过一百万斤,获得两千积分,解锁种子草莓,沃柑。” “一百万斤?”程清婠下意识道:“那一亩地产八百斤,那不是要一千多亩地才能种出来吗?” “宿主,是累计啊,在两年里面超过一百万斤就好了。”潇潇无力的解释道。 程清婠皱了皱眉头,抓住一个关键词:“有时间限制?” “没有……” “那为什么实在两年内?”程清婠听不到系统的回答,心立刻就提了起来,接着问道:“两年后要发生什么?” 系统过了好一会才道:“旱灾。” 程清婠听到这个回答,这才把心放了下来,没一会,又提了起来:“旱灾!” 她记得几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一次旱灾,庄稼颗粒无收,百姓们活活饿死,难道两年活,又要重蹈覆辙? 不,不会的,只要自己在这两年里多种小麦,就能多救一个人。 只是自己只有四百亩良田,得去哪再买一些田地。 程清婠想到这里,立刻放下笔,去找了萃环,问了买地的事情。 “公主,这些田地得去衙门,只是,京城的田地大多都是达官贵人们的私产,不好买。” 程清婠皱着眉头,坐下来道:“可我这几天就要。” “诶,对了公主,四皇子的田地向来不会管理,咱们要不去问问四皇子能否租给我们?” “四哥?”程清婠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道:“快准备马车,我们去四个府上。对了,去后院摘些果蔬一起带过去。” “是。” 两人准备好,坐上马车,到了四皇子府。 管家知晓她的身份,就带着她进去了。 程清婠才刚走进去,就看见十几个女人围着四皇子,左拉袖子,右拉衣摆,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她皱了皱眉,立刻叫了一声:“四哥。” 四皇子连忙回过头,一看是她,就走了过来:“五妹妹,哎呀,别闹了!” 女人们依旧不甘心,围着她道:“哎呀,王爷,您还没说究竟晚上要歇在哪里呢。” 四皇子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耐烦,还没说话,就看见程清婠已经走到这边来了。 “这几位是?” “哦,是我府里的姬妾。” 程清婠眉头一挑,笑道:“四哥好福气,有这么多的枕边人。只是,四哥不该纵容她们,也该学学规矩的。今日幸亏是我在这,若是父皇哪日心血来潮来看四哥,看见这一幕,不得罚四哥把她们都赶出府去啊。” 她的话越说越冷,那群莺莺燕燕吓得一激灵,都不再说话。 四皇子暗暗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随后严肃道:“五妹说的有道理,从今日起,你们就禁足在院子里,等学好规矩了再出来。” “王爷~” 四皇子扭头给了管家一个眼神,人立刻就被带下去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笑着道:“多谢五妹,五妹今日来是何事啊?” 程清婠立刻进入正题道:“我想租四哥的田地。” “恩?” ------------ 第一百零二章:中箭 “五妹妹既然要,那我自然也就给。”四皇子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说道:“只是,你有良田四百亩,怎么还要来租我的田地?” “我近日得了一些新种子,可能会种出上好的小麦。若你租给我,那就分你三层。”程清婠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道。 “行,明日我就让管家带着几个管事的到你公主府里。”四皇子笑意盈盈的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眼眸中划过一丝狡诈:“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你将我田庄的那些账本也给看了。” 他装纨绔这些年,从不过问府中账本,下面的人或多或少怕都贪了一些,正好,五妹接过去,好好修理修理他们。 程清婠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下来了,刚好可以给连枝练手。 两人就这么一谈既定,可等第二天,连枝接到账本的时候,就开始察觉到了不对劲。 “阿姐,这账也太奇怪了。”连枝指着一处道:“这里写着,小麦种植五百亩,收成只有十万斤,那岂不是一亩田只有两百斤的收成?这比常人足足少了一倍呀。” 程清婠凑过去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这是去年十月份的收成,既没旱灾,也没大水,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收成?” 连枝听着这话,又往后看了看,后面的账基本都与平常的数值少一半,长工月例,吃食开销都没记账。 “阿姐,这账实在是一塌糊涂啊。” 程清婠听着她说话,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我算是知道,四哥为什么把这账本丢给我了。” 萃环端着甜汤走进来,看着两人道:“公主,连枝姑娘,先吃点甜汤垫垫肚子吧。” 程清婠应了一声,便走过去,看着面前的人忽然想起什么:“萃环,你来看看四哥这账本,究竟怎么回事啊?” 萃环眨了眨眼,拿着账本只是扫了一眼,便道:“是底下人瞒天过海呢,背着主子,拿东西,做些假账。” “做假账?”程清婠听着这话,当机立断道:“这可不行,我的小麦都是救命用的,可不能让他们贪了。可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不敢偷拿小麦?” “将人换了,派自己的心腹去。”连枝轻声说道:“只是阿姐,那是四皇子名下的田庄,咱们不好把手伸的太长吧。” 萃环点了点头,道:“是啊,公主,除非是有实打实的证据,否则这些人还真是不好动。” “那就找证据。”程清婠揉了揉胀痛的头,道:“明日我们去田庄走一趟。” “是。”萃环应了下来,便立刻去准备。 程清婠则是低下头,看着夫子布下的课业头疼。 第二天,艳阳高照,一行人早晨就出发去田庄。 快要中午时,才到的。 程清婠在众人的簇拥下,到了田里,看着几乎都空了的田地,皱了眉头。 到了正午,管事的将她们带到庄子里用膳。 程清婠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式,勾了勾嘴角:“李管事用心了,只是这么些菜,花费了不少银子吧?” “不多,不多。”李管事笑眯眯的摸了摸头。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立刻笑呵呵的道:“这些东西田里都有,怎么会画银子呢。” 李管事一听,立刻怒道:“闭嘴!” “这些菜确实地里都能种出来。”程清婠故作天真的问道:“这位小兄弟说错了什么?” “没……没什么。”李管事心虚的垂下眼眸:“这是我儿子,自小脑子缺根筋,怕冲撞了公主。” “无碍。”程清婠笑了笑:“本公主自小在乡野长大,从不讲究这么多的规矩。” 李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笑意盈盈的继续在旁边伺候着。 午饭用完,程清婠借口要如厕,将外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下连枝和萃环。 便凑到她们耳边,小声的说道:“一会我在前面,萃环你找个机会去找李管事的儿子,将人带到公主府。” “是。”萃环应了一声。 商议的差不多了,程清婠就走了出去,跟着管事的到各处看了看。 直到,萃环回到队伍,对着她点了点头。 “今日就到这吧,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府了。” “是,是。”管事的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看着出了田庄,才开口问道:“那个男子呢?” “回公主,已经命人带回府中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回府后,就先将他的话套出来。” “是,公主。” 太阳渐渐落下,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程清婠刚下马车,就看见了元栖刚从马车上下来。 她有些疑惑,又有些惊喜的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元栖微微一愣,迷茫的问道:“下午的时候,不是你让下人送信,让我晚上来一趟吗?” “恩?”程清婠听到这话也愣了,随后说道:“我今日都在田庄,怎么可能会给你送信?” 话音还未落下,她就被猛的被拉入怀中。 天旋地转间,她看见一支箭直直的射入元栖的后背。 程清婠瞬间就抓住了他的衣服,颤抖着声音:“元栖……” “我没事。”少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侧脸,给一旁随行的人使了个眼色。 “萃环,快,去找大夫。不,进宫找御医。”程清婠看着他的额间逐渐冒出冷汗,红着眼眶道。 萃环应了一声,便连忙坐上马车往宫里去。 程清婠和几个人扶着少年进了房里,手忙脚乱的让他坐在了床上。 她颤抖着手,给面前的人擦汗。 “我真的没事,你别急。”元栖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这箭不深,我现在就可以自己拔出来。” “不行,你别动。”程清婠拉着他的手,着急的道:“万一箭上有毒,你一拔就毒发了怎么办?” 元栖一愣,随即笑道:“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毒药价值千金,哪里有这么多的毒啊?” 程清婠张了张嘴,小声的嘀咕:“才不是,明明是小说。” 少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也没多问,只是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她:“我来的路上,看到了这支珠钗,想着你会喜欢,便买来了,你打开看看。” “晚一些再看。”程清婠看着他越来越白的嘴唇,慌乱的道:“连枝,太医为什么还不来?” 连枝站在门口,也看到了少年的脸色,虽说没有半点痛苦,可额头上细汗,和苍白的嘴唇,还有放在程清婠身后握紧的拳头,都在表明,他现在十分痛苦,只是没有当着少女的面表明。 “宫内离这还有一段距离,太医怕是来的没那么快。” “那就先去找大夫。” 连枝应了下来,就连忙出去了。 元栖看着焦虑的人,笑着将人拉了回来:“你说,你今日去田庄了,看的怎么样?” “一无所获,我将四哥田庄,管事的儿子带了回来,看看能否套出些话来。”程清婠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道。 “今晚必须将话套出来,拖得越久,他们就越容易发现。一但发现,将贪污下来的粮食转移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哪有这么容易,今晚就套出来的。”程清婠小声嘀咕说道。 元栖撑着床坐直身子,柔声说道:“你将人带过来,我帮你审。” 程清婠一愣,皱着眉头:“你如今都受伤了,就别管这么多了,我自己可以的。” 元栖看着她的眼睛,忍着后背传来的疼痛:“我无大碍,你快将人带来吧。” 程清婠还想说话,门口便传来了脚步声,扭头一看,原来是匆匆忙忙回来的萃环和连枝撞上了。 太医看见同样背着药箱的大夫脸色并不好,他臭着脸,道:“萃环姑娘,只是什么意思?” 连枝眼眸一转,连忙道:“萃环姐姐恕罪,是我将人带错了路。” “无碍,还不快将大夫带到前厅。”萃环也连忙说道。 连枝应了一声,连忙将人带到了前厅,想了一会,便命人将后院病重的孙管妇带了来,让大夫诊治。 萃环见人走了,又说了几句好话,将人往屋里请。 元栖一看见太医,便连忙将程清婠往屋外赶:“太医来了,你快去审问那个人,别错失了先机。” “我晚些再去,你这也许还要帮忙。”程清婠扭头,连忙对太医道:“你快给他看看。” “是,五公主。”太医看了一眼伤口,又看了看少年的眼色,便道:“公主,臣马上便要拔箭了。” “那你快拔,可是需要什么?” 元栖看着她,有些无奈,便对着旁边的萃环道:“这场面有些血腥,快将你家主子带出去,她胆小,受不得惊吓。” 程清婠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就听见那太医摸着白花花的胡子道。 “公主啊,拔箭是要脱衣服的。男女授受不亲,即便你们定下了婚事,也不符合规矩啊。若此事传出去,公主和元大人的名声必将受损。” 程清婠微微一愣,看向旁边的人,见她也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出去。 元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瞬间就卸下所有伪装,靠在床头,脸上痛苦不堪。 太医一边看着他的箭头,一边说道:“大人,这箭极深,您可得受些苦了。” ------------ 第一百零三章:吓唬他 “无碍,快拔箭。”元栖靠着床头,满头细汗,虚弱的道。 太医应了一声,便扭头去准备东西了。 没一会,屋内便传来了痛苦的沉吟声。 时高时低,传入了靠在墙角的程清婠的耳朵里。 萃环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人,轻声说道:“公主,这里风大,咱们先回去吧。” 程清婠摇了摇头 ,透着窗户,看见太医忙碌的身影:“我要在这里陪着他。” 即便,他不愿意让她见到狼狈的样子。 萃环见她脸色坚定,也没有再劝说。 月明如昼,公主府内灯火通明,下人们端着一盆盆的血水从房里出来,看的人心惊胆跳。 程清婠靠在墙边,看着太医匆匆忙忙的走出来,连忙迎上去:“如何了?” 太医看到人微微一愣,随后立刻说道:“公主,元大人中的那只箭上有剧毒,您快派人去请太医令过来。” 程清婠听到这话,腿一软,连忙扭头:“快,你快去请太医令。” 萃环赶忙应下,拿着令牌就往宫内去。 “太医,箭上是什么毒?”程清婠红着眼眶问道:“元栖不说,毒药并不常见吗?” “是不常见,毕竟一两就要一千两银子啊。”太医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屋里。 程清婠听着一半,心顿时就被吊的七上八下,慌张的不行。 那只剑是冲自己来的,箭上抹了剧毒,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恨她,要杀她…… 刹那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李淑妃。 是了,在京城中,自己得罪的,只有这么一个人。 李淑妃在宫内不得出,可三皇子和三公主都是她所出,为母报仇,来杀自己也说的过去。 程清婠正在琢磨的时候,阿竹从外面走了进来。 “公主,大人可还好?” “太医说,箭上有剧毒,正在里面为他治疗。”程清婠看着他,问道:“你去了哪里,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大人命我去抓刺客。” “抓到了吗?” 阿竹点了点头:“抓到了,正在府外。” 程清婠眼眸一寒,冷声道:“拖到前厅,我倒是有些事要问问他。” 阿竹面色一顿,探着头往屋里看了一眼。 见元栖正昏迷着,想了好一会,这才答应了。 程清婠跟着他一同将人弄到前厅,她坐在高位上,垂眸看着手脚都被绑住的男子,冷冷的道:“谁派你来的?” 那刺客呆呆的盯在某一处,装着没听见。 阿竹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踩着他的胸口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我不知道。”刺客眼一闭,什么也不说。 程清婠压下心中的怒气,勾起一抹嘴角:“嘴还挺硬的。” 阿竹站在一旁,轻声说道:“公主,这人的身手,看着像府内培养的暗卫,不用点刑怕是不会开口了。不如等大人醒了,再审?” “不必,我可以审。”程清婠伸手招来了一个婢女,在她的耳旁说了几句,那婢女就连忙走了出去。 不一会,好几个宫女就端着几个盆子进来。 阿竹一看,居然是烧的红红的碳,各种刀具,还有鞭子和辣油。 他咽了咽口水,这不就好比刑部大牢嘛! 程清婠看着从田庄那个男子来了,便起身,拿了把刀走刺客面前。 挑起他的下巴,冷冽道:“你说,我该从哪里开始割?” “呵呵。”刺客冷冷一笑,脸上都是不屑,像是不相信这么个姑娘会下手的。 程清婠挑了挑眉,在他的眼角边,划了一刀,不深不浅,足以见血。 刺客浑身一顿,感受着血从那里留了下来。 “不过是些小儿科,别想从我嘴里知道半个字!” “阿竹,有一种刑法不知你是否听说过。”程清婠不理他,拿着刀在他的各处比划:“在犯人身上割三千多刀,在人还没断气的时候,再让太医医治。等第二天,血止住了,再在伤口上撒上辣椒油。犯人痛苦一阵后,再命人洗去,随后再用鞭子抽打。如此反复,等到了一百日后,若人还没死,便灌下水银,剥皮抽筋。” 冷冷的声音在前厅内落下,所有人心中都大为震撼。这法子,光是听着就觉着残忍。 程清婠看着刺客脸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便决定,再吓一吓他:“你说,本公主该从哪里割呢?是从眼睛,嘴巴,喉咙?还是……这呢?” 她低着他的裤裆处,微微一用力,便见他颤抖的跟个筛子一样。 “你说,还是不说?”程清婠见吓得差不多了,便道:“若不说,我便先将你的命 根 子割了。” “我说,我说,是,是三公主派我来的。”刺客看着他手中的道,颤抖的说道:“她说,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把五公主杀了,就会给我一大笔钱财,送我出京城。” 程清婠颤抖了一下睫毛,看着面前的人问道:“箭上的毒是什么?” “是,是鹤顶红。” 程清婠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便将人交给了阿竹。随后扭头,看着被吓得脸都惨白的男子,道:“你呢?你的父亲,将贪污的那些粮食都藏在哪里了?” 管事的儿子本就被吓得不轻,这样一问,立刻就把知道的都说了。 程清婠听后还未说话,阿竹便道:“公主,那奴才就带着这人去一趟田庄,抓个人赃俱获。” “好,那这个刺客?” “奴才带回刑部大牢,等大人醒了后,再决议。” 程清婠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看着他们走出去后,便转身回到了卧房。 正好撞上了,两个太医从房内走出来。 “两位太医,元栖如何了?” “五公主,元大人的毒都已经排出来了,暂无大碍。”太医令说道:“臣开了几服药,公主记得提醒按时吃药。” 程清婠连忙应下,命萃环将人送出去。 自己走进屋内,就看见了靠在床头的元栖。他衣衫敞开,脸色还是十分的惨白,手中却已经拿着一本书在看了。 程清婠快步走过去,柔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快休息吧,别看书了。”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温柔的说道:“无碍,月色还早。马上就要科举了,陛下命我此次辅助太师监考,我需将这些书快些看完。” “即便如此,也要估计自己的身子啊。你刚拔完剑,去了毒,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程清婠将他的书拿了下来,盖了回去。 “好,我不看书了。”元栖看着面前的少女,笑着道。 程清婠看着他目光炯炯的眼神,轻咳了一声,随后说道:“我将那个刺客审了,他说是三公主派他来杀我的。” “三公主与三皇子一母同胞,都是李淑妃所出,对你怀恨在心,命人来杀你,是正常的。”元栖皱了皱眉头:“三皇子马上就要解了禁足,此次科举怕是不会太平了。” “那要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元栖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柔声的说道:“等明日,我再审审那个刺客,还有没有什么消息。” “恩。”程清婠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田庄那边也交代了,说是藏在了家中地窖,阿竹已经带人去搜查了。” “你,是如何他说的?” “我编了个刑罚吓唬那个刺客,让李管事的儿子也在一旁听。” 元栖看着他,微微一愣,随后便将人搂入怀中:“婠婠若是男子,太子之位怕是不稳了。” “诶,马皮拍错了,我可是大字不识一个。” “我问过夫子,他说你这几日的功课都做的十分好,进步的也十分快。”元栖摸了摸她的头,柔声的道:“你若在皇家长大,京城才女必定有你一席之地。”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我才不稀罕。” 元栖抱着她,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好想明日就将你娶回家。” “好。” 少年听着这话,轻笑出声:“答应的这么快,若是后悔了呢?” “我从不后悔。”程清婠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 元栖看着她坚定的眼眸,愣了好一会:“可我不舍的,我想给你一个京城人尽皆知的婚礼。” 程清婠看了一眼他,便低下头,轻轻的说了一句:“好。” 萃环在门口守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屋内才传来动静。 没一会,程清婠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她扭了扭脖子,打着哈欠道:“好困,我先去连枝那里睡一会,你命人在这守着。” “是,公主。”萃环扫视了一下她,犹豫的问道:“公主,您昨晚照顾了元大人一晚?” “也不是,元栖这家伙,作诗到快天亮才睡下,我就在他身边眯了一会,睡得我浑身酸痛。”程清婠走进院子,忽然想起些什么:“对了,阿竹回来了,就让他去找元大人。今日就别让夫子来了,我得好好睡一觉。” “是。”萃环将人送进房里,便去办这些事了,随后也回去睡觉了。 程清婠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了,她摸着咕咕响的肚子走到前厅,一进去就发现元栖面色凝重的和阿竹在说事情。 一见她进来了,便停了下来。 “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起来了?” ------------ 第一百零四章:云大娘 “无碍。”元栖站了起来,笑意盈盈的说道:“阿竹已经将查到的粮食和李管事都送到了四皇子府,这些是四皇子给的谢礼。” 程清婠顺着他的手看去,正厅中,放着两只檀木大箱,里面装着许多的金银财宝。 “这么多?” 元栖挑了挑眉,笑道:“这还不及四皇子,一夜在怡红院砸的多呢。” 程清婠眨了眨眼,看着那一箱少说也有十几万的感叹一声壕无人性。 “你既起来了,我也就该回府了。” “恩?”程清婠愣了一下:“这么快吗?” 元栖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道:“刺客的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 程清婠本想参与进去,但看着他严肃的表情,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 元栖见她应了,又嘱咐了两句,随后便走了。 没过几日,正在跟着夫子学习的程清婠,听到三公主被禁足的消息。 她想了一下,应该是元栖出的手,便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的两个月,元栖都在忙着准备科举,而程清婠在糕点铺和府中来回。 等到三月份科举结束的时候,程清婠也开了第三家分店。 这日,她和萃环正在府中对账,宋巧巧忽然红着脸走了进来,站在一旁,一声不响。 程清婠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她,连忙问道:“脸怎么这么红?可是身体不舒服?” 宋巧巧摸了摸滚烫的脸,摇了摇头。 “是不是发烧了?要不先请个大夫来看看?”萃环在一旁说道。 程清婠站起身,摸了摸她的额头,边道:“还是请个大夫先看看吧,别再烧坏了。” “我没发烧。”宋巧巧连忙拉住她的袖子,低声道:“我方才在街上遇到宋谦了,他也参加了此次科举,还中了探花。” “宋谦?”程清婠仔细想了一下,道:“哦,是宋家村的村长吧。你们二人,聊了一会吗?” 宋巧巧点了点头,红着脸轻声说道:“是。” “哦~你们二人聊了什么呀?”程清婠看着她一脸娇羞的样子,笑眯眯的凑过去:“不会已经私定终身了吧?” “怎么可能,婠婠你别胡说。”宋巧巧红着脸,连忙说道:“只不过,是聊了几句近况。他说,圣上赏赐了他宅子,往后就要在京城做官了。” “那挺好的呀,往后你们就都走动走动。”程清婠坐了回去,看着账本道:“这样吧,你去问问他是哪几日沐休,我放你假。” “他说,每个月只有初一和十五沐休……”宋巧巧说到一半,忽然发觉她好像误会了什么,连忙说道:“婠婠,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了?”程清婠一脸调侃的看着她,随后便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明日就是初一,让糕点铺中的人都休息一日。我在府中举办个家宴,将宋谦也邀请过来,如何?” 宋巧巧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萃环站在一旁,轻声提醒道:“这帖子不能由您递,得让元大人递。” “是了,我若邀他到不知说什么,若是元栖定有法子将他叫来。”程清婠放下笔,笑道:“那便这么办吧。” “婠婠……” “你放心,我定然将人请来,不会怠慢半分。”程清婠拍了拍她的手,笑道。 这明晃晃的少女怀春,任谁看不出来。 程清婠将手上的账本处理好了,便去命人办了这件事。 第二日,烈阳照进木窗,撒在床上女孩的脸上。 没一会,女孩就被这刺眼的阳关唤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想不起要做什么。 过了一会,才渐渐清醒,一个咕噜爬了起来。 程清婠撩开床幔,从紫檀木的衣柜里拿了一套淡蓝色的衣裙,换了后,便在梳妆台前随意挽了一个发髻,便下了楼。 才刚出门,就闻见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钻入鼻尖,让她忍不住的皱了眉头。 “咳咳咳。” 不远处,微弱的咳嗽声传来,程清婠转头看去,一个瘦弱的妇人站在院子的角落里煎药,一身布裙,瘦的风一吹就要吹走似的。 萃环端着脸盆,看着程清婠站在门口,便连忙说道:“公主,您醒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看着那边的人问道:“这是谁?” 萃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这是洒扫的云大娘,她是连枝姑娘从外面带回来的。” “外面带回来的?” “是,正月时,我和连枝姑娘上街采买,碰巧看见这位大娘,穿的单薄,一个人蹲在雪地里乞讨。一问周围的人,才知道这大娘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如今只有一个孙女。没房没地,于是就将她和孙女带了回来。连枝姑娘,将大娘安置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程清婠微微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那老妪:“她为何在熬药,可是连枝病了?” “这云大娘家中本是富裕的,只是她儿子作孽,在赌坊赌钱,将房子田地都堵了,自己也被赌坊的人打死了。云大娘又命苦,得了个治不好的肺痨,又要养活孙女,只能外出乞讨。这药,应该是熬给她自己的。” “我听周围邻居说,云大娘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可是带了不少金银珠宝,这才让家中富裕起来。如今,都被没良心的儿子都给赌了个干净。” 程清婠听着这些话,心里一个咯噔,回想起在宋家村的时候,她和程画儿也是差不多处境:“将云大娘的俸禄再翻一翻吧,再叫几个大夫给她看看病。” “祖母,我将字写完了!”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小女孩,举着一张草纸说道。 “公主,这就是云大娘的孙女,今年十岁了。” “十岁?”程清婠看着只有七八岁高的女孩,诧异的问道。 “是。”萃环应道。 云大娘接过草纸,笑意盈盈的说道:“写的真好,月儿努力学,往后好好报答连枝姑娘。” “月儿会的。”小女孩认真的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扇子:“祖母你去休息,我来熬药。” “不用,我一会就熬好。” ------------ 第一百零五章:看花灯 程清婠看着这一幕,想了想,走了过去,看着那小女孩:“你叫月儿是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道:“是,我叫云明月。” “明月,是个好名字。”程清婠看着小小的脸庞,柔声的道。 云大娘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穿着华贵的衣裙,气质高雅,眉眼如画,面上带着亲和,让人一看就觉得十分和善:“您是?” “这是昭乐公主。” 云大娘一听,连忙拉着自家孙女打算跪下,却被面前的人扶住。 “我不喜繁文缛节,所以不必多礼。” “是我有眼无珠,认不出公主,大有不敬,还望公主赎罪。”云大娘还是弯着腰,请罪。 程清婠眨了眨眼,柔声道:“我没说我的身份,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别再弯着腰了,若是伤了腰就不好了。” “谢公主。” “我今日还有事,等明日,你再带明月来见我。” “是。” 程清婠看她应下,便转身走了出去,轻声说道:“明日,等夫子来了的时候,再带明月过来。” “公主是想……让明月也一起来听夫子讲课?” 程清婠点了点头,道:“左右连枝也同我一起听课,再多个伴读,也是好的。” 萃环应了下来,也就没有再说话了。 没一会,就到了后院,众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只差元栖和宋谦。 程清婠走到程画儿身旁,看着一旁如影相随的身影笑道:“阿娘,您同景伯伯可是好日子将近了?我在府中都听闻,景伯伯提着四五辆马车的彩礼,来程府向你提亲。” 妇人脸一红,笑道:“恩。” “那阿娘的好日子定在什么时候,我好准备贺礼呀。”程清婠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说道。 “不急,等你先和元栖的身份定下来。”程画儿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我和阿姐的心愿,便是你能好好的。” “阿娘,我还小。”程清婠瞄了一眼旁边欲言又止的景侯:“可景伯伯怕是想让您,赶紧给他生个孩子。” “婠婠!”程画儿听到这话,立刻就羞红了脸:“说到此事,你何时入宫看看你母妃?她如今年级大了,怀着孩子,万事都不容易。” “恩?母妃怎么了?” “前几日来信说,没日没夜的孕吐,反复发着烧,又不敢吃药,总之不是很好。” 程清婠皱着眉头,沉吟一会,便道:“那我明日便入宫去看看母妃。” “多去看看她,她毕竟是你阿娘。” 程清婠看着妇人,认真的点了点头:“好。” 程画儿拍了拍她的手,便走开了。 程清婠坐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妇人这是在移开话题,什么消息都没透露呢。 她正打算起身,去找景侯旁敲侧击,就见元栖和宋谦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程清婠正打算说话,元栖就走到她的身旁,说道:“这就是昭乐公主。” 宋谦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后便立刻行礼:“见过昭乐公主。” “不必多礼,快坐吧。”程清婠说着,扭头去找宋巧巧,却见那丫头,正红着脸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她扯了扯嘴角,只好走过去将人带过来。 “我听巧巧说,在街上遇到过你,又听说你们今日沐休,便让元栖请你过来吃顿饭,不打扰吧。” 宋谦连忙摇了摇头,笑着应和道:“怎会打扰,是宋谦的荣幸。” “听说你中了探花?在什么职位可定了?” “是,宋某侥幸中了探花,圣上安排我在中书省历练。” “中书省,那不就是……元栖在的地方?”程清婠眉眼一转,道:“怪不得你们方才如此熟络。” 宋谦笑着低头,没再说话。 程清婠拉了拉一旁红着脸不说话的宋巧巧,示意她说话。 她笑着扯回自己的衣裳,看着宋谦,心一横,问道:“你来京城多久了?” “我年前就来了,差不多三个多月了。科举前,一直都住在客栈,未曾出门。那日出门,才知道京城有家十分好吃的程氏糕点,我想着应该是程……公主开的,便想过去看看,没想到这么巧,在半路就遇上你了。” “是啊,真巧,我那日刚好出来买红豆。”宋巧巧逐渐放松下来,说道:“在京城可还习惯?” “京城繁华,还需一段时日适应。” “我刚来的时候,也感叹京城如此繁华,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的。” 宋谦笑着点头,想了一会道:“我听闻今夜河边有花灯,我们不如一同去看?” “这好啊,巧巧一直都在店铺里忙碌,都没有好好的逛过京城。”程清婠连忙应下,笑着道:“正好今夜,宋大人就带着她好好逛一逛。” 宋谦脸一红,低着头喃喃:“孤男寡女,恐对宋姑娘的名声不好,不如大家一起。” “大家……一起?”程清婠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 “是啊,大家一起。”宋谦连连点头。 程清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宋巧巧打断了:“这样正好,一起看花灯,也热闹一些。” 众人也都没意见,应了下来。 吃过午膳,程清婠拉着宋巧巧,程画儿,和连枝在屋内打了一下午的叶子牌,输了两根金簪子。 晚膳后,众人出了门,往最热闹的地段去。 程清婠看着旁边的摊贩,如同孩子一般,都要凑过去瞧瞧。 元栖便如同影子,她走到哪,就跟到哪里。 而其余人,也一同跟着。 程清婠一回头,就看见了一群人,站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你们不用跟着我,快各玩各的吧。” 她看着众人都站着不动,便扭头对着连枝试了个眼色。 连枝便连忙拉了身旁的连嵩,笑着道:“弟弟,我看那边的簪子挺好看的,咱们去看看。” 说着,就将人拉走了。 没一会,程画儿挽着景侯走到了另一处,萃环带着刘婶子去看花灯。 程清婠看着只剩下四个人,便笑眯眯的拉着元栖往其他地方跑。 如此,就剩下宋巧巧和宋谦两人。等宋谦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没影了。 只好笑着,带着人去各处看看。 ------------ 第一百零六章:动了胎气 程清婠和元栖手拉着手,走在街上,看着繁华热闹的京城。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阿娘和景伯伯好日子将近,虽然说是长辈,但我也想着给阿娘添点嫁妆。刚好,四皇子送来的那两箱谢礼都给阿娘,再从库房里那些好东西送过去。” 元栖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的应和几句。 见她快要说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程夫人和景侯的婚事要先放一放,咱们如今最重要的是订婚。” “订婚?” 元栖点点头:“订婚。” 程清婠这才想起来,他们定下的日子是在六月初六,那离现在还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她仔细想了想,随后问道:“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吗?” “要去试衣服,看八字,不过这些宫内都会命人来通知的。” 程清婠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她刚想扭头去看看花灯,还未动,就听见一道虚弱的女声,正在破口大骂。 “做人要讲良心,我将房子田地的都给了你,你们居然还来找我要钱,是真要把我们祖孙逼死吗?” 程清婠看去,只见云大娘单薄的身影紧紧抱着小女孩,对着面前讨债的人说道。 赌坊的大汉往前逼近一步,将妇人逼到角落里,啐了一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儿子欠的钱,如今他已经死了,那就由你这个老娘还,若还是还不起,那就将他女儿,拿来抵债。” 程清婠看着那色眯眯的眼神,眉头紧蹙,正想上前,就听见云大娘说道:“我儿子欠下一百两银子,我的房子田地,怎么说也值两三百两。你又将我儿子打死了,又拿走了我的家产,怎么还好意思,来讨债!” “哎哟,你那破房子怎么说也就是几十两银子,你儿子是自己没钱还,跳河死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大汉笑着说道:“总之今日,不拿钱,就拿人来抵。” 说着,就打算动手去抢云明月。 程清婠连忙上前,打算阻止,却不想云大娘就在自己面前,被人猛的一推,撞到墙上,顿时晕了过去。 她吓了一跳,立刻过去查看伤的重不重。 那几个大汉一看见血了,就想跑,却被元栖拦住了。 “祖母,祖母……”云明月抱着面前的老妪,哭的梨花带雨。 程清婠扭头看了一圈,将人扶到不远处的医馆里。 坐诊大夫在查看的时候,她便转身打算去找那几个大汉。 还未出门,就看见元栖将人绑成一条,提了出来。 程清婠看着最先动手的大汉,气不打一处来:“你想干什么?这老人七八十岁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她儿子欠我钱,这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 “谁欠的,找谁去。欺负一个老人算什么本事。”程清婠打断他的话,冷笑道:“有本事,你就去下去找她儿子啊。” “你……”大汉听着这话,怒气冲冲的就想动手,没想到手被绑着,动弹不得,这才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你知道,我们幕后老板是谁吗?是圣上的三公主,你敢惹我们,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公主啊。”程清婠冷笑一声:“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还未曾登门拜访,正好此次,新账旧账一去算。” 大汉听着这话,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仔细回味这话中的意思,才反应过来,这女人跟三公主认识,而且还有丑。 他立刻就觉得有些坐立难安,一回头,对上元栖那冷冷的眼神,瞬间打了一个激灵。 就在这是,大夫轻轻叹了一口气,满脸惋惜:“这老夫人积劳成疾,那一撞看着又是用了十分大的力气,许是救不活了吧。” 程清婠连忙去看云明月,看着她先是一愣,随后扑到老妪身上嚎啕大哭。 她手脚冰凉,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办。 元栖走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神医还在我府中,不如让他先看看?” “对,神医一定有办法的。” 程清婠立刻回过神,把人带回府,命人连忙将神医请过来。 过了没一会,神医急急忙忙的被人带进来,他一边扣着衣服扣子,十分无奈的道:“你的人该好好管管了,连衣服都不让我穿好。” “人命关天,你就算裸着也无妨。”程清婠一把将人拉进去,说道。 神医看着面前的老妪,便不再顶嘴,认真的开始检查。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他才起身,看着门外的人道:“准备后事吧,这老夫人脸都灰了,还怎么救啊。” 话音落下,屋内传来云明月的哭声。 程清婠深吸一口气,眨了眨发红的眼眶,不知是因为和原主母女同样的遭遇,引起了她的怜悯心,还是云大娘那瘦弱的身躯,让她心生不忍。此刻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十分难过。 她打开门,微风吹来,凉的打了一个激灵。 程清婠坐在台阶上,看着满天的星星。 忽然,一阵眩晕袭来,她睁开眼时,发现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里好像是一个地库,很大,很空,一望无际。不远处,还放着零星点点的面粉和蔬菜水果。 “宿主,这是为您提供的空间。系统升级后,您可以自由的存放和取出空间里的东西。” “恩。”程清婠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潇潇见她这么冷静,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宿主,您,怎么了?” 程清婠看着天上的星星,过了好一会,才道:“我今日早上遇到一个很瘦很瘦的老太太,一问才知道,她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八十好几的人了,给儿子还赌债,倾家荡产,只能乞讨养活孙女。就在刚刚,赌坊的人来要钱,推了她一把,老太太没能救回来。你说,命运是不是专门爱挑命苦的人下手?” “……”潇潇感受的到她悲伤的情绪,过了好一会才道:“宿主,其实……这才是开始。” “什么意思?”程清婠立刻反应过来,问道:“你知道什么?”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接下来不管她怎么问,潇潇都没再说话。 “阿姐,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连枝和连嵩手中拿着两三个花灯,喜气洋洋的走进来:“你看,我给您带了几个花灯,是不是很好看。” 程清婠看着她,眼眶微红。 连枝也注意到了,连忙问道:“阿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程清婠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云大娘死了。” “什么?” “我和元栖在街上撞见她,被一群人围着讨债,推搡间,撞到了墙上,没救回来。” 连枝听着这话,扯了一个苦笑:“不可能,我早上还见到过她,她早上还问我,喜不喜欢吃……” 她说到这,忽然就哽住了。 她知道,阿姐绝不会拿这些事情开玩笑。 连枝踉跄着往里屋走,看着老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旁的云明月已经哭成了泪人。 这一瞬间,她的腿软了,倚着门框,慢慢的蹲了下来。 自一开始见到云大娘的时候,自己就产生了怜悯心。唯一一次,用了特权将她们祖孙二人留在府里。 接触了大半个月,云大娘对自己无微不至,嘘寒问暖,自己仿佛回到了阿娘还在世上的时候,不知不觉,对着云大娘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连枝心中,早就想好了,要用自己的月例接济她们,可,可怎么会…… 今夜,公主府许多人注定无眠。 虽然说,程清婠下令了要厚葬云大娘,可终归尊卑有别,不允许大半,只能缩小规模。 在后院下人房了,搭了一个灵棚,停灵七天后,便悄无声息的葬了。 程清婠是公主,不允许去送,只是坐在屋子里,倚着窗子,看着日落。 过了好几天,她想不明白,系统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一会,萃环连忙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公主,贵妃娘娘动了胎气。” “备车,我们进宫。”程清婠猛的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怎么回忽然动了胎气?” “宫内的人说是,娘娘正在花园里散步,但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只猫,将娘娘吓得躲避猫的时候,摔了一跤。” “猫?”程清婠的脑海中,立刻冒出宫斗剧的片段,眼眸冷了冷:“猫抓到了吗?” “宫内的人没说。” 程清婠点了点头,快步上了马车,没一会,就到了皇宫。 两人脚步很快,不一会就到了永乐宫。 程清婠才刚走进去,贵妃身边的太监,就立刻迎了上来。 “请五公主安。” “不用多礼,母妃怎么样了?” “太医说,娘娘受了惊吓,动了胎气,需静养。” 程清婠垂下眼眸,想了一会,接着问道:“猫可抓到了?” “抓到了,就在这。”太监被关在笼子里的猫,说道。 程清婠走上前,蹲下身子,看着那只黑白相间的猫。 刹那间,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她皱了皱眉,仔细闻了闻,确定不是熏香之类的。 “母妃宫内,可有信得过的太医?” “有,奴才这就去请。” 太监说完,就快步走去。 程清婠站起身,闭了闭眼:“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萃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毕竟宫内这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没一会,太医就来了,仔细查看了这只猫,又闻了闻这个香味,笃定的道:“回公主,有人喂了这只猫,吃了一些刺激猫的药丸。” 程清婠看着他手中从猫的嘴巴里扣出的 半粒药丸,香气扑鼻,她皱了皱眉:“还请太医随我一起去见父皇。” “是。” 程清婠带着人,带着猫打算出门,正巧就遇上了圣上,刚要开口说话,圣上便道:“朕都听到了,此事,朕会命人彻查的。” 程清婠微微低下头,没有反对。 “随朕进去,看看的你的母妃吧。” 程清婠点了点头,跟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看着床幔后,透着若隐若现的身影。 “阿书,你觉得如何了?”圣上走过去,扶着她起身道。 “陛下别担心,妾无事,静养几日就好了。”贵妃看着少女,惊喜的道:“婠婠,你来了,快来坐。” 程清婠吸了吸鼻子,走过去坐下。 看着她纤细的腰,挺着肚子,便问道:“阿娘真的没事吗?” 贵妃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只是受了惊吓。” ------------ 第一百零七章:下的一手好棋 “没事就好。”程清婠轻声说了一句。 没坐一会,就被贵妃赶着出宫了。 程清婠坐在马车上,越想越不明白,往日入宫,贵妃巴不得自己能够在宫内住下,今日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赶自己出宫。 她越想越不对劲,立刻就让车夫掉头。 匆匆忙忙赶回长乐宫的时候,刚巧听见了屋内的争吵声。 “陛下既然知道是谁,为何不降罪,难不成妾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重要吗?”贵妃哭着喊道。 “阿书,她是朕的养母。”圣上皱着眉头,十分无奈:“更何况,李氏在朝中根基深厚,无人能敌,你让朕如何动她?” “那妾呢,此次是野猫,下一次怕是会直接在稳婆上面动手,让妾一尸两命吧。” “阿书不会的,朕会命太医照顾好你,不会再出现这种事的。”圣上拉着她的手,柔声劝慰:“等婠婠和元栖成了婚,元家就会站在朕这边。朕在朝中,也有了可以和李家制衡的人……” 贵妃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人,哽咽的打断了他的话:“陛下竟连婠婠也算计了进去?” “朕对婠婠是疼爱的……” “不,若婠婠没有和元栖走的近,陛下会让妾将她劝回京城吗?会如此疼爱她吗?恐怕如今,婠婠还是在那个小山村里吧,妾,也会一辈子不知道她的下落。” 圣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心虚,这些都被她说中了。 贵妃与他数十年夫妻,自然是清楚他的每一个表情代表什么,她冷笑道:“陛下当真,下的一手好棋。” 程清婠站在门口,听着这些话,心中忽然梗了一下。 她低下头,不让人看到她红了的眼眶。等眼泪逼回去的时候,立刻转身出了宫。 程清婠憋着一口气回到公主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日未出。 连枝心中着急,急匆匆的从糕点铺将程画儿找过来。 程画儿想都没想,便让人将门踹开。 门一开,众人走进去一看,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府内的人更不知主子去了哪里。 程画儿又气又急,命人赶紧去找。 这边的程清婠却是在一间小木屋里醒来的,她本来在房内发呆,没想到忽然从窗外翻进来个人,将自己打晕,扛走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日。 她看着这间屋子,石头做成的墙面上挂着几个篮子,不大的房间内总共也没有几样家具,床榻前,泥土地上放着自己镶着珍珠的绣花鞋。 程清婠猛的想起来,这是自己在宋家村的房子啊! 她连忙跳下床往门走去,门外忽然有声音传来。 “她们母女本来就是外来人,我们收留她们已经很不错了。当初谁让程氏自己留不住男人,被寡妇拐走了,本以为没了宋大她们母女就活不下去了,没想到这程清婠摇身一变变成公主了。一家人在京城享福,连宋巧巧那几个都沾了光。” 秦氏的脸上满脸讽刺,气焰嚣张的道:“这死丫头,发达了也不知道拿点回来,小时候白疼她了。” “你可别扯了,巧巧小的时候,你可没少给她吃潲水。还指望着她那点给你,做梦吧。”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村妇立马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行了,既然那位贵人让我们把她关在这饿死,那咱们就等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来看看。更何况,那个贵人可给了三百两银子呢,到时候,咱们一起分。” 秦氏看着她那坚毅的眼神,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嘟囔着:“你说话算话, 那我就先回去烧饭了。” 说完,就连忙走出了院子。 “我也回去做饭了,一起走吧。”那村妇一同走了出去,看着秦氏笑道:“你说你,要是对招娣那几个丫头好点,至于落得没人管的田地么?” “别提那几个没良心的,这都一年多了,连半毛钱都没拿回来。” “哟,这可是你自己拿钱断亲情的。”村妇不屑的看着她:“你若不一心偏着儿子,早就到镇上享福了。” 两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远,一直到听不见,程清婠才站起身,去开屋子的门。 使劲拽了几下,丝毫不动。 她再仔细看,屋内的门窗都被钉死了。 程清婠死心的坐在床上,此刻饿了好几天的肚子,也开始闹腾,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她安抚性的揉了揉肚子,随后在脑子里呼唤系统:“潇潇,空间里还有什么吃的吗?” “还有您前几日怕坏了,放进空间的糕点。” “快给我,我快饿死了。” 话音落下,从程清婠的袖子里,就掉出了一包糕点。 她立马捡起来,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等填饱肚子后,她才仔仔细细的打量这间屋子。 许久没住人,到处都蒙上了一层灰。窗子都被木头钉死了,门也被锁上了。 程清婠走到阁楼去看,没想到楼上的窗也被钉死了。 她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到这么大费周章将自己运来这里的人是谁。 不过,倒也无碍,空间还有糕点,能撑到秦氏她们来查看的时候,届时再问,也来的急。 此刻的公主府中,程画儿听着下人回禀的消息,好几天没睡的身子终于撑不住了,顿时软了身子,晕倒在地。 府内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抬进房间,让神医来查看。 连枝站在门口,心慌慌的拉着身旁人的袖子:“阿姐已经失踪十几日了,她究竟去了哪里。府内的人,一点都找不到。” 宋巧巧此刻也很担心,但还是扯了个笑容,安慰她道:“婠婠不会有事的,她这么聪明。” 此时的元栖从门口走了进来,面色宁重点的看着两人:“婠婠呢?” 宋巧巧被这么一问,面色有些慌张,还未说话,就被打断了。 “糕点铺一个月都未曾开门,婠婠是不是出事了?” 话音落下,连枝和宋巧巧就连忙全盘托出,将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 “该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就是没找到阿姐。元大人可有看见过阿姐?” ------------ 第一百零八章:失踪了 “我们把整个京城都找遍了,就是没能找到阿姐。” 元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华县呢?派人去找了吗?” 他看着面前人茫然的表情,连忙转身,带人去找。 距离程清婠失踪已经有一个月了,关在屋子里也有半个月了。 几个妇人觉着人已经死了,就前来看看。 一进门,就看见了还没来得及躺回床上的程清婠。 “你,你没死!”秦氏最先沉不住气,指着她大声喊道。 程清婠扯了个笑容,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你都还没死,我怎么舍得先去见阎王呢。” 秦氏被她看的额头发凉,连忙后退一步。 “怕什么,既然没死,把她打死就行了。”带头的妇人恶狠狠的说道。 程清婠挑了挑眉:“谋杀当朝公主,你可知道是什么罪?” “管他什么罪,谁又知道是我们杀了你。” “我的尸体都在这,你觉得他们查不到这?”程清婠坐在床上,看着她们:“按照我父皇的性子,定然将这整个村,都杀了给我陪葬。包括你们各个的儿子女儿们。” 妇人们一顿,面上都有些犹豫了。 程清婠看着她们,就知道怕了,便接着说道:“你们啊,被背后那人买了还给人家数钱呢。我若死了,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还得给我陪葬,子子孙孙们都会被打入贱籍。” “这,这……”秦氏咽了咽口水,她虽然爱财,但也怕死啊。于是拉着那个带头的妇人说道:“要不,我们就回去吧。” “听她瞎说什么,吓唬你呢。只要我们把她扔到悬崖底下,谁能找到我们头上来。”妇人盯着面前的人,一步步靠近:“你也别怪我们,谁不想要钱,要怪就去怪你的二姐姐,是她让我来杀你的。” 程清婠眉头一皱,二姐姐?二公主? 不,不可能。虽然她只和二公主有过几面之缘,但她相信绝不会是她。 看着妇人一步步逼近,她在脑子里连忙呼唤潇潇,将自己带到空间里。 屋内的人看着她活生生的从自己面前消失,都以为撞鬼了,吓得不轻。 连忙转身跑了出去,还为走出几步,就看见元栖带着许多人手将整个院子围住。 “婠婠呢?”他一把拉起秦氏,凶狠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 “你最好不知道,不然,我要了你的命。”元栖猛的将她扔到地上,快步走进屋。 还没走几步,程清婠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笑着看着面前的人:“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听错了。” “是我,我来了。”元栖将人搂入怀中,一颗悬着的心立刻落了下来:“你还好吗?” “我没事。” 那当头的妇人听着这话,立刻笑了起来:“哈哈哈,什么没事,元栖,我告诉你,在来的路上,早就有人将她的身子占了,她如今可是不清白了哈哈哈。” 程清婠皱着眉头,立刻在脑海里询问系统。 “并没有,她吓唬你的。”潇潇认真的道。 程清婠这才放下心来。 元栖压下心中的怒意,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清白如何,不清白又如何,我不在乎这些。倒是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来人,将院子里的人都抓了,顺便去他们家,将那些人也压到亭长府。” 程清婠听着这话,刚想应和,没想到就晕了过去。 元栖吓了一大跳,立刻将人抱上马车,火急火燎的往医馆跑。 不知睡了多久,程清婠醒了,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额头,轻声嘀咕:“怎么会发烧。” “婠婠,你醒了,是不是饿坏了?我马上去给你拿粥。”趴在一旁的元栖听到动静,就起来了,看着她紧张的问道。 程清婠点了点头:“我睡了多久?” “三天。”元栖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我先去给你拿粥,等我回来。” 程清婠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出去,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梨木雕花床,上好的床幔是云锦做的,旁边摆放的家具都是上等的木料。就连放在桌子上的茶具都是琉璃的,屋内四处放着夜明珠。 她皱了皱眉头,十分肯定自己没来过这。 没一会,元栖回来了,端着粥坐在了她身旁。 “有些烫,慢点喝。” 程清婠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喂到嘴边的粥:“这是哪?” “是元家在华县的别院,这里十分安全,你放心。” 程清婠一边喝着粥,一边点了点头:“那几个妇人怎么样了?” “都招了,说是二公主指示的。” “我不信,二公主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即便是,也绝不会暴露自己身份。” “我也是如此想的,我已经命人去查这件事了,婠婠,你莫怕。”元栖放下碗,将她搂入怀中。 “我不怕的。”程清婠还有些饿,想接着喝粥,却被他抱的紧紧的,怎么也推不开:“元栖?” “恩。”少年闷闷的应了一声。 程清婠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便以为他是因为贞洁的事情,连忙开口解释道:“你别听那些妇人瞎说,来的路上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不在乎。”元栖埋在她的脖颈处,说道:“我只是后怕,若我没能及时赶到,你真的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程清婠听着这话微微一愣,随后柔声说道:“不会的,我这么聪明,肯定能脱身的。” 少年顿时轻笑出声,亲了亲她的脖子:“是啊,我家婠婠这么聪明。” “但是,再聪明的婠婠不吃饭也会饿死的。快给我再喝点稀饭,我真的好饿。” 元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人松开,就去端稀饭,喂给她喝。 一碗粥下肚,程清婠稍微恢复了一点,她借着烛光看着面前的人,伸手摸了摸他长出来的胡渣:“元大人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快上来睡会吧。” 元栖拉过她的手,低头吻了吻。 他往前坐了一点,将人搂入怀中,狠狠的抱住她。 程清婠在他的怀里,看着他逐渐凶狠的眼神,仿佛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就想从他的怀里出去。 ------------ 第一百零九章:你是不是后悔了? “别乱动。” 元栖将人拉住,轻声说道:“离天亮还早,你再睡会。” 程清婠眨了眨眼,问道:“元大人不打算睡会吗?” “我守着你。” “我不困。”程清婠将人拉到床上,笑意盈盈的说道:“你快睡会,我守着你。” 元栖拉着她的手,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 程清婠靠在床头,想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忽然,猛的想起那日在皇宫中听到贵妃和圣上的对话,她的心口忽然一痛。 “嘶,怎么过了这么久,还会痛。” 程清婠揉了揉心口的位置,缓解了一下疼痛。 她低头,看着熟睡的元栖,觉得真是好笑。 曾经的慈父居然是为了元栖背后的元家,才将自己接回来的。 虽然知道,接她入京的动机不纯,但,真正听到的时候,心中还是很难受。 程清婠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和元栖说。 她靠着床头,发着呆,一直到天亮。 元栖醒了后,便命人将那几户人家都绑上马车,还要了官兵,一同前往京城。 这一路上,那几个妇人又哭又嚎的,若是没有官兵,路人们都以为她们在拐卖人口。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又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程清婠才刚下马车,府里的人就都扑了上来,将人抱的紧紧的。 “婠婠,你吓死阿娘了。” “我没事,阿娘,就是回了一趟宋家村。” 程画儿擦了擦眼泪,将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后才道:“婠婠,贵妃要你回来就入宫一趟,太监就在那等着你,快去吧。” 程清婠看了一眼停在旁边的马车,点了点头。 她看着元栖,轻声问道:“一起去吗?” “好。” 元栖牵着她的手,一同上了马车。 一路上,程清婠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失踪那日,是从宫内出来的。在贵妃宫中,我听见圣上说,等我和你成婚后,要用元家的势力去对付李家。” 元栖微微一愣,随后道:“我猜到了。” 程清婠诧异的回过头看着他,问道:“什么时候?” “圣上赐婚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元栖笑道:“当初接你入京的时候,就听闻圣上要将你送去和亲,所以你回京是一枚和亲的棋子。但给你我赐婚的那段时间,李家十分猖狂,那时我就想到了,若非要用元家,定然不会如此快给你我二人赐婚。” “你为何不早跟我说。” “因为我也想娶你。”元栖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与其费尽口舌去说服元家的人,不如就让圣上赐婚。你我都不必像任何人在解释,元家的那群妇人,也不敢生出什么幺蛾子。” 程清婠看着脚尖,洗了洗鼻子:“你真的不介意被人利用?” “若是和你的婚事,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程清婠苦笑道:“在华县的时候,我并未对这个父亲抱有什么希望,可这一年来,他对我的嘘寒问暖,为我撑腰,让我渐渐的接受了这个父亲。我觉得,他对我的宠爱不像是假的。可偏偏,让我亲耳听到了这些。” 元栖拉过她的手,柔声说道:“我知晓你接受不了,我也同你一样过。几年前,我阿娘难产而死,没过几日,我父亲就说要扶妾室为正。我心中感到奇怪,便开始着手查,这一查,就查出了,我那父亲和这个妾室连手害我阿娘难产而亡。届时,闹得很大,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我外公和舅舅从外地赶回来,族中的长老发话,将这个妾室杀了陪葬,可偏偏这个妾室有了身孕,我父亲不舍,便将人保了下来。自那时起,我搬到别庄去住,再不和元家的人来往。所以,元家不用白不用,若能促成让你我二人成婚,也不算是美事一桩。” 程清婠听着这话,噗呲就笑了,心中那股闷感也放松了许多。 是啊,元栖倒是提醒了自己,看不惯,远离了就是,反正也只是个相处一年多的便宜父亲。 没一会,马车停在了宫门口,两人肩并肩走进了长乐宫。 一进门,程清婠就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看着贵妃榻上的贵妃:“母妃病了?” “你们来了,快坐。”贵妃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一对佳人:“这是太医开的安胎药,婠婠不必担心。” 程清婠看着她隆起的肚子,点了点头。 “今日找你们进宫,一是,婠婠失踪的事。”贵妃顿了顿,随后说道:“婠婠,可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了吗?” 程清婠摇了摇头,说道:“那些人一口咬定是二公主。” “二公主?”贵妃立马问道:“可有实质的证据?” “没有。” “我觉着不像是二公主做的,我看着她长大,她不是这样的人。恐怕是,有人想嫁祸她。” “我和元栖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还打算再查查。”程清婠吃了一块糕点,垫了垫肚子。 “你们做主就好。”贵妃点了点头,随后道:“第二件事,就是你们订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圣上的意思是,将宴席放在公主府,婠婠你如何看?” 程清婠垂下眼眸,沉吟片刻:“我没意见,元家会不会不同意?” “不会的,她们不敢。”元栖牵着她的手,笑道。 “好,那就这样定了,届时我和圣上一同去你的公主府。” “好。”程清婠应了下来。 贵妃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她累了,就让他们先行出宫了。 回去的路上,程清婠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直到马车停了。 元栖才张嘴问道:“婠婠,你是否后悔了?” 程清婠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脸色,奇怪的问道:“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没事,只是看你心神不定,我以为你后悔了。”元栖笑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若你后悔了,一定,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我不会后悔的。”程清婠笑着说道,随后就下了马车。 她走进府内,应付了那些担心她的家人,就躺到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 第一百一十章:杀了你的儿子 直到第二日上午,才醒了过来。 吃了早饭,她就前往了关押那些妇人的刑部大牢。 牢里的狱卒看着她的令牌,犹豫的放了行,带着她去了牢里。 程清婠站在外面,看着秦氏正缩在角落里,冻得直发抖。 她扭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大牢,一眼就看见了秦氏的那三个儿子,和废物丈夫,心中就有了对策。 “将那个男子和这个妇人提出来,我要审。” “这……”狱卒犹豫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欲言又止的道。 “怎么?” “回公主,这提审犯人,只能是审讯的大人,或者是有圣上的手令。” 程清婠皱了皱眉,反问道:“被掳走的人是我,我为何不能审?” “这……这……” 狱卒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正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元栖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圣上的旨意:“圣上的手谕在此,将人提出来吧。” “是,是。”狱卒擦了一把汗,连忙跑去提人。 “你怎么来了?”程清婠看着面前的人,问道。 “我知你定会来审人,所以就去找圣上求了旨意。”元栖拉着她的手,一路走进审讯室里:“你在此处坐着,这里看的清楚些。” 程清婠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才发现不对劲:“我不看你,我要审。” “不行,你的手如此白皙纤细,怎么能拿得住这些刑具,我来审,你在旁边给我出主意如何?” 程清婠看着他坚定眼神,点了点头。 这时,秦氏和她的那三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都被带了进来。 狱卒们将他们绑在架子上,便退到了一旁。 秦氏一看到程清婠,就开始大喊:“婠婠,婠婠,我真的是被逼的,和我没关系,都是她们逼我的,婠婠,你放过我吧。” “放肆,公主的名字岂是你问的?”阿竹话音落下,就抽了她一鞭子。 “啊!”妇人感受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哭了起来:“公主,公主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我问你,谁让你们把我扔在屋子里的?”程清婠走上前,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元栖冷笑一声:“看来是还想吃点苦头。” 他对着一旁的阿竹使了个眼色,阿竹便立刻走到烧红的碳前面。 “等等。”程清婠看着一旁的男子,笑着接过火钳:“秦氏向来把这三个儿子当成命 根 子,舍不得让他们吃一点苦,若我,将这烧红了的……” “不,不,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动我儿子!”秦氏看着她手中的刑具,大声的喊了起来。 程清婠挑了挑眉,笑着道:“你若不说,我立刻就让他没有繁衍能力。”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秦氏大哭的说道:“我就是听陈氏说有钱赚,我就跟着来了,真的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啊。” 程清婠知晓她说的是真话,就将刑具放下了。 元栖立刻给狱卒使了个眼色,将这几个人送回牢房。 没一会,陈氏就带到了。 她不喊不叫,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慌,任由他们将自己绑起来。 “说,是谁指使你的?” “我早就说过了,是二公主。”陈氏仰着脸,说道。 程清婠看着面前这个人,直皱眉头。她的印象里,宋家村里,并没有这个人,而且这些人都有家庭,只有她是独自一人。 她越想越不对劲,便走出审讯室,到牢房,问秦氏道:“秦氏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秦氏扭头,看着只有她一个人,便立刻冲上前来吐了一口口水:“呸,你个没良心的,在村子里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你居然对我们下毒手,还要断了我儿子的命根,真是黑心肝啊。” 程清婠皱着眉头,看着她冷笑:“若非你们害我在先,我又怎会如此?莫不是你害我性命,我还要磕头谢恩?” “哼。” “废话少说,若不想你儿子多受罪,就赶紧把知道的说出来,否则,我将你的三个儿子都杀了,连同你那怀着孕的儿媳。”程清婠做主了姿态,知道她最在意这几个儿子,便故意吓唬她。 “我说,你要问什么?” “陈氏是谁?为何我在村子里从未见过她?” “她啊,是过年的时候才搬过来的。能干活,懂得东西也多,家家户户有什么事都乐意去找她。”秦氏盘腿坐下,说道。 “她不是宋家村的人?” “不是,据说是从其他县逃难来的。” 程清婠听着这话,便觉得这人肯定是幕后的人派去的。 年前就在村里了,难不成幕后的人,年前就在策划这件事了吗? 程清婠越想越想不通,便将这件事和元栖说了。 元栖眼中闪过一丝涟漪,盯着被绑着的陈氏,随后便扭头和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 随后就拉着程清婠的手,走了出去。 “不审了吗?” “不审了。” “为什么?那个陈氏肯定就是幕后主使派来的人,她就是个突破呀。”程清婠站在原地,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我已经让人去查她的过往了,与其和她耗时间,不如先将别的人审了。” 程清婠愣了愣:“你,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是,你只管放心。”元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将人带到另外的审讯室,将其余的妇人都带了出来审。 这几个人说的,和秦氏说的都差不多,都是说是陈氏指使的。 程清婠坐在一旁,颇有些无聊。 没过一会,阿竹就回来回禀了:“大人,公主。已经查到了,这陈氏原是香满楼的花魁,年前被一个人赎身了,随后就不知踪迹。” “香满楼?我记得是,三皇子名下的。”元栖敲着桌子,说道。 “是,幕后老板确实是三皇子。” 元栖轻笑一声:“就这么巧,偏偏是在三皇子名下的香满楼?” 程清婠听着这话,第一反应就觉得没有这么简单,立刻道:“我觉得没有这么巧。” “恩,阿竹,接着去查。” “是。”阿竹立刻应了下来,立刻就出去了。 元栖敲着桌子,脸色越来越冷,看的身旁的人心生寒意。 “想到什么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知己 元栖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 程清婠看着他满面愁容,心生好奇,但还是没有接着往下问。 陈氏这边毫无进展,只能先行回府。 自从这件事后,府内多了十几个侍卫,她的身边多了两个暗卫。 前者是皇帝派来的,后者是元栖送来的。 入夜,京城里的人差不多都睡下了。 一抹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三皇子府。 院子内,坐在枫树下的人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倒了一杯茶水,笑意盈盈的道:“阿清,你来了。” 元栖观望了一下周围,硕大 院子里灯火通明,看不见第三个人。 但他知道,面前的人防备心极重,暗地里定埋伏着安慰。 “知晓你要来,所以特意把今年刚摘的上好龙井拿了出来,快来尝尝鲜。”三皇子一袭白衣,端坐在石桌前,微风吹过,宛若谪仙。 “不必了。”元栖站在原地,不肯走动半步:“你我的争斗,为何要牵扯到旁人?” 三皇子面上毫无变化,将倒好的茶水放在对面:“她害我母妃进冷宫,妹妹禁足,这些理由不够么?” “李淑妃行巫蛊之术,是罪有应得。三公主禁足是我动的手,为何不冲着我来?” “阿清,你我自小的情谊,我怎么舍得伤你。”三皇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向后退了一步,眼眸中闪过一丝悲伤:“我还是那句话,你若肯帮我,从前一切既往不咎。” 元栖看着他,面色冷冽:“我也还是那句话,太子比你更适合当帝王。” 说完,他就打算走。 “阿清,为何?”三皇子看着他,不解的问道:“明明你我相识的更早,你为何要帮他?” 元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别再动她,否则,别怪我不顾从前的情谊。” 说完,他就径直的走了。 三皇子看着他的背影,硬生生的将手中的杯子捏碎了。 “王爷,是否接着去杀五公主?”从天而降的暗卫站在他身旁,问道。 三皇子拿着手帕,擦了擦手中的血迹,愣了半响:“罢了。” “是。”暗卫仿佛并不意外,因为这样的场景发生过许多次。 自他跟在三皇子身边后,仿佛只有元栖能让这个铁石心肠的王爷,一次次的忍让。 元栖来到公主府,下人们早就习惯了他的到来,熟练的将门开了,把人放进去。 他没有去找程清婠,径直的去了后院,坐在凉亭的石椅上。 元栖垂眸,看着桌上摆放的水果发呆。 他不知道是否要和程清婠说,幕后的凶手已经找到了,是他曾经唯一的朋友。 正当少年沉思的时候,忽然一件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扭头一看,程清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对视了一下,少女拢了拢衣裳,坐了下来:“这里风大,晚上坐在这,也该加件衣裳。” 元栖看着她的神色,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程清婠看了一眼他心不在焉的神色,便没有说话,命人上了些糕点和酒。 方才,她正打算睡下的时候,萃环便匆匆忙忙的跑来说元栖来了,一个人去了后院。 于是她便起身到了这里,第一眼看见他,就知道他心中有事。 萃环拿着酒上来的时候,少年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她。 “反正你明日沐休,咱们今晚多喝一点也不会碍事。”少女笑意盈盈的将酒给他满上,放在他面前。 元栖拿着这杯酒,猛的就喝了下去。 程清婠也没说什么,接着给他倒了酒。 就这样,两人喝了整整一壶酒。 元栖才抬起眼眸,望着天上的星星:“我记得我说过,我阿娘在我十岁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那时为了讨个公道,闹得满城风雨,元家丢尽了脸面,满府上下都在怪我,为何要小题大做,让他们没脸。” “我看不惯他们这幅嘴脸,就搬到了别苑居住。在知道,我父亲依旧将那个妾室扶正,便在心里堵了口气,认真的学习,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面见圣上,将那个妾室依法处置。” 少年的眼中带着星星,熠熠生辉的看着她,接着说道:“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便故意在宫宴上暂时我的文采,圣上果然注意到了我。自那以后,我就常常被传召进宫。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我此生的知己,三皇子。” 程清婠皱了皱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华县的时候确实是三皇子派人刺杀的他啊…… 元栖看到了她的表情,接着往下说道:“我同他一见如故,一起念书,一起爬树,一起闯祸,一起挨打受骂,他为我出头整治元家人,他陪着我走过了最黑暗的时光。十四岁,我被圣上指给太子做伴读,那时我们三人还是一同玩耍。” “后来,皇后的父亲,上一任太傅病故。李氏的野心逐渐暴露出来,三皇子也在李淑妃和太妃的教导下,和我们越行越远。” 元栖眼眶微红,笑道:“直到那一日,他给太子的马匹做手脚,被我亲眼看见。那时,我便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三皇子了。所以,在他找到我想我帮他的时候,我离开了京城,去了华县。” “原来如此。”程清婠给他倒了一杯酒,问道:“那为何,你帮太子,而不是帮他?” 元栖脸色一顿,随后苦笑道:“他如今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纵容门客们欺辱百姓,不适合储君之位。若他还是初见面的样子,我定会帮他。他的才智,绝对会是一位明君。” “要杀我的人,是他对吗?” 元栖点了点头。 “当初在华县杀你的刺客,也是他派来的对吗?” 元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对我,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我到华县的第一夜就会死的悄无声息。” 少年看着面前人的眼睛,苦笑一声:“我是否不该为他说话?” 程清婠摇了摇头,牵着他的手:“他毕竟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了这么璀璨的一笔,你难受,不忍都是人之常情。” ------------ 第一百一十二章:大出血 元栖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中忽然好受了一些。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刺杀自己的人是三皇子派来的,那时的他难受夹杂着恨。 直到几次三番和那些刺客交手,才知道三皇子是有意放自己一马。 两人一起长大,三皇子是最知道他的水平,若真要他的命,也不会放些不入流的刺客来刺杀他。 所以,在回京城后,元栖也顾念从前的情谊,从未真正出手。 直到,程清婠出事。 他查到青楼的时候,心中就有了数。 那时,元栖就自责了,若是自己果断出手,那三皇子绝对没有余力再挣扎,程清婠就不会出事。 头一次,他自责,怪自己…… 元栖看着面前的少女,满眼愧疚:“若不是我,你就不用受这番苦。” 程清婠一愣,心中不解,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恩?” 元栖没有再说话,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就在凉亭里喝了一夜的酒。 天一亮,元栖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搞得程清婠找不到头绪,便踉跄的回房间休息了。 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慢悠悠的吃了晚饭,就去接着完成夫子布置的作业。 忽然,她的心口一痛,让她差点摔在地上。 “公主,你怎么?” 程清婠白着脸,缓了缓:“没事。” 她摸了摸心口,此时一点痛意都没有了。 随后就没放在心中,接着抄写。 刹那间,脑海中忽然想到什么。 程清婠猛的抬起头,看向旁边的人:“画儿阿娘她们回府了吗?” “都回来了,程府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程夫人和连嵩少爷已经到府上了。”萃环猛的一拍额头,道:“啊,对了。元大人方才来了,见您在用膳,就去后院了,说是去逛逛。” 程清婠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便拿起笔,接着写。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猛的抬头:“宫内的贵妃呢?”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婢女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哭道:“公主,宫内传来消息,说是贵妃动了胎气,圣上传您入宫。” 程清婠的手一紧,强壮镇定:“好,你快去准备马车。” 她站起身,忽然想到什么,便对着身边的人道:“你去后院,将元栖一同找来。” 萃环应了下来,连忙去找了。 程清婠站在府门口等了一小会,元栖便来了。 两人上了马车,都没说话。 直到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元栖才道:“我本想同你说一个好消息,这样看来,只能挪后了。” 程清婠轻轻的应了一声,此刻的她心神不宁,总感觉要出事。 可这一路,都十分的平安,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元栖无召,只能在宫门口等泽,程清婠只好带着萃环走到永乐宫门口。 才刚进去,就撞见了一个宫女端着一盆血水,匆匆忙忙的跑出来。 程清婠一把抓住她,问道:“母妃怎么了?” “回公主,娘娘用了晚膳后,就腹痛不止,传了太医才知道有人在膳食里下了红花,引发了大出血。” 程清婠心中一紧,快步的走了进去,看着站在门口的圣上,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在永乐宫门口听到的对话。 不等她开口,屋内太医,就匆匆忙忙的出来,跪在地上:“圣上,臣无能。贵妃娘娘大出血,已经无力回天了。” “什么?”圣上听到这话,踉跄了一下,便连忙走了进去。 程清婠也跟着走了进去,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床幔后面,躺着虚弱的贵妃。 她撩开床幔走进去,看着一旁哭红了双眼的程画儿,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阿书,是朕不好,是朕愧对了你。”圣上拉着她的手,哭红了双眼。 贵妃闭了闭眼,看着不远处的少女,道:“陛下不必愧疚,妾这条命本就是您救回来的。多活了十五年,妾知足了。” “不……” “陛下,您听妾说。”贵妃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若您对妾还有一丝情意,便在妾去后,善待妾的子女和妹妹。” 程清婠看着床上的人,狠狠的皱了皱眉。 她进来的那一刻,分明看到了贵妃眼眸中对圣上的厌恶,为何此刻,为了子女还能装出平日里的柔情。 “妾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婠婠,妾愧对她,往后不论什么事,陛下都放她一马。” 贵妃用尽了力气,拉着他的手。 “好,好。”圣上连忙答应:“愧对她的又何止你一人,朕这个阿爹也是愧对了她。你放心,朕绝对会护她周全。” 贵妃点了点头,看着匆匆赶来的四皇子:“纪儿,往后万事都由你自己决断了,母妃不能再帮你了。” “母妃,不要。”四皇子扑上去,跪在贵妃面前:“不要离开我,您还没有抱到孙子。” “你是个聪明孩子,母妃放心你。”贵妃看着他:“婠婠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定要护好妹妹。” 四皇子哭着点头,应了下来。 “陛下,等妾的丧事一过,就让纪儿娶妻吧。他和云府的姑娘定亲已久,也该成婚了。” “好。”圣上抱着她,红着眼道。 贵妃看着站在角落里的少女,朝她挥了挥手。 程清婠走了过去,跪在她的面前:“您放心,我能护好自己,也知道哪条路适合自己。” 贵妃听着这话,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好,虽然我没能看着你成婚,但我知道元栖定会对你好。我只愿你,余生夫妻和美,平安顺遂就好。” 程清婠低下头,不让人看到她流眼泪,轻轻应了一声。 “画儿,景侯是个不错的人,莫让他久等了。”贵妃看着她哭红了双眼,柔声道:“成了婚,生个孩子,还能同婠婠的孩子做个伴。” “阿姐,你是不是在骗我的。上次你也这么骗过我,这次也是假的是不是?”程画儿哭的说道。 “画儿,阿姐这次真的没法再陪你了。” 贵妃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看着圣上,直到断了气都没和他再说一句话。 屋内的人连忙跪下,哭声一片。 程清婠低下头,轻声抽泣。 自入京以来,贵妃对她无微不至,尽全力的弥补她们的母女关系。 她内心的柔软,也早就被贵妃站了一部分。 让她亲眼看着她离去,何其残忍。 “阿书,你在怪我的。”圣上抱着贵妃,痛哭道:“你该怪我的。” 程清婠听着这些话,当真觉得可笑。 ------------ 第一百一十三章:寒心 圣上将她轻柔的放下,红着眼眶道:“追封贵妃为皇贵妃,葬入皇陵,后事便按照皇后的规格办。” “是。”曹太监在旁边应了下来。 长乐宫的人听到旨意后,就纷纷开始去准备后事,程画儿和四皇子也去换衣裳了。 屋内,只剩下圣上和程清婠还有曹太监。 程清婠扶着地板,站了起来,拖着已经麻了的腿,正想往外走。 圣上一直盯着她的身影,就在等她行礼。 “五公主。”曹太监看着主子的脸色,连忙叫住她:“您该给陛下行礼的。” 程清婠转身看着那抹黄色的身影,眼眸微冷:“我想问您几个问题,问完再行礼也不迟。” 圣上看着她的神色,后颈忽然一冷,轻轻的应了一声。 “陛下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吗?”程清婠深吸一口气,不等他回答,便接着道:“她为何会如此大胆,是否是因为知道陛下会不作为?” “婠婠?”圣上听到这个称呼,只是以为她在气头上,便安抚道:“朕定会为你母妃找回公道。” “若是陛下在一月前,母妃动了胎气的时候,便为她讨回公道,母妃今日便不会死了。”程清婠低头笑了一声:“您放心,我和元栖会成婚,元家也会如你所愿,制衡李家。” 圣上听到这话,猛的站了起来,震惊的看着她:“婠婠,你怎么知道的?” 程清婠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只是提着裙摆去后殿换衣服。 走到院子的时候,看着侍卫押着一个宫女,正打算往外走。 程清婠叫住了他们,问道:“宫内此刻正缺人手,为何要将她带走?” “回公主,今日的膳食就是她送的,陛下下令,严刑拷问。” 程清婠走到宫女面前,上下扫视一眼:“为何不在此处审问?” “回公主,她若嘴硬,是要动刑的。” 程清婠挑了挑眉:“屋内就有烧红了的炭火,没几个人能抗的住这一遭,就在此处审吧,也好让我母妃听到,究竟是谁害了她。” “这……”侍卫面面相觑,为首的决定先去请示陛下。 没一会,曹太监就走了出来,对着少女道:“公主,在这审不合适吧,这宫女鬼哭狼嚎的怕是扰了贵妃仙灵。” “若这宫女还未审出点什么就死了,那才会扰了我母妃的仙灵吧。” 曹太监看着面前的人张了张嘴,心中知道,面前的公主怕是猜到了圣上的计划。 便也没说什么,连忙进去请示圣上,见他点了头,便对着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那侍卫头子收到旨意,立刻就将人按在地上,开始审问。 这时,太妃带着几个妃嫔走了进来,看着这一幕,不悦的皱了皱眉:“真是胡闹,灵堂前,岂是能惊扰的?” 程清婠淡淡的扫了一眼她,藏住面上的冷笑:“太妃不必忧心,母妃若知道是为了找出幕后主使,定然会赞成的。”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公然顶撞长辈,真是没有一点教养。” “是,我在乡野长大,没人教自然没有教养。自然比不上太妃的猫,聪明伶俐,让吓谁就吓谁。” 太妃听着这含沙射影的话,眉心忽然一跳,这丫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 程清婠不再看她,对着一旁的人道:“还愣着做什么,接着审啊。” 侍卫应了一声,便接着开始审问那个宫女。 太妃看着这一幕,心中丝毫不慌。因为她知道,即便查到她身上,圣上也不可能会处置自己这个养母。 这一点,她猜对了,圣上不会,但程清婠会! 当那宫女说出是被谁指使的时候,圣上只是命人将宫女拉下去处死,而太妃,也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 程清婠听着这话十分好笑,这做法当真寒心啊。 她看着尸体还未凉透的贵妃,眨了眨眼,想来她离去时也十分寒心吧。 葬礼排面很大,宫内宫外都在议论圣上是如何宠爱贵妃的。 真是可笑,这些身后事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贵妃葬入皇陵后,程清婠便没有回到宫内,她去找元栖,见到他便问:“怎么杀了太妃?” 少年虽然诧异,但还是为她分析了利弊,最后才道:“你若真想杀她,得等到太妃出宫。每年的七月十五,太妃都会前往护国寺礼佛一个月,这时最好动手。” “好。”程清婠应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人欲言又止:“我们的婚事要挪后了。” “我能等,别说孝期三年,即便三十年我也等你。” 程清婠是想笑的,可不知为何,眼泪就忽然流了出来。她扑到面前人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这几日,她很煎熬,不知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程画儿和四皇子。 她想说的,可若是说了,程画儿定会重新恨上圣上,四皇子也会和这个父亲有隔阂。 程画儿性子直,往后嫁给景侯,定会时常入宫,若说出些气话,圣上动怒将她杀了就不好了。 而四皇子更是不能知道,按照他先前做的事,也说不准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贵妃希望他上进,这几日借着守孝的名头,将府内的姬妾都送走了。好不容易开始读书,若再犯浑呢。 想来想去,她只能不告诉。但她也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杀了那老妖婆。 元栖安抚的排着她的背,无声的陪伴着她。 等人哭的差不多了,才松开了手,递了块帕子过去。 程清婠接过来擦了擦眼泪,还没开口,门外便闯进来一个人。 “大人,公主。连枝姑娘来了,说是曹太监来府上接您入宫。” “不去。”程清婠想也没想,道:“让她跟曹太监说,我病了,不想入宫。” 小厮看了看元栖,见他点了头后就应了下来,出去回话了。 “为何不入宫?” “累了。”程清婠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那便在我这休息会。”元栖也坐了下来,笑着看着她。 程清婠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就这样,她在元栖这里一直待到晚上,看着外面天黑了,才打道回府。 ------------ 第一百一十四章:太妃坠崖 接下来的几日,曹太监都来了,程清婠依旧回绝了。而圣上非但不气,反而赏赐如流水般的送入公主府。 宫内宫外的妃嫔皇亲都看不懂这番操作,纷纷在私底下议论。 程清婠反而很淡定,每日除了和连枝云明月一起上课,就是去糕点铺研究糕点。 而元栖仿佛也十分的忙,除了沐休会来公主府,其余的时间都见不到人。 那日说的好消息,程清婠没再听他提起过,反而是从萃环的嘴里听到了三皇子的门客们压榨百姓,告到了圣上面前,圣上大怒,将三皇子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并下了旨意,无召不得入宫。 她想,这应该就是元栖想说的好消息吧。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很快就到了七月,从月初程清婠就开始谋划怎么让太妃死的不明不白,直到前一天,她才定下来,决定以马匹受惊为由摔下悬崖。 到了半夜,元栖来了,他看着少女一身劲装,就知道她打算动手了,于是便按照她的想法做好一切后续。 随后,天还未亮,就带着她到了山上等着。 过了午时,皇家的车队才慢悠悠的走了上来。 元栖站在山顶,不动神色的拿着弹弓,射准了最前面马匹的肚子。 马忽然受惊,不受控制的往前跑去。 程清婠看着那华丽的马车里,太妃探头出来呼救,无数侍卫上前,却又追不上,便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没一会,马匹便跑完了蜿蜒的山路,径直的冲到山崖下。 届时,整个车队都乱了,众人纷纷跑到悬崖边上,呼叫着太妃。 “走吧,我们回去。”程清婠此刻的心情很好,扬着笑容对着身旁的人道。 “好。”元栖拉着她的手,笑意盈盈的带着她往护国寺走去。 两人又说有笑的求了香,随后徒步下山,快天黑的时候才走到方才的悬崖。 程清婠看着大公主慌乱的从马车上蹦下来,便上前问道:“大姐姐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着急?” “太妃前往护国寺祈福,岂料马匹受惊,冲下山崖,如今无数人下山寻找,太妃还是杳无音信。”大公主皱着眉头说道。 “马匹怎么会忽然受惊呢。”程清婠故作惊讶的问道,和面前的人一起走到悬崖边上,往下看了一眼。 好家伙,深不测底。 人若掉下去,怕是必死无疑吧。 程清婠陪着大公主又站了片刻,随后便和元栖离开了这里。 太妃坠崖没一会就传遍了京城,两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见百姓们在议论这件事。 到了夜里,萃环才带来消息,说是太妃的尸骨找到了,皇上下旨厚葬。 程清婠的心,才算是落了地,一尸两命换一命,便宜她了。 这一晚,她睡得很香,也没再做噩梦。 第二日起来,便入了宫,看着她的灵堂,眼眸淡了淡。 从灵堂祭拜出来,便看见皇帝已经在外面等着,她想走,但还没动作,就听见皇帝开口了:“婠婠,陪朕走走。” 程清婠看着他,应了下来,陪着他走在甬道上。 皇帝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太妃的事是你做的吧。” 程清婠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这也好,你也算是为你母妃报仇了。” 程清婠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陪在他的身旁。 “婠婠,朕是君王,有许多无奈。” 程清婠抬起眼眸看向他,开口问道:“宫内的侍卫奴仆是否由您说了算?” 圣上疑惑的点了点头:“是。” “太医调配也是由您说了算?” “是。” “那有什么无奈?您既然动不了太妃,那多派侍卫,太医照看我母妃,这很难吗?”程清婠眉头一挑,冷笑道:“若是您下旨,永乐宫的膳食都由太医过手,我母妃便不会死。是您答应护她周全,您没做到。” “婠婠……” “事已至此,您不必再向我解释。”程清婠对他醒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她并未停留半分,径直出了宫。 圣上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陛下,五公主还在气头上,等过些日子就好了。”曹太监在一旁劝慰道。 “她的脾气同阿书一模一样,怕是过个数十年也好不了。”圣上眉眼间流露出疲倦,看着永乐宫的方向:“阿书走了,婠婠也不认朕了。” “五公主向来懂事,定会想明白的。” 圣上摇了摇头,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程清婠出了宫便回府了,将事情都甩到脑后,接着听夫子讲课。 这半年来,她每日都在认真的学习,这个朝代的字终于认全了,还能时不时的作出一首诗,终于不再是不认字的睁眼瞎了。 过了夏日,就是小麦丰收的季节了。 程清婠每日在府内和田庄奔波,连元栖上门都没空搭理。 还好,今年的收成十分好,差不多有七万斤的小麦。 程清婠命人将小麦拿出三层,送到了四皇子府上,然后分别放在了公主府,程府还有别庄的库房店里,再让人拿出一部分磨成面粉。 小麦丰收后,她也没有闲着,接着就让田地里的人把小麦继续种下去。 现在是九月份,将小麦种下去后,等三月份丰收就能完成任务了。 程清婠想起系统说的旱灾,便有些愁绪。她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只能尽力做些事情。 “阿姐,宫内又送了赏赐。”连枝进来说道。 “嗯,让他们拿到库房吧,你们喜欢什么,就自己挑一些。”程清婠头都没回,习以为常的道。 “阿姐,这半年宫内时常送来赏赐,但您好像没有送糕点入宫了。” 连枝揣着手,想起方才曹公公说的话:“圣上这几日想公主做的糕点想的紧,但又不好说,只能一波波的赏赐送来,想着能让奴才带盘糕点回去。姑娘可否和公主浅浅的提一下?” 程清婠想了一下,确实是很久没有送糕点进宫了。 她回过头,看向连枝:“是曹太监让你说的吧。” “是,他说圣上想您做的糕点了。” “那就从糕点铺那些过来,带回宫不就行了嘛。”程清婠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 ------------ 第一百一十五章:圣上病重 连枝也没说话,只是随着她走了出去。 看着她走进厨房,她轻声的笑了笑,连忙命旁边的婢女去前厅回禀。 程清婠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在成箱成箱的珠宝上,进去做了糕点。 没一会,她提着许多份糕点出来了。 连枝愣了愣,还未说话,就听见面前的人开口了。 “这几份送给太子和元栖,这几份送给大公主和四皇子,这份就让曹太监带回宫吧。”程清婠淡淡的说道。 连枝扯了扯嘴角,轻声唤了一声:“阿姐……” “我知晓你要说些什么,但我不愿。他既然想吃糕点,我做了给他送去就是,但也没规定非得做一份啊。” 连枝没再说话,拿着糕点走到了前厅,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跟曹太监说了。 曹太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就直接回了宫。 圣上听了后,看着那盘糕点,应了一声,便接着批奏折了。 程清婠接下来的日子都在田庄,府上两处来回。 麦子收了第三波的时候,系统的任务完成了,获得了两千积分,解锁了草莓,沃柑的种子,一共拥有5811的积分。 系统没有布置接下来的任务,只是嘱咐了一句,旱灾马上来临。 程清婠在这之后,便找了各种罐子存水搬进空间。 在她一切准备就绪后,天气便逐渐变得热了起来,仔细算来,差不多有一个多月没下雨了。 程清婠躺在贵妃椅上,昏昏欲睡。 偏偏这时,宫内人来说,皇帝病重,传召各位皇子公主入宫。 程清婠睁开眼睛,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都一年了,还用这种套路骗我?” 是的,圣上为了弥补两人之间的关系,便谎称自己病了,将她骗进宫。 起先,程清婠没有起疑心,次次都跟着入宫,而后面,她虽然起了疑心,但还是进宫了,就是为了当面戳穿他。 “阿姐,这次好像是真的。不止皇子公主们进宫了,连太傅太师,还有元大人他们都入宫了。”连枝轻声说道。 程清婠的瞌睡立刻就没了,脸色一凝,便赶紧让萃环给自己梳妆,准备马车。 等她走到府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元栖。 少年朝着她走来,轻声说道:“我们一同入宫。” 程清婠点了点头,就跟着他上了马车。 “皇上真的病了吗?” “是。”元栖一边倒了一杯凉茶,一边道:“起先是着了风寒,后面不知为何就严重起来了,已然有了一个多月。” 程清婠垂下眼眸,轻声嘀咕:“先前还骗我,如今倒应验了。” “太子说,陛下此时病重,怕是弥留之际,便下旨让我们都入宫,连同三皇子。” “恩。”程清婠轻轻的 应了一声,看向窗外。 这一年来,她无数次坐上马车往宫里去侍疾,从未有向今天这么大阵仗过,她心里渐渐的开始不安。 马车很快就停在宫门口,程清婠和元栖携手走了进去。 少年看着身边人心事重重的样子,柔声安慰:“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恩。”程清婠轻轻的应了一声。 两人在乾清宫门口,遇上了二公主,三人目光交集,很快就分开了。 二公主携着自己的新婚驸马,冲着两人点了点头,便先行走了进去。 程清婠和元栖在后面跟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院子里跪着几个皇子妃驸马。 二公主扭头和驸马交代了几句,便一人走了进去。 程清婠皱了皱眉,还未开口问,身旁的人就开口了。 “驸马王妃都要留在外面,所以,只能你一人进了。” 程清婠点了点头,提着裙子走进去。 她看着屏风外面跪着一大片人,便找了个角落跪了下来。 屏风后面,皇帝迷迷糊糊的,身旁陪着皇后和德妃,另一边站着太子和太医。 “五公主可到了?”德妃扭头问身旁的侍女道。 “回娘娘,已经到了。” “那便快让五公主进来啊。”德妃眉头紧皱道。 “是。”宫人连忙应下,便出去请了。 程清婠看着面前的人一愣,看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太子:“为何让我进去?” “奴婢不知。” 程清婠眨了眨眼,没再问,便和她一起进去了。 刚进去,她就冲着德妃和皇后请了个安。 “好孩子,快起来吧。”皇后朝着她挥了挥手:“过来,同你父皇说说话。” 程清婠看着床上昏迷的人,脑海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快来吧,圣上听的见。” 程清婠走了过去,却不知道说什么,她也实在不想说。 皇后看了她一眼,便问道:“本宫听闻你种了许多小麦,可是什么用吗?” 程清婠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没有。” 皇后刚想接下一句话,便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想好的措辞哽在喉咙里,说不出话。 德妃一看,便连忙道:“公主真是冰雪聪慧,本宫听闻公主如今文采了得,旁人倒是有些比不过了。” “娘娘过誉了,我只是略微认得几个字。” 德妃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想好的话又接不下去了,只能干笑两声就作罢。 程清婠站在屏风后面十分钟,皇后和德妃倒是找了几个话题,都被她终结了。 随后,几个大臣走了进来,她就自觉的退了出去。 回到那个角落的时候,就看见了身旁的二公主。 程清婠仔细的看着她,远山眉,杏仁眼,五官同皇十分相似,怎么看都是个美人。 二公主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便扭头冲她点了点头。 程清婠笑着收回眼神,随后便再无交集。 众人在宫里待到半夜,皇帝终于有了好转,这才得以出宫。 程清婠被元栖送回府,便直接回了房。 她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婢女,翠绿的衣裳,精致的五官,虽说不是惊艳的美人,但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这是一张生面孔,她的脑海里一点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萃环呢?” “萃环姑姑在后院同连枝姑娘对账,命奴婢先来伺候。” 程清婠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在府里从未见过你。” “奴婢唤胭脂,是刚入府的。” 程清婠差异的看了一眼她:“知道了,你先下去,让萃环过来。” “是。”胭脂应了一声,便连忙走了出去。 ------------ 第一百一十六章:胭脂 没一会,萃环就走了进来:“公主,怎么了?” “府内不是不招人了么?为何那个胭脂是刚入府的?” “这……”萃环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柔声说道:“她是元老夫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见面礼。” 程清婠听着这话,狠狠的皱了皱眉:“怪不得,样貌这么好。” 这元老夫人是真不想自己和元栖感情好啊,现在就送了这么一个样貌好的人来,怕是成婚后没几日,就要逼着元栖将人纳为妾室了吧。 她揉了揉额头,道:“将人送回去吧,告诉元老夫人,公主府的人只能是宫内来的。” “是。”萃环应下了。 程清婠也没再多说什么,就直接睡了。 这一晚,睡得不是很安稳。 第二日醒来后,萃环便在耳旁回禀:“公主,胭脂在院子里跪着,说是不肯走。” “为何?” “说是家中母亲病重,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程清婠皱着眉头,走到院子里,果然看着胭脂直直的跪在地上。 “为何不走?” “公主,奴婢家中母亲病重,急需我的月例看病,只要您不赶我走,洒扫也好,近侍也好,奴婢都愿意干。” 程清婠看着她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说谎:“行,那就一同去你家看看吧。” “是。”胭脂应了一声,并没有站起来的打算。 萃环命人已经去准备马车了,没一会,程清婠便让人起来,一同上了马车。 胭脂的家很近,没一会就到了。 程清婠被扶着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一间泥瓦房,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愣住了。 巴掌大的地方有三四个小孩,还有一个妇人扶着桌子。 “胭脂?”妇人虚弱的看着那人,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今日是沐休吗?” “公主说要来咱们家看看,我就带着她来了。” “公……公主?”妇人反应过来,连忙打算跪下。 “不必多礼,快扶着你阿娘坐下吧。”程清婠连忙说道。 胭脂把妇人扶着躺回了床上,慢了半拍才发现她穿的有些单薄,只有一身布裙,和挽着秀发的木簪。 “阿娘为何穿的这么少?” “我就是下床喝口水,没事的。”妇人扶着床躺了下来,笑道。 程清婠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当真恶劣,甚至于比她们在宋家村的屋子还恶劣。 她看着院子里几个懵懂的孩子,便蹲下身子,问道:“你们几岁了?” “四岁,妹妹和弟弟两岁。”大一点的那个孩子说道。 “你们阿爹呢?” 孩子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阿爹已经好几日没回家了。” 程清婠皱了皱眉,刚想接着问,就看见胭脂走了出来。 “四郎,带着弟弟妹妹们进屋子里去。” 那个叫四郎的孩子点了点头,就连忙跑了进去。 程清婠顺势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阿娘如此病重,如何照顾这三个孩子,你阿爹呢?” “阿爹……我还不如没有呢。”胭脂讽刺的道:“他指不定咋哪里又喝醉了,或者被赌场的热关了起来,等着钱去赎呢。” 程清婠皱着眉:“赌鬼?” “恩……”胭脂眨了下眼:“他每日除了喝酒就是去赌,把钱输光了,再回家来拿,不给就打我们。他去年欠下巨额赌债,讨债的人上门,将我的两个姐姐都卖去了青楼。我阿娘没日没夜的做活,就是为了能早些将两个姐姐赎回来,没想到倒是先病倒了。” “阿娘病倒后,他就打起了我的注意,也想把我卖了。正好,碰上元府的人在买丫鬟,见给了一百两,就将我卖给了他们。” “啧。”程清婠狠狠的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这种渣男。 原本昨日对这个胭脂喜欢不起来,现在却感觉她如此可怜。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还未说话,就被人拉到后院里。 “你?” “别说话,我阿爹带着赌债的人来了。可不能让他们看见你们在,万一起了色心,那后果不敢设想。”胭脂根本没有给面前的人说话的机会:“你们在这躲着,我出去,将他们赶走。” 程清婠看着她的背影,问连枝道:“她是不是忘了,我是公主,有带侍卫来嘛?” “可能是。”连枝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程清婠冲着侍卫们打了个手势,没一会,他们就牵着马车走了。 那个醉鬼便成功带着几个男子进了屋。 “诶,你确定胭脂不在了?她在怕是要和我们拼命啊。” “怕什么,那是我的女儿,赶拦我,我就打死她。”醉鬼一想到自己被指着鼻子骂,气的不行。 几人到处翻找着地契,病床上的妇人想阻止,但无人听她的。 “几位可找到什么了吗?” 几人听着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发现是胭脂,松了一口气。 “你在家呢,也好,过来告诉我地契放在哪里了?”醉鬼走到她面前,想要动手,却被她猛的躲开了。 “你如今,连家里的地契也要拿去赌?那这一大家子的人,住那里?” “爱住哪住哪,老子今天非要拿这地契,不然那群赌坊那群人可就要剁我手了。”醉鬼骂骂咧咧的道:“赶紧拿过来,别让我打你。” “不拿,即便你没手了又怎样?”胭脂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那几个孩子:“弟弟妹妹们还这么小,你,你怎么……” “啪。” 话音还未落,一个巴掌就下来了。 胭脂被打到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这房子,是老子的祖宅,老子想买就买,哪里轮的到你个婊 子说话。” “打的好,你们可都看清楚了?”程清婠不知何时,带着侍卫站在了门口,看着面前的人冷笑道。 “看清楚了。”侍卫们说道。 “那就把人抓了,一个都不放。”程清婠拿过扫帚,狠狠的往醉鬼的身上打。 那醉鬼猛的摔在了地上,骂骂咧咧的道:“你敢打我,你他娘的知道老子……” 程清婠一脚踩在他正要起来的上半身,将他压了回去,那半句话也没再说出口。 另一个大汉看到这一场景,先是愣了一会,随后连忙上前帮忙。 “你也想和他一样,挨这一棍,那就尽管过来。” ------------ 一百六十七章:嫁衣 那大汉立刻就停在原地,不敢动弹半分。 “这是我们家事,你是哪个野丫头,敢管我家的事。”醉鬼趴在地上,恶狠狠的说道。 程清婠眼眸微动,对着身旁的翠微道:“将这几个人都押到刑部,让元栖把八大酷刑都给他们用一边。看他们往后,还敢不敢动手打人。” “是,公主。” “公……公主?”赌坊的那几个人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心中立刻没了底,想要往外溜。 “她是我闺女,我养她这么大,打一巴掌又怎么了?”醉汉不知是酒还没醒,还是没当一会事,接着说道:“你即便是公主,也不能管我们家里事啊。” “闺女就不是人吗?你生她下来,就是拿来打骂的?”程清婠横眉一扫,语气中带了一些怒意:“你既然已经将她卖给了元府,元府又将她送到了公主府,那胭脂同你便在没关系。我公主府的人,岂是你能打骂的?” 醉鬼支支吾吾的,还想说些什么。 可程清婠哪里还想同他废话下去,命侍卫将她们绑了,将人送去刑部。 等回府后,元栖已经一脸无奈的等在了门口,看着她下了马车,便迎了上来。 “你这么快就来了?”程清婠仰头,问道。 “恩,刚从宫中出来,便看见了你派来的人。”元栖看着她,眼眸内柔情似水:“我不是刑部的,下次送到我的别庄就好。” 程清婠愣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下,好像他是中书省的。 她尴尬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我忘记了。” “无碍。”元栖笑着说道:“只是,京城内赌坊行事敢这么猖狂的,定然是李家的,恐怕那家人不会放过你。” “他们会做什么?刺杀我吗?” “倒是没这个胆子,只是会在圣上面前递折子。” “哦。”程清婠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递就递呗,我连圣上都敢得罪,还怕他们这折子?” 元栖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人在后院坐了一下,没多久,元栖就走了,程清婠便转身去找了夫子听课。 没过几日,果然如元栖所料,李家的人递了折子,弹劾程清婠无召抓捕百姓,府中私自圈养兵。 圣上看到这折子的时候,大发雷霆,当场就扔了回去。 “前几日抓捕的那件事,元栖已经上了折子,将事情说清楚了。朕,觉得昭乐并没有做错。一个嗜赌成性的人,若是将房子也拿去抵了债,他那病入膏肓的夫人,和几个还未启蒙的幼子该住在哪里?” 圣上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的道:“朕也知道,那家赌坊是爱卿你开的产业,但凡事要有个度,你让手下人到家里去抢地契,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孤儿寡母吗?” “是……可五公主在府内还养着十几个兵呢。” “那些侍卫是朕从宫中调到公主府的,为的是什么,朕想李爱卿应该很清楚吧。”圣上看着他冷笑道:“你若太闲,便去看看为何数月不下雨,别一门心思的盯着朕的公主。” “是……是。” 朝堂中原本打算应和的人,听到圣上说的话,立刻便都不敢说话了。 消息传到程清婠耳朵时,已经是正午了,萃环在一旁讲的眉飞色舞,有声有色的。 而程清婠则是一边听着,一边笑着修剪花。 在这里的第四年,程清婠忽然觉得自己的性子越来越文静,从一开始琴棋书画什么都不会,到现在的每样都能上手展示一下。 她什么都学了一些,过得越来越像古人。 “公主,明年就是丧期的最后一年了,您的嫁衣得着手准备了。”萃环在一旁笑着说道。 程清婠眨了一下眼,回过头欲言又止:“嫁衣要我自己绣?” “是,我国的传统便是如此。” 程清婠揉了揉胀痛的额头:“那晚些去找阿娘,看看阿娘的嫁衣绣的如何了。” 是的,程画儿下个月就要嫁给景侯了。 贵妃丧期没过多久,景侯就向程画儿提亲了,两个人上面都没有长辈在,流程便简单了许多。 两人郎情妾意,很快就将婚事都定了下来。 于是,自打订婚后,程画儿就在府内着手绣婚服。 好在糕点铺里有刘婶子和宋巧巧在,暂时也不需要妇人坐镇。 旁晚的时候,程清婠到了程府,她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妇人的院子里。 一进门,就看见了景侯和程画儿两人站在树底下,眉目传情。 程清婠站在院子口,忽然有些不忍去打搅。 正当她打算走出去的时候,程画儿看到了她。 “婠婠,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程清婠只好站住脚,冲着景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走了进去。 “阿娘,我来看看你的嫁衣绣的如何了。” “嫁衣?你从前不是不感兴趣吗?”程画儿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走了没几步路,便想起来了:“哦,阿姐丧期要过了。你也的确可以着手准备婚服了,来阿娘带你去看看。” 程清婠应了一声,跟着她走进卧房。 一进门,就看见偌大的绣棚上,放着一块绣着凤凰的红布。 程清婠走过去,仔细一看,密密麻麻的针脚十分规整。 她倒吸一口凉气,真不愧是绣了半年多,不然哪有这震撼的效果啊。 “阿姐……”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程画儿眉眼中带着悲伤,轻声叹息:“她还未曾看婠婠成婚,怎么就走了呢。” 程清婠眼眸一动,愣了一下,随后说道:“阿娘,母妃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 “对,对,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妇人连忙带着笑容,拿着自己的绣布,指给她看。 程清婠学的很认真,没多久就学会了。 她拿着自己带过来的布料,动手绣了起来。 程画儿一脸欣慰的看着她,笑着说道:“想当初,让你学女红,你还百般不愿,如今倒是学会了。” 程清婠笑了一下,柔声道:“左右在府里也无事,学些东西也好。” “那不如这样,你日日来我这,咱们娘两一起绣婚服,我兴许还能指点你一二。” “好啊,我正愁绣不好婚服呢。”程清婠听到这话,立刻就应了下来。 她顺其自然的一下午就在程府了,景侯看着两个认真绣婚服的人,欲言又止,想了好一会,才决定不打扰,于是一个人出了府。 等到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程清婠连忙收拾东西,回了公主府。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日日都去程府绣婚服。 直到,程画儿大婚的那日。 天气晴朗,程府上下张灯结彩,虽说程画儿已经没了亲人,但也有不少宾客图个热闹,在门口自发的堵门。 程清婠在卧室里给妇人打扮,看着镜子里盛装打扮的美人,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感。 有不舍,也有为她高兴,更有想她幸福。 “婠婠放心,阿娘还在京城,往后定能时时见面的。”程画儿察觉到她异样的情感,连忙笑着说道。 “恩。”程清婠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妇人笑道:“那就希望阿娘能早日生个弟弟妹妹,来陪我。” “你这孩子,自己过几个月也要成婚了,竟然还来打趣阿娘。”程画儿脸颊一红,娇嗔一声。 一旁的十全夫人听着这话,笑着问道:“公主和元大人的婚期定下了?是在哪一天?” “在明年的五月。”程画儿笑着回答道:“届时,定要来凑凑热闹啊。” “这是自然。”十全夫人笑着行了个礼,随后说道:“在这,就先恭贺夫人新喜了。” “谢谢夫人。”程画儿从一旁拿出来一个红包,递给面前的人。 十全夫人收了红包,就转身退了出去。 没一会,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就剩下程画儿母女二人。 她拉着程清婠的手,轻声叮嘱道:“今日过后,便来景侯府找阿娘,你一说,门房就会来回禀的。” 程清婠点了点头,她想了一会,随后道:“听闻景侯府的二房和三房都住在府内,阿娘怕是要费一番力气了。” “嗯,现在的侯府名义上是大房当家,只是十几年未曾有女眷,后院的事便交给了二房。二房三房都是有心的,想着什么时候让侯爷将自家房里的子嗣过继一个,往后好继承爵位。”程画儿笑了一声:“我与侯爷成婚,若是没有子嗣还好,若是子嗣,便是挡了他们的路。” “我有听闻,二房的夫人年少时,是京城最为泼辣的那一个,阿娘可要当心了。” “好,你放心吧。”程画儿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 “新郎官进府了,新娘子要出门了。”门外喜婆大喊道。 程清婠听到这话,连忙拿起盖头盖了上去,随后便将她搀扶出门。 一出门,喜婆和十全夫人就将人扶走了,程清婠一个人走在末尾,看着那抹身影不禁的红了眼眶。 不知何时,元栖站在了她的身旁,无声的陪伴着她。 程清婠看着妇人祭拜了高堂,拜别了自己,随后便同景侯一起出了门,坐上花轿。 她和元栖跟在队伍后面,一直送行到侯府。 看着她拜完堂,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这才到前厅吃席。 元栖看着她累了,便一直给她夹菜,嘴里还碎碎念着:“蟹黄要少吃些,对你身子不好。这道茄子十分不错,你尝尝。这个红烧肉……” “倒从未见过元大人如此关心一人啊。”邻桌的一个男子笑呵呵的打趣道。 元栖笑了笑,顺势接话:“自家夫人,自然要多关心些。” 自家夫人几个字入耳,程清婠的脸忽然就红了,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都止不住的甜蜜。 邻桌的大人笑了几声,便没再说话。 元栖给少女又夹了一筷子的西湖醋鱼,看着她红透了的耳垂,凑过去调笑:“婠婠这是,害羞了?” “咳,多吃。”程清婠轻咳一声,便随意给他夹了一道菜,丝毫没有注意那是什么。 元栖看着自己碗里的生姜,脸色尤其精彩。 他从不吃生姜,一点也不行。偏偏这是婠婠夹得,若是旁人,他早就直接拒绝了。 “怎么了?” 元栖张了张嘴,还未说出口,便听见身后的声音传来:“大人从不吃生姜。” 程清婠回过头,看着灵儿站在自己身后,满脸问号:“你什么时候来了?” “早在您给大人夹生姜的时候,我就来了。”灵儿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她,随后说道。 “哦。”程清婠应了一声:“你不在元老夫人面前刷好感,来我这做什么?等着我和你算旧账?” “老夫人让我特意陪在大人身边,好生照顾。”灵儿将特意两个字咬的特别重,仿佛就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程清婠揉了揉耳朵,看了她一眼:“哇,你在宋家村也是随身照顾呢,怎么元大人还是三天两头受伤呀?” 灵儿面色迷茫,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 程清婠轻笑一声:“不分青红皂白就跑到我这里来,乱攀扯。怎么,真当所有人都是好脾气,任你攀扯?若非你是老太太派来的,你怕是连这个门都进不来,跟别谈什么站在这里同我斗嘴。” “灵儿,我不需要你照顾,还不退下。”元栖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免得将事情闹大。 “大人,我同您一起长大,您竟然为了她,对我冷脸?”灵儿双眼含泪,颇为委屈的说道。 “你图的是什么,我心中都清楚,何必要我将话说的那么绝?” ------------ 第一百一十八章:施粥 灵儿的眸光一闪,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不过是图大人身旁的一席地罢了,大人何必这么快拒绝我。” 元栖看着她,轻笑一声:“哦,是吗?” 这一声调笑,问的她浑身一抖,连忙说了几句,便赶紧走了。 程清婠看着她的背影,好奇的问道:“她为何反应如此大?” “回府与你细说。” 程清婠点了点头,应下了。 随后,两人没再谈论此事,便扭头同桌子上的人商议了起来。 夜半,众人都是小辈居多,便没去闹洞房,打了招呼后,都各自回了家。 上了马车后,元栖便开口了。 “灵儿虽说是祖母身旁的侍女,但她是家生子,她的母亲与现在这个元夫人情同姐妹。她自小被安排在我院子里伺候,本还好好的。可我阿娘难产后,妾室上位,灵儿的心思也就多了起来,不是深夜穿的单薄送宵夜,便是在我路过池塘时假装落水。” “哦,我说呢。”程清婠笑了一下:“她怎么就抓着你不放了,原来是元夫人的位子吸引的她呀。” “恩,我去华县的时候,百般不愿带着她,偏偏祖母有意撮合,下了死命令,这才带上她。”元栖翻了翻茶盖,笑道:“我本数次提醒过她,找个家里富庶的男子,做个光明磊落的正室,可不知她究竟中了什么邪,偏生听不进去。” “外面的正室哪里有你这个未来大官的妾室好啊,若她手段高明些,指不定会是你的继室呢。”程清婠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可惜,如今你是驸马,不能纳妾,她的念头可就是粉碎了。” “是。”元栖笑着应了一声,低声说道:“还有大半年,你我就能成婚了。” 程清婠微微一愣,随后便笑着说道:“是,还有半年。” 两人相视片刻,便都很默契的移开了视线。 没一会,马车就到了。 程清婠下了马车,对着他打了一声招呼,便回府了。 接下来的几日,元栖依旧忙的见不到踪影,程清婠每日都在府里和程府里来回。 过了一个多月,京城已经快一年没下雨了,地里的农田干了,粮食死了,百姓们没了收成,只能吃余粮。 一些穷苦的人,没有余粮,只能上山挖树皮,草根。 城外的百姓,有一部分,饿成了皮包骨头。 程清婠接到消息后,立刻拿出了余粮,带着十几个侍卫,在城门口施粥。 热腾腾的粥从公主府一路送到了城门口,吸引了无数的百姓。 粥一放下,就十分自觉的围了过来。 程清婠穿着男装,竖着发,动作利落的将大饼从车上搬下来。 她看着一个个骨瘦如柴的难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还好,系统提醒了她,她也储存了许多的粮食。 此次在城门口施粥,无一人认出她。 普通老百姓从未见过她,马车上也没有任何象征身份的。 直到第三日,消息传入京,太子赶来看被百姓称赞的善人,想着将她收入旗下。 没想到一下马车,就认出了女扮男装的程清婠。 他虎着一张脸,快步走到人群中,将她拽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程清婠眨了眨眼:“我知道啊,施粥。” “让府内人来施粥就是,你为何要和这些难民接触?”太子皱着眉头,怒道:“你难道不知道,大灾之后必有疫病,你若是得了疫病,那十几年的苦你莫不是白受了?” 程清婠听着这话,心中一阵暖流,她笑了笑:“不会的,我还有许多草药,若真有疫病,我会将他们治好。” 说话,她就想往人群里走去。 太子一把将她拉住,对着身旁贴身跟随的太监道:“将五公主带回府中,让太子妃看好她。” “是。” 程清婠听到这话立刻就恼了,这不是妥妥的变相囚禁吗? “为何?” 太子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你不能出事。” 程清婠没理解他的意思,便被太监连拖带拽的送上了马车。 而离得近的几个百姓,听到了这过程,便都知道她的身份。 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一会,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程清婠憋着满肚子的气,被送到了太子府。 太子妃早就接到了消息,命人在门口等着。 一看到她,就将人迎了进去。 “五妹。”太子妃一看见人,就走了过来:“路上辛苦,快坐下喝盏茶吧。” 程清婠不是一个会将气撒在别人身上的人,于是便扯了个笑容,坐了下来。 太子妃是何等通透的人,看她的脸色,就能猜到一二。 于是,倒了茶后,便开口道:“昨日,我听殿下说,城外百姓许多都饿死了,尸横遍野,朝廷开始着手处理,但偏偏父皇病重,三皇子一派处处和殿下作对,这才拖到此刻也无法动作。” 程清婠垂下眼眸,笑着应了一声。 “这几日,也不知道殿下怕些什么,交代了我这段时日,都不许带着孩子们出府。” 程清婠的眼眸一闪,想到方才太子与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皇帝病重,指不定哪天就归西了。三皇子想要夺权,肯定是趁现在,要么搞垮太子,要么自己死。 什么人最好下手,当然是女眷,就凭那次刺杀她的事情来说,没有什么事是三皇子干不出来的。 她和太子妃对视一眼,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程清婠无言,看着外面的艳阳,轻声低喃了一句:“京城中,怕是不会太平了。” “妹妹放心,城外百姓,殿下会安排妥当的。”太子妃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这几日,元大人忙的不见人影,怕是无暇顾及妹妹,只能委屈妹妹在太子府住下了。” “好,刚好我也想见见小郡主了。” 程清婠一笑,看着她说道。 ------------ 第一百一十九章:宫变 程清婠在太子府中住了几日,将施粥的事情,全权的交给了太子和元栖。 她每日要么陪着太子妃喝茶下棋,要么逗逗小皇孙和小郡主,日子过得十分的清闲。 这日夜里,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管家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回禀。 “太子妃,五公主,殿下命人传信,要二位赶紧入宫。圣上,病重了。” 太子妃面色一变,立刻就和程清婠进去更衣。 片刻,两人一同走出太子府。 程清婠一眼就望到了,马车里的人。 那人看到她,便撑着伞下了马车,来接她。 太子妃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驸马,如此,我便不担心路上会出什么意外了。” 程清婠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便在元栖的搀扶下,一起上了马车。 三人坐了下来,太子妃便开口问了:“宫内是什么情况,为何忽然我们入宫?” “圣上病重,太医的意思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程清婠一顿,左手忍不住的颤抖。 她慌乱的将手藏在袖子里,垂下眼眸,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三人下了马车,就看见了太子派来接应的人。 程清婠跟着他们匆匆忙忙的走到了乾清宫,她站在宫门口,犹豫了一下。 “别怕,跟我走。”元栖向她伸出了手,柔声说道。 程清婠眨了眨眼,将手递给了他,一同走了进去。 几个皇子公主都已经在殿内跪着了,程清婠很自觉,想找个角落就跪下。 没想到,曹太监看到她,立刻说道:“五公主,陛下要见您,快些进内殿吧。” 程清婠诧异的看了一眼他,随后便在众人的目光中起身走了进去。 她才刚进内殿,就看见皇后坐在床榻边,喂圣上喝药。 一看见她,立刻就笑了:“五公主来了,陛下可是念叨你许久了。” 圣上听到这话,看了过来,虚弱的说道:“婠婠,来……” 程清婠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皇后见状,便退到了一旁。 “婠婠,这几日,你出粮给百姓施粥,费心了。” 程清婠听着这客套变扭的话,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等天灾过去,朕便命人将粮食赏赐给你。” “不用了,我府上还有许多粮食。”程清婠出口拒绝道:“别说几日,就算是这一年都施粥,我也还有余粮。” 圣上看着她,沉吟片刻:“婠婠,你是否还在怪朕?” “您既然知道,又何必要问的这么清楚?”程清婠抬眸看向他,眸光冷淡:“我进来时,门外的皇子公主们都已经等了片刻了,想来是十分想与您说说话了。” 圣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她,便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 程清婠径直走了出去,在角落里跪下。 没一会,太监就出来唤太子进去。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太子才出来,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身影后,才将人都唤进去。 程清婠扶着墙,站了起来,跟在最后面走了进去。 圣上许是意识到了自时间不多了,人人便都叮嘱了一番。 声音越来越虚弱,临到最后,才躺在床上,轻声唤着一人的名字。 “阿书。” 程清婠听到了,她皱着眉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解,飞快的低下头,将泪珠抹去。 “父皇!” “陛下!” 皇后和太子的哭声同时响起,程清婠连忙抬起头,看着床榻上的人已然闭上了眼。 殿内的哭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丧钟敲响,至此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位年仅四十几岁的帝王驾崩了。 此刻的宫门外,三皇子已经带着人马冲了进来。 没一会,就杀到了乾清宫门口。 元栖听着动静,立刻就察觉到了,将程清婠护在身后。 “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 程清婠皱了一眉,听着外面的厮杀,直呼好家伙。 宫变都让她遇上了! “你放心,我会护好太子和皇后,必要时,我会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们。” 元栖疑惑的回过头:“你只管顾好你自己,殿下和皇后有我来护。” 程清婠看着他淡然的神情,又扭头看了一眼太子:“你们都计划好了?” “恩。” 话音才落下,门外就传来了三皇子的声音:“大哥,阿清,乾清宫已经被我层层围住,你们就别躲了。” “三皇子,陛下尸骨未寒,你这是要造反吗?”皇后隔着门板,怒道:“你如此,对的起你的父皇吗?” “对得起如何,对不起又如何?我如今已然造反,不过成王败寇罢了。” 程清婠听着这话,看了一眼元栖,只见他走到一副美人画前,扭动了烛台。 一扇暗门,便打开了。 元栖和太子,将所有人都送了进去。 “进去等我。” 程清婠看着他坚定的眼眸,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注意安全。” “好。”元栖笑着应了一声,将人送了进去。 程清婠刚进密室,就看见了一双恶狠狠的眼眸。 她再一仔细看,那双眼膜正含笑看着她。 三公主,怎么把她也带了进来? 程清婠扯了扯嘴角,走到她的身旁。 趁机将人带到空间,免得她使坏。 三公主被扔进了空间,看着宛若仓库的地方,心中忽然害怕,不由的大喊了起来。 可,没有人理她,回应她的只有回声。 众人不知道在密室呆了多久,门才被打开。 元栖沾染着浑身的血走了进来,笑着对程清婠伸出了手:“我来接你了。” 程清婠立刻松了一口气,扑到他的身上。 后来,她才知道,这一场宫变中,太子和元栖早就设了埋伏,就是为了瓮中捉鳖。 三皇子兵败之后,便在牢里自尽了。 元栖从三皇子府中,还找出了和许多大臣们的谋反信件。 太子登基后,第一道圣旨,便是将这些大臣们全部发落。 第二道圣旨,便是以元栖有功,封为右相。 程清婠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有些小小的诧异,这升官的也太快了。 随后一想,倒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更让她震惊的,是第三道圣旨,封她为昭乐长公主,赏赐良田千亩,黄金万两,珠宝三箱。 程清婠有些纳闷,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不封赏,先封自己这个才认识三年的妹妹? ------------ 第一百二十章:大结局 听了她的疑惑,刚下朝的元栖犹豫了一会,才说道:“是先皇临终前,特意交代了陛下。” 程清婠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笑。 她看着窗外好一会,才道:“先皇驾崩,我们的婚事又要往后推三年了。” “无碍,我会一直等着你。”元栖笑着说道:“再说,如今天灾还未过,我想你也定不会安心同我成婚。” “是。”程清婠应了一声,随后便道:“你这段时日,也为此事忙碌。正好,我在城外施粥,你就在宫内和陛下商议下一步。” 元栖看着她越发倾城的脸,心中一动:“好。” 两人就这样说定了,每日元栖去上朝,程清婠就带着人马去城外施粥了。 经过上一次,百姓们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一见到她,便跪下大喊:“公主万福。” 程清婠倒不喜欢这样,便下了死命令,不许他们再跪拜。 百姓们心中感激,就差把她当成菩萨一样供着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来到了秋日,老天还是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程清婠依旧在城外施粥,元栖也带着人到处找水源。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城外山脚处,找到了还未干的小溪。 元栖连忙上报,圣上立刻就下旨,先将水源引到良田。 百姓目前还有水喝,但已经一年半没有收成了,家中无余粮,也没钱买添加粮食,每日就靠着城门口那点粥度日。 可,程清婠的粮仓也是有限的。再种不出粮食,怕是要死不少人。 程清婠每日都十分忙碌,再府中和城门外来回。 当她看见连枝递过来的喜帖时,微微愣了一下:“巧巧和宋谦的?” 连枝点了点头,说道:“巧巧姐和宋大人好了这么多年,国丧一过,刘婶子就连忙命人择日子,将这婚事定下来。” “也好,巧巧和宋谦都到了成婚的年纪。”程清婠看了一眼日子:“你去库房里,挑一些好的东西,送去给巧巧添妆。” 连枝应了下来,走出去没几步,又退了回来:“阿姐,景侯府上传来消息,说是程姨有喜,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这是好事啊,景侯不得高兴坏了。”程清婠本想立刻就前往侯府看望阿娘,可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这几日每日在城外施粥,若无事,也还好,怕就怕染上什么传给阿娘就不好了。” 她纠结了一会,抬头说道:“你挑些好的给阿娘,告诉她,我过几日就去看她。” “好,程姨定会体谅你的。”连枝笑了一声,安慰说道。 程清婠垂下眼眸,轻轻的应了一声。 程画儿也确实体谅她,但更多的还是担忧,每日听着连枝来回禀女儿的消息,才放下心来。 程清婠再一次见到阿娘的时候,已经过了七个多月。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妇人虚弱的躺在床上,手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笑眯眯的对着自己说:“婠婠快来,看看你弟弟,他叫景沅。” 程清婠走过去,看着被小被子裹着的新生儿,轻轻的摸了一下。 从此,她的心中,便又多了一个牵挂的人。 又过了大半年,老天终于下雨了,百姓们狂欢不已,纷纷跑到大街上跪拜老天。 程清婠看着倾盆大雨,也松了一口气。 但,粮食不是一日长成的,百姓们怕还是得熬一段日子,只不过有了盼头。 想到此处,眼眸微转,吩咐府中人接着施粥。 程清婠吩咐完一切事情后,便回房好好休息了一番。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直到……看到了那件还没绣完的嫁衣。 她抽了抽嘴角,婚事推后三年,确实也把这个嫁衣丢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她都在府中 绣嫁衣,直到完成。 程清婠还没喘过气来,先皇的守孝期就过了,圣上立刻就下了赐婚圣旨,将日子定在了下个月,府中立刻就开始筹备婚礼。 虽说宋巧巧也在公主府出嫁,但官宦的婚礼,和皇室的婚礼相差太大。 连枝因为这两场婚事,忙的脚不沾地。 终于在十五号那日,将宋巧巧送出了门。 艳阳高照,宋谦站在公主府的大门外,笑意盈盈的对上那些堵门的人。 而府内的宋巧巧,正红着脸,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 程清婠就站在她的身后,一边为她梳妆,一边打趣她道:“今夜,宋谦怕是掀开盖头,就会被迷晕了吧。” “婠婠,胡说什么呢。” 程清婠看着她那红透了的脸,轻声说道:“若非你我的婚事太近,我定要好好替你操办一番,就是不知圣上为何如此着急。” 宋巧巧看着她有些愧疚的脸色,笑着去拉她的手:“你和元大人的婚事早在几年前就定下了,若非这两年你要守孝,你们二人怕是连孩子都有了,圣上着急一些,怕再生变故也是合理的。更何况,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若没有你,我怕是早就嫁了一个村夫,在村子里过了一生了。” 程清婠知晓她在安慰自己,也就笑了笑:“若,宋谦欺负你,就来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好。” 宋巧巧甜甜的应下了,没一会,门外的喜婆就开始催了。 程清婠连忙将人盖上盖头,送上了花轿。 婚宴上,十分热闹,别说宋谦这个圣上面前的新红人,就说宋巧巧在公主府的那一层身份,就有不少官宦皇亲都来凑热闹,就连圣上也从宫内送了一份贺礼。 众人吃了酒席,闹了洞房,也就到了半夜,各自都回去了。 程清婠和元栖坐在马车上,摸了摸滚烫的脸,笑着道:“下个月,就是你我的婚事,元大人紧张吗?” 少年看着她迷离的眼神,垂下眸,轻笑了一声:“恩,紧张。” “那我教你怎么不紧张,只要你那日,牵着我的手,不松开,就不会紧张了。” 话音刚落,程清婠就一头倒在了他身上,醉醺醺的没了任何反应。 元栖细心将她抱好,伸手与她十指相扣,柔声道:“好。” 第二日醒来的程清婠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无人告诉她,于是她就默认了什么也没发生过。 直到婚礼那日,从下花轿开始,元栖就一直与她十指相扣,直到洞房。 “我很快就回来,等我。” 程清婠透过红盖头,看着元栖的背影,仿佛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仔细回想,终于想起了那晚醉酒的事。 好嘛!自己究竟是怎么说出让他紧张就牵着自己的手的! 程清婠尴尬的直扣手中的玉如意,当她快把玉柄上镶嵌的翡翠扣下来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动静。 少年在众人蜂拥下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跟着喜娘做那些吉祥的事情。 事毕,他拿着喜秤将众人赶了出去。 随后将红盖头挑了,看着红烛下,红着脸的心上人,笑了。 “娘子。” 程清婠听着他这话,吓了一跳,连忙看向他。 “你……” 不等她说话,元栖便附身吻了下来。 两人唇瓣相依,恍惚间,程清婠仿佛听见少年含糊的开口了。 “娘子,今日我一直都牵着你的手,确实不紧张了。” 程清婠不知是听着这话,还是此刻她和少年的亲密红了脸…… 红烛摇曳,暖帐里传来男女欢爱的声音,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