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001章 多余之人 西南多山，交通相较国内其它地域来说，西南的山村也显得更为蔽塞落后。前些年在‘村村通公路’的政策指导下，各地势便利的村镇都铺上了水泥路。不过，那些山高水远的小村落，因为人烟稀少且成本高昂，虽然也铺了路，却只是用石砾和沙土捶平的泥路。 通往羊角坝的路就是一条这样的泥路。 羊角坝隶属于光明村，坐落在群山之间，三面临崖，一面是长长而险要的山脊，泥路便铺在这山脊上。羊角坝共计三十来户人家，世代农耕，坝上的田地和山林也只够养活三十来户人，再多便不成了。 因为羊角坝太过偏远，坝上的娃想要上学，则要走几十里的山路到平滩镇上，只有那里才有附近方圆几百里唯一的小学和中学。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羊角坝的村民已经习惯了这样自耕自足的日子。然而就在今天，村民们看到一副从未见到过的景象。 轰鸣的马达声中，两辆悍马H2从那堪堪两米多一点的山脊上摇摇晃晃地使来。泥路崎岖，下雨后被碾压的深沟尚未平复，使得车身颠簸摇晃，让人担心它们随时会坠下深崖。天上，一架棕褐色直升机正不疾不徐的跟随在悍马车后。 在村民诧异而好奇的眼光中，两车开到了羊角坝寨子前开阔的平地上。接着，从车上跳依次跳下来七八人，都穿着一水的黑色西服，黑色墨镜，以及黑光铮亮的皮鞋。众黑衣人迅速散开，面朝外围成一个圈子，然后便是那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圈子里面。 少时，直升机窗门打开，一架只有三个阶梯的悬梯耷拉下来。一个身着OL装的女子从悬梯下来。女子瓜子脸，柳叶眉，峰腰长腿，肌肤细腻，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她提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箱子，站在悬梯边，一副恭候的模样。接着，一个慈眉善目面带微笑的中年人从悬梯下来，再从美女身旁走过。 村中，老少爷们和大姑娘小媳妇们尽皆站到了寨子边，打量着这一群不速之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宁静的寨子变得喧嚣，后山却依旧宁静。一颗巨大的杉树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懒洋洋地躺着。少年口中含着一片小叶榕树叶，双眼眯着，享受着冬日的暖阳。 三丈外，一个毛茸茸的小松鼠正跳跃于树杈间，欢快而自在。 “噗！” 少年口中的树叶凌空飞出，带着轻轻的划破空气声，正中小松鼠的的尾巴。柔弱的树叶变成了锋利的刀片，轻松将松鼠尾巴切落。 “吱。” 松鼠惨叫一声，飞一般逃走了。 少年睁开眼睛，笑了。一口整齐的牙齿，在冬阳里显得格外白皙。这少年本名唤作杨虚度，欲其人生不可虚度之意，但在羊角坝众人的口中，却都叫他杨多余。之所以有这个绰号，全因为他爷爷杨老实有一次在酒后抱着他发出了‘多余之人啊，不幸之人啊’的感叹，自此 ‘多余’这个称呼不胫而走。 “多余，多余，村里来了飞机。我滴妈呀，有汽车，有飞机，还有大美女。”一个声音带着兴奋，由远而近。 不多时，另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如风一般奔到杨虚度跟前。那少年两眼放光，脸色因为兴奋而泛红。 “切，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憨憨模样。”杨虚度坐起身来，满脸的不屑，然而眼睛中的亮光却说明了一切。 “真的，我没骗你”少年急道。 杨虚度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一边往寨子走，一边道：“那咱们就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驾临我羊角坝。飞机？嘿嘿，有意思……” “好呢。”少年满面笑容，紧跟在杨虚度身后。少年虽然身形瘦弱，却有一个霸气而响亮的名字——鲁大胖。听说其祖籍在山东，民国时期随着另外几家鲁姓搬迁而来。落脚在这偏僻的山沟沟，近百年的发展后，人丁越发单薄，原本的几家鲁姓只剩下鲁大胖这一支了。 “那妞儿比咱们镇上的赛芙蓉好看不？”杨虚度笑道。二人在镇上读书，经常逃学，对镇上的情形了若指掌。只不过虽然同是逃学，情形却稍有不同。一个次次年级第一，老师懒得管，另一个次次年级倒数第一，老师也懒得管。 鲁大胖连连摇头，想着赛芙蓉胸前那沉甸甸的模样，擦了擦口水，道：“比不过，比不过。” 杨虚度一看他这模样便知他心中所想，笑道：“你好好挣钱，将来未必没机会。” 鲁大胖摇摇头，叹道：“能有啥机会。我老爹说我读书不成，种地不成，将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到城里打工了。” 杨虚度拍拍他肩头，道：“别泄气，打工也分很多种。” 说话间，二人进了寨子，但见寨子前的空地上空无一人，只有那两辆霸气的越野车和一辆四翼直升机。杨虚度对汽车和飞机都不懂，只会看看皮毛。 “人呢？”杨虚度道。 鲁大胖指指寨子左面，道：“我来时见他们正往那边走。” 杨虚度一怔，继而人如旋风般飞掠起来，直直往寨子左边奔去。 羊角坝三十来户人家，大多数人居住在寨子里面。不过也有少数七八户散落在寨子周遭，这其中就有杨虚度的家。 杨虚度是杨老实从外面捡来的，这是整个羊角坝都知道的。杨老实本名杨尽苦，一生独身，寡言少语，对任何物事都提不起兴趣，却唯独对杨虚度视若珍宝，疼到骨子里。杨虚度自小到大不仅吃穿和旁人不同，便是耍的学的也和旁人不同。那些发黄的古书、铮亮的机械以及各种五颜六色的亮晶晶的石头，对于常年蔽塞落后的村民来说，不仅未曾见过，更未曾听过。 十多年来，杨老实那个石头砌成的房子有时会发出奇怪的声响，有时会散发出奇怪的臭味，有时会冒出五彩的烟雾，有时还会射出人们从未见过的彩光。这些异象自然会引得村民前去观望，然而前去探望的人一无所获，因为杨老实的家看起来和旁人的家除了用石头磊成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众人眼中，捡来的杨虚度自小到大除了力气大一点，人机灵一点，其余表现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若说真正不同之处，还是自杨虚度自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几乎要了他性命的大病之后，其余时候就再没有生过任何病，连感冒都没有过。 杨老实的屋子离寨子并不远，只片刻间杨虚度便奔到了自家门前。果然，门口蜂拥着羊角坝的村民，围了个水泄不通。门口正中，则是七八个黑衣汉子挡住了去路，令得村民欲进不得。 “让开，让开，多余回来了。” 杨虚度尚未出声，鲁大胖已经叫了起来。 众人闻声转头，然后让出一条道来。 “哟，多余回来了。” “你家来贵客了，坐着飞机来的哦。” “当年杨老实捡他回来时，我就说过，这小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将来一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你看，我这不是说中了么？” “呸，还用你说，多余自小就聪明无双，未来自然前途无量。” 杨虚度一边对众人拱手微笑，一边侧身过去。这拱手致礼，在这偏远的地方是没有的，偏偏地，杨老实就还教了他这套。而杨虚度觉得如此做派虽然有点脱离了习惯，倒也未曾反对。 到了自家门口，杨虚度扫了一眼那几个黑衣人，心中微微异样。这几人，身形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犀利的眼神中带着杀气，明显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 杨虚度对几人微笑道：“几位大哥，能否借个光，我到家了。” 几人看了看他，纹丝未动。 杨虚度脸上的笑容依旧，然而眼神却变得有些玩味了。他的眼光淡淡地看着堵住正中门口那两人的脖子，道：“我很担心我爷爷，他身子骨这些年一直不好。” 那被杨虚度眼光扫中的两人觉得脖子有些发痒，仿佛那里有两只虫子在爬。更令两人惊讶的是，他们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危险的感觉。 二人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可谓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对于危险的第六感一向敏感。但这一次，他们竟然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可谓破天荒头一遭。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然后一个声音传来： “三郎，四郎，让开道路。” 两黑衣人闻言，分左右各自跨出两步，让开了中央。 杨虚度笑道：“多谢。”然后昂首而入。 ------------ 第002章 老实才有福报 屋内只有三人，杨老实，中年人，以及跟随中年人的OL装女子。杨老实懒洋洋地坐在样子上，中年人规规矩矩地坐在杨老实的下手，而女子则站在中年人身后。而女子带来的那个金属箱子，则放在了屋中那个破旧的木柜上。 杨老实见杨虚度进来，便招招手，微笑道：“多余回来了，来，坐我身旁，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人。” 不待杨老实介绍，中年人已经站了起来，对杨虚度抱拳道：“少主回来了。属下菜戎，见过少主。” 杨虚度满头雾水，却依旧对菜戎回了回礼，然后搬了根小凳子，坐到杨老实身边。 杨老实慈爱地抚着杨虚度的头，道：“菜戎这次过来，是接你去省城读书。也只有在那边，你才能学以致用。” 杨虚度咂咂嘴，道：“我觉得镇上的中学挺好。” 杨老实笑道：“青龙镇太小了，我孙儿是条龙，怎么能在浅滩里面游。” 菜戎也陪笑道：“是啊，少主，省城那学校和旁的学校不同。少主神功盖世，正好可以大展拳脚。” 杨虚度斜着脑袋盯着菜戎，仿佛要将他重新认识一遍，良久忽然笑道：“只今日这一副派头，就已经让我开了眼界了。什么少主，什么神功盖世，都是浮云。” 菜戎闻言一凛，身子不由地坐正了一些，道：“属下行事孟浪了些，请少主责罚。” 杨虚度撇撇嘴，道：“你明知道老头子在此，就不要所那些废话了……”接着，他转过头对杨老实道：“老头子，我不去那喧嚣嘈杂的地方，成不？” 杨老实满面笑容，对杨虚度的不敬没半分责怪之意，只摇摇头。 杨虚度叹一口气，道：“好吧。什么时候动身？” 菜戎道：“待新年过了，属下便会再来一趟，到时请少主同属下一道。诸多事宜属下已安排妥当，少主只消轻车简从即可。” 杨虚度笑道：“那你这次大张旗鼓的来是做什么？老头子喜欢清静，你应该知道的。” 菜戎擦了擦额角，道：“属下这是听从主上的吩咐。” 杨虚度诧异转头，看着满脸微笑的杨老实，道：“老头子，你老糊涂了吧？” 杨老实道：“我总要让人知道，我的孙子有些不同。” 杨虚度哼道：“三尺灶台，一张床板，有什么不同？再说了，乡亲们大多没见过世面，你即便开个轮船过来又有什么用？” 杨老实笑道：“这主意不错。菜戎啊，你要不下次从天上开条轮船过来？” 菜戎又擦了擦额头，道：“主上吩咐了，属下自然照办。” 杨虚度伸手拭了拭杨老实的额头，道：“老头子，我真的觉得你有些发烧了。乡亲们都叫你杨老实，可你一点也不老实，你老老实实的养病不好吗？” 杨老实点点头，道：“老实好，老实的人福报多。是不是啊，菜戎？” 菜戎觉得自己额头又冒汗了，不住地擦拭，一边擦拭一边频频点头，“主上说得对，主上说得对。” 杨老实不理菜戎，转头对杨虚度道：“这番做派当然不是给乡亲们看的，你以后就知道了。”说着，扬了扬手，对菜戎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去吧。” 菜戎连忙站起身，对杨老实和杨虚度鞠了个躬，然后带着那美女退出门外。 少时，屋外的村民涌了进来。 “杨老实，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阔气的亲戚。” “杨老实，那人是谁，看那派头，市长出行也没这么大排场。” “杨老实，想不到你藏这么深……” 杨虚度站起身，对众村民拱拱手，赔笑道：“阿婶，阿叔，阿公，阿婆，我家老头子最近身体不太好，受不得喧闹。这事咱们以后再说。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帮人找错人了。哎，大家都回去吧，都回去吧。” 见杨虚度赶人，众人虽然好奇心正浓，却也不好多呆，纷纷告别。 不多时，原本热闹非凡的屋子清净了下来。 “山包！” 杨虚度高喊一声，不多时，一条壮硕的黑狗自屋外奔了进来。 杨虚度一指那木门，道：“你守在外面。” 山包倒是听话，摇着尾巴，坐到屋外守着。 杨虚度打开屋角的一捆草药，然后将一个熬药的砂锅夹在了一个铁架上，再将劈好的木柴架在砂锅下。加水，放草药，点火，动作熟练无比。 杨老实侧了一下身，找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靠着椅子，“别瞎弄了。我天年已到，药石之类已经没用了。” 杨虚度顿了一顿，却终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道：“人说祸害千年在，你年轻时干了那么多坏事，一定不会这么早死的。” 杨老实嘿嘿一笑，道：“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用千年来计算，我早该死了。” 杨虚度往砂锅下又添了一根木柴，道：“反正你好好活着就成了。我在这世间没有亲人，你若走了，我以后吃亏了找谁诉苦去。” 杨老实道：“我这一身本事都教给你了，你差的只是火候。这世间，你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就该敲锣打鼓庆祝了。不过呢，你若是遇上那干蝗虫，还是要小心些。” 杨虚度摇头道：“我没有雄心壮志，也不想继承你那什么伟大的判官事业，有的只想好好活着就成了。” 杨老实道：“这个倒是真的简单。” 杨虚度叹一口气，道：“有时候越是简单的愿望却越是难以达成，比如，眼下我就并不想去省城。” 杨老实摇头道：“这个没得商量。” 杨虚度默然道：“等了你死了我再去成不成？” 杨老实摇头道：“不成。” 杨虚度再度默然。 杨老实道：“我记得你和那头畜生很熟。” 杨虚度愣了愣，脑海中浮现出那头一身灰色毛皮的健硕头狼。在杨虚度六岁的时候，杨老实便把他扔进了尖山的狼窝。杨虚度一边哭，一边和狼群搏斗，一天一夜之后，他杀了其中三条狼，同时也驯服了头狼。因头狼浑身暗灰，脑袋稍扁，就被他唤作了扁灰。 “有一阵子没有去看它了。”杨虚度回道。 杨老实道：“头狼在临死前，都会寻一个旁人找不到的地方，孤独地死去，因为它不想自己老去的模样被旁人看了去。” 杨虚度道：“你不是头狼。” 杨老实咂咂嘴，道：“我比头狼厉害千百倍。” 杨虚度哼道：“你再厉害，也只是个猥琐的老头。” 杨老实大怒，瞪着杨虚度，“你反了天了。” 杨虚度却半点也不怵，道：“当我从五百多米深的海水中活着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反了天了。” 杨老实哼道：“那是为了训练你，毕竟你不是人类。” 杨虚度道：“我是人类。” 杨老实鄙夷道：“你只是断了几个破基因，然后用人类的基因补全了而已。” 杨虚度道：“那我至少也是半个。” 杨老实瞪着杨虚度，杨虚度也回瞪着杨老实。 良久，杨老实才叹一口气，道：“你最好记住一点，你若是认为自己是人类，那帮坏水是不会放过你的。” 杨虚度哼道：“你以为我会怕了他们？” 杨老实闻言脸色反而由阴转晴，“那倒是，几千年前咱没怕过，几千年后咱更不会怕。” 杨虚度转了个话题，道：“菜戎的忠诚度如何？” 杨老实道：“我还在时，他不会有任何问题。我若离世了，就不能保证了。” 杨虚度点点头，道：“知道了。” 二人一时无话，杨老实便闭目养神，而杨虚度则专心熬着汤药。不多时，汤药熬好，杨虚度将药水倒入碗中，再将砂锅里面的药渣洒在屋外。 “把这个喝了。”杨虚度将药碗端到杨老实面前。 杨老实满脸苦色，“不喝成不成？” 杨虚度摇头。 杨老实接过药碗，望着黑黑的药水，叹道：“我死后，在那边一定不会念你的好。” “随便。” ------------ 第003章 山神爷也是有脾气的 羊角坝的清晨格外的冷，地面上的草叶上结了霜。冬日里，山间有淡淡的薄雾升腾，夹杂着寒冷，令人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杨虚度坐在悬崖边的石头上，手中捧着一本《云笈七笺》，读得津津有味。 不多时，有村民早起路过，便笑道：“多余，这么早就起来用功了。我家的三娃要是有你一半用功，也不至于连个高中都考不上。” 杨虚度微微一笑，道：“三孃这么早就起来了。” “不早了，这天气好冷，你也不怕冻着。杨老实就是太老实了些，不知道疼人。对了，你王叔前些天进山采到了一颗老山参，等下你来取了炖给你爷吃。”三孃扛着锄头，头也不回。 杨虚度道：“好呢，我多谢三孃了。” 山中村民淳朴，没那么多客气和虚伪。给就是真给，若是不接反倒显得有些生疏了。杨虚度自小就在羊角坝长大，也是村民们看着长大的，彼此都很熟悉，也不用客套。 不多时，寨子里不断有人出来，有的从杨虚度身旁经过，都会打招呼，但没有一个人问起昨日之事，仿佛它根本就未曾发生过。 直到鲁大胖到来时，杨虚度才放下手中的书，笑道：“我以为你昨日就会来找我。” 鲁大胖摇摇头，道：“知道你昨日有事，我就不来打扰了。” 杨虚度笑了笑，道：“走吧，你不是说要去看头狼么，我今日便带你去。” 鲁大胖看看空空如也的杨虚度，有些迟疑，道：“灵峰山上多凶险，不止是狼，还有熊，咱们多少要带点东西。我爸要是知道我去灵峰山，就算我能活着回来，也非打死我不可。” 杨虚度扶着额头，牙疼道：“这个倒是。不过你那自制的弓箭也没啥用……” 鲁大胖道：“我去把我家老头子的那根鸟铳偷来。” 杨虚度摇摇头道：“你等会……”说罢，径直走向自家石屋。 屋内，杨老实一如既往地斜躺在椅子上，仿佛整夜就没有动过。 “老头子，我去灵峰山一趟，大胖想要看扁灰。”杨虚度拿起屋角的一杆铁枪，说道。 杨老实眼睛都没有睁开，道：“早去早回。” “知道了。”杨虚度答应一声，便走出屋门。 临出门时，身后传来杨老实的声音：“那杆枪有玄机的，你小心点用，别伤了自己。” “知道了。”杨虚度点头道。 铁枪长一丈三，整个枪身成乌黑色，闪烁着金属的幽光，不知为何种金属构成。枪身上有繁复的花纹，不仅防滑，更有一种莫名的神秘感。枪尾是一个金属球，枪头是一个长长的菱形，带着沁人的寒意。 “走吧。”杨虚度带着鲁大胖，二人走上了那羊角坝唯一通往外面世界的山路。 下了山，二人后翻了两座山和一条小河。密林，沟壑，怪石，以及绵延不绝的灌木丛，山势越发陡峭，地势越发偏僻。 只走了大约十多里地，便没有了路。若非杨虚度在前面以铁枪打出一条路来，鲁大胖是决计没有可能走到如此偏僻的地域的。 “对面就是灵峰山了，过了下面这道山沟，沿着外壁盘旋着上就成，中午时候就能到峰顶。”二人站在一个小山包上，杨虚度一指远山，“这是第一次来吧？” 鲁大胖连连点头，兴奋得脸有些发红，“我家老头子说灵峰山上有神灵，虔诚的人可以看到。” 杨虚度咂咂嘴，却没有反驳鲁大胖的话，道：“还能走么？” 鲁大胖看了看脚上那双已经有些变形的旅游鞋，道；“还能。” 杨虚度点点头，便往山包下走。 令二人意外的是，在山脚处，二人遇到了五个劲装打扮的四男一女。所谓的劲装就是一身驴友打扮，背包、登山鞋、军绿色的外衣等等。 五个人看到杨虚度二人，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小家伙，过来，给我们带路，去灵峰山的老君洞，我给你们500块。”说着，一个扎着短辫的青年凑了过来，手上捏了五张红红的大钞。 杨虚度静静地看着这五人，并没有挪动脚步。在国内，驴友虽多，但在西南边陲不多。当今的交通很发达，但这是他第一次在青龙镇看到驴友。 鲁大胖看着那五张票子，吞了吞口水，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张瞎子说过，老君洞内住着神仙，咱们不能去冒犯，否则是要遭天谴的。” 五人闻言哈哈大笑。这五人，来自不同地域。为首之人唤作陈果，来自京城陈氏家族，另外四人，一人唤作梁广，为东南普益集团的少主，其父便是集团主席梁梦圆，一人唤作仇封，是光年投资财团董事长仇震之子，一人唤作鞠鹏，是京城荣耀地产老板鞠荣耀之子，剩下的那名女子唤作文清，出自一个不为人知的世家。这次五人同行前往灵峰山，并不是什么驴友的探险之旅，而是要去老君洞寻觅一桩秘辛。 陈果笑道。“就算要遭天谴，那也是我们，你不用害怕。” 鲁大胖还是摇了摇头。 陈果将目光转向另一个少年，却发现他眼眸清澈，脸色平静。 陈果有些讶然，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两个少年。这两人，一个木讷土气，衣服简朴，认不得是什么品牌。另一个静谧沉稳，穿着奢华，那眼神明亮至极。尤其是他手中那杆铁枪，让人有一丝心悸之感。 这时，另一个青年梁广蓦地奔到鲁大胖身前，狞笑道：“你最好同意。”他举起拳头，在鲁大胖眼前晃动，“砂钵大的拳头，你见过没？省城的跆拳道冠军老子一拳就打翻了。” 陈果微微一笑，梁广没有说谎，相反的，他说的已经很保守了。这里地势偏僻，荒无人烟，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当真发生点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只不过好好一个拳头高手，到这里恐吓两个乡村少年，也没什么意思。 鲁大胖眼中闪过恐惧，不由自主地回望了一眼杨虚度，却见他纹丝不动，当即转头昂首道：“不去。” 梁广脸色一变，觉得自己受到了忤逆，想也不想，变拳为掌一掌拍在了鲁大胖脸上。鲁大胖吃痛，跌跌撞撞窜出去十余步，口角鲜血直流。 “山里的野种不识抬举，好好和你说话你不愿意，真以为老子性格好？”梁广脸上尽是嘲弄，对着杨虚度招招手，道：“来，你来带路。” 如此情景，陈果笑道：“梁广，对待小朋友不要这么粗鲁。” 杨虚度笑笑，缓缓走到梁广身前。 梁广见杨虚度过来，得意地笑道：“你看，这山里的东西就像狗一样，不打是不会听话的……”然后对杨虚度道：“走吧，还要爷给你牵一根绳子么？” 杨虚度依旧在笑，“走？去哪里？阴曹地府吗？” 梁广先是一愣，继而嘿嘿笑道：“有趣，有趣，这里还真有不怕死的，老子说的话你听不见？” 杨虚度道：“怕不怕死容后再说，你打了我兄弟这事怎么说？” 梁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杨虚度道：“诸位，你们听见了这蠢货在说什么吗？” 余下四人，除了那女子外，尽皆笑了起来。 杨虚度没笑，脸色淡然。 梁广笑声忽然一收，指着杨虚度，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你的家乡，老子就不敢杀人了？” 那边厢鲁大胖闻言急急叫道：“多余，你快走。” 杨虚度对鲁大胖摆摆手，静静地看着梁广，道：“我家老头子常说人类是具有劣根性的低等动物，我一直都不同意他的说法的。今天看来，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 梁广道：“你在说什么狗屁？” 杨虚度摇摇头道：“说什么不重要，因为我感觉到了你的杀意。你想杀我们，不是说说而已。” 梁广一撇嘴，道：“那又怎样？” 杨虚度淡淡道：“那我以暴制暴就没有什么压力了。”说罢，他手腕一翻，一掌拍在他左脸颊，巨大的力量将梁广整个人拍得直接飞起。人在空中，鲜血和着牙齿飞落。 “轰。” 梁广砸在地上，将地上灌木丛压倒一片。 “啊，啊，啊……”梁广坐起，扶着左脸惨呼起来。 另一青年忙飞奔过去将他扶起，待看了他的左脸，不禁骇然。那左脸颊整个塌陷了进去，已经不能叫做脸了。骨头支插错落，翻出了里面的白肉，瘆人无比。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一向在武斗中从来不曾呼痛的梁广惨叫不止。 陈果心中一跳，不自禁地后退几步，将手伸在腰间，那里有一把Glock G 19手枪，是他从特殊渠道搞到手的。 杨虚度转过眼光，静静地看着陈果，道：“老君洞地处隐秘，即便这当地人也极少有人知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寻到此处的。” 陈果闻言，不自禁地退了两步，将手枪拔了出来，打开保险，指着杨虚度，道：“你是谁？”梁广的功夫他是知道，虽然未曾达到暗劲的功力，可明劲功力早已臻至巅峰。如此功力，竟然承受不住这少年一掌。 难不成这少年竟然有了化劲的功力？ 想到此处，他的手不由紧了紧，枪口片刻也不敢离开对面那手持铁枪的少年。 杨虚度转过头，面容不悲不喜，静静地看着陈果，淡淡道：“你知道拿枪指着我的后果吗？” ------------ 第004章 我从山中来 手中有了枪，陈果心中并不怵，不以为然道：“哦，有什么后果？” 杨虚度道：“后果就是你不开枪，我会只打断你的手，若是开枪了，我会打断你脖子。” 陈果哈哈一笑，“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杨虚度笑了，道：“是谁给你的勇气？你手中的枪吗？” 陈果很意外，没想到这少年在枪口下依然如此淡定，还是说这少年久居山中，根本不知道枪械的威力？但他微微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很多事。显然，这少年不应属于不谙世事一类。少年太淡定了，淡定得简直不符合他这个年纪。想明白了这一节，陈果心中一凛，泛起了一丝不安。事实上，他对自己手中的枪极为自信，这不仅得益于他在军中的历练，更得益于他对危险的直觉。这一次，他再度感觉到了危险。他觉得自己只要扣下扳机，那个死的人可能会死自己。 这时，仇封冷冷道：“陈果，将这二人杀了得了，咱们这次的探秘原本就不能让人知道。” 陈果摇摇头，不是他不想杀，而是心中捉摸不定。 这少年实在太镇定了！ 仇封哼道：“你该不会杀人都不敢了吧？” 陈果再次摇摇头，人们以为当今世界歌舞升平不敢杀人就太离谱了。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在消失，每天都在发生破不了的案。 陈果对杨虚度笑道：“你看，有人要杀你。若是你给我们带路，我就饶了你们的性命如何？” “不行！”那边厢，梁广已经站起身来。简单包扎了伤口之后，他已经恨不得立即将杨虚度挫骨扬灰。简单的两个字之后，他人已经冲了过来。 谁也没料到，陈果的枪口忽然调转，对准了梁广，“站住。” 梁广一愣，惊讶万分地指着陈果，“你竟然拿枪指着我？” 陈果点点头，道：“没错。你向这个小兄弟道个歉吧，咱们这事就算揭过了。小兄弟，你看好不好？”他后面一句，却是在向杨虚度询问。 “让他给我兄弟叩个头吧。”杨虚度一指梁广。 梁广却理也不理杨虚度，而是指着自己，盯着陈果高声道：“是他打了我，你眼睛瞎了吗？” “啪！” 陈果一枪打在梁广身前，飞起的尘土和爆响让众人心中一凛。枪声在山谷间远远荡开，惊起飞鸟无数。 梁广满眼的不可置信，便是鞠鹏和仇封都惊呆在那里，倒是文清脸色淡淡，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打死我吧！”梁广死死盯着陈果。 陈果淡淡道：“你最好按我说的去做，否则我不但会打死你，之后回去还会将普益集团连根拔起，将它变成历史。” 梁广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蓦地奔到杨虚度身前，猛地跪下，叩头，“是我梁某人孟浪了，请你原谅。” 杨虚度指了指鲁大胖，淡淡道：“那边。” 梁广几乎将牙齿咬断，却终究硬着头皮，到鲁大胖身前叩头。 杨虚度看向陈果，笑道：“能屈能伸，不错。记住了，下一次再冒犯我，我不介意将你们一并送走。”既而转身，拧着铁枪，带着鲁大胖往灵峰山行去。 待二人走得没了影子，梁广才颤巍巍从地上站起。这时的他，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陈果。 陈果却满不在乎，转身去整理地上的包裹。 鞠鹏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狂妄！”然后走到陈果身前，质问道：“陈果，你欠我们一个理由。” 陈果站起身来，笑眯眯道：“理由，你要什么理由？” 鞠鹏道：“一个为何不杀那两个小子反而为难自己兄弟的理由。” 陈果道：“你没听那小子说吗？是他放过了我们。” 鞠鹏冷冷道：“这个笑话一点不好笑。” 陈果叹道：“咱们在东北狩猎的时候，曾经见过两头东北虎，还记得吗？” 鞠鹏迷糊道：“什么？” 陈果道：“我们那次进入它们的领地，它们却没有攻击我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鞠鹏讶异道。 不仅是他，便是梁广和仇封都是满脸疑惑。 陈果道：“人道老虎至刚至猛，却不知道老虎生性谨慎，鲜有进行无把握之搏斗。尤其当它们遇到不确定性的时候，要么试探要么避开，绝不会不假思索地发起攻击。” 鞠鹏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那只是一种可能，而你的手中，有枪！” 陈果道：“我的教官曾经告诉我，永远不要迷信自己的力量，枪也不是万能的。我深以为然！文清小姐，你觉得如何？” 随着他这一句话，三人的目光皆转向那个穿着牛仔裤的长腿美女。 文清淡淡道：“陈果是对的。” 鞠鹏等人呆住。 文清出自古武世家，三人虽不知道她的武力值，但据说她已经入化劲多年，是真正的化劲武者。 通常来说，当一个人入了化劲，诸如手枪一类的小威力热|兵器对其威胁就很小了。 陈果继续道：“依文清小姐看来，此子大致什么境界？” 文清道：“至少不比我差。” 这一次，便是陈果也有些吃惊了。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言。 便在这时，山下传来二人的歌声： 一更阳雀叫啾啾, 妹在房中巧梳头, 左边梳上盘龙髻, 右边梳上看花楼。 二更阳雀叫喳喳, 妹在房中巧戴花, …… 山腰上，杨虚度在前头以铁枪破路，鲁大胖跟在身后，二人纵情高歌。 “多余，你说刚才那把枪是真的吗？” “是真的。” “那他为何还让人给咱们赔礼道歉？”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想来他们想以理服人，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吧。”杨虚度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你说这些人都哪里来的，我听他们的口音，没有一个是本地人。这些人不是一般人吧？” “能拿出枪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他们到咱们这穷山沟里面做什么？” 杨虚度抬头，看了看仿佛近在咫尺的灵峰山山头，道：“也许只是为了欣赏这无边的大自然美色吧。” 鲁大胖愣了愣，“哦，原来是这样啊。” 杨虚度微微一笑，鲁大胖虽然读书不成，却性情纯笃，对自己言听计从，仿佛自己从来就不会骗他一般。 二人到了半山腰，这里是一片河滩，只有少量的暗冰。这河谷是山顶的积雪融化后形成，每年也只在夏季才有河水。 杨虚度将两指放在唇边，吹了长长一声口哨。 不多时，一个巨大的狼头自一块石头后面缓缓伸了出来。待见到是杨虚度，它猛地蹿出，然后飞奔过来。 鲁大胖看着犹如小山般移动的身躯，心中害怕，自然而然缩到了杨虚度身后。紧接着，数十条灰狼在山坡上涌现，跟着那头狼跑过来。 “哈哈哈，老伙计们，你们都来了？”杨虚度大笑声中，和飞奔而来的头狼拥在了一起。那头狼一双前腿搭在杨虚度肩头上，呜呜低鸣，显得和他甚是亲热。杨虚度又一个翻身，坐到了头狼身上。那头狼不仅没有挣扎，反倒显出驯服的模样。 “多余，我能摸摸它么？”见杨虚度与头狼如此亲昵，鲁大胖也生出亲近之心。 杨虚度拍了拍头狼的脑袋，道：“这是我兄弟，他要摸摸你。” 那头狼转过头看了鲁大胖一眼，接着迅速地把头往旁边一转，一副不屑的模样。 杨虚度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在头狼的脸上，笑道：“你倒是矫情起来了，去，给我兄弟摸摸。” 头狼确然能懂得杨虚度的意思，委屈地看了杨虚度一眼，走到鲁大胖身边。鲁大胖见了头狼那雄壮模样，满脸冒着红光，小心翼翼试探着伸向它脑袋。当鲁大胖的手终于触到了头狼脑袋时，头狼终于忍不住龇牙咆哮起来。 “闭嘴！” 杨虚度又拍了它一巴掌，头狼立时变得犹如乖乖狗一般。 即便只是摸了头狼一下，鲁大胖依旧兴奋莫名，“这就是扁灰？” 杨虚度点点头，道：“便小看它，整个灵峰山上，除了两头熊瞎子能和它对敌之外，其余的动物都是他的口粮。” 鲁大胖狠狠地点头，在他眼中，这头拥有巨大身形的狼已经有了无敌风范。 扁灰到底是畜生，虽然有杨虚度在一旁高压，它到底还是不与鲁大胖亲近。杨虚度见状也不强求，跳下狼背，再对它挥了挥手。扁灰倒也识趣，给杨虚度撂下了一只死兔子后，才率众离去了。 杨虚度看着地上那只鲜血淋漓的兔子，哭笑不得。 鲁大胖看着扁灰离去的身影，兀自恋恋不舍。 “算了吧，一头畜生而已。”杨虚度笑道，“以后多来几趟，等你和它熟络了，自然可以随便亲近。” 鲁大胖一挥拳头，两眼放光，道：“好。” “走吧，咱们该下山了。不然的话，就不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家了。”杨虚度道。 鲁大胖点点头，略微犹豫了一下，道：“多余，听说老君洞便在那峰顶，你去过没？” ------------ 第005章 冬日里 小惊喜 杨虚度当然听说过，不只是听说过，而且熟悉得很。那所谓的老君洞根本就是老头子的装备窝，里面有着各种神奇的远超现代科技的装备。因为要维持内中设备的最低消耗，所以每年总有那么几次需要接受外界的阳光。自然地，这就不免让村民看到山顶那瑞光普照的情形。 村民以讹传讹的情形下，一个原本普通的山洞变成了面藏着神仙，然后老君洞的传说自然而然传开。 “走，我带你去。不过呢，咱们就在门口看看，不进去成不？”杨虚度道。 鲁大胖大喜，连连点头。自小而大，鲁大胖一路跟着杨虚度长大，也只有他才知道杨虚度有着各种各样神奇的本领。自然而然地，他也对杨虚度佩服得五体投地，杨虚度的话，比他老爸还好使。 穿过河谷，二人一路往上。这时山壁陡峭，几乎没有可借力之处。杨虚度索性一手提枪，一手挽住鲁大胖的手臂，一个接一个的提纵，往山上飞跃。 被强有力手臂挽住的鲁大胖看着一个个绝无可能着力的山石凸起在脚下掠过，不禁背上冷汗直流。二人在如此高的山壁上落下去，不摔个粉身碎骨就算是走大运了。然而杨虚度拧着自己却在嶙峋的山壁，跳跃腾挪，宛如平地。这种功夫，即便鲁大胖再没有见过世面，也知道这绝不是常人可以能够的。 约莫十来分钟后，二人到达距离峰顶尚有几十米的一小块平地。平地上是杂乱的积雪，显然有人来过此处。那尽头是石壁，再往前则是继续往上，直至峰顶。 那石壁宛如其它寻常的石壁，但老君洞就隐藏在石壁后面。只要杨虚度采用杨老实教给的方法，就可以轻易开启石壁，打开老君洞。 过往的日子里，杨虚度经常来老君洞把玩里面的奇怪物事。只不他一个人来此地的时候，那些灌木丛林和山地丝毫不能阻挡他半步，树尖和枝丫都是他的着力处。 杨虚度正要过去开启石壁，身子忽地一凝，对鲁大胖笑道：“有人来了。” 鲁大胖微微一愣，心道如此艰难之处也有人来吗。那念头尚未转过，便见山崖的另一边，一个妙龄少女和一个老者正轻轻‘飘’上平地。之所以说是飘，是因为那两人的身子实在太过轻盈，根本看不出半丝攀爬的样子。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上身是一件耐克运动装，下身一条灰色牛仔裤，承托出一双大腿修长笔直。一头染过的棕色头发用一根红绳简单地扎起后耷拉在后背，显得随意却又干练。少女的肌肤又白又嫩，在冬日的暖阳里越发显得白皙。 那老者则是一身唐装，面色慈和，带着微微的笑容，仿佛邻家的老大爷。 “咦，三爷爷，这里居然有人。”少女看见了杨虚度和鲁大胖，惊奇地叫道。不待那老者答应，她已经奔到杨虚度二人跟前，一边打量二人，一边啧啧赞叹，“不是吧，这么偏远的地处你们也能爬上来，喂，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少女眸若秋水，面带桃花，美丽非凡。鲁大胖整个人直接当机，闻听她问话，懵懂答道：“我们来寻老君洞。” 少女咯咯一笑，道：“小家伙，我在这里盘桓了十多天了，连老君洞的方位都没有找到，你们也想寻到老君洞……咦，你们是本地人，说不定能成。快说，快说，你们若是找到了老君洞，姐姐有赏。”说着，她在那腰里摸了摸，打算掏出些红票子来。 票子固然没有掏出来，然而那斜身弯腰时露出的娇嫩肌肤只是晃瞎了两人的眼睛。冬日的灵峰山顶，积雪甚厚，然而这少女却丝毫没有觉得冷。 “三爷爷，我身上没有钱。”少女转头，对那唐装老者撒娇。 老者微微一笑，走到杨虚度和鲁大胖身前，微微打量了一下两人，笑道：“影儿，这两人对阿堵物之类的恐怕不感兴趣。是不是啊，小兄弟？”他眼光直视杨虚度，面色虽然柔和，却颇有一股凌厉之意。 杨虚度笑道：“如果是白送，我们还是感兴趣的。” 老者听了哈哈一笑，道：“小兄弟有意思得很呢。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听说过吗？” 杨虚度点头道：“听说过……不过，在咱们光明村，村民们热情好客，不仅有免费午餐，连免费的早餐和晚餐都有。” “哈哈哈，小友当真风趣得紧，能够遇到小友也是老朽之幸，”老者笑容更盛，“还没请教，这山壁笔直如削，小友二人衣容整齐，是如何上来的。” 杨虚度微微笑道：“山中的孩子，爬山爬树惯了，自然要厉害些。” “说得好，说得好。”老者称赞不断，“小友此来，也是为了老君洞？” 杨虚度笑道：“老人家，咱们可算得上是初次见面吧，你一来就问东问西，是不是显得有点交浅言深了？” 老者连连颔首，“失礼了，失礼了……” 少女哼道：“失礼什么，他才失礼呢。一个半大孩子，如此和老人说话，没有礼貌。” 老者摆摆手，对杨虚度道：“老朽京城墨越溪，这是老朽侄女，唤作墨秋荷，叨扰小友，算是老朽失礼了。” 京城墨家？ 入世的古武世家？ 杨虚度有些明白了。虽然他常年生活在西南边陲，但对国内国外的那些有着超然实力的帮派和世家并不陌生。 这源于杨老实对他的‘谆谆教诲’。 杨老实本名杨尽苦，乃是地下势力的判官，有着超然的实力和地位。自然而然，杨虚度从小到大，除了学些该学不该学的知识外，对这类旁人难以企及的秘密也被杨老实逼着背了个通透。世间的实力，只要沾了‘超然’二字，他大多知晓。 “见过墨老爷子。”杨虚度对墨越溪抱了抱拳，旁边的鲁大胖也有样学样，对墨越溪抱拳行礼。 墨越溪惊奇道：“你这副表情，难道是认识我？” 杨虚度摇头道：“我可不认识老爷子，不过我家老头子还算有点见识，所以晓得一些江湖典故。听说墨家小姐墨韵天纵奇才，才十三岁就已经臻至化劲，有望成为墨家千年来的第二位大宗师，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啊？” 墨越溪更是惊讶，墨韵之事即便在古武世家里面都是秘密，可眼前这少年不仅年纪尚小，更地处偏远的西南边陲，是如何知道这些信息的？ “敢问令尊高姓大名？”墨越溪再不敢如先前那般带着超然的眼光来看待眼前这个少年，变得谦和有礼。 墨秋荷哼道：“三爷爷，这小子油头滑脑，一看就是虚张声势。妹妹的天赋千年难遇，寻常人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虚度笑道：“这位姐姐还真说的对了。我家老爷子姓杨，也就是一个说书将，本领没有，编故事的能力倒是一流。这世间的奇谈怪论、子虚乌有之事，他视若珍宝，尽数收拢编纂起来，然后故弄玄虚。” “说书将？”墨越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但他的确没听说过这世间有那个姓杨的厉害人物。东南倒是有一杨姓世家，不过这个世家他有交往多年，并没有听说过其有家人坐落西南边陲。“敢问小友姓名？”墨越溪道。 杨虚度道：“墨老爷子不必如此客气，我叫杨虚度，绰号杨多余，只因老头子说我是多余之人。” “叽……”墨秋荷没忍住，笑了起来，笑容美丽犹如桃花绽放，“好名字，咯咯咯，当真好名字。” 墨越溪也微微一笑，“秋荷，不可无礼。” 墨秋荷笑道：“是他自己说的嘛，我又没有失礼。” 墨越溪莞尔，又道：“杨小友，你二人刚才说到这里寻老君洞，可有着落？” 杨虚度摇摇头，道：“老实说，我也是因为好奇，才带着我兄弟来此寻觅。” 墨越溪有些失望，道：“原来如此。”想了想，又从上衣口袋中取了一张名片，递给杨虚度，道：“相逢即是有缘，老朽与杨小友一见如故，正印证了这个‘缘’字。杨小友若是某日到了京城，不妨到我家中坐坐。” 墨秋荷见状，不禁有些吃惊，“三爷爷，你不是当真的吧？”她甚至自家三爷爷是什么样的性格，自然也知道要他送一张名片是多么的不易。眼前这少年看着虽然英气郎朗，却也仅此而已，凭什么能够得到人称‘拔山平海’墨三爷的青睐？ 墨越溪不理墨秋荷，却是笑眯眯看着杨虚度，那递名片的手伸在空中，半分也没有要缩回的意思。 杨虚度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名片，道：“既然老爷子如此垂青，我也就不客气啦。京城虽然繁华，但山高水远，我怕是少有机会去呢。”看身旁鲁大胖一脸向往的模样，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改口道：“若是有机会了，小子一定要造访的。” 墨越溪笑着点点头，道：“如此，咱们就不打扰小友雅兴了。秋荷，既然咱们也寻了几日了，这就下去罢。” 墨秋荷点点头，然后掏出黑乎乎像老年机一般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不多时，一架直升机飞了过来。 机翼扇起的强风将平地上的雪卷得四处飞舞，然而墨越溪身周，却仿佛有一道无形屏障，将风雪隔开。二人沿着直升机上落下的绳索爬到打开的窗门，末了墨越溪转过身对杨虚度道：“杨小友，京城再见。” 杨虚度带着笑容挥挥手。 直升机离去，山谷间只留下了轰鸣声。良久，那天上的影子越来越小，直至没了踪迹。 ------------ 第006章 老的和小的 鲁大胖望着消失在天空中的飞机，眼睛有些发直，良久才叹道：“啥时候能坐上一次，就算死也值了。” 杨虚度笑道：“没那么难，下次我叫菜戎直接载着你飞一次就好了。” “菜戎？” 杨虚度道：“对，就是上次坐着直升机过来的那个。” 鲁大胖眼睛一亮，道：“真的吗？” 杨虚度道：“当然。” 鲁大胖又道：“对了，刚才那个老爷子是什么人，虽然他谦和慈祥，可我看着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威压，感觉很害怕。” 杨虚度微微一笑，心道那墨越溪乃是修行之人，虽然不曾刻意，但其一举一动无不带着修者的气势，鲁大胖这种普通人自然有些受不住。 杨虚度笑道：“没事，那种人久居高位，居移气养移体，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子威压。可惜了，大好的人，怕是活不过今年了。” 鲁大胖讶异道：“这老爷子面色红润，动作利落，怎么会呢？” 杨虚度道：“不说他了，咱们去看老君洞。”说罢，他就走向那那面石壁。然而才走出几步，鲁大胖就已经拉住了他。 杨虚度回头讶异地看着鲁大胖，鲁大胖道：“多余，我想了想，还是不看了。” 杨虚度道：“为什么？” 鲁大胖有些嗫嚅道：“其实，我这些年下来，我早已发现你和平常人的不同。既然你不希望我去看那老君洞，就必然有其理由，那我就不看了。” 杨虚度道：“我可没有说不让你看。” 鲁大胖摇头道：“我感觉到了。” 杨虚度微微一笑，道：“好吧，不看便不看，等咱们长大了，再来慢慢看不迟。” 鲁大胖一挥拳头，道：“好。” …… 灵峰山外。 墨越溪望着飞机下绵延的山脉，问身旁的一个中年人，“听说昨天菜屠夫来过？” 那中年人唤作墨诚，闻言恭声道：“是。” 墨越溪皱眉道：“此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他都做了什么？” 墨诚道：“什么也没做，只是去了趟羊角坝，见了一个叫做杨老实的人。” 墨越溪讶异道：“杨老实？” 墨诚道：“是。属下查了一下，那杨老实数十年如一日地住在羊角坝，别无异处。” 墨越溪道：“别无异处就是最大的异处！菜屠夫人如其名，心狠手辣，岂会不远千里来探望一个老实巴交的村民？对了村民姓什么，姓杨？” “是。” 墨越溪转过头，和墨秋荷对视一眼，笑道：“该不会是那个少年口中的老头子吧？” 墨秋荷道：“若真是这样，那这杨老实就太不老实了。” 墨越溪道：“能和菜屠夫搅和到一起的人，能老实才怪了。” 墨秋荷道：“还有那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少年。” 墨越溪想了想，点点头，道：“先前还道那少年只不过身手敏捷，眼下看来，恐怕未必如此。墨诚，你将我二人送去省城后，你带两个人转头，弄清菜屠夫西南之行的真正目的，尤其是要监视好那杨老实那爷孙俩。” “是。” …… 同一时刻，东南，羊城人民医院。 梁梦圆面色阴沉，望着床上沉沉睡去的亮光，心中有种压抑不住地愤怒。梁广这一场手术足足做了六个小时，其左脸颊骨整个塌陷，有三处粉碎性骨折，不仅脸型难以尽数复原，还伤及了面部神经。也就是说，若是一个不慎，普益集团的少主，未来的接班人很有可能成为面瘫。 梁广的母亲坐在床头捂着脸哭泣，一边哭一边叫道：“咱家就这一个儿子，被打成这样，你若是不将仇报回来，我看你的老脸往哪里搁。” 梁梦圆脸色越发漆黑如墨，却又无法发作。身旁的几个年轻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善茬，尤其那陈果，其家族无论在政、商两届，还是在军队，都有极其深厚的底蕴。真要将其得罪了，那普益集团就不是少主受伤那么简单了。 “梁叔，不是我们不护着梁广，实在是因为那小子出手太快。”陈果满脸歉然，一副痛心的模样。他的身边，仇封和鞠鹏还在，文清却已经走了。 梁梦圆摇头道：“不管贤侄的事，贤侄能将广儿及时送来救治，叔叔已经感激不尽了。不过，那少年将我家广打成这般模样，我总要讨个说法。若不然，世人都道我梁家好欺负，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陈果点头答应，他知道梁梦圆这几句话的意思，一则是表露出要寻仇的意思，一则是表露出对自己的不满。不过，他对梁梦圆这种态度是比较欢迎的，因为他也想搞明白那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并非他没有能量去做此事，而是世家子弟的行事习惯使然。将目的达成而又让自己置身事外，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文清说过，那少年至少是化劲武者。梁梦圆若是撞了个头破血流，他只当自己不知道此事。梁梦圆若是能制住那少年，他不介意给那个少年来个老账新账一起算。 事实上，还在灵峰山下的时候，他便已经料到了今日的结果。打了小的，会引来老的，这道理几千年来从没有变过。 “梁叔所言极是，我昨日走时打听过，据说那少年是羊角坝的，姓杨。”陈果道。 梁梦圆嘴角一撇，眼中冷光泛起，道：“如此甚好，区区一个山野小子，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后悔。” “如此，我就回京城去了，梁叔若有吩咐，只管告诉侄儿就是。”陈果道。 梁梦圆道：“我送送贤侄，”转头又对一旁哭泣的梁广之母冯悦道：“别再嚎丧了，随我一起送送陈贤侄。”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陈果拱拱手，带着另外二人迅速离去。 病房内，只剩下了梁梦圆夫妇和沉睡的梁广。原本一直在哭泣的冯悦收住了哭泣，站起身来，冷冷盯着梁梦圆，她的眼中、脸上全无一丝哭泣的痕迹。 “此事太过蹊跷，陈果把我们当做三岁小孩儿了。”冯悦冷冷道，“我会让三弟查明此事，他一向最疼他这个外甥的。” 梁梦圆摇头道：“也不算太过蹊跷。广儿仗着学了些本领，一向嚣张跋扈，被人当了枪使也是可能的。我所在意的，是广儿中的这一掌。听吴医生说，广儿的面颊骨伤得极重。你也知道的，广儿练武多年，浑身骨骼坚硬远胜常人。可杨姓少年一掌将他打成这样，若说不是修武之人，恐怕我是不信的。” “那又如何？我让三弟出手，管他小子是仙是佛，都逃不出一死。”冯悦冷哼道。 梁梦圆对自己的小舅子倒是颇为熟稔，沉吟这点点头，道：“让三弟去一趟也好，我这边有两个东南亚的赏金猎人，让他们跟着一道。区区小钱，我梁某人不在乎。” ------------ 第007章 好看的皮囊与同类 羊角坝的寨子前又停了一辆车，一辆全新的白色Cayenne Turbo。 “哇，这是谁的车？”鲁大胖惊呼道，“怎么这几天各种车子都开进来了？” 村民们并没有围在这里，因为这时候正是去山下农作的时候。在光明村，冬小麦在冬季里并没有停止生长，依然需要照料。 寨子门前只有几个常年唠嗑晒太阳的老人依旧坐在屋檐下指指点点。 “大胖回来了？” “多余回来了？” “哎，朱大娘，这天冷了，你可要多穿点。王三爷，您这躺椅该修一修了，别把自己摔倒了，龙七叔爷，今天你这么开心，可是发财了？”鲁大胖一回到寨子门前，就仿佛变了一个人，热情、有礼而且对答如流。 朱大娘哈哈一笑，看向杨虚度，道：“多余啊，你可算回来了，有个小仙女来来回回找了你好几回了，咦，刚才她还在呢……” 不用寻找了，因为杨虚度已经看见了一个犹如蝴蝶般美丽的女孩飞也似的奔了过来。 “虚度，你到哪里去了？”女孩奔到跟前，笑容犹如春天的山花。 鲁大胖看着眼前的女孩，眼睛都直了，喃喃道：“我的天，铁树开花了。” 女孩叫云禾，乃是青龙中学的校花。虽然中学没有评校花校草一类的传统，但众人见到这女孩后，都不约而同地在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词。事实上，很多学生都认为‘校花’二字用以形容这个女孩的美丽实在太过粗鄙了。她的那种美，仿佛夏日的清露，秋日的天空，纯净而空灵，难以形容。 女孩头上扎了蝴蝶结，穿一条天青色牛仔连衣长裙，一双长腿以白色打底KU罩着，脚上一双小小的牛皮靴，显得又美丽又活泼。 “你怎么来了？”杨虚度笑道。 云禾甜甜笑道：“你不是常说你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神么？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你是神嘛，总要有点架子的，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只好跋山涉水过来咯。” 杨虚度摸摸鼻子，苦笑道：“我有这么说过么？” 这时，旁边的鲁大胖才回过神来一般，失魂落魄道：“我的天，原来你笑起来这么好看。他们都说你不会笑……” 云禾咯咯一笑，道：“谁说的，当真讨厌。” “是真的，”鲁大胖急得快哭了，“学校里面都叫你是冰山女神，我的天，原来你笑起来这么好看。” 云禾笑道：“知道啦，知道啦。”接着又转头，对身边两个带着墨镜的中年女子道：“云丙，云丁，你们先回去吧，我有虚度陪着我就好了。过两天我自己回来。” 这两人，本是云禾的家中保镖，闻言当即摇头。云丙道：“小姐，出门时夫人有吩咐，我二人务必全天候跟随，出了事我二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云禾冷冷道：“我跟着虚度在一起，能出什么事？” 两人转头看向杨虚度，杨虚度微微一笑，表示云禾所言不虚。但两人哪里会相信一个半大小子，而且这半大小子还只是山里的穷小子。若说他没有打自家小家的主意，怕是鬼都不会相信。 “小姐，我们只是跟随，不会干涉你做事。”云丙道。他虽然不屑于看杨虚度一眼，却深知自家小姐的威力。若是真个惹恼了她，回家后就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云禾却不再理他，而是一挽杨虚度的手，头靠着他的肩膀，道：“咱们去你家。你不说你有一个爷爷么？” 鲁大胖瞪圆了眼睛，然后仿佛要确认一般，又用力揉了揉。当确认自己所看到的景象绝对是真实的后，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一向不苟言笑宛若冰山的精灵少女，竟然主动挽起了他人的胳膊。 我的天！ 鲁大胖觉得要么世界错乱了，要么是自己错乱了。 “鲁大胖，你自己先回家去，我和虚度要过二人世界。”精灵少女头也不回，往身后摆摆手。 二人世界？！ 鲁大胖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听力出现了幻觉。 石头房子并不远，不多时，杨、云二人便到了。 云禾歪着脑袋，看着那石头垒起来的三间屋子，“原来神就住这么简陋的房子呀！” 杨虚度摸摸鼻子，道：“如果我说你家一栋别墅还抵不上我一块石头的价值，不知道你信不信。” 云禾吐了吐可爱的舌头，笑道：“我信，神仙说的，我怎么可能不信。”但那张俏脸上满是鄙夷之色，哪里有半分相信的样子。 杨虚度再度笑笑，也懒得解释。这三间房子，其中一大半是陨石，另一小半则是杨老实在遥远的家乡带来的。这世间，能比得上这三间房子价值的，除了那些国家建立的超级实验室，没有房子能够比得过。 按杨虚度的习惯，他是不愿意待在这种破落石头房子内的。但一来杨老实坚持，二来这屋子确实有各种神奇的效果，所以他也就将就了多年。 “杨爷爷，我来看您啦。”不待杨虚度开门，云禾就已经敲响了那道木门。 杨虚度有些牙疼，他忽然发现这个所谓的冰山女神不仅不冷，反而热得有些过度。这种自来熟的做派，便是常年混迹在交际圈的人物也未必能如此信手拈来。 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 二人进入屋内，杨老实依旧是那副模样，半躺在椅子上。 “我说老头子，家里来了人，你好歹也要起身应付一下，对不？”杨虚度走过去，口中虽然在埋怨，却将那已经半耷拉的毛毯给杨老实捂好。 杨老实理也不理杨虚度，只是很随意地看了一眼云禾，道：“这丫头不适合你。” 云禾闻言，身子一滞，然后满脸羞红，却不敢反驳。 杨虚度淡淡道：“老头子，你管得太多了。” 杨老实哼道：“她只是个普通人类。你若是想和她谈谈人生，说说理想，这我不管。可你若要她当你的伴侣，你纯粹是找死。” 杨虚度道：“你不仅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了。云禾，咱们去外面说。” 云禾身子微微颤抖，紧咬嘴唇，闻言点点头，便要随着杨虚度出去。 杨老实道：“作为高级物种，面对一只孔雀，无论她多么美丽，我想你都不会生出爱恋之心吧？” 杨虚度淡淡道：“我也有孔雀的基因。” 杨老实啧了啧舌，继续道：“好吧，我就假设你们是同类。但你要知道你将来所面对的，不是普通人。有了羁绊，你必死无疑。” 杨虚度道：“那是你以为。” 杨老实撇嘴道：“年少慕艾，当真是个坏习惯。我就知道，当初你融合的那几缕基因会出问题，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杨虚度道：“胡说八道。” 杨老实叹道：“在你三岁大病那年，我给你定了一桩亲事。你若当真需要一个伴侣，也应该去找她。嗯，就是我给你的那个玉佩。” 杨虚度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挂的那个玉佩，撇嘴道：“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个？” 杨老实哼道：“这个并不过时。即便在人类社会，豪门世家之间，依旧在包办婚姻。” 杨虚度看了看泫然欲泣的云禾，道：“算了，我不和你争辩，我出去了。” “天快黑了，你去哪里？”杨老实道。 杨虚度道：“带云禾一起去镇上。”说罢，拉着云禾便出了屋子。 杨老实看着那咚地一声关上后兀自摇晃的门板，喃喃道：“身为一个高级物种，你去喜欢一个低级物种的雌性，何异于自甘堕落？罢了罢了，随你去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才是正确的。” ------------ 第008章 青龙老街的杀人事件 杨、云二人出了屋子，云丙和云丁跟在身后。 杨虚度笑笑，道：“别不开心，我家老头子终年都神神叨叨的，别和他一般见识.” 云禾展颜一笑,道：“我本来也没有不开心啊。走啦，你不是陪我去镇子上吗？这次之后，下次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杨虚度道：“好。不过这里去镇上有几十里，怕是要八九点才能到了。” 云禾道：“不晚。我记得老街上那个骑龙火锅不错，嗯，还有那个偏僻石锅鱼也很好。” 杨虚度道：“好，我去把大胖也叫上。”说罢，转身欲走，却被云禾拉住。 杨虚度诧异地看着她。 云禾道：“我想咱们两人吃，就像第一次我们遇到的时候……” 杨虚度轻轻一笑，点点头，道：“好。” 四人上了车，云丙和云丁一人开车，一人坐在副驾。杨虚度和云禾坐在后排。刚开始时，云禾还只是望着窗外的风景，渐渐地，她就靠在了杨虚度的身上。 淡淡的幽香和细腻的肌肤令杨虚度有些心猿意马，这个时候他不禁怀疑自己拥有人类基因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于遍读万千古籍的杨虚度来说，他认为人类最大的弱点不是孱弱的身体，反而是情绪。喜怒哀乐这些情绪，无论是圣人还是草根，皆无可避免。而一旦拥有了这些情绪，就会被其影响，从而失了方寸。 有点不妙的是，杨虚度自那场大病之后，他便发现自己除了拥有一些远超常人的特殊能力之外，其余变得和人类殊无二致——尤其在情绪方面。 “时间真快啊，一晃三年过去了。这次之后，我就要回到老家了。”云禾望着窗外，好似在看山间的风景，实际上却是借着玻璃的反光，在偷窥杨虚度的反应。 “回老家好，这里穷乡僻壤，蚊虫也多，不适合你。”杨虚度道。 云禾扭捏道：“我哪有那么娇气。这三年时光，我不是也过来了么？” 杨虚度微微一笑，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如花玉靥，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有件事没明白，你好好一个富可敌国的千金，为何跑到这偏僻荒芜的青龙镇来读书。” 云禾道：“我曾偷偷听到爸妈之间的交谈，应该是家中老辈之间争夺财团的控制权，找了外面的杀手，我待在家里不安全……” “小姐请慎言。”这时，前面的云丁打断道。 云禾瞪眼道：“我说的是事实。这一路来什么事你都要管，到底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 云丁不卑不亢道：“这无关于身份地位，家族之事无小事。” 云禾怒道：“我没有要你们跟着我。” 云丁道：“这是夫人的命令。” 云禾越发不爽，道：“我也没有要那个狐狸精来管我。” 云丁道：“虽然夫人只是你的后妈，但是你不能这么无礼。” 云禾怒发欲狂，却又无可奈何，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杨虚度轻轻拍了拍云禾，以示安慰，对云丁道：“你到底是来保护云禾的，还是来监视云禾的？你们这样的做法不妥当。” 云丁转头，轻蔑地看着杨虚度，道：“你一个乡巴佬，想巴结小姐上位，恐怕要失望了。夫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云禾怒喝道：“闭嘴。” 杨虚度笑了，笑得很灿烂，轻轻地拉起云禾的手，道：“这山路虽然难走，但是我不想坐车了，我带着你山路走好不好？” 云禾眼睛一亮，点头道：“好。” 杨虚度对云丙道：“停车，我们走路。” 云丙却仿佛未曾听见一般，继续开着车，而云丁却是满脸鄙夷，道：“我劝你收拾起你的少爷做派，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 杨虚度淡淡道：“你这张嘴真臭。你刚才在老头子面前为何不敢这么嚣张？哦，是了，老头子老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威压了。”说罢，手一扬，‘啪’的一声，一道无形之力结结实实地打在云丁脸上。 这一声是如此的清脆，如此的响，以至于云丁自己都是一怔。那疼痛是如此的剧烈，提醒着她刚才受了重重一击。然而更让她莫名的是杨虚度坐在后排上，甚至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只片刻间，那脸颊就已经肿胀了起来。 “怎么了？”云丙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侧过头问道。 “有人打我！”云丁有些不可置信，然后转过头，盯着杨虚度，森然道：“是你？” 杨虚度道：“你觉得是我？” 云丁暴怒，沉声道：“你信不信我能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你敢。”云禾挺起身子，将杨虚度挡在身后。 杨虚度动也未动，笑眯眯看着云丁。他正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生怕自己一个不慎，一巴掌将这个所谓的保镖给拍成肉泥。 云丙插口道：“云丁，不要多生事端。” 云丁强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坐回去。 杨虚度微微笑着，也将云禾拉回到自己身旁。区区两个暗劲武者，若是敢肆意妄为，他不介意教教两人如何做人，或者，叫她们再也做不了人。 车厢内寂静无声，只余车轮在高低不平的路面轧过时的碰撞声。 到青龙镇时，天色已经很晚，但今日正好十五，圆月高高挂在天上。青龙镇上，街灯昏黄，虽然不如白日里热闹，却也人来人往。各色霓虹招牌彩灯一类闪烁不止，将青龙镇的街道映射出一丝现代城市的气息。 望着熟悉的街道，云禾幽幽出神。 不多时，车子拐入了街边的一个小巷子。巷子内只有一栋两层高的小洋楼，装扮极是奢华。 这小洋楼便是云禾三年来的住处。 三年的初中时光，云禾一直住在此处。除了保镖外，屋内保姆、厨师一应俱全。而此处离青龙中学也就10分钟的路程。虽然离学校很近，但能够获此殊荣进入这栋小洋楼之人，也就杨虚度一人。在这三年里，杨虚度因为懒得回家，也偶尔会在此处过夜。 小洋楼的保姆和厨师常年不变，但保镖并不固定，而云丙和云丁也是才来青龙镇不久，也和杨虚度不熟。也正因为如此，小车刚一停车，云丙便请杨虚度出去。 云禾冷冷一笑，道：“论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虚度比你们两胜过太多了。你们居然让他走？” 杨虚度倒是淡淡一哂，对云禾道：“不用理她们。嗯，对了，便按咱们来时的安排，去偏僻石锅鱼。” “好。”云禾甜甜一笑，挽着杨虚度的手臂便往外走。 云丙、云丁相顾一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愤怒。二人接到的命令是护卫云禾的安全，其余之事皆由云禾做主。云禾要外出，她二人除了跟随，别无他法。 “刚才那一掌是谁打的？”云丙问道。 “不知道。”云丁道。 云丙满脸诧异，“不知道？” 云丁点点头，事实上她比云丙更诧异。按当时的冲突来看，只有那个叫做杨虚度的少年有最大嫌疑，然而他并未起身，更坐在后排。更何况两人都是暗劲高手，没有道理发现不了自己为何被打。 “走吧，此事后面再说。”云丙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人，对云丁道。 偏僻石锅鱼店如其名，坐落在青龙老街，而且名字就叫‘偏僻石锅鱼’。这个店即便在青龙镇还没有新街的时候，也仍然处在老街的偏僻处，没有辜负了它这个名字。 云、杨两人对青龙镇都熟悉无比，手牵手一路从青龙镇新街走到老街，仿佛一对逛街的情侣。 老街和新街不同，这里没有路灯，也没有往来的路人。有唠嗑嚼碎的老年人，有借着昏黄白炽灯写作业的小孩，却极少有年轻人。老街的路面以青石板铺就，长长的一条街，从头到尾皆是青石板。因年深久远，很多石板都已经被磨得凹凸不平却又铮亮无比。 店是老店，人也是老人。二人轻车熟路，挑了张临街的桌子。 “昌叔，老规矩。”杨虚度和云禾分头而坐，却没有请云丙和云丁坐下。以二人脸上那鄙夷的表情来看，二人也不屑在这种地方吃饭。 昌叔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对于客人既不热情也不冷淡。杨虚度和云禾不是第一次来此用餐，自然也知道他的习性。昌叔也对杨、云二人很熟悉，听到‘老规矩’三字后就只点了个头，然后去忙活去了。 不多时，一锅香喷喷的石锅鱼端了上来。 “小家伙倒是好口福啊，你可知道这锅里的鱼是什么鱼？”旁边，一个看起来也是六七十岁的老者望着两人笑眯眯道。 杨虚度答道：“只是觉得肉质鲜美，肉汤好喝，倒不知道这鱼是什么鱼。” 云禾没有搭理老者，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将围裙在胸前系好，然后又给杨虚度系好。以她的习惯，若非亲近之人，她是绝不可能回话的。 老者道：“好吃是因为这鱼并不是普通的本地鱼，而是自南海的石头鱼。在这里，能吃到这种鱼的人不多。” 杨虚度嘿嘿一笑，夹了一块，趁着热气，送入口中，然后眉头一皱，轻轻压住了云禾的筷子，然后笑道：“我听说石头鱼虽然味道鲜美，却是剧毒，对么？” 老者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吃，怎么可能有毒？” 杨虚度笑道：“那倒是，因为这毒并不是石头鱼的毒，而是一种化学毒物……。” “什么？锅里有毒？”云丙二人听了，立即飞一般地冲了上来。一人将云禾护住，一人竟然拔出了枪，喝道：“谁是这里的老板，出来！” 枪？！ 除了老者，另外还有两桌食客，见了这等情形，众人都惊呆了。 该不会是真枪吧？ 众人正疑惑间，杨虚度蓦地将云禾扑到。 云禾羞赧，低叫道：“这里好多人呢。” “噗。” 云丙头颅爆开，仰天倒下。 ------------ 第009章 狙击 云禾小脸煞白。 众食客则轰然而逃，甚至都没有人来得及拨打110。 杨虚度将云禾护在身后，双眼微眯，望向远山。青龙老街的对面是泼云山，山很高，林也很密，但泼云山到此处的直线距离已经超过了1500米，普通的狙击枪是不可能打到这里的。 “啵。” 狙击枪的轰鸣声才远远传来。 从云丙中弹到听见轰鸣声大约四秒，杨虚度暗暗点头，确认了这子弹就是从对面山头射来的。 “小姐，咱们进屋。”云丁奔过来挡在云禾身前，急急道。虽然云丙身死，她却并没有慌乱，而是想着最重要的守护之责。 入屋之后，狙击手失了目标，自然就解除了危险。 然而杨虚度却轻轻一拨，将云丁拍出五六步远。 “现在，任何人都不能接近云禾。也包括你。”杨虚度冷冷道。虽然云丙、云丁从理论上来说不可能陷害云禾，但二人来此地吃饭是下午的时候才说起的。狙击手却早已等在泼云山上，若说没有内鬼，那可真的是鬼都难以相信了。 云丁被轻轻一推就丢出五六步，心中有些骇然。她已经感受到了这少年充沛的力量，然而她更不想被动，当即手枪枪口对准了杨虚度。 “是不是你暴露了小姐的行踪？”云丁满脸冷然。 杨虚度懒得废话，身形一闪，落在云丁身旁，手一抬，轻轻切中云丁手腕，接着轻轻一抄，便将手枪夺了过来。 “昌叔。”杨虚度叫道。 老昌从里面出来，叹道：“就知道你不让我这把老骨头清净。去罢，小心些。”然后转头，望向那个仿佛惊呆了的老者，道：“你最好安安静静地坐着，否则你绝对会后悔来到世上。” 杨虚度将手枪甩给老昌，然后拍了拍云禾肩头，道：“昌叔会照顾好你，我去去就来。” 云禾咬着嘴唇，用力地点点头。 见云禾虽然害怕，却依旧坚强，杨虚度微微心安。接着，他猛地一发力，整个人犹如豹子般掠出。 原本还满腔愤恨地云丁见了杨虚度那种真的犹如闪电般的速度，整个人呆住。 泼云山上，黑匕首看着瞄准镜中跳跃的身影，心中有些发寒。对于狙击手来说，无法锁定目标，就等同于手里拿的不是枪，而是木棍。 黑匕首是‘清洁工’杀手组织排名第七的杀手，在杀手界极为有名。曾经一个人一把枪，独自干掉了东南亚一个有名的黑帮。也正是因为此战，直接让他从一个无名之辈变成了一个超级高手。 之后，在无数次的暗杀中，无数次地证明了这个狙击杀手不仅仅是一个杀手，更是一个超级狙击天才。在他的暗杀生涯里，从无败绩。若非‘清洁工’组织内的前几名实在太过变态，他的名次还能上升。 黑匕首在三个月前接受了这一次的暗杀任务——暗杀一个15岁的小丫头，之所以在三个月前，是因为他有一个习惯。在暗杀之前，会充分花时间了解对手。他从不马虎，对于杀手来说，一个细微的失误就很可能意味着失败，而失败往往会丢了性命。但在他了解了暗杀对象和整个事情始末之后，整个身心就放松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次暗杀其实就是一次轻松至极的旅游。 然而，现实很快打脸。 他不明白为何那少年能在千钧一发之即将少女拉开，更不明白那原本射向少女的子弹为何会诡异地打中少女身旁的保镖。 这太反常了！ 还在半分钟前，当他开完枪后，他甚至都不想再看瞄准镜中的场面。因为即便他曾遍历花丛，也觉得瞄准镜中的少女有着难以言喻的美丽。他不想看到那美丽变成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然而，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计。 这让他始料不及的同时，又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也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有。 瞄准镜里，那个一身运动服的少年一会直进，一会左右横移，摆着‘S’形曲线，速度极快，甚至令他的镜头跟不上少年的移动。以这少年的速度，即便这山路崎岖，恐怕也用不了5分钟。 走！ 黑匕首当机立断，立即开始收拾狙击枪。 待他刚刚扛上箱子准备离开时，身后一个声音淡淡传来： “你不应该贪念这把枪的。” 黑匕首身子一滞，不敢再迈开半步。对于狙击手来说，若是时间来不及，就只能带着瞄准镜走。他犯了一个致命错误。然而，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然失败。只微微一顿，黑匕首身子猛地向前一倒，然后人在半空就迅速转身，手中一把精巧的手枪已然对准了杨虚度。倒地之时，手枪已经喷射出了火焰。 “啪啪啪……咔，咔，咔……” 接连七声枪响，然后便是撞针空击的声音。 月光下，黑匕首绝望地看着那个缓缓走来的身影，浑身冰冷。作为一个超级狙击天才，他在短距离的射击上一样的优秀。百米之类，当他握着手枪时，他便是王。 然而，适才那七枪，他感觉自己枪枪射中了那个少年，却又枪枪似乎都错过了那少年。 直到那少年静静地走过来时，他才知道，那无比确信的每一枪，都无一例外地落了空。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即使是面对‘清洁工’杀手组织的头号杀手Kuser，他也没有如此绝望。 三米处，杨虚度停下。 “起来吧，地上怪凉的。”杨虚度脸上不悲不喜，平静至极，“我最讨厌你们这帮没有技术含量的，自以为拥有一把狙击，便觉得天下无敌了。” 黑匕首缓缓站起，说着饶舌的普通话，“你是人是魔鬼？” 杨虚度淡淡道：“我是人是鬼不要紧，不过你若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就要变成鬼了。” 黑匕首阴阴一笑，道：“是吗？” 杨虚度点点头，然后盯着黑匕首，认真道：“三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杀云禾的目的是什么。” 黑匕首淡淡一笑，将手中的枪扔了，又将背上的狙击丢下，然后抽出一根雪茄，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才道：“我曾在中国待过五年。” 杨虚度点点头。 黑匕首继续道：“我也会过很多的武林高手，不过，他们都在我的枪口下变成了尸体。” 杨虚度继续点头。 黑匕首道：“可是我从未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碰到像你这样的人物，我死得值得了。” 杨虚度摇头道：“我没说你一定要死。” 黑匕首摇摇头，道：“这世间，只有死了的黑匕首，没有失败的黑匕首。”说着，他整个高大的身躯缓缓倒下。 杨虚度一怔，然后蓦地飞身上前，一把捏住黑匕首的下巴。然而，一切都晚了。黑匕首带着诡异的笑，那嘴角缓缓流出黑血。 杨虚度松开手，任其跌倒地上，冷冷道：“可笑的自尊。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没有失败又怎会死？你死了，也失败了！” 原本眼中已经渐渐失去生命之火的黑匕首忽然翻身坐了起来，怒道：“我没有失败，我只是自杀了。” 杨虚度冷哼一声，道：“你自己高兴就好。”说罢，三五两下便将和装狙击枪的箱子拆开，“这是自制的专用狙击枪，你既然不说，我就从这把枪开始找寻。哼哼，到时你只会更丢脸。” 黑匕首脸色漆黑，嘴唇颤抖，显然正在抵抗体内的剧烈疼痛，“我叫黑匕首，是‘清洁工’的成员，望阁下留情……” 话音才落，黑匕首啪嗒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一阵后，就此死去。 ------------ 第010章 恐惧源于未知 偏僻石锅鱼，老昌静静地坐在云禾旁两米处。 云禾局促不安，不住地望向泼云山，心中紧张至极。那几声枪响，声声震荡她心神，生怕杨虚度生出意外。 “没有人能在那人的手下逃生，那少年不该去。”老者盯着老昌，缓缓道，“老夫不是怕你，而是只是想等到结果，然后再结束这个女娃子的性命。” 云禾听了，脸色变得惨白。 老昌淡淡道：“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只答应了那小子，在他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能伤了这女娃子。” 老者哈哈一笑，道：“无知是原罪，你知道么？” 老昌摇头道：“我老了，不知道新罪原罪什么的。我不想惹事，你最好也不要惹事。” “狂妄！”老者冷哼一声，手指对着筷子筒一弹，一根筷子犹如闪电般射向老昌眼睛。那筷子飞跃之快，甚至划出了风声。 老昌眼皮也未抬，伸手随意一夹，那激射而至的筷子便稳稳地夹在了他两指之间。 “第一次。”老昌淡淡道，然后缓缓将筷子放入面前的筷子筒内。 老者见状，心头不由跳了跳，一种不安开始慢慢滋生。少时，老者霍地站起，双手一扬，两柄飞刀破空而出，一柄射向老者，一柄射向云禾。 老昌一拍手边的筷子筒，数根筷子闪电般射出，正正击中了射向云禾的飞刀。而射向他自己的飞刀，他则是身子一偏，让飞刀落了空。 “第二次。”老昌身子动也未动，却再一次化解了老者的攻击。 这时，老者心中狂跳。他终于意识到了情况正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正在老者犹豫着要不要转身逃跑时，一个颀长的身影正从街道尽头缓缓走来。他左手拧着一个长长的箱子，右手提了一把短枪。 “正主回来了，看来没有第三次了。”老昌站起身，拍拍手，满脸遗憾。 云禾见杨虚度回来，欢叫一声，当即扑了过去。 杨虚度双手一扬，将箱子和枪远远扔给了老昌，然后接住了扑来的云禾，再轻轻一跳，落在了屋檐下。 由于枪响，街上的居民已经开始试探着围了过来。虽然住步在数百米之外，但好奇心作祟，众人正远远眺望。 杨虚度牵着云禾的手，走到老者身前，盯着他，“姓名？” 老者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你……你……杀了黑匕首……” “杀人者人恒杀之，他既然走在了这条路上，就应该明白自己的结局。比如，你现在的情形也是一样。”杨虚度淡淡道。 老者骇然地望着杨虚度，“你……你不像个少年，倒像个数百年的老妖怪。” 杨虚度摸摸鼻头，转头望向云禾，道：“我有那么老么？” 这一句令得原本身心紧张的云禾叽的一声笑了，道：“不知道。有时候确实觉得你很老成，不该是你这个年纪该拥有的。” 杨虚度笑道：“好吧。”然后转头，望向老者，道：“我在问你话呢。” 老者叹道：“我能活命么？” 杨虚度道：“你既然下了毒，就该知道，你不能。”说到此处，他反过头笑道：“老昌，你自家的铺子竟然让人下毒，是不是有点太丢人了。” 老昌戳了戳牙花子，道：“我老了，承平太久，已经忘了起码的警戒了。” 便在这时，街上响起了警报声。 杨虚度皱了皱眉头，对老昌道：“我还是个学生，所以这里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和云禾先走了……至于你，”说着，他看向站在一旁都有些麻木的云丁，道：“出卖家主之罪，待你回去你们家族自己料理吧。”说完，他拉了云禾往泼云山方向行去。只有往这个方向走，才不会被围观的人群和赶来的警察堵住。 二人走到老街尽头，并未上泼云山，而是转了几个田埂，又绕道了新街上。 两人依旧手牵手，像一对早恋的情侣。 跟杨虚度在一起，云禾非常安心，也非常开心。三年里，因为有杨虚度在，她从来都是年纪第二。三年里，也因为有杨虚度在，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孤单。 “有些冷。”云禾不自禁地往杨虚度靠了靠。 杨虚度看了看云禾，虽然那连衣牛仔裙确实将少女美好的身材烘托出来，却也不可避免地会觉得冷。 “你这可真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了。”杨虚度微微一笑，可他身上只有一件运动服，脱了就光着上身了，“得，咱们先回家，然后再去吃饭。” “好。” 二人回家取了一件裘皮大衣，然后往镇上最有名的骑龙火锅去了。 此时正值用餐之时，火锅店内人满为患。服务员寻了半天，才给二人在角落里面找到一张桌子。 吃火锅讲究的是底料的味道，菜品倒在其次。二人便随便点了一些，只求充饥就好。 “其实冯叔做的菜不错。”待水烧开，杨虚度一边将五花肉、肥肠、鹌鹑蛋一类倾入锅内，一边道。 冯叔就是云禾的厨师，杨虚度吃过他做的几次饭。小洋房内，另有一个保姆，唤作霍婶，主要负责云禾的日常起居。 云禾笑道：“你要喜欢，以后让他天天做给你吃。” 杨虚度摇头道：“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了？” 云禾收了笑容，叹道：“你要是能吃我的软饭，也算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杨虚度道：“好端端，又在说胡话了。来，这块毛肚刚刚烫熟，给你，小心烫嘴哦。” 云禾见杨虚度并不答话，自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将毛肚吃了，又道：“今天那来杀我的人是谁？” 杨虚度本不想谈及此事，见云禾问了，便道：“听说是什么杀手组织的……你家到底怎么回事？” 按道理说，云禾也就一个普通女子，根本用不到如此高级的杀手。杨虚度虽然不知道那黑匕首，但其枪法的精准，绝对是超级厉害。尤其是他对‘清洁工’这个组织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个组织虽然算不得一流杀手组织，但内中也有不少人才。 他基本可以肯定，若是换了一个人，今天死得就不止是云禾了，所有相关的人都得搭上。 云禾沉吟一阵，道：“爷爷死后，没有来得及做出财产分割，更未指定谁来继承他的家业，故而几个叔伯之间便争夺了起来。然而后来又发现我爷爷其实是立了遗嘱的，那便是我来继承整个集团的家业。奶奶原本不理会叔伯之间的争斗，但发现了爷爷的遗嘱之后，便不再沉默，一意要立我为集团的掌门人。我还小，奶奶担心我的安危，便将我送到了这里。在这里，有五爷爷守护，我便没有顾虑。谁知这几天五爷爷因为要事离开，所以才会出了这档子事。” “就是那个佝偻着身子的看门老头么？”杨虚度笑道。 云禾点点头，道：“是。五爷爷还说了，若是我能……我能……嫁给你，就是今生的福气。”到底是姑娘家，说到此处，她已经满脸晕红，浑身发烫。 杨虚度笑了，道：“我道你好好一个冰山女神，为何会主动向我示好，原来还有这个老头的关系。” 云禾羞道：“谁主动向你示好了。” “是是是，是我自作做情好了吧。”杨虚度连连认错，又道：“话说，那个佝偻老头什么时候回来？” 云禾白了杨虚度一眼，道：“什么佝偻老头儿，那是我爷爷。” “好吧，老爷子啥时候回来？”杨虚度道。 云禾哼道：“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么？” ------------ 第011章 劝君惜取少年时 杨虚度讪笑道：“哪有？不过我很好奇，从今天的凶险状况来看，你五爷爷怎么敢这么放心离开？” 云禾脸色一红，道：“他离开前让我来找你。” 杨虚度一怔，然后往嘴里塞了一颗鹌鹑蛋，笑道：“这老家伙倒是算无遗策，颇有我家老头子的作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还吩咐过你要一直跟着我，直到他回来为止，对不？” 云禾脸色更红，却矢口否认道：“哪有？”但她心里却暗暗啐道这家伙属蛔虫的么，怎么什么都知道。 杨虚度见了云禾脸色，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不过这才算正常，以那老头的性格，若是连这点算计都没有，也不可能单枪匹马护卫云禾三年多。按道理来说，今日之所以来了如此凌厉的杀手，多半也是因为前番屡屡失败之故。 “哈，云禾，你竟然在这里。”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二人同时抬头望去，但见一个穿一身白色ARMANI西服的青年正洋洋得意地打量着二人。青年身边，跟着另外三人。其中一人二人皆认识，乃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唤作应猛，是青龙镇党委书记的儿子。 云禾淡淡道：“你是谁？” 应猛笑道：“云禾，你不会真的不认识梁公子吧？梁公子是咱们云省矿业集团董事长梁落羽的独子。” 云禾瞥了一下嘴，道：“你叫梁公子？” 那梁公子轻轻一笑，道：“让你见笑了，我叫梁政远，我们曾经见过。我和况哥是铁哥们儿，况哥也应该给你说起过我的。” 云禾淡淡道：“没听过。”说罢，便不再理会他，而是转头和杨虚度继续用餐。 梁政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论资产，云禾的的松云集团产值不知较云省山路矿业集团高了多少倍；论地位，云禾的父亲现在勉强算得是松云集团的执掌，而山路矿业集团属于国有资产，集团董事长只不过是一个行政职位。这之间的差距，实在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好吧，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你用餐了。”梁政远衡量半天，终于决定离开。临去时，他狠狠剜了杨虚度一眼，那种不爽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见。 “呵，人性！”杨虚度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轻轻一哂。 云禾道：“别理他，咱们继续吃饭。” 杨虚度忽然一笑，道：“我记得有次霍婶说起过，那姓况好像是你的未来夫婿？” 云禾一瞪眼，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兴父母指定婚姻？那女人一心想要找个靠山，那是她的事。我不会答应的。” 杨虚度道：“这个我倒是支持你。” 云禾闻言甜甜一笑，正要说话，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云禾见是一个陌生电话，便要掐断，杨虚度却笑了笑，道：“接一下吧，不然那姓况的恐怕不甘心。” 云禾讶异道：“你认为是况井文打来的？” 杨虚度笑道：“这个时候也只能是他了。” 云禾有些不相信，接通了电话，并且开了免提。 “云禾，是我！”一个浑厚的声音自手机传来，“听说你在外面和别人一起吃火锅？” “你是谁？”云禾冷冷道。 “难道你母亲没有告诉过你吗？待你长大成人后，我就会娶你过门。所以，我就是你的未来夫婿况井文。” “滚！我不认识你，别再来烦我。” “你最好现在就告诉那男的，我不管他是你的同学，还是你的拥趸，让他离你远一点，不然下场会很惨。” “你算老几，敢来指挥我？” “禾儿，你最好听话，不然的话，我明天就会出现在青龙镇。然后，你将会亲眼看到那个接近你的人的下场。” “无知！”云禾冷冷一哂，掐断了电话，顺便将其拉入了黑名单中，然后对杨虚度道：“没想到还真是这个蠢货打来的……你是怎么猜中的？哦，对了，自然是刚才那梁政远打的电话。” 杨虚度笑道：“你还不算太笨。” 云禾翻个白眼道：“天天逃课之人，还有理了？”然后将一个凤爪夹起，扔到杨虚度碗中，“多吃点，好堵住你那张嘴。”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你也吃。” 梁政远等人这个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二人用餐的兴致，这一顿饭两人吃了一个半小时，然后才由云禾结了账，往小洋楼走去。 “人家都是男孩付账。”云禾嘟着个嘴。 杨虚度哈哈一笑，道：“人说这世间有两样东西不可以直视，一是太阳，一是人性。可对于我来说，还有第三样，那就是杨虚度的钱包。” 云禾笑道：“那以后我养你啊。” 杨虚度嘿嘿道：“虽然我不在乎名声，可是当小白脸的感觉毕竟不好。” 云禾闻言嘴巴一撇，道：“非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么？” 杨虚度抚摸着云禾的脑袋，笑道：“咱们现在还小，读书才是最重要的，你脑子里面整天情呀爱的，可不太好。” 云禾摇头道：“若是读书就能拥有你，我读一辈子书都没有关系。” 杨虚度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现在好好读书，我也好好读书。有道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咱们现在啊不想这个。走吧。” 云禾叹一口气，挽着杨虚度的手臂，两人慢慢悠悠地往小洋楼走去。走到半途，云禾又接了个电话，却是其父亲云更打来的，询问偏僻石锅鱼的杀人之事。 待电话完毕，云禾才道：“父亲说稍后会另外再派保镖过来，顺便接我回家。” 杨虚度道：“我听见了。” 云禾笑道：“我的通话声很小的。” 杨虚度笑道：“但我确实听见了。” 云禾叹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就是神。也许杨爷爷说得对，我配不上你。” 杨虚度笑道：“你是15岁的少女，不是30岁的怨妇，不用说这种含沙射影的话。” 云禾噗嗤一笑，“你这张嘴也不必云丁好到哪里去。” 杨虚度道：“我还是比较客气的。” 云禾道：“虽然杨爷爷不喜欢，但是杨公子你真的不考虑奴家么？”说着，她踮起脚尖，身子一绕，划了个芭蕾舞的圆圈，砸吧砸吧眼睛，道：“奴家会烹饪，会洒扫，最重要的奴家可不是蒲柳之姿，而且还会……还会暖床。”说到此处，她舌尖在嘴边饶了一圈，做出一个引诱的媚态。 “噗通，噗通。” 旁边几个路人听了云禾的话，又见了她的容颜，顿时热血上涌，接连摔倒。 杨虚度亦是心中猛跳，却强自收摄心神，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你还只是个花骨朵，别学人家长开的模样。” 云禾满脸晕红，眼中仿佛要滴出水来，她到底只是个未经人事的丫头，闻言更觉心中发慌，可她依旧鼓起勇气道：“花骨朵有一天也会长开的。” 杨虚度一把上前将她抱住，心中有些感激，叹道：“我只是山野小子，当不得你如此厚爱的。” 云禾静静地看着杨虚度的眼睛，摇头道：“我不想离开你。” 杨虚度道：“过完年后我就会到省城读书，你以后要见我，可以直接飞到省城就成。嘿嘿，老头子也搞笑，初中最后一学期了，去省城。嗯，你家老头子也一样，最后一学期了，居然把你扯回去。” 两人一路说着，回到了那个小洋房。 洋房有两层，第二层只有云禾一个人睡。奇妙的是，杨虚度在第二层也有一间卧室。这等殊荣，自然是那个佝偻老人的杰作。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云家，佝偻老人云霄的话，向来一言九鼎。 “回来了？”霍婶正在客厅里面擦拭桌椅，见二人手牵手回来，满脸笑眯眯的。 在霍婶的眼中，这二人只从外貌上来看，算得上是金玉良缘。但她知道杨虚度不过是山中一个清苦孩子出身，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自家小姐仿佛心甘情愿倒贴一般。偏偏地，那个应该是祖坟冒了青烟的傻小子竟然有些不情不愿的模样。 这让霍婶十分不解。 不过，不解归不解，身为下人的她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该闭眼。比如，这个傻小子在这里比主人还主人，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哪天两个早恋的少男少女不小心睡到了一间一张床上，她也最多就是告知佝偻老人一声。 二楼也有一间客厅，左边是云禾的屋子，右边是杨虚度的屋子。客厅的外面是一个很大的阳台，上面放了两张摇摇椅，椅子外则是各种花卉。此时正值冬日，几束山茶花正开得姹紫嫣红。 “虚度，我睡不着，你陪我做一下好吗？”虽然听起来是询问，但云禾自顾自走向了阳台，杨虚度也只好跟着。 两张摇摇椅，一人一张，二人躺上去，惬意无比。 “你今天修炼吗？”云禾躺在椅子，侧过身，看着半眯着眼睛的杨虚度。 ------------ 第012章 小爷我也是修炼之人 杨虚度翻转身子，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修炼个啥？我又不需要去保卫世界和平。” 云禾道：“可是今天这种情形，让我好担心。” 杨虚度嘟囔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一个小虾米而已。不是本少爷看不起他，他手中的那杆枪也叫狙？” 云禾道：“是是是，你是超人，你厉害，对了吧？” 杨虚度撇撇嘴，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超人？超人也只是人好不，我告诉过你，我是神嘛。” 云禾哼道：“我看你是神经。” 杨虚度道：“神和神经，其实有时候也差不多。大多数神都是神经，不过我这个神不是神经。” 云禾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还真当自己是神啊？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也一样的。” 杨虚度摇头道：“你还是太年轻。” 云禾哼道：“好，你变个戏法给我看看。”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神仙的仙法可不是戏法，哪能耍着玩？睡觉吧，明天白天指不定还有事情要做呢。”说罢，他站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云禾望着杨虚度的背影，诧异道：“明天有什么事？” 杨虚度道：“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杨虚度走了个没影，云禾也就没了坐在阳台上的欲望。对于二人来说，不存在夜晚还要学习这种情形的。考试得满分、高分，在常人来说很难，在他们来说则易如反掌。 从客厅往右走，穿过了一个摆满字画的书房，然后才是卧室。 卧室内，被褥整齐，窗明几净。玻璃和墙都采用了特殊的隔音材料，使得卧室内安静无比。 杨虚度上了床，却没真个睡去，而是盘坐在床上。 少时，他的身周有星光闪耀。接着，那星光散入夜空中，飞到屋外，或停留在树上，或停留在房顶，或漂浮在空中，犹如浮尘。这些微弱的星光，就是他监视整个小洋楼的手段。 今日的暗杀之事给杨虚度提了个醒，他不敢掉以轻心。若再往日夜里，这个时候他多半会修炼，但在这个时候不成，因为要关注云禾的安危。 杨虚度暗暗叹口气，也许老头子说得对，凡胎俗体一类，不管长得多漂亮，都不是自己的良配。然而对于云禾，他又有种难以割舍的情感。这少女实在太聪明也太善解人意了。和她在一起，他有一种身心愉悦之感。 这三年里，二人相处，别说吵架，连一次红脸都没有过。这在少年人之间的相处是极为不容易的。 杨虚度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因为自身的优越，对于细节一类向来不太重视，自然而然地，很多时候也就会以自我为中心。天之骄女的云禾居然能和他温馨而处，其性格可见一斑。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杨虚度打定主意，也就不再胡思乱想，然后轻巧的一个翻身，便落在的屋顶上。接着，他又轻轻一跃，跳入空中，人尚未落下时，他便已经盘膝而坐，然后凌空停滞在距离房顶约三尺高的虚空中。 少时，虚空中无数的星星点点自四面八方汇集，再尽数浸入杨虚度体内。这些细微的星光原本在虚空中并无亮光，只是在接近他身周时，星光才渐渐闪耀，有了可见之形。 一夜无话。 直至天色微明时，杨虚度才停了修炼，然后翻身入了自己的卧室。 又一个半小时，云禾的卧室开始传来了声音。再过一阵，便传来了敲门声。 “杨懒虫，该起床了。” 杨虚度猛地一拉房门，云禾原本贴在房门上偷听，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跌了进来。娇躯满怀，杨虚度哈哈大笑，“做什么，偷窥我是不是？” 云禾满脸晕红，啐道：“呸，谁要偷看你了。冯叔做好早餐了，你洗漱完毕赶紧下来吃饭。”说罢，登登登跑下二楼。 杨虚度洗漱完毕，下楼时但见云禾已经等在了桌边。桌上只是一些普通的早点，包子、馒头、鸡蛋、水果以及一些西式糕点。 “吃完了你陪我去明云寺上炷香好吗？”云禾道。 杨虚度道：“无所谓，反正我整个假期都没事，陪着你走到处走走好了。” 云禾眼眸一亮，道：“真的吗？真的吗？那你陪我去一趟中海好不好？” 杨虚度顿时如霜打过的茄子，满脸苦色，“中海还是太远了，我这乡下小子去了那地方，多半水土不服。” 云禾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不怕我死在老家？” 杨虚度笑道：“所以老爷子没回来之前，你暂时别回去，即便你父亲安排了保镖也不行。” 云禾道：“爸爸安排的保镖和那女人安排的不同。” 杨虚度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同与不同，不行就是不行。哦，对了，老爷子说多久回来？” 云禾道：“后天下午。” 杨虚度点点头，道：“好吧，我便跟随你至后天下午。” 云禾满心欢喜，连连点头。 杨虚度又道：“你回中海后，城里面不比这乡下，人多地形杂，光你五爷爷一个人怕是护卫不过来，还得找新的高手。” 云禾央求道：“要不你搬来跟着我一起读，好不好？” 杨虚度摇头道：“我家那老头子会答应才怪了。”事实上，杨老实根本就不会同意他与一个普通人类女子成婚。按杨老实的理解，人类女子都不能成为杨虚度的伴侣。其实，云禾也并非真正的凡胎俗体，而是人类中少见的丹凤体。这种体质放在人类世界那是万中无一，但在杨老实眼中，依旧不过尔尔。 云禾眨了眨眼睛，展颜道：“那我搬来和你一起读，反正在哪里读都是读。” 杨虚度还是摇了摇头，道：“那个学校是特殊学校，你恐怕进不去。或者说，即便你使了九牛二虎之力进去了，读起来也必然辛苦。” 云禾笑眯眯道：“我不管，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哼，我老爸是肯定不会答应了，但只要五爷爷答应了，就万事大吉。” 杨虚度笑道：“那老家伙鬼精鬼精的，若是能答应才怪了。” 云禾道：“为什么？” 杨虚度道：“因为老家伙虽然也厉害，但是真的要他和那些超然势力对抗，也是力不从心。” 云禾哼道：“不是还有你么？” 杨虚度道：“我？”他嘟嘟嘴，道：“若是我家老头子还健在，自然可以横行无忌，堪称天底下牛气的二世祖。可是老头子要归西了。” 云禾怔了一怔，道：“怎么了？我看杨爷爷脸色红润，仪态安稳，乃是高寿之象呀。” “高寿？”杨虚度微微一笑，心道你对‘高寿’二字一无所知，那老不死的已经活了近两千年了，“老头子已经很高寿，现在就走也不算夭折。” ------------ 第013章 乱世问道盛世问佛 两人用完餐，便前往明云寺。 明云寺坐落在泼云山接近峰顶的位置，相传建于南朝，曾受历代帝王将相的眷顾，可谓皇恩浩荡。 二人一路游游走走，转到泼云山另外一边的山路。山路蜿蜒，草深林密。近些年，因明云寺名声渐渐传开，政府为了旅游开发，便从山底到山顶修筑了一条3米宽的水泥公路。慕名而来之人，大多从水泥路开车直上峰顶。二人未曾开车，便沿着一条登山小路而上。 约莫两小时的功夫，二人便到了明云寺的照壁前。照壁为青石浮雕，正中为芭蕉麒麟图，左右各有狮、象浮雕。再往上则是一道三进牌坊，青石古朴，翘角飞檐，横匾上书有‘迦叶道场’四字。沿着石梯再往上，尽头是一大片开阔平地，为寺庙的广场，正中则是明云寺主殿——迦叶菩萨的大殿。 二人走完台阶，正好遇到三人从庙中下来。三人一边走，一边闲聊。 “这佛门圣地灵韵深幽，殿宇广阔，倒是比我走过的许多道观气派。” “世人多崇尚佛学，寺庙远比道观要多，这寺庙自然来得要比道观恢宏。这些年，道教越发式微，而寺庙则开始引入‘经济’二字。嘿嘿，可悲可叹。某些寺庙挣钱的能力，已经远超世间诸多名企业了。” “这不正好可以弘扬佛法么？” “呸，弘扬个屁，大家都捞钱去了，还弘扬狗屁的法。乱世问道，盛世问佛，此言果然不虚。” “你这话可有些过了。” “过了？远的不说，就这明云寺就曾发生过和尚欺凌百姓之事。你道你眼前看到的这些庙宇为何时所建？不过是近四百多年的再建而已！因为老百姓曾一把火将整个寺庙烧了个精光。” “还有这等事？” “自然是有的。” “佛法也许原本是好的。可是在我看来，这所谓普度众生的法旨恐怕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和道门比起来差多了。” “……” 三人渐行渐远，云禾却有些呆滞。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怎么？” 云禾道：“佛门真有他说的那般不堪么？” 杨虚度道：“这个难说的很。自佛家入中原以来，颇有强龙压了地头蛇之势。数千年来，尤其是近代，每逢劫难，道门弟子往往下山救济苍生，而佛门弟子要么独善其身，要么则助纣为虐。这类事屡见不鲜，所以最近的佛门，其名声可不怎么好。” 云禾道：“那我不去上香了。” 杨虚度笑道：“佛是佛，和尚是和尚。你上香时心中想到的是佛，是菩萨，不是这世间行走的蝼蚁。” 云禾低头想了想，点点头，道：“有道理。” 二人继续前行，庙内来往的香客多了起来。大殿和广场之间尚有七八级台阶，左右各有松柏葳蕤。 主殿内，正中为迦叶古佛，左边为大梵天，右边为帝释天，头上一块横匾，其上书了‘昙花蔼瑞’四个苍劲古朴的大字。 云禾先去隔壁的香房处买了香烛，然后再回来。待排在前面的人跪拜之后，再恭敬地跪倒蒲团上，然后向杨虚度招了招手，道：“虚度，你也来。” 杨虚度则笑着摇摇头。 云禾知道杨虚度的性格，只得自己拜了三拜，然后将香烛点上。站起身时，又往旁边的功德箱内丢了些零钱。 “咱们去后院放生池看看那乌龟怎么样了。”云禾挽了杨虚度手臂，笑道。 一年前，二人曾来过此地一次。那一次，云禾特地带了只从市场上购来的小乌龟，放入了寺院的放生池内，并且给自己许了个愿。杨虚度当时曾嘲笑过她，那是放生池不是许愿池，惹来云禾的一顿追打。 “好。”杨虚度应允。 跨过主殿，其后又是一块平地，左边是钟鼓楼，右边是膳食之地。再往上则又是一块平地，平地正中便是放生池。 到了这里时，已经没有了他人，二人成了仅有的香客。 池水清澈，云禾寻了半天也没寻到乌龟。杨虚度看着云禾失望的表情，手指朝着池内的假山一点。不多时，一只青幽幽的乌龟悠悠荡荡自假山底下爬了出来，浮到水面吐泡泡。 “出来了，出来了。”云禾开心拍手大叫，末了一把环住杨虚度，在他脸庞上咂了一口。 杨虚度摸着脸庞，体味着那温暖柔软的感觉，心中不由微微一荡。 便在这时，杨虚度身子猛地一凝，望向远处。配殿的屋檐下，一个老和尚正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云禾也发现了杨虚度的异样，道：“怎么了？”顺着杨虚度的目光，她也看见了那老和尚。 不待杨虚度回话，那老和尚已经行了过来。 “阿弥陀佛！”老和尚单手竖掌行礼，“见过二位施主。” 杨虚度只是笑笑，并未回礼。云禾见状，急忙扯了扯杨虚度，然后回礼道：“拜见大师。” 老和尚微微一笑，望着杨虚度，道：“施主印堂神韵，竟有龙凤之象，实乃老衲平生所见第一人。施主之象，贵不可言。” 能看出自己的不同？ 杨虚度心中微微讶异，心中这老和尚倒也有点功力。只微微一感应，他就已经发现，这老和尚的功力丝毫不亚于云禾的五爷爷。 修行之人，其境界自有一套甄别之法。通常来说，因为气血、脉搏、势场的不同，高阶之人可以很容易地察知低阶之人的境界。比如，普通人的脉搏大约在70次每分钟，而运动员则可以低至50多次。明劲修者，其脉搏大约和运动员相当。暗劲修者则低至40次，而化劲修者则低至30次，大宗师人物则低至10来次。 一般说来，通过脉搏侦查对方的境界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每个人因为体质的不同，其脉搏会稍有差异，但大体变化不大。再通过结合修者的气血、势场，高阶修者确定低阶修者，几乎是万无一失。 杨虚度轻易地察知了老和尚的修为，但老和尚却未能觉察出杨虚度的修为，心中自然有些惊异。然而老和尚神情慈和，处变不惊，倒也不曾给云禾看出来异状。 “经中有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大师所见，可做不得真。”杨虚度笑道。 老和尚笑眯眯道：“施主所言，可谓拨云见雾。真作假，假作真，这世间之事，皆是如此。不执着于此，乃是大悟。施主乃是有大智慧之人。” 杨虚度道：“大智慧也好，大笨蛋也好。我今天是陪同学进寺上香，诸事不闻不问，大师请自便。” “怎么和大师说话呢？”云禾捅了捅杨虚度腰间，对老和尚一躬身，行了个礼，道：“大师慧眼如炬，不如帮我看个相，好不好？” “看相推命可不是老衲的本领。不过，施主有所求，老衲也就僭越一二。依老衲看来，施主虽然命格高贵，却常有小人袭扰，虽终得善果，却命运多舛。” 云禾闻言，低头沉思一阵，然后抬头笑道：“只要得善果就好，过程颠簸一些也不要紧。好啦，大师，你看看这位小帅哥呢？” 老和尚看向杨虚度，笑道：“这位施主印堂中正神明，眼眸明澈，可谓大贵之象。然其眉弯而垂，眼神含笑，怕是今生桃花不断，恩怨纠葛……” 杨虚度大怒，“哈，你个老秃驴，胡说八道什么呢？” ------------ 第014章 意料中的相逢 “什么？”云禾柳眉倒竖，小脸上的怒气犹如即将爆发的波涛。 杨虚度摆摆手道：“这老秃驴随口一说你也信？”说罢，拉了云禾便往山下走，一边走还一边道：“老秃驴，你信口开河，咱们这事没完。” 云禾倒也没有过多纠缠，而是顺着杨虚度的牵引跟随着一起下山。 老和尚望着二人飞奔而去的身影，喃喃道：“师父，你所说的那种人好像真的出现了。” “哼哼，我道你为什么这么花心，却原来是因为基因里面带来的呀。”云禾一边走，一边斜睨杨虚度。 杨虚度头但觉牙疼无比，“拜托，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花心了？我还只是一枚15岁的纯情少年。” “呸，说的恁恶心！就算你现在不花心，将来也会花心。”云禾越想越气，当即就在杨虚度腰间来了一记白骨爪。 杨虚度咧嘴一笑，“这种莫须有之事你也能套在我头上，秦桧比你差多了。” 二人嬉闹着下了山，已至中午。 在街边吃了碗面后，杨虚度说去KTV唱歌，结果被云禾白了一眼，“那KTV还没有开门呢，而且家里KTV、影院、电脑室都有，跑外面来，真搞不懂你。” 杨虚度嘿嘿笑道：“感觉，你不懂的。”这一点不仅云禾不懂，大多数女生都不太懂。 二人正要思虑着要不要来一局王者，家里霍婶来了电话，说是有人前来拜访。云禾微微一愣，在这里，她的朋友除了杨虚度外几乎没有，居然会有人前来拜访？ 杨虚度则淡淡一笑，道：“你忘了昨晚给打电话的人了？” 云禾讶异道：“可能么？” 杨虚度道；“若是昨晚就晚班飞机的话，现在到应该刚刚好。或许，他怕晚了，那漂亮小妞儿就被人给掳了去。” 云禾脸色一红，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哼，管他谁呢，咱们不回去。” 杨虚度道：“别啊，我想看看这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威胁我家小云云。” 云禾哼道：“谁是你家小云云？”不过她心下却欢喜不已，道：“好，咱们就去看看，老实说，那蠢货我只见过一次，已经没有印象了。” …… 小洋楼的院子里，况井文坐在凉棚下。桌上放着的是他随身带来的西湖龙井，以及一盒西式糕点。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唐装老者、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正装女子。三人皆渊渟岳峙，一看就是不是等闲之辈。 院子门口，冯叔和霍婶战战兢兢，面带恐惧。冯叔那脸上高高的鼓起，显示其刚刚挨了一巴掌。 况井文一边悠闲地用着午餐，一边打量庭院，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内心已经怒意翻腾。从昨日打完电话后，他就一直憋着一股子邪火。从出生以来，他除了锦衣玉食，还没有人敢如此待他。不是因为他的家族显赫，而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人中龙凤。况氏家族内，从来不缺乏拥有修行天赋之人。然而，那些所谓拥有修行天赋的子弟和况井文比起来，那就是萤火之于月亮。 修行二字，这在普通人眼中，是不可想象而荒唐的。 普通人以为的修行，是修身养性，是天人合一，是万法自然，也是延年益寿的方法之一。然而，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它不为大众所知。 真正的修行，有层次的，是明劲、暗劲、化劲，是大宗师，之后便入先天境界。况井文虽然才二十三岁，却已然拥有了准大宗师修为。所谓准大宗师，便是化劲的巅峰，半只脚已经踏入宗师之境。 年纪轻轻就已经如此境界的况井文注定要站在人类的巅峰，也注定不容他人忤逆自己的意愿。 云禾是世人中少有的丹凤体，这等体质对于修行之人极有益处。这也正是况井文视云禾为自己禁脔的缘故。当然，他并没有将这等原因说与云家听，云家也不知道况井文对云禾万般重视。 况井文慢悠悠地合着茶，他并不急。这一次来，他便打算将云禾直接带走，至于云家，他只消遣人知会一声即可。在堂堂的况氏家族面前，云家不过尔尔。 日上三竿，冬日的暖阳虽然明艳，却没有多少温度。 况井文忽然转头，当他看到门口一对少男少女手牵手开开心心地走进来时，顿时脸色乌青，仿佛要滴下水来。 “云禾，来，坐。”况井文站起，原本漆黑的脸忽然间春风化雨，给云禾做出让座的姿态，对杨虚度则视而不见，当他不存在。 云禾俏脸如冰，冷冷道：“你是谁？”然后又转头，对冯叔道：“冯叔，你的脸怎么了？” 冯叔捂着脸，瞄了一眼况井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况井文微微一笑，道：“下人没规矩，我替你教训了一下。” 云禾怒道：“滚。这里不欢迎你。” 况井文笑道：“云禾，不要这么任性。上个月我去中海时，你母亲还说咱俩应该早点将亲事定下，这样以后咱们……” 云禾当即打断，一指门外，喝道：“给我滚！” 被接二连三地呵斥，任况井文有一万个想要控制自己火气的理由也压不住喷薄而发的冲动，阴沉着脸，冷冷道：“给你好脸了，是不是？” 云禾却丝毫不示弱，“我说给我滚，你耳聋了是不是？” 况井文哈哈一笑，然后笑容蓦地一收，露出一副阴狠之色，道：“很遗憾，云霄不在。”说罢，他手一挥，“方兰，将她带走，至于你……”他盯着杨虚度，道：“况绘，打断他的双腿，将他扔到大街上。”说罢，再不理会二人，径直走向外面停着的一辆奢华GMC。 “你敢！”云禾身子一挺，丝毫不示弱。 然而现实很快打脸。在况井文的命令下，那正装女子言听计从，立刻绕了上来，伸手便压住了云禾的双肩。云禾顿时觉得如山的压力落下，想要支起身子都难。 “云禾小姐，我不想动粗，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方兰淡淡道。 另外一边，那中年男子缓缓走向杨虚度，眼神波澜不惊，盯着杨虚度，道：“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云禾终于爆发，大声道：“虚度救我。” 杨虚度摸摸鼻子，身子一晃，一脚将方兰踢翻，站在云禾的身前，望着已经准备要上车的况井文，淡淡道：“你们好像忘了问问我的意见。” ------------ 第015章 五蠹之带剑者 况井文一愣，转过身来，看到了一副意料之外的场景。 暗劲高手方兰斜躺在地上，满脸痛苦之色，况绘则仰面朝天，双眼紧闭，生死不知。那个一身运动服的少年则站在云禾的前方，正玩味地看着自己。 况井文皱了皱眉头，缓缓地走回来，问老者道：“钱叔，怎么回事？” 那被唤作钱叔的人本名钱柳，乃是况家的供奉，功力已臻至化劲巅峰，离大宗师只差一步之遥。 钱柳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况井文转过头，眯缝着眼睛，盯着杨虚度，“你很能打？”当然，他心中清楚，能将况绘和方兰片刻间击倒之人，绝不是‘很能打’三字可以形容的。 杨虚度淡淡一笑，道：“不只是能打，还能打死你。” 况井文笑了，在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人敢以死威胁自己，那人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你很不错，我不介意你的冒犯。念你是个人才，从今而后跟着我吧。” 杨虚度道：“跟着你？老实说，凭你这点三脚猫的本领，给小爷我提鞋都不配。哦，我家娘子说了，叫你们滚，你听见没？” “别逼我发火，知道么，小子！”况井文的笑容没了，脸上已经开始有怒气。他之所以迟迟未曾动手，是发现这小子的气血明显异于常人，却又无法发现其境界。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真他娘的废话多。”说罢，身子一闪，然后一脚踢向况井文脑袋。 况井文但觉眼前一花，一股极度的危险在脑袋左侧升起，当即想也不想，就地一滚。 “咚！” 杨虚度一脚踢在况井文屁股上，直将其踢出一丈之外。 “好胆！” 钱柳冷喝一声，挥掌拍出，一股无形罡气应手击向杨虚度。 杨虚度淡淡一哂，手掌轻轻一扇，仿若随意扇走一只蚊虫。虚空中一记爆响，地面有尘土扬起。 钱柳登登登倒退数步，一口热血喷出。 况、钱二人站起，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杨虚度，“你……你是谁？” 杨虚度懒得理他们，“滚。” 况井文怀中尚有手枪，然而面对能将自己一行四人信手击败之人，他实在没有勇气把枪。 杨虚度淡淡道：“回去告诉况老三，没事别来招惹我，否则我让你况家成为历史。” 况井文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终究不敢发怒。况老三是他的祖爷爷况博文，也是世间罕有的宗师级人物。然而‘况老三’这个名头只有修行界极少数人知道，即便在况氏家族中，知道此名号的也不超过四人。 为何这少年竟然知道？ 况井文终于对杨虚度一抱拳，道：“小子冒犯前辈，尚祈赎罪。晚辈这就走。”说罢，和钱柳一人扛着方兰和况绘倒退而出。 “慢着！”杨虚度淡淡道。 况井文躬身道：“不知前辈尚有什么吩咐？” 杨虚度嘴角一撇，道：“适才你说过将我的腿打断，然后扔到街上，对吧？” 况井文脸色尴尬，道：“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尚祈前辈原谅。” “NO,NO,NO，你不用我原谅……”杨虚度一边摆手，一边道：“我这人从来不为已甚，你既然要打断我的腿，我也就以牙还牙好了。你是自己动手呢，还是让我帮你？” 况井文脸色难看至极，道：“前辈此言何意？” 杨虚度道：“我认为以你的智商，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话。你最好赶紧一点，若是我动手的话，我保证，你从此会成为半身不遂。” 况井文一瞬间脸色铁青，一股恶气仿佛要喷薄而出。他不相信这小子有着高过自己的功力，也不相信这小子有能够和况家对仗的势力。钱柳仿佛已经看出了况井文的心思，想也不想，啪啪两脚，正中况井文的左右腿膝盖。 矿井翁痛呼一声，当即摔倒。 以况井文的功力，若不想钱柳踹中，可谓轻而易举。然而他终究选择了隐忍，而非和杨虚度对仗。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话对这种世家子弟不仅仅是智慧，还是信条。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孺子可教。”然后便牵着云禾的手往二楼去了。 钱柳抱着况井文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少爷，别怪我下手重。” 况井文满脸冷汗，却没有反驳。 “方兰，你带着况绘自己走。我先带少爷去医院。”钱柳说罢，便开着车走了。 方兰无奈，只得强撑着抱起况绘走出院子外。 冯叔和霍婶见二人出去，立即嘭地一声关上院门。二人长吁一口气后，才开始收拾杂乱的庭院。 杨、云二人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地上冯叔和霍婶收拾庭院。 “况氏家族很厉害，我自小就知道。” “那又如何？” “况老三是谁？你见过？” “拜托，我只比你大几个月，连省城都未去过，更何况外地。” “可给我的感觉你仿佛什么都知道。” “我的童年是晦暗的，你知道么？” “什么意思？” “三千道藏，八百医经，两万永乐大典，数千奇门怪谈。遍度之后，你不知道的东西也不多了。” “哼哼，我相信那无数卷古籍里面没有况老三。” “那里面确实没有。” 云禾转过头，静静看着杨虚度，眼中有明亮光泽，“你为了救我，甚至不惜和况家作对。”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和况家作对，你太看得起他们了。” 云禾低头沉思一会，道：“那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我以为是你不想结下死怨。” 杨虚度嗤鼻道：“似他们这类人，便如五蠹之带剑者，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怨或不怨的。” 云禾道：“但是你放了。” 杨虚度闻言默然，良久才道：“我在控制我的杀欲，我不想成为我家老头子那种人。” 云禾道：“杨爷爷是哪种人？” 杨虚度道：“那种如神龙在天之人。众生无论高贵与否，皆是他眼中的蝼蚁。今日这几人，若是让老头子撞见了，将无一个活口。” 云禾打了一个冷战，道：“你不会成为那样的人，对么？” 杨虚度道：“我应该不会。” 云禾又道：“我很奇怪，世间女子无数，以况井文这等身世，为何定要娶我。” 杨虚度道：“因为你是丹凤体。” 云禾讶异道：“丹凤体是什么？” 杨虚度道：“一种可以让修者如虎添翼的体质。” 云禾眼眸一亮，道：“既如此，我就该是你的良配才对。哼，你还挑三拣四，真个狗眼看人低。” 杨虚度哭笑不得，道：“丹凤体在寻常修者眼中确实不错，可在老头子眼中，也不过尔尔。” 云禾大怒，摊开手掌，“把玉佩给我。” 杨虚度摇头道：“这个不能给你，我担心老头子把你宰了。” 云禾哼道：“你会保护我的，对么？” 杨虚度道：“为啥？” 云禾咯咯一笑，“因为我刚才听见你叫我娘子了。” 杨虚度道：“有吗？你肯定听错了。” 云禾怒道：“你叫了。” 杨虚度摇摇头。 云禾一脚踢了过去，怒道：“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坑。” 杨虚度庆幸似地拍拍自己胸口，道：“还好我尚未成年，算不得大丈夫。” ------------ 第016章 日薄西山与传承 在云禾的追打中，杨虚度像个兔子般上蹿下跳，却始终不肯承认他说过那句话。云禾气得直哭，杨虚度只好上前安慰。 第二天，两人但觉无事，便开了那辆canyon回羊角坪。临走之前，二人先去了偏僻石锅鱼。 老昌还是一如既往，既不搭理，也不拒绝。 “老规矩，昌叔。”杨虚度道。 老昌淡淡道：“今日没有。” 杨虚度瞪眼道：“开店就要迎客，客来了你反倒推出去，是啥意思？” 老昌道：“没有就是没有。” 杨虚度见老昌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得放下架子，陪笑道：“咋的啦，气没有顺过来？” 老昌一翻眼睛，道：“杀了人，一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我。” 杨虚度讪笑道：“那不是您老的能量大嘛……” 老昌哼道：“我就是一个卖鱼的，没什么能量。” 杨虚度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你就是一个卖鱼的。下次我带老头子过来，您再做一锅好鱼。” 老昌仿佛这才气顺了一些，道：“老不死的情况怎么样了？” 杨虚度叹口气，“还能怎么样？大限已至，无力回天。” 老昌默然一阵，道：“我去给他送终。” 杨虚度摇头，“他临走时，不会让任何人在他身边的，便是我也不成。” 老昌摇摇头，道：“老不死的临死了还这么多讲究。无聊！” 杨虚度脸色有些尴尬，“老昌，昌叔，你能不能不要左一个老不死的，右一个老不死的，我听着有些别扭。” 老昌轻蔑地看了杨虚度一眼，哼道：“怎么，你想打我不成？” 杨虚度讪笑道：“小子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知道就好。”老昌仿佛一个受不得气的老小孩，“我和那老不死的打生打死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蛋呢。” 这话说的……杨虚度一脸便秘的模样，怒气开始升起，“老家伙，你再要胡说八道，当然我把你的铺子掀了啊。” 老昌撇撇嘴，然后又扬扬手，道：“去罢，去罢，别再来烦我。”待二人将要上车之即，他又加了一句让二人听了都添堵的话： “这丫子虽然漂亮，可不适合你。” 车子蜿蜒行驶在山路上，摇摇晃晃。窗外风景如画，杨虚度却双手紧握方向盘，不敢看向身旁的云禾。 老昌最后的一句话太具有杀伤力了，以至于自上车之后，云禾就再没有给过杨虚度半分好脸色。 “那个，其实我这里有一本绝世秘籍，”杨虚度试探着道，“你若修炼了此书，虽然不能超凡入圣，至少也是出类拔萃了。” 云禾眼眸一亮，转过头来，“真的吗？” 杨虚度把着方向盘，笑道：“真的。” “快给我，快给我。”云禾已然迫不及待了。 杨虚度摇摇头，道：“这个得经过我家老头子的同意……嗯，我的意思是我确实可以很轻松地给你，但我不想惹他不快。” 云禾嘟囔道：“哼，就知道你没有诚心。” 杨虚度道：“拜托，用你那智商250的脑子想一想，我若不想给你，给你说这事干嘛？” 云禾道：“那你偷偷给我不就完了？” 杨虚度摇头道：“这世间，我会欺骗任何人，独独不会欺骗老头子。” 云禾闻言叹一口气，道：“好吧。”在这种事上，她是聪明的，知道自己决不能学一般女孩那般非要去挣个名头。因为她知道，在重要性上，自己真的不如那个看起来垂垂老矣的老人。 中午时分，车就到了羊角坪。 村民见是杨虚度开车回来，不由纷纷称奇。更奇的是，他竟然将两日前那个绝色少女给带了回来。 “看看，看看，我就说多余是人中龙凤，你还不信。” “王大娘，凭你这眼神，看啥啥不准，就别卖弄了。” “什么，难道我说多余这也不准了。” “人家多余乃是大富大贵之人，这是丛半仙早就掐指算过了的。你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 “胡说，龙七叔爷，你来评评理。” “我啥也不想说，只晒太阳。” “……” 杨虚度和云禾二人看着众人的吵闹和打趣，面带笑容。杨虚度一边给众叔伯婶子打着招呼，一边牵着云禾的手往自家走。 推开屋门，很意外的是杨老实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坐在躺椅上，而是站在柜台边，抚摸着那个金属箱子。 “你让那女娃子出去一下，我有话对你说。”杨老实头也不回地说道。 杨、云二人相顾一眼，云禾小声道：“没事，我到外面等你。杨爷爷，我不请自来，你可别生气啊。” 云禾出了门，又反身将房门关好。然后将屋檐边的石头吹了吹，静静地坐在上面，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地面。 杨老实抱着箱子，便要转身，身子却禁不住一个趔趄。 杨虚度吓了一跳，一个纵身将他接住，然后小心翼翼放回到躺椅上，“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怎地还像个猴子般上蹿下跳，忒也跳脱了些。”他故意说些埋怨的话，心中却有些悲凉。想当年，自家老头子随便一拳，那便是排山倒海的法力。到如今，却连站起身搬弄个东西都有些吃力了。 美人白头，英雄迟暮，皆是人间悲凉事。 杨老实却恍若未觉，自顾自打开那金属箱子。 箱子内，规规矩矩放着一把短枪。那短枪和普通手枪的形状颇不相同，枪管甚长，其上雕刻有繁复的花纹。枪身和枪管皆闪耀着暗金之色，仿佛镀了铬，又仿佛镀了金。整个枪看上去犀利而神秘，野性十足。 杨老实轻轻地抚摸着短枪，仿佛抚摸着初恋的情人。 “这是什么枪？” 杨老实不答，而是将短枪仔仔细细地放入了金属箱子之后，又反复确认了四周的锁扣已然扣好，再将其放到身边，然后才答道：“这把枪唤作昙花，天下十大神器排名第五。” “十大神器？” 杨老实点头道：“没错。十大神器，每一件皆惊天动地，拥有无上神力。嗯，用神力二字你不太好理解，也就是拥有巨大的能量。比如，这杆昙花，当它吸纳了足够的能量，其威力比你所能想象的任何爆炸都来得恐怖。” 杨虚度讶异道：“你将如此重要的武器交给了菜戎？” 杨老实道：“我只是让他将一个部件拿去修理而已。” 杨虚度摇摇头道：“我不认为这世间有谁能够修理这种外星武器。” 杨老实道：“因为那人也不是本地土著。”说着，他将金属箱子递给杨虚度，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产物，我也只是替你保管而已。如今你快要成年了，我就该物归原主了。” 杨虚度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淡淡道：“我娘是谁？” ------------ 第017章 交代 “你娘是谁……”杨老实斜了斜身子，选择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躺好，道：“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起了。” 杨虚度哼道：“别装深沉了。告诉我，我从来哪儿来。” 杨老实瞪了杨虚度一眼，道：“你就不能对一个将死之人保持一点尊敬吗？” “祸害千年在，像你这种人，哪有那么容易死。”杨虚度哂道。 杨老实叹道：“我已经超过千年了。” “呃……”杨虚度忽然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你娘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她的一生，犹如星河般灿烂，犹如数千亿颗恒星汇聚的光芒，犹如宇宙射线风暴……” “停，停，停……”杨虚度急忙打断，“我只想知道我娘亲是谁，不想知道她到底有辉煌，你直接告诉我她是谁就行了。” 杨老实眼光迷离，道：“她么？她是我妹妹，是帝国的公主，也是帝国有史以来最为天赋异禀之人。” 杨虚度瞪眼道：“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杨老实回瞪道：“占你便宜，老子养了你这么些年，便是你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了，会骗你一个舅舅来当？” “说得也是。”杨虚度嘿嘿一笑，“这个叫惯了你老头子，忽然间才发现你是我舅舅，有点不习惯，你担待一下。” 杨老实哼道：“你也不用习惯。我在这世间也待不了多久了，这次你回来，我便将这些后事交代给你。” 杨虚度闻言默然，“再过一阵行不行？” 杨老实知道杨虚度的想法，道：“别搞那种生离死别的调调了。我活了这几千年，那可真是早就活腻了。肉身故去，魂魄归乡，是每个漂泊在外的橙光星河之人的梦想。可惜这里太遥远了，我回不去了。” 杨虚度道：“我送你回去。” 杨老实摇摇头，道：“回不去了，也包括你。当然，若是有一天你能够拥有五度之上的力量，倒是可以试一试。” 杨虚度哼道：“别想了，老头子，我眼下才入圣，连度都称不上。” 杨老实一瞪眼，道：“那又如何？你是你娘呕心沥血历时五百多年才培育出来的怪物，若是二十岁之前连度都上不了，你自己抹了脖子吧。” 杨虚度道：“我只想好好的过日子，没想过要把自己修炼到什么模样。若是我这人生只是为了修炼，为了更高的境界，那太也无趣。” 杨老实闻言，一向无可无不可的表情骤然间变得凌厉起来，“你最好不要这样想。否则若是哪天你的死对头真的找上门来了，你自己死倒也罢了，坏了你娘数百年时光甚至以性命换来的你的天赋，那才是大罪过。” 杨虚度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惹杨老实不快，便点头道：“好好好，我以后勤加修炼便是。” 杨老实道：“《六合天象图》是你娘亲修炼的功法，也是我所见过的最顶级的功法。哦，是了，还有一本光明星河的《时空之印》功法，不过那本书怕是没有人见到过，遑论修炼了。” 杨虚度垂首道：“好好好。我一定将《六合天象图》在30岁前练至最顶格，让你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开心。” 杨老实嗤鼻道：“练至顶格？你别吹牛了，你娘那等天赋终其一生也不过就练到了第七重而已。” 杨虚度讪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老头子你总是打击我。” 杨老实哼了一声，摸索半天，又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道：“这个破玩意儿我留着也是无用，你拿着吧，说不定有天能用得上。” 钥匙乌黑，没有光泽，却质地坚硬。 杨虚度接过钥匙，讶异道：“这是干嘛用的？” 杨老实道：“忘了。但很重要，我建议你好好留着。” 杨虚度直接无语。 少时，杨老实又道：“哦，我忘了把这个给你……”说着，他自那枯瘦犹如木棍的手指上搓了半天，再摊开手掌时，那上面竟然有一个透明的戒指，“这玩意儿叫做空空，你把手伸过来。” 杨虚度鄙夷道：“这破名字，又是你取的吧？”虽然满脸不屑，他却依旧将手伸过去。 杨老实将那戒指套在杨虚度中指上，少时，那戒指慢慢变小，正好贴合。接着，那戒指原本的透明色亦渐渐消失，和整个手指融为了一体。若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那戒指的存在。 杨老实道：“这戒指是帝国的科技结晶，带有基因锁，只有皇室后裔才能佩戴。里面有个异度空间，嗯，用一句比较俗气的话来说，就是这是一颗空间戒指。我已经解了上面的锁，你将之换成你自己的。” 杨虚度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啊，想不到这世间真的有这种逆天之物。 在杨老实的指点下，杨虚度以自己的鲜血顺利给戒指上了锁。再打开戒指时，杨虚度的意识仿佛上帝视角一般，直接看到了戒指里面的空间。那空间有一里许，地面上长了青草，青草的上方则是无尽的虚空，甚至可以看到星星在闪耀。整个空间就是飘荡在宇宙中的一块草地！ 草地上，有一个木屋。杨虚度的意识直接穿过了木板，看到里面。木屋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整个空间内，就好像被水洗过一样，干干净净。 青草居然能在零下200多度的环境下成长么，这是什么鬼？ “老头子，这就是你给我的遗产？”杨虚度眼睛有点发直。 杨老实哼道：“再多的遗产，也经不起你浪费。话又说回来，这么些年下来，能入得了我法眼的，实在是一件都没有。” 杨虚度叹道：“你这个判官，实在是有点浪费了。人家当官，家里盆满钵满，你当官，家里缺油少盐，我都懒得说你了。” 杨老实怒道：“那老君洞里的东西还不够你挥霍么？” 杨虚度闻言一笑，道：“开玩笑的拉，老头子。话说，那山洞内的东西，尽是死物，你怎么不放到这戒指内？” 杨老实瞪眼道：“那里面有诸多空间机器，空间是不能折叠入另一个空间的，至少这个戒指不成。” “收到，收到，您老别生气，生气伤身。”杨虚度见杨老实开始咳嗽，急忙又给他拍背，又给他渡气，理顺他体内经脉，“大不了以后我也将那些机器放在山洞里面好了。” ------------ 第018章 侯门深似海 杨老实离开了，是从羊角坪的断崖上跳下去离开的。当时在场的云禾直吓得浑身发抖，反倒是杨虚度一脸平静。他知道老人想要独自离开了，也知道老人跳崖是不会摔死的。像杨老实这种超凡之人，即便落入万丈深崖，也决计安然无恙。而且即便要死，他也绝不会选择这种血淋淋的方法。 令二人稍安的是，杨老实答应了杨虚度，让他可以给云禾传授功法。同时，他也未再明确反对杨虚度与云禾的交往。只不过二人要成婚的前提是须得和那有婚约之人解除婚约之后。 这一点令云禾有些不乐，却也无可奈何。 至于如何找到那有婚约之人，杨老实没说。事实上，杨老实走得太过匆忙，亦或者他根本就不屑于将诸事尽数交代清楚。 反正杨老实走了，走得令杨虚度一头雾水的同时带着满腹的怅然。 当夜，杨、云二人在石头屋子里面围着一个火炉相对而坐。炉火暖融融的，杨虚度却有些沉默寡言，只怔怔盯着火炉上跳动的火焰。他知道今日之后，便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另一边，云禾双膝间摊了一本古香古色的书。经书便是杨虚度先前所说的绝世秘籍，唤作《飞云决》。云禾得了此书，自然欣喜若狂。然而她并没有急着翻看，而是静静地陪着杨虚度。 很显然，杨虚度虽然在杨老实还在的时候表现得不在乎，然而他真正的心思却截然相反。只要到了极处，才会表现的不在乎。云禾心思细腻，自然也看出了这点。 但她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坐着，静静地陪着。 有时候，沉默的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 天黑了，又亮了。 当清晨的阳光从窗户上投进来时，杨虚度终于慨然一笑，站起身来。炉膛的火早已熄灭，云禾虽然穿得厚实，但这般坐一晚上，已然浑身僵硬发冷。 杨虚度笑道：“你不必这样的。”然后伸手搭住云禾脉搏，轻轻道：“饿了吧，我去煮碗面给你吃。” 一股暖流顺着脉搏流过全身，云禾瞬间觉得寒意尽退，整个身子暖融融的，仿佛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中。 “这就是你口中的功法么？”云禾满面红光，双眼明亮，看着手中的经书，恨不得立刻就开始修炼。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驱寒御暖之事，不过是修行的附加福利而已。这本《飞云决》你若能修炼有成，虽然不能飞天遁地，但当个大宗师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你若能将此经修炼到了极致，我还有其它经书。” 云禾狠狠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好。” …… 中海，风云坡。 风云坡是近十年才开发的地域，却已然独领风骚，成为了中海市的新地标。风云坡内的豪宅，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的用豪宅二字来形容。地处闹市，却安静淡雅。小桥流水，画廊照壁。每一栋的设计都是匠心独运，每一栋的设计都与众不同，每一栋都有其独自的名称。当然，还有每一栋的价格都骇人听闻。 风云坡的最顶端那一栋，唤作摘星阁。摘星阁并不是说这栋别墅当真高得有摘星之势，而是因为其独处整个风云坡的最顶端，故而以此命名。 此刻的摘星阁内，众云家的二代族裔群聚，静静地候在大厅中，三代族裔则候在大厅外，要么站在连廊下，要么站在阶梯上。 大厅内，隐隐约约飘逸着一股香烛的味道。 云家老太好佛，这是众人都知道的。在大厅的后方，便是老太的香堂，也是其打坐念经的地方。云家真正的府邸在中海市郊云顶山庄，但云老太太不愿和众子孙待在一起，便独自搬来摘星阁居住。 今日众云家高层齐聚，老太太没有露面，一众云家子弟皆有些意外。 云家如今的二代族裔旁系甚众，但嫡裔只有六人，老大云成，老二云墨，老三云更，老四云起，老五云霄，老六云落。这六人，除了云霄，其余都来了。此刻五人正襟危坐，没有一分不耐烦之色。 待到晌午时分，后堂才走进来一个妇人。妇人名唤青珠，是自小就跟随云家老太身边的，其亲近程度已然超过了云家诸人。很多时候，老太太的话便是由青珠来转达的。 今日也是如此。 青珠先对众人行了个礼，然后道：“诸位少爷，太太今日心思乏怠，什么也不想说，只是有几句话想问诸位一下。诸位少爷若是知道呢，就请到后堂单独和太太说话。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者什么都不在乎，现在就可以走了。”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均未抬屁股走人。 青珠见众人不动，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问了。第一个问题，是谁动了云堂的资金，然后通过暗网联系了杀手，欲杀了云禾？”说完，她微微一笑，对云更道：“当然，三少爷不在此列。” 云更是云禾的父亲，当然不在此列。 “我没有，我对侄女爱戴有加。” “禾儿乖巧伶俐，自小就和我亲近，我怎么可能遣人杀她？” “我没有。” “这事须得查个明白。” 见几人纷纷否认，青珠也就不再追问，道：“第二个问题，云更，听说你们打算将禾儿嫁到况家，可有这回事？” 其余几人闻言，不禁愕然——竟然有这种事？！那我们还遣人暗杀云禾作甚？ 云更闻言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站了起来，道：“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心中却暗暗下定决心，回头自家那婆娘若再提及此事，他不介意来个大义灭亲。 青珠闻言点点头，道：“没有自然大好。太太说了，云禾是我云家的未来。咱们云家虽然不如况家，但云禾若是嫁了过去，咱们云家可就成了缠在况家这颗大树上的青藤了，必不长久。太太还说了，况家要娶我云家之人亦无不可，但不能是云禾。” “是。”五兄弟齐齐应允。 青珠又道：“第三个问题，海城项目原本可以赚取三十多亿，最后却被查出了涉嫌毒品交易。钱不钱的无所谓，但涉及毒品可是大事，乃是和国家大局背道而驰之事。大少爷，三少爷，六少爷，太太让你们今日不必回答，回家好好想一想后再来回答。” 三人闻言相顾一眼，额头均有汗滴沁出。 “是。”三人齐声应道。 青珠道：“第四个问题，这个其实不是问题，而是太太的告诫。云家自宋代开始，便一直行事低调，作风稳健，这也才能历经波折而不倒。你们眼下的行事风格，乃是取死之道。” 众人神情一凛，道：“是。” ------------ 第019章 来了个找事的 燕都市郊，况氏家族庄园桃花庄。 况氏当代家主况风云点了一根香烟，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况井文坐在轮椅上，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况井文的身旁，钱柳恭敬地站着，仿佛一尊雕塑。况氏家主的厉害，他比很多人都清楚。 况风云抖了抖烟灰，然后静静道：“那少年姓杨？” 钱柳恭声道：“属下将少爷送进医院，再令云省负责人查探的。据说这少年是一个叫做杨尽苦的鳏夫捡来的，除了自小聪明些，别无异处。那杨尽苦数十年来也普普通通，并无出奇之处。” 况风云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堂堂况氏家族的未来少主，带着三个功力不凡的保镖，却被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给打断了双腿，而且被震慑得不敢寻思报复，对么？” 钱柳脸色变了变，吸了口气，道：“属下不敢撒谎，以当时的情形来看，那少年的身法和功力已经超越我们一行四人。” 况风云闻言眉头扬了扬，眼睛微眯，道：“还有这种事？”他很清楚自家儿子的修为，也很清楚钱柳的修为，更知道况井文身上事实上是枪不离身的。既然钱柳亲自出手打断了自家儿子的腿骨，则必然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世间竟有十五岁的大宗师？ 况风云不敢信，也不可能信，除非全世界的人都疯了。 但事实俱在，又容不得他不相信。 “我还就不信了，这天底下会无缘无故冒出一个妖怪来。十五岁？大宗师，能叫出父亲的名字？哼哼，这多半就是一个说不定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夺舍了。”况风云深吸一口烟，冷冷道，“老妖怪又如何，敢惹我况家，我就叫他知道惹了我况家的下场。” “夺舍？”况井文满脸惊讶地望着况风云，道：“父亲，这世间真的有这种情形吗？” 况风云摇摇头，道：“我只是听你祖父说起过，世间之又玄的事何其繁多，有这种事也不奇怪。遇到这等老妖怪，咱们本该退避三舍，但丹凤体事关我家百年大计，不容有失。” 况井文闻言，原本有些沮丧的表情顿时充满了喜悦，“父亲，你的意思是？” 况风云淡淡道：“将你打成这样，便是有心要削我况家颜面。既然如此，无论他是仙是佛，都难逃一劫。”说罢，眼光转向钱柳，道：“钱柳，你带上影堂的弟兄，将此人给我捉拿回来。五日之内，我必须要见到此人跪在我眼前！” “是。”钱柳恭声领命。 况风云又道：“我儿，这几日你好好养伤，切莫因为些许小事坏了心境。修行之人，当一往无前才能高屋建瓴。待你成了大宗师之日，自然可以横行天下，百无禁忌。” “好。”况井文大喜，“待我功成之日，我定要叫那小贱人知道我的厉害。” 况风云淡淡一笑，“凭我况家的威风，何须待你功成之日。明日为父便遣人前往中海云家要人，我倒要看云老太可有那个胆子不给我。” 况井文喜道：“她决计不敢。” …… 午餐依然是面条，只不过里面有了鸡条和杂酱，云禾吃的甚是开心。 农村的日常是安静的，羊角坪更是如此。云禾喜欢这种静谧，更喜欢和杨虚度待在一起。整个上午，杨虚度都在指导她练功。那本《飞云决》果然不凡，只堪堪一上午，她便在体内生出了热气，便是经书中所说的真气。 如此幸福时光，云禾半分回家的心思也没有。她只希望这日子就这般安安稳稳地过下去，无穷无尽。 然而，静谧在瞬间被打破了。安静的羊角坪传来的汽车的马达声，然后便是喧嚣，然后便是惨呼声。 杨虚度脸色一沉，便往屋外奔去。云禾见状，急忙放下碗筷，跟着杨虚度。 杨虚度奔到寨子前时，那空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倒了许多人，其中就有龙七叔爷，朱大娘，王三爷等人。村民们或抱着身子或者抱着腿、手，连连呼痛，不少人流着眼泪，眼中却尽是惊恐。这些人中，鲁大胖情形最惨，他不仅手脚折断，整个人已经晕厥了过去。 倒着的人前方，站着四个黑西服男子及一个唐装中年男子。这一行五人，正是冯悦的三弟冯猛及梁家的四个保镖。 “说，那少年在何处？”一个保镖望着满地的伤员冷冷道，接着又抬起头，扫向正冲来的村民。 村民们想要冲上去救人，却又不敢。只几个人眼光微微扫向了杨虚度，然后又赶紧转开。 这等细微的动作落在冯猛眼中，犹如黑夜里的明灯一般，清清楚楚。尤其是云禾出奇的高挑美丽，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你就是那个什么多余？”冯猛淡淡看着杨虚度，脸上带着笑。 杨虚度却没有理他，而是缓缓走入倒地的人群中，一个个扶起。流着血的，便点穴止血，断了骨头的，便将其归位。 云禾亦奔了上去，跟在杨虚度身边，忙着帮他将村民们一个个扶住、转移。不多时，更多的村民加入到救治中。 “多余，这干人穷凶极恶，大娘已经帮你报了警了。” “你放心，有我们在，今日即便舍了老命，也不能让他把你带走。” “哎哟，哎哟，多余，你捏着我痛处了。” “今日这事可不要告诉杨老实，他那身子骨可受不得刺激。” “阿二已经知会了村长了，一会就会有人来了，孩子莫怕。”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带着恐惧，却兀自热心地出着注意。杨虚度忽然间觉得自己拥有人类的基因也不算坏，至少这个时候他觉得心里面暖融融的，仿佛有种难以言述的东西在体内蹿动。 冯猛并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一竿子村民在那里七嘴八舌。至于报警云云，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在来时，他便已经知会了当地市、县的警察局。若非他坚持自己捉拿，那警察都已经帮他把这小子捉拿了。 只不过，若是走了警务流程，他反倒不方面把人拿走了。 良久，待一众伤员尽数被扶到了屋檐下，杨虚度才拍拍手，走到冯猛的对面，望着他，摇头道：“你不该打伤他们的。” ------------ 第020章 修炼准则 冯猛笑了，笑得很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少年医术高明，手脚利落，很显然也多少会点武道。或者说，少年有在修行。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将自家外甥打伤吧。 这种会修行的鱼儿戏弄起来才会更加有趣。难得的是，这鱼儿很配合，主动上前找茬。 “少年，跟我走一趟吧。若你运气好，只会落个终生残疾，命还是能够保住的。”冯猛笑道，他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想要亲自上前将少年像小鸡一般抓起。但是他终究忍住了，而只是对身旁的保镖努了努嘴。 高手是矜持的。 这是崆峒山崆峒派的第二修炼准则，也是冯猛最喜欢的准则。 四个保镖分四个方位将杨虚度围住，只待冯猛一声令下便伸手拿人。 山包从另一边冲了过来，显然它觉察到了杨虚度面临危险。杨虚度手轻轻一挥，山包便似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止住脚步。 “动手之前，我想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蠢货。这样我顺藤摸瓜的时候，才能省些麻烦。”杨虚度对四个保镖的包围视而不见，而是对冯猛淡淡道。 冯猛有些怒了，这些年他最恨别人叫他蠢货了，因为从小到大，他被无数次叫过蠢货。但是自从他修炼到了化劲地步，就再没有人敢这么蔑视他了，连背后都没有过。 “你是不是认为你修炼了武功，就敢和本座叫板了？”冯猛淡淡道。 杨虚度摇摇头，道：“叫板？你区区一个化劲武者，也敢在我面前自称本座，幼稚而可笑。在你眼中，你认为化劲武者已是巅峰了吧？” 冯猛当然知道化劲武者不是巅峰，然而他却以此自傲。在派中，他的资质虽然不是上乘，却也胜过大多数人。然而这少年口中之语，却颇有看不起化劲武者之意，何其猖狂。 “给我拿下。”冯猛冷冷一喝。 四个保镖闻言正要行动，便在此时，天上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众人循声望去，山峰上，一架棕褐色直升机正急速而来。 冯猛手一抬，止住了四人。 片刻间，那直升机便落在了平地上。未待飞机挺稳，便有两个黑衣男子和一个OL装女子从飞机上跳了下来。 “把这几人抓起来，送往省城，打架、寻衅滋事、妨害公共安全、扰乱治安，可以了。”OL女子一边走，一边吩咐身边两人。 “是。”两黑衣男子答应一声，飞速冲到冯猛身前。让人骇然的是，两黑衣人一人手中一把95式突击步枪。不过，二人的枪口并未对着冯猛，而是对着围困杨虚度的四人。 “上去。”两人冷冷的呵斥一句，以枪口示意四人登上飞机。 冯猛眼神微眯，虽然云省靠近边境，时有漏网之鱼携带枪支而来，但似二人这般直接持有警用突击步枪的却极为罕有。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使用的，除了警务人员，其它人是不敢用的。 “你们是哪里来的？”冯猛盯着OL装女子，冷冷道。如果对方只是国家公职人员，他并惧怕。他来之前就已经和相关方打了招呼，而且他所在的门派因为其特殊地位，只要不是违反原则问题，也不会惧怕公职人员。 OL装女子唤作林琬，是菜戎的私人秘书。自上次随菜戎来了羊角坪，林琬就再未曾回转，而是待在云山市，随时待命。这一次前来，恰好是因为冯猛来时和市局打了招呼，让林琬也得了消息，继而直接乘直升机过来。 能开飞机过来之人，非富即贵。这一点冯猛自然知道，然而修行者超然的身份让他根本不屑于去高看世间的富家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哪里来的，你现在给我上机。”林琬冷冷道。 冯猛哈地一笑，道：“怎么，凭你手中的枪么？”他指了指另外两人。 林琬摇摇头，道：“我一个人就能打爆你们。” 冯猛先是一愣，继而狂笑，“就你？你白痴吗？” 林琬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只静静地看着冯猛笑，待他笑声停止后，才道：“笑够了么？笑够了就可以走了。” 冯猛冷哼一声，“狂妄。” 林琬点点头，道：“看来不动武是不行了。”说罢，原本柔弱的身躯忽然化成了一头猎豹，身子猛地蹿起，一掌切向冯猛的脖子。 “找死。”冯猛冷哼一声，脚步一错，反手一抓，抓向林琬胸部。这一式极其猥琐，既有攻击的成分，也有调戏的成分。 林琬身子一矮，凌空倒转360度，啪一下用脚背抽中冯猛肩头。巨大的力量仿佛铁锤狠狠砸中了冯猛的左肩，令得他整个身子一顿，整个左肩被打得错了位。这一招，看起来仿佛是寻常明劲武者的招式，甚至连气劲都未曾使用。然而其身子转折的灵巧，招式所蕴含的力量，无一不是化劲武者才拥有的。 “啊。”冯猛痛呼一声，心中发狠，一脚踹向林琬脑袋。 林琬身子一翻，仿佛被凌空拉走，身子滑出五尺，然后凌空一拳击出。 “呼。” 虚空中有青色光泽闪过。 气劲伤敌，正是化劲武者特有的标志。 “嘿，果然是化劲武者。”冯猛冷冷一喝，也是凭空一拳击出。 “啵。” 半空中，两人的气劲相撞。 然而林琬的气劲仿佛未受影响一般，继续飚射。冯猛躲闪不及，被击个正中。 “轰。” 冯猛胸口猛地塌陷下去一块，然后整个身子犹如风筝般飞起，再啪嗒一声掉落地上。“哇！”冯猛一口鲜血喷出，脸如金纸，惊恐地望着林琬。 “带走。”林琬手一挥。一个黑衣人上来，像拧小鸡一般拧着冯猛，走向直升机。 冯猛死死盯着林琬，道：“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最好放下我，不然我崆峒派不会饶了你。” 林琬却看也不看冯猛一眼，径直走到了杨虚度身前，毕恭毕敬道：“让蝇虫扰了少主，是属下失职。” 杨虚度脸色如常，无悲无喜，淡淡道：“是菜戎让你留下来的？” 林琬道：“是。待过完年后，属下将接少主前往省城。” 杨虚度道：“别张口少主闭口少主的，叫我杨虚度就好。” “属下不敢。”林琬静静道。事实上，在她眼中，杨虚度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只是出身比较好而已。她不明白自家老板为何会对这对山村的老幼如此尊敬，甚至奉他们为主人。但老板既然吩咐她如此做了，她即便心中再有不甘，也不会去违背。因为她的命是菜戎救的，她的仇也是菜戎帮她报的，所以她的命就是菜戎的。 杨虚度淡淡道：“我不希望村中老少爷们看我的眼光异样，所以你最好听话。否则，菜戎也保不了你。另外，今日之后，你们便回去吧。我不希望我的世界里被他人犹如监控一般的打扰。” 林琬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的村民，道：“少主若是担心这些村民，我便将他们的记忆都消除掉。” 杨虚度抬起头，冷冷地扫了林琬一眼，道：“你的话太多了。” 林琬身子一震，一阵寒流自脚底升起，几乎软倒。在一瞬间，她感觉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头欲择人而噬的远古猛兽。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生出这种危险的感觉，却知道自己的感觉一向很准。 难道这个十多岁的少年竟然有着远高于自己的修为？ ------------ 第021章 何为强势 林琬到底没有胆子违抗杨虚度的命令，不过她也没有直呼杨虚度的名字，而是将其改成了‘杨少’。杨虚度没有多言，而是撇下林琬等人，自顾自去照顾那些伤者了。 林琬见杨虚度如此做派，已然知道自家这少主看似随和，其实极有主见，便不再问询，而是拉着冯猛几人直接上了飞机。 山村的村民大多藏有诸如药酒一类的疗伤药，平时有个跌打损伤，也有一定的自疗手段。杨虚度一边给那些伤者敷药的敷药，上夹板的上夹板，一边吩咐众人按照他所报出的药名去熬药。 若说这十多年来众村民最对杨虚度认可的，还是其医术。羊角坝离县城太过遥远，唯一的镇医院也有几十里山路，村民几乎不可能去医院就诊。然而这少年的医术实在太过神奇，自从他在七岁那年治好了村中第一例蛇毒创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大病小病，几乎无所不医。即便他再如何低调，名声也渐渐传开。有那十里八乡的村民，生疮害病，都喜欢跑到这里来。 小神医之名不胫而走。 杨虚度见这般情形持续下去，自己当真就要成为赤脚医生了，便开始了谢绝患者。除了羊角坝村民，其它的病人一概不收。也正因为如此，那名声才渐渐消弭下去。 直至傍晚，杨虚度才将众病号安排妥当。 鲁大胖醒来，杨虚度将其交给了鲁叔后，才带着云禾和山包回了自家石屋。 和第一天晚上一样，杨、云二人照样一夜未眠。因为练功的关系，云禾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倦意，反而有些神采奕奕。 杨虚度的早餐刚刚做好，门口就传来了急急的敲门声。 云禾前去开了门。 鲁大胖讶异地看着云禾，道：“云禾也来了？”显然，他那惊诧的目光要表达的意思并不是‘也来了’三字，而是‘竟然在’。尤其当他看到杨老实并不在屋内的时候，那脸上的恍悟模样当真是挡也挡不住。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很难让人不想到别出去。 云禾满脸绯红，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大胖来了？”杨虚度刚刚煮了一锅抄手，见状便盛了三碗，道：“来，咱们一起吃吧。” 鲁大胖常来此处，可谓熟悉得和自家里一般，也不客气，直接上了桌子。 三人坐一起吃早餐，显得极为和睦温馨。 “这么早过来，有事吧？”杨虚度一边吃一边道，“你脸上的肿也消了，看来那消肿膏倒是挺好用的。” 鲁大胖道：“你配的药一直都挺好的……”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的样子，道：“你知道么？听说昨天在方和镇，有一架直升机坠毁了。机上五名成员全部遇难。” 五名？ 杨虚度算了算，四名保镖加上冯猛，正好五名。看来菜戎行事的作风倒也果决，半分缓和的余地都不留。他和菜戎不算熟悉，却知道其受自家老头子的节制，卑顺的程度甚至达到了家犬的地步。 菜戎乃是国际上顶级的金额大鳄，其名下的集团多不胜数。然而其行事低调，名声不显，普通人甚至不知道有菜戎这个人。金融圈子里面的人大多讲究和气生财，尤其不愿意和世家及门派生出罅隙，但菜戎这次却做得很直截了当。 杨虚度很清楚，林琬虽然功力不错，却不会私自处置五人的性命。也就说，这五人的死，便是菜戎直接下达的命令。 杨虚度知道这是菜戎在做给自己看，表示他对少主也一样衷心。但是杨虚度虽然年轻，却不是懵懂少年。眼下自家老头子已经消失的事菜戎尚不知道，若是知晓了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难说的很。 奴隶当久了，都想当一当主人的。最好是将主人变作奴隶，双方对调一下，人生才会完美。 “飞机飞久了出事很正常。”杨虚度低头吃饭。 鲁大胖滞了滞，道：“可死得那几人正好是那打我们的几人。” 杨虚度道：“这做派，只是给政府和民众一个交代。至于那人身后的力量，瞒也瞒不住的。” 鲁大胖道：“你知道那几人？” 杨虚度摇头，“我不在乎这个。” 鲁大胖点点头，他与杨虚度一起了十多年，自然知道杨虚度的习惯，“那中年人拷问我的时候，自称姓冯，来自东南普益集团。因为几日前，咱们曾在山脚打了一个叫梁广的人。” 杨虚度道：“知道了。” 云禾接口道：“普益集团，我知道的。这集团是松云集团的供应商之一，这次回去后我就要他们好看。” 杨虚度摇摇头，道：“你还小，不要多事。” 云禾嘟嘴道：“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一样。” 杨虚度笑道：“算上在娘胎的时间，我大了你一千岁不止。” 云禾呸道：“胡说八道。” …… 中海市，云顶山庄。 况风华悠闲地喝着茶，丝毫没有在意对面云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茶是好茶，话却不是好话。况风华虽然句句话都是打着商量的旗号，然而表达的意思却半分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咱家老祖宗说了，云禾嫁过来是为了两家好。” 刚刚到了云老太的吩咐，不许云禾嫁到况家，若自己转眼就忤逆，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但是若自己拒绝了况家，同样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云更一时间如坐针毡，只恨不得自己未曾生下这个女儿。 云更不相信况家的老祖宗会关注子孙辈的嫁娶问题，但他同样无法求证。良久，他才长长叹一口气道：“按理说云禾能嫁到燕都况家，那是她的福气，可一来家父先去时曾立了云禾为家业缵续之人，二来家母对这个孙女疼爱有加。先生的好意，云某怕只有辜负了。” 况风华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云兄的意思是，云禾不能嫁到况家，对么？我希望云兄将这个问题考虑清楚了再回答。” 云更此时却不再迟疑，摇头道：“云某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况风华闻言站起，笑道：“我过来时，家兄曾说过，老祖宗吩咐了的事，拼死也要办到。并且说了，若是五日之内不能将云禾带到况家，便是我办事不利。” 云更讪笑道：“实在不好意思。” 况风华脸色一转，冷冷道：“没什么不好意思，你既然拒绝了我伸过来的橄榄枝，就要想好承受拒绝的后果。” 云更一震，支吾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说出反驳之言。 况风华继续道：“既然家兄给了我五天时间，那我也就把这个消息传到。五天之后，若是见不到云禾出现在京城况家，云家今后将不复存在。”说罢，抬脚便往山庄外行去。 ------------ 第022章 我自心中磐石三千 况风华拂袖而去的身影让云更浑身冰冷，他知道，五日之内云家若是不能做出让况家满意的答复，报复就会如疾风暴雨般而来。不仅是商道，还包括政道和黑道。云家固然势大，但和况家比起来，依旧是蚂蚁和大象的差别。 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雨丝，中海市腊月的雨格外的冷，胜过下雪。 云更出神一阵，然后唤来佣人，令其通知各房的堂兄弟们前往风云坡摘星阁，然后自己便开车先行去了那里。 到了别墅门前，待青珠回应后，才入了大厅。少时，云家老太出来，坐在了正中的太师椅上。青珠知道老太的习惯，喜喝滇红，早早泡好端到她手上。 “娘，孩儿可能犯错了。”云更不敢坐，站着身子道。然后云更眼睛一直，看到了旁边尚有一个老者，讶异道：“五叔，你什么时候来了？” 云老太满头银丝，却面色红润，半点老态也不显。她将手中的茶沏了沏，然后递给了一旁的云霄，道：“五弟，试试这个。” 云霄也不客气，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不错，味道香浓。” 云老太笑道：“你喜欢就好，回头让青珠给你包上几盒，你这些日子守着禾儿辛苦了，闲暇时喝喝这个暖身子。” 云霄道：“好。” 云老太这才转头，看向云更，道：“你犯什么错了？” 云更道：“今日况风华来了云顶山庄，逼迫孩儿将禾儿在五日之内送到他况家。据他说，这是况家老祖宗的吩咐。” 云老太漫不经心道：“况老三眼下正忙着养他那副老身子骨呢，哪有时间来管这些闲心思？想来这应该是况家老大况风云的主意了。五弟，你看呢？” 云霄点点头。 云老太道：“他还说了什么？” 云更见云老太这副做派，紧张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道：“说若是五日之内不将禾儿送到况家，云家将不复存在。” 便在这时，云成、云墨等四人纷纷到来。众人先对云老太行了礼，然后又对云霄行礼，再分别落座。 云老太令云更将适才的话重复一遍，剩下五人相顾一眼，眼中均有隐隐的喜色。云禾若是嫁到况家，云家的家业自然由自己这五家的后辈中选择继承人。不管最终落在谁家，至少有是有了希望。 云成道：“娘亲，这况家势力泼天之大，我云家不宜与之为敌。” 云老太淡淡道：“那么，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云成顿了顿，犹豫道：“况家这般逼迫我，咱们若是立即就范，必然会成为他人口中的笑话。孩儿的意思，咱们先答应下来，然后徐徐图之。” 云墨接口道：“徐徐图之？那况风华说了，只有五天时间。” 云起道：“是啊。这个真是个难事。” 云淡哼道：“怕什么，我云家也不是吃素的。他况家想要吃掉我，当心崩了它那口牙齿。” 云落道：“不妥，不妥。此事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云老太淡淡地看着几人辩论，既不打断，也不赞许，只是漫不经心地啜着茶杯的茶水，仿佛他们讨论的事与她无关。 良久，几人间的争论渐渐停息，尽皆转头望向云老太。 云老太慢慢放下了茶杯，看向下方。一门六子，这在世家里面也算得上十分兴旺了。可这六人没有一个让她真正满意，也没有一个能真正顶起云家的大梁。 她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也许正是自家夫君离去时将家业交给禾儿继承的缘故吧。 在外人看来，云家的基业是日进斗金的商业。但只有极少数人道，云家真正屹立千年不倒的原因，是因为其拥有云堂。 云堂内，不仅有超越凡间的修为势力，亦有富可敌国的资金。能够掌握云堂，才算真正掌控了整个云家。这一点，云家六兄弟都清楚，却都无法插足。云家每年的进账中，必有一部分资金是流向云堂的。经年累月之下，云堂的财富已经无法衡量。 “五弟，你怎么看？”云老太转过头，看向云霄。 云霄静静而坐，道：“他们况家势大，想要怎样就随他们好了。” 云老太一愣。 地下，云成面色一喜，道：“五叔所言极是，咱们云家不能为了区区一个三代子弟而大动干戈。” 除了云更外，其余四人纷纷颔首。 这话其实不假，云家第二代六子，到了第三代，开枝散叶之下，子弟已经多达几十个。反倒是云更家只有一根独苗，而且是女子，这实在让人很看不懂。 但云禾的身份不同，她是云家老爷子临死前定下的继承人选。将自家继承人送出去，不仅有损云家颜面，更直接违背了老家主的遗命。 云霄淡淡一哂，道：“我说的况家想要如何随便他们，但是禾儿乃是云家未来之主，这个是前提，不能改的。” 众人一滞。 云老太道：“五弟所言有理。将禾儿送去况家，咱们这云家也没有必要存在了。”接着她挥一挥手，道：“尔等退下吧，便如此决定了。况家不管如何出招，咱们接下便是。” “娘亲！”几人讶异，齐齐叫了起来。 云老太脸色一变，喝道：“滚。” 几人闻言，虽满心的不甘，却也只得灰溜溜退场。 屋中，只剩下了云老太和云霄二人。 云老太道：“云堂的势力，无法和况家的影堂匹敌。” 云霄道：“我知道。” 云老太道：“所以，若是一个不小心，我云家可能真的万劫不复。” 云霄淡淡一笑，道：“嫂子过虑了，咱们云家不必和况家对敌。有人要抢那小子的媳妇儿，他总不能靠边儿看热闹了吧？” 云老太皱眉道：“媳妇儿？你说的是那姓杨的少年？” 云霄道：“正是。” 云老太摇头道：“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成么？” 云霄道：“十五岁的少年自然成不了什么，不过，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姓杨。” 云老太有些疑惑，道：“姓杨又怎么了？这天下间杨姓之人数不胜数。” 云霄道：“因为他这个杨和别人的杨有些不一样，他这个杨是杨判官的杨。” 云老太眼眸骤然一亮，道：“这少年和杨判官是什么关系？” 云霄道：“比亲生儿子还亲。” 云老太笑道：“阿弥陀佛。老头子生前行善积德，果然有福报。” ------------ 第023章 绵羊来了 刚过晌午，寨子前又开来一辆途锐。车上下来两个年轻女子，皆身着套装，一副干练模样。这二人是云更遣来护卫云禾之人，叫做云梦和云幻。二人来时已经和云禾联系过了，奈何云禾对保镖之事颇为反感，根本就不予理睬。二人无奈，只好打听着来到此处。 石屋内，杨虚度和云禾刚吃过午饭，正在讨论这屋子的石头是不是比整个松云集团更值钱的问题，然后就听到了云梦的敲门声。 杨虚度打开门，见了二人，微微一笑，道：“哈，两位姐姐好。” 云幻眉头一皱，道：“谁是你姐姐？”说罢，推开杨虚度，径直看向内里。 云禾冷冷道：“谁让你们来的？” 云幻一愣，然后道：“夫人说你年纪还小，莫要让某些坏人给骗了。” 杨虚度嘿嘿一笑，心道自己必然就是那所谓的‘某些坏人’之一了。不过他并不在意，事实上，他对这一类的势利眼都不太在意。在他眼中，人类大多这样，这是基因带来的，无法避免。 云禾却有些发怒，她知道杨虚度不会在意这个，但她在意，“我还真以为你们是老爸派来的。二位请回吧，我不需要你们。” 两人对望一眼，皆摇了摇头，道：“小姐，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云禾哼道：“你们难不难做关我什么事？前番云丁当叛徒，云丙殒命，你二人该不会想成为她们那样吧？” 云梦云幻二人身子齐齐一颤，脸色尴尬无比。 云丙和云丁之事，家族之人闹了个人尽皆知。云丙固然死了，但云丁却被押回了云顶山庄，当天就被云老太给提走了。然后才一天，自家夫人阮清便被关了起来。后来得知云丁出卖云禾之事与夫人并无关系，但是云老太依旧震怒，命令其一年内不得出门。 因为这件事，云更和阮清的关系也变得极为紧张，若非阮家本身势力不错，阮清怕已经被扫地出门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派来的人，居然依旧是阮清在安排。 良久，云幻才道：“咱们和云丁不同，自小就生活在云家，是不会对小姐不利的。” 云禾淡淡道：“我说了不要你们。”说罢，走上前拉了杨虚度，然后直接嘭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杨虚度眼睛有点发直，道：“你这般做派，我更说不清了。” 云禾直接给了杨虚度腰间来了一记，然后哼道：“说清什么？我告诉你，羊角村的老少爷们儿都看见了我和你这几天同吃同住，你这一生都别想和我说清楚了。” 杨虚度愕然，“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帮你练功了。咱们还小，你这小脑瓜子里面应该多想想有益之事。” 云禾满脸不屑，道：“古人十五及笄，乃婚配之年……”说着挺了挺已经有些规模的胸脯，道：“我已经不小了。” 杨虚度摇摇头道：“这不是古代了……”见云禾马上要辩驳，忙道：“这《飞云决》的第二重讲究人若飞云，身轻如燕，最重要的在于一个‘飞’字，你体味到了没？” 云禾翻个白眼，明知道杨虚度在拉开话题，却也知道自己不宜继续纠缠，道：“体内真气才不过一点点，哪有那么快到第二重？” 杨虚度当然知道云禾尚未修炼到第二重，他只是想将二人的话题岔开而已。而云禾亦是心思玲珑之辈，知道此事不宜过多逼迫杨虚度。 二人聊得一会，然后便各自打坐，将云梦和云幻二人直接丢在了外面。 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眼见着天就黑了。羊角坪的冬天不算冷，但极寒的深夜时也能达到零下十多度。云梦与云幻坐在屋外，眼睁睁看着天黑，感觉着天气变得寒冷。 二人的功力相较云丙和云丁来说，也不过就在伯仲之间。拥有暗劲的修为其实并不能御寒，在气温寒冷的夜晚，待在屋外是比较难受的。 二人相顾一眼，却也有些无奈，只好前往停在寨子前的车辆。零下十来度，要将水温达到可以暖车的地步也不容易，靠怠速是很难的。冬日里村民大多睡得很早，眼下才九点过，寨子已经一片漆黑。 “小姐怎能这样？”云梦抱怨一声，才走到车前，便见到四个穿着厚厚冲锋衣的青年男子正冷冷地盯着二人。那森冷的目光，就似黑夜中的饿狼。 “谁？”云梦、云幻二人身子一躬，手上已经抽出了长刀，凝神戒备。世人都以为这世道太平，但是只有见惯了黑暗之人才知道这世界的黑暗。每天都有失踪的人，每天都会有破不了的案。 对面这四人，其穿着打扮，一看就是电影里面那种坏人的标配。 这四人，正是况家影堂的人。为首之人唤作明安，拥有化劲修为。 “乖乖别动，否则打烂你的脑袋。”一人冷冷道。微弱的月光下，那人手中持有一把黑黝黝的家伙，显然是一把手枪。枪管甚长，前面装了粗粗的消声器。 云梦身子一颤，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人咧着嘴一笑，道：“放心，不会干什么。就算要，也要正事之后。说吧，那小妞是不是在那石屋里面？” 云梦二人相顾一眼，然后一人猛地后退，跑向石屋，另一人则身子蹿起，手中长刀狠狠劈向持枪男子。 很显然，这一波人是冲着自家小姐而来。两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抵御，一个赶紧去带着云禾逃走。 “可笑。”持枪男子枪法娴熟，轻微的两声之后，云梦、云幻齐齐摔倒。好在持枪男子不欲取二人性命，故而只是打中两人的小腿。 “你们到底是谁？”云梦骇然望着四人。 明安懒得回答，只淡淡吩咐道：“将二人带到车上去，等捉了云禾之后，想要如何，你们随便。” “是。”几人大喜。一人前往云梦和云幻处，几个接招拆招之间，便将二人制服，将其拧到车上。剩下二人则随明安前往石屋处。 三人刚到石屋处，便见一个少年带着一个明媚动人的少女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三人。二人的身旁，还坐着一只土狗，也静静地看着三人。 屋檐下的灯是最普通的白炽灯，将黑夜映得朦胧而又昏黄。然少年明亮的眼睛，戏谑的神情，却一清二楚。 ------------ 第024章 不要惹我 “云小姐，对么？”明安从怀中摸出香烟，不紧不慢地点上了一根，吐了个烟圈，淡淡道。 云禾却身子往后一缩，躲在了杨虚度身后。 明安将云禾的后躲看成了害怕，笑道：“别害怕，我们只是奉命前来接小姐去我家玩耍几天。” 云禾却只淡淡的一个字：“滚。” 这个‘滚’字将三人震得一愣，没曾想到这少女竟然如此彪悍。 明安脸色变冷，道：“云小姐恐怕对我们的到来有些误解……”他将烟灰弹了弹，道：“我们这一趟来，云小姐若是配合，咱们大家都好。云小姐若是不配合，抱歉，我们只好将你捉回去了。顺便告诉你一声，你那两个保镖已经被我给解决了。” “原来你们是况家的人”云禾冷冷道。 明安笑道：“能嫁入况家是你的福气，也是云家的福气。你应该感谢井文少爷，这天下如此多的美女，他独独看上了你。” “抱歉，我不喜欢那头猪，也请他别来打扰我。”云禾冷声回复。 明安道：“看来你喜欢吃罚酒。”说着，他挥了挥手，冲两个手下道：“将这小子扔到崖下去，将云小姐带走。” 两人冷冷一笑，开始缓缓走向杨虚度二人。 杨虚度见对方起了杀心，也就没了半分饶人的心思，笑道：“云禾，我将霸王枪落你家里了。否则，我会给你穿个冰糖葫芦玩儿。” 云禾自然知道杨虚度所言，哼道：“说的恁地恶心。” 杨虚度笑道：“《飞云决》第一重修完就会有暗劲修为，里面有一招叫做‘拨云见日’，你看好了……”说着，双手分开，蓦地冲向明安的两个手下。 二人才靠近杨虚度，却觉得眼前影子一晃，然后齐齐跌倒，飞出一丈之外，人事不知。 明安心头狂跳，不自禁地连连退出两丈之外，并迅速掏出了手枪，指向杨虚度。 杨虚度对明安的枪视若无睹，对云禾道：“看清楚了么？” 云禾哼道：“能看清楚才怪了，你的身法这么快。” “好吧，”杨虚度叹口气，道：“咱们后面在慢慢教。”说罢，径直走向明安。 “噗。” 明安心中恐惧至极，对着杨虚度开了一枪。因为消声器的作用，手枪只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杨虚度身子一晃，又一闪，然后一脚踹在了明安的腰间。一丈多的距离，在旁人看来，也就只是一闪就已经到了。 明安重重地飞出一丈远，和先前那两人并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杨虚度没有将明安踹晕，因为他需要明安说话。 “噗噗噗！” 倒在地上的明安眼中充满了惊恐，手中的枪却不曾停歇，对杨虚度连开三枪。 杨虚度没再似先前那般闪躲，而是伸手连弹。空气中接连三声闷响，很显然，他将三颗子弹尽数击飞。 杨虚度轻轻一跃，落在了明安身前，伸出手，道：“给况老三接通电话，然后给我。” 此时的明安，浑身颤抖，眼神尽是恐惧，看着杨虚度，犹如看着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魔王，“我……我……你……你……” 子弹可以弹飞么？ 如果在片刻前谁这么给他说，他会直接给那人一枪。然而，现在，他亲眼看到了。明安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巨大的恐惧让他觉得整个人飘荡在天空中。他对于手中的枪的熟悉程度，甚至盖过了他对自己身体的熟悉程度。以他的能力，只要看过一眼，即便让他转上数圈，他依旧能闭眼射中目标。 然而，他失手了！ 第一枪让少年躲了过去，第二三四枪，那少年干脆直接伸手弹飞了子弹。 弹飞子弹！ 这还是人么？ 杨虚度蹲下身子，静静注视着明安，“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么？” “不需要找他。”云禾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电话递给了杨虚度，那屏幕上显示着‘通话中’字样，而通话人是‘五爷爷’。 “老家伙，你倒是躲清闲去了，知道我这几天有多少麻烦么？”杨虚度提起电话，皱着眉头，道：“你把况老三的电话给我。” 对面之人正是云霄，闻言笑道：“怎么，保护你媳妇儿你还觉得委屈？” 杨虚度哼道：“你就不怕我监守自盗，将云禾吃了？”话音才落，腰间已经传来肌肉被拧紧的感觉。显然，云禾有些羞怒。 云霄哈哈大笑，“那可正好。” 云禾更羞，恼怒道：“五爷爷。” 杨虚度道：“你将况老三的电话给我。” 云霄道：“我可没有那老棺材的电话，他家小子况风云的电话你要不？” 杨虚度道：“小瘪三的电话就算了吧。”然后直接掐断了电话，接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接通了另一个电话。 “少主。”少时，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了菜戎的声音。 杨虚度道：“况老三你应该认识吧？” 菜戎暴怒道：“他惹了少主么？我干他全家。” 杨虚度静静道：“你怎么处理是你的事，但你至少要告诉他，不要来惹我。” 菜戎恭声道：“是。” 杨虚度直接掐断了电话，然后盯着明安，道：“你看，你的作用已经没了。”接着，他对云禾道：“你带山包先回屋里，我一会回来。” “好。”云禾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一脚踢在山包的屁股上，“走啦。你是好狗，你还小，不要去看那些打打杀杀的事。” 杨虚度闻言哭笑不得，待身后石屋的门关上之后，他才盯着明安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帮你？” 明安浑身发抖，颤声道：“大人，饶小人一命。” 杨虚度摇摇头，不再给他讨饶的机会，一掌拍在明安头顶。杀人者，人恒杀之。你既然要杀我，我也就不必客气。 “啪！” 明安头一歪，就此死去。 “当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死人了。”杨虚度淡淡一哂，然后站起身来，一脚踢出，脚下两个石子飞出，正正击中那另外两人头部。两人身子微微一颤，然后没了声息。 接着，他走向寨子的前坝子，那里还有一个况家的保镖。 此时，那人双眼冒着邪光，正在扒拉着云幻和云梦的衣衫，那大手已经伸到了衣衫里面。 云梦和云幻双眼紧闭，紧咬嘴唇，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二人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却也无力改变。 “嘿嘿，放心，我会很温柔的。”况家的保镖淫笑道。 回答他的不是云梦和云幻，而是一个来自车外的声音： “我也是。” ------------ 第025章 玄门 “谁？” 保镖转身之即，一颗石子直接击破了窗户，射入了他的头颅。临死时，他只看到车外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云梦和云幻此时的神情正好契合了‘幻梦’二字，她们简直虽然不知道车内的保镖是怎么死的，却知道自己二人已然获救。 “穿好衣服。”杨虚度手指一弹，击破了玻璃，然后拉着车门轻轻一扯，嘎吱一声，那整个车门被连根拔起。 两人这才醒悟过来，急忙遮住自己露在外面的白嫩肌肤。 杨虚度却看也为看二人一眼，直接拧起了保镖的尸体走了。 云幻和云梦二人相顾一眼，看了看那空洞的车门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还是人吗？ 二人但觉寒风侵体，不由扯了扯衣服，眼见自己露出来的白嫩的大腿和腰腹，心道这小子倒也正派，没有趁机偷看。 却不知道拉着尸体的杨虚度此刻正满脸的懊悔，我怎么就脑子发热，居然提醒她们穿好衣服？话说，这两妞穿着制服不显山不露水，倒也颇有料啊。 到了石屋外，杨虚度将四具尸体叠在了一起。双手轻轻一搓，一道蓝色火焰自手中飘出，射向尸体堆。 那火焰仿佛遇到了燃油一般，啵一下就燃了起来，瞬间将尸体堆覆盖。火焰甚大，空气中却没有丝毫味道，也没有温度。 未几，火焰渐渐熄灭，那四具尸体变成了一堆黑灰，直接比焚尸炉烧得更为彻底。 杨虚度手掌一拍，那黑灰直接落入了林中，散落于泥土。 …… 西北，崆峒山。 崆峒派内，八门之一的飞龙门。 掌门人兴和道长脸色有些抑郁，因为他刚刚得到了自己门中弟子冯猛失事的消息。常人以为冯猛从飞机坠落后死亡是正常的，但不这么认为。冯猛是飞龙门的外门弟子，但其功力刚勇绝不弱于内门弟子，以其臻至化劲的修为，寻常的直升机高度是摔不死的。 但冯猛死了。 冯猛走时曾向兴和掌门告假，说是受了家妹所托，要去处理一件俗务。然而，这次看起来很平常的归家，却让飞龙门损失最为厉害的一员战将。崆峒派下属八门，飞龙门只是其中之一。崆峒派的老大唤作掌派，而每门的领头人都唤作掌门人，兴和是八人之一。 身为玄门高手，兴和自然知道这世间有无数超越世俗常规的超然力量，因为他自己就是超然力量之一。平常时候，大家都显得一般无二。但在特殊时候，玄门的力量就会展现出来。 “义成……”兴和道长对门外呼唤一声。 不多时，一个二十多岁的道士进来，对兴和躬身行礼，“掌门。” 兴和道长对义成道：“适才冯猛的妹妹冯悦打来电话，说是冯猛坠机身亡。此事太过蹊跷，你去查一下。” “是。”义成答应一声，转身退去。 才到门口，兴和道长又道：“冯猛此人仗着武力过人，做事较为激进，你只需查明原委，不可与俗世生出事端来。” “是。” 待义成走后，兴和道长背着双手，一边在殿中踱步，一边喃喃自语：“冯猛的功力不弱，能将他制服之人，必然不是寻常之辈。不行，此事须得禀告掌派。”说罢，径直往大殿而去。 …… 桃花庄，况家，后院修炼室。 况家老祖况老三端坐蒲团上，冷冷盯着下方况风云几人。况老三本名况世铎，因在排行第三，故而被唤作了况老三。久而久之，众人只记得其叫况老三，反而忘了本名。况老三今年已70多岁，为世间少有的宗师级别人物。 宗师境，无论在世家还是在隐门，都可以算得上是超然势力。通常来说，到了况老三这个年纪及这等修为，这世间已经很少有人敢威胁他了。 然而，他却在刚才接到了一个多年都不曾响起的电话。 那人接通电话后，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况老三，你他娘的活腻歪了，敢去招惹我家少主？” 况世铎有点懵，待醒悟过来想要追问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然而他并不敢生气，因为对方是菜戎，人称菜屠夫的菜戎。这天底下，敢生菜屠夫气的人也有那么几个，但绝对不包含他况世铎。 菜屠夫之名，寻常人不得而知，但真正的大鳄鲜有人不知道，无论国内和国外。便是那些恐怖组织和雇佣军，对此人也要礼让三分。没办法，此人的凶恶决不是‘屠夫’二字就可以描述的。 “就在刚才，菜屠夫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咱们家有人招惹了他的少主。老实说，我活了70多岁，还第一次听说菜屠夫有少主。”况世铎盯着下方的人，眼神冰冷。那里，坐着他的四个儿子。 这四人，老大况风云，老二况风华，老三况风起，老四况风月。每一个都可谓人中龙凤。不仅自身具有不错的修为，而且具有非凡的智慧，将整个况家经营得风生水起，越发领袖群伦。 “父亲！” 况风云站了起来，斟酌道：“能否给菜屠夫回个电话，问明原委？” 况世铎摇摇头，道：“菜屠夫要是那么好说话，也就不叫菜屠夫了。你们近期都在做什么事？惹了什么人？” 况风起站起来道：“我最近在西非和法国佬争夺铁矿，和菜屠夫的产业不接壤，按理是没有可能惊动他的” 况风月也道：“我最近一阵子在和老毛子谈一笔关于中亚的军火生意，虽然产业上和菜屠夫有交集，但不曾得罪什么人？” 况世铎点点头，转头看向另外两人，道：“老大，老二，你们呢？” 两兄弟相顾一眼，眼中却颇为茫然，均摇了摇头。菜屠夫的少主，必然是九天飞龙一般的人物，自己二人何德何能可以得罪这种人物？ 况世铎见四人如此情形，心中不由一梗。良久，他才冷冷道：“既然搞不清楚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那就暂停况家一切活动，直到弄清楚了再说。” 况风云闻言有些呆滞，道：“父亲，那菜屠夫虽然厉害，可咱们况家背靠千幻门，也无需惧怕他。” 况世铎冷冷盯着况风云，“你可知道昔年欧洲第二大教派落叶教是怎么覆灭的？” ------------ 第026章 冬天、冷雨和两个老者 青龙镇的老街依旧冷冷清清，天上飘着丝丝小雨，让老街的光滑石板显得更加湿滑。偶尔一两个行人路过，大多蹑手蹑脚从屋檐下那些粗糙的石头上走过。 偏僻石锅鱼的店里没有顾客，只有云霄坐在屋檐下的条凳上。桌上有一锅鱼，不过已经凉得透了。老昌坐在老者的对面，双眼迷迷瞪瞪，半睡半醒。 “老昌啊，我特意大老远赶回来，你就这般不理不睬，可太让人寒心了。”云霄叹道，“这些日子我不在，我家那小孙女还好吧。” 老昌睁了睁眼睛，瞟了云霄一眼，哼道：“你当起了甩手掌柜，把事情推给那小子也就罢了，竟然还连累我一把老骨头，着实不该。” 云霄嘿嘿笑道：“此事可真的对不住，谁也料不到那干人会在你这里动手不是？不过，咱云家里面还是有人才的，这次居然请动了‘清洁工’里面的黑匕首，想来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和财物的。” 老昌哼道：“几个跳梁小丑的蹦跶，你也好意思拿来说？我说了，你家孙女配不上那小子，别使力气了，再多都是白费。” 云霄丝毫不生气，笑道：“配不配得上你说了不算，得那小子说了才成。” 老昌瞪眼道：“两人种类都不同，你见过一个大活人和一只猫狗成亲的么？” 云霄一点也不生气，道：“他们两个可不是人与猫的差异……多余的身体里面有人类基因，所以他们之间的差异，最多算是人和类人猿之间的差异，或者还要亲近些，因为他们的外形雷同。” 老昌叹口气道：“你说怎样便怎样吧。便如你所说，若那小家伙喜欢，我们说再多也是无用。” 云霄哈哈笑道：“你知道就好。” 老昌哼道：“不过。你要搞清楚一点，那小子背后的靠山没了……嗯，应该是快要没了。” 云霄吃了一惊，道：“怎么了？” 老昌道：“那老家伙要死了？” 云霄更是惊讶，道：“判官大人不是长生不老么？” 老昌鄙夷道：“这世间真的有长生不老之人么？我们只是基因不同，结构不同，所以活的日子要长一些。真想要长生不老，那就不能离开故土。只有故土的科技和文明，才能让我们长生不老。” 云霄默然。 老昌又道：“其实，你家孙女放在人类里面，也还算得优秀。我之所以说他们二人不相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寿命。想你家孙女已经七老八十的时候，那小子依然是个小子，这情形会有多么的荒唐，你想过么？” 云霄更加默然，良久才道：“判官若是死了，这天底下就要乱了。没有了判官的压制，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只怕又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事端生出来。” 老昌哂道：“又不是没乱过。人类的劣根性归根结底依旧是兽性，甚至犹有过之。” 云霄盯着老昌，老昌却视若无睹。良久，云霄终于败下阵来，叹道：“什么兽性不兽性的，终究是想要活命而已。” 老昌鄙夷道：“是么？那许多的以言杀人、以欲杀人一类也只是为了活命？别辩解了，这是基因带来的，人类无法避免。” 云霄反驳道：“那人类里面为了理想而慷慨赴死，为了同类、为了后代而不计个人性命者比比皆是，这又该如何解释？” 老昌语塞。 云霄见老昌吃瘪，顿感老大开怀，道：“你看事情总是看阴暗面，这心态不好。” 老昌却只是哼了一声。 云霄夹了一块石头鱼放入嘴中咀嚼，即便冷了也觉得其滋味鲜美，道：“不管了，反正只要他们俩喜欢就好，生老病死之事他们自己会解决。” 老昌却摇摇头，道：“你那孙女会拖累那小子的。那老不死的在时还好，若那帮吸血鬼一旦知道老不死的死了，不闹翻天才怪。” 云霄闻言皱起了眉头。 老昌又道：“那小子在老不死的细心训导下，也算势力非凡，但一则他离老不死的修为还有差距，二则他也没有老不死那等威慑力。所以，你要想好了，若是你家孙女跟着那小子。那小子若是有一天遇到了无法规避的危险，将不会顾及你家孙女的。同理，你们若是将自家绑在了那小子身上，闹不好你云家会粉身碎骨。” 云霄再度默然。良久，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人世难忖度，生死凭天意。云家若要灭亡，那就灭亡。反正我认准了这小子，咱家孙女也一门心思落在了他身上。是生是死总要有个抉择，不能总患得患失，首鼠两端。”说罢，站起身，对老昌挥挥手，道：“我走了，得去看看。那小子做事有时锋芒毕露，我怕惹出太大的事端来。” 老昌望着云霄离去的背影，也将面前的酒喝了，淡淡道：“这世间的事，可不仅是抉择二字，那复杂程度大多了。” 背影已失，细雨依旧。 拐角处却忽然传出来一个爽朗的声音，“老板，来一锅鱼。” 老昌转头，眼睛不由微微眯了一下。 拐角处，有两个少年正擦拭了凳子坐下。这两少年，年纪皆十五六岁左右，却一身薄薄的运动服。在这寒冷的冬天，两人却半丝寒冷的样子也无。 “听说这个新同学常常到这里来吃鱼，所以我也很想尝一尝这石锅鱼味道如何。”一人道。 “你这习惯很不好。”另一人道。 “你懂个屁，凡事谋后而动。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是从他身边的人开始，从他以往的行为开始，从他的习惯开始。唯有如此，才能达到‘人未见，形已然’之境。” “小题大做。一个山村少年而已，直接打上门就是了，哪来那么多破事。” “你这耍枪的人脑袋就是简单。什么事都直来直去，那岂不是少了太多乐趣？咱们来个先礼后兵，然后再来个兵临城下，最后使一个兵戎相见，他自然也就兵败如山倒了。” “呸，就你话多，先吃饭。老板，你的鱼好了没有？” ------------ 第027章 预防针 “一锅石锅鱼光是蒸煮就得半个小时，哪有那么快？”老昌兀自不紧不慢地在在炉子上煨着锅，一边慢腾腾地答道。 “咦，你这老头，开店做生意，是你这么说话的么？”一个少年蓦地站起，冷冷注视着老昌。 老昌却没看见一般，道：“两位若是不想吃，可以换个地方。” “我这个暴脾气，老头儿，你想死是不是？”那少年大怒，就要发作，却被另一个少年给扯住。 “菜光照，就你这脾气，使什么梅花枪，直接使霸王枪好了。”另一个少年直接将他摁在座位上，“好好的和一个开店的老板生什么气，你不够丢人么？” 那唤作菜光照的少年冷哼一声，对老昌道：“赶紧上，墨迹什么。若不是柯允兄，今日我不把你这店铺砸烂了才怪。” 这时，石锅鱼刚刚烧好，老昌将其端到二人身前，道：“少年人少生气，生气伤肝，没听说过？” 菜光照呸道：“老家伙，别在我面前叨咕，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老昌淡淡一哂，自顾自走开了。 …… 羊角坪，后山。 山风吹拂，阳光明媚。 此刻的云禾，有一种展翅欲飞的感觉。她翩跹于树梢间，宛如一个跳脱俏皮的松鼠，又似凌波摇曳的仙子。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如书中描写那般‘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可以如书中描写的武功高手那般‘宛转飞扬，动如脱兔’。 原来，人真的可以在天上飞。 虽然她眼下的那种飞和真正的飞尚有十万八千里，但她觉得自己来个踏雪无痕或者踏水而行，多半是靠谱的。 另一边，杨虚度仰躺在树下，一顶帽子半遮在脸上，仿佛进入了睡眠状态。对于云禾的兴奋，他很能理解，却实在兴奋不起来。因为这种功力，他在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当然，并不是这种能力不强。相反，这种能力放在俗世中，已经强过99%的普通人了。但是，杨虚度虽然自小生活在山村，跟着杨老实接触过太多的高手了。那种高手，是真正的高手，而不是景仰之词。 比如说，云霄，老昌等人，都是这类高手。 这类高手，已经脱离了常规的‘人’的定义。普通的热|兵器对他们来说，除非是超强密集火力，否则无效。 “虚度！”云禾从树梢上跳了下来，差点一脚踩在杨虚度的脸上，“习武原来如此美妙，你怎么不早点教我？” 杨虚度睁开眼睛，看着云禾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哀声道：“我的大小姐，不是给你说了么？咱家老头子若是不同意，我其实啥也干不了。” “哼，你就是不想教我……”云禾弯下腰来，想和杨虚度一般躺着，但觉着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这般做有些不雅，便坐在杨虚度身边，“杨爷爷只有你一个，你若要求他，怎么着也成了。” 杨虚度摇头道：“别再叫他杨爷爷了，这都差辈儿了……”话音未落，但听‘卜’的一声悠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天！”杨虚度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直直弹了起来，越过松树巅，然后落在十多丈外的一根枝丫上，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云禾，“卿本佳人，为何使毒？” 云禾满脸羞红，站在地上窘得不行。适才她在树巅上跳来跳去，真气循行，自然会激荡体内五脏六腑。然后落到杨虚度那里时，一个没忍住，将浊气嘣了出来。 “死虚度，臭虚度……”云禾脸泛红霞，“人有三急，你没听过么？” 杨虚度故意在鼻子边扇了扇，一副要醉倒的模样，“人有三急没错，可没叫你在我头上急啊，卿本佳人，为何使毒……” “我打死你。”云禾再也忍不住，当即抓了一把石子，飞身而起，照着杨虚度连连掷出。 杨虚度哈哈大笑，也不伸手去接，只不住地逃窜、躲闪。云禾未能打中他，自然要追逐。便这般，二人一个追一个赶，犹如猿猴一般在树间跳来跳去。欢笑声荡漾在整个后山的林间。 深涧对面，树梢上，柯允和菜光照老神在在，看着对面树林间跳跃穿行的二人，但觉颇为有趣。 “看来，咱们的这位新同学也算是修行人之一啊。”柯允脸上笑容淡淡，仿佛看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菜光照却道：“什么修行之人，不过是把刷把式的练家子而已。过去一试不就知道了？话说，你不是号称百事通么，怎地走错路了？” 柯允哼道：“我是百事通，又不是地图导航，走错路有什么奇怪的。走吧，咱们还是去对面看看。先会一会这位新同学，然后才好决定开学的时候怎么样欺负他。若要过瘾，就必须张弛有度。嗯，这叫做预防针，是为了掌控火候，预防他到时抵挡不住。” 菜光照嘟囔道：“若仅仅如此，你跑这么远来做什么？” 柯允翻个白眼，道：“你懂个屁。” 菜光照哼道：“别以为我真的不懂。这小子的推荐是校董给的，那天我看见那头肥猪过来了，连校长都点头哈腰的。” 柯允转过头，诧异地看着菜光照，啧啧道：“没想到你竟然知道。” 菜光照洋洋得意，道：“你以为就只会耍枪，对么？” 柯允正色道：“不客气地说，我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菜光照怒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柯允哂道：“这是你说的，我啥都没有说。” 菜光照更怒，当即一掌切在一根树丫上，那树丫便如被刀切中的豆腐，从中而折。接着，菜光照三下五除二便将之变成了一根长棍，然后对着柯允一指，喝道：“来，试试我蔡家的梅花枪。” 柯允淡淡道：“你最好收起来，不然我将你从这山上撂下去。” 菜光照冷哼一声，长棍当枪，一枪照着柯允胸口便捅了过去。 “呲！” 长棍刺行太急，甚至激起了虚空中空气的摩擦声。 柯允却淡淡一哂，身子一晃，然后一脚踢在了长棍中央，接着又是一脚，正正踹在菜光照胸口。菜光照宛如被重锤击中，狂退十余丈。一路上，他撞枝枝断，撞树树断，宛如推土机一般横推出去。 ------------ 第028章 找茬 “虚度，我好像听到了对面老鹰山上有声音……”二人嬉戏了半天，便停下打闹，云禾疑惑道。 杨虚度微微一笑，道：“老鹰山历来人见人愁，鬼见鬼愁，有点声音不是很正常么？” 云禾点点头，认可了杨虚度的话。对于羊角坪的周遭，她虽然不熟悉，但也听说了不少典故。那老鹰山确实人迹罕至，有甚奇怪的地方才是正常。 二人坐在枝丫上，云禾露出一截白白嫩嫩的小腿，摇摇晃晃，白的晃眼。 “云幻和云梦去了市医院，不过县上和镇上的警察在追查她们的枪伤来源。”云禾道，“不过此事既然是父亲惹起，我自然也一并推给了他。” 杨虚度点点头。 云禾满脸忧郁道：“我现在有些担心况家，毕竟他们家大业大，暗中隐藏的实力不知凡几。” 杨虚度道：“况家有隐门么？” “什么是隐门？”云禾道。 杨虚度咧咧嘴，云禾既然这样问，那她显然是不知道况家的情形了。不过这才是正确的，自家老头子可谓无所不知，若是连他都不知道的，云禾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所谓隐门……”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杨虚度依旧耐心地解释道：“就是那些隐藏在暗中，避于俗世之外的修行门阀或门派。当然，也有那些名门大派，不过这些门派所展现在世人眼中，皆是普通的修身养性的功夫，不是真正修行之法。” 云禾满眼小星星，道：“原来这世间还有这许多隐匿的豪强势力。喂，你说像我这样的功夫，放在那些隐门里面，能到了哪个层次？” 杨虚度想了想，道：“大约可以当知客、门童一类。” 云禾一记小拳拳打在杨虚度腰间，恼怒道：“我就这么不堪吗？”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其实，你能当门童，你这美丽的长相还要占一半因素。”他并未夸张声势，五年前，当时才十岁的他曾跟随杨老实去过一趟湘西的乐善门。那看门的门童至少也是化劲之上的功力。云禾眼下的功力也不过是暗劲而已，想要达到化劲的地步，即便她体质特殊，不花个一年半载也是不可能的。 云禾哼道：“我还就不信了，我一直这样练下去，能比他们差了。我告诉你，若是有一天我强过你了，你可别哭鼻子。” 杨虚度闻言哭笑不得，道：“你若是能强过我了，哪怕是得罪诸天神佛，我也把你娶定了。” 云禾眼眸一亮，道：“好。你说的，来，拉个勾。”说着，伸出了那个白嫩细腻的小指头。 杨虚度嘟嘟嘴，和她拉了勾，道：“走吧，咱们回去咯。你家那个老东西来了。” “啥？”云禾一愣，随即知道杨虚度说的是云霄，当即身子一跳，弹射而起，直接往寨子跑去，“咯咯咯，五爷爷来了。” 杨虚度望着如风一般飞走的云禾，摸了摸鼻子，然后又看向对面，喃喃道：“小爷我只想过平静日子，别来惹我，否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寨子前依旧是那番老模样，几个老人晒太阳、闹家常。寨子前的坝子空空荡荡，除了几条狗和寻食的鸡，再无其余。当然，此时多了一辆途锐，云霄来时驾驶的车。 杨虚度路过寨子的时候，依旧和众叔叔婶婶的打完招呼，然后才回往自家石屋。门口，山包见了他，摇头晃脑地奔过来。屋檐下，笑眯眯坐着云霄，云禾正满面依恋地靠在他身侧。 “回来了？”云霄笑道，这几天薅这小子的羊毛，委实不错。 杨虚度鼻孔朝天，哼道：“该你干的事，你尽撂给我了，你倒是悠闲。” 云霄道：“你照看自家媳妇，不吃亏。” 云禾羞道：“五爷爷。”说话间，那手上的掐肉神功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云霄身上。 “轻点，轻点……”云霄不住地抽气，“我一把老骨头了，可比不得多余这种年轻人。” 杨虚度叹口气，道：“你是享受的命。你们坐会，我去生火做饭。” 云禾笑着跳了起来，道：“我去帮你。” 灶是老灶，火是柴火。云禾倒也不嫌弃那黑不溜秋的灶房，而是安安静静地生火、添柴。另一边，杨虚度熟练地淘米、取肉、切菜。肉是腊肉，菜是早上才从地里面摘的青菜、芹菜一类。这些天二人就是这般过来的，彼此配合倒也熟悉。 事实上，以杨虚度眼下的功力，十天半月不吃也问题不大。但云禾不成，她不但不能节食，反倒因为这些天勤练《飞云决》的缘故，食量大大增加。 不大一会，杨虚度便将煮沸的米沥好，才刚刚将半熟的米倒入甑子， 就听外面传来招呼声：“大爷，请问这里是杨虚度家吗？” 云禾诧异道：“谁来了？” 杨虚度不紧不慢地切着发亮的腊肉，道：“两个蠢货，不管他。” “哦。”云禾答应一声，便继续烧火。灶糖的火光明亮，映照着她精致的脸庞，显得美丽而迷人。 屋檐下，云霄满脸慈和的笑容，笑眯眯看着眼前的两人，道：“多余不在，你们改天再来吧。” 菜光照指着云霄，哼道：“老头儿，你见我们两个年轻，好欺负是不是？” 柯允压下菜光照的手指，笑道：“大爷，我们俩是杨虚度的同学，找他有点事情商量，你看将他叫出来一下，可好？” 云霄摇头道：“不在。” 柯允并未生气，继续笑道：“大爷，你喝酒不？” 云霄道：“有时还是要喝点，咋的，你带酒过来了？” 柯允笑道：“带了。” 云霄道：“快拿出来，让老汉瞧瞧。” 柯允并没有急于拿酒，反而问道：“大爷，你知道这世间最难喝的酒是什么酒吗？” 云霄道：“这个老汉还真不知道。” 柯允伸手往地上一抓，一块石头凌空而起，落在了他的手中。 “当然是罚酒。这酒我随时都带着，你要不要来一斤啊？” ------------ 第029章 暴风急雨麻花腿 云霄笑道：“老汉我岁数大了，不吃罚酒的。”接着，对屋内吼了一嗓子，“多余，有人请你吃酒。” 杨虚度叹息一声，只好停下手中活计，赶了出来。自然地，云禾将柴火喂入灶糖，跟了出来。 柯允和菜光照一见了杨、云二人，顿时眼睛一直。柯允的眼光直，是因为杨虚度腰间系着围裙，手中拿着菜刀。菜光照的眼睛直，是因为看到了云禾的美丽。 这腰，这胸，这小脸，长大了还不得祸国殃民？ “这女的，我要了！”菜光照实在有些忍不住心痒痒，若非此地还有其它几个人，只怕他已经扑了上来。 云禾有些受不住那侵略的目光，当即躲到杨虚度身后。 杨虚度微微一笑，这世界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很简单，本质就是抢钱、抢粮、抢女人。千古历史一场戏，再过几万年也不会变。也许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还会加上功名二字。 对面这二人，一人一妖。人是真人，妖却不是真妖。 但在杨虚度的世界观里，除了土著和自己老家的，其余的外星人都唤作妖。那些白皮猴子不也称呼外星人为the alien么？反正就是不同于自己就对了。 自己是高贵物种，是神，是仙，那么他们自然就是妖了。 这二人，那个虎背熊腰的少年有着人类的种种欲望，并且表露无疑，而另一个看起来面皮白净的少年则平静如水，他看见云禾时，连一丁点的欲望都没有。 这是很正常的。哪怕在荒岛独身了三年的猛男，上岛后见到一只美丽无畴的母孔雀也不会生出欲望的，因为物种不同。杨虚度很清楚，在那些外妖看来，人类的美丽能勾起的诱惑不多。 当然，他之所以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这二人的物种属性，并不是因为二人的外在表现，而是因为他就是能感知到对方的属性，当然也包括境界。 对面两人，一个化劲后期，一个宗师初期。 十五六岁的少年，即便是拥有化劲后期，都是非同小可的，何况宗师。但杨虚度认为很正常，因为那另一人是来自外星系的‘妖’。 柯允淡淡一笑，反手给了菜光照一巴掌，然后对杨虚度道：“让杨兄见笑了，低级物种的野兽本性有时的确难以控制。”他面色平静，然而心中却微微有些紧张，因为他没有感知到对面那个手持菜刀的少年的境界。 这不科学。 对面那少年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但在自己的感知中，却空空如也。也就是说，这少年的等级要远远胜过自己。 怎么可能？！ “柯允！”菜光照从地上爬起，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根木棍，一个倒转，便成了握在手中的一根大枪。 柯允目不斜视，当菜光照不存在一般，只静静地望着杨虚度，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柯允，光晕特殊学校的学生，也是你未来的同学。嗯，这头蠢货叫做菜光照，闽建省梅花枪世家蔡家子弟，一手梅花枪使得还行。当然，他也是你未来的同学。” 光晕特殊学校？！ 你娘哦，杨虚度翘起了嘴角。 通常意义上的特殊学校，不是指这个学校有多么特殊，恰恰相反。这种学校在这片大地上很多，专门收容那种社会上难管家里管不住而且还未曾成年的二五仔或小太妹。不过，也有极少数学校正是利用这种旗帜做掩护，是真正的特殊学校——因为那里面住着的一群人，非妖即魔。 老头子将自己送往这种学校，有意思啊？ 杨虚度很早之前就知道有这种学校，也知道这类学校里面住着什么人。不过，他根本没有在意，因为他认为自己不会和这类学校扯上关系。 “城里空气太闷，是吗？”杨虚度将身旁的椅子抓过来，好整以暇地坐在云霄身旁，戏谑地看着二人，“我很忙，你们却太闲。有什么事赶紧说，我的锅里还蒸着饭。” 柯允笑笑道：“不知有幸能否成为杨兄的座上宾？” “滚！” 杨虚度淡淡一哂。座上宾，这三字听着怎么那么邪性呢？ “敬酒不吃吃罚酒。”菜光照暴喝一声，人已跃起，手中长棍犹如毒蛇般刺出，速度极快，又有如山的气势。 杨虚度biabia嘴，待长棍戳到的时候，忽地伸手，一下子便捉住了长棍的顶端。接着，在顺手一扭，夸嚓嚓，那长棍从中扭断，仿佛麻花。 “看打！” 长棍即断，菜光照身在空中，一脚踢向杨虚度面门。 杨虚度冷冷一哂，一拳击在菜光照脚底。如山一般的力量，那坚硬如铁的一腿，直接被打成了扭曲的拐棍。 菜光照惨呼一声，落在数丈外，整个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杨虚度，甚至已经忘记了钻心彻骨的痛。 两人从菜光照攻击开始，只不过使了两招。这两招之下，杨虚度坐在椅子上动也未动，只是见招拆招，然而其无边的力量却暴露无遗。 柯允哈哈大笑，不住地击掌赞叹，“好力气，好力气。杨兄想来应该是某个古武世家的嫡传吧，说说看，指不定我知道哦……” 云霄满面笑容，很享受看到的结果。杨虚度自然不是古武世家的嫡传，也没有古武世家能够培养像他这样的怪胎。事实上他三年前送云禾来青龙镇读书并不是偶然，就是因为这里有杨尽苦，那个被人叫成了杨老实却极其不老实的家伙。 杀人无算的判官被人叫成杨老实，这可谓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不老实的杨老实刻意培养出来的人，自然更不可能老实。云霄敢肯定，若是今日杨判官还在，这两个年轻人已经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杨虚度对云禾道：“你回去看看，别让灶糖里面的火把房子烧了。” 云禾答应一声去了。 杨虚度这才看着柯允，微微一笑，道：“无肝，无肾，无脾，有意思，看来你应该是来自大月星系的妖精了。”外星人和土著人类的身体结构不同是正常的，相同才不正常了。只不过，眼前这妖精还好，至少是碳基生命，不然他已经出手镇压了。杨老实告诉过他，碳基生命中尚且有诸多冷血，非碳基生命基本就不用指望了。 柯允终于变了脸色，死死盯着杨虚度，“你不是古武世家。” 杨虚度哂道：“我还真不是。最后，我再说一遍，滚！” ------------ 第030章 树和森林 杨虚度神色淡淡，甚至还带着点微笑。 很显然，这两个人到羊角坪来，不是为了和自己提前联络同学感情，而是为了先声夺人，示个威。既然如此，自己也下手也不用客气。至于那唤作菜光照的憨憨，他要感谢他那一枪留有余地，不然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不远处，有村民开始围了过来，有些手中甚至还拿了锄头斧子一类。很显然，菜光照的惨叫声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柯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良久，他终于一咬牙，双手一摆，做出邀请的姿势，“柯某不远千里而来，还请杨兄莫要吝啬。” 杨虚度哈哈一笑，然后对围观的村民喊道：“三婶，这儿有个外地来的流氓，快报警抓他，大功一件。龙七叔爷，你给村长打个电话，就说有人欺负到咱们光明村来了，让他赶紧带人支援。” 众乡亲顿时就叫了起来，有几个老头老太甚至往这边冲了过来。 柯允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不怕杀人，但是这般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除非打算彻底和国家机器翻脸。 “杨虚度，你真不算男人。”柯允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不得不认怂。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抱起菜光照，飞也似的逃走。 杨虚度丝毫不觉得自己不男人，只是对众人拱拱手，笑道：“多谢各位长辈抬爱，改天多余请客，大家务必赏光啊。” 众人哈哈大笑，有的满口答应，有的说没事没事，更多的则是嘻嘻哈哈开心而去。 众人走后，杨虚度打算回去做饭，却听云霄道：“判官打算送你去那个学校？” 杨虚度咂咂舌，道：“其实我今天也才第一次知道。” 云霄道：“那学校和寻常学校不同，里面要么天赋异禀，要么法力出众。总之，那里面的人，不是天才就是妖怪，没一个好惹的。” 杨虚度嘿嘿道：“我也不好惹。” 云霄点点头，道：“那倒是。判官真的走了么？” 杨虚度叹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真的吧。老头子不愿别人看到他走时的可怜样子，所以选择孤独离去。” 这是杨虚度最不开心之处，却也是最无可奈何之处。自小到大，杨老实的话他很少听，但杨老实做的决定他也很少改变。两人的相处，既像父子，又像朋友。既有争执，也有包容。然而十多年下来，相互之间的脾性彼此都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知道哪些事可以强求，哪些事只能放手。 “也许我老去的那一天，也会和他那样吧。”云霄叹口气道。 杨虚度哼道：“我去做饭了，别和我聊人生，我最怕这个。”说罢，不待云霄发话，便已走入了另一边的厨房。 灶房内，甑子已经开始噗噗的冒气，显然米饭已经熟了。云禾托着香腮，幽幽地看着柴火。待见到杨虚度进来，脸色变得欢喜，道：“走了么？” 杨虚度哼道：“当然。呃，被一群老头老太给撵走了。” 云禾莞尔一笑，道：“我已经听见了。” 杨虚度嘿嘿一笑，转身切肉。这些年下来，读书习法倒是其次，杨虚度的厨艺硬是让杨老实给逼了出来，美其名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然而当杨虚度发现杨老实其实什么也不会，只吃现成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丰衣足食是有所指的。 一小时后，饭菜终于上了桌。一个花菜腊肉，一碟油酥花生，一个芹菜小炒肉，一个清炒青菜头，一个小白菜豆腐汤。两荤两素一汤，三个人，不算丰盛，却也不算寒碜。这些天，杨虚度差不多都按照这个配置来的。 云禾不在乎饭菜的口味，只要跟杨虚度在一起，什么样的饭菜都好，何况他做的饭菜也确实不错。 三人坐上桌，一边吃一边聊。 “禾儿，再过几天就到腊月底了，咱们得回去了。”云霄夹了一块肥肉，送入口中咀嚼，然后又抿了一口酒，颇为享受。 云禾瞪了云霄一眼，道：“虚度一个人过年，冷冷清清，我要在这里陪他。” 云霄闻言眼睛一亮，道：“对呀，多余啊，你不如和咱们一道去中海，那里过年会热闹些。” 杨虚度摇头道：“去年的时候我就与老昌说好了，今年初一那天，去明云寺烧第一炷香。” 云霄道：“你相信这个？” 杨虚度道：“我不信，可是老昌信。” 云霄讶异道：“他应该更不信才对啊。” 杨虚度biabia嘴，道：“谁知道，或许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云霄笑道：“你这张嘴，可真是不饶人。就算他要拜仙拜佛，也没有拜这里的仙佛吧？” 杨虚度哂道：“你又怎么知道那些仙佛是这里的？” 云霄微微一愣，道：“也是。这个天下乌七八糟，连人是怎么来的都没有搞清楚，又怎么可能搞清楚仙佛？” “我也要去！”云禾道。 云霄笑眯眯道：“下次再说。你们年轻人不是有句时髦的话么，叫什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就一个春节而已。” 云禾闻言脸色绯红，望了望杨虚度，便没有说话。 杨虚度则牙疼一般的笑道：“老头子，你这是鼓励早恋，知道不？” 云霄笑道：“早恋不早恋的在其次，这么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小丫头，你真的舍得放手吗？” 当然舍不得！谁舍得谁是棒槌！ 杨虚度嘿嘿一笑，正要故作矜持，却感觉腰间陡然传来夹钳夹肉的感觉。嘶，这丫头学了《飞云决》，掐肉神功功力渐长啊。 杨虚度立马正色道：“自然舍不得，不过，咱们眼下是不是该以学业为重啊。那些家长不都这教导的么？” 云霄点点头，道：“学业个屁，你们两个妖怪一般的智商，什么时候担心过学业了？过完年，你们俩先把婚约定下，等到了20岁，再结婚。” 云禾满面晕红，却抢在杨虚度前头答道：“五爷爷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咯。” 啥？ 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杨虚度忽然间觉得口中的腊肉有点咸，老头子一直教导我不能为了一颗树就放弃一片森林，是不是这个意思？云禾这棵树固然不错，可是这天底下的森林很多啊，树就更多了。 这微一沉吟，腰间又传来掐肉神功的痛觉。 ------------ 第031章 夜已深 云禾是在腊月二十二这天走的，因为按照旧历二十三就是小年。云家往年的习俗，通常在小年这一天都是团年的日子。云禾虽然有千般不愿，却也敌不过云霄的固执，只得跟随他坐车前往省城，然后转机去中海市。 没了云禾，杨虚度除了读书、上网，然后就是和大胖一起闲逛青龙镇。除此之外，杨虚度有时也会独自前往灵峰山，骑着扁灰四处乱跑。 大年三十，羊角坪鞭炮震天，火光耀眼。在外地打工的年轻人大多赶了回来，与孩子老人一起，开开心心。 在农村，爆竹烟花之类通常是不禁的，村民唯一要考虑的是烟花的价格。这个时候，通常也是村民们一年最奢侈的时候，孩子们的请求大多都不会拒绝。 石屋内，寨子里的乡亲轮番进来拜年。杨虚度也从来不让他们失望，将成捆成箱的RMB拆散，分发给乡亲和小孩。往年杨老实在时亦是如此，今年杨老实离开，杨虚度便接过了这个担子。 乡亲们朴实诚恳，一般两三百就能满足而去。杨虚度若是多给，他们通常都会还回来。村民们讲究个礼尚往来，并不是想着要在此处发财。事实上，对于杨虚度来说，他若是愿意，即便每年给村民发个百千万也不会在乎。但他深明‘斗米养恩，石米养仇’的道理，更不愿因为自己让整个山村沾染了奢靡和好逸恶劳的习惯。 人心是复杂的，人性也是复杂的。 夜里十二点时候，山村中的鞭炮正旺，欢笑声此起彼伏。老昌就是这个时候进了石屋。 杨虚度接完了云禾的新年电话，然后关了房门，又给老昌泡了茶，生了火炉，然后二人才相对而坐。火炉旁，有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瓜果糕点，全是节前林琬亲自驾车送来的年货。小桌旁，尚有未曾开封也没有标签的土罐酒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洋酒。 老昌将一个小干锅放到了火炉上，顷刻，石头鱼的幽香自锅中传来。接着，他再将杨虚度准备好的腊肉之类一并倒入其中，来了个乱炖。 “知道你喜欢这个，所以我特地带了些过来。”老昌笑道。 杨虚度点点头，一边将一瓶Bowmore打开，将老昌面前的杯子盛满，一边道：“这酒据说有80多年的历史，是菜戎从欧洲那边搞到的，你尝尝。” 老昌却将杯子中的酒直接倒掉，然后揭开了一瓶土罐，瞬间酒香盈满石屋。“酒还是要这种老窖原浆好喝，你那些玩意儿，卖的再贵也只是噱头。” 杨虚度笑一笑，毫不介意。好酒之人，嗜之如命，忌酒之人，畏之如蛇蝎，并且口味各个相同，千古以来皆是如此。老昌手中的土罐酒看起来很土，却是真正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其贵重程度较那几瓶洋酒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说欧罗巴那边出了一件大事……”老昌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砸吧砸吧，回味良久，才继续道：“几个长牙家伙办了一次血宴，杀了三十多人。人杀的不多，但是影响比较恶劣，引起了多个势力的不满。”所谓血宴就是将活人割血、割肉作为食物，举办宴会庆祝，乃是极度血腥的一种仪式。至于长牙，则是指那些长着獠牙，吸人血的吸血鬼。 杨虚度夹了块腊肉放入嘴中，哼道：“不是有罗森么？” 老昌叹道：“罗森老了，就像杨老实一样，虽然他还没到行将就木那一天，却已经不想管了。” 杨虚度道：“那是他们的事，我不想管，也不会管。况且，地域之分，我没有继承老头子的职位，也没有他的本事，不会把手伸到那边去。” 老昌道：“当然不能伸到那边去。你眼下这点本事，那边圣殿里派几个会飞的鸟人，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对了，你能开枪不？” 杨虚度当然知道老昌所指的是什么，干脆道：“不能。” 老昌讶异道：“老家伙没将判官之怒交给你？” 杨虚度皱眉道；“什么是判官之怒？” 老昌哼道：“你别给我装傻，判官之怒就是那把枪，那把能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枪。” 杨虚度笑道：“我才15岁，你该不会以为我有能力开那把枪吧？要不你来试试，你不是入度了么？对了，你几度来着，二度？” 老昌哼道：“这不是法力高低问题，没有判官的传承，别人即使捡到了那把枪，也无法开枪。” 杨虚度翻个白眼，道：“在你来说，是因为没有传承，但在我来说，那就是法力问题。没有入度之前，我特么要是开一枪，自己就能变成人干，你信不？” 老昌满脸诧异，道：“还有这么多讲究？” 杨虚度道：“废话。若是随随便便就能开枪，还能叫做十大神器？随便一把破狙击枪都比这个好使。” 老昌叹口气，道：“别怪我没提醒你，罗森老去，那破圣殿眼下越来越过分，鸟人乱跑。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就会面对他们了。我听说前几天，那什么学校的人过来挑衅你？” 杨虚度道：“那个应该与此无关。在这片大地上，只要老头子的死讯还没有传出去，没有人敢来此捣乱。” 老昌摇头道：“杨老实还在的时候和我说起过，那干蝗虫自有诊断判官生死与否的法子。也就是说，也许你都不知道杨老实已经死了，但他们却知道了。” 杨虚度闻言默然。 杨老实生前就是一座高山，镇压着山下无数的邪魔外道。一旦高山崩塌，那山下的邪魔外道自然会感知到其压力尽消，也自然会群魔乱舞。虽然杨老实生前让杨虚度想怎样活就怎样活，无须在乎这个世界的生与死，但他知道杨老实其实还是不希望他维护了上千年的世界变成废墟。 我没那个能力！ 杨虚度心中暗自嘟囔一句，然后抬起头，看向老昌，哼道：“今天是大年头一天，没必要尽说些不开心的事。将来之事，将来再说，眼下咱们好好喝酒好好吃肉，明日再去会会那个老东西。至于其它，万事皆休。” 老昌哈哈一笑，道：“说的是，来，喝一个。”说着，举起酒杯，跟杨虚度的酒杯狠狠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 第032章 缘由 二人边吃边聊，一老一少却仿佛有说不尽的话题。鸡叫头遍，二人开始赶往明云寺。二人并没有使用交通工具，纯粹靠脚力而行。 即便以汽车也要半天的路程，二人却只花了不到三小时。这还是两人刻意压制了速度。到得明云寺时，天色微明，那庙门尚未开启。 老昌对着寺内轻声道：“老秃驴，出来开门，老友到了。” 不多时，大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门内，一个老和尚正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小施主，咱们又见面了。”老和尚微笑着对杨虚度单手作揖，眼中尽是笑意。 这老和尚正是那日杨虚度和云禾来寺庙时碰到的老和尚。杨虚度未想到老昌竟然与他有旧，只好还礼，“大师新年好。” 老昌嘿嘿一笑，道：“原来你们见过。老秃驴唤作慧明，是白马寺闲职长老。老了没用了，就到处游历，一年前来了这里。” 杨虚度心道难怪以前未曾见过，想想也是，这明云寺内怎么可能有宗师级的人物。若真有这种人物，老头子不可能不告诉自己。 “哈哈哈，老昌施主这‘没用了’三字，可谓一针见血，指出了老衲眼下的尴尬境地。”慧明微微一笑，不觉难过，反倒有看破之意。 老昌道：“今日我二人前来，一则是为了烧第一炷香，二则便是要会会那后山的老鳖。” 慧明笑道：“那是老龟。” 老昌道：“都一样。走吧，边说边聊。”说罢，抬脚迈入大门。 三人一路穿行，来到了大殿。 慧明点了十八根香，分别给了老昌和杨虚度，道：“施主可以进香了。” 老昌将自己手中的九根香插到了迦叶菩萨下方的香炉，道：“摩诃迦叶生于菩提树下，传说其祖先修炼时有乌龟相伴，所以这名字本身就是乌龟的意思。乌龟好啊，长生不老，吉祥安泰，小家伙，你也来进香。” 杨虚度抬头看着那菩萨像，眼中尽是笑意。那笑意既不是嘲讽，也不是恭敬，就仿佛在认真地打量着一副名贵的画。 菩萨跏趺而坐，双手平摊，手中持着一串佛珠，面容慈祥，神光隐隐。 杨虚度微微一笑，手一甩，那九根香直直飞入香炉中插好，“六道不驻，诸相空无，我意滚滚，万佛不度。你若受得起，便受吧。” 话音刚落，那原本寂静而坐的菩萨像啪的一声传来细微的脆响。 慧明和老昌抬头看时，但见那迦叶像的额头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仿佛是风干了的泥土裂开，又仿佛年久的木头皲裂。 慧明脸色变了一变，微微叹了口气，道：“小施主是有大业果之人，明云寺寺庙太小，受不得小施主的之香，罪过，罪过！”说罢，单手一拂，那九根香凭空而起，升入空中。接着他双掌一合，空中轻轻一声爆响，九根香化成了粉末，纷纷扬扬如飞沙飘落。 “大师好掌力。”老昌赞叹道，然后转头对杨虚度道：“你好歹给我这老骨头留点薄面，不要在这里造次。” 慧明摇头道：“老昌施主此言差矣。小施主诚心进香，未曾有丝毫逾越之处。菩萨感念小施主无量功德，不敢受其香烛，故而如此。” 老昌点点头，不再言语，而是双手合十，垂头闭眼，躬身拜礼。 三人进过香，然后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往后山走。天色渐渐大亮，东方晨曦绚烂，林间鸟儿欢唱。 小路尽头，是一座仿佛蘑菇一般的小山。那小山每各半尺便是一圈，自下而上，仿佛千层糕，重重叠叠无数层。最奇妙的是，那小山的顶端，竟然有两只明亮的眼睛。 三人到来，那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三人。 “这是什么？”杨虚度来过明云寺数次，却从未到过这后山，自然也不知道这里竟然有个这东西。 “报应龟。”老昌答道。 杨虚度微微一愣，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未听说过。”对于熟读无数古籍的他来说，没听过的名词并不多。 慧明道：“报应龟本就不是佛门教义之中的物事，小施主未曾听说过也属正常。此龟生于天地之间，坐落在明云寺后山，承受着万千世人的业报。当然，这里所谓的业报，皆是恶果。每一个恶果都会在这报应龟上凝结成石，每一个善果都会去除石屑。然而，你也看到了，这千年下来，报应龟就成这副模样了。” 杨虚度淡淡一笑，“这么看来，是人性本恶了？” 慧明叹道：“世人多贪婪，故而恶果多余善果亦是正常。我辈孜孜以求，正是要唤醒那些迷途的世人，让他们重返正途，追求无上大道。” 杨虚度嗤笑一声，道：“何谓迷途？世人若是没了进取，只每天敲着木鱼，念着南无，追求无上正等正觉，用不了几天，全世界的人都饿死了。” 慧明道摇头道：“施主乃是具有大慧根之人，岂会不明白其中道理？” 杨虚度笑道：“我还真的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修仙讲究追求自我，达成超脱，以长生不老。修佛，只为达成圆满，修成正果。这二者皆是为了自己走向更高更强的境界，慈悲之心么？或许有，却未必便是终极目的。”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普度世人。小施主谬矣！比如地藏菩萨就曾言道‘地狱未空，誓不成佛’，这便是普度世人的慈悲心怀。” 杨虚度正要再度反驳，老昌已经打断，道：“咱们今日来，可不是为了辩论证道，而是为了这个……”说着，他指了指那只剩下两只眼睛的报应龟。 杨虚度摆摆手，道：“别指望我，这个东西身上沾满了因果，我若救它，少不了要被它拖累。” 慧明叹道：“唯小施主有此超脱因果不入六道之法力，还请施主慈悲援手。” 杨虚度哼道：“别指望我了，我说了不救就是不救。” 老昌淡淡道：“今日带你上来，便是要让你超度此龟。你若不动手，我与惠明大师是没有手段的。” 杨虚度道：“所以呢？” 老昌道：“这是为了你。” 杨虚度道：“没看出来。” 老昌定定盯着杨虚度，杨虚度亦回瞪着他。 良久，老昌才道：“好吧。这其实是你家老头子要求的，我算是指挥不动你……”说着，从怀中掏出手机，将一段视频播放出来。 “小子，知道你没那么听话，所以老子想了想，还是给你录了这段视频。你特么，看完了就删啊，别影响我的光辉形象。嗯……这只龟是老子特意给你留的，你收服了它，将来进入时光之门后，能从异域带回东西。空空不成的，因为那是空间叠加……”视频中，杨老实坐在椅子上，一边扣着鼻屎，一边说道。 待视频播放完了，老昌才道：“如何？” 杨虚度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和老头子合起伙来骗我？” 老昌闻言瞪眼道：“你这小混蛋，该打。” 杨虚度忽然一笑，道：“看这小东西怪可怜的，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拥有慈悲之心……”说着，嗖的一声，霸王枪霍然出现在了手上，遥遥指着那堆成了千层的石龟。 ------------ 第033章 异兽 慧明见了这根铁枪，眼中一亮，“阿弥陀佛，如果老衲未曾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传说中霸王枪吧？” 杨虚度淡淡一哂，道：“是不是霸王枪我不知道，反正自我懂事起，这根破烂玩意儿就一直放在家中的旮旯里。”这枪他上次落在了青龙镇的小洋楼内，前些时候和鲁大胖去玩时，他便取了放在空空之中。 他当然知道这就是霸王枪，只不过这根相传是战神项羽的兵刃在他眼中也就是比较厉害一点的武器。还在小时候，杨老实就告诉过他这根枪有玄机，但这些年下来，杨老实固然没有发现那玄机在什么地方，他亦是如此。 慧明又低声诵了一声佛，然后道：“霸王枪，枪中之王。其色黧黑，其状如龙，其势破天。小施主能轻松御使此物，实乃天意。” 杨虚度不理慧明，转头对老昌道：“该怎么弄，一枪戳过去么？” 老昌瞪了他一眼，道：“若是一枪戳过去，就清洁溜溜了。”转头看向慧明，道：“大师，该如何做？” 慧明道：“小施主运转霸王枪，以玄力自枪尖荡出，一层层剥去报应龟上的恶业即可。” 杨虚度道：“就这么简单？”他知道自己的玄力和旁人的法力很不相同，这有可能是修习《六合天象图》所致，也有可能自身的体质所致。反正他知道自己的玄力很不一样，这一点连杨老实都赞叹不已。 也许，这正是杨老实将这个老龟留给他的原因。 慧明点头道：“阿弥陀佛，如此作为看起来简单，天下之大，却只小施主能够。” 杨虚度不再废话，点点头，道：“好。”说罢，他运起体内玄力，注入霸王枪。瞬间，整个枪身变成了金黄，道道金光射出，恍如天界神兵。 “哧！” 霸王枪滑过报应龟旁，蘑菇小山轻轻抖了一抖，然后扑簌簌掉落了一些石屑，仿佛抖落身上的泥土。 报应龟的小眼睛眨了眨，明显有种舒服的感觉。 杨虚度吃了一惊，他对自家的玄力极为清楚，这一枪下去，虽然即便是使用长枪荡出的玄力，也必然石屑纷飞，犹如雪崩。然而这一枪只不过掉落一些石屑，可见这恶业经年累月所积累下来，确然非同小可。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杨虚度皱眉道，“你别告诉我恶意可以化成实体，且变得如此坚硬。” 石屑虽少，但落在老昌和慧明眼中，却是大大的佩服。他们俩不止一次试过，不管以什么方法，只要消掉石屑，那抖落的石屑必然鲜血淋漓，甚至变成血肉。 也就是说，在杨虚度玄力下掉落的石屑在他们那里，其实是报应龟的本体血肉。 老昌哼道：“枉你还是那老家伙的传承，玄力和法力化成实物攻击你不知道么？信徒们的愿力亦是能量的一种，能量化物，不是很正常么？” 杨虚度点点头，道：“说的也是。”说罢，便不再多言，而是一枪又一枪，不住地擦着石龟而过。石屑纷飞，渐渐地，小山变得越来越小，地上则铺了厚厚一层的石屑。 终于，报应龟的本体开始渐渐显露，而这时的杨虚度已然额头见汗。 “这恶业是什么鬼，怎么这么顽固？”杨虚度驻枪而立，忍不住长吸了一口气，“这傻乌龟又是从哪里来的，会心甘情愿地盘在这里承受这万千人的因果？” 慧明叹道：“小施主所问正中要害。千年前，明云寺建于此处，而后怪事连连，甚至出现沙弥噬人的恶事。主持方明大师四处求助，得到一个恰好云游至此的道家圣人帮助，抓了一只报应龟震住了后山，此后明云寺始得太平。” 杨虚度笑道：“佛家的寺庙，却让道家出手帮忙？” 慧明道：“在悲悯众人这一点上，道佛并无差别。” 杨虚度点点头，但觉有理，又道：“这个震住了后山，是怎么回事？” 慧明道：“后山的山下有一个来自异界的妖物，穷凶极恶，为害世人。并且这妖物拥有极大的蛊惑之力，这也正是明云寺沙弥作乱的缘由。那道家圣人的镇压之法，便是以这只来自异界的报应龟镇压山头，然后以万千世人的愿力作为消解。善果用以镇压，恶果则有报应龟承受。长此以往，妖物渐渐萎靡，直至消亡。但这报应龟承受了太多的恶果，却也濒临死亡了。” “原来是这么个道理。我还说人性本恶呢。”杨虚度嘿嘿一笑，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震落报应龟上的石屑。 直至中午，杨虚度才将报应龟上恶业消除干净，然后露出了它的本体。报应龟通体紫色，隐隐透明，仿佛一块玉石。报应龟虽然缩小了不少，但和普通的海龟比起来，仍然显得无比巨大。 报应龟的眼睛并不小，但和其身体比起来，显得有些不协调的小。 此时的报应龟匍匐在地，一动不动，静静地注视着杨虚度， 杨虚度转头，看向老昌，道：“你说这玩意能携带东西？”如此庞大的物事，又兼是通体紫色，只要将它以带出明云寺，立马就会成为新闻，被某些专门机构带去研究。 慧明笑道：“烦请小施主给他取个名字。” 杨虚度转头，诧异地看了慧明一眼，道：“就叫小紫吧。” 话音才落，那报应龟仿佛气球放气一般，即刻缩小，不多时，就化成了一只迷你小龟，不过一个瓶盖大小。 “这玩意儿本身就是空间生物，流浪在虚空之中，能承受极寒。最重要的，它能进行空间叠加，实在是宝中之宝。”老昌看着报应龟，娓娓道来。 杨虚度嘿嘿一笑，单手一吸，将报应龟抓在手中，仔细打量起来，“这玩意这么小，怎样装东西？” 老昌哼道：“你手上有霸王枪，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杨虚度笑道：“好。小紫，将这枪吃进去。” “呼！”小紫小嘴一张。杨虚度只觉手中一轻，那霸王竟枪凭空消失。 “咦！”杨虚度惊讶至极，道：“出来。” “噗！” 霸王枪再度现身于他手上。 “好家伙。”杨虚度忍不住赞叹一声，心道自己有了空空，这玩意要是给了云禾，她不得迷死？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铃声响起。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我的。”然后见屏幕上却是一个陌生电话。 事实上，对于杨虚度来说，他的手机上总共也就两三个电话。只要有电话打进来，差不多都是陌生电话。 “喂，多余，禾儿出事了，你赶紧过来。” ------------ 第034章 好买卖 中海，云顶山庄。 况风华带着两个老者悠然地坐在云更的别墅大厅，况风华的手中甚至还拿了根烟。另外的两个老者身着唐装，优哉游哉地背着双手在厅内游荡，仿佛在逛自家花园。 三人的对面，云霄及云更等六人则如临大敌，一脸严峻地注视着那两个老者的一举一动。几人的身旁，尚有四五个保镖，皆荷枪实弹，手紧张地把在腰间，只要一声令下，立时就会拔枪射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火药味，然而两边的景象却截然不同。 “云老爷子，咱家明安几人的死是你的杰作吧？那么偏远的小县城，您老也真舍得下身价。晚辈可真的是佩服死了。”况风华吸了一口烟，悠然道，“哦，对了，忘了给您老介绍一下，这两位一位是昆仑落叶派长老柳敬明，境界嘛，当然是宗师咯。这一位是颂猜大师，东南亚著名降头师，境界我就不用说了吧。所以，我们今天带着扑面的的诚意而来，还请老爷子将云禾叫出来。其实，我们也就只是带她回去过个年而已。你看，我大年初一大早上就从京城赶过来，很辛苦的……” 云霄面色铁青，他当然察知了这二人的功力，也正因为知道了这二人的功力，他才没敢轻举妄动。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将况风华一干人打出云顶山庄了。 “这里是云家，云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羔羊。”云霄冷冷注视着况风华，然后掏出手机，道：“我倒要问问况老三，你们况家是不是要翻天了？” 况风华淡淡道：“云老爷子不用打电话了，这事来时我家老头子就已经应允了的。若不如此，我们哪里敢如此造次？说起来，我们大年初一一大早就过来拜年，云老爷子就这般冷冰冰的，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云家不欢迎你。”云更冷冷道。手机中传来忙音，果然无法接通。 况风华微笑道：“何必呢？好不容易过个年，大家热热闹闹，和和气气不好吗？” 云更道：“请你现在就走。” 况风华弹了弹烟灰，那飞扬的灰末直接洋洋洒洒跌落在客厅整洁亮丽的地板上，“还要等一等，待井文找到了云禾，咱们就走了。” 此言一出，云更和云霄脸色齐齐一变。 云霄霍然踏出，对着况风华就是一掌，喝道：“你把我云家当成什么了？” 就在那掌力拍出的时候，柳敬明身子一闪，挡在况风华身前，蓦地出掌。 “嘭！” 两人掌力一撞，云霄顿时倒飞而出，直将客厅中的花瓶摆设等砸倒一堆。再起身时，云霄已是满脸血红，口角溢血。 “啪啪啪！” 几个保镖迅速开枪。 柳敬明拉过旁边的一张桌子，挡在身前，接着横着一推，那桌子竖直飞来，恍若一堵墙。几人来不及躲闪，顿时被桌子撞得当场晕厥。云家几兄弟大多有武功在身，虽然被震得东倒西歪颇为狼狈，却完好无损。 “五叔！” 云更快速跑过去扶住云霄，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柳敬明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霄，赞道：“不错。云家居然有你这号人物，难得，难得。可惜了，你年纪太大了，不然做个我的跟班还是可以的。” 云霄冷冷道：“你算老几？” 况风华站了起来，嗤笑道：“柳长老算老几我不知道，但他可以虐得你们云家体无完肤。金钱、美女，予取予求，你信不？”不待云霄回答，他走到那几个保镖身前，一脚一个，将他们尽数踢死，然后冷冷道：“你杀我况家的保镖，我自然要以牙还牙。这还是看在云禾的面子上，不然，哼哼，你以为你区区一个云家，也敢和我况家作对？” 看着那些保镖一个个死去，云霄目眦尽裂。这些人，固然不是云家的血脉，却以生命在护卫着云家，可谓忠心耿耿。 况风华视若无睹，道：“叫老夫人过来吧，你虽然法力高强，但分量还不够。” 云霄冷冷道：“休想。” 况风华嘴角一撇，道：“那么我们去风云坡也可以。不过，今天即便是神仙来了，我们也要将云禾带走。不怕告诉你，我家老头子多年未曾突破，听闻有云禾这等资质，自然喜出望外。云禾，咱们家要定了。” 云成等人听了，不禁个个脸上露出讶异之色，而云更则是满眼的不可置信，云霄则开始是浑身发抖，继而渐渐镇定。 况风华见了云霄这等情形，微微一笑，道：“老东西，气糊涂了？我是说，你云家好福气，居然会有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来当我况家的少奶奶。嘿嘿，辈分比我还高。” “你们会遭天谴的……”云更冲了出去，一脚抽向况风华，“我和你拼了。” 况风华身子一转，抬腿狠狠踢在云成的脚脖子上，顿时将云成的脚踢断，“不自量力！放心，我家老爷子说了，云禾送到我们况家，不会吃亏。同时，为了给你们补偿，会将非洲的一个钻石矿让给云家。这桩买卖，你们云家是千值万值。” 云成等人听了，不由大喜，甚至都忘记了去搀扶跌倒在地上的云更。 云禾的存在，挡了他们继承庞大家业的路。云禾若是去了况家，不但家业有了指望，更能获得一片钻石矿，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可是你们执意要和我况家作对，很抱歉，我来时就得了吩咐。”况风华指着云霄，微笑的脸骤然变得冷酷，“那么我们今日就会将云家连根拔起。至于外界，我们有的是办法遮掩。云霄，你可听明白了？” 云霄嘿嘿一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听明白了啊。不过就是况老三看上了我家孙女，想要把她当做修炼的鼎炉嘛。” 况风华一愣，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云霄会是这个反应，“那是双修，彼此都有好处。不是什么鼎炉不鼎炉的。”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况风华接了电话，微微一笑，道：“原来那小丫头果然在云老太那里，这很好，我们便省了许多事。走，咱们去风云坡。” ------------ 第035章 明悟 摘星楼。 云老太静静而坐，她的对面是一个神龛，里面端坐着观音菩萨。这个菩萨像是她从寺院的高僧那里求来的，已经伴随了她数十年，也是最让她能够心神安宁之物。 另一旁，青珠和云禾坐在一边。云禾满脸的忧心，有些局促不安。 “禾儿小姐不用担心，咱们云家有云堂，最不济也能护佑我云家平安。”青珠安慰道。 云禾摇摇头，幽幽道：“我不担心，他的媳妇要被人抢走了，该担心的应该是他。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有没有把我当做他的媳妇。” 青珠诧异道：“禾儿小姐说的他是指谁？” 云禾道：“一个傻傻的坏小子。” 青珠道：“那人是哪家的少爷？这世间，能和况家匹敌的家族可不多。” 云禾摇头，“他不是什么少爷，身后也没有世家，他只是一个山间的野小子……”说到此处，她想到杨虚度那惫赖模样，不由一笑。 青珠闻言，回头看了看依旧手拿佛珠默念佛语的云老太，然后道：“禾儿小姐，我听说过五少爷对那少年推崇备至？” 她口中的五少爷，自然是指云霄，而不是只云家第二代的老五云淡。 云禾点点头，道：“是。” 青珠有些奇怪，她知道云霄做事一向是颇有分寸的，但是区区一个山村少年显然是不可能成为云家快婿的。尤其是云禾的身份极其特殊，一方面有家族继承人背景，另一方面况家又对她穷追不舍，甚至为此在大年初一这天就在外面布置了重兵。 “小姐？”青珠终于忍不住，回头叫了声兀自沉浸在打坐中的云老太。 便在这时，摘星楼下传来轻微的啪啪声。 青珠微微一愣，她年轻时曾跟随云老太夫妇走南闯北，自然轻易地听出了这几声是枪响，而不是正月里的鞭炮声。显然，在楼下，云堂和况家的影堂交了手，动用了枪械。然而青珠更清楚，无论云堂还是影堂，真正厉害的不是枪械，而是堂中的武者。 一旦武者开始参与其中，则双方的恶斗就正是开始。 到了那时，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但双方的势力太过悬殊，所谓的不死不休只能翻译成云家不死况家不罢休。 青珠能明白这个道理，云家老太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此时的云老太，面色依然平静，但心中却微微有些激荡。她这一生，虽然身处富贵之家，却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但这一次的风浪和以往不同，一个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显然，最明智的选择也是最简单的选择，就是将云禾交给况家。这样做虽然有些失了云家的体面，但只要两家运作得当，甚至可以成为一桩佳话。云老太很相信云霄，云霄也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然而关于那杨判官之事，她有所耳闻，但也仅仅是有所耳闻。 位高权重者，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所以，当况家打来电话要人时，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让云霄去处理此事。 此时云霄尚未回信，她便选择不动——即便云堂和影堂的对峙已经升级成了马上爆发之势。 “奶奶，你会将我交给云家么？”云禾也转头，望向云老太。 云老太终于睁开眼睛，慈和地看向云禾，道：“孙女，若是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会如何做？” 云禾闻言一愣，然后淡淡一笑，道：“我懂了。” 帝王世家无亲情，云家虽然小，却也是个世家。当真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云老太即便有一千个不愿，恐怕也只能牺牲云禾。 此时，云禾甚至有点生杨虚度的气。自己若是没有遇见他，就不会生出另一股子想法，也就会顺从家族的安排，也就不会生出这许多烦恼。 “啪！” 楼下传来了激烈的碰撞，接着便是激烈的打斗之声。 少时，嘭的一声，内堂被撞开，一个一身是血的中年人闯了进来，“夫人，云堂不敌，十二死八伤，属下无能，尚祈赎罪。” 这浑身是血的人，正是云堂的堂主云钱焕。他这般模样，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一个声音传来，“云老太太，晚辈况风起前来给您拜年了。” 云老太双眼微眯，对云钱焕道：“你们已经尽力了，你带领受伤的兄弟们去治疗，青珠，禾儿，你们随我下楼。” 所谓下楼，是因为后堂较前堂更高，同时前堂也是一个巨大的大厅。 三人来了大厅，云堂剩下的几人兀自守护在她们左右，即便浑身是伤的云钱焕也未曾撤离，手持大刀，站在云老太身前。 大厅里，况家二十多人荷枪实弹，仿佛军队。另有七八人身着黑色西服，一副标准的‘坏人’打败。剩下尚有两个身着唐装的老者，悠闲地坐在大厅中央。两人的身旁，况风起笑眯眯地站着，正颇为有趣地看着云老太下来。况风起身旁，则是况井文，正一脸热切地望着冉冉而下的云禾。 “云老太太，多年不见，您老还是风采依旧，晚辈拜服。”待云老太走至，况风起才收容肃身，一副尊敬的模样。 云老太拐杖轻轻一磕，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爆响，“大年初一，打上家门，杀我云家子弟，这样的拜年是况世铎教的么？” 况风起嘿嘿一笑，道：“家父清修多年，早就不问世事了。晚辈本来也是讲理之人，可好说歹说，这干人就是不让我进来，所以伤了和气，罪过，罪过。不过想来云老太大人有大量，不会将晚辈这点僭越放在心中，对吧？” 云老太淡淡道：“我若是偏要放在心中呢？” 况风起脸色如常，依旧笑容微微，道：“若果真如此，晚辈也只好说，其实你放不放在心中，晚辈并不在乎。” 云老太闻言脸色一变，斥道：“好狂妄的小子。” 况风起收起了笑容，淡淡道：“况家的狂妄也不是一天两天，我以为云老太太应该知道的。废话不多说，晚辈今日不远千里来此，一来是给您老拜年，二来是想将云禾接到我况家小住几天。况、云两家，有了云禾居中作为纽带，想必未来会成为一段佳话。” 便在这时，一个沉沉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休想！” ------------ 第036章 救兵 随着这一声断喝，云霄走了进来。当然，随同他们一道来的，还有云家众子弟以及况风云等人。 云禾一见云霄，眼光顿时红了，立即唤了一声‘五爷爷’后扑了过去。 就在刚才，小丫头体验了一把人生悲喜剧。虽然云老太未曾明说，但其意思已经表露无疑。世家的子弟要么纨绔无比，要么精明无比。但不管是哪种，对世事百态的领悟都要胜过寻常的懵懂少年。 “老五，你受伤了？”云老太眼神微眯，语气有些冷。 柳敬明淡淡一笑，道：“这老小子自以为武功还可以，忍不住想要和我切磋，所以我就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云老太转头，手中拐杖忽地竖起，对着柳敬明就是一戳。 柳敬明原本眼神淡淡，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换了谁，在这种可以装逼打脸扮世外高人的时候都是这番模样。然而，当云老太这轻轻的一戳刺来，他顿时脸色剧变，眼神惊恐，仿佛农夫撞见了毒蛇。 “嗨” 柳敬明暴喝一声，双掌往中间一封，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嘭！” 爆响升起，柳敬明双掌中间被穿了个洞，鲜血流淌。除此之外，他的胸口衣衫破碎，露出了黝黑的肌肤。显然，那一戳不仅破开了他双掌的封堵，余势更击破了他胸前的衣衫。 “功力不错，你是谁？”云老太淡淡道。 满堂寂静无声，仿佛被施了静音法术。大家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风吹欲倒的老太婆，心中升起一股子颠倒错乱的感觉。就像咖啡里面倒入的不是白糖和奶酪，而是山西老陈醋和四川的火锅底料，没人能说出那个味儿。 谁度知道，云家功力最高之人当属坟头上已经长了青草的云烨，其次便是云家第一代排行老五的云霄，再次就是云堂的执掌云钱焕。 谁曾料到，从来以弱女子示人的云家老太居然功力如此深厚？！ 良久，况风华才啪啪啪鼓起掌来，一边拍掌一边赞道：“我来时，家父曾说过，云家老太庞静曾是茅山老道渡云的得意弟子。如今看来，所言不虚。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些，可功力却未曾落下，让我等子弟汗颜啦。不过还好晚辈做事向来谨慎，颂猜大师，昌玉大师，柳大师，还有我家七叔，不知道老太太以一对四，有多大把握？”说完，他又晃了晃手中的一把乌黑的小手枪，笑道：“另外，晚辈手中的这把枪可是特制的哦，带有特殊螺旋及法力加持，对付修行的人好处特别大。” 在场的人都明白那‘好处特别大’的意思，也明白眼下云家所处的环境。强弱之势太鲜明了，只要脑袋不是长在屁股上的，都明白此时应该怎么选择。 “母亲……”云成自诩为云家二代老大，自然理所当然地站了出来，“咱们云家的家业不能就这么毁了。” 这是很朴实的一句话，也道出了在场除了云霄两三人外几乎所有人的心声。 况风华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云成兄乃我辈楷模。”这句话怎么听着都有讽刺的意味，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云成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云老太老了，应该安享晚年了。依我看，云家的大好家业就应该由云成兄来把控才对嘛。” 这可真的是当面离间，但却是阳谋。 有了况家的支持，只消把云老太这根定海神针屏蔽起来，云家还真的可以由云成说了算。只不过眼下云老太虎威尚在，令他不敢造次。最重要的，只要云老太答应将云禾交给况家，此事就会烟消云散。 整个云家，除了云霄和云老太外，其余人等其实都很诧异。况家只是索要一个云家子弟，其实并没有多大障碍。云家三代子弟很多，除了云更是独苗外，其他五兄弟的产出其实都颇为喜人。 云家不缺一个云禾，哪怕她是云老爷子生前指定的继承人选。 当然，众人也不明白为何况家如此大动干戈非要强夺云家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子。只有云成等寥寥几人猜测到此事可能与修行有关。 “风华兄谬赞了，云家之事还得家母把控才能蒸蒸日上。”云成对况风华抱了抱拳，又道：“母亲，况云两家多年交好，咱们不宜在此事上伤了和气……” 云禾撇撇嘴，别墅外死伤无数，还未伤和气么？ 谁知下一秒，云成就将矛头对准了她，“禾儿，你是我云家的好女儿，家族生死存亡之事，想来你不会坐视吧？” 云禾淡淡一哂，道：“祖母还在，大伯你说了不算。”说着，她眼光转向云老太，道：“祖母若是让我去况家，我就去。祖母若是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云老太尚未答话，云霄已然冷冷否决，“不行。你哪儿也不去。” 云老太转头看向云霄，这个时候，她其实已经没有了坚定的信念了。相比起对云禾的痛爱以及丈夫生前的遗命，让云家好好地存在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五弟……”云老太长吐一口气，道：“此事不可任性。” “我不管。”云霄冷冷道，“大姐，你别犯下错误。” 云老太叹口气，道：“五弟，此事就这样吧。京城离这里并不远，禾儿去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云霄怒道：“你可知道他们把禾儿接去做什么？” 云老太讶异道：“什么？” 况风华嘿嘿一笑，打断了云霄的话，道：“看来‘平地惊雷’云五叔对咱们有什么误解，不过，很简单，再深的误解都敌不过一颗子弹，若能，那就两颗……”说罢，他朝着云霄便是啪啪两枪。 出于练武多年的思维，云霄双手顿时往身前一抵，掌力喷出，抵挡那袭来的两颗子弹。然而这两颗子弹却不是平常的那种钢制或铜制子弹，加持了专门克制修行之人的法力。‘噗噗’两响，子弹正中云霄腰腹，偌大一个昂藏汉子顿时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五爷爷。”云禾急忙奔上前，扶住了云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一刻，她是如此的仇恨在场之人，这一刻她又是如此的无助。 况风华对着身子微微颤抖却终究没有出手的云老太一拱手，道：“多谢老太太成全。井文，带着云禾，咱们走。” 况井文大喜，上前去牵云禾的手。 “滚开。”云禾反手一掌，正中况井文的下腹，将猝不及防的他劈出去四五步。 “小娘皮，找死！”况井文没想到云禾竟然会武功，顿时发怒。他的双腿尚未好得利索，这登登登几步后退，令他有些钻心彻骨的痛。 恼怒之下，况井文一掌劈向云禾的头部。 众人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已经拥有化劲修为的况井文出手。 就在这时，嗤的一声。 窗外一颗子弹飞来，将矿井文的手掌击穿。 又是一声。 另一颗子弹将况井文击得倒飞起来。 ------------ 第037章 反手 “好胆！” 这一刻，况家两兄弟暴怒无比。他们的第一情绪不是因为自家之人被狙击，而是愤怒于谁竟然敢这么大胆地敢对况家出手！ 但是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也知道狙击和普通手枪的不同，纷纷迅速找了掩体躲藏。然后，那况家的保镖和颂猜几人迅速奔了出去。 “一帮废物，让他们驻守外围，居然会让人狙击我们。”况风华脸色阴沉得要滴下水来。包围像云家这种虽然不大却也不小的世家，对外围点的清理是必须的。在这方面，影堂里面有的是行家里手。 然而，终究失误了。 况风华一个滚动，将况井文拉住并躲在了一个屏障后，然后死死盯着云老太，“很好。若是井文有什么三长两短，云家全部都得陪葬。”又对另一边道：“七叔，找到那个狙击手了么？” 况井文是况家第三代中最杰出之人，即便是亲疏有别，况风华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比自家儿子更有可能带领况氏家族走向辉煌。若是况井文今日在云家出了意外，先不说自家大哥，就是老爹就不能饶了自己。 云老太却默然无声，面色沉静，对况风华之言仿佛根本未曾听见。她很清楚，云堂中虽然有不少的枪手，却没有真正的狙击手。而且，当云钱焕都已经如此重伤的时候，没有人还有能力发起这种狙击。 那个被况风华唤作七叔之人，名叫况氏勋，是况世铎的弟弟，影堂的副堂主。听到况风华问话，回道：“这风云坡是中海市富人区，咱们不能大动干戈，所以只在摘星楼近处隔离。刚才接到线报，已经有人报了警，只不过此时被影堂的人拖住了。但时间不能太久，否则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况风华道：“警局那边我来接洽，七叔你赶紧将那狙击手找出来，我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就在他话音落下时，摘星楼外传来猛烈的打斗声，伴随着惨呼和暴喝，令楼内之人个个心中惊栗。 少时，一对对荷枪实弹的士兵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住了每一个要道和据点，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每一个人。士兵中间，却有一个挺拔隽永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挥了挥手，不多时，况氏家族带来的影堂人员被尽数押解进来。除此之外，颂猜、柳敬明等三人被枪口指着，缓缓地移进了摘星楼的前堂。 “自我介绍一下，”那女子满面寒霜，眼睛自众人身上缓缓扫过，待看到云禾及云霄时，眼神缓了缓，然后走过去将云禾抱住，拉到自己身后，继续道：“我叫林琬。我家少主人快到了，所以请大家务必耐心一点，安安静静地等着。”接着，她又转头，看向被枪口指着的三个武功高手，道：“我知道你们是宗师境，普通的枪弹已经伤害不到你们。但是，你们可能也感觉到了，这枪里面的子弹是特制的，若真个动起手来，大家都讨不了好。” 林琬？！ 况风华、况风起两兄弟对望一眼，眼中升起了疑惑。 这名字太过陌生，以至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少时，况风华道：“这位女士，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琬转头，冷冷看着他，“没有。” 况风华心中一跳，因为这女子的眼神实在太具有震撼性了，那里面仿佛蕴含着死光。但他看了看鲜血兀自在缓缓流淌的况井文，硬着头皮道：“不管有没有误会，我这侄子危在旦夕，尚祈先将他送往医院。” 林琬扬了扬手，“死不了。” 确实，那狙击手使用的狙击枪并不是那种大口径的子弹，而是一种特制的小子弹。贯穿性固然厉害，却不至于大面积崩坏。况井文所中的两枪均非致命之处，自然不存在性命危险。 况风华的意思也很简单，只要有人送况井文出去，就能给家族通风报信，获得支援。眼下众人皆在这枪口下，没人敢擅自动用通讯工具。 “七叔，怎么回事？”况风华对况氏勋问道，同时又转头看向颂猜等三人，“三位大师，烦请将他们拿下。” 颂猜三人却相顾一眼，都未曾动手。 林琬淡淡道：“看来你还没有看清眼前的形势……他们若是敢动手，适才就已经动手了。”接着，她一个个指过去，“颂猜，东南亚降头师，阿莱的徒弟，实力相当于宗师境界初品；昌玉，南韩千叶门门主金湖幻之徒，据说是其私生子，实力大约宗师境初品；柳敬明，昆仑落叶派戒律堂长老，宗师初品。不知道几位大师觉得我说得对不？” 三人的面前，各有一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人持枪对准。那枪成紫色状，又细又长，显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枪械。 “姑娘都说得这般详细了，我等自然无话可说。”那颂猜扯着半生不熟的汉语，一脸便秘状。 林琬淡淡一哂，道：“既然如此，各位请回吧，我就不送了。” 三人皆是一般心思，对林琬微微一拱手，然后转身就走。况风华见势不对，立即出声招呼。然而三人铁了心思不愿再蹚浑水，硬是头也不回。 钱固然是好东西，但是也得有命去花才成。三人虽然与况家有些交往，但也仅仅限于有些。 待三人走后，林琬才转身看向况风华和况氏勋，眼神中带着冷冷的杀意，道：“我记得我家老板曾经给况老三打过电话，看来你们认为况家靠上了幽冥殿，已经不屑于在乎我家老板的话了，对么？” 况风华此时脑袋有点懵，即便他历经大风大浪，但这般急转直下的胜负之势也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原本他还在盘算这林琬到底是何方神圣，待听到她的问话，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脸色剧变，“你……你……你的主人是‘菜屠夫’，不，不，是菜戎前辈。” 林琬淡淡一哂，道：“他是我的老板，却不是我的主人。” 事实上，菜戎对林琬不仅有救命之恩，更有养育之恩，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主人。然而菜戎却从来不许她这么叫，她也从来不知道原因，直到她看到了菜戎的主人。 她不明白菜戎为何要对一个老头如此尊敬，那种尊敬，甚至可以说卑躬屈膝，仿佛一条家犬。 但菜戎的所有命令她都会不折不扣地执行，也从来不会问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当菜戎告诉她，那个看起来弱得像一个菜鸡的山村老头就是赫赫有名的杨判官时，她才浑身阵阵发凉，很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这个老头。 那个时候，菜戎才对她说起过。 “判官才是主人，而我，只是他养的一条狗。他要我生，我便生，他要我死，就只能死。他就是万能的神，万能的主人。所以，你只能叫我老板。他才是主人，我们所有人的主人。” 这是菜戎有一次在喝醉酒之后给她说起的，她终生难忘。 “那你的主人是谁？”况风华心中越发冰冷，却不由自主地问道。 “你这人废话太多，应该进拔舌地狱。”门外，一个淡淡而浑厚的声音响起，仿佛少年，又仿佛老者。 ------------ 第038章 要冷酷 要冷 要酷 真正的世家大多有练功房，因为其真正的底蕴大多来自非传统势力——修为。人类的发展史，简单点其实就是一部弱肉强食的发展史。和动物界稍稍不同的是，人类对于弱者的欺凌往往是一种迂回的方式，不似虎狼捕食猎物时直接扑上去。 况家也有练功房，也有密室。练功房对况家子弟开放，而用于修炼的密室则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拥有。 桃花庄内，有一个小小的桃园，内中假山流水，布置颇为精巧。 桃园是况世铎的独居之处和修炼之处，寻常人也极少来到此地。此时，桃园的亭中，况世铎正和一个白衣长髯的老道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置了一张棋盘，棋盘的两旁，有瓜果，有香茶。 “丹凤体乃世间少有的修炼体质，也是上佳的鼎炉。况居士若是得之，必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此之后，中州世家，将以你为尊。”白衣老道一手拈着胡须，一手夹了颗棋子，笑容淡淡，一派典型的世外高人之象。 况世铎赶紧鞠了鞠躬，道：“有青云道长扶持，况家自然蒸蒸日上。自此之后，道长之号令，我况家必然竭力以往，百死不辞。” 青云道长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 况世铎又道：“不过，我况家担心之处，还请道长要多费心了。” 青云道长一捋胡须，笑道：“此事无须担心。杨尽苦生前嚣张跋扈，得罪的人数不胜数，区区一个菜戎，就好似恶犬。恶犬没了主人，收拾他易如反掌。或者说，不需我们动手，便是欧罗巴那边，就会有人撕碎了他。当然，他若选择弃暗投明，那是更好。” 况世铎眼睛一亮，道：“杨判……那杨尽苦死了？”他听到了‘生前’两字，自然以为杨尽苦已死。 青云道长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悠然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依据他的年岁，其寿命也就在这几年了。即便没死，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所以，况居士选择投靠我幽冥圣殿，实在是再明智不过了。” 况世铎长出一口气，菜戎给他的那个电话，令他压力山大。尤其是当他得知菜戎背靠着拥有无边法力的杨判官时，他几乎骇得寒毛直竖。 然后，就在几天前，幽冥圣殿来人了。 况氏家族与幽冥圣殿原本就有着不错的关系，但双方在过去的时间里仅限于在世俗势力上的合作。究其原因，况家并不想让自己成为幽冥圣殿的附庸。但这一次，况世铎觉得自己应该更深入一些了，哪怕是成为附庸也无不可。因为，他实在是太想得到那具丹凤体了。 幽冥圣殿，这个名字世间人少有知道，然而其历史甚至可以追述到远古之时。圣殿中的人，极少有于世间走动，却在暗中影响着历史的发展大势。江山易位，朝代更迭，暴乱甚至是某些突如其来的灾难、疫情，大多都有其影子。圣殿中人，也大多是外星客，有原生的，也有外来的。 单以能力而论，幽冥圣殿能够和欧罗巴的奥斯神殿以及南美的玛雅神殿媲美。只不过，在中州，除了幽冥圣殿外，尚有各种修行势力以及王朝世俗势力牵制，其地位远不如后两者。而在这些牵制中，最让幽冥圣殿头痛的就是地下判官杨尽苦。这人身为外星客，却并不愿加入圣殿，反倒常常和圣殿作对。最要命的是，这人以一人之力，就可以和整个圣殿抗衡，甚至犹有过之。 熬了几千年，幽冥圣殿终于盼来了曙光，以至于即便还没能确定杨尽苦的最终死亡，憋得太久的幽冥圣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至于丹凤体一类，在世俗之人看来或许是不错的资质，但在幽冥圣殿来看，这类资质也就只是中上而已。区区一个中上资质的修炼体，还不值得觊觎，但若是能以其为代价让况家为幽冥圣殿卖命，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也正因为如此，幽冥圣殿派遣了其一个附庸门派昆仑落叶派的长老柳敬明参与其中。对于常规世俗势力来说，青云道长认为只需要一个柳敬明就够了。况家另外花重金请的几人，青云道长只认为是聊胜于无。 “啪！” 青云道长一颗棋子落下。 况世铎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长这一手‘挂角’颇有羚羊挂机的精髓啊。” 青云道长笑道：“羚羊挂角么？咱们未来的日子将是光耀天下，再不必韬光养晦……” 话音未落，况世铎的手机响了起来。 况世铎一看来电显示，顿时眼睛眯了起来，拿起，接通。 “况老三，你特娘的很不错哦。希望你不要后悔！” …… 摘星楼。 云禾一听到这个声音，飞一般的奔了出去，然后一招‘乳燕投林’扑入那来人的怀抱。 喷香的感觉真好。 杨虚度深深吸了一口云禾的清香，虽然才过几天，他还真的生出一丝想念。云禾在时他不觉得，当云禾离开后，身旁少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相伴，少了欢声笑语和娇俏嬉闹，便少了许多乐趣。 这时候的杨虚度才发现，他在不知不间已经对这个少女产生了一些依恋。 “少主！”林琬走过来，对杨虚度深深鞠了一躬，“属下总算幸不辱命。” 杨虚度点点头，道：“告诉菜戎，下个月过来，我给他解开另一重限制。” 林琬大喜，“多谢少主。” 杨虚度将云禾从胸前掰开，轻轻拍拍她的脑袋，笑道：“乖，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我还有正事要做，打不了等下完事后让你撒个够。” 云禾一跺脚，红晕上脸，忸怩道：“谁撒娇了。” 杨虚度脸上的笑容懒散，并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了云霄身上，叹道：“老头子，几日不见，这么惨？会不会死？” 云霄哼道：“虽然老了些，但骨头硬，死不了。” 杨虚度道：“谁的手笔？” 云霄哼道；“况家，昆仑山落叶派。” 杨虚度啧啧道：“可以啊，老头子还没死，他们就开始忍不住了。”杨虚度跟了杨尽苦多年，对于世间那些与杨判官有仇怨的势力，几乎都有知晓。 这不仅在于杨尽苦对他的耳提面命，还包括他这些年跟随杨尽苦一起见过了许多大阵仗。那些大阵仗是真正的大阵仗，死伤无数，残酷而暴虐。所以在他的世界观里，杀人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谁是参与这次进攻的？”杨虚度抬起头，眼光自况风华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况氏勋身上。他已经感觉到，在这摘星楼的一干人里面，除了楼梯口那个老太婆，就是这个老头儿的功力最高了。 老太婆显然不是为恶之人，那么就只能是这帮被林琬的人用枪指着的人了。 “咱们坦白一点，也干脆一点。我家山包独自呆在家里，会挨饿。”杨虚度笑道。 ------------ 第039章 小大人 况风华有些冷，虽然整个大厅里面都有暖气供应，但他依旧觉得冷。 原本尽在掌握的局面，怎么突然之间易了势？这在他的人生中，绝无仅有。最令他无法招架的是，几个高手忽然之间具体走了。在走之前，那OL装美女的少主人甚至还根本未曾到场。 杨虚度走到况世勋身前，反手就是一掌，打在况世勋脸上，令他整个人飞了起来，摔在两张之外。再爬起来时，况世勋已然脸颊塌陷，牙齿碎了一地。 满场的人都傻了眼，脑子当机。即便云老太都身子都震了一震，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况世勋身为况家影堂的副堂主，晋级宗师境多年，其功力之高，已经毋庸粉饰。适才林琬进来时，因为被十余把特制枪械瞄准，况世勋未曾少动。但这并不等于他真的没有了还手之力，而是他还没有被逼上绝路。这一点况家知道，云老太也知道。 事实上，况世勋之所以未动，是因为他要搞清楚林琬这一路的来历。 但是，杨虚度这一掌显然已经超出了况世勋的容忍底线。也就是说，当杨虚度劈过去的时候，他应该会反击。宗师境高人的反击，排山倒海，非同小可，但他不但没有反击，反倒被杨虚度一掌打翻。 就好似一个大人给一个婴儿的一掌！ “死！” 况世勋满面狠厉，手一扬，一柄短剑带着青光闪电般刺出。 这一剑，已经超出了世俗意义所谓的快。因为当眼睛捕捉到青光的时候，那短剑已然飞至杨虚度面门。 这一剑，其力量已经不能用‘刺’来衡量，若是被短剑正面射中，即便是一堵一丈的厚墙，也可一穿而过。 然而，‘啪’的一声。 那短剑却在杨虚度额头一尺处稳稳停住，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死死定在了空中。不曾前进，不曾后退，也不曾落下。 画面仿佛被定格。 杨虚度轻轻一笑，道：“这就是况家的惊鸿剑？”他伸手将短剑拿在手中，好似拿一根柴火，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老实说，这等功力在通俗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不错，可是在我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满场俱静，落针可闻。 况世勋似乎已经忘记了面颊的痛，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乳毛未脱的少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他从5岁开始练武修行，直至17岁方入化劲，至45岁时才得以入境宗师。即便这等速度，已然是世间少有。 这世间，原本宗师就很稀少。 一个人，一旦到了宗师境，就可以超越很多东西。可以摆脱普通的热武器伤害，可以预判狙击的攻击，可以摆脱黑夜的桎梏，也可以轻松杀敌于数十米之外。 然而，在这少年的手下，他竟然躲不开那看似简单的一击，而自己赖以保命立身的绝技在少年的眼中，全然就似小孩子过家家。 除了况世勋外，况家余者皆寒毛直竖，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况风华等人对自家七叔的功力再熟悉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兄弟二人才会如此的胆寒。两人互望一眼，再看向杨虚度的眼神已经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在看妖怪。 “啪！” 杨虚度双掌一合，再一拍，那柄无坚不摧的惊鸿剑变成了流沙，纷纷扬扬地从他手中滑落，金灿灿，亮晶晶，仿佛梦幻。 “况家是靠上了谁？”杨虚度缓缓走到况世勋面前，“是天承教还是幽冥圣殿？或者是那帮欧罗巴的鸟人？说话，我的耐性一向不好。” 况世勋却答非所问，只呆呆道：“你……你是……你是谁？” 杨虚度淡淡道：“如果咱们之间的对话只能这样展开的话，我只好将在座之人都杀了。” 轻轻的一句话，内中却含有无限的杀气。况家众人却毫不怀疑这少年真的会痛下杀手，那语气，那轻蔑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况风华站了出来，尽管他亦害怕至极。 “这位少……侠，在下况风华，家父况世铎。今日况家有错在先，不敢奢求少侠原谅，但仍然请求少侠网开一面，给况家一个赎罪的机会。”在来时，况风华就已经知道自家靠上了幽冥圣殿这棵大树，更知道柳敬明便是这颗大树安排的人物。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眼前这位尚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少年尚未到来，柳敬明等人就已经逃之夭夭，将况家撂在了摘星楼。 “赎罪？”杨虚度转过身，笑眯眯盯着况风华，又看了看那个半躺在地上的况井文，道：“二十多天前，在青龙镇，我曾警告过你们；十多天前，我曾让菜戎打过一个电话给况老三，你们是瞎子、聋子还是蠢货？还是说找上了新的靠山，敢于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况风华听后，心中但觉委屈得不行。不是我们将你的话当做耳旁风，而是根本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啊。 况家靠上了幽冥圣殿这颗大树，这是况风云不久前才告诉他的。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况家才敢于将菜戎的警告不屑一顾。但是，没有人告诉云家身后还有个妖怪少年。 没错，在众人眼中，眼前这少年就是个妖怪。 正常人没有人可以将一柄金属短刀搓成粉末。 连普通机械都无法将一柄短刀搓成粉末，更何况一双肉手。 “在下无知，冲闯了少侠，实乃无心之失。不过况家既然犯了错，也愿意改正。还请少侠给出个路子，况家愿竭尽所能，弥补过失。”况风华半弓着身子，说不出的恭敬。 杨虚度不理会况风华，而是转头看了看云禾，道：“你说怎么办？” 云禾一愣，道：“我？” 杨虚度点点头。 云禾嘟了嘟嘴，转而看向云霄，道：“五爷爷，你说怎么办？” 云霄挠了挠额头，道：“哎，这个可有点麻烦。”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那就都杀了吧，一了百了。”轻飘飘一句话，仿佛寒风吹过，将整个屋内的空气都降低了数度。 ------------ 第040章 超级新闻 云霄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况家今晚的作为虽然是取死之道，但若都这般杀了，就天下大乱了。云霄很明白，以杨虚度的性情做派，将这些人都杀了是真的不存在什么心理障碍的。 “那简单，你来做主，想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然后，杨虚度轻轻一哂，“我真的很不喜欢理这些俗事，云禾，咱们走。今天初一，我们不能让这些坏种坏了我们的心情。” “好。”云禾嫣然一笑，对云霄道：“五爷爷，我先走了。”像然后只欢快的小麻雀，牵着杨虚度的手，蹦蹦跳跳去了。 云霄见状，轻轻松了一口气。不只是云霄，在场之人皆暗暗松了一口气，有此人在，每个人的压力都好大。 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却给人一种久居高位的怪异感觉，实在让人有些觉得荒谬。 云老太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泛起一种失落。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云霄咳嗽一声，对林琬拱了拱手，笑道：“这位女士……” 林琬手一封，止住了云霄的话，道：“既然少主人说了让你来料理，我就不会过问了。你好自为之。”说着，手一摆，对一众手下道：“走了。今日之事，务必守口如瓶。” 杨、云两人手牵手，一路出了风云坡，往人多的地方钻。 如今过年再不让燃放烟花，就少了节日的喜乐气氛。大年初一，街上却不似平日那般人潮如涌，热闹非凡。但两人在一起，逛庙会，看花灯，乐趣一点不少。 “你刚才走的时候，好像没有和你家老太打招呼。”杨虚度道。 云禾咬了咬嘴唇，笑了笑，却笑得有些勉强，道：“是。” 杨虚度道：“我听老头子说过，你是云家未来的继承人。当所有人都不支持你的时候，老太婆站了出来，表明了态度。” 云禾点头道：“你没有生在世家，嗯，你有横推世家的能力，所以你也不需要了解世家。若是没有况家这个外力，祖母当然愿意推我。但在家族生存和我之间选择，祖母当然不会选我。其实呢，我也不怨祖母。毕竟，换了谁来选，都只能是这个结果。” 杨虚度点点头。 云禾笑道：“不过呢，理解是一回事，但自己的心里肯定不会舒服。罢了，不去想它就好了。” 杨虚度还是点点头。 云禾道：“倒是况家这般三番五次不肯干休，我恨死他们了。” 杨虚度还是点点头。 云禾跳起脚来，薄怒道：“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哎哎哎……” 杨虚度苦笑道：“你要我说什么？这事交给你五爷爷来处理是最好。我的力量固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我和老头子不同，经验不足，处理事情若是意味用强，就会带来很多意料不到的问题。” 云禾道：“我知道的。” 二人边说边走，一路来到了葱茏公园。大年初一，由于阳光明媚，虽然积雪尚未融化，公园里面依旧有不少人。 “虚度……”云禾捧起一捧白雪，在嘴边轻轻吹散，“我不想待在中海，我想跟着你一道去那个学校好么？” 杨虚度有些犹豫。 他未曾去过那个光晕特殊学校，但是很显然，这个学校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特殊学校。仅从年前柯允和菜光照的挑衅就可以看出，这学校里面藏龙卧虎。云禾固然已经开始修习《飞云决》，但功力的提升需要时间，绝不是三五两日，也不是三月两月。 见杨虚度许久不答，云禾幽幽道：“才一学期而已，也不成么？” 是啊，才一学期而已，我担心什么？ 杨虚度点点头，道：“我回头让菜戎去办。” 云禾大喜，当即在杨虚度脸庞轻轻一啄，道：“奖励你的。” 唇瓣柔软，香气袭人。 杨虚度嘿嘿一笑，一把将她抱过来，狠狠的糅进怀中。即便天寒地冻，二人穿着厚实，他也依旧感受到了其玲珑有致的身体。 “少来！”云禾拍掉杨虚度越来越不规矩的手，羞怒道：“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你要做什么？” 杨虚度色迷迷笑道：“若是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可以了吗？” 云禾咯咯一笑，挣脱杨虚度的怀抱，飞快跑开，“休想。” 杨虚度摸摸鼻头，看着云禾宛如一只翩跹的蝴蝶，轻轻巧巧的跳跃，心中也觉得甚是开心。 天是蓝的，阳光是暖的，风是轻的。 一切仿佛都很美好。 云禾跑了一阵，见杨虚度没有追上来，反身揉了一个雪球，朝杨虚度扔了过来。 杨虚度嘿嘿一笑，伸手拍散，接着又抓了一把雪，直接扔了过去。两人便这般打了一阵雪仗，然后又手牵手逛起了公园，说起了闲话。 “虚度，你一直没有给我说起过你的过往。”云禾靠在杨虚度怀中，一边往前走，一边道。 杨虚度道：“我的过往没啥好说的，要么读书，要么打架，要么修炼，就这般。” “打架？” 杨虚度点点头，“老头子为了锻炼我的实战能力，带着我四处去打。隐门，欧罗巴，南美，甚至有一次……我想想，好像是到了一个叫做什么落巴星球去打小怪兽。” “落巴星球？”云禾停住，愣愣地看着杨虚度。 以眼下人类的能力，连飞出大气层都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若是要到达月球，则须得举国之力了，而且要汇集几乎全球最顶尖的科学家。 落巴星球是为何物？！ 杨虚度再次点头，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难以理解，但是这就是事实。老头子有特殊的装备，能够寻到虫洞，甚至在没有虫洞的时候能够破开空间，进行跃迁。” 云禾双眼发亮，道：“这是一件多么难以令人置信的事。” 杨虚度笑道：“在常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但在这个星球上的顶尖势力来说，却也不算离谱。幽冥圣殿，天承教，欧罗巴那边的奥斯神殿以及南美的玛雅神殿都有这种能力。只不过这些势力太过隐秘，寻常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而已。” 云禾道：“这算不算超级新闻？” 杨虚度道：“你最好将它当做笑料，若是变成新闻了，也许就成为了公敌了。嗯，政府也不会承认的。” 云禾道：“等有一天我的能力到了，你也带我出去好不好？” ------------ 第041章 娱乐局 好，也不好。 走出了蓝星这个温暖舒适的环境，要想生存，可就不仅仅是功力的问题了。云禾不仅功力不够，身体的打磨也差了太远。 外太空的温度，基本上就是零下200多度，有些地方甚至逼近绝对零度。除此之外，宇宙风暴，射线，引力等等，无一不对有机生命可造成致命伤害。即便通过跃迁直接降临某些星球，但这些星球上的环境也恶劣至极，上面的生命也凶猛至极。 小说中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遇到了这些问题，简直就是豆芽遇到烈火，毫无悬念。无论明劲、暗劲还是化劲，通通没劲。即便是大宗师，也只能多坚持一阵，死是必然之事。 “等你能力到了那时再说咯。”杨虚度没有拒绝，也没有承诺。 “哼，小气鬼。”云禾嘟了一下嘴，看到不远处传来阵阵欢呼声，便拉了杨虚度的手，道：“咱们去那边看看，好热闹的样子。” 喧闹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圈，圈子里面是一个摊主摆的摊，就像很多集市上那种套圈或者射击项目等等。只不过，这个摊位有点特别。摊主是一个小胡子中年人，满面春风。他的身前是两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一个个的飞镖。那飞镖有小半个巴掌大小，尾巴上有羽毛，前头是个小圆锥。中年人的侧面，大约三丈外，有一块布幔，布幔上，稀稀落落地吊着数十个气球。 长桌前，两个年轻人手中各捏了一把飞镖，一个个掷出，然后一个个落空。 “呀，可惜了，十个飞镖只中了1个，若是7个，你们就可以拿走两台价值7000多元的手机了。”待两人掷完，摊主笑容满面，一边收拾散落的飞镖，一边对二人拱手微笑。 三丈远，每两个气球间隔半尺，普通人若是能射中才怪了。 难怪奖金这么丰厚！ 然而，参与者却乐此不疲，甚至要排队等候。 原因只有一个，那奖品实在太过丰厚。这种情形，和买彩票是一个道理，都是以小博大，唯一区别之处就是那个‘大’有多大和几率问题。 “哇，有毛毛熊，我要参加，我要参加。”云禾看了看旁边那红布上写的规则，拍手叫道。 对二人来说，7000元的手机实则没什么诱惑。相反，倒是这种看起来很可爱的东西对云禾的杀伤力巨大。事实上，这类东西对少女的杀伤力都大。 杨虚度看了看规则，100元钱十个飞镖，中3个的奖品为1个笔筒，中5个则是毛毛熊，中7个就是一部手机了，10个全中，则直接奖品为12000元。 三丈多的距离，中3个以内，基本还能懵中，5个就已经是不太可能了。那些跃跃欲试的参与者，很多人甚至连布幔都没有上，更别说射中气球了。但修炼的《飞云决》的云禾却问题不大，虽然不能十个全中，但要射中5个还是慢容易的。 “喜欢就去罢。”杨虚度笑道。 “咱们一起排队。”云禾显然不想让杨虚度偷懒，拉着他一起排在末尾。 很意外的是，两人身后迅速地站了两个青年。这两青年为了抢到排在二人身后的位置，甚至将打算排队的其他人扒拉开。 “小妹妹，想要那毛毛熊，哥哥帮你扔啊。”其中一个青年微微一笑，尽力露出自认为迷人的笑容。 杨虚度叹口气，这世界为什么每天总有那么多的事，好好活着不好吗？ 这世间，大抵有一半以上的事都是由于荷尔蒙分泌过多导致的。 云禾回望了两人一眼，淡淡地转过身子。只消一眼，她就已经看到了两人眼中的欲望和贪婪，二人除了觊觎她的美貌之外，甚至还打量了几眼她腕间的百达翡丽表。但她不想惹事，今天大年初一，家里面已经出了太多事了。 “哈，小妹妹很骄傲嘛。相信哥，哥的技术很好的。”青年继续挑衅，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甚至还有意无意地露出了一点花臂。 云禾这时连回望一下都懒得，只紧紧抱着杨虚度的手臂。 前面，呼喝声高了起来。 一个身着厚厚灰色羽绒服的青年手中攥着5个飞镖，而他已经打中了5个了。不出意外，他剩下的5个，要击中两个应该是很正常的事。 摊主的脸色已经有些难堪，道理很简单，若是青年真个再击中两次，他恐怕两三天都要白干。若全部击中，那就不仅是手机的问题了，会大出血。更要命的，那青年一次性买了三百，他的另外一边尚有完整的20只飞镖没用。 “想当初，哥们靠着手中绝活，就是天上的麻雀也用石头击落下来，你这区区小伎俩，也敢在这里愚弄市民？”青年很享受众人投来的羡慕的目光，比较张扬。在他的身边，有一个漂亮的姑娘，正满眼小星星地望着自家情郎。 “别多废话，有本事就来个全中，让我们开开眼界。” “不会是老板找来的拖吧？” “投了再说，哪恁多屁话。” “小伙子，做人别太嚣张啊。” “好羡慕啊，你看人家，这本领，你连一个毛毛熊都扔不来一个。跟了你，尽受窝囊气。” “这么远，这小子不是作弊吧？” “……” 众说纷纭中，青年又扔出两个，果然又是全中。这一下，摊主彻底变了脸色。 “小妹妹，哥让他后面一个扔不中，信不？”花臂青年继续发挥着只要还没死就必须继续作死的作风，对云禾道。 云禾扫了一眼青年，立时发现他手中有3颗乌针。 那乌针并不明显，但云禾修习《飞云决》后，眼力也得到了极大增强，发现了秘密。很显然，这花臂青年打算以乌针撞击飞镖，使其偏离路线。 云禾捅了捅杨虚度，没有吱声，但她相信杨虚度什么都明白。 杨虚度确然明白，但他半分想管的意思都没有。他很确信那投镖的青年并非摊主的拖，也感受到了青年拥有明劲后期的修为。虽然以这等修为来和一个小摊主较劲显得有些丢份，但人家并没有违规，而他也不想管。 对于身后的两人，杨虚度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两人一个明劲，一个暗劲，很显然已经有了不错的修行功底。 拥有暗劲的修为，绝不是自己凭空钻研得来的。也就是说，这两人看着吊儿郎当，其实很有可能是某个势力的修行弟子。 修行弟子么？ 呵呵，最好不是有意来找自己的。 ------------ 第042章 我们去打小怪兽 太平的世界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不太平，平静的水面下有着汹涌的暗流。当然，这些反常现象平常人是看不到的。 杨虚度也不希望自己看到，虽然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杨尽苦让他看了很多。 所以若非必要，他都不会主动生事，也会尽量避让。这并非他有装逼打脸的爱好，而是他真的不喜欢过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更不喜欢冒险。 “你们两个，若是想要猎艳，请走远一点，她是我的马子。若是冲着我来的，请亮明你们的字号。”杨虚度再次受了一击云禾的扭扭肉后，对两个青年木然道。 我的马子？ 这几个字令云禾甜甜一笑，若非两个青年瞪着，她几乎就要靠到杨虚度怀中去了。 “哟呵？”花臂青年看着眼前这个嘴上无毛的少年，狞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也算一根大葱，想要出来冲一冲人了？” 花臂青年的声音极大，瞬间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不过，四人周遭排队的人则显然察觉到了不妙，赶紧走向旁边。 杨虚度笑了，就好像写好了剧本一样，自己带着个美丽少女，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惹出些事端来。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些事都是一些纤芥之疾，不处理恶心人，处理起来又有一种抡起大棒拍苍蝇的感觉。 “笑？”花臂青年将袖子卷高，露出整个手臂上的花纹——一条狰狞而瘆人的青色巨蟒。那巨蟒张着血盆大口，露着尖利的牙齿，目露凶光，欲择人而噬，“你若是不马上给老子跪地求饶，我就让连哭都是一种奢望。”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们要干什么？”杨虚度收住笑容，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并非他有意藏拙后以便更好地打脸，而是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边厢，投镖青年和他身旁的姑娘闻言亦走了过来，这时他才发现那个姑娘竟然有着化劲的修为。 化劲修为，在他看来或许算不得什么，但放在俗世大众之中却算得上是了不起的战力了。自己和云禾随随便便出来玩，就碰到两个明劲一个暗劲加一个化劲，这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然而，若是这几个势力是对付自己的，那么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念头尚未转过，那投镖青年已然奔了过来，喝道：“住手。” 花臂青年闻言抬起头，看着那走来的投镖青年，眼中一副惊讶的模样。 然而杨虚度已经看出来，这两边的人相互认识，至少这花臂青年和投镖青年认识。很显然，这花臂青年二人是来寻这投镖青年麻烦的，自己和云禾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周越，你不好好在山中待着，跑到这里做什么？”投镖青年走到杨、云二人身前，将他们挡在身后，冷冷看着花臂青年。 “那小子手中藏着针，想要使坏。”杨虚度怯怯地插了一句嘴，伸出手指指了指周越，又赶紧缩了回去。 “齐鸣，要不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聊聊？”周越笑道，然后他狠狠瞪了杨虚度一眼，内中包含‘老子等下再收拾你’的意思。 “好。”齐鸣冷冷道，转过身，对杨、云二人道：“两位，他们是冲着我来的，给两位带来不便，还请包涵。你们走吧。”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嘿嘿，我刚才已经报警了。这天下的不平事，还是到局子里去说，更容易说明白。” “找死！”周越大怒，手中的三支乌针齐齐射出，奔着杨虚度的腰间而来。 之所以奔着他的腰间而去，是因为齐鸣挡住了杨虚度大半个身子，只有那腰部稍稍露出了一些。细针对人体的伤害不大，除非射到了致命之处。对于杨虚度来说，这三颗针和风吹过的力量没有两样，根本无需抵挡。 “大胆！”齐鸣冷哼一声，袖子猛地一拂，荡开了三颗乌针。 这一下，落在云禾眼中，齐鸣已经成功抵挡住了周越的一击。然而落在杨虚度眼中，却分明看到了其袖子上的三个小孔。这一击，与其说是齐鸣荡开了攻击，还不如说是齐鸣承受了攻击。 “走。咱们去另一处说。”周越冷冷一哂，当先迈步。 齐鸣点点头，然后转身对身旁的姑娘说道：“文韵，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有点事先办，去去就来。”说罢，就跟上了周越二人的步伐。 文韵满脸担忧的模样，却还是点点头。 众人见齐鸣和周越三人离开，没了关注，焦点又重新回到了投镖上。摊主见齐鸣离开，心中开心，直是脸上笑出了花。 待三人没了视野，文韵淡淡一笑，迅速跟了上去。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要看热闹不？” 云禾抿嘴道：“我怎样都可以。” 杨虚度笑道：“那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刚才那两个蠢货也不是单纯的就想找齐鸣。” 云禾点点头。 周越二人若是单纯地就找齐鸣，有的是法子，没必要从自己这里着手。很显然，二人确然在觊觎自己的美貌。她甚至杨虚度的性格，看似随和，实则颇有睚眦必报的‘优点’。刚才周越一再挑衅杨虚度，基本上就是在给自己找死。 杨虚度牵了云禾的手，道：“这四人中，最后跟上去的那个女子修为最高，有化劲修为。嘿嘿，想不到吧？” 云禾吃了一惊，道：“这么厉害？”她自己修行多日，已然知道化劲是个什么概念。这个境界平移到云家，也就云堂的堂主云钱焕具有。当然，云老太和云霄两个大宗师不算在其中。 杨虚度仿佛知道云禾心中所想，笑道：“别拿你云家来比。在我眼中，你云家就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筛子。旁人看来，云家是个了不得的庞然大物，但在我看来，实在是不值一哂。” 云禾闻言哂道：“这世间又有几个世家敢和你这小怪物比？” 杨虚度摸摸鼻子，道：“好像是。不考虑门派、圣殿的话，这世间的世家在我眼中，还真的不过尔尔。” 说话间，二人到了公园的一个偏僻之处。 入眼处，周越与齐鸣等人对峙着，那个叫做文韵的女子正悄悄隐藏在一颗满是积雪的矮松后面。 ------------ 第043章 那边厢 伯尔尼城，阶梯大教堂。 阶梯大教堂始建于15世纪，直至19世纪才竣工，是欧洲极负盛名的哥特式建筑。教堂的入口处绘有《末日审判》图，精美而细腻。门口处是多达344级的台阶，拾阶而上，可以直达教堂顶部。 此刻，教堂的后面，坐着一老一少两个女子。两人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上铺了花布，布的上面放满了糕点、烤肉、红酒一类。奇妙的是，寒冷的天气里，那桌子周遭却有腾腾的热气蒸腾，煦暖如春。二人四周，站了十数个服务的姑娘，其中一人岁数颇大，为领头之人。 年长者鹤发童颜，典型的日耳曼脸型，着一件褐色大衣，一顶圆帽，正面带笑容透过栏杆望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老妇的身旁，是一个亭亭玉立的混血少女。少女着一系白色绒毛大衣，腰肢柔软，胸部挺拔，挺翘的鼻梁，双眼水蓝，面容精致，仿佛水晶雕成。 “冬天就要过去了，春天就要来了，转眼间，我家的艾丽已经长大了。”老妇微微叹息一声，仿佛感叹光阴的流失，又仿佛在歌颂生命的美好。 “奶奶，你又在发什么疯？”少女摇晃着杯中的红酒，优雅和慵懒两种情绪同时展现在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引得那些同样身为女子之身的仆人亦微微失神。红酒殷红如血，少女风情一至如斯。 “你对奶奶应该保持起码的尊敬，孩子。”老妇叹道。 艾丽微微一笑，宛如春风解冻，“奶奶，我从来不在这类事情装模作样对你表示尊敬。” 老妇笑道：“你这家伙，倒是与那个小男孩有些相似。我听说那小男孩对杨判官也是这般无礼。” 艾丽又摇了摇红酒，漫不经心道：“奶奶，你别再白费心思了。在这颗星球上，我并不认为有哪个生物能够配得上我。前些天，傲慢的菲利克斯被我打成了虾米，应该半年下不了床吧。” 老妇道：“是神殿那个圣子么？” 艾丽叹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老妇笑道：“难怪前天老波尔在我面前显得有些拘谨，原来是你把他的小宝贝给打了。” 艾丽闻言咯咯笑了起来，道：“下次老波尔敢在奶奶您面前张牙舞爪，我就拔了他的胡子。” 老妇摇头道：“你呀，就是年少轻狂。菲利克斯虽然是圣子，却不过是两翼，老波尔可是四翼，你眼下可打不过他。” 艾丽哼道：“那就等两年再去打。” 二人又笑谈一阵，然后艾丽道：“奶奶，得空了你给那个老家伙打个电话，把这婚约取消了吧。这都什么年头了，连那些落后的东方国度都不兴娃娃亲了。” 老妇笑道：“再等两年吧，再等两年吧。” 艾丽讶异道：“为什么？” 老妇笑容渐渐凝住，甚至有些难过，“因为再过一两年，那个老家伙就会死了。我不想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提起这些不开心的事。” 艾丽微微一笑，放下了酒杯，托起下巴，满脸兴致盎然地盯着老妇，“奶奶，你该不会还爱着那个老家伙吧？我看过他的照片，也不过如此啊。” 老妇叹道：“我确实爱着他，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那些年追求他的人多了去了，但他谁也没有看上。” 艾丽哼道：“奶奶年轻时艳压群芳，是天下间少有的美人，是那老家伙不懂情趣。也罢，等过些日子，我去将那个小的打一顿，给你出出气。顺便再把婚约解除了，哼，那小的要死不答应，我就打得他答应。” 老妇笑道：“我都说了，让你再等一两年。” “好吧，那就再等一两年。” 这时那个老仆人托着一个盘子过来，那盘子中放了一部电话，“主人，是菜戎打过来的。” 老妇点点头，接起来聊了一阵，然后放下电话，对艾丽道：“菜戎正在阿勒河上，说顺道经过，要来拜访我。” 艾丽嗤鼻道：“东方人的礼节就是这般虚伪，明明是专程来此地，却非要说顺道。” 老妇笑道：“我倒认为这礼节很好。比如，这顺道一说就能避免了某些尴尬，也让主人家少了某份包袱。” 艾丽哼道：“我认为简单直接更好，比如，我不会喜欢那个东方的男孩子。嗯，我还听米娅说起过，他在三岁时受了伤，用人类的基因补全。人类的基因如此孱弱，我几乎怀疑这家伙能不能接住我的一拳。” 老妇笑道：“同龄人中，能接住你一拳的人可不多。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不过，奶奶说了，无论如何，你也得两年之后，明白了么？” 艾丽嘟嘟嘴，道：“知道啦。”她很明白自己在什么事情上可以和老妇顶撞，也明白什么事情上自己应该退让。比如，在这件事上，当老妇说了要再等一两年时，她就已经明白这是红线，是不能碰的。 说话间，侧翼传来了开门声，然后就是一脸笑容的菜戎大踏步而来。 “尊敬的伯劳恩夫人，当新年的钟声响起，我又见到了您。这是春天带给我的福祉，是上帝赐给我的美妙音符……哦，还有美丽而伟大的艾丽小姐，见到你们，真是我的荣幸。”菜戎一揭头顶上的圆帽，身子一弯，给了一个贵族式的礼仪。 老妇微微一笑，一指身边的座位，道：“菜戎先生，快快请坐。” 艾丽却嘟嘟嘴，哼道：“马屁精。”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菜戎听见。事实上，菜戎拥有不下于宗师的实力，即便她的声音再小几度，他也照样可以听见。 菜戎却面不改色，笑容未减，径直走到那座位面前，又行了一个礼，然后坐下。待他坐定后，早有仆人摆上了刀叉和杯子，显然，仆人对菜戎亦已熟悉，知道他是自家夫人的座上宾。 菜戎也不客气，接过杯子，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就仿佛喝水。 艾丽翻了个白眼，只嘟囔了一句‘粗鲁’后不再说话。她知道面前这家伙在欧罗巴的地下世界颇负盛名，名酒豪车对他来说亦是见惯如常。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见到此人粗鲁的作风又是另外一回事。事实上，她自己也看不惯那些所谓的宫廷做派，喝个酒非要这般那般，做足了仪式感。但她自己怎么做是一回事，看别人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这就是典型的双标达人。 “杨判官的身体怎样了？”伯劳恩夫人笑眯眯看着菜戎，问道。 ------------ 第044章 那是一只弱鸡 菜戎知道伯劳恩夫人年轻时在华国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事实上，像这种活得太久的妖怪，几乎人人都是语言学家，身兼数门外语情形可谓稀松平常。即便旁边那位只有十来岁的艾丽，也至少拥有5门语言，华语也是其中之一。闻听伯劳恩夫人询问，他身子一正，笑道：“主上这几年很少外出了，但身子骨依然壮实。前些时候，我和还他一起上西部无人区狩猎呢。” 伯劳恩夫人叹口气道：“狩猎么？判官的威风可不是狩猎这种简单的本领。他老了，没有多久可活了。你不错，要不你过来帮我吧。” 菜戎笑道：“家主这些年的身体虽然和年轻时比差了些，却也威风不减。恕小的不识抬举，实则不能改旗易帜。” 伯劳恩夫人道：“你不用担心他会惩罚你，跟着我，他不可能会惩罚你。” 菜戎赔笑道：“是是是，不过小的跟着主上多年了，实在不能在他这个时候离去。而且，少主尚未成年，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很多。” 伯劳恩夫人叹道：“你应该知道，那老头子年轻时得罪过不少人。他在世时，这些人或许不敢如何，若是他死了，那些野猫野狗尽数跳出来，不用几天就会把那个小家伙生吞活剥了。你跟在小家伙身边，自然不免被殃及。” 我倒是想躲，可我身上有禁制啊混蛋！ 菜戎脸上笑容不减，心中的苦却几乎汇成了一道涓流，能直接流到阿勒河里面去。但他却不敢露出半分为难的模样，更不敢吐露一个字。过往的历史中，他对自家主人的强大有着刻骨铭心的感受。 铭心未必，但‘刻骨’是真的发生过的。杨尽苦曾经将他的手臂和小腿刮去血肉，在骨头上面刻字，然后又仿佛敷泥巴一样将他的血肉粘贴上去。最离奇的是，半个月之后，那两处伤竟然完好如初，就像没有被刮开过一样。 事情虽然过去老久了，但那记忆却始终是‘新’的，真的像铭在了心中一样。菜戎知道，这种神仙能力，自己永生也别想拥有。但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却具有，甚至他很可能照样对自己握有生杀大权。 菜戎不敢去赌，因为他还没有活够。赌赢了，最多不过是脱离了杨家的羁绊，赌输了则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杨尽苦并没有对他限制太多，反倒给了他不少的好处。好处之一是他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武功，好处之二是他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寿延。 这一点上，菜戎思量过很久，也认真分析了得失。最重要的是，就在刚才，林琬打来电话告诉他杨虚度将给他解开一重禁制。 这令他久已沉寂的心顿时汹涌起来，同时也令他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杨虚度能解开他的禁制，也就表明杨虚度的法力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想象，同时也拥有轻松杀死自己的能力。杨尽苦从来没有给他说起过这个小男孩到底是什么境界，但这不妨碍他做出推测——能解开判官的禁制，其能力纵然比不上判官，也决计差不了太远！ “小的昔年深受主上恩泽，不敢或忘。即便主人过世，小的也会守在小主人身旁效犬马之劳。”菜戎又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脸上神情坚定。 伯劳恩夫人点点头，也没有责备菜戎的愚忠，换了个话题，道：“那小家伙叫杨虚度还是杨多余来着？” 菜戎恭声道：“叫杨虚度。不过村中人大多叫他杨多余。” 伯劳恩夫人道：“他今年应该是十五岁了吧，比艾丽大了大半年。” 菜戎道：“夫人好记性。少主人今年正是15岁，9月份之后，也就16岁了。” 不待伯劳恩夫人继续问话，旁边艾丽插口道：“那个家伙……嗯，以华国的境界来区分，到了宗师级别没有？我听说他三岁时曾受到了宇宙射线的轰击，导致他的体内基因是用人类的基因补全的，对么？” 菜戎笑道：“艾丽小姐所言不差，少主人体内确实有人类基因，这也导致了他在行事上拥有很大的人类情绪。至于少主人的境界嘛，在下与少主人相处不长，所知有限。不过，我记得有一次和主上聊天的时候，主人曾经无意间说起过少主人天纵奇才，天赋远胜于他。所以，在下以为，宗师境界少主人应该是有的。” 艾丽哼道：“这样才有趣嘛！若是对方弱得连我一巴掌都接不下来，却是和我有婚约之人，我只怕要被奥斯神殿那帮蠢材笑死。” 菜戎笑道：“艾丽小姐说笑了。” 艾丽淡淡道：“我没有说笑。我准备择个时间去华国，将那个家伙打一顿，然后顺便给他说道说道婚约之事。当然，杨判官还在时，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不过之后我就会要那家伙好看！” 菜戎脸色微微变了变。艾丽的法力和境界，放在欧罗巴这片天地，同龄人中可以用‘横扫’二字来描述。在欧罗巴，功力的等级区分很简单，就是一级、二级一直到六级，接着就是两翼，四翼，六翼，圣级，王。据说艾丽天赋出众，才仅仅15岁，功力就已经臻至两翼之上。这等功力，放在华国，对应的级别已然在宗师境之上。 菜戎固然相信杨虚度的功力不错，也听林琬说了他曾掌劈宗师境的况世勋。然而，当时的况世勋被自家众多兵卫以法力枪指着，根本就不敢乱动。 在他的认知中，杨虚度最多也就是宗师境，再高就有点不可能了。 事实上，15岁的大宗师已经逆天了。 见菜戎不答，艾丽淡淡一哂，道：“怕了？放心，我只是将他打败，不会伤害他。不过，刚才奶奶也说了，待杨判官一死，他就会遇上大麻烦了。你跟着他，我可以想象得到你的下场。” 菜戎苦笑一下，道：“艾丽小姐说笑了。” 艾丽哼道：“是不是说笑，待我去了你就知道了。” 伯劳恩夫人笑道：“好了，艾丽，不要再打击这家伙了。他已经够可怜的了。”顿了一顿，又道：“好吧，菜戎，虽然你只是顺道，当我相信你还是有事要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 第045章 挑衅 菜戎闻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个大男人，却做起了害羞状。 伯劳恩夫人微微一笑，道：“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表演了，我对你可是太熟悉了。” 菜戎挠挠脑袋，笑道：“夫人可是太冤枉我了，在下可一直都是正直而又善良的好男人。” “噗！” 艾丽正在啜着果汁，闻言没能忍住，一口果汁喷了出来，其方向正好是菜戎的面庞。好在菜戎手疾眼快，立即将身前的盘子一竖，挡住了绝大部分，剩下部分落在他的衣角，滴滴哒哒掉落。 “艾丽小姐，我可没有得罪过你。”菜戎满腔委屈，仿佛一个怨男般望着艾丽。 艾丽咯咯一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你没有得罪我。不过，你那个少主人得罪我了，你身为他的属下，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伯劳恩夫人摆摆手，道：“你先说正事。” 菜戎收容敛色，道：“回夫人，在下在阿尔卑斯山的勃朗峰旁有一处小矿藏，前不久被奥斯神殿给盯上了，此事有些麻烦。” 伯劳恩夫人一怔，道：“上次听阿罗约说，那底下异状频出，可能有怪事。” 菜戎叹道：“原来夫人有所耳闻。听说是罗恩骑士发现了那里可能存在传送点，所以率了神殿的几个高手在那里敲打寻找。在下也是背运，恰好在那里有个矿脉，是一条很小的活水流。那活水对于常人或许没有什么用处，但于我家少主人却功用显著。” 艾丽闻言来了兴趣，道：“哦？有什么功用？” 菜戎道：“少主年轻时候曾患过一场大病，虽然主上神功通玄，终将少主救了过来，但其经脉皆受了损伤。主上四处搜索可以温养少主经脉的灵泉，然后终于在勃朗峰下找到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细流。十二年前，主上将那里买了下来，并让我每年将灵泉的水送往国内。” “你做了多久了？” 菜戎想想道：“十二年了。” “那水有多少？” 菜戎道：“那灵泉初时颇多，眼下已然开始枯竭，说是灵泉，其实已经变成了渗水。那渗出来的水，一年也不过才一桶多一点。可眼下罗恩骑士说要在周遭寻找那传送点，所以让我滚蛋。属下心中苦啊，我滚蛋倒没什么，可少主人没了灵泉，该如何是好？” 艾丽撇撇嘴道：“这么一个废物，花恁多精力干嘛，直接舍弃了得了。” 菜戎苦笑一下，却没有接话，而是眼巴巴地望着伯劳恩夫人。 伯劳恩夫人淡淡道：“你应该找你家主上而不是我。” 菜戎摇头道：“主上云游四海去了，属下若是还有半点法子，也不敢劳烦夫人。” 伯劳恩夫人一愣，然后默然。她很清楚，杨尽苦开始消失于所有人视野中时，也就表明了他的最后时刻到了，“什么时候的事？” 菜戎苦笑道：“大约在一个月前。” 伯劳恩夫人叹口气道：“好。此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菜戎倒是一愣，他还以为伯劳恩夫人会乘机提一些要求，而他也准备好了被痛宰一顿，最重要的是伯劳恩啥要求也不提他心里没底，“这……我这就走了？” 伯劳恩夫人冷冷道：“不走还要我请你吃席吗？” 到了这时，菜戎知道自己不走也不成了。至于伯劳恩夫人到底帮不帮这个忙，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那在下就劳烦夫人了。艾丽小姐，下次见。”菜戎对二人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待菜戎离开，伯劳恩夫人才对那中年女仆道：“丽萨，你给罗恩骑士打个电话，就说明天中午我在家中请他晚宴。” “如您所愿，夫人。”丽萨鞠了一个躬，然后去了。 “奶奶，你真的打算管这事吗？”艾丽睁大了眼睛，颇有不解。 伯劳恩夫人只淡淡扫了一眼艾丽，然后静静地切自己桌上的蛋糕去了。艾丽知道，自家奶奶这种表现就表示她已经有些生气了。虽然她不明白那生气的理由，却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再招惹她了。 …… 葱茏公园内。 齐鸣已经倒在了地上，鼻血顺着脸颊淌落。地上的白雪被打得七零八落，合着泥土，显得脏乱而潮湿。齐鸣就躺在泥地上，狼狈不已。 周越满脸得意，蹲在齐鸣身前，巴掌啪啪拍在齐鸣脸上，感觉极好，“听说你去当兵了，还是特种兵，看来你们齐家走的路线越来越融入俗世了啊。可你齐家怎么行事那是你们的事，欠咱们的就一定得还，知道不？” 齐鸣虽然狼狈，然眼中却怒火熊熊，“我齐家欠你周家什么了？你们强买强卖也就罢了，却寡廉鲜耻地骗我三弟入局，硬生生将一座3亿多的豪宅做价300万赔偿赌资，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周越哈哈哈一笑，道：“王法？你若真的相信这天下的王法，你刚才就不会随着我们过来了。” 齐鸣眼中怒火更盛，恨声道：“周越，我小妹若是受到半点伤害，我齐鸣化成鬼也饶不了你。” 周越更加得意，对身旁的另一人道：“听到没，他化成鬼都不能饶了我，哈哈哈。你活着的时候尚且不能将我如何，你死了我反倒怕你了，这天下哪有这道理？” “这话说的果然荒唐，若是变成鬼就厉害了。你把我大哥杀了，大哥变成了鬼岂不是又要干翻你了？”另外一个青年陪笑道。 你这话说的……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嘛。老子活得好好的，你这是诅咒老子死么？ 周越不待齐鸣发泄愤怒，脸色蓦地一沉，道：“实话与你说了吧，那个宅子不管是3亿，还是30亿，都是我周家的了。至于齐珑，老子早晚得把她变成我的媳妇儿。所以，你最好识相点。” “休想！”齐鸣大怒，奋力爬起。 谁知周越手掌往下一压，啪的一声，齐鸣的手臂自臂骨处断裂，仿佛竹竿从中而折。剧烈的疼痛令齐鸣不由自主闷闷地哼了一声，额头瞬间冒出一颗颗大汗珠。 “你想死么？”周越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杀意，反手一掌，拍在了齐鸣的左脸颊上。齐鸣顿时鲜血和牙齿飞出，脑中嗡嗡作响，整个人几欲晕厥。 “住手。”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 第046章 哎呀呀 不要酱紫啦 随着声音，身着蓝色裘皮大衣的文韵终于自矮松后转了出来，冷冷地走向周越。 “哈，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到你家情郎变成沙包以后才出来呢。”周越见到文韵，脸上尽是淫糜的笑，然而其身形却是下意识的闪到一旁。 文韵只做未闻，走到齐鸣身前，矮下身子将他扶起。 “文韵，你怎么过来了？你快跑。”齐鸣虽然嘴角尚自溢血，口齿也不利索，却满脸焦急，劝说文韵离开。 文韵摇摇头，伸手在齐鸣胸腹及下颌处连点，止住了齐鸣的伤势，也减轻了其疼痛。齐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文韵。 “跑什么跑？既然来了，就一个都别想跑！化劲是么？等的就是你。”周越冷冷一笑，双手环抱，语气虽狠，人却退得更远了一些。 文韵叹口气，道：“既然来了，就别躲躲闪闪。好歹也是个人物，就出来吧。” 话音才落，一个中年人鼓着掌从旁边的宝塔上跳了下来，正正落在二人身前。接着，那中年一指另一个矮松，道：“那里还有一个，你也别藏着了，区区暗劲修为，也敢在我面前隐匿身形，简直可笑至极。” 杨虚度耸耸肩，朝云禾一笑，道：“都听到了，出去吧。这帮人属狗的，耳朵真好。” 云禾腼腆一笑，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然后两个人手牵着手走了出来，“不是说属狗的是鼻子好么？” 文韵转过头，看着两个少男少女，微微叹息一声。事实上，她也听到了云禾的呼吸，但是她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这两人居然敢出言讽刺，当真的胆大妄为。 中年人微眯着眼，看着两人出来，脸上杀机顿显。 文韵脚步一跨，挡在了中年人和杨虚度二人中间，道：“这二人是路过之人，没必要将他们卷进来。我知道你们此次的目的就是想引我出来，既然我已经来了，就让他们走，嗯，齐鸣也走。” “哈哈哈，”中年人哈哈大笑，“你跪在地上求我啊，你若求我，再陪我睡上两夜，说不定我就放过你的情郎，嗯，还有这对不知死活的毛头。” 文韵淡淡道：“无耻。” 中年人笑容忽地一收，然后一挥手，对周越二人道：“你们去守住外面，莫让无关人等进来。”看周越二人走远，他才嘿嘿一笑，盯着文韵，像一头狼盯着自己的猎物，道：“22岁，化劲初期，果然不愧为文家的修行天才。听说你妹妹文清天赋更出众，却不知道已经如何了。” 文韵嗤鼻道：“我妹妹若是在此，岂容你如此嚣张？” 中年人嘿嘿笑道：“说得也是。不过嘛，今日这般处境，文韵小姐打算如何处置？” 文韵冷冷道：“你不是化劲后期么？我这化劲初期便来会会你这化劲后期，看看你又能如何？”说着，她双手一伸，就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匕，身形一斜，做出了一个亦攻亦守的模样。 中年人却淡淡一哂，对文韵一副不屑的模样，“知道你已经迫不及待了，不过呢，你待我先将这两个碍眼的小毛虫拾掇了再来好好调教你。” 文韵生怕中年人伤害杨、云二人，一个健步便冲了上去，冲着中年人脑袋便扎了下去，娇斥道：“看招。” 然而化劲后期的修为和化劲初期的修为实在是差距巨大，中年人甚至都不曾使用武器，啪啪两掌拍中文韵的手腕，然后身子一转，便一脚踹在了文韵的腰间。 文韵登登登倒退十余步，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剧烈的痛让她几乎直不起腰来。若非齐鸣及时将她扶住，她只怕会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招！ 只一招，文韵便已败北。 这个时候，不仅文韵的心拔凉，齐鸣的心一个跟着拔凉。 刚刚才升起的希望，转眼间却变成了更大的失望，甚至是绝望。 “今天我不会废了你们俩，当然也不会将你们俩放走，至于这两个小不点……”中年人转头，望向杨虚度二人，“人说好奇害死猫，可有时候好奇会害死人的，你们不知道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优越感。虽然他已经决定收拾两人，却仍旧希望看到二人脸上的恐惧和绝望。 然而，他失望了。 他不仅没有看到预料中的表情，反倒看到了戏谑和不屑。 一个暗劲初期的小丫头，竟然敢嘲笑自己？ 中年人正要发作的时候，小丫头出声了：“虽然打脸总要在最艰难、最绝望的时候才能带来最极度的满足感，可你不会真的看着我受辱吧？” 云禾这一句话自然是对杨虚度说的，杨虚度自然也知道她是对自己说的。 “喂，老秃驴，我已经报警了。你赶紧投降吧！”杨虚度抠了抠鼻孔，对一脸懵逼的中年人道：“人家是小孩子，你麻麻没教过你们不可以残害祖国的花朵吗？” 虾米？！ 秃驴是谁？ 中年人先是一愣，继而大怒。他的头顶固然因为练功而导致头发变得稀疏，却也只是稀疏，和‘秃驴’二字相差极远。这少年竟然敢骂他秃驴，实在是不知死活。 事实上，在过去的日子里，头发日益减少正是他挥之不去的心病。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成为秃子，然而这少年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真是诚心找死。 “我原本想让你们两个死得干脆点，现在嘛，哼哼，你将死得体无完肤，而你，将会光溜溜的陪老子三天三夜，然后老子再把你买到非洲最烂的窑子里面去。”中年人脸色铁青，眼中闪烁着毒蛇一般的光芒。 杨虚度嘿嘿一笑，对云禾道：“你看，如此这般，这蠢货的愤怒值就直接飙升至max了，这样打脸才有那么一点点的乐趣。” “少皮了啦，这人讲话恁地恶心，侬快将他料理了。”云禾一跺脚，满脸娇羞之状。 杨虚度抬起头，对中年人勾了勾手，道：“喂，听见了没，咱家小娘子对你很不满了，嗯，还有那边的两位，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没有的话，我就要放大招了。” 齐鸣和文韵两人已经呆住了。只要不是傻子，任谁都能看出这中年人的可怕。然而，这少年的表现比傻子还要不如？ 他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文韵缓了缓，生怕中年立时对两个少年男女痛下杀手，来不及思索，又是一个飞身，往中年人身后猛地刺了过去。 ------------ 第047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 中年人呵呵一笑，待文韵到时，身子猛地一矮，然后闪电般转身，一个扫堂腿直奔文韵双腿而去。这一下要是被扫中了，文韵双胎只怕立时就会被扫断。文韵大骇，急跳而起。中年人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身子再一转，反脚上踢，再中文韵臀部，直将整个人踢得飞了起来。 “我忘了告诉你……”中年人转过身，脸上全是不屑，“你们文家只是一个所谓的古武世家而已。所以，你们并不知道同样是化劲，其实也会相差很大的。” 文韵痛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接连被踹两脚，也让她对自己这些年的努力生出了极大的怀疑。她当然知道同样境界的功力也会有很大的不同，不仅反映在技巧上，也反映在对力量的应用上。 修行路上的境界区分不是简单的考试分数，在标准量化的应试上。一个60分和另一个60分并没有不同。然而在修行上，同样一个化劲初期也许能够吊打另一个化劲初期，更别说一个化劲初期面对一个化劲后期了。 “对一个女士，你应该保持一个起码的关爱，不能这样简单粗暴！” 身后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中年人转头，看着对面那一副满不在乎的少年。 少年耸耸肩，道：“我本来想放个大招的，不过看你这么不讲道德，我也就只好简单粗暴了。老秃，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 中年人尚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觉得身子猛地一轻，然后天地的视线倒转了过来。 “轰！” 杨虚度抓住中年的双脚，然后把他当成了肉条，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了瘆人而牙酸的咣叽声。 “好不好玩，开不开心？” 杨虚度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你知不知道，老子最讨厌打打杀杀，那样会显得我很没文化，也拿不到三好学生的荣誉，知道么？” “咣。” 又是一击。 “啪！” 又是一击。 “当！” 再一击。 “切，一点都不经摔，还化劲后期呢。我家的山包都比你强。两位，过来洗地啦。”杨虚度将手中的中年人随手一甩，仿佛扔了个破麻袋，对不远处已经目瞪口呆的文、齐二人道。 文韵和齐鸣已经吓傻了，整个呆滞在远处，甚至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就在片刻前，二人还在为生死而担忧，但情形转瞬就变成天上地下。 这什么人啊，这么凶残！这真的是人么？ 文韵身子微微发抖，整个人都有些迷糊，恍如梦中。她自小就修行，在家族中，虽然修行天赋比起妹妹文清有所不如，但也算得出类拔萃。在过往的岁月中，骄傲和优越两个词一直是她的代名词，知道今天被两记看起来简单而粗暴的踢腿打醒。 先前周越引诱她过来时，她甚至是主动凑过来——因为她明知道那周越绝不是冲着齐鸣而去的。 谁知在过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堪称愚蠢至极让自己几乎要后悔终生的事。然而，她的后悔才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就发现自己的后悔显得极其多余。 杨虚度没有理会齐、文二人的震惊，走到云禾身前，云禾开心地纵情一跃，一举投入到杨虚度的怀抱中。 “吧嗒！” 一只小乌龟掉在地上，然而又径直爬向杨虚度的脚踝。 “这是什么？” 云禾拾起了小乌龟，仔细打量。然而只微微扫了一眼，她便生出一股子眩晕，几欲呕吐。云禾大骇，急忙将小乌龟甩出。 小乌龟呜呜低低叫了几声，然后非也似的又奔向杨虚度，那奔行速度之快，刷新了人类的龟速的认识。 小乌龟奔到了杨虚度脚下，正要往他脚脖子上爬，杨虚度手一伸，一股吸力将其扯起，直接落到了他手掌上。他将小乌龟放在手臂上，然后轻轻一拍，“啪”一声，小乌龟陷入肉中，然后变成了一个图案，印在皮肤上。 “好神奇！这是什么乌龟？”云禾道。 杨虚度道：“咱们边走边说，嗯，那边还有两个小杂碎，我得帮这两对苦命鸳鸯解决了。” 云禾转头看了看已经晕厥在地上的中年人，道：“这家伙不会醒来吧？” 杨虚度轻轻一哂，道：“这家伙眼下浑身筋骨尽碎，嗯，有个名字叫做全身粉碎性骨折，估计压路机压过后的情况应该和他差不多。他这个时候还能站起来伤人，小爷我倒是佩服他了。” 他刚才用力摔打中年人时，并不只是物理性撞击力，还用上了体内的法力。也只有这样，才会真正将中年人的骨骼尽数破坏。 这等法子，虽然残忍，但杨虚度心中没有丝毫觉得自己过了。因为从先前中年的言语来看，自己二人若只是普通的平民，其下场只会比这更惨！ 你不仁，我也不义。 这才是正理！ 二人走了两百步，转过头，但见周越二人正在驱赶欲往这边行走的行人。待周越转头看见二人相拥着走过来时，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站住！” 周越一条，落在了杨、云二人前方，喝道：“你们这是去哪里？”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去哪里，回家啊？” 周越有些不可置信，他不相信中年人会放两人走，“是唐长老让你们走的么？” 原来那家伙姓唐。 对于这类才不过化劲修为的人，杨虚度是没兴趣知道其名字的。当然，若其身后的势力惊人的话，他也会花点心思盘问一下。但是今天大年初一，他显然没有心情介入到两派的争执之中，自然也没有心情去询问中年人姓甚名谁。 “你叫什么名字？周越对么？” 周越脸色霍然一变，道：“小子，你活腻了么？居然敢直接呼唤你家大爷的名字！” 杨虚度懒得和他废话，一脚将他踹飞，道；“怎么？大爷你的名字不是拿来叫的，是拿来供奉的吗？” 这一脚，直接将周越踹了个半死，整个人缩成了一只弯曲的大虾，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骇然地望着杨虚度。 ------------ 第048章 很暴力 杨虚度嘿嘿一笑，直接走到周越面前，“对我的马子还有想法没？” 周越拼命摇头。 “有就说嘛，”杨虚度叹口气，“食色性也，老子的马子这么漂亮，你他妈的居然没有想法？你是不是眼睛瞎？”说着，啪的一掌打在周越右脸上。狂暴的力量直接将他的牙齿震得乱飞，自然地，那半边脸颊已经塌陷了下去。 “说，有想法没？”杨虚度懒懒道。 周越此时脑袋嗡嗡作响，眼中金星乱冒，整个人几欲痛晕过去，然而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不敢真个晕厥，急急点头。 “啪！”杨虚度又是一掌，打在周越左脸上，失笑道：“你特么的活腻了是吧，小爷我就杵在这里，你竟敢对小爷的马子有想法？” 剧震之下，周越减肥成功，整个肥脸的两边往中间缩了半寸，变成了标准的三角脸。 “呜呜呜，内……还……港不……港理，呜呜呜……”剧痛之下，化劲大高手周越哭了出来，很是失了他花臂的威风。 杨虚度嘿嘿一笑，讲道理？小爷我若是打不过你，你会和我坐下来讲道理么？站起身，一脚将周越踢晕，然后他朝另一个青年招招手，示意其过来。 那人眼中尽是恐惧，既不敢跑，也不敢过去。 跑，意味着很可能回家后背算后账，过去，则意味着当场被打成残废，一如地上如死狗般躺着的周越。 “真是啰嗦。”杨虚度轻轻一脚，踢中地面，那水泥地面竟凭空破开，飞起一块石头，闪电般砸向那青年。 青年大骇，正要躲闪，但觉额头轰然一响，眼前一黑，直直仰面倒下。 杨虚度叹口气，喃喃道：“你的老师没教过你人的反应需要时间么？是了，你这家伙肯定不好好读书，活该挨打。” 却原来，这简简单单的一踢，是以劲力激射石头。那速度太快，以至于当青年刚刚反应过来要躲开时，已然被其击中。 “喂！”云禾跳了过来，挽住杨虚度的手臂，“你真的很暴力。” 杨虚度挠挠脑袋，纳闷道：“暴力吗？对这些人难道要坐下来和他们将道理，告诉他们和平发展是我国的基本国策？” 云禾白了他一眼，道：“走啦，该回家了。今晚你就在我家吃饭，好吗？”她撒娇中带着一点点央求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 杨虚度笑道：“有美相求，岂有不应允之理，走吧。” “对了，你刚才说要放大招，你的大招是什么？” “嘿嘿，我的大招很多哦。” “比如……” “比如庐山升龙霸、龟波、狮吼功，嘿嘿……” “尽是些胡说八道。对了，你那个乌龟是啥米东西，我看了头晕。” “那东西担了太多孽愿，你区区一个暗劲的小虾米，看着不头晕才怪了。” “你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老秃驴送的，据说带着他能够实现在时空穿越中带货，多么美妙的生财之道。” 云禾又白了杨虚度一眼，“净说胡话。” 二人便这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回到了风云坡。才到摘星阁楼下，杨虚度蓦地将云禾挡在身后，静静地注视着别墅大门，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有好戏了。” 别墅内，一众云家人尽皆跪在地上。只云老太尚且保留了些许尊严，依旧坐在椅子上，却面色铁青，浑身发抖。 另一边，况家一众人等或站或坐，脸上尽是得色。角落处，除了林琬，其余持法力枪的兵卫像柴火一般被堆在了一起。林琬头发散乱，嘴角带血，一身从来干净整洁的制服破了数处，露出了里面娇嫩的肌肤。 别墅的前方，青云道长和况世铎正负手而立，透过窗户看着台阶前的杨虚度和云禾二人。 “这个年轻人想来就是杨尽苦的儿子了？”青云道长道，“我很想知道，我若将他抓了，杨尽苦会怎样？” 杨尽苦会怎样？！ 况世铎心头莫名跳了几跳，强笑道：“道长怎知道这年轻人就是杨尽苦的儿子？” 青云道长哼道：“我虽然少有在世间行走，却也不是聋子瞎子。有传言说杨尽苦对此子的眷顾，甚至超过了他自己。十二年前，在地外数百光年上的一颗废弃星球上，他若非顾着此子，那一众敌手怎么可能逃脱？昙花之下，无人可以幸存。” “昙花是什么？”况世铎满脸疑惑，转头看向青云道长。 青云道长不答，只轻轻一挥手。一挥之下，别墅那沉重的铁门仿佛被两双无形的手把着，缓缓往两边开启。 “哐当！” 大门洞开。 青云道长缓缓走到大门前，居高临下，笑眯眯看着杨虚度，笑道：“小家伙，判官可好？” 这话一出，杨虚度已经知道自己所面临的是什么样的人物了。在他的感知中，此人的功力已经达到圣级。也就说，此人的功力已经和自己是一个量级，差距只在初期、中期和后期而已。 不过，杨虚度丝毫不惧。这假道士虽然也是圣级，却只是初期，离自己尚有不少的差距。境界这东西，越到后面越是难以攀升。到了后面的境界，即便区区一个初、中、后之差，也会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很显然，青云道长并未能真正探知到杨虚度的境界。 让人无法测度，这也正是《六合天象图》的一个特性之一。除此之外，《六合天象图》这功法也极其特殊，恢宏强大，确然非一般功法可比。 杨虚度淡淡一笑，“看你这身装束，想来应该就是那脏殿的孽徒了。我需要正告你一声，道门乃是正直而高尚的门派，你们不要坏了道门的名声。” 脏殿？！ 青云道长脸上的笑容霍然凝住，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凌厉地盯着杨虚度。 一直以来，杨尽苦都是以‘脏殿’二字来称呼幽冥圣殿。这是幽冥圣殿的痛，也是幽冥圣殿视杨尽苦为生死之仇的原因。 然而，杨尽苦实在太过强大。尤其当他拥有名枪昙花，幽冥圣殿虽然人数众多，高手众多，却被区区一个人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不得不转入暗处。 青云道长长吐一口气，脸色又缓缓转了过来。 好在，那老东西要死了。 也许，已经死了。 ------------ 第049章 粗鲁的交手 天色渐晚，空气依然寒冷。 张胖子刚从外面回来，喝了小酒，心中说不出的惬意。他只是一个小时候吃不饱饭，稍大点没钱读书，成年时没有工作的农村苦少年。然而，多年后，他却住进了中海市有名的富人区——风云坡，这不得不归功于他的眼力好，跟对了人。当然，还有机遇。他很好的把握了机遇，才成就了今天。 虽然久贫乍富，他却依然保持着自己低调的作风。他的房子处在风云坡最核心的地带，距离地标建筑摘星楼只有两三百米。 他搬到这里已经5年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摘星楼的主人。不过，他也知道那栋楼内住着的是云家的掌舵人，这个消息不需要花太多的力气就能了解到。他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住到那最高的那栋别墅，不过，他知道幻想就是幻想，自己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要住到那栋楼，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也正是因为有了钱，他才发现‘钱不能买到一切’这句话很有道理。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钱还不够多，也许是钱再多也不成。 带着这种患得患失的心里，差不多每次经过摘星楼前的时候，他都会情不自禁的望过去，带着羡慕，带着感慨。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这个即将入夜的大年初一的傍晚，当他望向那摘星楼门前时，他的嘴巴就再也合不上了。以至于那嘴上的名贵雪茄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时，他都茫然不知。 摘星楼前的台阶下，一个少年正摁住一个老者在爆锤。那老者身着道袍，白发飘飘，虽然被摁在地上失了仙风道骨的气派，却依旧可以看出来是一个道人。在二人旁边的地上，还躺着另一个老者。摘星楼正大门的台阶上，一众男女老幼正痴痴呆呆地看着台阶下瞠目结舌的一幕。 报警！ 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张大胖子虽然已经过了热血上冲的年纪，却也保持了一颗赤子之心。然而，当他才刚刚拿起电话的时候，背脊一寒，电话顿时落在了地上。 入眼处，一群群身着冲锋衣，手持黑色枪械的人自摘星楼内鱼贯而出。这些人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为首之人是一个身着OL制服的漂亮女子，那女子轻轻往这边扫了一眼，就令张胖子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枪！ 他们有枪！ 张大胖子头皮发麻，这种东西在国内属于绝对禁忌，更何况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正当他打算掉头就走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他几乎惊掉了下巴。 那少年竟然一拳打穿了那个老道的肚子，那飞舞洒落的脏器，那穿过肚子的拳头，似乎还带着体温，在寒风中冒着热气！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 张胖子浑身哆嗦，冷汗直冒。他不知道打穿一个人的肚子到底需要多大力量，但眼前的景象真的让他觉得无比恐惧。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被一拳击穿的老道并没有死去，即便相隔两三百米远，他也能看到老道虽然面色苍白，却依旧能自若地站立。而站在老道对面的年轻人则是满脸微笑，挥洒自如。 张胖子再不敢耽搁，更不想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卷入某些绝对不能卷入的局中。于是，转过身，颤颤巍巍往家里走。 摘星楼前，杨虚度似乎也意识到了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火执仗地杀人不好，便一个纵身，将青云道长拧在手中，然后径直走入摘星楼。 身后，林琬一摆手，众兵卫迅速合拢，将一众人等，不论是云家的还是况家的，尽数给逼进屋内，然后哐当一声，将大门合拢。 啪嗒。 杨虚度将青云道长扔在地上，然后转过身，毫不讲理地径直坐到了云老太的椅子。云老太适才因为外面的交手站到了门口，这下反倒被杨虚度占了位置。 云禾给了杨虚度一个白眼，将他扯了起来，然后又将云老太扶往座位上。 杨虚度嘿嘿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失礼，手一伸，远处一张椅子无风自动，径直滑倒他身边。他坐了上去，然后判了个很不规矩的二郎腿，不看青云道长，反而看向况世铎。 “靠上了那个脏殿，是不是觉得稳了？”杨虚度微微一笑。 况世铎只受了杨虚度一拳，却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快散尽了。此时的他，再没有了先前在桃花庄的激情昂扬和风雅，发髻散乱，老态凸显。他知道，自己的豪掷一赌可能已经葬送了整个况氏家族。 “杨公子，能否老夫受死，而放过我况氏家族？”况世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况风云跪坐在其后面搀扶着他。 “父亲！” 况氏闻言三兄弟都叫了起来。 杨虚度见了这副情形，顿觉牙疼。这个桥段，不就是恶少逼迫良善的经典场景么？这特么的，自己好像才是受害者吧？接下来我是不是就该大手一挥，然后大度的说声没事，你们走吧？ 杨虚度嘿嘿一笑，“我记得云家并未招惹况家，对不？” 况世铎垂头道：“是。” 杨虚度点点头，又叹口气，道：“其实也不怨你。财帛动人心嘛，尤其是你这种老乌龟到了瓶颈之处想突破又突破不了的时候，真是可怜呢。” 况世铎淡淡道：“老夫已是阶下囚，杨公子怎么说都是对的。” 杨虚度呵呵一笑，道：“做错了还这么理直气壮，我也是佩服。我教你个乖，凡俗世家就要遵循凡俗世家的原则，别轻易搅和进你不该进入的领域，知道么？算了，你这小虾米我懒得计较，先和这个大个头说清楚了，再来和你算账。”说着，他转过头，对青云道长仰了仰头，道：“对了，我还有没有请教一声，道长贵姓啊，道号是什么？” 青云道长脏腑皆碎，若非已经入圣，此刻当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他的胸腔有一个洞，只不过为破碎的衣服遮住，但眼见的人已然可以透过零星的穿过的微光看到那个血洞。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得了杨尽苦的真传。贫道失算了！”青云道长脸色淡淡，不露悲喜。 ------------ 第050章 清算 杨虚度哂道：“怎么？是不是要发表感言了？天要亡我，非战之罪，是吧？要不要我将霸王枪借你一下，然后发表感言？” 青云道长淡淡道：“杨公子已经胜了，没必要还如此咄咄逼人。” 杨虚度嘿嘿一笑，“是我气度不够对吧，应该对你耐心教导，劝恶从善，放过你的无礼和陷害，最好以德报怨，然后你在痛哭流涕，痛改前非，做一个正直而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是吧？” 这一说，云禾忍俊不禁，叽的一声笑了起来。 青云道长即便严重失血，亦脸色有点泛红。事实上，他的一举一动全然符合杨虚度所说。初时他只想着以雷霆手段震慑云家，然后等着杨虚度归来。若是杨尽苦在，他撒腿就跑，若是杨尽苦不在，他便要将杨虚度拿下。谁知这少年的厉害竟然远超自己所料，到了此时，他若不想死，自然是让杨虚度网开一面。 眼下的青云道长，虽然脏腑破碎，鲜血淋漓，然而对于已经入圣的超级高手来说，这点伤最多会令他功力有所倒退，却不至伤及根本。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立即回归圣殿总部，疗养将息。 见青云道长不答，杨虚度也失了继续装逼的欲望，叹道：“老实说，上一代的恩怨其实我不喜欢去理会，上一代的遗泽我也没兴趣继承。幽冥也好，奥斯也好，玛雅也好，我都不想搭理，所以，你今日却是来错了。你不该来惹我。” 青云道长道：“是。”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孺子可教。”接着双手轻轻一按，空中蓦地劲气乱射，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舞动，爆发出噼啪之声。 空气中，有彩光和光点闪动。 青云道长脸色大变，奋力跳起，双手急急举掌拍向四方。 “啪！” 一记脆响轻飘飘掠过，青云道长顿时附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了脊梁，脸色惨白，浑身不住地颤抖。 “我不杀你，却不代表我会原谅你。以为，你若是得势，我说不定比眼下的你更惨一百倍。”杨虚度挥一挥手，对况世铎道：“将他带走吧，嗯，你的罪过，那脏殿会找你清算的。” 青云道长脸如金纸，死死盯着杨虚度，眼中满是仇恨，“你废了我的功力，你废了我的功力，你废了我的功力……” 杨虚度淡淡一哂，“你复读机么？”接着，又转头看向况世铎，道：“怎么，你们都不想走是不是，还是说中海的年比京城的年要更热闹？” 青云道长完了，他那一身可与日月夺光辉的功力完了。况世铎脸色同样惨白，浑身颤抖。一个在他的眼中和天人无异的超级高手，一个几乎类同于神明的高手，就这般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被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给废了。 这是何等的荒谬！ 况世铎的脑袋有点懵，几乎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父亲！” 况风云见势不对，立即架住了况世铎，然后对况风华一使眼色，后者立即上前将青云道长背在身上。 “多谢杨少侠饶恕，自今而后，况家遇云家，当退避三舍，永怀感恩之心，决不忤逆。”况风云深施一礼，对懒懒坐着的杨虚度道。 “忤逆？”杨虚度微微一笑，“这个词用得好。你们去吧。老实说，我对你这些小蝼蚁是真的提不起半点兴趣呢。” 况风云又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再带着众况家人走出了别墅。 偌大的别墅，蓦地静了下来。众云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敢发声。 杨虚度淡淡一笑，对林琬道：“孩子们都没有受伤吧？”他自己本来就是孩子，却将一众士兵称作了孩子，然而众人却觉得非常自然。 林琬摇摇头，恭声道：“回少主，我们没有人受伤。” 事实上，以杨虚度的神识，早就轻松察知在场的纤毫。他自然也知道林琬的士兵并未受伤，否则也不会轻易放了况家人离开。 人不杀我，我亦不杀人！ 这是他的一贯原则。 然而，有些事情实在需要清算的。杨虚度嘿嘿一笑，看了看云禾身旁的云霄，然后又转向不远处的云家老太，最后目光在一众云家人身上一一扫过。 目光澄澈，宛如平视。然一众云家人等，尤其是第二代的云成等人，仿佛觉得那目光比利剑还寒气逼人。 “一个月前，在青龙老街，有个叫做黑匕首的小菜鸡杀手使用狙击刺杀云禾。这个杀手隶属于一个叫做‘清洁工’的杀手组织，当然，这个组织也是个渣渣，不值一哂。不过……”杨虚度掏了掏耳朵，然后又在眼前吹了吹，继续道：“我在意的是谁联络的这个组织，你们谁能告诉我呀？” 众人一凛，更不敢做声。 杨虚度笑了，抬起头，在云成等人身上一一扫过去，“你们也许不知道，我的耐性很不好。趁着我还没有发火之前，主事之人最好自己站出来。” 空气如死一般静谧。 事实上，这些年下来，针对云禾的刺杀事件可谓层出不穷。云家人内部心知肚明，但是却从来不曾有人点破。这其中的道理谁都明白，也谁都装作不明白。这其间，若没有云霄的护卫，云禾早都化成了土里的骨头棒子了。将她置身于青龙镇，也正是基于保护她的考虑。 青龙镇地偏人少，任何陌生人出现都会引起警觉，也让人难以下手。 然而，对方却越发出奇，竟然请来了狙击手。 这已经超越了某种底线了。 杨虚度很肯定，那天若是将自己换成了云霄，闹不好云禾和云霄两人都会变成尸体，至少云禾是没跑的。云霄具有大宗师的功力，若不是和那黑匕首对着干，保命是没有问题的，但要捉着那杀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杨公子……”云老太脸色难看，道：“这件事，看在老身的面子上，能否就此作罢。老身可以拿性命保证，自此之后，再不会有人针对禾儿。” 杨虚度缓慢地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云老太。在他的眼中，他其实并没有将这个老太太当做自家长辈。事实上，以杨尽苦那活了几千年的岁月来看，这世间就很难有人是杨虚度的长辈。 之所以他还对云老太和云霄等人保持着尊敬，全都是看在云禾的面子上。 ------------ 第051章 茅坑里的石头 “你这个建议，似乎并不能令我满意。”杨虚度淡淡道。 云禾见状，急忙从云霄那里奔到杨虚度身前，一半撒娇一般责怪，“奶奶都说了，我以后不会再有危险，这事你就别计较了。” 杨虚度不置可否，眼光从云成、云墨、云起、云淡、云落五兄弟身上一一扫过去。五人原本有些功力傍身，但一则心中有鬼，二则杨虚度的目光实在太过凌厉。扫视之下，五人或避开目光，或垂头看地，竟无一人敢对视。 在过去的岁月里，这几人或多或少都有支持或者亲自聘请杀手。这种情形在家族的争夺里，其实已经算得上明目张胆了。但是，他们不但无事，暗杀之势反而愈演愈烈，这不能不说一件极其古怪的事。 “云禾屡屡遭受家族的侵袭，严格来说，你很失职。”杨虚度转过目光，望向云老太。 云老太目光黯然，点点头，道：“是。老身若是果决一些，他们不敢如此猖狂。云家子弟，真是一辈不如一辈了。” 杨虚度淡淡道：“是云家子弟的问题么？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你自己的问题。第一，你教育不利，致使一干懦夫只会窝里反，向内中求食，不思对外进取；第二，你身为云家执掌，早该杀一儆百，遏制云家子弟的自相残杀恶行，但你生怕丑行外露，一味遮掩，反而使得这干人愈加大胆；第三，云禾天赋不错，乃是云家崛起的希望，你原本就该竭尽全力去栽培，然而你却迫于压力，屈服了。” 一条条，一句句，字字如针如刀，直将云老太的脸刺得一阵青一阵白。终于，那原本镇定的身子开始哆嗦起来，甚至需要青珠的搀扶，方能在座位上坐稳。 “虚度。” 云禾又叫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不忍。从情理上讲，她是受委屈之人。然而，她并不希望云老太有事，至少，不能现在有事。 云家所有的大小事务，虽然由六兄弟分管，然而云堂掌握在云老太手中，真正的决策权依旧是云老太。她若出了事，云家势必乱套。 杨虚度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们家的事，我不再多管。不过，你今日答应我了的，不可再有人伤害云禾。如若不然……”说着，他双手轻轻一合，“轰”的一声，大厅中的一张大理石屏风凭空碎裂，化成了齑粉，仿佛这个屏风原本不是石头，而是一堆面粉揉成。 “走吧，云禾，去你家。”杨虚度对云禾道，然后又转头对林琬道：“你回去吧。菜戎若来了，你告诉我一声。” “是。”林琬恭敬答应，然后率领众士兵去了。 云禾对云老太道：“奶奶我先去了。”说罢，也不待云老太回应，便牵着杨虚度的手走了。云更见状，急忙跟上。 望着三人离去的身影，大厅中再次陷入了寂静。 “你们……”良久，云老太终于回过神来，脸色也终于渐渐变冷，“实在是胆大妄为，死不足惜。” 云老太真的有些怒了，今日被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这般训斥，当真是最后一丝尊严都化作了乌有。这对于一个活了七八十岁且执掌云家千百亿基业的老太太来说，实在是无异于直接打耳光。 但堂下的五人，确然都是自己的儿子，也确然都是自己纵容的后果。 ------------ 第052章 见丈母娘？不存在的 摘星楼到云家的云顶山庄并不远，车程不过半个小时。 车是云家自己的车，司机却是林琬手下的喽啰。归根结底，杨虚度已经对云家从上到下产生了极度的不信任。云更本来也想上车，却被杨虚度直接拒绝。无奈之下，云更只好坐了自己的专车，慢慢悠悠跟在杨虚度的车后。 今天这一出，杨虚度没给云家任何人面子，甚至包括云霄。 在青龙镇时，因为眼不见心不烦，所以对云家内部的纷争他并不在乎，可今日因为两次无端的搞事，让他变得异常烦躁。人类，通常在遇到自己无法掌控之事的时候，都会变得易怒。有人说，愤怒是无能的表现，这话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正确性。 幽冥圣殿的出现，让杨虚度一下子压力倍增。以前有自家老头子顶着，所有的事在他看来都不是事，天下间也没有什么难事。但老头子一去，他立即发现，那个整日里看起来仿佛风吹欲倒的老家伙有着怎样的威势。 在过去的岁月里，杨虚度被杨尽苦逼着熟读诸子百家，熟读道藏医经，同样的，也对天下各大势力讲了个通透。所以杨虚度不仅对国内的地下势力了若指掌，同样也对国外的超然势力知之甚详。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陡然间发现自己有些势单力孤了。幽冥圣殿的厉害，绝不是区区一个青云道长可以类比的。 幽冥圣殿之事无关于云家或者况家，这是上千年的恩怨。也就是说，他今日废了青云道长，并不是因为云家，也不是因为云禾，而是因为幽冥圣殿原本和地下判官杨尽苦的宿怨。 云家之事，其实只是一个引子！ “你不开心么？”云禾身子靠着杨虚度，感受到了他的情绪。 杨虚度转过头，道：“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担心。” 云禾道：“你是在担心我拖累你，还是担心你的事会波及到我们？”她原本便是聪明之辈，只从杨虚度与幽冥圣殿之间的只言片语便猜了个大概。 杨虚度看着云禾，但见她明眸闪亮，脸上却尽是温柔之色，叹口气，道：“抱歉，你这个年纪，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云禾笑了，笑得有些勉强，“生在云家，我早就习惯了这种日子了。” 杨虚度静静地看着云禾，良久才点头道：“没错。我现在的功力，尚无法和幽冥圣殿抗衡。一旦他们遣出真正的高手，我就很可能不敌了。”他向来是一个自信的人，但是他更没明白，这世间的很多事不是自信就能解决的。杨尽苦能压住一众超级外星客，不仅仅在于他的实力高强，更在于他能开枪——开那把唤作‘昙花’的神枪！ 他眼下的功力只是圣级，虽然已经圣级的巅峰修为，却依旧只是圣级。在他这个年纪就能够入圣级者，古往今来，可谓绝无仅有。但是，这个世界从来不比年纪，只比实力。即便你天生妖孽，但是只要你在尚未成年时就被杀掉，你也就是个历史传说而已。 杨虚度知道这个星球上有着为数不少的老妖孽，在他没有力量使用昙花前，任其中一个都能要了他性命，将他变成历史传说。 然而，想要使用昙花，他至少得入度，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眼下他在圣级巅峰，中间还隔着一个王级，其难度之大，毋庸讳言。 杨虚度明白，未来的岁月，以自己的天赋，入度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但是，这个世间，那些老妖孽也不傻，一旦他们得知自家老头子当真不在人世，他绝不会给自己时间的！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一直跟着你，也从不担心会连累。但是我不希望成为你的拖累，若是有一天你会因为我陷入危险，你一定要放弃我，也请一定要为我报仇。”云禾紧了紧怀抱中的胳膊，轻轻道。 语言轻轻，没有海枯石烂的誓言，没有激情昂扬的声调，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坚定。 杨虚度拍拍云禾的头，笑道：“别想太多。他们不是铁打的，我也不是你捏的。真要面对面，我虽然比不得自家老头子，却也不会弱太多。” 云禾展颜一笑，道：“好。” 说话间，车子已驶入云顶山庄。在云禾的指引下，小车直接驶到了自家的别墅门前。 天色全黑，没有月光，但云家的彩灯和灯笼将整个山庄映照的犹如白日。 推开车门，云禾挽着杨虚度的手直接往别墅里进。不多时，云更的车子也到了，此时，候在门口的仆人赶紧上前开启车门，迎接自家老爷。 门口两旁，两个中年妇女对云禾道了一声：“小姐。” 云禾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入内。 别墅的底层是一个巨大的客厅，怕不有200平米，底端的两边是两部旋转楼梯，通往二层。大厅内没有屏风，却在正中间砌了一个水池，水池内有假山，假山上栽有云松、青苔一类。喷泉流淌，云松葳蕤，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站住！” 一个清脆而威严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二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个约二十七八岁的少妇自楼梯口慢悠悠下来。少妇身着粉色旗袍，身材颀长，前凸后翘，丰腴曼妙，那成熟感仿佛要滴出来。 云禾原本开心满满，打算带着杨虚度直接往自己的卧室去，闻言立时冷下了脸，却根本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拉着杨虚度继续往前走。 “云禾，你要反了天了是吗，我叫你站住！”少妇见状，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了起来。若非距离太远，她只怕会直接冲上来挡住二人的去路。 云禾还要往前走，杨虚度却停了下来，笑眯眯道：“看来这位奶妈似乎对咱们有什么成见，咱们不妨听听。” 奶妈？！ 少妇望了望自己高耸的胸部，顿时血往上涌，想也不想就冲了过来，手中原本没有物事，却在奔过来时顺手薅了一根鸡毛掸子，照着杨虚度兜头就打。 ------------ 第053章 书房夜话 在杨虚度的字典中，不打女人这种词语是不存在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只区分强弱，不区分男女。所谓不打女人，其实只隐含了一个意思——不欺凌弱者。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来展开，这天底下多半就太平了。弱者只要脑子不发卡，就不会去招惹强者，而强者又不欺负弱者，整个天下自然万事OK。 但是，这天下从来不会按照一个思路来的，杨虚度也从来不认为天下会遵循一个思路。所以，当少妇的鸡毛掸子打来时，杨虚度已经准备好了一脚将她踹回二楼。 “住手！” 云更刚刚进屋，见了这情形，头皮发炸，直接冲了过来，挡住少妇的一击，“你疯了吗？” 少妇先是一愣，继而大怒，喝道：“云更，你好歹也算得一家之主，可你看看，你这不孝女儿可有对我半点尊重吗？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收拾了她不可。” 云更脸色铁青，沉声道：“阮清，杨少初次来我们家，咱们的家事以后慢慢说。” 那唤作阮清的少妇眉头一掀，冷笑道：“好啊，你现在不听我的话了是吧？很好，你不做，我自己来。来人……” 然而这‘来人’两个字的声音尚未落地，云更已经狠狠一耳光抽在阮清的脸上，喝道：“滚回屋子里去。” 阮清扶着痛到麻木的脸，脑中嗡嗡作响，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哇地一声大哭，直接奔向二楼去了。这时，门外听到‘来人’二字后进来的两个女护卫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如此场景，有些不知所措。 云更扬了扬手，屏退二人，然后对杨虚度道：“杨少初来寒舍，不如到我书房一叙？我才得了半斤大红袍，你来尝尝。” 杨虚度笑道：“好。” 毕竟，云更是云禾的亲生父亲，自己不能太过高调。 云更松了一口气，他正担心这少年自负武功高强，难以交流。虽然女儿是自家的，但他生在豪门，对这类情形有着较为清醒的认识。在古代帝王家，将女儿嫁过去后，不但女婿不尊敬自家老丈人，甚至老丈人还得向嫁过去的女儿下跪。这种情形虽然在寻常百姓家不至如此极端，却一定有着类似的效果。 店大欺客，客大欺店，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书房在也在二楼，三人一路上去，推门，入座。 云禾对自家老爹的书房还是比较熟，熟练的洗杯，煮水，洗茶，煮茶。 “说来惭愧，禾儿在青龙镇三年，我竟一次没有去过，还要多谢杨少照看。”云更将手边的茶吹了一下，轻轻啜了一口。 杨虚度微微一笑，道：“伯父不用客气，我和云禾一室求学，相互帮助也是应有之义。嗯，云禾平常叫我虚度，您也不用客气，叫我虚度就好。” 云更闻言，整个身心终于放松下来，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贤侄。”换在以往，以他久居高位的性格，杨虚度这种乡下少年是入不了他法眼的。但今日，只区区一天的时间，就让他有了改天换地的认识。眼前这个少年，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切，说得你好像客气过似的。”云禾一边给他续茶，一边揶揄道。 云更老大开怀，“女大不中留，你还没长大呢，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云禾哼道：“你呀，说起来整天忙得不成，可也没见你忙出个什么名堂。若非有虚度在，只靠着那女人派遣的几个保镖，我的骨头棒子上都长草了。” 云更脸色有些尴尬，良久才叹道：“女儿啊，你也别怨你老爸。你奶奶常说你有五爷爷照看，出不了事，也不让我多管。所以对……对你阿姨派遣护卫之事才不怎么上心。我想着反正并无大碍，你奶奶想怎么折腾便由着她好了。谁曾想，竟然出了家族之人出钱购买杀手进行暗杀之事。至于云丁，我其实也不知道她最后的去处，只知道是你奶奶提走了。” “提走便提走吧，反正这事也过了，我也不想追究了。”云禾给杨虚度也续了茶，又道：“过完年，我跟着虚度一道去他的学校读书，阿爹安排的学校我就不去了。” 云更一愣，道：“这事你奶奶知道么？” 云禾摇头道：“还不知道。不过，她知道与否并不重要，她答不答应也不重要，我今后的人生，我自己来决定。” 云更闻言默然，良久才叹道：“云家有愧于你……”说着看了一眼一旁慢悠悠喝茶的杨虚度，继续道：“云家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再来安排你的人生，可是，我依旧是你的父亲，我要提醒你的是，没了云家，你以后的生活或许会有很多不便。” 云禾淡淡一哂，云家的基业很大吗？嗯，很大。可是这基业和杨虚度旗下的产业比起来，还真的不算什么。仅仅一个菜戎，就已经是云家无法望其项背的存在。最重要的，所谓的世家、产业，与地下势力比起来，其实什么都不是。 “只要和虚度在一起就够了，什么富贵荣华，我都不大看重的。”云禾脸色有些发红，回道。 杨虚度只微微一笑，没有得意，也没有戏谑。 云更点点头，又转向杨虚度，带着一丝犹豫，道：“敢问贤侄，今日贤侄口中那所谓的脏殿，是指的什么势力啊？” 杨虚度微微一笑，很显然，云更那脸上一闪而逝的犹豫就是装给自己看的，以其在商界搏杀数十年的功力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话，那云家第二代的话事人的位置根本就轮不到他这个老三来坐。不过，既然云更已经将幽冥圣殿之事提出来了，他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所谓脏殿，那只是我对它的称呼。它另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幽冥圣殿。” 云更疑惑道：“幽冥圣殿，那是干什么的？”这一次，他不是在装，而是真个不知道。幽冥圣殿固然存在了许久，然而普通人却绝少听说，尤其是当它被杨尽苦死死压制之后。 ------------ 第054章 低头 杨虚度沉吟一下，组织了自己的措辞，道：“幽冥圣殿是一个纯粹由外星客组成的机构，其创始人已经不可考，其总部大约在现今藏北的无人区。这组织在西汉时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被我家老头子一直压制着，无法出头。” 云更有些讶异，道：“外星客？你是指外星人吗？”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伯父该不会认为这个浩瀚的宇宙就只有我们地球人才是智慧物种吧？”我如果告诉你在你面前的人其实就是一个外星客，不知道你会不会跳起来？ 云更脸色脸上迟疑之色未去，讷讷道：“实在无法想象。” 杨虚度笑道：“伯父常年涉足在商海之中，对地下势力了解不多，所以不曾耳闻。不过，我要告诉伯父的是，这天下间其实有很多外星客。不仅华国有，欧罗巴及印第安地区也有。这些人，有的力量强大，有的科技强大。他们常年处于地下，影响着科技，影响着发展，影响着世界的每一个方面。” 云更叹道：“我算是白活了这几十年了，原来竟然有这许许多多的未知势力。” 杨虚度继续道：“伯父倒不必妄自菲薄，这种秘辛常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云更点点头，见杨虚度并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欲望，便掐住了话头，道：“况家今日一去，真的不会再卷土重来么？” 杨虚度沉吟一下，然后摇头道：“因为况家，这次幽冥圣殿折了一个高端战力。我若是幽冥圣殿，一般不会再轻易起战事了。至少，他们在未曾真正高清我的实力之前，幽冥圣殿是不会再出动人手了。没有幽冥圣殿的支持，况家绝没有胆子再挑衅云家。”分析是分析，但他其实心里尚有一句话没说，那便是若云家真的再被况家欺负，他也没有多大兴趣站在云家身后，毕竟云家对于云禾的关爱让他极度不爽。除了云更几个堂兄弟的如狼似虎外，即便在云更自家里，云禾的日子也绝对算不上好过。很显然，云更若真个亲昵云禾，阮清是不敢如此嚣张的。 云更听出了杨虚度的话外之音，道：“若是况家再起战端，贤侄会如何处置？” 杨虚度看了云禾一眼，恰巧云禾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也抬起来来看了他一眼，“世俗的事，就用世俗的方法处置。”杨虚度语气淡淡，“不瞒你说，若非云禾打电话给我，区区云家想要我给予支持，那是妄想。” 云更闻言默然，凝视着云禾，叹道：“我云家有愧于禾儿。” 是啊，你们当然有愧于她。不过，别人对云禾不善是因为她占了云家未来的家主之位，你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这般不上心，实在是令人齿冷。 云禾显然对杨虚度的心中的想法了若指掌，直接笑吟吟地对云更道：“父亲，我那个未出世的弟弟已经几个月了，4个月了吧？” 嗯？！ 杨虚度猛然惊醒，难怪阮清看起来除了颇为丰腴之外，那腹部显得有些臃肿，却原来是怀孕了。4个月的身孕，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是不是有些太蠢了？ 云更脸上有些发烧，嗫嚅道：“这个，为父……我……嗯，好像是4个月了。” 呵呵，世家里面，果然还是更看重男性！ 杨虚度暗哂，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这时，云更身旁的一个屏幕霍然亮了，里面显示的是大门外的情形。云霄站在门前，他的身后跟着云成等人，一个个脸色颇为尴尬。 “老三，我带着你的几个兄弟们来了。”云霄道。 云更急忙起身，一边往下跑一边道：“贤侄请少坐，我去去就来。” 云禾也跟着跑下去，道：“我去接五爷爷。” 杨虚度坐着，啜了一口茶水，半丝想要起身的欲望也无。在羊角坪时，他与云霄尚能把酒言欢，然今日他在云家所见所闻，令他极度不爽。 他没有责怪谁的意思，在强大的况家的逼迫下，保护云禾也好不保护也好，是他们的权利。但是，他很看不起这干人的内讧，自家人杀自家人，而且这人还是云禾，他就有些安格瑞了。 初时，他的愤怒还只针对云家其他的五兄弟，到后来，他发现这里面的纠葛之后，对云家老太和云霄也变得不爽了。 你们不在乎云禾是吗？没关系，我带着她走。 这就是杨虚度心中的想法。 思虑间，脚步声接踵而至，云更已经引了众人入了书房。 书房很大，云更招呼着众人坐下。当然，杨虚度依旧没有起身，而云霄则很干脆地直接坐到了杨虚度的对面。 云禾参上了茶，云霄一饮而尽，道声好茶，然后才对杨虚度道：“对云家很失望，对么？” 杨虚度抬起来，脸上笑眯眯的，“没有啊。” 他越是这般，云霄越发郁闷，又饮了一杯茶，才道：“大家族中，尔虞我诈之事很多。咱们云家也不例外，确实疏于管教了。在这里，我这把老骨头给你赔个不是……”不待杨虚度回话，他转身对云成等人道：“跪下！” 云成等人身子一震，面面相觑，却没有听命。 他们知道自己固然有错，但每个人都在四十岁之上，要向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下跪，当真情何以堪？ 杨虚度摆摆手，道：“老爷子，不用来这套，云家的事，我是不会管的……” 他话未说话，云霄已经跳了起来，一掌一个，直接将云成等人打翻在地，然后一个个强行将他们摁住，跪直。 这个？！ 杨虚度有些傻眼，他在杨尽苦的熏陶和百般折磨下，已经算得上是人小成精，但面对这样情况还是有点懵。 “话说，老家伙，你这是要绑架我啊。”杨虚度有点怒，掌风扇起，一道道无形之力荡出，五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云霄见他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勉强，而是叹口气道：“没有什么绑架不绑架，云家对禾儿不公，他们该跪的。” 杨虚度微微一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道：“这是老太太的主意吧？” ------------ 第055章 决定 云霄摇头道：“也不尽是，其中还包含了我的歉意。” 杨虚度撇撇嘴，道：“老家伙，你还知道你有愧啊。” 云霄闻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杨虚度的语气和‘老家伙’三个字一出，便表明他心中的不满已经去了大半。 “大哥去世之后，嫂子一心向佛，所以对云家疏于管教，才致今日后果。”云霄又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不过呢，我好歹也算尽心尽力在护卫着云禾。云家六兄弟，各有心思，老嫂子不愿意暴露家丑，我别无他法，所以才带着禾儿远去青龙镇。” 杨虚度点点头，事实上，他知道云霄也算是颇为用心的。以堂堂大宗师之境界，专门守着一个侄孙女，这其实已经是大大的偏爱了。须知这世间练武之人颇多，但真正能进入大宗师之境，称得上凤毛麟角。云家也算得上大家族了，也不过云霄和云老太两人而已。 “老爷子，能否让他们各自回家过节，这大春节的，守在这里，其实有些不近人情了。”杨虚度环顾众人，眼神一一掠过。那其中的警告之意，毋庸讳言。 事实上，经过今日白天这一遭，杨虚度也相信这几人只要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货，早该息了继续谋害云禾的心思了。但世事难料，这世间总有那么些自以为聪明过人之人。比如，犯罪的人之所以明知故犯，十有八九也是怀着自己能逃过法律制裁的心思的。 云霄哈哈一笑，点头称是，便将云成五人撵了出去。他之所以带着这几人来，一来是赔罪，而来也是让杨虚度看到云家对他的重视程度。既然目的已达，这几人待在这里确实没什么意思了。 云成等人走后，云更又令人添了些瓜果，四人围着茶台坐了，边吃边聊。 “春节后，我带着云禾和我一道去云省念书，老爷子若是还有其他事，就不必在护卫她这件事上话心思了……反正伯父很快就有新的家庭成员了。”杨虚度看着云更，微微笑道。 云更脸色一红，却没有说什么。 云霄有些意外，倒不是因为他不知道阮清有了身孕这事，而是杨虚度决定带走云禾一事，转头看向云更，道：“确定了吗？” 云更道：“这事全凭母亲和五叔的安排。” 我能安排个屁！ 这小祖宗决定了的事，我和你家老娘就基本上不可能插手了。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年里面，在和杨虚度这个甚至连毛头小子都算不上的家伙的交往中，他从来没有觉得对方是个未成年人。当然，这个未成年人似乎也没将自己当成未成年人。 眼下这少年既然决定将云禾带在身边，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既是对云家的不满，也是出于对云禾的保护。 但愿两人最终能走到一起！ 云霄点点头，对杨虚度道：“没有什么安排不安排的，你来保护云禾，那是最好的。只不过，我担心她会拖累你。” 杨虚度道：“在那个学校里面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云霄微微愣神，然后反应过来杨虚度所指，道：“那个什么圣殿是怎么回事？”今日青云道长来，云家一众高手毫无还手之力，云霄和云老太只在那道士手中走了三招，便被生擒。其功力之高，可见一斑。 然而，听杨虚度的语气，这道长只是那圣殿实力的冰山一角，实在不得不令人胆寒。 “怕了？”杨虚度微微一笑。 云霄叹道：“放在以前，我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可自从和老昌有了交集以来，才发现自己真个是坐井观天了。越是和老昌待得久了，越发心中没底。” 杨虚度点点头，云家的实力放在俗世之中还不错，但若是和那些个地下势力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哂。 “这圣殿之事，我刚才已经和伯父聊了一些。其实，这类不属凡间的实力，云家不必掺和其中。”杨虚度一边斟酌，一边道：“我的意思是，云禾之事其实已经算得上告一段落。在况家眼中，云禾或许是一件珍宝，但在幽冥圣殿眼中，却也只是中上之姿。况家之后不会再寻云家的麻烦，而幽冥圣殿这种超然势力不屑于寻云家的麻烦。所以……”他微微一笑，对云更道：“云禾以后不会再担任什么云家的家主，云伯父，你要争夺家主之位，可要多多努力了。” 云更听了，脸色微微一白。很显然，靠着阮清那肚子里面还未出世的家伙来争夺云家家主之位，其胜算可以说等于零。即便自己眼下能够暂时管理云家，也是因为云禾之故。他在云家第二代中排行老三，能力也不比自家几个兄弟突出，若是没了云禾，即便眼下这名义上的家主之位都轮不到他。 云霄见了云更的情形，已然了然，叹道：“所以说云家怎么也比不上况家，单看这两家的兄弟之间相互关爱和谦让，就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云家，第三代里面若是没有杰出之才，没落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点，不仅他和云老太看得清楚，便是那死去的云家老家主也看得很清楚。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立遗嘱让云禾继承未来的家主之位。在这第三代中，没有人比云禾更具有天赋。 “五叔，是孩儿着相了。”云更叹口气，道：“待禾儿走后，将来之事，便由母亲决定就好。” 云霄嗤鼻道：“谁告诉你禾儿不能承继云家基业了？虚度你放心，禾儿只管跟着你走，待她成年后，再来执掌云家产业不迟。” 杨虚度嘿嘿一笑，看向一旁正细心煮茶的云禾，笑道：“你家老爷子舍不得让你就这般离开云家呢？” 虽然谈的是云禾的事，但当事人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杨虚度问起，她才抬起头，摇头道：“云家产业么？我不感兴趣。” 杨虚度耸耸肩，对云霄道：“你看。” 云霄心中微微暗叹，很显然，今日这一闹，已经让云禾对云家彻底没了归属感。云氏兄弟的暗杀，云家老太的放弃，都让云禾生出了厌烦之心，再不想亲近云家。 自然地，没了云禾，也就没了杨虚度的支持。 ------------ 第056章 执着的吴警官 三人又聊了一阵，云禾哈欠连天，杨虚度也没了兴致，几人便散了。别墅的房间很多，云禾挑了她卧室隔壁的一间屋子给了杨虚度。 跟在后面的云更见二人这般相处，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地。以杨虚度的才情武功，两个未成年人若是有什么逾礼之处，他除了自己生闷气之外，还真的毫无办法。在这一点上，云霄却坦然得多。很显然，两人在青龙镇可谓朝夕相处，若是要偷吃禁果，也不用等到这个时候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杨虚度是被别墅外的警报声给吵醒的。不多时，云禾便跳了进来，惊呼道：“虚度，浦口分局的人来了，说是咱们昨日在葱茏公园内蓄意伤人，要带我们回警局问话。” 杨虚度盘坐在床上，皱着眉头。事实上，昨夜一整夜他都在修炼，根本未曾睡觉。别墅外的争吵声他听得一清二楚，对于来龙去脉也隐隐听闻。却是那唐姓中年人和周越被击伤后，文韵两人又施了辣手，令得两人陷入重度晕迷。问题是，两人做事也是个不带收尾的，竟然直接将两人置于地上后扬长而去。如此一来，警局自然接到了市民的报警电话后，自然会根据摄像头记录下的录像来寻找涉事之人，然后就发现了杨虚度二人。 “云家连个分局都搞不定么？”杨虚度叹口气，他不怕警局，却不想惹麻烦。在中海，他的势力并不如在云省那般。想当初，即便他在青龙老街杀了人，也不过是拍拍屁股走人。 云禾脸色微红，道：“听说那边的后台挺硬，最重要的，有媒体和市民曝了光，想要隐瞒都不可能。” 杨虚度叹一口气，给林琬打了个电话，然后才起身，“走吧，我们下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二人下了楼，来到门外。 门口处，停了两辆passat警车，车顶上的警-灯旋转个不停。警车前，一个年轻女警和一个中年男警正在云更交涉。那女警，蜂腰翘臀，面容精致，只不过那冰冷的眼神令人不敢靠近。男警则颇为不同，面上带着笑容，和蔼可亲的模样。二人之外，尚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静静地坐在车内。 杨虚度微微有些诧异，因为那警车中的中年人明显具有不若的功力。若是按照境界来划分，此人看起来应该只有化劲后期的修为。然而，杨虚度明显地感觉到了此人的不同。其人眼神阴鸷，神情冷冽，仿若一柄出鞘的利剑，只要扫一眼就让人浑身发冷。 很显然，这是一个长期游走在杀戮之途的狠人。 那女警看了杨虚度和云禾二人，眼神微微一冷，蓦地大踏步行至两人跟前，冷冷盯着杨虚度，“就是你二人昨日打伤了市民唐弓轻吗？” 这一问，令得众人的目光尽皆转了过来。尤其那车内坐着的唐装中年人，眼神眯成了一道缝，静静地盯着杨虚度，仿佛毒蛇看到了鲜嫩可口的青蛙。 杨虚度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扫了警车内那中年人一眼。很显然，这两个警察之所以在大年初二大清早就赶过来，多半是迫于这中年人的压力。 “请问警官贵姓，你警-号是多少？”杨虚度淡淡道。 那女警见杨虚度这副态度，心中越发恼怒。对于世家子弟，她向来是看不起的。这些二世祖仗着自己有世家背景，常常胡作非为，蔑视法律，可谓万物之源。 “大胆！”女警怒喝一声，自身边卸下手铐，“我现在怀疑你昨日曾蓄意谋杀市民唐弓轻、周越和吴正阳，现在请你随我回警局接受调查。” 中年警官梁博文见状立即蹿了过来，挡在女警身前，偷偷地将她的手铐压了回去。开玩笑，云家在国内虽然不是顶级世家，但在中海市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了。自己好歹也是一分局局长，之所以在大清早亲自赶过来，就是因为这云家是个大个头，若是一不小心弄砸了，自己的仕途怕也就到头了。 “杨虚度是吧，我是浦口分局局长梁博文，这是我片区的警察吴媚。我们两人今天来也不是将你当做了嫌疑人，而是希望你作为一个好市民，协助我们调查一起昨日在葱茏公园发生的斗殴事件。嗯，当事人唐弓轻等三人眼下尚在医院中未曾苏醒……”梁博文一边笑着，一边简要介绍自己的来意。 杨虚度摇摇头，微笑道：“那几人是什么人你们应该很清楚，你们警局想要插手这样的事，可真的是做好准备了吗？” 梁博文闻言心中一跳，转头看向一旁的云更。在来之前，他就知道那唐弓轻是一个武功高手，而且是非常高的那种，属于隐门灵叶门。自己的车上还坐着另一个灵叶门的高手姚初来，眼下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办案。 但是，一来这云家不是省油的灯，而来这少年若是能将唐弓轻击败，说明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我这是什么命啊？！ 梁博文暗暗叹息一声，脸上却继续陪着笑，道：“不若这样，咱们就在这云家寻个地方，将昨日的情形仔细地捋一捋，嗯，我那边还有一个目击市民，想要旁听，你看可以吧？” 这其实已经是一种变相的妥协了，既照顾了云家的情绪，也让那个灵叶门的高手姚初来能详细了解经过。至于他想要怎么办，那是你们这些以武犯禁的势力之间的事，不是我这个警察可以搞定的事，就别为难我了。 然而，他的美好算盘立刻就被旁边的女警吴媚给打断了：“不行，我们必须将他带回警局。我要好好的盘问他！” “哈哈哈，梁局长，你的这个下属很有个性嘛。”云更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前来，挡在梁博文身前，冷笑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梁博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极为尴尬的那种。他不想得罪云更，但是他同时也无法得罪这个下属。 是的，无法得罪这个下属，因为这个下属也属于一个了不得的势力！ ------------ 第057章 反转 “云董事长，你打算武力干涉警察办案吗？”吴媚走上前来，冷冷盯着云更，脸上的神采和‘妩媚’二字半点干系都沾不上。她的手按在腰间，那里不仅有一副手铐，还有一把短小的手枪。 云更笑了，气势丝毫不弱，却根本没有理会吴媚，而是转头看向梁博文，道：“梁局长，现在警察出警都可以随便带枪了吗？” 梁博文额头渐渐有汗冒了出来，心头暗道你看不出来我做不了主吗，同时，他也对吴媚有些不爽——你好歹也是一个警校毕业的高材生，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做出这个把枪的姿势，是打算将老子陷进去吗？ 然而，梁博文人老成精，压抑了自己内心的火气，继续扮演着和事佬，“云董事长说笑了，小吴同志干练而忠诚，业务上也从未出过半点差错。那不是枪，只是个样子货，不必在意，不必在意。”他一边陪着小心，一边使着眼色，让吴媚别太出格。 吴媚见状，倒也没有继续顶撞，而是将手放了下来。不过，她人并未后退半步，一副不将涉事之人抓住不罢休的模样。 云更也不为已甚，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便借坡下驴，道：“既然如此，还请梁局长带着这位下属赶紧离开。我们云家春节期间来往的贵人甚多，希望你不要给我们带来负面影响。” 梁博文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咱们这就走，等云董事长你过完春节，咱们再来拜访。” 拜访什么的自然是套路话，若是事件在之后能够平息，大家也就万事OK，若是事件不能平息，分局再派人来，也有了个由头。 “快走，快走。”云更扬扬手，示意二人赶紧离开。他不想在这事上得罪浦口分局，自然也不想在此事上恶了杨虚度。 大家相安无事才是最好的！ 然而，世事这个剧本总是不会令每个人都满意的，吴媚身子动也不动，冷冷盯着杨虚度，道：“不成，必须将此人带回警局。” 此言一出，一时间门口鸦雀无声。 云更脸色一沉，正要发怒，杨虚度却摆摆手，将他拨开，然后径直走到吴媚面前，微微一笑，道：“这位警官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吴媚淡淡道：“有没有误会，你说了不算，咱们到警局再说。你放心，我会按照正规的程序，也可以全程录像。” 杨虚度摇摇头，一副典型的反派作风，“no，no，no，我知道你是个正义……嗯……秉公执法的好警察，但是，我想问一问，”说着，他一指警车里面那个中年人，道：“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梁博文见杨虚度指向那车内的中年人，不由神色一变。但吴媚却波澜不惊，依旧神情冷冽，道：“那是警局的事，和你无关。杨虚度，现在我以浦口分局人民民警的身份通知你，请你回局中配合一起葱茏公园的蓄意伤人案，不得拒绝。” 杨虚度笑道：“如果我拒绝呢？” 吴媚道：“那么我将强行带你会警局。” 杨虚度淡淡一笑，事实上他的火气已经被激起来了。若是没有那车内的中年人在场，他倒是不介意走一遭。毕竟，凡俗世界的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但是，因为有那中年人的存在，这明显是一场夹带私货的盘问甚至审讯。他不怕被带走，以他的武力值，即便整个分局荷枪实弹将他包围也一样无济于事。他不想被带走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被带走，就这么简单。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梁博文的电话陡然响了起来。梁博文接起电话一看，脸色陡然一变，身子站得毕恭毕敬，然后走到一旁，轻声地说了几句，接着便持了电话走到吴媚身前，递过电话，道：“陈局长打来的，你自己给他汇报吧。” 杨虚度一看这情形，已然明白是林琬在那边起了作用。果然，念头才刚刚闪过，他的手机就在兜里面震动起来。 杨虚度滑动电话，道：“处理好了？” 林琬道：“回禀少主，我刚才给中海市市局陈凤毅打了电话，此事并无大碍。” 杨虚度点点头，道：“辛苦你了。” 林琬道：“属下职责所在，不辛苦。” 杨虚度点点头，挂了手机。恰好，对面的吴媚也挂了手机，正满面不解的向他看来。那眼神极为复杂，既有憎恶，也有不解，嗯，还带着些许的不甘。 杨虚度淡淡一笑，道：“怎么，还带我回去不？” 吴媚闻言怒气一冲，直恨不得往这张贼贼的脸上来一拳，“你别高兴太早，我会将你绳之以法的。” 在旁边当了半天花瓶的云禾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台词好熟悉。” 杨虚度笑道：“当然熟悉了，正义之剑迟早会落在我头上的，我好可怜。” 吴媚脸色铁青，转身就走。梁博文见状，对云更拱了拱手，然后跟上了吴媚的步伐。二人各上了一辆车，但吴媚上的那辆车却是那中年人所坐的车。 杨虚度嘿嘿一笑，喝了声‘慢着’，然后直接走到那车的中年男人的一侧，敲了敲窗户。 中年男人脸色阴沉，眼睛微眯，森森盯着杨虚度。 杨虚度眼光直接迎着他，嗤鼻道：“鬼鬼祟祟，缩在里面算什么？” 中年人并没有回话，而是依旧冷冽地看着他，但眼中闪烁着杀意。以二人的功力，别说只隔着一张窗户玻璃，即便是隔着一堵墙说话，对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从你身上波动的气劲来看，那个姓唐的应该是你的同门吧？”杨虚度淡淡一笑，道：“没错，是我打的他，但是你又能如何呢？” “啵！” 那中年人终于忍不住，一拳击出。 “啊！” 杨虚度被一拳击中，身子腾出三米之外，倒在地上，蜷成一个虾米。 “打人了，警察-打人了，警察殴打未成年人了。”云禾很默契地高声叫了起来，同时一扬手中的手机，说出了经典台词，“这段录像，将会作为呈堂证供，姓吴的，你怎么说？” 事情的转圜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众人都还在懵逼之中。 然而，云更很快就意识到了此事的可利用之处，当即高声道：“梁局长，你的下属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行凶，怎么说？” ------------ 第057章 反转 “云董事长，你打算武力干涉警察办案吗？”吴媚走上前来，冷冷盯着云更，脸上的神采和‘妩媚’二字半点干系都沾不上。她的手按在腰间，那里不仅有一副手铐，还有一把短小的手枪。 云更笑了，气势丝毫不弱，却根本没有理会吴媚，而是转头看向梁博文，道：“梁局长，现在警察出警都可以随便带枪了吗？” 梁博文额头渐渐有汗冒了出来，心头暗道你看不出来我做不了主吗，同时，他也对吴媚有些不爽——你好歹也是一个警校毕业的高材生，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做出这个把枪的姿势，是打算将老子陷进去吗？ 然而，梁博文人老成精，压抑了自己内心的火气，继续扮演着和事佬，“云董事长说笑了，小吴同志干练而忠诚，业务上也从未出过半点差错。那不是枪，只是个样子货，不必在意，不必在意。”他一边陪着小心，一边使着眼色，让吴媚别太出格。 吴媚见状，倒也没有继续顶撞，而是将手放了下来。不过，她人并未后退半步，一副不将涉事之人抓住不罢休的模样。 云更也不为已甚，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便借坡下驴，道：“既然如此，还请梁局长带着这位下属赶紧离开。我们云家春节期间来往的贵人甚多，希望你不要给我们带来负面影响。” 梁博文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咱们这就走，等云董事长你过完春节，咱们再来拜访。” 拜访什么的自然是套路话，若是事件在之后能够平息，大家也就万事OK，若是事件不能平息，分局再派人来，也有了个由头。 “快走，快走。”云更扬扬手，示意二人赶紧离开。他不想在这事上得罪浦口分局，自然也不想在此事上恶了杨虚度。 大家相安无事才是最好的！ 然而，世事这个剧本总是不会令每个人都满意的，吴媚身子动也不动，冷冷盯着杨虚度，道：“不成，必须将此人带回警局。” 此言一出，一时间门口鸦雀无声。 云更脸色一沉，正要发怒，杨虚度却摆摆手，将他拨开，然后径直走到吴媚面前，微微一笑，道：“这位警官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吴媚淡淡道：“有没有误会，你说了不算，咱们到警局再说。你放心，我会按照正规的程序，也可以全程录像。” 杨虚度摇摇头，一副典型的反派作风，“no，no，no，我知道你是个正义……嗯……秉公执法的好警察，但是，我想问一问，”说着，他一指警车里面那个中年人，道：“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梁博文见杨虚度指向那车内的中年人，不由神色一变。但吴媚却波澜不惊，依旧神情冷冽，道：“那是警局的事，和你无关。杨虚度，现在我以浦口分局人民民警的身份通知你，请你回局中配合一起葱茏公园的蓄意伤人案，不得拒绝。” 杨虚度笑道：“如果我拒绝呢？” 吴媚道：“那么我将强行带你会警局。” 杨虚度淡淡一笑，事实上他的火气已经被激起来了。若是没有那车内的中年人在场，他倒是不介意走一遭。毕竟，凡俗世界的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但是，因为有那中年人的存在，这明显是一场夹带私货的盘问甚至审讯。他不怕被带走，以他的武力值，即便整个分局荷枪实弹将他包围也一样无济于事。他不想被带走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被带走，就这么简单。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梁博文的电话陡然响了起来。梁博文接起电话一看，脸色陡然一变，身子站得毕恭毕敬，然后走到一旁，轻声地说了几句，接着便持了电话走到吴媚身前，递过电话，道：“陈局长打来的，你自己给他汇报吧。” 杨虚度一看这情形，已然明白是林琬在那边起了作用。果然，念头才刚刚闪过，他的手机就在兜里面震动起来。 杨虚度滑动电话，道：“处理好了？” 林琬道：“回禀少主，我刚才给中海市市局陈凤毅打了电话，此事并无大碍。” 杨虚度点点头，道：“辛苦你了。” 林琬道：“属下职责所在，不辛苦。” 杨虚度点点头，挂了手机。恰好，对面的吴媚也挂了手机，正满面不解的向他看来。那眼神极为复杂，既有憎恶，也有不解，嗯，还带着些许的不甘。 杨虚度淡淡一笑，道：“怎么，还带我回去不？” 吴媚闻言怒气一冲，直恨不得往这张贼贼的脸上来一拳，“你别高兴太早，我会将你绳之以法的。” 在旁边当了半天花瓶的云禾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台词好熟悉。” 杨虚度笑道：“当然熟悉了，正义之剑迟早会落在我头上的，我好可怜。” 吴媚脸色铁青，转身就走。梁博文见状，对云更拱了拱手，然后跟上了吴媚的步伐。二人各上了一辆车，但吴媚上的那辆车却是那中年人所坐的车。 杨虚度嘿嘿一笑，喝了声‘慢着’，然后直接走到那车的中年男人的一侧，敲了敲窗户。 中年男人脸色阴沉，眼睛微眯，森森盯着杨虚度。 杨虚度眼光直接迎着他，嗤鼻道：“鬼鬼祟祟，缩在里面算什么？” 中年人并没有回话，而是依旧冷冽地看着他，但眼中闪烁着杀意。以二人的功力，别说只隔着一张窗户玻璃，即便是隔着一堵墙说话，对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从你身上波动的气劲来看，那个姓唐的应该是你的同门吧？”杨虚度淡淡一笑，道：“没错，是我打的他，但是你又能如何呢？” “啵！” 那中年人终于忍不住，一拳击出。 “啊！” 杨虚度被一拳击中，身子腾出三米之外，倒在地上，蜷成一个虾米。 “打人了，警察-打人了，警察殴打未成年人了。”云禾很默契地高声叫了起来，同时一扬手中的手机，说出了经典台词，“这段录像，将会作为呈堂证供，姓吴的，你怎么说？” 事情的转圜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众人都还在懵逼之中。 然而，云更很快就意识到了此事的可利用之处，当即高声道：“梁局长，你的下属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行凶，怎么说？” ------------ 第057章 反转 “云董事长，你打算武力干涉警察办案吗？”吴媚走上前来，冷冷盯着云更，脸上的神采和‘妩媚’二字半点干系都沾不上。她的手按在腰间，那里不仅有一副手铐，还有一把短小的手枪。 云更笑了，气势丝毫不弱，却根本没有理会吴媚，而是转头看向梁博文，道：“梁局长，现在警察出警都可以随便带枪了吗？” 梁博文额头渐渐有汗冒了出来，心头暗道你看不出来我做不了主吗，同时，他也对吴媚有些不爽——你好歹也是一个警校毕业的高材生，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做出这个把枪的姿势，是打算将老子陷进去吗？ 然而，梁博文人老成精，压抑了自己内心的火气，继续扮演着和事佬，“云董事长说笑了，小吴同志干练而忠诚，业务上也从未出过半点差错。那不是枪，只是个样子货，不必在意，不必在意。”他一边陪着小心，一边使着眼色，让吴媚别太出格。 吴媚见状，倒也没有继续顶撞，而是将手放了下来。不过，她人并未后退半步，一副不将涉事之人抓住不罢休的模样。 云更也不为已甚，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便借坡下驴，道：“既然如此，还请梁局长带着这位下属赶紧离开。我们云家春节期间来往的贵人甚多，希望你不要给我们带来负面影响。” 梁博文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咱们这就走，等云董事长你过完春节，咱们再来拜访。” 拜访什么的自然是套路话，若是事件在之后能够平息，大家也就万事OK，若是事件不能平息，分局再派人来，也有了个由头。 “快走，快走。”云更扬扬手，示意二人赶紧离开。他不想在这事上得罪浦口分局，自然也不想在此事上恶了杨虚度。 大家相安无事才是最好的！ 然而，世事这个剧本总是不会令每个人都满意的，吴媚身子动也不动，冷冷盯着杨虚度，道：“不成，必须将此人带回警局。” 此言一出，一时间门口鸦雀无声。 云更脸色一沉，正要发怒，杨虚度却摆摆手，将他拨开，然后径直走到吴媚面前，微微一笑，道：“这位警官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吴媚淡淡道：“有没有误会，你说了不算，咱们到警局再说。你放心，我会按照正规的程序，也可以全程录像。” 杨虚度摇摇头，一副典型的反派作风，“no，no，no，我知道你是个正义……嗯……秉公执法的好警察，但是，我想问一问，”说着，他一指警车里面那个中年人，道：“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梁博文见杨虚度指向那车内的中年人，不由神色一变。但吴媚却波澜不惊，依旧神情冷冽，道：“那是警局的事，和你无关。杨虚度，现在我以浦口分局人民民警的身份通知你，请你回局中配合一起葱茏公园的蓄意伤人案，不得拒绝。” 杨虚度笑道：“如果我拒绝呢？” 吴媚道：“那么我将强行带你会警局。” 杨虚度淡淡一笑，事实上他的火气已经被激起来了。若是没有那车内的中年人在场，他倒是不介意走一遭。毕竟，凡俗世界的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但是，因为有那中年人的存在，这明显是一场夹带私货的盘问甚至审讯。他不怕被带走，以他的武力值，即便整个分局荷枪实弹将他包围也一样无济于事。他不想被带走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被带走，就这么简单。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梁博文的电话陡然响了起来。梁博文接起电话一看，脸色陡然一变，身子站得毕恭毕敬，然后走到一旁，轻声地说了几句，接着便持了电话走到吴媚身前，递过电话，道：“陈局长打来的，你自己给他汇报吧。” 杨虚度一看这情形，已然明白是林琬在那边起了作用。果然，念头才刚刚闪过，他的手机就在兜里面震动起来。 杨虚度滑动电话，道：“处理好了？” 林琬道：“回禀少主，我刚才给中海市市局陈凤毅打了电话，此事并无大碍。” 杨虚度点点头，道：“辛苦你了。” 林琬道：“属下职责所在，不辛苦。” 杨虚度点点头，挂了手机。恰好，对面的吴媚也挂了手机，正满面不解的向他看来。那眼神极为复杂，既有憎恶，也有不解，嗯，还带着些许的不甘。 杨虚度淡淡一笑，道：“怎么，还带我回去不？” 吴媚闻言怒气一冲，直恨不得往这张贼贼的脸上来一拳，“你别高兴太早，我会将你绳之以法的。” 在旁边当了半天花瓶的云禾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台词好熟悉。” 杨虚度笑道：“当然熟悉了，正义之剑迟早会落在我头上的，我好可怜。” 吴媚脸色铁青，转身就走。梁博文见状，对云更拱了拱手，然后跟上了吴媚的步伐。二人各上了一辆车，但吴媚上的那辆车却是那中年人所坐的车。 杨虚度嘿嘿一笑，喝了声‘慢着’，然后直接走到那车的中年男人的一侧，敲了敲窗户。 中年男人脸色阴沉，眼睛微眯，森森盯着杨虚度。 杨虚度眼光直接迎着他，嗤鼻道：“鬼鬼祟祟，缩在里面算什么？” 中年人并没有回话，而是依旧冷冽地看着他，但眼中闪烁着杀意。以二人的功力，别说只隔着一张窗户玻璃，即便是隔着一堵墙说话，对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从你身上波动的气劲来看，那个姓唐的应该是你的同门吧？”杨虚度淡淡一笑，道：“没错，是我打的他，但是你又能如何呢？” “啵！” 那中年人终于忍不住，一拳击出。 “啊！” 杨虚度被一拳击中，身子腾出三米之外，倒在地上，蜷成一个虾米。 “打人了，JC打人了，JC殴打未成年人了。”云禾很默契地高声叫了起来，同时一扬手中的手机，说出了经典台词，“这段录像，将会作为呈堂证供，姓吴的，你怎么说？” 事情的转圜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众人都还在懵逼之中。 然而，云更很快就意识到了此事的可利用之处，当即高声道：“梁局长，你的下属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行凶，怎么说？” ------------ 第058章 妥协 怎么说？老子能怎么说？ 梁博文几乎气了个三魂出窍，然而却不得不矮下身子来处理这糊糊事儿，“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哈哈，这一下隔着玻璃呢，没多大事，咱们马上去第一人民医院做个检查，没大事的……” 他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走到了吴媚的车前，冷下了脸，道：“你们二人出来，给这位小朋友赔礼道歉。” 那边厢，云禾扶起了杨虚度。杨虚度却一副坐着都非常吃力的样子，脸色惨白，甚至那嘴角还有血迹。如此凄惨的模样着实将云禾吓了一跳，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个受伤了。 “你没事吧？”云禾道。 “我的脑袋疼得厉害！”杨虚度有气无力的，私下里却给云禾比了个‘OK’的手势，令她放心。 尼玛，我明明看到郎华年打中的是你的胸脯好么？梁博文但觉头大无比，然而此时却无法去和苦主理论。当前最大的事，不是分辩这鬼精少年伤势如何，而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才好施展。 云更不蠢，立时就趁火打劫，高声道：“梁局长，医院就不用去了。咱们直接到你们分局指定的伤残鉴定部门吧，不过我有言在先，有些内部伤是没法鉴定的，尤其是脑部……” “刚才那一拳没有打中脑袋！”吴媚已经从车上下来，闻言恼怒道。在来之前，自己就和郎华年看过了视频，虽然那视频并不完整，但二人一致认为这少年功力非同小可，直逼宗师境界。郎华年刚才那一拳虽然是含怒而发，却绝对不至于让少年受到重击。 云更转头，脸色冰冷，“但我家侄儿倒地时头部撞到地上了，这脑震荡一类的伤，没个十年八年，休想得出确定结论。” 这就是讹上了。 脑部的神经是复杂的，不同于断手断脚，不管在哪里鉴定，对方都只会给个可能性答案。这不是什么技术鉴定难易的问题，而是屁股决定脑袋的问题。若要不出差错，不背锅，最好的办法就是向着苦主这边下个模棱两可的结论。至于能不能解决问题，你们自己去吵吧。 梁博文忽然微微一笑，转而看向吴媚，道：“吴媚同志，关于今日这事，你看怎么办？” 这语气，这字眼，已经表明他开始愤怒了，也不想掺和这糊糊事儿了。他打定主意，若是你这小丫头还要死撑到底，那我就只好以权势压人，让你来处理这件事，我回家去了。至于你身后的势力，管他娘的呢，陈局长都已经打过电话了，你还在乱来，罪不在我！ 吴媚冷眼扫了一眼梁博文，反手一个手铐将郎华年拷住，然后对杨虚度道：“起来吧，咱们一起去警局，你有什么伤，鉴定后再说。” 云更断然反驳，“去警局？吴警官，我家侄儿现在有伤在身。现在要去的地方不是警局，而是医院，你那脑子里面装的什么？地沟油吗？” “你……”吴媚大怒，脸色涨红，却无法反驳。 杨虚度却是大开眼界，想不到一向以威严示人的‘云董事长’居然有如此犀利的一面，而云禾也仿佛不认识自家父亲一般，带着满面好奇的目光。 正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别墅内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哟，这大清早的，这里竟然就这么热闹了？” 随着话音，众人看到了一前凸后翘的美少妇摇着金步施施然走了出来。 “咦，这不是杨少侠吗，怎么躺到地上了？”阮清满脸的幸灾乐祸，揶揄道：“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就这般坐在地上，可是大大的失了体面啊。云艺，快给杨少侠搬根椅子过来。” 云更沉声怒斥道：“阮清，回去。” 阮清脸色一冷，道：“怎么了，我在我家里面还不能说话了吗？云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当了云家的话事人了，就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了？” 云更脸色铁青，却强自抑制住怒气，道：“不要在这里吵闹，眼下我们有正事。” “哟？正事？你云董事长哪天不是在做正事？不怕告诉你，昨晚的事没完，我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咱们今天要好好聊聊。另外，今天聊完了这件事，我会回山里去了。至于肚子里的孩子，我会打掉。给你云家生养，我可没那福分。”阮清这番话当着众人说出，毫不避讳，俨然已不在乎家丑。 云更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整个人瞬间陷入了举棋不定的状态。很显然，若非此时周遭的人太多，他只怕当场就要服软。 然而阮清要得就是这个效果，要得就是要云更当众服软，只有这般才能挽回她昔日的地位。肚中的孩子是她的筹码，她娘家的实力也是她的筹码。她嫁进云家的时候不是灰姑娘，她成为云家媳妇的时候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场面的画风开始转变了。 有些人，天生就具有十分强大的搅局能力，也能让所到之处神憎鬼厌。阮清无疑这类人中的佼佼者。自小就生活在武力超群的隐门中，备受呵护，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嫁给云更这种世家人物，在她看来，乃是十足的下嫁。 下嫁就已经很委屈了，若是还不能张扬个性，还要被自己丈夫打脸，那就比窦娥还冤了。场子必须要找回来，脸面必须要拿回来。时机嘛，当然是选在人越多的地方才越好。 这就是阮清的逻辑！ 如此峰回路转的故事情节，梁博文几乎要拍手称赞，当即对云更道：“既然云董事长家务缠身，梁某就不多打扰了。吴媚，还不赶紧向云董道个别？” 吴媚虽然性情高冷，却也不是不通时务，当即就对云更作揖，道：“云董事长，咱们改日再聊。”说罢，二人转身就上了车，生怕云更纠缠。 然而，他们全都错误估计了形势，这里真正决事之人并不是云更。 杨虚度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仿佛重病缠身的痨病鬼，堵在了两辆车前进的道路上。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们打了人，就这般跑了，还有王法吗？” ------------ 第059章 得势 当杨虚度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梁博文头都大了。他当然可以说自己和吴媚并没有动过手，但是，能将郎华年交出去吗？显然不能！ 这货虽然给今天制造了不少的麻烦，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当真拍屁股走人，那他就完了。不用顶头上司搞他，光是这个灵叶门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侠以武犯禁啊，政府咋就不把这些该死的隐门都给收拾了呢？！ 然而，腹诽归腹诽，问题还得面对。正当梁博文准备下车好好和杨虚度说道一番的时候，远处又穿来喧嚣之声。不多时，两个身着长袍的人硬闯了进来。二人的身周，云家的护卫家丁倒了一片。 长袍？！ 这个时代，这种装束的人并不多见。 正在大家纳闷的时候，阮清却嗷的一声，嚎叫着奔了过去，然后直接扑到在一个人的怀中。 云更见了，脸色有些发白。 这两人，正是阮清的娘家人，一个叫做阮洪，为阮清的大哥，另一个年纪较小，叫做阮朋，是阮清的侄子。二人同属隐门流云派，既是世家，也是隐门。 之所以说是世家，是因为这个隐门基本上都有阮家家族成员组成，但流云派作风低调，不在世间行走，故而亦算得上是隐门。 “好玩了。”杨虚度连讹诈姓吴的小妞的兴趣都没了，反倒关注起这来的两个长袍人。原因很简单，这两人的功力很高，高到这车里面的中年人郎华年只有给他们擦鞋的份儿。 果然，不待云更做出反应，阮洪已经上前架起云更便往屋里走。这里有两辆警-车，在这里收拾自己的妹夫显然不合适，但在别墅内就没有问题了。 杨虚度看向云禾，云禾的眼中有一丝乞求。显然，她亦感觉到了这两人来者不善。 杨虚度叹口气，以这二人的功力，除非云霄或者云老太亲自出手，否则是云更是没有可能逃过这次灾难的。以阮清的性情，不仅云更少不了被修理，云禾和自己多半也在名单之中。 念头才刚刚转过，阮清的指头就已经指向了二人，“侄儿，还有这两个，莫让他们跑了。” 阮朋闻言，立时往杨虚度走来。 吴媚见状，正要上前拦截询问，梁博文一把将她拉住，低声道：“姑奶奶，他们眼下内讧正好，咱们赶紧走吧。” 吴媚道：“可是，你少年可能会吃亏。” 梁博文头大不已，心道这个时候你又担心他吃亏了？没见到刚才这少年讹诈你？ “他们家里面的事，出不了大故障，眼下机会正好。”梁博文一把将吴媚推进车里，然后迅速返回自己车里面，打燃了发动机。 吴媚形象梁博文的话也对，就息了进一步干涉的心思，发动了车子，一踩油门，走了。 另一边，阮朋冷冷盯着杨虚度二人，喝令他们往别墅里面走。 杨虚度淡淡一哂，道：“好啊，我也觉得这里人多。”说罢，便拉着云禾往别墅里面走。 二人才进了屋子，阮洪挥手一拂，大门轰然关闭。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了云更夫妇、阮洪两人以及杨虚度和云禾。 “跪下！” 阮洪冷冷盯着三人。 然而，没有人跪下，只有云更身子颤了一颤，却兀自硬着头皮直直而立。云更的身旁，甚至，那个少年脸上还带着戏谑地笑容。 阮洪笑了，笑得无比开心。他很清楚，灵叶门极少行走世间，故而在世间声名不显，所以没有人会在乎自己的一句话。往日的岁月里，灵叶门也极少有人会嫁到凡俗人世间。所以当初阮清一意要嫁给云更时，可谓几经波折。也正是阮洪及其父母一力支持，阮清才得以外嫁。 “云更，不错嘛，骨气渐长。”阮洪脸上笑容淡淡，然后一掌拍去。 云更见阮洪掌力拍来，知道自己能力不及，急急往旁一闪。谁知阮洪早有所料，身子不动，伸腿一钩，那腿仿佛凭空长长，直接撩在云更腿弯处。云更身子一晃，便即摔倒。然他急切之间双手平撑，使自己身子不倒，变成了俯趴之势，并未如了阮洪的意愿。 云家的子弟，即便再差，也多多少少有所修炼的。 “啪！” 阮洪一耳光打在云更脸上，嗤鼻道：“不错嘛。” 阮洪的话音未落，阮清已经一脚踹了过去，正中云更腰间。云更吃痛，身子顿时蜷缩成了一个虾米状。 “父亲！” 云禾到底心疼云更，急忙跨步去扶。 “小贱人！”阮清冷哼一声，一脚踹向云禾。云禾冷冷一哂，后发而先至，直接打在阮清的腿肚子上。 阮清始料未及，身子不由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咦？” 阮洪双眼一亮，惊奇地看着云禾。很显然，适才她看似很随意的一击实际上包含了不俗的修为。 后发先至，说起来简单，实际上代表了修为的超越。有句话叫做‘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这实际上一语道破了修行的真谛。 唯有力量越强，方可追逐极限速度。 唯有修为更高，方可反应更快。 那边厢，阮清吃痛，心中大怒，当即连连踢向云禾，口中更是喝骂不断。今日有了自己兄长和侄儿在此，即便云霄和云老太过来了，她也不怕。 云禾却脸色沉着，见招拆招，拨、引、拍、推、封，种种小巧的动作宛如穿花蝴蝶般时起时落，连绵而轻盈。那种信手拈来的随意，任谁都知道她留了一手。 云禾脸色微红，双目泛彩。在过去的日子中，她当然知道自家这个后妈到底有多厉害。不是说这后妈的威风和咄咄逼人，而是因为其有功力在身，甚至能和自家父亲对仗。 然而，就在自己修习了《飞云决》才仅仅一月，自己竟然有了能够和阮清对打的能力，甚至犹有过之，这如何能不叫人兴奋？ “你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阮清数击不中，恶向胆边生，抄起一旁的一个花瓶，双手握着瓶颈，然后狠狠砸向了云禾。 这一下，势大力沉。云禾若是不躲，则不免被花瓶砸中，若是躲，则云更不免为花瓶砸中。 “我砸死你个小贱人！” 阮清怒喝之中，一击而下！ ------------ 第060章 不屑一顾 云禾不敢躲，只得双掌向上，竭尽全力去挡。 “啪！” 花瓶破碎，碎片四溅，内中的泥土亦流云般泼洒。 云禾为碎片刺中，手掌、手臂处几处受伤，鲜血直流。 屋内的爆响令得守护在门外的云梦、云幻等人撞开了别墅的大门，待看到眼前的情形时，尽皆一呆。 “滚出去！” 阮清暴怒，手中的花瓶瓶颈部分朝着门口众人扔了过去。众人吓了一跳，急忙将大门又重新合拢。 云更已经站起，反手将云禾护在身后，对阮清喝道：“你疯够了没有？”这个时候的他，双拳紧握，眼睛通红，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儒雅和稳重。 “怎么？显示出你家主的威风了？你昨天打我的时候好有气魄呀，继续拿出你的气魄来啊。”阮清满脸讥讽，冷冷地看着云更。她心中自有打算，今日之后，也没打算继续留在云家了。至于腹中的胎儿，自然是该打就打。 云更脸色铁青，数年来的委曲求全化作了今日的泼天愤怒，怒气值直接满格，冲出了灵魂，“家主么？你这泼妇一般的样子，我算他妈的什么家主？结婚三年来，这家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哪件事不是你阮清说了算？董事会，你想闯就闯，家族的投资，你想废就废。我他妈的像个家主？狗屁的家主！你那腹中的胎儿，说是我云家的种，可是却偏偏要跟着你姓！哈哈哈，也许用不了几年，我这云家的产业就该姓阮了吧？” 阮洪反手就是一掌，一股无形之力拍在了云更脸上。云更受此一击，跌出了五步之外，鲜血和着牙齿一起飞舞，在空中划出血雾。云禾站在云更身旁，受掌力波及，往旁跌出，一张脸变得血色全无。 “云家产业？你倒是给了我思路，去，打电话叫云家老太过来，我今日要和她好好谈谈。”阮洪淡淡一哂。 杨虚度叹口气，将云禾揽住。先前她与阮清恶斗，他并不介意，也更希望云禾在蹒跚中成长。受伤也好，委屈也罢，修炼的人，总不能真个像温室的花朵一般，完全不经历风雨。 然而阮洪出手后，情形就有所不同了。这阮洪的实力，一张一翕，随便一个指头，就能取了云禾的性命。而以这人的作风来看，他似乎也不在乎旁人的性命。 杨虚度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码归一码，你要找家暴男寻仇，那是你们的事。但是你手法粗鲁，刚才伤到我的女友了。”杨虚度将云禾至于身后，淡淡看着阮洪。 啥？！ 这横插的一杠子令阮洪和阮朋愣了一愣，天下不怕死的人很多，但这种找死的方法，实在是别具一格。这智商是不是只有50？ 二人尚未回过神来，就听眼前这位智商不及格的少年继续作死道：“另外，这位家暴男或许会是我未来的老丈人，我若是坐视他被你们欺负的话，将来我幸福的家庭生活多半会生出波折来。所以，今日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们回去吧，嗯，顺便替我给阮清梦问个好。” 阮清梦自然就是现任灵叶门的掌门，较之阮洪要高出了两辈。 “找死！” 不待阮洪吩咐，阮朋已经飞身而起，一脚踹向杨虚度的面门。这一脚，疾风暴雨，势大力沉，别说面前只是一个人，就是一块石碑或者一堵墙，在这一脚之下也会变成粉末。 也就说，这一脚之下，如果杨虚度只是个普通人，他必死无疑。 阮洪面色阴沉，眼神阴鸷，并没有打算阻止这一脚。 杨虚度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脚底，微微一哂，身子旋即一转，然后一个反抽，一腿正中。“啵”的一声，阮朋就像挨了一记完美的本垒打，biu的一下飞出，砸破了别墅的落地玻璃，整个人直接飞出了屋外，砸在地上，没了声息。 “你！” 阮洪腾地一下站起，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杨虚度。他整个呆了呆，然后飞速掠出，将阮朋扶起，在其背后渡气，良久那阮朋才咳嗽一声，幽幽醒来。 阮洪携了阮朋，沉着脸，慢慢自破碎的玻璃前跨进，然后站在杨虚度身前。那冷森的眼光，仿佛要将杨虚度吃了一般。 “你是谁？” 阮洪冷冷问道，心中微微有些抽紧。刚才那一击，不仅速度极快，而且择时极佳，令阮朋无法收脚又无法躲闪，可谓妙到毫巅。最让他无法置信的是，阮朋身上数根肋骨断裂，可见那一脚的力道极大。 灵叶门极重锤炼身子骨，是以阮朋以区区化劲修为，拥有着不输于大宗师的体质。但在这少年的一腿之下，阮朋不仅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根骨和脏器都受到了重创。 这是何等惊人的力量！ 杨虚度淡淡一哂，事实上，以他的功力，若是真个想杀了阮朋，只消使出三成功力，就能让阮朋在空中就四分五裂，变成一堆碎肉。但他没有这样做，不是因为他对此人怜悯，而是这世间这种人太多，他懒得杀人。 不是每一只蚂蚁都需要浪费力气去杀的！ “你没有资格知道我是谁。”杨虚度牵了云禾的手，往屋外走，接着转头对云更道：“给我们两人定回云省的机票，就是今天。” “慢着！”阮洪身子一晃，堵在了杨虚度的前头，“今日之事，若是没有个了结，谁都别想走。” 杨虚度笑了，道：“看来，我刚才的话，你没有听进耳朵里。嗯，想来，你认为你大宗师的境界可以主宰一切，对不？甚至还想以灵叶门来威胁云家，对不对？” 阮洪脸色依旧很冷，心中却越发不安。这不安并非来源于少年说中了他心中的想法，而是他无法感觉到少年的境界。 这是不可思议之事！ 这少年能一腿将拥有化劲修为的阮朋踢飞，便表明他是修行者。然而自己又无法探知其修为，这只能表明他的功力高过自己。 然而，这怎么可能是事实？！ ------------ 第061章 两招 阮洪并没有回答杨虚度的提问，而是木然地看着他，“我在问，你是谁！” 杨虚度嘿嘿一笑，忽地一脚踹出，直直踢向阮洪面门。 简简单单的一踢，却有一种撼动世界之感。在阮洪眼中，这一脚并不快，然而他却生出一种躲无可躲的感觉。更要命的是，以他多年的修炼而生出的感应，觉得这一脚有着莫大的生命危险。 大骇之下，阮洪双手往前一封，浑身劲力齐出。 杨虚度却蓦地收脚，揽着云禾往旁轻轻一闪，令阮洪的掌力扑了空。 “轰！” 掌力打在地面上，尘土飞扬，地砖碎裂，仿佛被一记沉重无比的大锤砸过。 “我是谁？”杨虚度对脸色阴沉的阮洪淡淡一哂，“凭你还没有资格问我。回去吧，别再生事了。他们两口子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你若是仗着你苍华派的武力来横加干涉，嗯，我会告诉你，这世间很多时候武力并不代表一切。” 这话说的，周围的人尽皆翻了白眼。你眼下正以武力威胁另一方武力，只不过你的武力更强罢了。 不过，也有人并不这么认为，比如阮洪。 此时的阮洪已经生出无边的愤怒，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分水剑，遥遥指着杨虚度。他不相信，眼前这少年能够拥有超过自己的功力。 修行多年的阮洪见过无数的天才，甚至，他自己就算的上天才。所以他深信，即便眼前这少年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也绝不可能达到大宗师之境，更遑论胜过自己。 至于这小子口出狂言唤出自己祖母的名讳，则多半是从某个隐秘势力那里听来的。 修行之人，一般都比较自负。这也是他们赖以不断进取的根本！ 所以，当杨虚度展现出非凡的武功时，阮洪的第一反应不是避让，而是要验证这少年的真伪，想要将他的伪装打破。 “动武器了？”杨虚度满脸的玩味，淡淡道：“你可要想清楚，你要是以兵器来和我对仗，后果可就不是赔礼道歉就能了结的了。” 这并非杨虚度张狂，而是他深知自己若是不敌，赔礼道歉也同样不会取得对方的谅解。 阮洪当然已经想清楚了，事实上，在他拔出武器的那一刻，就已经想清楚了。他不是粗鲁而无谋的武夫，却知道这云家是他苍华派走向世界的第一步。 和很多隐门不同，苍华派并非一开始就属于隐门。它之所以成为隐门，乃是因为多年前被一个大能所迫，不得不隐于世间。不过，那大能也没有斩尽杀绝，而是给了苍华派一个隐匿的时限。如今，时限已到，苍华派终于盼来了重新光耀世间的机会。 这个机会的起点就是云家，也正是基于这一点，苍华派才答应了让阮清下嫁于云家。没错，在苍华派看来，这就是下嫁。 所以，当昨日阮洪得到阮清被自家夫婿殴打的消息，当真是暴跳如雷，便在今晨一早就赶了过来。在阮洪的算盘里，若是不将云更折服，即便将来阮清肚中的孩儿出世，也决计谈不上掌控云家。 一念及此，他便抽出了武器。 今日，必须将此子拿下！ “小子，最后问你一遍，你是谁？”阮洪眼中只有冷色，杀意凸显。他不在乎当众杀人，也不在乎是否违背了凡俗国度的律法。在真正的习武之人眼中，律法这东西，有时候就是一个玩笑。 杨虚度见了如此情形，反而笑了，“其实，我这人很有爱心的。尤其是对老幼。但是，很显然，你仗势凌人，毫无仁爱之心。来吧，老家伙，你若是能在我手下走过两招，我今日就叫你全身而退。” “狂妄！” 阮洪怒斥一声，飞身而起，便在空中，刷刷刷三剑分头而击，一剑击头，一剑击胸，一剑击小腹。这三剑，二虚一实，上下为虚，中间为实。但在常人眼中，这三剑金光耀眼，宛如一击，更无从谈起避实就虚。 杨虚度冷冷一哂，身子一晃，那剑尖下便没了人影。 阮洪正在纳闷之即，但觉背后一股大力传来，正中后背脊梁。 “轰！” 阮洪宛如一颗炮弹般砸向地面，整个人宛如一堆肥肉坠地。那分水剑收势不住，直直刺入地面，只剩下了一个剑柄。 不待阮洪站起，杨虚度又是一个飞踢，踢中阮洪腰侧。 “啪！” 阮洪飞起，一如先前阮朋那般，直直飞出三丈外，然后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又滚了几滚，一口鲜血喷出。 “大哥！”阮清大骇，惊恐地叫着飞奔过去，然后将阮洪扶起。 阮洪面如金纸，口角溢血，死死盯着杨虚度，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是鲜血长流，未能冒出一个字来。 这两脚，看似轻描淡写，然杨虚度内劲暗含其中，既震碎了阮洪的经脉，亦震破了其丹田。阮洪数十年功力就在这两脚间灰飞烟灭，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废人。 片刻之间，阮家两个高手，一残一废，再无先前半分凌人的气势。周遭云家的马仔和下人们看得目瞪口呆，却不敢过来帮衬。 在过去几年里，阮清通过既打又扶的手段，将云更门下一众家丁收拾得服服帖帖，让她的话变得比云更的话还好使。是以今日家变，众人皆不知该帮哪边。 但到了现在，人人都有了一种明悟。 阮清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原因就貌似以为云禾找到了一个武力更强的小男友。这小男友非常能打，将阮家的势力死死的压制住了。 虽然不知道阮家背后还有多少势力，但是今日，云更似乎占了上风。 杨虚度半分炫耀的心思都没有，只依旧对云更道：“你不用担心，阮家那边我会打招呼，至于那个妇人嘛……”他转头看了一眼另一边满眼恐惧的阮清，“你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末了，他又轻轻地说了句：“那么大的人了，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么？乱找女人。” 云更闻言，顿时脸色涨红。 ------------ 第062章 撕破脸 这所谓的乱找女人当然不是说云更朝三暮四，也不是说他流连花丛，而是指他不自量力，找了自己根本驾驭不住的女人。 身为云家家主，找一两个女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找女人是一回事，娶妻则是另一回事。 好女福一生，坏女毁三代，可不是说说而已。 找了一个自己无法驾驭的女人，就是毁三代的开始。 杨虚度已经大致猜到了云更娶阮清的初衷，在争夺云家未来家主之位时，他想借助阮清身后的势力得以掌控云家，然而他自己却不具备控制阮清的能力，长此以往，一旦云家老太和云霄去世，这云家到底姓云还是姓阮都难说得很。 不过，杨虚度并不关心这个，甚至，他都不关心苍华派事后会否报复。以他眼下的境界武功，区区一个苍华派他并不放在眼中。而苍华派若是要报复云家，只要对方不是蠢得不可救药，在为搞定自己之前，大概率上是不会对云家大动干戈的。 待杨、云二人的背影消失之后，云更立即冷下了面孔，沉声道：“云梦、云幻，将这二人打出云家。另外，将夫人看好，别让她到处乱跑。手机、平板什么的，也收起来。” “是。” 二人到底是云家的家丁，若是连这个时候还分不清势态，那可就真是死不足惜了。 阮清闻言，脸色顿时绿了，喝道：“云更，你敢！”她一边扶着地上已经瘫成了一堆烂泥的阮洪，一边冷冷呵斥云更。 然而，此时的云更往昔已经有了天渊之别，对阮清及其身后势力再不报半分幻想，闻言并不回应，只冷冷斥道：“带走。” 云梦、云幻二人当即走向阮清，另有两人则分别架起了阮洪和阮朋，往云顶山庄外走。 阮洪则强撑着站了起来，对云更怒目而视，“云更，你可想清楚了，要与我阮家为敌吗？” 云更愣了愣，却终究一挥手，喝道：“带走！” 他好歹也是执掌云家的家主，明白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即便自己再怎么投降告饶也已经无济于事。即便他的功力再差，也已经看出杨虚度已经废了二人的修为。这等惩罚，乃是死仇，毫无和解的可能。 两个家丁拧了阮洪、阮朋二人往外走，而云梦云幻则架着阮清往别墅里面走。很明显，阮家若是不能压服云家，阮清在诞下腹中胎儿之前是别想走出别墅了。 阮洪被人架着往外走，眼神则是死死盯着云更。那眼中的恨，甚至不用去看都能感受到。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云更才身子一软，颓然坐倒。这两天，云家风起云涌，在悬崖边上滑了又滑，可谓一波三折，生死变幻。云更虽然在商道上历经风雨，可对上这种场景，依旧灵魂震颤，深感无力而绝望。 这些动辄以武力论胜败的场面，看似简单，却超过他以往的任何场面。 “云景，给小姐打个电话，问明杨少爷的证件号，给他们定明日的飞机，往云省。”良久，云更才从发怔中醒过来，吩咐身边的人。 待一切安排妥当，云更便独自驱车前往风云坡。 到了摘星楼，得了青珠的通禀，他直接入了内屋，见到了正在佛龛前端坐的云老太。令云更没想到的是，云霄也在内屋，只不过他此时正半眯着眼睛，仿佛在养神，又仿佛在品味手边的红茶余味。 “母亲。” 云老太睁开眼睛，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道：“坐吧。”然后，她亦起身，坐到了云霄身旁的另一张椅子上。那中间的桌子上，青珠早已备好了热气腾腾的红茶。 “中海初春的天气比较冷，你怎地穿得这么单薄就来了。”云老太不紧不慢道。 云更这才发现自己来得匆忙，只穿了内衣，然后罩了一件长衫棉外套就过来了。 “是，孩儿会注意。”云更答道。 云老太点点头，道：“你那边的情形我已经听说了。” 云更默然点头。很显然，自己身边必然有人将此事禀知了老太，然而这也很正常。云堂尚在老太手中，云家的风吹草动必然逃不过老太的眼睛。 “当初你执意要娶阮清时，我便料到了会有今日这结果。不过，咱们云家也不是泥捏的。娶了就娶了，不用看谁脸色。”云老太喝了一口茶，继续道：“那妇人若是安分生娃，守家，我还当她是云家媳妇。若是她要造次，咱们休个泼妇倒也简单。” 云更道：“孩儿知错了，可如今大错已成，孩儿只怕会给云家带来麻烦。” 云老太淡淡一笑，道：“你也知道会带来麻烦？三年前，你们为争家主之位，老大搬来星火堂廖雄浑当说客，老二伪造老头子的遗命，你找了阮家做后台，老五更是了得，竟然直接想着策反云堂……你们几兄弟，很是不错呀。” 云更听了，心中一寒，直接跪倒在地上，“孩儿任性妄为，还请母亲责罚。” 云老太哂道：“责罚个什么？昨日那青云道长一来，我云家从上到下，威风扫地。若非杨虚度回来得及时，我这把老骨头恐怕都没了，哎……” 云更闻言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诚然，昨日在况家和幽冥圣殿的逼迫下，云家惶急而落魄。然而，老太毕竟是云家真正的掌舵人，她随便一句话，就能决定云家未来家主会是谁，比皇帝的圣旨都好用。 云老太淡淡扫了一眼云更，一丝失望一闪而过，转头看向云霄，道：“五弟，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云霄摇头，“嫂子，我对世事已经看得淡了，你就不要难为我了。” 云老太闻言，心中微沉。很显然，云霄的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再不想管云家之事了。毫无疑问，这是云老太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虽然云霄昨日在那道长手下未曾走过三十招，然而他依旧是云家不可或缺的战力。 有了他，云家才算得上拥有近一流的实力。 “五弟，你可不能在云家最最需要你的时候撂挑子。”云老太静静地盯着云霄，一瞬不瞬。 云霄却看也不看云老太，只微微叹道：“嫂子，你觉得咱们云家真的可以和那些一流世家相比么？” 云老太摇头道：“我不想和谁比，但是我们总要让云家一路走下去。” “走下去么？杨判官一旦不在，各处的城狐社鼠都跳出来了。这世界就要乱了，还有几个人敢说一路走下去？” ------------ 请假一天 身体不舒服，请假一天，抱歉 ------------ 第063章 总有搞笑的时刻 飞机在云朵上空飞行，阳光从窗户上照射进来，将云禾的发丝映射得根根透亮，精致的脸庞蒙上了一层滢滢的光辉，让少女美得让人窒息。 云禾就这般静静地坐着，脸色平静，眼神明亮。 杨虚度有些发呆，心中荡起微微异样感觉。抛开天赋而论，身旁的少女绝对算得上倾国倾城了。最让人心动的是，这少女还对自己百依百顺，可谓是嘴边的肥肉，想吃就吃。但是，很显然的，麻烦也不小。不是因为云家带来的麻烦，而是因为少女的力量太弱。 杨虚度很清楚，即便自己未来想偃旗息鼓，做个富家翁，但那些或明或暗的超然势力都不会让他如意的。这是自家那个老头子带来的昔年仇怨！ 老头子在时，各方势力或许还有所收敛，他若不在，那些势力不把自己当成可口的小羊羔才怪。 当然，他也不是孤军战斗。老头子临走前曾经交代过，除了菜戎这个明面上的实力，在南美还有一个隐藏势力。正如他对菜戎的忠诚度怀有戒心一样，他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地下势力也同样深感怀疑。余下的，便是那个所谓的未婚妻一方的势力了。当然，对于这股势力，他也从来未曾指望过。 “小家伙，我们又见面了，希望你旅途愉快。”一个清脆而干练的声音传来。 杨虚度转头望去，不由微微诧异。 人道天涯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区区一趟赶往云省的飞机上，竟然碰到了昨日那个大奶女警——吴媚。 “很巧啊。”杨虚度微微一笑，眼神则直直盯着那高耸的双峰，一副口水滴答的模样。 大奶女警大怒，喝道：“信不信我将你铐起来？” 很显然，她搞错了地方，也搞错了对象。此时的吴媚一没有穿警服，二没有带上警具，那威胁不但没有威慑力，反倒生出一股子撒娇的味道。 周围的乘客都诧异地望了过来，闹不明白这个身穿一身运动服的高挑女子为何发怒。不过，当几个男乘客看到吴媚胸前那被高高顶起的运动服时，几个人相视一眼，都露出了迷之微笑。 这时，杨虚度一脸委屈状，细声道：“人家还未成年嘛，你不要老是诱惑人家做些不该做的事……” 这下好了，周遭众人纷纷投以鄙夷的目光。很显然，眼前这少年虽然骨架甚大，但其脸型明显是一个未成年人。这话中的意思实在太过明显。 过道另一边的一个大叔甚至小声对吴媚道：“姑娘，那小孩子懂什么情趣，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保管让你满意。” “住口。”吴媚气得脸色发青，却无法告诉众人眼前这小家伙根本不能以年龄来衡量，“我告诉你，你休想逃脱法律的制裁。” 杨虚度一脸害怕的样子，惊恐道：“我……我……怎么了？” 另一旁的一个中年妇女看不过去了，怒道：“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干出这种没皮没脸的事？赶紧回到你的座位上去，不然我叫空警了。” 吴媚大怒，却终究无可奈何，冷冷哼了一声，径直往厕所去了。 杨虚度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直接靠在了身旁的‘肥肉’身上。肥肉姑娘噗嗤一笑，却推开趁机占便宜的少年，悄声道：“没个正型，好好说不成么？” “你懂个屁，对这种死缠烂打形的二五仔，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杨虚度哂道。 云禾揶揄道：“二五仔？哼哼，恐怕是看上人家了罢？” 你这才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虚度委屈地看着云禾，一副‘好同志被冤枉了’的表情。不过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云禾那秋苞米一般的小山峰，心道那奶牛虽然长得不如肥肉姑娘，但那胸脯确实没的说。 云禾闻弦歌而知雅意，一件杨虚度的眼神便羞怒道：“看什么呢？人家还小，将来还能差了不成？” 杨虚度连连搓手，陪笑道：“那是，那是。”心中却道，有些东西，可不是年龄的问题。若是长大了就能大胸脯，这天底下就没有所谓的ABCDE了。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待云禾长大了，就算没有那奶牛的规模，却也不能差了。 一路无话，飞机降落长河国际机场。二人轻装简从，没有托运行李，便直接往出站口走。谁知才出了机场，正打算叫个出租车时，吴媚已经跟了上来。 “杨虚度，现年十五岁，青龙镇光明村人，现就读于青龙中学初三……”吴媚堵住了二人，报出了杨虚度的小机密。 杨虚度冷冷一哂，“你还阴魂不散了是吧？信不信我马上报警，说你意图骚扰未成年少年？”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云禾再一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杨虚度瞪了云禾一眼，道：“你还笑，你还笑，你再笑，嗯，人家不来了啦。”说罢，抱起云禾，一阵狂奔。 以杨虚度的力量，即便抱个比云禾重十倍的物事也能健步如飞。所以他奔行的速度并不慢，吴媚想要追上他，则必然要敞开步伐。然而这里毕竟是机场，到处是行人。她眼下并不是出任务，所以只得狠狠一跺脚，自顾自往出租车停靠点去了。 二人出了机场，叫了辆顺风车，然后开往臣渡区的盘河山庄。山庄内，有林琬购置的产业。离开学时间还有十来天，杨虚度打算在市内逗留几天，顺便去看看那个即将进驻的学校。 便在不久前，这学校的一个二世祖和一个域外客曾经来过青龙镇，意欲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当然，两人最后铩羽而归。但是这并不表明二人不强，相反，这恰恰说明这个特殊学校的特殊之处。 对于这所学校，杨虚度并没有什么概念。但既然杨尽苦一定要让他来读，多半有其道理。至于到底是什么缘由，杨尽苦没说，他也不会去问。 反正，自家老头子总不能害自己！ ------------ 第064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盘河山庄依山而建，山庄下是有名的盘龙江。从山顶望去，可以看到蜿蜒而行的江流及两岸无边美景。 盘河山庄不大，却是低调的富人区，从顺风车司机那艳羡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过二人对于富贵没什么概念。云禾自小就生活在云顶山庄，见惯了车水马龙与奢华，而杨虚度则更为简单，在他的眼中，所谓的富贵荣华都是浮云。 二人下了车，便有一个穿着得体约莫六十来岁的老年人上前，先是躬身一礼，然后才恭声道：“得小姐吩咐，老奴在此等候少爷。见过云小姐。”他的身旁，跟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皆神态恭敬，目不斜视。 “麻烦汪叔了。”杨虚度微微一笑，颔首还礼。云禾亦微笑答复。 老汪本名汪永发，曾为菜戎所救，年轻时也一直跟着菜戎。后来老了，菜戎便将他安置在此处。因为时常往羊角坪送货的缘故，杨虚度和他熟稔。所谓的货，是指杨虚度远超青龙镇生活水准的吃穿用度。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用品，包括杨虚度训练的器物、机械、书籍等等。 自小时候，杨虚度最盼望的身影就是汪永发。因为他每次来的时候，总会额外带些有趣的小玩意儿，让杨虚度的童年生涯除了黑暗训练和地狱苦读之外，还有一丝微弱的暖光照耀。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汪永发成为了杨虚度为数不多的比较亲近的人。 “我原本是要遣车去机场接少爷的，不过听小姐说，您想自己过来，我就不敢擅自做主了。”汪永发身形矫健，没有半点老态。他口中的小姐，就是林琬。 杨虚度点点头，道：“是。” 汪永发又道：“小姐还有约莫一个小时到，少爷若是累了，可先歇息一下。” 几人行了约莫十来分钟，到了一栋崖边的别墅前。别墅为三层，可以临江观景。屋前有一个水池，内中有假山喷泉。水池旁边栽有两颗桃树，上面的叶子尚未掉光，此时有芽孢拱起。侧边有几颗榕树，葳蕤青绿，生机盎然。 整个别墅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世外桃源之感。 虽然杨虚度和汪永发很熟，却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些年下来，他跟随杨尽苦走南闯北，到过南极冰川，到过深海极暗，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带着强烈的目的性。云省省城倒是路过很多次，然而却没有一次驻留。 杨尽苦之所以带着杨虚度满世界转悠，是为了让他见识真实的地下世界，同时也带着极强的训练意味。而杨虚度也不负厚望，这些年下来，功力飙升，还在十五岁年纪就已经晋级圣级，站在了众生之巅。 别墅的门口，有六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两边，皆是别墅的下人。想是得了汪永发的吩咐，守候杨虚度的到来。 杨虚度微微皱了皱眉头，事实上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派头。在小区门口时，因为不识得路，一众人等前来迎接尚情有可原，然在自家门口还这等仪式，就未免过了。不过，他也并未出声怪责，只轻声道：“汪叔，以后我来，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就成。” 汪永发顿时觉察到了杨虚度的情绪，连连称是，“我记下了，我记下了”。 杨虚度摇摇头，神情有些发怔，道：“我知道老头子喜欢这样，不怪你。” 在过去的日子里，杨虚度发现，一向很老实的杨尽苦到了外面却极喜欢这样的排场。这让他很是纳闷，因为在羊角坪时，杨尽苦极为不喜他人打扰，低调而憨厚，并且因此获得了杨老实的名号。 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吧！ 杨虚度甩了甩头，将心中对杨尽苦的思念挥去，道：“走吧，头前带路，嗯，我和云禾要两间房。” 云禾闻言脸色微微一红，使劲拧了拧杨虚度的腰间。 汪永发示弱未见，半丝停顿也没有，直接带着二人上了三楼。三楼一共5间房，一间是杨尽苦以前的住房，一间是菜戎的，一间是林琬的。剩下正好两间，杨虚度和云禾一人一间。 在杨虚度和云禾来之前，汪永发就遣人收拾好了住处。事实上，这三楼的几间房，即便没有人来住，也照样每天收拾的纤尘不染。 “汪叔你去罢，有事我会叫你。”杨虚度打量了房间一下，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相对于自己老家那个平房，这里的舒适度已经好了太多了。 汪永发点头称是，然后退了出去。杨虚度然后让云禾休息一会，自己则只身进了杨尽苦的房间。 房间极大，但陈设很简单。 一间主室，一个厕所带浴室，一个小小的书房。主室内一张床，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两盆鲜花，三个衣柜，以及一个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个宽阔的阳台。桌子上有一个小花盆，里面是盛开的茶花，红色的。茶花花树大多比较大，这一盆小而精致，想来是特制的。 花盆的旁边，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烟缸，干净而透明，静静地躺在那里。桌子旁是落地窗，落地窗前是阳台，阳台上安置了一把躺椅，面对着江景。 杨虚度轻轻一按墙上的按钮，落地窗的窗帘缓缓往两边打开，连带着那窗户也向两边滑动，无边的盘龙江美景扑面而来。 杨虚度微微有些发怔，仿佛看见那个叼着香烟的老人正静静坐在一摇一晃的躺椅上，静静地望着远处。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两人的关系并不像大多数家庭那般，既不是父慈子孝，也不是子顽父嚣，而是不愠不火，宛如温吞水一般。少有问候和亲昵，少有争执和辩驳。而杨尽苦对杨虚度的管教除了在修行和苦读两件事上没有容让之外，其余大多放任自流。 但是，杨虚度知道，两人之间，胜过世间绝大多数的父子，虽然他们不是真正的父子！ “老家伙，你还好吗？” 杨虚度望着奔流的江水，仿佛那个身影就在半空中，微微笑着，也微微咳嗽着，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 第065章 改体之念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杨虚度正躺在躺椅上出神，闻声对着室门随手一拉，那室门的把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把住，缓缓转动，然后室门随之开启。 门口，恭敬地站着林琬和汪永发。 “少主，属下来迟了。”林琬躬身道。 杨虚度起身，迎向这位女下属。当然，严格的说来，这位面容精致且常年冷着个脸的美女其实是他下属的下属。 “坐吧。”杨虚度指了指圆桌前的椅子，然后自己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汪叔，给我们备点茶，嗯，对了，还没有问你喜欢喝什么？” “我随便就好。”林琬又行了一礼，然后才坐到椅子上。然其整个身子坐得笔直，严格符合‘坐如松’的要求。这种坐姿，固然给人恭敬的印象，但同时也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杨虚度点点头，道：“算了，给我们两个来两杯橙汁吧。” 汪永发答应着去了。 “还没有来得及多谢你这次的奔忙。”杨虚度微笑道。 林琬正声道：“下属职责所在，少主不必客气。” 杨虚度摇头道：“话虽如此，但你毕竟营救及时。若是等着我来，黄花菜都凉了。” 林琬道：“少主神通广大，洪福齐天，必然无事。” 这台词我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杨虚度摸了摸鼻子，但觉十分无趣。眼前这女子，美则美矣，实在没半点可撩的潜质。嗯，说不定她是在嫌我太小呢……好吧，撩自己下属的女秘书，这个实在有点不成体统。或许，这女子正是因为这个才对我敬而远之？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纨绔大少？好吧，我其实也算得上是纨绔大少。 “那个，菜戎什么时候来？”杨虚度bia了bia嘴，问道。 林琬道：“回禀少主，老板已经订了今日晚间的飞机，预计后天就可以到这里了。” 杨虚度点头道：“好。嗯，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去罢。” 林琬犹豫了一下，道：“老板让我禀报少主，欧罗巴那边的灵泉出了点问题，他正在设法解决。” 杨虚度笑道：“出了问题就出了问题吧，也没多大事，我这几年早就不需要这个了。嗯，倒是可以给你们调理一下经脉。对了，你那些马仔都哪里的人？我看着其成分很复杂，黑的、白的、黄的，都有。” 林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杨虚度指的是她手下那些士兵，回道：“他们大多是孤儿，是老板在欧罗巴那边调教的。他们每个人都精通3至5种语言，汉语都很精通。” 杨虚度点头，“这些人的身体素质不错。不过，这个不错也只是相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比如今天遇到了那个青云道长，就显得力有不逮了。过些日子我给他们改一改体质，再练一些进击之术，则能倍增功效。” 林琬面露喜色，“多谢少主。”这些士兵，对于菜戎和她来说，尤其重要。 改体一类，杨虚度并不擅长，然而他毕竟师从杨尽苦，那些技能多少也学了一些。杨尽苦的改体之术，那绝对是反|人类的超级生物技术。想当初，杨虚度被宇宙射线击中，他依然能够回天改命。这等法术，堪称神术。 杨虚度将杨尽苦的本领悉数修习，然而他的法力若只是论深厚程度，较之杨尽苦尚有不小的距离，所以施展法术的效果也会打折扣。 这种折扣若是用于云禾、林琬等人自然不行，但用在普通士兵身上，则必然效果显著。 在这一点上，杨虚度绝不会保留的。因为这些士兵其实也是他的家底！一个人，无论其能力有多强，总有分身乏术的时候。很多事，事情不大，却须得有人去奔波。林琬等人就是最佳选项。 “没啥谢的，去吧，去吧。”杨虚度摆摆手，无趣道。 林琬起身，又行了一礼，然后退出屋内。不多时，汪永发端着一个盘子，内中放置了一个大玻璃杯，里面是黄橙橙的橙汁。 最妙的是，云禾也跟了过来。 “我闻着好香，就跟过来了。”云禾笑道，说罢，自汪永发手上接过了盘子，放到桌上。 “汪叔，你去吧，有事我会叫你。”杨虚度摆摆手。 汪永发应了，然后退去。 云禾将橙汁各自到了一杯，递给杨虚度，哼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该不会生出什么想法吧？” 杨虚度叹道：“正要生出想法，可是一想到你就在隔壁，也就不敢胡思乱想了。” “呸，”云禾抿了一口橙汁，皱起了可爱的小鼻子，道：“我才不信……不过呢，我可告诉你，那女子可是菜戎的部下，你若是将她吃了，就未免太那个了！” 杨虚度微笑道：“那个是哪个？”眼睛斜瞟了一眼云禾那微微翘起的胸脯，再想到林琬那起伏的山峦，不由微微叹息——瓜还是要成熟的好啊！ “你往哪里看呢？色狼！”云禾大怒。对于男人的眼光，尤其是色色的眼光，女人有着天然的感应。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不用修习。 杨虚度一本正经道：“你这脑子里，整天都想着什么呢？是不是在馋我这香滑幼嫩的身体？我可告诉你，我是未成年人，你要是敢非礼我，哼哼……” 被杨虚度抢了台词，云禾脸色绯红，隔着桌子就往杨虚度腰间掐肉，羞怒道：“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 杨虚度哈哈一笑，起身将桌子端到阳台上，道：“这里的景色挺好，有一种一揽江山之感，你不来看看？” 云禾与杨虚度待得久了，知道其惫赖性格，也没真个生气，只哼了一声，便搬了椅子，坐到了杨虚度的对面。 “对了，你是不是好久没有修炼了？”杨虚度喝了一口橙汁，问道。他自己那《六合天象图》所练的法力，来自星光，即便没有刻意修炼，那功力也在缓慢增长。但《飞云决》不行，这个必须夜以继日，并且最好不能中断。 “那个……”云禾有点心虚，微微怯懦地看向杨虚度。 ------------ 第066章 又会面 菜戎来得很快，在第二天晚间的时候就到了。他赶到别墅的时候，杨虚度正拧着云禾飞在天上，看无限江景。 杨虚度的身周，裹着一朵灿烂的云霞，将二人裹了个严实。然而那地点实在太过靠近别墅，所以菜戎看得真切。 见了这这一副光景，菜戎已然明白，自家的小主人已经进入了圣级。在华国，只有圣级才能飞翔。当然，这种飞翔和欧罗巴那边的两翼、四翼和六翼之类的天使相比，有很大的不同。严格的说，欧罗巴那边的六翼也不过就是大宗师境界。因为那种飞翔是很脆弱的，辗转腾挪虽然灵巧，却和瞬移有着天壤之别。大宗师虽然不能长时间滞留空中，但其灵活多变，较之六翼犹有过之。更何况，双方交战的时候，即便六翼天使整个飞翔在天空，大宗师也能一个跳跃攻击其本体。 究其根本，在于二者的修炼方式不同。欧罗巴的修炼更倚重于外物和神殿的传承，而中土的法力更讲究对身体内外的修行。 在过去的历史中，中土和欧罗巴也曾发生过几次较大规模的火并。当然，这种火并依旧实在人们的视野之外。几次火并之后，双方的人员都各自发现了自家的优缺点。奥斯神殿的圣骑士和天使们靠着神殿赋予的力量一开始勇猛无匹，随后便发现自家的后备力量难以为继。中土的高手则发现自家的力量和这些赋予了神力的鸟人们战斗颇为吃亏，但是也往后面反倒越是能占到上风。 究其原因，在于两种培养人才的方式大为不同。奥斯神殿的战士以接受传承和洗礼为基要，虽然容易速成，却数量有限，难以普及，故而其规模庞大的战斗大多败北。中土的修行者则以自身修炼和开发为主，不接受传承和外力，虽然进展缓慢，却容易大面积培养。故而双方交手，一旦开始人员折损，中土这一方就会越来越有利。 除此之外，两边对于境界的评价方式也颇有不同。中土的评价只有明劲、暗劲、化劲和宗师，然后就是圣级。但欧罗巴的评价则是1至6级，然后是两翼至六翼，之后才是圣级。好在到了圣级之后，因为这类高手通常都是神一般的主宰，数量极少，地下势力大多统一了尺度。不过，因为这类高手太过高山仰止，几乎鲜有人能真正界定其功力到底如何。 圣级之后，尚有一个王级，然后就入了度。 这个‘度’是纯粹的地下势力的标定，在现今所有的典籍中是没有这类界定方法的。入度之人，不仅拥有无法想象的海量法力，更能破碎虚空，时空转移。 所以，当杨尽苦决定自己一个人孤独去死的时候，杨虚度便再也没有生出过寻找他的念头，因为根本无从找起。别说他死亡的地点甚至可能在数以万计的光年之外的某个冰冷星球，即便他就是躲在地球的某个角落，旁人也绝对搜索不到。 杨虚度接了菜戎的电话，便一个闪烁，落在了杨尽苦卧室的阳台上，然后带着双眼冒光，脸色绯红，兴奋值已经max的云禾进入主室。 “参见少主。”菜戎礼节甚足，一点也没有因为面前的少年只有15岁而觉得难堪。他的身旁，恭敬地站着林琬和汪永发，另有仪态万方的少妇。 “坐吧。”杨虚度招招手，然后便径自坐到了桌前，然后对云禾道：“禾儿，你先去练功，别懈怠啊。” 云禾点点头，踏着欢快的脚步去了。御空而行，这是多少人修行的梦想，便在今日，她亲身领略了一番。放在古代，这等法术，也只有真正的仙神才可以施展。她从没有想到，自己里仙神竟然这么近。 杨虚度坐下后，菜戎也坐下。桌子的另一头，只有一张椅子，很显然，其他人只能站着。不过，菜戎显然不想另外的人跟着，便对余人挥了挥手。林琬等三人见了，便对杨虚度施了一礼，然后退出。 杨虚度开门见山，道：“你的禁制还有几重？” 菜戎眼睛一亮，道：“回禀少主，属下当初一共受了五重禁制。后属下因为做事卖力，主上给属下解了两重。” 杨虚度点点头，道：“我功力有限，你那禁制是老头子所下，所以也无法给你一次性解开。好在日子还长，咱们慢慢来。” 菜戎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何况我这境界，若是一次性将整个禁制全都解开，则不免如堤坝溃决，定然一泻千里，反倒受了其害处。” 杨虚度叹道：“你知道就好。”心中却暗暗道：这老狐狸不会以为我是有意不给他全部解开禁制吧？ 菜戎道：“下臣深感少主一片呵护之心，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心中亦暗暗道：这小狐狸防我之心这么重，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哈哈哈，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放心，放心，咱们以后啊和睦相处，定然一马平川，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杨虚度抿了一口桌上的橙汁，开心大笑。 菜戎亦跟着大笑，笑得忠厚老实，笑得朴实无华。 “对了，少主，我听林琬说，您打算给那些小崽子们改体？” “这个需要时间，无法一蹴而就。不过呢，在开学之前，我应该能够将他们尽数改体。之后，你就放大约十来个人跟在这边吧。” “是。” “云禾转学的事儿你办得如何了？” “这事我交给了林琬在办，少主您放心，开学之前，定无大碍。” “那就好。嗯，我想到一件事，你手上这么多的法力枪是哪来的？”杨虚度道。这种能发射特殊子弹的枪械，并不是量产的便宜货，很难搞到。他虽然长期跟在杨尽苦身边，但和菜戎并不熟悉，对其势力也并不了然。 菜戎正了正身子，知道这是这位未来的主人在检验自家的底子了，“在欧罗巴，有一个特殊的小工厂，那工厂里面的人只有五个，皆是星外来客，能制作这种特殊的枪械……” ------------ 第067章 长谈 “安利斯工厂，对吧？”杨虚度道。 菜戎回道：“是。不过，几年前老杰克已经死了，眼下只有四人。他们基本上已经不再接单了，前番我送昙花去，只是盖得接待了我。” 杨虚度道：“老头子说，你带着这把枪，去维修了一个部件？” 菜戎摇头道：“也不是为了维修，而是为了在枪身的外面镀一层护膜。昙花这种神器，天下无人修，也不需要修。” 杨虚度闻言陷入了沉思，当初他和老头子为此事争执过，现在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老头子为什么要让菜戎拧着去欧罗巴走一遭呢？若是遗失了，或者被抢了，岂不是大大不妙？ 然后，菜戎带着这东西游了一圈，居然毫发无损地带着回来，是幸运还是其它什么？ 杨虚度不敢大意，事实上，他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早已经超越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智慧。不过，这也不奇怪，若是他按照一般少年那般懵懵懂懂按部就班地成长，必然是一个悲惨的结局。 “你这次送枪顺利否？”杨虚度到底问了出来。 菜戎想了想，道：“老实说，主上将此物交给属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那箱子里面装的就是昙花。直到在安利斯工厂，盖得解开了密锁，属下才知道这竟然是昙花。那一刻，属下当真是吓得魂不附体。幸运的是，盖得并没有出现什么惊奇表现，如此说来，多半是属下送枪过去之前，主上就已经打了招呼。” 杨虚度道：“老头子倒是托大得很。” 菜戎恭声道：“主上做事，一向算无遗策。所以他既然叫属下送，就必然有保证昙花不失的法子。” 杨虚度点点头，这点他倒是认可。自己和他走南闯北这些年，火里来水里去，确实从来没有见到他吃过亏，“对了，伯劳恩夫人怎么样了？” 这些年来，杨虚度跟着杨尽苦到过欧罗巴三趟，也见过一次伯劳恩夫人。对于这个举止优雅、法力深湛的老妇，他印象极为深刻。 那一次见面实在莱茵河的一条游轮上，伯劳恩夫人只带了几个侍女和大副。当侍女伴着他在一旁吃牛排的时候，杨尽苦和伯劳恩夫人坐在船边欣赏着两岸的夜景。然后，他就看到了两人间仿佛不经意的一次交手。随便轻轻一掌的相撞，那飞出的法力就将岸边的一个灯塔摧毁。再一掌，天空中划出了一道亮丽的闪电，然后奔向远方，直到山巅上又冲天的火光和爆照声响起。 他从来不知道杨虚度的功力有多高，但是，他知道自家老头子是世间少有的魔王级别的高手。敢和自家老头子交手，而且还不落下风的人，自然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菜戎道：“还是那般优雅而高山仰止。属下无能，在她的面前，实在是有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就像……就像……老鼠见了猫。” 杨虚度点点头，道：“听说他还有个孙女，叫做艾丽？” 菜戎点头道：“正是。那女孩长得倾国倾城，美丽非凡。”他脸上带着微笑，也不说破。他是知道两人之间的婚约的，这事不是在伯劳恩夫人那里得知的，而是在杨尽苦处。但少主的婚约，他如何敢做置评？不过，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若是主上陨落，自家少主多半承受不住那些潜伏势力的反弹。若是这对少男少女能够结成连理，对于自己来说，可真是美到不能再美之事。 伯劳恩夫人声名不显，但她真正的实力以及在欧罗巴的地位，可谓泰山北斗。即便是嚣张跋扈的神殿天使，在温文尔雅的伯劳恩夫人面前，也照样要屏声静气，规规矩矩。但这几天的冲突下来，他已经知道，自家少主和云家那个少女有点不清不楚。少年人心思单纯，一旦陷入爱河就会爱得死去活来。但很显然，云家绝对不是自家少主的良配，他们只会拖累少主，顺带着，也会拖累自己。 杨虚度哼道：“倾国倾城么？按照通常的剧本，她恐怕很看不起我吧？毕竟，我身上有着人类的基因。”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菜戎脸上依旧微笑，心中腹诽，却没露出半分异样，道：“怎么会呢？少主尽管放心，这女人，自然选强者靠拢，尤其那欧罗巴女人更是如此。少主若是得空，咱们抽个时候，我带您去郁金香庄园走一趟，定然能消除双方的误会。” 杨虚度摆摆手，道：“不用。这世间，森铃法则才是最基本的法则。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是咱们和伯劳恩夫人联手，则实力大涨，旁人自然也不敢来招惹我们。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一来老头子还没死，二来我杨某人何许人也，需要寄人篱下？” 菜戎心中有点苦，“少主说的是，少主说的是。” 杨虚度接着道：“前些天我和老昌喝酒的时候，他说欧罗巴出了点事？” 菜戎一愣，随即便知道杨虚度所指，道：“德拉库拉家的几个毛头小子，喝酒闹事，借着酒劲儿，然后办了一次血宴。恰巧那可怜的食物中有一个人和神殿有点关系，所以神殿追索此人的时候，发现这次血宴仪式。以神殿的作风，自然是不允许治下出现如此恶劣的黑暗仪式，故而和德拉库拉家族打了起来。这一仗，双方互有损伤，但神殿的势力远胜德拉库拉，吃了亏后自然要加倍讨还，然后就找到了薛丽思那边……” 杨虚度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 薛丽思，仙女星系！ 五年前，杨尽苦曾带着他和仙女星系的人在撒哈拉沙漠见过一面。双方虽然没有出手，但见面的过程并不友好。严格说来，杨尽苦和欧罗巴那边的势力都不太友好。在这个星球上，地下势力并不止几处或十几处，甚至没有人能够真正搞明白到底有多少外星客。 外来的在增加， 里面的在生育， 这些年下来，谁都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个星系的势力在星球上凝聚成堆。 ------------ 第068章 解制 “然后呢？”杨虚度问道。 菜戎道：“然后薛丽思遣人和神殿对峙，双方正打算大动干戈，结果罗森出面双方调停，息了战火。德拉库拉虽然出了点血，那帮长牙的家伙却保了下来。不过今后的日子恐怕会火星四溅，闹不好会大乱。罗森老了，已经无法压制局面。总算余威尚在，现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只等着罗森老去的那一天了……” 看来老昌说的是真的。 杨虚度心中微叹，就在几天前的大年三十，老昌就说及过此事。其实，这样的情形不仅在欧罗巴那边出现，自己这边不也一样么？老头子还没有死，幽冥圣殿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最要命的是，这些潜藏的地下势力非常惊人，极少数人甚至已经入度。比如，老昌就是一个已经入度了的低调的超级高手。没有人见过老昌真正的出手，但杨虚度可以肯定，那些所谓的超人、蜘蛛侠一类若是和他对仗，不会比泥娃娃好多少。 入度，乃是每一个修行之人的终极梦想。 入度不是修仙，也不是修魔，是一种超凡的能量凝聚体系。 大师，圣级，王级，入度…… 杨虚度心中很明白，若单以武力而论，自己这个为杨判官倾力培养之人，甚至可能被某些人碾压。 但是，他有昙花。 “我记得罗森培养了一个接班人？”杨虚度道。 菜戎点头道：“那接班人叫做查尔斯，据说也是天资纵横之辈，今年才20岁，却已经达到了圣级。假以时日，也许这查尔斯能接过老罗森的衣钵。不过，听说罗森的神器火焰杯在和巴罗洛交手时，受了损伤。即便查尔斯某一天能够操控火焰杯，其威能也要打个折扣。” “什么时候的事？”杨虚度诧异道。 巴罗洛是美洲那边地下势力的判官，地位与杨尽苦和罗森等同。两个判官恶斗，那可真是彗星撞地球的大事件。 而且，双方都动用了神器！ 菜戎反倒有点诧异，这事杨尽苦肯定是知道的，但他居然没有告诉眼前这个少年，未免有点匪夷所思，“一年多以前，不过双方的交手并不在地球上，至于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杨虚度托着下巴，沉思一阵，然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走吧，去阳台，我给你解一重禁制，也许再过个三五年，你就能冲到圣级也未可知。” 菜戎大喜，双眼放光，即便以他沉稳如山的性格，也不免身子微微颤抖，兴奋莫名，“多谢少主。” 菜戎身上的禁制是杨尽苦下的，一方面为了控制，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增长其修为，这是和他修炼的功法想匹配的。同样的情况也体现在林琬身上，但林琬还不够资格让杨尽苦为其种下禁制，故而进展缓慢，到眼下为止都还处在化劲后期。 二人来到阳台，杨虚度也不多说，手一挥，一股无形之力将菜戎缓缓托起，直接飞出了阳台。 杨虚度再一点，空中陡然间一道彩光炸开，仿佛缤纷的礼花，从菜戎头顶散落，然后三三两两尽数覆盖在菜戎体表，又慢慢消弭于无形。紧接着，空中一个又一个气泡在菜戎身周幻化，破灭，一如神迹。 杨虚度双手对着虚空中的菜戎不停的点动，一道道气息不住地打在菜戎身上。菜戎则浑身颤抖，汗流成溪，不住地吸气吐气，时不时整个身子猛烈地摆动一下，仿佛一只干涸的鱼。 “气走膻中，舌抵上颌，思存心海，以化气之法驱使经脉中灵力循行。”杨虚度面色沉静，手中不停，气息如大海般奔涌，朝着菜戎卷去。 杨尽苦的禁制，那是度级的禁制，以他眼下的功力，尚隔着两个大境界。若非他所练的法术是《六合天象图》这种超凡脱俗的超级功法，这禁制对他来说就是难以逾越的屏障。 事实上，以他如今的功力，即便确然能解开一重禁制，也是极为勉强。 菜戎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只以为这是因为禁制越往后，便越加困难的缘故。 事实上，对于菜戎这种雄主来说，些许痛苦其实算不得什么。 慢慢地，菜戎的身周开始有白雾升起，自他身上缓缓蒸发，而他也感觉到了体内的某个桎梏正发出咔咔的细微声响。紧接着，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令他浑身如筛糠般颤抖。 “开！” 杨虚度大喝一声，双手猛地往两边一分。 “啪！” 菜戎身周，一道巨大的气浪荡开，令整个别墅都为之一震。然后，天下名士菜屠夫啪嗒一声，就似一条咸鱼般，从三楼落下，软瘪瘪耷拉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少时，楼底下就传来了佣人们的惊呼声以及菜戎沉闷的呵斥声。 杨虚度浑身发软，颓然瘫倒在摇摇椅上。我呢个去，这活儿，实在太特么的刺激了，老头子果然有两把刷子。 此时，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和杨尽苦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不是能不能使用昙花的差距，而是等级的差异。 没多久，菜戎又冲了上来，他一身汗水，衣服紧贴在身上也来不及换，在杨虚度面前单膝跪地，垂着头，道：“臣下得少主厚爱如此，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声音虽然虚弱，却有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菜戎很清楚，解了这重禁制，自己入圣的时间真的指日可待了。最重要的，杨尽苦这禁制，带着生死属性。即便杨虚度不给自己解，也照样可以使狗一样使唤自己。 然而，他解了，也就说明，这个少年主人是真心希望自己好。不管是因为要更好的利用自己也罢，还是为了收买人心也罢。 他毕竟给自己解了。 以菜屠夫的心性，世间已经极难有事情能够打动他了。但在今天，他确然很感动。 或者说，修行之人，遇到这种情形，都会动容。 杨虚度摆摆手，“都是成年人了，不须如此。” ------------ 第069章 暗潮 从有了文明开始，人类探索大自然的脚步就未曾停歇过。但迄今为止，人类引以为傲的科技在宇宙和生命的奥秘面前，依旧显得苍白而渺小。即便区区一个地球，人类也远远未能征服，所谓的‘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黑暗海沟，绝地山峦，死亡无人区，远古森林，强大的人类在这些生命的禁区面前，甚至还不如一只蚂蚁。 在青藏高原的中部，羌塘至玉树间，有一块著名的生命禁区——可可西里无人区。这里是大自然的馈赠，也是野生动物的乐园。棕熊，野狼，羚羊，野兔等等，演绎着自然界最纯粹的森林法则。同时，因为缺氧以及昼夜的温差起落，这里也是人类的禁区。 无人区环境优美，湖泊众多，拥有着世间最美的风景，却无法向世人展示。 岗扎日峰是可可西里山的主峰，虽然风景优美，却也是杀人好地。艳阳高悬，热风拂面，半山腰上，况风华背一个重伤垂死的道士，气喘吁吁地停留在一块凸起的山壁前。烘烤般的灼热和极度的缺氧令得这个暗劲后期的高手浑身发虚，眼前阵阵发黑。 况世铎站在不远的前方，正在打量着眼前的山峰，脸上表情木然。按青云道长的说法，幽冥圣殿的坐落处就在这岗扎日峰上。然而，青云道长因为身受重伤，又没了功力，三人才入了可可西里，他就晕厥过去。 况世铎不知道自己这一趟能否活着回去，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来。若是不来，就不是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的问题了，而是况氏家族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了。来了还有道理可说，毕竟，青云道长虽然被废，但况家是引子，归根结底还是幽冥圣殿与杨判官由来已久的恩怨，况家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父亲！”况风华歇了一口气，出声道。 况世铎回过神来，望向况风华，立时已经发现青云道长面色已成酱紫色。这不是高原反应，而是临死前的征兆。 况世铎不敢怠慢，急忙跳了过去，伸手连点青云道长要穴，并抵着其劳宫穴渡气。然而，他心中很清楚，这只是徒劳。首先，这青云道长伤势太重，脏腑都没了两个，其次，这人的身体结构明显和人类不同。也就是说，自己所熟悉的那一套点穴、渡气治疗等手段，未必好使。 也就在这时，天上蓦地飘来要多白云，定定地浮在三人头顶。正当况世铎心中纳闷之时，那白云缓缓降落，覆盖了山壁的一处险要之地，接着，白云散去，露出一个洞口。 说是洞口，只是因为那入口处长在山壁上，其壮观之象，富丽堂皇，半点没有野外山洞那种阴森压抑之感。尤其让人惊诧的是，整个山洞又高又大，三丈宽，两丈高，简直就是宫殿的大门。 大门处，一个着明朝锦袍服饰的中年人背手而立，面色冷峻，气势非凡。他的身旁，左右各有两人，身量极小，仿佛矮人国的小矮人。但这四人的模样却和正常人类无二，只是整个体型小了许多，显得有点卡哇伊。 中年人单手虚空一抓，况世铎几人顿感一股力量凭空而起，将他们带到了中年人面前的虚空中。 “啪！” 中年人手掌轻轻一扇，一道脆响过后，青云道长身子跳了一跳，睁开眼睛，接着翻身坐起。 “拜见张堂主！” 青云道长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却不敢少了半分礼数。况世铎父子见状，亦急忙躬身行礼。 幽冥圣殿下设两阁四堂，两阁为天阁、地阁，五堂东南西北划分，唤作东堂、西堂、南堂和北堂。这位张堂主，是西堂的堂主，本名伊迪斯奉，在此处的别名唤作张洪东，拥有王级初期修为，势力非同小可。 “出了一趟门，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张洪东淡淡一哂，“你若是我的属下，我都懒得问理由，一巴掌拍死你就完了。” 青云道长连连点头，心中却连声问候张洪东老母。四堂之间相互并不对付，这是由来已久的顽症。原因很简单，虽然都是外星客组成的团队，但这些外星客也来自于不同的地方，也有着不同的种族。 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仅仅体现地球上的种族，在这等外星之间的种族里面也照样存在。只不过，当他们共同面临着共同的敌人时，结成了一个暂时的同盟而已。 “这两个小虫子是谁？”张洪东瞥着况世铎二人，淡淡道。 一股威压无端而起，况世铎二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虎爪下的幼兽，无助而绝望。眼前这长袍人甚至都不须动手，只消轻轻一放，二人就将从崖壁跌落。以况世铎的功力也许只是一个轻伤，但况风华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青云道长淡淡扫了一眼二人，道：“这是京城况氏家族……”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家堂主甚是看重这份外界接入之途，还望张堂主高抬贵手。”事实上，在他的心中，对况家是有怨言的，自己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至少有一半况家的功劳。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南堂堂主对况氏家族比较垂涎，他并不能决定况世铎的生死。自然地，他也不希望张洪东无端端将二人杀了。 张洪东嘴角一撇，道：“就只这个死胖子事多，和这些小虫子纠缠不清，能有什么益处？” “我觉得益处还是很多的，”随着话音，又有几个人自洞口走出，“死人脸，我做什么自有殿执评论，轮不到你这个西堂之人来指手画脚。咦，青云，你这是怎么了？受伤如此之重！” 来人很胖，胖到那种每走一步浑身的肉都在抖动的地步。然而奇妙的是，他的身旁却有两个绝色美女跟随。 青云道长见了这胖子，仿佛在外头被欺负的孩子见到自家父母，顿时泪如泉涌。 “堂主啊，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 第070章 回禀 胖球就是南堂堂主，唤作梧桐溪，至于为什么要取这么个名字，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名字比较带感。事实上，在幽冥圣殿内，取名都比较随意。这个所谓的随意和世人通常意义上的随意不相同，因为他们连姓氏都可以舍去。 梧堂主很胖，却少有胖子的柔和，并且极度护短。当他见到青云道长这副模样时，那胖脸的肥肉顿时拧巴了起来，不用挤就形出一副恶人之状。 “谁把你打成了这副样子？是天承教那帮渣滓么？”梧堂主很愤怒，手一伸，便将青云三人拉到了洞内。青云很明显是废了，然而，青云毕竟是他的族人，是遥远的比邻星移居至此的族人。伤害他的族人，也等同于伤害了他本人。 青云道长摇头道：“不是天承教，是杨尽苦的那个孩子。” 梧桐溪和张洪东齐齐一愣，然后不自禁地相顾一眼。 地下判官？！ 可以说，这世间，即便外星客多如牛毛，即便各种组织内高手层出不穷，然而真正厉害的，依旧只是那三个判官。别以为判官之上还有王、帝之类的高手，判官就是终极战力了。因为，他们三人不禁法力高强，每人手上还另有一把终极神器。 因为年代久远，没有人知道判官这个职位是怎么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星球上恰好有三个判官。不过，只要身为地下势力的一员，就不可能不知道那三个名字。 中州，杨尽苦。 欧罗巴，罗森。 美洲，巴罗洛。 前两者已迟暮，第三人却正值当年。这并不是因为巴罗洛比前两人的寿命更长，而是因为美洲的判官曾陨落过一次。 美洲的前一任判官唤作莫恩萨，大约在300年前陨落得很突然，然后巴罗洛强势崛起，并继承了莫恩萨的神器半月轮。虽然大家很不愿意承认这个新科高手，但是情形却由不得人。原因有两个，第一巴罗洛能够御使半月轮。神器的传承是很严格的，不是说随便一人就可以使用，这个必须得前任亲自授予并教会其御使之法。除此之外，很多神器甚至还对血脉有所要求。比如，昙花就是如此。第二，这位新科高手很厉害，厉害到大家根本不敢生出取而代之的想法。身为判官，无论在哪里，都不可避免会招来很多敌人。所以，判官必须保持自己的无敌之姿，否则便是死。 域外势力并不是铁板，他们不在乎杀一个两个判官。 “见殿执！”胖球冷冷一声，转身便走，甚至忘记了那个需要救治的青云道长。 张洪东却哂道：“殿执正在修行，你去打扰他老人家作甚？那少年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五六岁，你这番大惊小怪，要是错了情报，哼哼，你知道后果。” 梧桐溪停下脚步，随手一拍，便将况世铎二人拍晕了过去，然后双手一按，青云道长顿时面色红润，精神奕奕，“说，到底是怎生一回事？” 青云道长见两位判官的神情，便知道事情有些大条了，道：“属下得了堂主之命，前往京城联络况家，谁知况家正好与中海一个唤作云家的小势力杯葛，欲夺其一个资质不错的小处女。那云家得了强援，而那强援正是菜屠夫……” 梧桐溪皱眉道：“菜屠夫？那是谁？” 张洪东冷冷道：“我看你是修炼修得傻了，那菜屠夫便是菜戎，乃是杨尽苦手下的一股俗世势力。” 梧桐溪点点头，不以为忤，道：“继续。” 青云道长道：“那少年武功卓绝，属下无能，毫无还手之力。” 梧桐溪面色越发阴冷，道：“他动用昙花了？” 青云道长摇头，“没有。” “混账。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即便天赋再妖孽，至多也就是个宗师境，你好歹也是圣境，怎会败北？” 青云满脸惭愧之色，道：“属下察知，那少年至少也是圣级后期，而且法力强大渊深，绝非寻常的圣境。” 梧桐溪与张洪东二人相顾一眼，心中均升起一种荒唐的感觉。即便两人互不对付，但也知道这个喜欢一身道家打扮的青云功力不弱，他若是觉得对方是圣境，那对方必然就是圣境。最要命的是，这‘绝非寻常的圣境’几个字是啥意思？ “你二人交手多久？你用了几招？” 青云脸色更是难堪，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身子有些发抖，道：“属下一招也没有使出来，他见了我，直接奔过来，抓起我的双脚，然后……然后……” “然后在地上乱抽是吧？”张洪东冷冷道。 青云身子抖了一下，终于点点头，道：“是。” 二人又相顾一眼，心中的惊栗当真是非同小可。二人修为高绝，当然知道即便同境界也会有高低之分，但像青云所描述的那般，已经不是同境界的区分了，而是高境界对低境界的压制。 这还是在未曾使用昙花的情形下。 杨尽苦即将陨落，那么，不可避免地，他必会将神器昙花遗留给这个少年。眼下尚不能确定杨尽苦是否已经死亡，但却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少年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问题是，若是这少年也如巴罗洛那般能够顺利地接承判官的职位，那自己这些人还能有什么事？难不成还要再等上几千年？ “这时咱们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回禀殿执。”张洪东沉吟道，“也只有殿执才能知晓那判官是否陨落。”对于幽冥圣殿来说，少年的问题实在将来，杨判官的存在才是横亘在圣殿心中的那根刺。 “好。”梧桐溪点点头，几人之间虽然有矛盾，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上，基本还是能够保持一致。他手一扯，将青云抓在身边，急急往洞内而去。 张洪东转身手一拂，那山洞缓缓合拢，一朵白云飞来，将山壁罩住，然后开始不住地涌动、翻滚。良久，白云渐渐消弭，山壁完好如初，一如其余。 ------------ 第071章 千年的等待 张、梧二人带着青云，一路前行。 宽阔的大厅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只在边角处露出了晶莹的白玉地板。洞壁以某种不知名金属镶嵌，仿佛幽邃的星空。最让人惊异的是，一路上假山流水，绿树红花，仿佛这里不是山洞，而是一个世外桃源。 山洞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分支，或通向一排排的屋子，或通向亭台楼阁，不仅四通八达，更仿佛这里有无穷的空间。 行了约莫七八分钟，三人到得山腹，内中有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其上有诸多的金属按键，但二人不敢上前点按，只是躬身候着。 未几，金属门向两边缓缓滑动，自里面出来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对二人道：“张堂主，梧堂主，二人请随我来。” 金属门内，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大厅，大厅内假山流水，一如世间富贵人家。大厅的旁边，有通向卧室、书房之类的偏门，这是幽冥圣殿清修之处。 大厅的正中，一个容貌清矍的老者正慢悠悠调着手边的茶杯，轻轻吹拂着水面上的茶叶，见二人来了，笑道：“张堂主，梧堂主，快快请坐。两位今日未曾清修，难得，难得。” 二人拱手还礼，然后分次落座。 老者便是幽冥圣殿的殿执，唤作羌清远。 梧桐溪恭声道：“回禀殿执，若是要事，属下是万万不敢打扰的。” 羌清远扫了一眼青云道长，道：“是为了这小家伙的事吧？” 羌清远道：“你说来听听，完事之后，却青菱湖治一下，咱们圣殿人不多，要爱惜。” 梧桐溪大喜，道：“青云，速速将将前因后果说来。” 青云便将这次中海之行又说了一遍，羌清远倒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也不啰嗦，手一挥，便让青云去另一个偏洞治疗去了。 “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那少年所使的法术，不是杨尽苦的紫金灵掌。”羌清远轻敲着桌面，沉思道。 二人微微一愣，杨尽苦的紫金灵掌到底有多厉害，他们二人可谓熟悉得很。几百年内，两阁四堂曾和杨尽苦交手数次，换了两位阁主，三位堂主。他二人新近掌权，未曾正面和杨尽苦对仗过，但只那当时的余波就令得二人几乎窒息而亡。 可以说，杨尽苦是他们在修行之路上最大的心魔，而且还是无法去除的那种。 数千年来，幽冥圣殿的两阁四堂极少更换执掌之人，所以没有人不对那几个有限的位置眼红。所以，当梧桐溪和张洪东坐上了那堂主之位，兴奋和惶惑皆有之。当了堂主，这以后，不仅可以颐指气使，更可以占有更多的修炼资源，是修行速度变得更快；同时，当了堂主，若遇到杨尽苦这种大鳄，堂主自然更加危险，因为这种大鳄通常不屑于去为难那些小角色。 “殿执的意思是因为杨尽苦给那少年修习了另一种法术，才使得他能够在如此年纪而拥有如此功力？”张洪东道。 羌清远瞄了张洪东一眼，微微点头。这四堂堂主中，脑子最好使的，就是这西堂堂主了。事实上，自幽冥圣殿成立以来，这修为为尊的概念便深深植入了两阁四堂的执掌的脑海中。然而，这世间并不总是靠发达的四肢和身后的法力来解决问题，尤其当对手也是一群功力高深的修行之人时，光靠着武力，就显得单薄而无能。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杨尽苦知道他们在与时间赛跑，他必须尽快地让那少年用上昙花。而我们，恰恰也需要让杨尽苦死后，那少年并不能使用上昙花。”羌清远抿了一口茶，深深地回了回味道。 “不若咱们现在就下山，暗中将那少年击杀。”梧桐溪狠狠说道，“只要那少年死了，咱们就没有顾虑了。” 张洪东冷冷道：“你这可怜的硅基生物。” 梧桐溪转头，森然望向张洪东，“你说什么？” 张洪东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杨尽苦的诡计？这数千年下来，他一直在寻找咱们的藏身之处，若是让他找到了，咱们就万事皆休。” 梧桐溪哼道：“一个将死之人，又能如何？” 张洪东哈哈大笑，“将死之人？你别告诉我你没见过那糟老头子的厉害。” 梧桐溪当然见识过，想起昔日那凌冽的杀气，身子不由一寒，不敢再强撑了。 羌清远笑道：“张堂主说的没错。咱们已经等了一千多年了，出不得半点失误。杨尽苦可以失败一千次，可咱们一次也失败不起。昙花太过厉害，杨尽苦的诡计也太过厉害，我们不敢赌。” 梧桐溪道：“殿执，不是说那老东西就要死了吗，到底死了没有？” 羌清远闻言，面上不喜之色一闪而过，道：“桐溪啊，你以后要注意了。在没有拿实了某个消息之前，不可轻举妄动。你让青云下山也就罢了，还招惹到了杨尽苦的嫡裔，更让凡夫俗子直接来了可可西里，这要是被有心之人跟踪，可就大事不妙啊。” 梧桐溪顿时一凛，连声告饶。这一次他遣青云下山，原本就是打算捷足先登，利用世俗的力量抢占资源，以方便修炼。谁知这运气真个好到爆，一下山就碰到最不想碰到的硬骨头。 况世铎三人一路而来，最强之人也不过就是况世铎这个大宗师。若是真有高手在一侧窥伺，那可就是大事不妙。 “别担心，凡进入可可西里之后，我们自会有人跟踪，任他通天高手也逃不过我们的眼睛。”羌清远道。无人区里面跟踪那些贸然闯入者，其实很容易。岩石、树木甚至是奔跑的野生动物，都可以成为监视外来者的工具。堂堂幽冥圣殿，若是让人涉入自家花园而不自知，那才真的是笑话。 “不过，我也以为梧堂主的话未必全然不对，是该派个人出去看一看的时候了。不过，这遣出去的人，至少得是王级高手。”羌清远敲着桌子，沉吟道。 ------------ 第072章 道士 杨虚度最近的日子很惬意，除了练功，就是整日价好吃好喝，然后顺便给林琬那些手下改改体。 头一次的时候，众士兵显然是看不起这个中二少年的，即便他是自家上司的上司。这一次随着林琬来省城的，也就六个人。这六人都是百战余生之辈，对这种毛头小伙是看不上眼的。 杨虚度也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直接交了一个唤作毛旺的组长过来，然后只做了一件事。用一根手指压住一柄刀，让毛旺设法拖走那把刀。结果这厮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能将刀拖动分毫。 这一下所有士兵尽皆傻了眼，因为以毛旺的力气，双手握着刀柄使劲拔，别说是一根手指压住，即便是千斤顶压住，多半也会被他给抽出来。 林琬站在一边，脸色平静。这六人常年驻守在省城，所以如果他们有幸见到了在中海时自家少主狂殴圣级高手，就不会这么趾高气昂了。少主这一番举动已经算是很温和了，若是他当真要给自己这干手下一个下马威，只怕个个都要卧床半月。 菜戎是第三天走的，因为奥罗巴那边来了电话。电话是伯劳恩夫人打来的，说是约了罗恩谈那灵泉之事。杨虚度本来说不用管它，但菜戎坚持，便由了他。 除了给士兵改体之外，杨虚度顺便也给云禾和林琬指导修炼。这二人一对比，优劣立判。很显然，丹凤体放在俗世中，确然是了不得的修炼体质。短短几日的光景，云禾就已经追上了林琬，达到了化劲。 眼看着没有几天就要上学了，杨虚度却接到了鲁大胖的电话，说是家里面来了个道士，正在满世界找他。 杨虚度有些意外，然后和云禾商量了一下，便独自赶往羊角坪。 杨虚度到羊角坪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到家的时候，发现一个身着花白道袍的二十来岁的道士正和鲁大胖坐在自家门前有说有笑。 只微微一探，杨虚度就已经发现面前这道人竟然有着大宗师的修为。大宗师，可不是寻常的修为，哪怕对面是一个专注于修行的道士，更何况此人才不过二十来岁。这等修为，不管在哪里，都算得上天赋异禀了。 对面二人也看到了杨虚度，鲁大胖首先站了起来，对杨虚度挥挥手，道：“多余，你回来了。” 旁边那道士也单手行礼，“无量天尊，贫道崆峒派义成，见过杨居士。” 杨虚度点点头，道：“找我何事？”林琬曾将冯猛是崆峒派俗家弟子之事回禀过他，自然也知道这道士来寻他是什么目的，“我记得不认识你。” 义成面色慈和，不像个二十多的人，倒像个老头，“贫道和居士是第一次见面，居士自然不认识我。” 杨虚度道：“既然你我互不相识，那么道长请便吧。” 义成笑道：“相见即是有缘。居士不远千里而来，想来也是心中有事，若不然，怎会一个电话便至。” 杨虚度淡淡道：“这是我的家，我自然要回来。” 义成道：“居士所言甚是，便算作贫道自己寻过来的吧。居士若是不介意的话……”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杨虚度打断，“我介意。” 义成一愣，到底是年轻人，即便是修行多年，这杨虚度这般屡次不留颜面地驳斥，脸上有些挂不住，“居士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有什么心虚之处？” 鲁大胖却站了出来，指着义成道：“你这秃驴，怎么说话的呢？我好心收留你，你却对对于这么无礼，快滚。” 杨虚度摆摆手，道：“他不是秃驴，他是牛鼻子。只不过这个牛鼻子尚未年轻一点罢了。”然后他又对义成道：“你走吧，念你是修行之人，我不想多事，嗯，你最好也别多事。” 义成却摇头道：“我不想多事，可那毕竟是几条人命。所以，若是居士有空的话，不如跟着我一起回趟宗门，向我家掌门人分说清楚。若是没什么大碍，咱们大家自然安好。” 杨虚度笑了，道：“若是有碍呢？” 义成一愣，道：“若是有碍，那便听从掌门人吩咐就好了。” 杨虚度道：“你要搞清楚一点，我是国家公民，你是打算私设刑堂吗？” 义成道“居士言重了，刑堂什么的，我崆峒派自然不会设的。居士跟着贫道走一遭，只不过是为了冰释一些嫌疑而已。” 杨虚度笑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若有罪，国家机关会找我，我若无罪，你崆峒派休想讦问我。现在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义成终于收起了笑容，淡淡道：“看来居士是不愿意走这一遭了。” 杨虚度懒得再废话，做了一个手势，道：“请吧。” 义成摇头道：“我外面有辆车。” 杨虚度道：“我看见了……哦，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将我擒下，然后塞进车子里面，再拉回崆峒，对不？” 义成道：“居士聪明至极。既然居士如此明白道理，还请居士配合贫道一下，须知贫道也不愿动武的。” 杨虚度笑眯眯看着义成，道：“我可以报警，你也说了，你是崆峒派。” 义成一愣，没曾料眼前这少年竟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显然，玄门的纷争最好不要牵扯到政府力量，那会变得极为糟糕。 “杨居士，”义成脸色渐渐变冷，道：“贫道只是诚心诚意地请你去崆峒做客而已。” 杨虚度淡淡道：“你刚才也说了，若是有碍的话，我说不定就回不来了。说实话，我觉得你有威胁未成年人之嫌，你如果不想惹事的话，请尽快离开。” 义成闻言冷冷一哂，道：“好，很好，你好自为之。”说罢，甩手离开。 望着义成离去的背影，鲁大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多余，我没想到这人有礼有节，竟然是来胁迫你的。” 杨虚度拍拍鲁大胖的肩膀，笑道：“不管你事，他来找我，是其它的事。”他当然不会告诉鲁大胖这事最初起因，还是因为在山下与陈果等人的冲突，“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明天再来找你。” 鲁大胖点点头，便和杨虚度挥手告别。 杨虚度打开房门，静静地打坐至夜里。他很清楚，那道士白日里不方便动作，又不想惹来政府，多半会考虑晚上前来劫持自己。 不过，他最好不要这么干。 然而，念头才转过，便见那木门的门栓咔嚓一声从中而断。显然，有人以外力从外面将之震断。 ------------ 第073章 你不该来 义成心中有些窝火，虽然在山中清修二十多年，但他依旧有些压不住火气。他不屑于和愚昧而弱小的世人计较，也不屑于以势压人。但是今天这个少年实在太气人了，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要好好惩戒一番这个家伙的心思。 当然，除此之外，他最想的，还是将这个家伙捉回去，然后让掌门人亲自审讯。至于之后的事，由掌门定夺好了。 所以，他趁着黑夜来了。 不过，让他最始料不及的是，当他推开门时，却见那少年正笑眯眯地坐在一个火炉旁，一脸‘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表情。 “来了，坐吧。” 杨虚度一指火炉旁的另一张凳子。凳子旁尚有一张躺椅，那是杨老实的专用椅子，即便老昌来了，他也没有让其坐上去。 “我没心情坐，你现在跟我走吧，别逼我动粗。”义成道。 杨虚度叹道：“现在的修行人都这么没有耐心么？”接着又道，“不坐便不坐吧，不过，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若是想要给那什么姓冯的出头，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义成眼睛微眯，“果然，冯猛果然是你杀的。昭昭天日，你竟敢杀我崆峒派的弟子？” 杨虚度皱了皱眉头，道：“智同没告诉过你不要来招惹这里么？” “大胆！”义成低声暴喝，单掌举起，几乎要一掌劈下。大宗师的法力是可以外放伤人的，而且极为凌厉，义成有十足的把握将这少年一掌劈死。不过想到出门时自家掌门人的吩咐，他才强忍住了怒火。 智同是崆峒派的掌派，功力暂且不说，其辈分极高，已经到了少有人可以与其平礼而坐的地步了。眼前这少年无法无天，居然敢直呼自家掌派之名，简直罪不可恕。 杨虚度却瞬也不瞬，一边拨弄着火炉里面的炭火，一边淡淡道：“大胆？你怕是不知道我9岁那年揪断了这老牛鼻子的多少根胡子。” 义成自然不信，事实上这些年下来，派中弟子已经见不到自家掌派了，更何况一个外人。不过这少年能够叫出自家掌派的名字，说明他至少不是一个纯粹的俗人，而是多少可能知道一些修行界的东西。 “年少跳脱是好事，但是轻狂太过会送命的，你知道吗？”义成不想在这件事情和杨虚度纠缠，伸手就像杨虚度抓去。 杨虚度淡淡一哂，手中的木柴反手一抽，“啪”的一声正中义成的手背。 义成吃痛，不自禁地反脚一踢，踹向杨虚度腰间。杨虚度身子不动，木柴一翻，反手戳向义成的脚背。 ‘噗’，又是一声闷响。 义成但觉一股剧痛自脚背传来，强忍着痛脚落地，身子一转，另一只脚踢向杨虚度的肩膀。杨虚度木柴一横，直接拍在义成的腓骨上。 义成再也支撑不住，啪嗒一声，倒向地面。 杨虚度见他落地之处会砸到躺椅，想也不想，脚一声，一脚将义成踹到了门外。 义成落地时滚了几滚，再站起时已是满脸骇然，心中的震惊甚至已经盖过了手脚的剧痛。他修炼二十多载，对自己的功夫极有信心。别说对方手里只是根木柴，即便是铁棒，也指定能踹折了。 对方安然无恙，举重若轻，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少年有着远超自己境界的实力。 但是，怎么可能？ 望着那洞开的门以及里面坦然而坐的少年，义成寒毛直竖。 “你不该来的。”杨虚度淡淡道，并没有一丝装逼打脸的快感，“另外，作为对你这次无礼的代价，你的手少阳三焦经及手少阴心经被封，自己回家找智同吧。” 义成一惊，连忙运气一试，发现果然如此，不由脸色剧变。三两招之间，便在自己茫然不觉中封了自己的经脉，这是什么本领？ 义成再不敢做他念，连忙站起，对杨虚度深深一礼，道：“居士法力通天，小道不知天高地厚，屡屡冒犯，多谢居士手下留情。” 杨虚度哼道：“你要感谢你自己没有起杀念。” 义成闻言冷汗淋漓，多亏自己掌门人吩咐自己不要多生事端，如今看来，这世间藏龙卧虎，绝不可小觑。 义成又拜了几拜，然后转身离去。 义成走后，杨虚度整理了一下屋内，便径直去往青龙老街。这些时日的事，他想和老昌商量一下。 杨虚度到青龙老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所以，当老昌被他敲醒的时候，老昌带着无限的火气。 “你最好给我一个把我半夜敲醒的理由，不然我会把你按在地上摩擦。”老昌怒气冲冲地说道。 然而，一个温柔的声音令他的火气顷刻间烟消云散，“你呀，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大的火气。” 杨虚度循声望去，顿时眼睛有些发直，腹间不由自主有一股小火苗蹿动。 来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长得蜂腰肥|臀，娇艳欲滴。这是一个真正的蜂腰肥|臀，比任何书籍上的描写都要来得形象。那腰细的仿佛双手可握，那胸挺仿佛要裂衣而出。妇人一颦一笑，一个媚眼，一句软语，无不流出魅惑之感。 只要是个男人，哪怕是杨虚度这种尚未尝到个中滋味的小男人，都生出一种想要按倒这女人的冲动。 “你这眼珠子若再乱瞟，我就把它们挖出来。”老昌的见了杨虚度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火气又冲了上来。 妇人微微一笑，一颗玉指压住老昌的嘴，笑道：“你这恶行恶相的，可别吓坏了人家小朋友。” “呸，他是小朋友？小色魔还差不多，你赶紧回屋去，这里没你的事。”老昌哼道，但那语气，明显没有什么杀伤力。 妇人轻轻一笑，倒也听话，转身进了屋子。 杨虚度这才暗暗吁了一口气，这女人，诱惑力实在太大了，绝不是这个星球的产物。 “说吧，找我什么事？”老昌拨弄着炉子，道：“要不要来一锅鱼？” 杨虚度摇摇头，道：“不了，找你说些事，说完就走。” ------------ 第074章 老昌同学二三事 老昌坐下，示意杨虚度也坐下，道：“说吧。” 杨虚度一本正经地坐下，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你特么从哪找来的妞儿？这么热火。” 老昌双眼一瞪，道：“这就是他妈要说的事？”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当然不是这个，只是没想到你这老木头也有开窍的一天。话说，这妞儿不错哦。” 老昌哼了哼，眼中掩饰不住得意，道：“我的眼光能差了？” 杨虚度叹道：“人说老房子着火更快，你要小心你这把老骨头，剜骨剃髓不用刀，知道不？” 老昌瞪眼道：“有屁快放，别像个小色魔一般。” 杨虚度收起了戏谑，道：“前几天去了趟中海。” 老昌道：“我知道。”杨虚度接电话那天，几人正在明云寺的后山，他自然知道。 杨虚度道：“我把脏殿的一个圣级渣渣给废了。” 老昌哼道：“圣级而已，废了就废了，那又如何？” 杨虚度瞪了老昌一眼，冷冷道：“别以为天下人都和你一样，是入度高手，小爷我也只是个圣级。” 老昌反而嘿嘿一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你只是一个圣级？敢和老夫如此说话，你活腻歪了？” 杨虚度凝视着老昌，“你是不是有点飘了？” 老昌满脸的不在乎，嘿嘿道：“飘？老子一只手能打你八个，你信不？”然而，他却传音给杨虚度，“小狗日的，老子今天马子在，你就不能让这老子一点？” 杨虚度怒道：“小爷我还就不信了。”说罢，一掌拍向老昌面门。 老昌大怒，挥掌相迎。 嘭的一声，杨虚度直接被拍到了街上去。 接着那门啪地一下打开，那妇人奔了出来，急忙将杨虚度扶起，然后对老昌怒目而视，“你这人，怎么对一个小孩子没轻没重？孩子，你没事吧？” 杨虚度偷偷对老昌眨了眨眼，然后回道：“没事，没事，自小到大，他就这么欺负我，老早就习惯了。” 老昌干咳一声，暗暗对杨虚度伸了个拇指，“那个，艳艳，我和他交往多年了，这是闹着玩的。” 那唤作艳艳的妇人怒道：“闹着玩有这么玩的吗？你一掌得多重？” “是是是，我下次注意，你先回去吧。”老昌连忙告饶。 艳艳冷哼一声，然后对杨虚度颇为爱护的模样，道：“以后他再这么欺负你，给我说。” 杨虚度连连点头。 艳艳又重新回到回到屋内，屋檐下只剩下杨虚度和老昌二人。两人大眼瞪小眼，良久皆微微一笑。 这番表演，两人即兴而作，信手拈来。虽然是表演，但杨虚度心中明白，若是没有昙花，自己还真打不过眼前这老头子。毕竟，度级和圣级差了两个大境界，而每一个境界还有初品、中品和上品（巅峰）之分。不过，杨虚度眼下并不能使用昙花，即便他所修习的法术远超寻常法术。但是，级别就是级别，他未曾入度，就无法使用昙花。 杨虚度偷偷对老昌伸了个大拇指，然后才回到正题，道：“我的意思是，我今次打了脏殿的狗，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定然会做出反击。” “反击？”老昌哼道：“你想多了。只要他们一天不能确认杨老实已死，就一天不敢蹦跶出来。他们就像一窝老鼠，只能在黑暗中奔走，在黑暗中偷食。若是让杨老实发现了他们的老鼠窝，指不定就将他们一锅端了。” 杨虚度叹道：“你讲的那些都是废话。我的意思是，若无意外，他们多半还会遣出人来试探，尤其是要得知老头子是不是还活着。但是，这次他们遣出来的人，多半就是王级以上的高手了。这等高手，放在世间那个角落，都是惊天动地的人物，普通人应对不了的。” 老昌道：“你要我做什么，直接说。” 杨虚度道：“帮我看着羊角坪以及我那个老窝，嗯，老君洞也抽空看看。” 老昌瞪眼道：“你没见到我正徜徉在爱情的海洋里面吗？何况那脏殿虽然脏，却也不至于对普通村民下手。” 杨虚度被老昌噎得不轻，徜徉在爱情的海洋？你特么的能更恶心一点不？虽然二人可谓熟稔多年，却也不曾料到这猝不及防的‘爱情宣言’。 “我告诉你，老家伙，你若是让我那个宅子被拆了，你指定逃不了好，待哪天老头子回来了，定然找你算账。”杨虚度哼道。 老昌撇嘴道：“你还真以为他会回来？” 杨虚度淡淡道：“这些天我慢慢想明白了一件事，以老头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这么屁股一拍就走了。欧罗巴那边在闹腾，脏殿的事尚未了结，美洲那边也蠢蠢欲动，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这般年纪，又无法使用昙花，他怎么敢放心离开？甚至……”他翘了翘嘴唇，淡淡道：“我怀疑我手中的昙花根本就不是真的。” “咦……”老昌惊奇地看着杨虚度，颇有一副要重新认识他的模样，道：“难为你了，这么深奥复杂的问题都能想到。可惜，这不是事实。” 杨虚度道：“是不是事实不重要，我很快就要到省城读书了，这是老头子的命令，我不可能违抗的。所以，这边你还要照看一下。当然，如果那脏殿直接遣人找上我了，那我就一并解决就是了。” 老昌打了个哈欠，道：“屁大点事儿，打个电话就解决了，偏要半夜跑来打扰我老人家的好梦。可恶！去吧，去吧，我应下来，不就是看着你那个破窝么？平日了也没见你多么在乎。” 杨虚度当然在乎，事实上，那个简陋的屋子虽然看起来随便一个小偷都可以进去掳掠。但这并不是真相。 真相是，那小屋子另有玄机。里面有繁复的阵法，可以通过阵法进入另外隐藏的屋子。那阵法对于常人来说固然牢不可破，但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阵法一类的东西就不显得那么可靠了。 尤其来人是幽冥圣殿的人。 若是一旦被抄了老底，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 第075章 下马威 山壁苍翠，红墙斑驳，大门上的铁锈清晰可见，只有那门岗旁竖着那块牌匾稍显亮丽——光晕特殊学校。 杨虚度有点眩晕，觉得这应该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学校，甚至还要老。而且，在到达这个门之前，还要经过很长很偏僻的山路。 学校建在了风景优美的西山，又挨着如诗如画的滇池，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但是，为什么会这么破？ 若是不知道的人经过这里，还以为这是哪家废弃了的破工厂。 按菜戎和自家老头子的说法，这学校不应该是很牛逼的学校么？里面尽是一些非正常人类，就好似魔法学院那种。但是，这里看起来为什么会这么破呢？ 荒草，破门，红墙，青瓦，以及那苍白的石头和满山的苍翠。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学校，倒是更像充满无限鬼故事的山村老宅。 “虚度，这里就是咱们要就读的学校吗？”云禾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惊奇，问道。 两人的身后，是林琬和汪永发，另外还有四个林琬的马仔。八个人开了三辆车，一路来到了这个在省城这等繁华市区里面却显得出奇安静的秘地。 “那里写了几个大字，应该就是这里了。”杨虚度嘿嘿一笑，对林琬道：“我记得前后都是你在打理，对吧？” 林琬点头，对杨虚度道：“少主请稍等，我已经给他们教导主任打了电话了，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果然，随着一阵开朗的笑声，那生满了铁锈的大门在吱吱呀呀声中开启，然后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带着两个保安模样的人迎了出来。 “幸会，幸会，林女士来了，包某迎接来吃，罪过，罪过。”那中年人满面春风，热情能从笑容里面溢出来。 林琬却半分笑容也没有，只对中年人微微一礼，然后对他介绍道：“少主，这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包三喜，不过，大家都私底下叫他包二奶。” 被这般当面诋毁，包二奶兄却半点没有不开心的样子，只是伸出手来，对杨虚度笑呵呵道：“光晕中学能有杨少的加盟，实在是蓬荜生辉，请进，请进。” “包主任好。”杨虚度伸手还礼，面带微笑。这胖货居然有大宗师巅峰水平，这学校果然有些门道。 便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你叫杨虚度？” 同样的一句话，当上不同的语调，会有完全不同的效果。比如，这句原本是问一个人名字的话，当它带上了挑衅和趾高气昂，然后再配上语调主人那种轻蔑的态度时，其要表达的意思是截然不同的。 杨虚度循声望去，那人是一个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眉如墨染，目似朗星，长身玉立，丰俊挺拔，端的是一表人才，堂堂帅哥。这少年手上耍着一把小飞刀，眼神明显带着不屑的意味。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 咦，圣级，初品！ 杨虚度微微有些诧异，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如此修为而且如此年轻的高手。能在十七八岁就拥有圣级，其天赋简直不可以道里计。然后，他明显察觉了此人居然没有心跳，不是那种因为功力太高而导致心跳极慢的情形。 是根本就没有心跳！ 看来，这人应该是这里的学生，同时也不是地球的原著居民。 杨虚度在顷刻间就已经断了个七七八八，然后面带微笑，道：“听说很多学校都有针对新生的规矩，比如蛙跳，千米跑，或者是进贡什么的，主要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这学校谁才是老大，不知道这位仁兄是要告诉我什么？” 少年尚未回答，包三喜已经瞪眼道：“哲庞，别惹事，这是杨虚度，乃是三叶草财团的少东家。” 三叶草是菜戎旗下的财团之一，也是林琬用以给杨虚度在这所学校的身份背景。 然而，这等俗世的庞然大物却根本不会放在这种小怪物眼中，不过他也不想在包三喜面前惹事，只冷冷一哂，道：“小子，嘴倒是挺厉害的嘛，希望你后面不要哭鼻子。” 杨虚度淡淡一笑，道：“我除了3岁那年，其余时候还真没有哭过。” 哲庞哼道：“听柯允说，你拥有不错的修为，希望未来你不会让我失望。顺便说一句，柯允是我罩着的，是我的马仔。”说罢，带着另外两个小马仔扬长而去。 是我的马仔，那么咱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可调和的了。 杨虚度听出了这弦外之音，不过却毫不在乎。这不仅源于他的实力，而是因为他在来之前，就早已料到了会有这类磕磕碰碰会等着他。 包三喜见哲庞已经离开，随即再度恢复了笑容，道：“杨少，这人一向这样大大咧咧，你是世家少主，不必和这等粗人一般见识。”事实上，在他心中亦和哲庞的想法一样，普通世家弟子根本就不应该到这个学校。这少年，在他的感知中并无境界，反倒是他身边漂亮得出奇的少女有着颇不错的境界。 世家子弟，不好好在外面作威作福，跑到这所学校来干什么？寻求刺激吗？ 若非校长对这少年颇为重视，他是根本不屑于亲自出来迎接的。不过，他一向为人圆滑，绝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他人过意不去。更何况，林琬每年送来的RMB让他过着颇为不错的日子。 诸多因素之下，他才带着两个保安前来迎接。 至于这少年今后会不会受其他小怪物欺负，这不是他要考虑的，这是任课老师和校长需要考虑的事情。他只是教导主任，不是保姆。 “没事，开胃菜而已。”说罢，他反手牵起云禾的手，道：“怕不怕？” 云禾眼眸明亮，甜甜道：“有你在，我就不怕。” 杨虚度嘿嘿一笑，对包三喜道：“包主任，麻烦你前头带路，我们先去把住宿办了。” 包三喜连连点头，道：“不用，不用，你们只需要住下就可以了，些许小事都有人去办，不用你们麻烦。今天，嗯，你和这位……这位……” “我叫云禾。”云禾笑道。 包三喜继续道：“嗯，杨少你和云禾同学先熟悉一下环境就好。这里没有所谓的宿舍，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单独的小别墅，嗯，你就和云禾同学住一起，只不过有些事要收敛一下……嘿嘿……” 云禾听得满面绯红，却没有出声。 ------------ 第076章 入住 对于厚脸皮的杨虚度来说，包三喜这句话他只当没听见。若要有逾礼之举，他有的是机会，根本不需要在学校。 只不过，这学校很奢侈啊，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小别墅。这恐怕是全国独一份吧？ 入了校门，杨虚度这才发现这里堪称别有洞天。亭台楼阁，曲水流觞，银杏，梧桐，茶花，月季，各种花草树木葳蕤芬芳，最难得的，校园中尚有不少的飞鸟。一路走来，整个校园内操场、体育馆、图书馆一应俱全，但是教学楼却只有一个。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个的比试场馆，这也算得上是这特殊学校的特殊二字所在了。 住宿区在校园的东侧，几十栋独栋别墅或高或低，错落有致，点缀在一片小山坡上。最奇妙的是，每一栋别墅都有自己的名字，春秋园，仙女星，黑谷，黄花菜…… “别墅内虽然可以住宿，但是不允许请保姆，不然那这学校就乱套了。”包三喜一边走一边解说，“学校内有食堂，不限时间，全天候等着，也不需要额外的费用。嗯，费用都在学费里面了。” 云禾小声的问了一句，“学费多少钱一年？” “按人次计算，一年1000万。来这里的都是不缺钱的，不过呢，学校制度公开公正，从来不乱花钱。”包三喜笑眯眯道。 我信你个鬼！ 杨虚度虽然肺腑，却懒得理会。对他来说，钱从来都不是他所关注的。 “学校里面教什么？”杨虚度道。 听杨虚度问起这个，包三喜擦了擦额头，道：“咱们这学校要学的东西有点多，除了正常的义务教育之外，还有额外的内容。” “该不会是插秧、间苗一类的吧？” “杨少说笑了，当然不是这个……”包三喜笑道，“除了义务教育，还有修行，狩猎，大比，改体……当然，也会有正常的活动，诸如设计，枪械，异能，等等。杨少初来此地，想来并没有接触过这一类，不过不要紧，咱们可以针对每个学生慢慢讲解、教习。” 杨虚度点点头，道：“好。” 这一类，他甚至从三岁之前就开始了。杨尽苦对他的培养，可以用残忍二字来形容。用杨尽苦的话来说，他的每一个训练都是游戏，但每一个游戏都是地狱级难度。没有性命之危，却一定有断肢残体之苦。当同龄人还在新手村试炼的时候，他已经在和大BOSS较量。若是没有杨尽苦在一旁看护，他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包三喜见杨虚度不置可否，心中不由暗暗叹息。这世家子弟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这些训练只是游戏呢。也罢，当他吃不了这些苦头，自然而然就走了。 “对了，校园里面绝对禁止械斗，否则会吃训诫队的排头。”包三喜道。 杨虚度扬了扬眉毛，道：“哦？若是如此，刚才那古惑仔怎么来找我的麻烦？” 包三喜牙疼道：“私底下的械斗不许，但是可以考试躲不过啊，另外排名也是绕不开的，校外的话学校是不管的，哎，反正其实法子也挺多的。杨少，这个……我私底下给个建议，若是没必要的话，离那些怪物远一点，免得吃苦头。” 杨虚度微笑着点头，心中微微有些遗憾。不能私底下械斗，怎么才能让那干蠢货吃苦头呢？还有那个柯允和菜光照，咦，今天没有见到啊？ 这一路行来，只有极少几个别墅的阳台上有几人看着他们进来，其余的别墅，尽皆房门紧闭，有的甚至连灯都没有开。 嗯，或许是还没有来学校，杨虚度暗忖。 几人在池塘边的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这栋别墅共两层，前后各有小花园，临窗的位置朝着池塘，风景颇佳。 包三喜将几人带到，然后又交代了一番，便带着两个保安去了。杨虚度便领着云禾来到二楼，站在露天阳台上观摩风景。至于铺床叠被之事，自然是交给了林琬。 别墅唤作临水居，不算大，大约300多平，二楼四间卧室，皆自带厕所和浴室，另外尚有五个阳台，每个卧室都有一个阳台。一楼除了车库，便是厨房、仓库、运动室和修炼室一类。整个别墅虽然和居家的别墅不尽相同，却也大致相仿。稍稍有所不同的，是别墅里面有修炼室。 杨虚度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尚可。如果高中在外面学习，自己在这里只需要待一学期即可。若是高中也在这里的话，日子就有点难熬了。好在老头子并没有说明具体的多长时间，而自己的打算也从来只考虑了一学期。 毕竟，这种学校虽然条件极好，却少了生气，不是他所喜欢的。 待一切收拾完毕，已经是傍晚时分。虽然杨虚度二人的法定年龄未到，但林琬依旧留了一辆保时捷911在车库，并且安排了带来的四人守候在校园外面，随时等候吩咐。 四人分别是林六、林七、林八和林九，分两班制守候在外面。当然，这些所谓的名字，也是林琬给他们取的。 杨虚度倒也无所谓，反正是林琬自己的马仔，她想要怎么取名，是她的自由。 入夜，包三喜让一个保安送来了课程表——明天的第一堂课，是观看高年级的射击表演。除此之外，还有他那个班级的同学姓名。 这学校占地面积虽大，但学生其实不多。整个学校一个六个年级，从初一到高三，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也就是说，整个学校一个六个班。最妙的是，每个班的学生都很少，多的也就十几个，少的甚至只有几个。 杨虚度稍一思索，便已然明白。人少才符合道理嘛。若怪物到处都是，这天下就乱套了。像白天碰到的那个哲庞，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却已经拥有了圣级修为。这是何等的怪物！ 圣级，意味着世间的热|兵器对他来说已经失效。甚至，就是那些法力枪也难以奈何。这种人，除了肉搏，已经很难有其它方法杀死他了。 ------------ 第077章 小萝莉 林琬等人走后，杨虚度便带着云禾前往餐厅吃饭。 餐厅在别墅群的中部，很大的一栋三层别墅，里面灯火辉煌。二人到了别墅外面的时候，但见门口站着一名身穿白衣的厨师。 见二人到来，厨师只点点头，便让二人进入。 别墅内，并不像普通的食堂那般空旷，反倒是一个个的隔间。一楼如此，二楼三楼也是如此。那隔间上方有指示灯，红色便表示占用，绿色则表示空着。一、二、三层的入口处便是便是点餐处。 点餐并不需要支付费用，甚至可以铺张浪费。 杨虚度点了4菜1汤，便随意进入了一个隔间。谁知人才刚入座，便有人推门进来。 来人是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那少女约莫15岁，身量玲珑，也就1米5不到的模样，端的是一个美丽小萝莉，一笑俩酒窝，显得可爱而活泼。少年也差不多岁数，显得极为魁梧，脸色严肃，不苟言笑。 “你就是杨虚度？”少女笑眯眯打量着杨虚度，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洛然，是你的同班同学，这个木疙瘩叫做白凤天，专修挨打的法术。”说完，便伸出了白白净净的手，打算与杨虚度握手。 杨虚度却动也未动，只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自来熟的少女，“你好像忘了敲门！” 洛然咯咯一笑，然后拉着木疙瘩也做了下来，歪着脖子斜睨着杨虚度，“传闻中羊角坪有个叫杨多余的孩子，人长得稀松平常，待人却冷若冰霜，而且特别暴力，今日一见，果然没跑了。” 杨虚度眼皮微微一翻，道：“趁我还没有发火前，滚！” “哈，果然有性格，”洛然笑容越发灿烂，“来来来，小帅哥，你发个火给我看看？” 杨虚度正要动手，却被云禾拉住。 那动作虽然细微，却尽数落入洛然眼底，“嘻嘻，不敢动手了？还是说美人恩重？小杨同学，你好似忘了一条，学校里面禁止私下械斗。你若是今天动手了，明天说不得就只好走路了。” 杨虚度淡淡一笑，蓦地伸手，握住了洛然放在桌上的那只白白净净的手，手上用力，脸上笑容不减，“刚才忘了和你握手，礼数不周，洛同学不要见怪。” 洛然很开心，因为她终于让这初来乍到的小子着了道，和她握手了。别人见她长得娇小玲珑，只以为她走的是敏捷路线，谁知道，她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力王。 在光晕学校内，别说同年级，即便是面对境界高过他许多的高年级同学，她的力量也堪称无敌。这小萝莉，本身就是一个长了一副迷人外表的暴力小肌肉女。 “然然，不可以欺负新同学。”木疙瘩白凤天显然是知道洛然的力量，木讷讷地出声阻止。在力气一途上，他从来不担心洛然吃亏，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有谁能够让她吃亏。在柯允和菜光照回来后，初三班级里面曾扬起过一阵不小的波澜。原因很简单，柯允虽然算不得班级里面最为优秀之人，却也至少中等偏上。 众人满以为这家伙能好好给这个尚未到来的新同学上一课，谁知没多久，班级群连就上传了柯允和菜光照惨得像狗一样的照片。这一下群里顿时炸了锅，也更让众人对这位即将到来的同学生出了许多期待。 是以，当得知今日那个山村少年会到学校来的时候，众人其实早就暗暗憋足了劲。只不过，碍于学校的规定，有的人选择了静待，有的人选择了跳出来。 洛然就是最先跳出来的人。 当她看到杨同学来抓她的手时，心中的欢喜如潮水一般涌来，甚至迫不及待地伸过去让他抓住。 第一天，我会在第一天就给你这乡下小子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求饶吧，颤抖吧，哭泣吧，可怜的小子。 洛然手掌施力，稳稳向那只大于自己的手掌夹去，就像可以碾碎一切的老虎钳。施力的同时，她双眼明亮，紧紧地盯着对面那个少年的脸。 然而，那脸上只有淡然。接着，她才发现那伸过来时还柔软温暖的手掌已经变得坚硬如铁。不，别钢铁还要坚硬，因为在自己的力量下，即便真的是钢铁，也一样要被捏得变形。 怎么回事？ 洛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感受，忍不住低头看向二人互相握着的手掌。入眼处，自己那嫩白的手掌已经青筋绽露，血色绯红，而对方那白皙的手掌却纹丝未动。 怎么可能？！ 洛然继续使力。 “然然，不要用力，要是把他的手掌捏碎了就要吃排头了……”木疙瘩皱着眉头，努力地劝说洛然。正当他考虑要不要掰开洛然的手时，却蓦然发现她已经双手齐上，死死握住杨虚度的一只手掌。而且，那绯红而狰狞的小脸说明她正在拼命使力。 “使不得，使不得……”木疙瘩大惊，抬起头来，却看到对面那少年正优哉游哉地看着洛然使力。木疙瘩一时没回过味来，道：“怎么了？” “滚开。”洛然忽然暴怒，单手一拍，正中白凤天，将其像苍蝇一样拍走。白凤天受此一掌，整个人犹如被轰出的炮弹，保持着坐姿，一路倒飞，撞破了无数的隔间。 洛然却懒得理会白凤天，接着又双手握住杨虚度的手，再度法力。 手掌间，咔咔之声大作，然而杨虚度却纹丝不动。 “你是人是鬼？”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杨虚度，手中的力量却未松动半分。单以力量而论，这个学校没人敢和她对握，更遑论不发力而任其使力。 杨虚度淡淡道：“今天我初来，已经遇到两次下马威了。小丫头，你着实大胆。准备好了吗，开始求饶吧。”说罢，他手上使力，反手钳向洛然的小手。 杨虚度很确信，单以力量而论，对面这小丫头确实算得上是怪胎，然而这世间还有一种东西法力。 伴随着法力这种东西，还有一种叫做境界！ 当法力开始施加，洛然顿时觉得自己的手掌仿佛被置放在了千斤顶下，碎骨般的疼痛潮水般涌来。 “啊！” ------------ 第078章 内卷 巨大的钳力之下，洛然只觉得自己手马上就要被夹断，或者是被握成碎片。痛，所有的感觉只有痛。 然而杨虚度并没有怜悯之心，继续缓缓加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从来都是他的处世策略。小萝莉洛然的鲁莽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但换了一个人，或许就是另一番情形了。事实上，这还是杨虚度只是想震慑眼前这小丫头，若他真个用力，小丫头根本不会有反应时间，那手掌就已经碎了。 “求饶，我放过你一马。”杨虚度淡淡道。 “我求你妹！”洛然已经痛得额头冒汗，脸色发青，然后挥拳便打向杨虚度胸口。 杨虚度也不客气，反手一拍，正中洛然的手掌。那情形，就好似锅铲拍中一片树叶，洛然的手biu地一下就反转回去，几乎骨折。顺带地，杨虚度又加了一份力量。 疼痛加剧，洛然想也不想，小脚一脚踹向杨虚度面门。厚重的裙子扬起，露出了里面的打底|裤以及圆润的大腿。 杨虚度却半分旖旎也没有，直接一拳击在了洛然的脚底，放开了钳住洛然的手。 “啊！” 洛然又是一声惨叫，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和适才木疙瘩一样，直接飞了出去，连带着撞坏隔间无数。 木疙瘩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见状连忙奔去辅助小萝莉。 “啊啊啊啊，”洛然几乎要疯了，顾不上周身的疼痛，便要再度冲向杨虚度。这几下交手，不仅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小萝莉倍感屈辱，也让她心里荡起了冲天的怒气。 便在这时，食堂的一个管理人员飞奔过来，见了这番情形，当即挡在了洛然的前方，喝道：“同学，你是打算要拆了这里吗？” 洛然喝道：“滚开，拆了又如何？我赔就是了。” 那管理人员也不是吃素的，当即脸色一沉，双手一伸，斥道：“洛然，你是不打算在学校里面混了是不是？还是说你把学校的规矩当做了玩笑？” 光晕学校校园虽然不小，但学生的数量其实很有限，所以食堂的管理人员很轻易就能叫出每一个学生的名字。自然地，每一个学校的后勤人员学生们也认识。 杨虚度见此情形，自然放开了洛然的手，环抱双臂，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看着两边吵架。 “混账，赵坑坑，你没见这人在欺负我吗？”洛然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赵坑坑虽然名字里面有坑，但脑袋里面没有坑，冷冷道：“他们二人先占了这清平隔间，你二人随后走进去的，会死他欺负你？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大力王？” 洛然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喝道：“你眼睛瞎了吗，不会自己看？” 入眼处，那原本嫩玉一般的小手自虎口到掌沿，明显有一道青紫，真个像是被钳子夹了一般。 “这位同学热情好客，和我倾盖如故，行了握手礼，我想这不算犯规吧？”杨虚度笑眯眯道。 赵坑坑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是洛然在惹事，然而依旧忍不住吃了一惊。这小子何许人也，居然让大力王吃了如此大的暗亏。不过，此时要他偏向杨虚度却显然做不到，因为无它，洛然的背景是雄厚的，这个满脸笑眯眯的小子的背景却还是个迷。 “握手礼？是不是要将手掌握断了，才算礼数周全？”赵坑坑冷冷道。 杨虚度毫不在意，笑容依旧，道：“我想，这么大一个学校，就算没有治安队、纠察队一类，也轮不到让一个食堂管理员来论断学生之间的是是非非吧？” “你……”赵坑坑面色漆黑，却无言以对。 杨虚度蓦地收了笑容，道：“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打架的，而你，若是闲得慌的话，不妨帮我催一下饭菜可好？” 杨虚度不理会赵坑坑，而是转头看向洛然，“这位同学，如果你确定要找我生事，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如果你只是来和我认识，那么现在你已经认识我了，我还要吃饭，你请吧。嗯，顺便说一声，你要是请帮手，可以找几个靠谱一点的，像你只会蛮力的，来的再多也只是豆芽菜。” 好嚣张！ 白凤天有些懵，愣愣地看着杨虚度。他来这学校已经三年了，但他的作风除了低调还是低调。原因无它，这学校真的算得上藏龙卧虎，高手太多了。学校里面嚣张的人很多，但极少出现在初中的班级，而像这种初来乍到就展现出一副过江龙气势的，一个也没有。 “好，这是你说的，”洛然猛地一跺脚，“你别后悔。”说罢，气冲冲地出了食堂。 白凤天见状，连忙跟了出去。 少时，外面便传来了争吵声。 “滚开，不要你跟着我。” “然然，咱们先去医务室。” “去你妹啊，要去你去。” “然然，你别这样……” 声音渐渐消弭，终至不可闻。 杨虚度眼皮一翻，瞥了一眼那个名字有坑的家伙，道：“怎么？这位大叔还有事吗？” 赵坑坑冷哼一声，然后径自走了。 少时，杨虚度起身，对云禾道：“你且坐下，我去取餐。” 云禾有些诧异，道：“他们不送来吗？” 杨虚度嘟嘟嘴，道：“按理是要送来的，不过我不放心。” 云禾愣了愣，道：“啥意思？” 杨虚度道：“老头子曾说过，世间有三大不能惹，护崽的狼、偏执的女子和暴怒的厨师。” 云禾沉吟一下，道：“这暴怒的厨师为啥不能惹？”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因为你不知道他会往你的食物加什么佐料……比如，他若是加了一些唾沫或者其他更污秽的物事，你也照吃不误。” 云禾闻言，顿时没了食欲，道：“虚度，要不咱们回去吧？” 杨虚度道：“便是今日躲过了，以后就不吃饭了？” 云禾道：“我做给你吃，反正别墅内也有厨房。” 杨虚度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还是要去交涉一番，毕竟，我实在搞不清楚会在这里待半年还是会在这里待3年半。”说罢，径直走向厨房。 别墅的厨房在一层，面积很大。杨虚度伸头进去看的时候，但见有四个厨师正在忙活，而那个管理员赵坑坑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发呆。待看到杨虚度时，赵坑坑的那脸色顿时挂满了黑线，正要起身训斥，杨虚度已经凑到了他身前，手中三叠红艳艳的钞票已经递了过去。 “赵大哥莫怪，适才我女友在，难免会嚣张了些，你担待一下。”杨虚度满脸和蔼和歉意的笑容，顿时让赵坑坑心里舒服了许多。 最重要的，那三叠钞票捆绑得很完整，也就是整整3万元。 “你这是何意？”赵坑坑脸色虽然已经完全缓和了下来，甚至还有意无意将身子挡住了厨房内正在忙碌的几位厨师的视线。 “大哥你要体谅我的苦心，哎，人家内卷是在外面和同行内卷，我的内卷是在自个儿家里内卷。” ------------ 第079章 春天里的秋叶 “理解，理解。”赵坑坑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然后在不经意间将几叠红票收入怀中，“兄弟你去坐一会，饭菜马上就好。” 杨虚度拱拱手，道：“多谢多谢。”然后笑眯眯回到了隔间里面。 云禾见杨虚度满面春风的回来，笑道：“搞定了？” 杨虚度点点头。 “该不会是贿赂什么的吧？”云禾道。 杨虚度摇头，“怎么可能，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有为青年，不干这种事的。” 云禾露出鄙夷的神情，“切，在学校的时候你就这么干过。” 不多时，饭菜上来，竟然颇为精致。显然，所谓的食堂也不一样的。二人虽然吃惯了山珍海味，但在青龙镇中学读书，也一样懂得大众食堂是什么模样。显然，这个特殊的光晕学校，其食堂也不能以通常意义来衡量。 用餐后，二人便回到了临水居。 让杨虚度意外的是，那门口竟然熙熙攘攘站了五六人。看那眼神，应该是等待他回来没错了。这几人里面，有他刚刚才会过面的洛然和白凤天，也有多日未见的菜光照和柯允，另外几人，却一个都不认得。 杨虚度有些烦，心道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没事干么，要么惹是生非，要么拉帮结派，颇有一些江湖古惑仔的味道。虽然，这个年龄确实是中二的年龄，但是他自小就跟随杨尽苦走南闯北，其心智年龄早已经不在同龄人这一栏目里面。 待杨虚度走进，那人群一分，自中间走出来一个身着蓝色衣裙的小萝莉。如果说洛然算作小萝莉的话，这少女可以称得上是小小萝莉了。她身高约莫也就1米4出头，着一双带扣的红色小皮鞋，粉雕玉琢，俨然有倾城之姿。但少女脸色肃然，眼神犀利，仿佛自带冰霜光环。 小女孩走在前头，那几人纷纷围在她的周围。很显然，她是这一群人的老大了。 “在年前的时候，我就听说你了。”小女孩先瞟了云禾一眼，然后才盯着杨虚度，冷冷道。 语气很冷，然而很奇怪，她的嗓音仿佛天生自带一种柔和，使得她那冰冷的肃然少了几分威力。 杨虚度懒得理会，直接淡淡道：“让开，我要回屋子休息了。” 这态度不能称之为嚣张，而是直接将众人无视。然而，这种态度其实更为嚣张。 “呵，休息？”柯允跳了出来，“咱们班长来了，你不赶紧磕头归顺，还带着咱们给你抬个椅子过来吗？” 杨虚度淡淡扫了柯允一眼，后者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一般，忍不住倒退两步。待发现杨虚度其实根本未动时，柯允脸色一红，继而更加恼怒，喝道：“你找死吗？” “闭嘴！”小女孩先是对柯允冷冷呵斥，然后才转头看向杨虚度，道：“听说有实力的人，都会比较傲慢，看来你是比较有实力的人。” 杨虚度正眼盯着小女孩，道：“你听好了，我不管你是班长还是校长，我到这里是为了学习，不是来比实力。所以，傲慢与否其实并不重要。现在，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话音才落，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是如此的放肆，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 杨虚度没笑，只静静地看着众人。小女孩也没有笑，只静静地看着杨虚度。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秋叶，秋叶的秋，秋叶的叶。”小女孩声音淡淡，然后伸出了白白净净的小手，道：“欢迎加入光晕学校初三。” 杨虚度却没有伸手，淡淡道：“我想知道他们在笑什么。”眼前这小女孩，约莫15岁甚至更小，却拥有着宗师境上品的修为。这令他很意外。 秋叶缩回了手，仿佛根本不介意杨虚度的无礼，道：“因为你若是高中还在这里读，那么就免不了要进入小世界，在那里，实力很重要。” “小世界？”杨虚度淡淡一笑，道：“怎么，咱们这是在打游戏么？或者说，这小世界是游戏副本？” 秋叶摇摇头，道：“会死人的。初中部还无所谓，但是高中部每年都有天才陨落。在我看来，你能击败柯允和菜光照，自然也会进入高中部，自然也会进入小世界。” 杨虚度微微皱眉，心道老头子将自己送进这学校，恐怕多半就是为了让自己进入小世界了。这样看来，他原本的安排，肯定不是让自己在这里读一学期，而是要读三年半。 秋叶继续道：“老实说，你身旁这花瓶虽然长得好看，但她这修为……若是进入小世界，则必然是一个死字。” 云禾脸色陡然一下变得绯红，她已经发现，周遭之人，没有一个她能察知境界。也就是说，每一个人的境界都要高过她。不过，她并没有生出怯懦之心。她早已明白，跟着杨虚度，这种场面也许在未来会更多。若是抱着一颗玻璃心或者说只是依靠在杨虚度身边，那么干脆就别选修行之路。 “她的进展会很快。”杨虚度见对方对自己的无礼之举一再容让，倒也不好继续板着脸发作，“好了，若是没事的话，秋叶同学，我想进去休息了。” 秋叶点点头，让开道路。 杨虚度牵着云禾的手，旁若无人地直接穿过，才走出十余步，身后传来秋叶的话：“我很好奇，我没有察知你的境界，你该不会是圣级吧？” 圣级，这是一种已经超凡脱俗的境界。在整个光晕校内，也只有几个高中部的超级天才才达到了这种级别。一个圣级的初中生，怎么听来都有些荒唐。 杨虚度停下，也不回头，只淡淡道：“如果我说我是，你会相信吗？” “哗！” 众人哗然，不是惊奇于杨虚度的境界，而是对他的自吹自擂发出了嘘声。 秋叶冷冷道：“我不信。” 杨虚度道：“其实，我也不信，但是……”但是后面的话他便没说了，而是牵着云禾打开了临水居，直接嘭的一声关了房门。 众人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尽皆呆滞。 ------------ 第080章 小陷阱 “班长，你信吗？”柯允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秋叶转头，瞟了柯允一眼，淡淡道：“你仿佛忘记了身上的痛了。” 柯允顿时一滞，然后又想到那日在羊角坪受到的一顿狂殴，身子没来由一颤。 秋叶又转头看向洛然，再转头看向菜光照，道：“明天正常上课，杨虚度就会成为我初三班级的一员，所以，若是还有人不开眼，意欲给新同学下马威者，最好过了我这一关。” 菜光照额头见汗，强撑道：“可是……可是……哲庞说了，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秋叶闻言，三两步跨到菜光照面前，转过头森森然盯了柯允一眼，才冷冷道：“我很不喜欢你们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初三年级的事，就该由我们初三年纪来解决，而不是像狗一样乞怜他人的帮助。你记住，若是杨虚度被哲庞所伤，我便唯你是问。”说罢，转身便走。 剩下几人狠狠瞪了柯允和菜光照两人一样，分别离去。 众人离去，柯允和菜光照相顾一眼，然后各自狠狠地朝着临水居吐了一口唾沫，相继而去。 “有趣。”杨虚度坐在客厅，喃喃而语。他的神识极为强大，对别墅外的情形尽收眼底。神识这种东西，就好似被动雷达，功力越高就是功率越高，可侦查范围也越大。 “怎么了？”云禾盘膝坐在他的对面，正打坐练功，闻言睁开了眼睛。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这个学校……嗯……老实说，实在有点不像学校，倒更像是一座修炼的门派。如果说非要以学校二字来形容的话，魔法学校这个词倒是挺适合的。” 云禾笑道：“这里本来就是特殊学校，在我看来它就是一个魔法学校。嗯，你就是那个哈利波特。” 杨虚度淡淡一哂，哈利波特要是和我交手，我能把他打出屎来，“其实，我不关心这个，我只是很奇怪老头子为何定然要我来这里念书。按照这个学校的奇怪设置，咱们在这里恐怕不止待半年了，而是高中也会在这里。” 云禾道：“我无所谓的。对了，他们所说的小世界是指什么？” 杨虚度回想和杨尽苦一起的日子，沉吟道：“其实，我是没有去过什么小世界的。嗯，我的意思是指，也许我去了，但是我并不知道那里就是小世界。在过去的日子里，我和老头子走过了很多地方。有冰封的星球，有贫瘠的星云，也有生机盎然的陨石带，甚至还有和我们一样充满了智慧生物或者人类的行星。所以，这诸多地方中多半就有他们所谓的小世界。” 云禾道：“我先前听那人说，高年级的人，时常有人在小世界中送命。” 送命？ 那再正常不过了好吧！ 杨虚度回想起那些邪恶和恐怖之地，若是没有老头子在，把自己形容成为一堆美味的肥肉都已经是过谦之词了。不入度而前往那些地方，不送命才是怪事了。 “别想那么多了，以后自然就知道了。”杨虚度道。 云禾点点头，重新沉入打坐之中。 杨虚度托着腮，又思考一阵，然后也开始修炼。少时，点点星光在他周遭时隐时现，仿若活泼的精灵。 和寻常的功法不同，《六合天象图》的修炼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它外力的来源和通常意义上的元气、灵气之类不同，而是采集宇宙间无所不在的星空之力。修行时，杨虚度将其摄入体内，再加以锤炼，最后变成自己可以使用的力量。 第二天，两人按照作息时间醒来，洗漱完毕，然后直接前往食堂。在二人的想象中，早上的食堂应该是群英荟萃的。然而，当他们到了的时候，才发现早上的时候食堂依然没有几人。 用餐完毕，二人直接前往那唯一的教学楼。 教学楼共七层，每一个年纪就是一层，第七层为老师们的办公地点。比较妙的是，年纪是从上往下的，也就是说，初一年级在六楼，初二年级在五楼，如此类推，高三年级在一楼。 杨虚度和云禾到楼下的时候，众学生正稀稀落落地进入楼层。和寻常意义上的学生比起来，这里的学生没有一个人背着书包，也没有一个人拿了书籍。 这里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学校！ 杨虚度心中腹诽，然后就看到了斜靠在柱子上的哲庞。 哲庞此时的姿势，可谓造型独特。一只脚站着，另一只脚弯成一个幅度，脚尖着地，双手环抱，眼睛斜睨。遗憾的是，他的嘴里并没有叼着烟，否则那痞气气场就会更足一些。他的身旁，还站着两个少年，也就是所谓的跟班。 周遭路过的学生见了他这副模样，尽皆躲着走，甚至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来了？”哲庞努了努嘴，脸上带着邪魅的笑。 杨虚度笑了笑，道：“借个光，我要去三楼。” 哲庞龇了龇牙，叹道：“借光？见到高年级的学长，你不打算跪拜一下吗？” 杨虚度依旧笑容满面，“抱歉，我的膝盖比较硬。话说，你该不会在这里动手打人吧？我的嗓门比较大，知道么？” “小子！”旁边一个马仔冲了过来，伸手便要抓杨虚度的衣领。 杨虚度拉着云禾轻轻一闪，便躲开了这一抓。马仔眼睛一瞪，身子一转，便是一个飞踢。 这一踢，劲力十足。 杨虚度啊的一声，被踢了个正着，倒飞而出，然后轰的一声，正正撞在了墙壁上。那墙壁一晃，仿佛被攻城锤砸中，周遭都起了裂纹。 巨大的叫声和撞击声远远传开，众人惊异之下，皆齐齐住步。而各年级已经进入教室的学生，则纷纷跑到窗户前打望。 那马仔料不到会出现如此情形，整个人呆住了。反倒是哲庞脸色一沉，急急奔过去欲扶起杨虚度。他眼光犀利，看了个分明。马仔的一脚固然厉害，但这学校里面个个身怀绝技，那力量几乎不可能会将人踢飞。而且，他清楚地看到马仔的一脚甚至没有挨到杨虚度。 也就是说，这小子纯粹是自己闪身撞到墙上去的！ 尼|玛，这小子蔫儿坏。 在这一瞬间，哲庞就意识到这对面这个低年级新生狡猾而极难对付的同时，也知道这马仔完了。 果然，一个怒喝响起，然后一个身影从七楼凌空而下。 “竟然敢在开学第一天闹事，不想活了是吗？” ------------ 第081章 大家好，我叫杨虚度 来人是一个老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优雅的老女人。 “谁在闹事？” 老女人的眼睛犹如鹰隼一般，阴鸷地盯着哲庞，然后再看看地上半躺着的杨虚度。 四周，围观者不断聚拢，其中便有秋叶。秋叶双眼明亮，凝视着杨虚度，那万载不化的冰霜脸上居然隐含了一丝笑意。 哲庞立即举起双手，讪笑道：“素卿老师，我们可都是守规矩的孩子。今天是开学头一天，咱们是高年级学生啊，琢磨就应该做好榜样，在门口迎接同学们的到来。谁知这家伙初来乍到，不但违反学校的规矩，还使诈撞墙。素卿老师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素卿的眼光转向了杨虚度，道：“是不是这样？” 杨虚度微微逆转血脉，使得自己整个脸色眼下显得惨白，一副受了重击的模样，“老师，我……我……不清楚，怎么就撞到墙上了。”他很清楚，有些东西，你越辩解，破绽就越多。在这种人老成精的老者面前，装懵懂反倒是最好的策略。 果然，听完这话的素卿眼睛一眯，转而看向那浑身发凉的马仔，“是不是你打的？” “素卿老师，不是，不是我，我只是……只是轻轻的踢了他一脚。” “哇！” 四周众人闻言，皆惊呼出声。感叹，恍然，惊奇，幸灾乐祸，窃喜，不可置信，种种表情和嘘声不一而足。 有句话，叫做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在这一刻充分的说明了其正确性。什么叫轻轻的踢了他一脚？你眼中的‘轻轻的’该如何定义？放在他人那里也是‘轻轻的’吗？ 素卿脸色冷如寒冰，喝道：“你……你……你，你们3个，跟我上七楼。”很显然，她已经处在了暴怒之中。 啥？ 一起上去？ 杨虚度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子作茧自缚的感觉，上老师的办公室这种事情，几乎是每一个学生的梦魇。这不是对与错的问题，而是——几乎每一个学生到了这里，都会被老师说教。对于学生来说，说教也许比考试更为恐怖。 “叽。” 秋叶身旁，洛然笑出了声。对于哲庞身边的马仔，她心中有数。能力有之，但要将力气如此强横，又曾重伤过柯允的杨虚度打成这样，几乎等于痴人说梦。哲庞倒是可以，但哲庞狡猾至极，是不可能在这种天日昭昭下公然违反学校的规则的。 不过，相对于杨虚度来说，哲庞更不愿意去七楼。毕竟，这事是他挑起来的。这天底下，阴暗的事很多，但大多就经不起阳光照射的。几人若是上去对质，三五几下就能水落石出了。 这就很要命了。 “素卿老师……”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而软腻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眼睛顿时直了。 来人面若桃李，长腿细腰，一头披肩秀发，最让女人嫉妒男人流口水的，是她拥有一对傲人的高耸胸脯。 沈轻眉，光晕学校的一个传奇。拥有着仙子般的容貌和魔鬼般的实力，嗯，同时还拥有魔鬼般的身材。 素卿转头，见是沈轻眉，不由皱了皱眉头，道：“轻眉老师有什么吩咐？” 沈轻眉道：“这对少年男女是我们班新来的学生，有什么事，我回头自己教育就成了。” 素卿冷冷道：“学校的规矩，他们敢犯就要必须要接受惩罚。” 沈轻眉走到杨虚度身前，将他扯了起来，道：“他可没有违反校规，只不过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墙罢了，对不对，杨虚度？” 咦，还有这样的骚操作？！ 杨虚度瞬间对这个长得像狐狸却冷得像冰霜的一样的女子有了不一样的观感，“老师，是我不小心，对不起。只不过我撞到墙是有原因的……” 素卿闻言，眼睛一亮。 杨虚度转过头，看着那个马仔，道：“我刚才路过这位学长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我才会这样的。” 素卿连连点头，道：“他说了什么？” 杨虚度委屈巴巴的样子，道：“我今天第一次来学校，刚刚路过这里的时候，这位学长说让我好好守规矩，不然他会收拾我的。我自然会守规矩的，一个新来的学生怎么会不守规矩。不过他这样对待新同学不太对，我就回了一句，‘犯了规矩会有学校来管理’，结果学长说……说……” 素卿鼓励道：“说什么？” 杨虚度瞟了一眼那马仔，又抬头看了一眼素卿，然后迅速低头，一副害怕的样子，道：“我不敢说。” 素卿哼道：“你说，有我在。” 杨虚度道：“那我真的说了？” “说吧，你是新同学，有什么事好商量。”素卿道。 杨虚度狠狠一跺脚，仿佛下定了决心，道：“这位学长说，这暗里的事，素卿那个……那个……老巫婆能做得了什……什么，还得靠我们哲庞大哥……” 安静， 空气死一般的安静。 四周的人都呈现一幅呆滞的模样，就连冷若冰霜的沈轻眉那脸上都洋溢着一幅几乎要憋不住的笑容。 “我没有。”那马仔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啊啊啊！你们两个，啊啊啊啊，跟着我到办公室来。”素卿面色涨红，仿佛一头发了狂的疯牛，不由二人分说，一手一个将哲庞和马仔拧着，直接飞上了七楼。 待众人回过神来时，空中只荡漾着素卿的咆哮声。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接着便是一阵开朗的笑声，教学楼下，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你跟我过来！”沈轻眉忍住笑，瞪了杨虚度一眼，然后径直往三楼的电梯去了。 杨虚度笑了笑，伸手去牵云禾。云禾却觉得这里人多，将手一缩，给了杨虚度一个白眼。杨虚度嘿嘿一笑，便往电梯去了。 “可以啊。”秋叶迅速从杨虚度身旁掠过，对杨虚度就是一个大拇指。 电梯很快挤满，然后里面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三楼的整个楼层都属于初三年级，除了主教室，其余的教室有诸如游泳馆、射击馆、修炼室、药剂室、图书室、搏击室、电脑室等等。这类配置，放在全世界怕都是极少有的。 主教室在教学楼的东侧，那里也有一部电梯，不少学生便是从那边上的楼。 杨虚度来到教室的时候，里面稀稀落落坐了五六个学生，而沈轻眉正站在讲台上。迎着众人的目光，杨虚度直接到了中部靠后的一个位置坐下。云禾则选了靠着杨虚度的椅子坐下。 课桌都是每人一张的独立课桌，椅子也是一样。相较于其他人稍显凌乱的桌面，杨、云的桌面干干净净，只在课桌里面防着整整齐齐的课本和练习册。 稍后，秋叶、洛然及柯允等人也分别落座。很巧的是，秋叶就坐在杨虚度的正前方。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及秋叶的‘起立’声，课堂正是开始。 “报告老师，全班应到12人，实到12人，其中杨虚度和云禾为新入读同学。”秋叶的声音甜而脆，确然是萝莉的标配。 沈轻眉轻轻一扫全班，然后道：“很好，这是一个全新的学期，也是初三的最后一学期。在讲学业之前，我先说一件事，我们班有两位新同学加入……大家欢迎杨同学和云同学。”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 “下面有请杨、云两位同学做自我介绍，大家欢迎。”沈轻眉对杨虚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杨虚度嘿嘿一笑，快步走上讲台，然后笑道：“大家好，我叫杨虚度。”接着就走下了讲台。 众人面面相觑，这特么的是什么自我介绍？ 你叫杨虚度，还用你介绍？班里的人早知道了。光晕特殊学校每进一个人，那都是大事，何况一次进俩。 接着便是云禾，此时的云禾已经满面绯红，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味道。有了杨虚度的先例，她即便想要介绍仔细一点也不合适。 “大家好，我叫云禾，来自青龙镇中学，请多多指教。” 话音才落，地下已经有怪叫声响起，“喂，美女，微信给一个呗，当我的丫鬟，我罩着你。” “哈哈哈！” 狂笑声响起。 沈轻眉环抱双手，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杨虚度转头，看向发话之人。那人是一个胖墩儿，甚高超过了1米8，眼眸微微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紫色。胖墩儿笑眯眯盯着杨虚度，眼神中尽是挑衅的味道。 杨虚度没有立即发作，而是转头看向讲台上的沈轻眉，淡淡道：“老师，他这番话可以算作对我的挑衅么？” 沈轻眉尚未答话，胖墩儿已经接过了话头，“怎么？云禾同学是我们的同班同学，连话也不能说了么？” 杨虚度没有搭理他，而是定定凝视着沈轻眉。 ------------ 第082章 当年英雄 沈轻眉其实是很恼怒杨虚度的。没有谁会这样做自我介绍，杨虚度这样的做派显然没有给她这个班主任留一点面子。她知道能在这个学校上学的学生大多都孤傲、清高，都有非常雄厚的背景。 但，那又如何？ 不过，沈轻眉却知道眼前这少年是那经常十天半月都不露头的校长专门打了招呼的。在没有弄清楚虚实之前，她并不想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起正面冲突。 一念及此，沈轻眉马上高声喝道：“林猛，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许胡言乱语。” 胖墩儿哼道：“沈老师，我这可不算胡言乱语。不过，要是沈老师愿意做我的女友嘛，这小豆芽我就放下了……” “放肆！”沈轻眉一声怒喝，手中的黑板擦应手而出，砸向林猛的脑袋。 林猛看着飞来的黑板擦，淡淡一哂，“又来这套。”接着，随手一拍，迎向飞来的黑板擦。 黑板擦的飞行速度极快，以这个速度砸人，已经可以和石击媲美了。林猛那看似随意的一拍，却是恰到好处，刚刚可以在黑板擦飞来的时候将其击飞。正当众人以为他又要像往常那样将黑白擦拍飞时，那黑板材竟染蓦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弯，然后狠狠砸在林猛的头顶。那声音之大，将他周围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啊！” 林猛抚摸着头顶，不解地望着沈轻眉，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一转头，恶狠狠盯着杨虚度，“是你捣的鬼？” 杨虚度却懒得理他，而是转头问沈轻眉，道：“老师，我可以告他诽谤么？” 沈轻眉冷声道：“都坐下，开始上课。”她面色冰冷，但心中却微微异样。班里每一个学生的情况她都了如指掌，胖墩儿林猛的功力绝对算得上出类拔萃，已经拥有了宗师级上品的修为。在未来的跨年级比赛中，林猛定然是初三年级的主力军。关键是，自己扔的那一下虽然未曾动用几分功力，但要将之在自己不察觉的情形下改变力道和方向，这等功力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 这孩子是什么等级来着？ 沉吟间沈轻眉去探查杨虚度的境界，这才发现她竟然无法察知杨虚度的境界！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他已经到了王级了？ 沈轻眉又审视了杨虚度一眼，暗暗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这才道：“由于有新来的同学，我将课程安排再复述一遍。每周一三五为专长课，二四六为文化课，周日自己安排。课程表已经发到了各位同学手中，你们按照课程表上课。今天的第一堂课，是各年级去射击馆观摩高三年级的射击表演。现在，大家跟着我，一起前往射击馆。” 众人起立，然后依次跟在沈轻眉身后。 虽然每个年级在各自的楼层都有射击馆，但是此射击馆非彼射击馆。无论大小还是器械的准备，二者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射击馆在学校的东边临崖处，整个呈一个长方形，外面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盒子。 众人前行的时候，其他年级也如一条条游动的长虫，往射击馆去。 “小子，你以后给我小心了。” 杨虚度一路行走一路打量着校园，耳边却传来的胖墩儿恶狠狠的声音。 许是为了给杨虚度威胁，抑或是为了找回面子，林猛特意地跟在杨虚度身后。因为有老师在一旁的缘故，他不敢动手，但这并不妨碍他发泄心中的怒火。 对这种小孩子似的斗气话，杨虚度连理会一下的心思都无。从七岁开始，在杨尽苦的逼迫下，他的手中就已经染了性命。到现在为止，死在他手上的人类或者其他异星生物已经数百条了。即便和人类中最最顶尖的杀人狂魔比起来，这个数据都毫不逊色。相较来说，生活在光晕校园中的学生虽然个个都身怀异能，但论起杀人见血，杨虚度都可以当他们的祖师爷了。 见杨虚度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林猛心中的怒火更盛，几乎就要伸手去戳杨虚度的后背了。 “我只在这里待半年，不会和你们有太多的交际，最好别惹我。”杨虚度淡淡道。他已经发现了林猛意欲动手，便出声制止。待足至少半年，这是他答应了自家老头子的。他可不想因为跳出来几个小蚂蚱弄得他不得不早退学——虽然他并不认为在这里能学到什么。 “哈，你们听见他说什么了没？”林猛怒极而笑。他的身后，几个班里的跟屁虫也笑了起来。 “闭嘴。”秋叶转头，狠狠瞪了林猛一眼，道：“林猛，你若是再惹事，小心我收拾你。” 林猛浑不在意，回道：“你姑姑打不过我老爹，你又打不过，你拿什么来收拾我？” 这时，沈轻眉淡淡喝止：“都安静些！” 众人齐齐闭嘴。 不多时，各年级的人皆到了射击馆门口。接着，在老师的指挥下，依次进入。 杨虚度打量着射击馆，心中微微有些讶异。大门看起来除了大些，并无异处，但在门口放置了两个雕塑。一个是站着的大汉端着一把枪，半弯腰地瞄准着远方。那大汉棱角分明，肌肉虬结，给人一种爆炸般的力量感，而他手中的那杆枪却只是一根没有瞄准镜形似莫辛纳甘的简单步枪。另一个雕塑却是趴着的，那人亦是惟妙惟肖，头顶上是一个形似草环的石刻，眼睛正凑近瞄准镜，一副正在狙击瞄准的样子。 “这是林杰环和纳什比思，当年的两个传奇射击英雄。”队伍排队进入的时候，沈轻眉介绍道，“这两人凭借无与伦比的第六感和天纵奇才的狙杀天赋，曾在M87星云中杀敌3082名，阻击了一次我们并不知道却至关重要的一次入侵。” “今天，我们在这里观摩和练习射击，并不是为了在射击能力上有所突破——因为那毕竟是少数拥有天赋之人的专属。但是我们依旧要来，因为我们知道我们身上，我们每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的身上，都背负着特殊的使命。” ------------ 第083章 砸场子 沈轻眉的话很轻，但是所含韵味却很重。 杨虚度没有感动，也没有鄙夷，因为他确实听说过这两个人。杨尽苦在第一次教他用枪时，就告诉过他这个典故。只不过，稍稍不同的是，那所谓的阻击，其实是两方的资源争夺战，无所谓正义与否。 但杨尽苦的确夸赞过林杰环和纳什比思，称两人的狙击天赋即便是放到整个文明史中，都可以排进前十。排名是最吸引人也是最容易让人记住的手段，自然地，杨虚度就会问起那排名第一的人是谁。杨尽苦没有告诉杨虚度答案，甚至连为什么会有这个排名，谁来给的这个排名都没有说，因为当时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进了大门，里屋空旷无比。入口处是观摩台，层层落落安置了许多座位。正中间是三个射击位，那里放置三把特制步枪。射击位的前方，是空旷的平地，种了各色花草，大约300米远的地方，有一根长长的横杆，横杆下面，依次吊了三个靶子。 学校的老师坐在观摩台的正中，周遭是各年级的学生。虽然听起来阵仗很大的模样，但实际上每个年级也不过十来人，少的甚至只有几人，三个年级加起来还不足100人。所以当所有学生全都坐下后，观摩台尚有大片空余座位。 高三年级坐在射击台周遭，一共11人，其班主任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老者身着唐装，不苟言笑，气势沉稳。 最让人意外的是，在高三年级旁边，还有一个白人中年和三个白人少年。那三个白人少年自顾自轻松地交流着，言语间颇有一种傲意。 在沈轻眉的吩咐下，初三年级12人尽数坐下。待坐下之后，杨虚度才发现，秋叶竟然坐在自己身边。 “原来年前说的是真的。”秋叶叹道。 杨虚度见秋叶并未将脸朝向自己，便只做未听见。哪知秋叶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来了气，道：“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杨虚度皱了皱眉，道：“我有姓名。” “好吧，杨虚度同学，我在和你说话。”秋叶道。 杨虚度道：“现在是上课时间，不宜讲话。” 秋叶哼道：“还上什么课，人家砸场子都砸到咱们家里来了。” “砸场子？” 秋叶道：“正是。喏，看见了没，那几人来自欧罗巴圣来明顿中学，都是射击高手，其中一人据说是纳什比思的后代。” 杨虚度道：“有几个是真正的人类？” 秋叶打量着杨虚度，仿佛看怪物一般，道：“你说呢？” 杨虚度摇摇头。 秋叶道：“真正的人类在这里是很难立足的，弱得像小鸡一样。咱们这学校，满打满算，人类不超过20人，这还包括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云禾闻言脸色微微一红，却没有反驳。 杨虚度淡淡一哂，道：“我也是人类。” 这一句话，令周遭几人同时将眼光转了过来，惊讶地看向杨虚度。尤其是胖墩儿林猛，眼中尽是嘲讽之意。 秋叶道：“你说的是真的？” 杨虚度瞥了她一眼，道：“人类很丢人么？那么你们为什么要化作人形？做个蜘蛛、蛇虫或者虎豹的形状不是更好？” 秋叶嗤笑道：“幼稚！这个世界以什么为主？人类才是主流，不想惹麻烦当然是人形才好。所以不管是这里土著客还是外星客，来了这里，当然要化作人形。事实上，经过相当长的时间后，很多域外客基本上已经固定了这个形状，想要变成其他形状反倒麻烦。” 杨虚度嘴角微微一翘，盯着秋叶那隆起的双峰，笑道：“你是仙女星系的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原来的形状是什么？” 秋叶大怒，轻斥道：“你再盯着我，我就将你的双眼挖出来。” 杨虚度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正前方。在那里，包三喜正和那个中年白人交流着。很显然，双方的交流语言上虽然过得去，但面色都有些不善。 “虚度，那圣来明顿中学似乎来者不善。”云禾听力奇佳，英文也极好，故而双方的交流她了若指掌。 杨虚度早已经听了个真切，笑道：“咱们只是来打酱油的，天大的事有高个儿的顶着。” “呸，你这种心思，真的是丢了我们学校的脸。”秋叶斥道。 杨虚度淡淡道：“你不是自诩为外星高人么？那三人中也有一个仙女星系的人，很奇怪你不帮你们自己人么？” 秋叶怒道：“谁和他们是自己人？你知道仙女星系有多大么？咦，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来自哪里的？” 杨虚度微笑不答。 这时，包三喜在台上开始了发言，大意是介绍了圣来明顿中学不远千里来光晕交流，大家表示欢迎，然后又说两边为了促进感情，就举办了今天的这场射击友谊赛。不在乎胜负，只为了增进友谊。然后便是那中年白人上台，叽里呱啦了一阵，众人非但没有鼓掌，反而面色有些难堪。 究其原因，那白人说了一句——希望光晕中学的射击技术不会让我们失望！ 即便是再蠢的人，也能听出这句话的含义。 最妙的是，光晕学校的人没有鼓掌，但那三个白人少年却热烈的鼓起了掌。稀落的掌声响亮而瘆人，仿佛打在了众人的脸上。 “放心，那帮家伙会丢人丢到姥姥家的。” “明月师姐的射击，天下无敌。” “还有唐金学长……” “李阶学长也非常厉害。” “所以，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皮猴子大过年的跑来做什么？” “不要小看他们，听说那个纳什鲁是纳什比思的后代。” “那又如何？虎父犬子的例子海了去了，何况他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辈的后代了。” “也是。” “这次可不能输啊，听说输了就要在学校里面开辟一片场地给他们。” “你放心吧，这射击比试是双向的，咱们还有一场要去圣来明顿中学呢。”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 众人七嘴八舌，述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杨虚度则将事情听了个分明。 随着包三喜的一声断喝，众人安静了下来。 接着，便有两男一女的少年男女走到了射击台，与那三个白人少年相对而立。 ------------ 第084章 射击 两边的比赛选手相对而立，气氛却极其的不友好。很显然，即便都是外来者，也分了个地域差。 然后，在两方老师的吩咐下，六个队员皮笑肉不笑地相互握了个手。接着便是比试开始。 按照事先定下的规则，双方队员每人各下场三次，每次射击三枪，以中靶环数多者为胜。每次的射击难度会依次递增，并且没有瞄准镜。300米远的距离，没有瞄准镜，普通的人类甚至连看清靶心的能力都没有。 不过，在室内|射击，就不用考虑风速及温|湿度的影响，又兼那枪是法力枪，这也降低了难度。 第一轮射击是静态射击，直线距离300米，三个红彤彤的靶子矗立在对面。光晕中学的比试选手是高三的明月、唐金以及高二的李阶，圣来明顿中学的比试选手叫做罗比、纳什鲁和谢灵顿。 靶子从左到右共三个，每个都是从1到10共10环，选手只消击中相应的圆圈，则可以得到相应的环数。 第一轮，光晕中学3人秉着宾客之礼先上。当明月三人站上了射击台时，射击馆内掌声雷动，有些人兴奋得甚至直接站了起来。 “光晕必胜！” “明月师姐必胜。” “加油，光晕。” “李阶学长加油。” “……” 明月一身紫色运动服，身材高挑，前凸后翘。那头发在后脑随意一拢，显得随意却韵味十足。露出的些许肌肤如牛奶般白皙，越发显得人美如玉。17岁的少女，却给人一种已然长成的感觉，魅力惊人。 如此美少女，不用射击，只站在射击台上，就给人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唐金则是标准的光晕中学的校服，白色的衬衣，白色的外套，以及深色的长裤。最离奇的则是李阶，此人一身标准的西服，配上其严肃的表情，仿佛一尊移动的黑色雕塑。 看台的后侧，云禾静静地坐在杨虚度身边，轻声道：“虚度，这样射击很难吗？” 杨虚度尚未回答，另一边的秋叶扫了她一眼，道：“很难？来，你告诉我，你能看清那对面靶子上的十环吗？” 云禾抬头望去，300米的距离，去看那一个直径不到半米的靶子的十环，那大小甚至连一个黑点都算不上。 秋叶知道云禾的结果，淡淡道：“你如果认为难度就只是远，那你对他们的射击天赋就看得太简单了。往下看吧，小丫头，希望不会吓到你。” “第一轮，直线射击，三次，环数累计，以环数多者为胜。”包三喜高声喝道，“首先，由光晕中学的同学进行射击，射击之人，明月、唐金、李阶。开始！” 看台上开始呼啸起来，呐喊声、欢呼声、加油声，此起彼落，射击馆内充满了兴奋的空气。 圣来明顿中学的几人很是淡定，脸上甚至带着不屑一顾的表情。 三人闻言，尽皆站到了射击位上。 法力枪和普通枪械在外形上看起来差别不大，但其中的细微差别还是很多的，其中最大的一个差别便在于子弹的不同。由于有法力的加持，对枪管的膛线要求也不一样，从而子弹的动能特性和飞速都大了许多。最重要的，子弹击中目标后，并非完全以机械能产生破坏，还有法力伤害。对于修行高手来说，法力伤害才真正致命。 在少时，射击馆内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明月三人各自托起了枪，趴在射击台上，静静地瞄准。少时，枪声响起。 “啪” “啪” “啪” 枪声轻微，仿佛谁轻轻地拍了三下。 “一号靶，十环。” “二号靶，十环。” “三号靶，十环。” 头顶上，机械的报靶声响起。 “轰！” 射击馆内，群情激昂，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是一个非常了不得成绩。在300米远的地点，没有全凭机瞄，要击中只有拇指大小的靶心，用百步穿杨来形容已经显得苍白无力。 明月三人转头，唐金和李阶脸上微有得色，仿佛不经意地瞟了三个白人少年一眼，然后接着瞄准，准备第二次射击。 “啪，啪，啪。” “一号靶，十环，二号靶，十环，三号靶，十环。” 光晕中学的看台上已经沸腾了起来，人人脸上都是笑容和钦佩。 “啪，啪，啪。” “一号靶，十环，二号靶，十环，三号靶，九环。” 第三轮射击，李阶的射击稍稍有所偏差，只得了个九环，但依旧出色。 主|席观台上，包三喜满脸微笑，对身旁的白人中年汉密尔斯道：“汉密尔斯先生，我这几个学生的射击天赋如何？” 汉密尔斯点点头，用蹩脚的华文道：“放到人类的战场上，他们绝对是狙击之王。” 包三喜闻言，脸色垮了下来。这句话看似恭维，但其中隐藏的含义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放到人类战场，那意思就是若是将他们放到地下势力里面，就有些不够了。 “相信圣来明顿中学会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视觉盛宴。”包三喜收住了不快的颜色，继续道。 “会的。”汉密尔斯笑道，接着对罗比三人道：“Ropy，go！” 罗比三人点头，站到了射击位上。路过明月三人的时候，纳什鲁微微一笑，对明月道：“真正的战场，敌人不会给你瞄准的时间的。” 三人站到射击位上，拿起了枪，却并没有趴下瞄准，而是相互在交流着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 众人都有些纳闷，议论纷纷响起。 然而，就在众人的情绪快要失控时，三人忽地举枪，甚至都未曾瞄准，毫不停歇地连开三枪。 “啪啪啪。” 9次射击，汇成了三道整齐的枪响，仿佛3个人合在一起才只开了3枪。 “这是搞什么鬼？” “他们是在射击么？还是打鸟？” “白痴，这射击馆内有鸟？” “……”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一号靶，30环，二号靶，30环，三号靶，30环！” 射击馆内，众光晕中学的学生尽皆呆住。 ------------ 第085章 第二轮 如此远的距离，如此小的目标，如此随意的射击方式，已经颠覆了一干学生对于射击的想象。这种只能存在于诙谐幽默剧里面的场景，却生生发生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如何能让人不惊叹！ 地下势力虽然有着各种妖孽，但他们所谓的妖孽也只是针对人类来说，他们并不是仙神。可刚才白人三少年的操作，真个就像玄幻小说中的描述一般。 “承让！”罗比淡淡一笑，字正腔圆地说了两个字。 尽管心中不爽，众人也不得不佩服起高超的射击本领，尽皆鼓起掌来。 “杨虚度，你的专长是什么？会不会射击？”秋叶一边鼓着掌，一边转头问杨虚度。 不料那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一个人类，即便会射击又能高到哪里去？给他100米的距离就已经不可能完成了吧？” 杨虚度回头，见到了一脸鄙夷的林猛。 秋叶道：“人类也有3000米以上狙杀的。” 林猛哼道：“那是狙击，带光学瞄准的。” 秋叶道：“那也很不错了。” 说话间，明月3人已经走到了射击位上。经过了第一轮笔试，三人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云淡风轻，脸色都显得有些不好看。 包三喜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人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对方远道而来，这般做法显然是不打算给自己留面子了。然而他却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明月3人已经是光晕学校最强的射击选手了。光晕学校高手固然众多，但是，人家只比试射击。以这三位白人少年刚才所展现的技艺来看，光晕学校今天这个脸是丢定了。至于会丢到什么程度，则要看对方的打算如何了。 “第二轮，准备！” 随着一声机械的女声响起，明月第一个拿起了枪。这一次，她没有再趴着，也是很随意的一站，然后对身旁的唐金和李阶道：“这一次，我来吧。” 二人不约而同点头，原因无他，明月是三人中射击技术最强之人，也是光晕中学射击技术第一人。大姐头说要第一个，其余人等自然不能有意见。 “第二轮，第一次，开始。” 话音一落，对面那三个靶子已经缩了回去。紧接着，一颗弹珠在从左侧往右侧跳动着弹出。弹珠忽高忽低，既保持着向前的趋势，同时又上下弹跳，轨迹琢磨难定。 “啪！” 明月手中的枪响，接着便见那对面的弹珠啪地一声四分五裂。这弹珠太过微小，以至于绝大多数人都未能看清那弹珠，只听到了响声，然后看到了碎片的亮光四下溅射。 “第一次中靶，十环。” 机械女声响起，全场再次欢腾起来。不是所有人对射击馆内的射击规则都熟悉，但至少绝大部分人是熟悉的，因为从初三年级开始，每一个学生都要学习射击。不过，射击课上的内容只限于普通的标靶而已！敢于射击弹珠者，整个学校也不过就区区五人之数。 喝彩声才过，对面那左侧蓦地又蹦出两颗弹珠。这两颗弹珠，一上一下，蹦蹦跳跳，连续不停。 明月再次举枪，枪响，两颗弹珠碎裂。 “第二次中靶，二十环。” “好。”全场掌声雷动。 接着，左侧再次蹦出三颗弹珠。这一次，三颗弹珠或隐或现，明显和之前的又有不同。 明月又一次举枪，“啪啪啪”三响。 “第三次中靶，三十环。” “好。” “明月姐，我爱你。” “明月姐，收下我的膝盖吧。” “明月姐，我就是你最忠诚的小弟啊。” “明月姐，我是你的小迷妹。” “……” 射击馆内，一片欢乐的海洋。 包三喜脸上红光绽放，化身成了‘老迷叔’，却强自忍住鼓掌掌的冲动，对身旁汉密尔斯笑道：“汉密尔斯先生，我这学生如何？” 汉密尔斯脸上笑容依旧淡淡，但还是点了点头，“这女孩很不错！想不到包先生的学校中还有如此天赋卓绝的孩子，可惜了……” 包三喜一愣，道：“这可惜了是什么意思？” 汉密尔斯道：“因为要是将她放在我们学校，她会得到更最顶尖的栽培和训练，成为这颗星球上为数不多的定王！” 定王，是对一个拥有超绝射击能力之人的终极称呼，寓意其能以一人之力左右战局，奠定胜利。在有限的文明史里面，能够被称为定王的，只有4人，人类却未曾占据其一。 包三喜虽然并不擅长射击，却不妨碍他知晓定王之意，闻言笑道：“你们圣来明顿中学自己都没能培养出一名定王来，却妄言拿我的人去培养定王？” 汉密尔斯摇头道：“包先生，你知道最高明的射击手是靠什么来锁定目标吗？” 包三喜一愣，道：“什么？” 汉密尔斯微微一笑，道：“你看，连你这个掌管学生的老师都不知道，你如何培养他们。” 包三喜耷拉下眉头，道：“请汉密尔斯先生赐教。” 汉密尔斯道：“不用教，你自己看我的学生射击就知道了。” 说话间，那边罗比三人已经上场。这一次，站到了射击位上的却是纳什鲁。他拿起枪，枪口微微下垂，眼神也微微下垂，看着地面。 待到那弹珠跳出时，纳什鲁猛地举枪，射击，放下，一气呵成。然后射击馆内便回荡起了机械女声。 “第一次中靶，十环。” 射击馆内，再一次鸦雀无声。倒不是说纳什鲁的枪法要比明月更为精准，而是他根本就未曾瞄准。从弹珠出匣跳动，到他举枪射击，他根本未曾往对面看上一眼。 他是怎么瞄准的？ 众人心中都泛起了疑问，这个疑问甚至已经让他们忘记了要射中那跳动的弹珠是多么的困难。 明月适才的射击已然称得上绝世天才，然而和纳什鲁一比，高下立判。这要是将二人放在丛林中对战，明月甚至还没能举起枪来，就已经被纳什鲁给击中了。 云禾亦是满脸疑惑，转头望向杨虚度，道：“虚度，那人是怎么知道弹珠的？” ------------ 第086章 神奇感应 杨虚度尚未回答，身后的林猛已经接过了话头：“小妹妹，你问他还不如问我。要不等课后我们单独聊聊，我给你说道说道？” “你特么的屁话怎么那么多，话痨吗？”杨虚度的怒气终于升起，已经有了打爆这厮狗头的冲动。 林猛被呵斥，怒气更甚，压抑这声音狠狠道：“你想死？” 杨虚度转头扫了林猛一眼，然后再转头回来。但这轻轻的一扫，却让林猛浑身汗毛根根炸立，仿佛适才自己被一头远古猛兽盯住了一般。那一瞬的扫视，让林猛已经明白，身前这人是真正杀过人的。 只有这种目光，才会如此具有令人胆寒的威慑。 拥有高深的功力和杀人的积威是不同的，那是一种难以言喻却真实存在的无形力量。就好比一只狗见到了一个经常杀狗的屠户，即便那屠户什么都不做，狗也会腿脚发虚，浑身颤抖。 同样的，久经沙场的老兵，即便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也不是那种修行的菜鸟能够匹敌的。 杨虚度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杨尽苦闯荡，杀人、杀怪不计其数，可以说，生命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尊重与否之说，只有存在与否之说。 云禾知道杨虚度已经动怒，便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别对这种小事在意。杨虚度点点头，道：“通常意义的射击，大致是通过光学瞄准，然后射击。也就是说，射击者需要依靠外界的光线来反射目标所在，然后在脑海中计算位置、射击角度等等。但对于刚才那几个圣来明顿中学的学生显然不是依据这个……” “他们依据的是什么？”旁边，秋叶接过了话头，一脸好奇。 杨虚度觑了她一眼，继续道：“纳什比思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能够感应周遭环境，嗯，相当于我们修行到了王级之后拥有的神识。当然，他以这几人的功力，其实不太可能拥有300米以上的全知感应。所以，我猜测他们应该是使用了某种特殊法子，使得自己能够特定地感应到对面的目标。说白了，只要你看穿了他们这套把戏，就没有什么神奇的了。” 杨虚度的周遭，都是本班的同学。他在讲述的时候，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倾听，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比如林猛就是不信之人。 “说的跟真的一样，你怎么证明？”林猛道，他在为自己刚才的怯懦而羞愧。区区一个人类，即便真的杀过人又能如何？ 秋叶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点点头，道：“是啊，那如何来破坏他们这种感应呢？” 杨虚度道：“这个‘破坏’二字用得很好，因为他们的这种感应和神识不同，是可以被破坏的……”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若是像他们这种才两翼都不够的实力下就拥有了300米神识的神识，那中州早就是西边那群人的乐园了。” 林猛哼道：“耍嘴皮子谁都会，拿出实力来。” 杨虚度微微一笑，转过头，对林猛笑道：“像你这种乐色，若是在学校外面，我一分钟杀100个，你信不？”说罢，不管林猛发青的脸色，而是转头对云禾道：“比如，这个小东西就可以很轻松地破坏他们的那所谓的感应。” 摊在杨虚度手上的，是一个很小的暗金色金属球，上面有很多镂空，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一道道，一圈圈，看不见，却显然能感觉仿佛有种波纹似的东西在荡漾。 “这个小玩意儿能激发一种高频波，正好可以扰乱他们感应。没了感应，这干人的射击本领也就不过如此而已。”杨虚度淡淡道。 众人闻言心下皆撇撇嘴，以这三白人少年的射击精准度，即便没有感应，也不得不叹服他们的射击能力真的非常强大。至少，在没有那种感应的加持下，他们也可以和明月不相上下。 “这东西能成么？”秋叶满脸好奇，自杨虚度手中取过金属球，道：“怎么用？” 杨虚度道：“待他们射击前，你运起法力自那个大孔中输入就好了。” 秋叶翻转金属球，发现那些镂空中果然有一个大孔，“好。若是你说的无用，我饶不了你。” 饶不了我？ 杨虚度轻哼，我需要你饶了我还是不饶了我么？但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和这个小萝莉计较，便住口不说。 “把那玩意儿给我，不许作弊。”沈轻眉挪了三个座位，直接在秋叶身边坐下，然后摊开如玉一般的手掌，脸是朝着秋叶，但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瞟了瞟杨虚度。 秋叶满不在乎道：“老师，对方是来削我们的面子的。” 沈轻眉道：“那也不行。” 秋叶哼道：“不给。” 沈轻眉眉毛一扬，笑道：“那应该知道我这班主任所拥有的权利。” 秋叶闻言，虽然满脸不爽，却依然把金属球给了沈轻眉。 杨虚度有些诧异，轻声道：“班主任有什么权利。” 秋叶没好气道：“能将你开除的权利。” 杨虚度哦了一声，良久又转过头，对沈轻眉道：“老师，那厌胜球好像是我的私有之物。” 沈轻眉笑道：“原来这东西叫厌胜球！区区一个小玩意，你也舍不得给老师吗？” 杨虚度木然道：“不怕你笑话，这东西的昂贵，超过了你的想象。” 沈轻眉笑眯眯道：“能有多昂贵，一个亿？”一个亿已经很多了，所以她的语气里面带着调侃的味道。 在初三年级里面，甚至是整个光晕学校里面，她就是最耀眼的女神，甚至可以达到男女通杀的地步。 杨虚度撇了撇嘴，到底没有出声反讽。呸，你在我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比较美丽的异界女子而已。嗯，当然，得在‘异界女子’之前加上‘大胸铺的’的四个字。一想到这四个字，他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往那高耸上瞟了瞟。 对于情窦初开的热血少年来说，‘大胸脯’具有无限的杀伤力。杨虚度在有一次和云禾开玩笑的时候曾说过，他的人生最大梦想就像能够枕着一对大胸脯上睡觉。当然，这种话招致了云禾的追打，直接从青龙街一头打到了另一头。 看在你大胸脯的份上，暂且让你一次。 杨虚度心中暗哂。 “第三轮！”机械的女声再次响起。 ------------ 第087章 屏蔽 声音落下时，标靶那边的灯突然熄灭。虽然有亮光自窗户投进来，但300米的直线距离明显令对面那目标区域显得暗淡。 明月三人再次站到了射击位上，三人神情严峻，明显比先前紧张了许多。射击馆内，无论师生，尽皆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几人。 “第一次。”女声响起。 女声落下，对面倏然闪现三个光点。 “啪啪啪。” 三枪齐发。 一个光点迅速溅射开来，仿佛被击碎的玻璃，而另外两个则迅速灭去。 “一号位击中，二三号位脱靶，小计得分，十环。” 掌声响起，虽然三枪只有明月那枪击中，但依然精彩。对面的光点是随机闪现在不同区域的，而且明灭速度极快。无论是闪现的速度还是超远的距离，其难度都比飞碟射击高了不知多少倍。 “第二次。”女声再度响起。 随即，六个光点迅速闪现，那明灭的时间依旧不超过1秒。 六声枪响先后落下。 “一号击中两次；二号位击中一次；三号位击中一次；小计得分40环。” 掌声雷动，这一次，甚至有迷弟迷妹们站了起来，满脸兴奋。六个光点，击中四个，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三人走下了射击位，对众人挥挥手。 包三喜面上有光，矜持却又得意地笑着，“汉密尔斯先生觉得怎样？” 汉密尔斯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点点头，道：“还不错。” 还不错？ 包三喜心中又有些惴惴了。他自忖自己亲自下场射击，也决计不可能比这三人的战绩更好了。不过，罗比三人刚才的表演实在太过惊艳，令他不得不生出不安。 同样的心思也盘桓于众人心中，既有盼望，又有担忧。 女声响起，罗比等人上场。在和明月擦身而过的时候，纳什鲁对其做了一个飞吻的姿势。不待观众嘘声起来，观众台台上已经有一个人暴跳如雷，朝着射击台飞奔而来。 “孟天正，放肆！” 随着这一声轻斥，唐装老者单手一抓。那飞奔而来的身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捉住，凌空拉了回去。 纳什鲁觑了觑那被拉回去的身影，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这个死东西！我真想弄死他。”林猛恨恨道。 这是很多人的想法，然而，这不现实。 三人站上射击台，还是和先前一样，随意地拿着枪，连半分瞄准的欲望都没有。 “第一次。”女声响起。 三人猛地抬头，准备射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三人脸色猛地一变，竟然都未曾开枪。 光点一闪而逝，三人竟然一枪未发。 机械的女声响起：“一、二、三号位均脱靶，小计得分，0环。” 0环？！ 射击馆内先是一阵寂静，然后轰然爆发出震天般的喝彩声。三轮比试，光晕中学一直被压着打，即便比分相同时，其姿态的优雅也远不及圣来明顿中学。 但比分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轮双方比分接近，光晕中学只落后一环；第二轮的比分相同；第三轮光晕中学总共丢了40环。而这一轮的第一次射击，圣来明顿中学就已经丢了30环，若是第二次射击再丢个11环以上，那就是光晕中学胜了。从这轮的第一次射击来看，这第二次射击丢掉11环是必然的了。 看台上，群情喧嚣。杨虚度却静静地转头，望向沈轻眉。毫无疑问，在刚才射击的时候，沈轻眉激发了那个厌胜球。也正因为如此，罗比三人才在一瞬间丢掉感应。因为没了感应，事先又未曾抬头观察，自然没了目标。 没了目标，自然无法开枪。 沈轻眉见杨虚度转头望来，对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这舌头好嫩，若是…… 杨虚度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起个念头，接着便打了一个寒颤，赶紧将其丢掉。再心虚地转头望向云禾时，但见她一脸迷惑地望着射击台。 还好，还好。 杨虚度心下暗自庆幸，幸好云禾只是个地球人。在几年前，他虽杨尽苦曾碰到过一个云松星女子。那女子拥有近乎于魔幻的读心能力，他心中所想，被这女子看了个通透。事后杨尽苦才告诉杨虚度，读心能力是云松星人一项天赋技能。唯有自身神识极度强大，才可以屏蔽这项天赋。那时候的杨虚度，其神识为零，心中所想自然被那女子一览无余。 主|席台上，汉密尔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然后瞬间变得严肃，死死盯着包三喜，“想不到包先生竟然得到了杨判官的赏识，了不起，了不起。” 包三喜一头雾水，道：“杨判官？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在下若是有幸拜见，那可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 汉密尔斯认真地看着包三喜，却没能发现端倪，最终摇了摇头，道：“罗比几人拥有天赋能力，而在中土，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能隔绝此能力者，除了杨判官，再无旁人。不过……”说到此处，他淡淡一笑，道：“包先生若是认为罗比三人的射击只是靠着天赋能力，那你就太小看我们了。”接着，他提高声音，道：“罗比，直接目视瞄准。” “yes，sir。”罗比三人齐齐应命，然后开始老老实实端起枪，瞄准了对面。 喧嚣的射击馆一下又静谧了起来，人人都绷紧了心。 杨虚度笑了，转头看了看沈轻眉。很显然，这三人的射击能力并不完全靠着感应，他们即便是目视瞄准，也要胜过光晕中学的明月几人。 他转头的时候，沈轻眉正好也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轻声道：“快想办法，我不想让学校丢脸。” 我自然有办法，但是我为什么要帮这个学校？杨虚度心中暗暗鄙夷。从过年之前柯允和菜光照的拜访，到昨天和今天被轮番的找茬，杨虚度对这个学校已经充满了极度的不满。若非对面是欧罗巴之人，他几乎要落井下石了。现在能忍住两不相帮，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第二次。”女声再度响起。 ------------ 第088章 跋扈之人 当女声响起时，罗比三人再无先前那种云淡风轻，而是一板一眼地老老实实举枪瞄准。 随着对面的光点出现，三人同时开枪。六声枪响过后，女声传来了报数：“一号位，二十环，二号位，二十环，三号位，二十环。小计六十环。” 六十环，全中！ 这也就意味着光晕中学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从头到尾，圣来明顿中学中学的射击，除了没开枪的那一轮外，无一落空，无一不是十环。 整个射击馆内一片死寂，呆呆地看着射击台。射击台上，三白人少年相互鼓掌庆贺，脸上均带着一种傲然的神色。当他们望向众光晕中学的学生时，那种轻蔑甚至已经从眼神里面流淌出来。 到了此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已然明白——这干人来此地，根本就不是抱着什么交流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炫耀，为了将光晕踩在脚下。 光晕中学，作为中州仅有的两所真正的特殊学校之一，几乎可以看成中州地下势力接班人的标杆。自然而然，将这所学校踩住就是欧罗巴异能学校的重要任务之一。事实上，圣来明顿中学差不多每隔两年就会有一次和光晕中学交流。而对于两边的老师和学生都明白，这种交流，基本上就是一种互踩行为。但这么多年来，双方从来都是半斤八两，互有胜负。像今次这种碾压式的胜利，还从未有过。 很显然，汉密尔斯之所以在开学当天就急冲冲赶过来，多半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想要过来表现。包三喜只将其当成了往年那种普通的交流，若是早知有这种情形出现，他决计不会只安排单纯的射击，怎么着也会在射击之外再来一场格斗之类。 以有心算无心，光晕中学的脸面丢到了谷底。糟糕的是，从今日这场景来看，自今而后，光晕中学是别想在射击这一项上胜过圣来明顿中学了。更要命的是，在所有的法术或者异能中，撇开境界的话，射击几乎算得上是最顶级的能力了。 射击这项攻击手段，只要拥有了法力枪，一个小菜鸟也拥有了越级杀人的能力。所以，这世间的地下势力在培养人才的时候，没有一个不重视射击的。除此之外，是人都知道，十大神器里面，有四件神器都是枪。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即使在修行和境界至高无上的世界里，枪械依旧拥有着无比傲人的优势。 尴尬是需要化解的，冷场也是需要缓和的。包三喜站起身来，即便心中有一百个不爽，也依旧装出了笑脸，“圣来明顿的传承果然非同凡响，让人佩服。今日这次射击交流活动，不在乎胜负，只注重友谊。除了今日的射击交流，我们明日还有……” “包老师……”就在这时，射击台旁的纳什鲁忽然走上了射击台，面对着众人，以并不算蹩脚的华文缓缓道：“输了就是输了，堂堂光晕中学，难道连这个都不敢承认吗？” 台下顿时哗然，各种谩骂随之而来。 纳什鲁充耳不闻，只继续道：“我们这次来交流的项目只限于射击，没有其他项目。在这个项目上，光晕中学输了，而且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赶上我们。除此之外，我还要找一个人……”说到此处，他陡然提高音量，道：“请问在座之人有没有叫虚度.杨的人。” 被一个少年如此当众打脸，包三喜原本胖乎乎的笑脸立刻变成了酱紫色。不过，众人更关心的是那个被他问及的叫‘虚度杨’的人是谁？光晕学校包括教职工在内常时维持在100来人，相互之间，不管年级高低大多认识。 然而谁也没听说过谁叫虚度杨。 只听纳什鲁继续道：“我受艾丽所托，要将此人打一顿。听说这人有颇有些能力，想来也应该进入了光晕中学或者风成中学。” “老子也想将你打一顿，区区一个玩枪杆子的，也敢叫嚣？”随着这一声暴喝，原先那个被老者拉住的少年终于爆发，势如破竹一般飞奔过来。 人在半空，那砂锅一般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然而，当他离纳什鲁还有两米的距离时，整个人蓦然呆住，不敢少动。原因无他，纳什鲁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法力枪瞄准了他。 比赛训练用的法力枪和真枪不同，但是却依旧能够将这少年打个半残。 “若枪也是一种法器的话，它就是法器之王。”纳什鲁脸上满是轻蔑，抬眼扫一眼满场的光晕中学学生，哼道：“你们修炼也好，冥想也罢。若是我手中是一根真的法力枪，在座诸位，有谁是我的对手？” 这话非常伤人，几乎已经将整个光晕中学踩在了脚下。然而，众人都明白，在场之人，除了老师外，确然没有人会是这几人的对手。即便是明月几人，最多也只是有和这几人较量的资格。 满场寂然，即便是包三喜也脸色讪讪，无法插话。 “虚度杨，人家砸到你的脸上了……” 杨虚度正老神在在的时候，沈轻眉转过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杨虚度叹一口气，知道自己若是不出场的话，往后在光晕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以他的性情，纳什鲁的挑衅他是不会在乎的，即便是艾丽本人来了此地，只要没真个惹怒他，他也一样会视而不见。 对于和艾丽这门娃娃亲，杨虚度本人并不认同。这倒不是因为他对于封建守旧主义的唾弃，而是因为他单纯就是不喜欢。 还在很小的时候，他见过伯劳恩夫人，却没有见过艾丽本人。所以当他听说纳什鲁代表了艾丽想要打他一顿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被忤逆。想来，若是易地而处，自己多半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吧。 但是，当沈轻眉发话，而且她已经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什么虚度杨的时候，自己就必须出面了。 罢了，就算不为这学校出气，也要考虑地域文化吧。 我好歹是在中州生活的，对不？ 一念及此，杨虚度缓缓站起，盯着纳什鲁，似笑非笑道：“你刚才说，在座的人，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 第089章 更嚣张之人 纳什鲁循着声音望来，发现了杨虚度，然后将枪口缓缓调转，指着杨虚度，“你是谁？” 不仅他有此问，在场光晕中学的学生都有此问。 杨虚度笑眯眯道：“一个想要打你一顿的人。” 纳什鲁眼睛一眯，道：“你就是虚度杨？” 杨虚度摇头道：“你特么的要学华文就要学个彻底，小爷我叫杨虚度。你不是要打我一顿么？”说着，他一指周遭的众光晕的学生，道：“来，我今天看看你怎么打我一顿。” 纳什鲁鄙夷道：“你该不会是个懦夫吧？靠着他们来给你撑腰！” 杨虚度笑了，笑得很灿烂，道：“你的意思是要一挑一单打独斗？” 纳什鲁昂然道：“那是自然。” 杨虚度摇头道：“不不不，这样不公平，我不建议这样。” 纳什鲁哈哈笑道：“你怕了？” 杨虚度道：“不是怕了，而是我觉得若是单打独斗的话，和老子教育儿子没什么差别……” 纳什鲁脸色一沉，道：“你什么意思？” 杨虚度撇撇嘴道：“什么意思？小爷我的意思就是你们3个人一起来，我也许还有兴趣陪你们玩玩。” “哗！” 众人听了，顿时哗然。 纳什鲁眯眼道：“你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杨虚度淡淡道：“等一下你就会明白用枪指着我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言罢，他一个飞身跃向纳什鲁。 纳什鲁心中冷冷一哼，虽然已经明确了不能在射击馆这种场所内使用枪械瞄准甚至射击人类，但他依然控制不住想要给这个小子一个教训。然而，下一刻他便浑身寒毛直竖。他明明看到杨虚度冲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瞄准。即便感应仍旧在，但自己就是无法预知来人的路线，也无法以枪口瞄准。 “啪！” 杨虚度一巴掌拍飞了纳什鲁手中的法力枪，掐住了纳什鲁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我最讨厌别人拿枪指着我，你特么的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 纳什鲁脖子被收紧，整个人处在一种恐慌而懵逼的状态。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定锁定眼前这少年，更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这么迅速地欺身到近前。以往的时候，只要拿起枪，他就有一种可以征服世界的自信。只要拿起枪，他就有一种超级的镇定。 这世界，没有什么不能一枪解决的事。如果有，那就用两枪。 然而，这一次，让他从脚底一直凉到头顶，仿佛对面这少年就是一座难以企及的高山。 “放手！” 罗比和谢灵顿反应极快，一把抓过射击台上的法力枪，对准了杨虚度。 看台上，无论学生还是老师，刷地一下齐齐站起，仿佛不相信自己眼中所见，身材矮小的低年级学生甚至直接用手拨弄前方挡住自己视线的人。 沈轻眉和秋叶等人直接张大了眼睛，那樱桃小口甚至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的天，我只是让他出来打个圆场而已！沈轻眉觉得自己不是眉毛轻了，而是整个人都有些发飘了。 这是个猛人啊！ 秋叶转头，望向云禾，低声道：“云禾同学，他平时都这么生猛吗？” 云禾脸色有些发红，却没有回答。一旁的洛然不自禁地甩了甩手，仿佛那隐隐的痛还在持续——生不生猛，你自己试着和他握一下手不就知道了？ 主|席台上，包三喜和汉密尔斯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旁观策略，双方都希望自己的学生压制住对方，都希望对方出丑。只不过两人心中所想则稍稍有所不同，包三喜想的是校长带进来的这小子是跳过江龙啊，是了，校长亲自送进来的人，这么些年来就只有眼前这小子吧，嗯，差不了！ 汉密尔斯想的则是，纳什鲁怎么心软了？刚才那小子冲过来的时候随便给他一枪，只要不打中眼睛咽喉这种要害部位，有什么打紧的？算了，反正现在罗比和谢灵顿已经拿枪指着他了，我看着小子如何收场！ 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杨虚度正笑眯眯地看着罗比和谢灵顿，“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 罗比但觉掌心有汗，他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触手可及的人可以躲开自己的这近在咫尺的一枪！ 这是一种完全违反常规的直觉。 罗比很少相信直觉，然而他拥有这比狙击天才还要优秀的射击天赋。他很清楚，作为一个超级射手，是必须要相信直觉的。 但是，眼前这一次直觉实在太离谱了。 心情紧张之下，他不由抬头望了望谢灵顿，发现对方正好望过来。更不妙的是，他分明感觉到了对方那眼神中不寻常的东西——恐惧！ “什么话？你说的什么话？你先将纳什鲁放下来！”罗比几乎是用吼的语气对杨虚度说道。 “好啊！”杨虚度淡淡一哂，手一松，然后一拳打在纳什鲁小腹。 纳什鲁痛呼一声，蜷缩成了一个虾米般，躺在了地上。 “你敢！” 罗比和谢灵顿同时怒喝一声，手中的法力枪齐齐开火。 杨虚度身子一晃，仿佛一道轻烟一般，躲开了两记必中的射击。不待二人再次射击，他已经一个扫堂腿，分别踢中二人胫骨。二人吃力不住，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哐哐倒下，顺带着砸到了几根桌椅。 “哇！” “好！” “这是哪来的猛人？” “卧槽！” 看台上，一片喧嚣。 众光晕中学的学子吃了一肚子的气，在此时得到了极大的宣泄，甚至已经忘记了不应该在如此公开的场合下鼓励搏斗，高声喝彩起来。 “什么？”汉密尔斯腾地站了起来，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他自己拥有圣级修为，且专注于射击，所以他极为清楚自己这三个学生在射击上的天赋到底有多么恐怖。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 有人居然在一两米的范围内躲开射击？！ 怎么可能有人在一两米的范围内躲开射击？！ 巨大的冲击甚至让他忘记了自己的三个学生被捶在了地上的事实！ “包先生，你在作弊！”汉密尔斯脸色铁青，对包三喜怒斥起来。 ------------ 第090章 枪，不是一切 汉密尔斯呵斥的声音是如此之大，令整个射击馆都嗡嗡作响。 “你在作弊，你这是卑鄙的作弊。”汉密尔斯继续呵斥。 包三喜也站了起来，对汉密尔斯淡淡道：“不知道汉密尔斯先生哪只眼睛看到我作弊了？” “我的学生是世界上最好的狙击手，他们怎么可能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打不中那小孩？”汉密尔斯怒道。 包三喜眼睛一眯，道：“这么说来，汉密尔斯先生是支持你的学生射杀我的学生咯？” 汉密尔斯闻言一时语塞。 ‘射杀’二字可谓用得极其精妙。满世界里，不管是常规人类学校，还是这等稀少的特殊学校，通常都不会允许学生在学校内打架斗殴的。尤其在像光晕和圣来明顿这类学校，对私下的打斗更是明令禁止。因为这类学校里面的人个个拥有意想不到的能力，若是私下打斗，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 在今天，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光晕中学的学生却将来访的学生击倒。 少时，汉密尔斯暴跳道：“我的学生没有射杀你的学生，他们有意射偏，但是你的学生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我的学生，这如何解释？” 还可以这么解释？ 众学生目瞪口呆，对于汉密尔斯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厚脸皮当真是叹为观止。 包三喜却不慌不忙，淡淡道：“你的学生刚才说了，要打我的学生一顿。这在咱们华文里面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待汉密尔斯接话，他继续道：“汉密尔斯先生，我建议你先去看看你的学生，若是落下个什么内伤，可就大大不妙了。” 汉密尔斯冷哼一声，却也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先查看罗比等人如何。不过，他也不着急。在这如此情景下，那少年不可能绝不敢将自己的学生重伤。于此之外，他心中也觉得奇怪，罗比三人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狙击手，他们自身的境界修为亦是出类拔萃的。这三人中，皆是两翼天使级别，对应中土的境界，也应该是化劲后期的修为。这等修为，为何在那小家伙面前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飞身而至的汉密尔斯先是冷哼一声，然后一抓抓向杨虚度。以他王级的境界，这一抓可谓是十拿九稳。 不曾想，一个美丽的身影一晃，挡在了杨虚度的身前，手轻轻一托，便将汉密尔斯的一抓拍开。 “抱歉，汉密尔斯先生。小孩子们间的打闹还是小孩子们自己解决为上。”沈轻眉笑眯眯道。 汉密尔斯脸色黑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喝道：“走开。” 沈轻眉当然不会走开，而是手在后背对杨虚度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虽然对方很是无礼，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打成狗，不太符合待客之道。 杨虚度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也没吃亏。若不是沈轻眉挡住，他本打算再让汉密尔斯这个老东西吃吃亏的。对地上几人，他是半点好感也没有。尤其是纳什鲁还叫嚣着打自己一顿。若这个要求真的是那个什么艾丽提出来的，他不介意倒是将这个任性的女孩打一顿。 回到自己的座位，整个初三年级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即便胖墩儿林猛对杨虚度依旧看不起，却也不得不承认适才他一番操作骚得飞起。 “你是怎生躲避那射击的？”秋叶眉飞色舞，无比兴奋，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肌肤如雪，笑靥如花，美丽能从身体里面溢出来。 杨虚度本来对小萝莉这种毫无兴趣，但见到了那张凑过来的俏脸，此时也忍不住心中一跳，“跑快点就行了。” “切！” 周围传来一片嘘声，很显然，大家对这个回答都不满意。 “跑得快有个屁用，拳头硬才是真理。”林猛满不在乎道。 秋叶鄙夷道：“你的拳头硬，还是子弹硬？” 林猛哼道：“我拳头随时都有，你的枪能随时都有么？” “白痴！”秋叶翻个白眼，正要继续询问杨虚度，却听射击台上传来的纳什鲁的声音。 “杨虚度，我要和你决斗，咱们挑个地点，射击。”纳什鲁站在台上，死死盯着杨虚度，“我们三人，你选三人，用真枪，生死不论。” 射击馆内，再一次静了下来。 众人的眼光均投向了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的杨虚度，一个个兴趣盎然。今年的开学可太特么带劲了！第一天就遇到了有人来主场挑事，第一天就看到了往日里绝对看不到的精彩。 真枪？！ 这已经不是挑事了，这是玩儿命！ 圣来明顿中学和光晕中学这些年下来，互踩是常有的事，然而真正玩儿命却只在100多年前的发生过一次。那一次是两所学校最顶尖势力的比拼，结局是两败俱伤，两个修为最高同时也是数百年来两个学校最具潜力的高手战死。那两个高手当时才18岁，却都已经步入了圣级中期。 18岁的圣级，无论放在那里，都堪称绝世天才。当然，如此历史咱们的杨同学是不知道的，否则他多半会对此嗤之以鼻。 经此一役之后，各特殊学校之间都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如果进行生死对抗，必须得校长同意。若是两个学校之间，则必须双方校长同意。 很显然，纳什鲁有些恼羞成怒了，也有些过于理想化了。杨虚度那简单的骚操作让他的信念彻底崩塌，也成为了他修行的心魔。他很清楚，若是自己不能将杨虚度打败，自己今生的成就会很有限，有限到他所能达到的山峰一个普通人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达到！ “哈哈哈，汉密尔斯先生……”包三喜一边走，一边微笑着鼓掌，道：“孩子们太任性，不用太过在意。眼下已经快要中午了，你远道而来，咱们中午正该好好给你们接风洗尘，喝它个三百杯。” 汉密尔斯脸色铁青，“吃饭之事后面再说，既然纳什鲁提出了这个要求，咱们便应了他的要求。” 包三喜脸色一沉，道：“汉密尔斯先生，纳什鲁只是个孩子，他说胡话，你也跟着糊涂了么？双方以命做赌是需要校长亲自同意的。” 汉密尔斯道：“我马上就给戴维斯校长打电话。” 包三喜淡淡道：“可是我不会给方穹校长打电话。” 汉密尔斯眯缝着眼睛，冷冷看着包三喜，道：“你怕了？” 包三喜道：“与怕不怕无关。这杨虚度是我的学生，我就不会让他轻涉险地。”开玩笑，你的学生有了心魔最好，若是让他们成长起来，指不定哪天又来踩我们。 汉密尔斯肺都气炸了，却毫无办法。 那边厢，纳什鲁死死盯住了杨虚度，“蠢货，懦夫，胆小鬼！” 杨虚度淡淡看着纳什鲁，“你是不是认为有了枪就有了一切？” ------------ 第091章 升级的局势 这一句话，对于地下势力来说其实很简单。枪也好，炮也好，都不代表武力的决定性力量。即便有法力枪这种堪称作弊的利器，也只能适用于一定范围。最最要命的是，法力枪这种东西，不仅极难获得，而且安利斯工厂早已停工。也就是说，眼下的法力枪只会越来越少，到得后来，也许每一根法力枪都会成为价值连城的宝贝。 不过，对于专注于射击的天才来说，他们对法力枪有一种格外的情节。十大神器中的神枪是射击类天才的终极梦想，但是这四把枪只是传说，没有人见过。 昙花，枪中超霸，毁天灭地，为东方神秘超级高手杨判官所有。 轻风，枪中精灵，一枪既出，如烟如幻，为芒猜所有，据说此人隐秘于百慕大。 剩下的天穹和血色两枪，则只闻其名，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知道其所在。当然，最妙的是，这两把枪居然排名在十大神器内，甚至没人知道其真正原因。 然而，这四把神枪固然厉害，却不是常人能够使用的。这一点常识，每个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不过，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寻常修炼之人，即便是地下势力的天才人物如林杰环和纳什比思都不曾奢望自己能够拥有如此神枪。 所以，在无法拥有神枪的前提下，杨虚度的这句话是对的。 枪，不能代表一切！ 然而，纳什鲁却有着不同的回答，“没错，在我看来，枪就是一切。我的祖先曾经用一把天涯赢得无上荣誉，也给这颗蓝星带来了新的生机。我作为纳什比思的后代，只会更强。” 话语掷地有声，宛如利刃戳地。 开始的时候众人还带着嘲笑和戏谑，但到了后来，当他提起纳什比思时，再没有人脸上带着讥讽。有的只是肃穆和庄重！地下势力的人，都知道林杰环和纳什比思代表着什么。 满场之人，有一个除外。 杨虚度并不在意什么纳什比思还是林杰环，因为他家的老头子比这两人牛逼多了。更何况，他眼下已经拥有了昙花——虽然能看不能开。 但这已经让他拥有了傲然一切的资本！ “然后呢？”杨虚度淡淡道，“你要怎样证明你很厉害？用你手中的枪来和我比试？并且以性命作为赌注？” 纳什鲁道：“我若不能在射击一项胜过他人，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我也是！” “我也是！” 罗比和谢灵顿也站了上来，两人分别拿起了法力枪。三人站在一起，仿佛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一时间，竟然将光晕中学的众学生给压得鸦雀无声。 杨虚度对此嗤之以鼻，哼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要打，可以，别在这么个小场地内打。另外，小爷我也不要你们的性命，输了，就当我小弟就可以了。” 纳什鲁道：“我输了，便死。” 杨虚度道：“你那条命对我来说不值钱，我不稀罕。要打咱们就到山外去打，你们三个人一起来吧。你们不是要真枪么？包主任！”他扬起了头，对有些发愣的包三喜道：“给他们真枪！” “哗！”众人哗然。 包三喜斩钉截铁道：“不行！” 汉密尔斯冷冷一笑，道：“你说了不算，我会让我家校长亲自打电话给方穹校长。”说罢，他便打开了手机，开始拨通电话。 射击馆内，众学生已经呆住了。开学头一天，就迎来如此劲爆的场面，实在让人有些猝不及防。最搞笑的是，自己这一边的迎敌之人竟然是个新来的学生，而且是一个插班生。 “这是哪里来的猛龙，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你怎么知道是猛龙？你没听他说么，到山外去打，你知道去山外打意味着什么吗？密林中从来都是狙击手的天堂。” “是啊，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蠢还是蠢，横竖都是蠢，蠢到家了。” “闭嘴，你没见他刚才怎么躲开罗比和谢灵顿的射击的么？” “近身时，从来都是武者反应更快，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也要看面对的是什么人，罗比三人至少也是化劲修为，不比我们弱。” “……” 众说纷纭中，汉密尔斯已经打完了电话。少时，包三喜的电话响起，众人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那听筒中传来了方穹校长的声音。 “可以，让他们就在后山比试！” 包三喜放下电话，神情怪异。 射击馆内，落针可闻。 “杨虚度，你可准备好了。这次比试不是开玩笑，你是新来的转学生，有权拒绝。”包三喜收起电话，对杨虚度道，“最重要的是，你这次比试需要征得你家长的同意。” 杨虚度微微有些诧异，想不到这胖子竟然有这份心思，虽然没有让自己放弃，却也做了最大程度的提醒。 这已经很好了。 “需要证明材料什么吗？”杨虚度道。 包三喜点点头，“需要你的监护人到学校来签字。” 杨虚度道：“我并不认为外界的法律在这里有效。” 包三喜摇头道：“不是为了给外界法律一个交代，而是为了留档，同时也是给你家里的一个交代。” 每一个能进入光晕中学的学生，其家里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同时，每一个能送孩子进入这里的家庭，也必然不是普通的家庭。 圣来明顿中学倒是很简单，只需要汉密尔斯一个人签字就成。 “这个没办法！”杨虚度摇摇头，说道。开玩笑，自己的监护人是老头子，眼下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去了什么隐秘之地。自己没去报失踪人口登记就不错了，还要他出来给自己签字。 包三喜一愣，道：“绝对不行。” 杨虚度道：“你不妨打个电话给校长。” 包三喜知道这新来的小子是校长推荐来的，便将信将疑地打了个电话。待他放下电话的时候，沉吟一阵，然后猛地抬头，道：“各年级注意，明日早上9点，后山集合！” ------------ 第092章 师生 当学生们从射击馆鱼贯而出时，众人的眼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这个看起来有些拘谨却脸上带着一丝善意微笑的男孩。 “哈哈，想不到你小子很能抢风头嘛。”哲庞走过来，打算以老大哥的模样轻拍杨虚度，却被杨虚度灵活的一闪给让开了。哲庞有些恼怒，低声道：“明天你最好别死，否则我就找不到出气筒了。” 杨虚度微微一笑，道：“看来今天早上的亏并不能让你警醒，没关系，你继续作，我继续开心。” 哲庞眼睛一眯，见沈轻眉已经望了过来，便微笑着离开。以后的日子很长，他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激怒女神。 杨虚度转过头，但见秋叶一直在摇头，便问道：“怎么了？” 秋叶摇头道：“老实说，和哲庞作对实在太不明智。”见杨虚度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只好继续道：“说真的，我虽然没有见到你射击，但你眼中流露出的自信，让我相信你明天多半会赢。一个射击天才，对于我们来说其重要性不亚于强有力的后援。哲庞那厮可是圣级，你知道我们学校这么多年来共出了多少个圣级天才吗？” 杨虚度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道：“多少？” 秋叶道：“153个。每个人都记录在案，除了那个和圣来明顿中学对仗死掉的文无咎，剩下的每一个都在历史上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 杨虚度闻言越发兴致盎然，一边和秋叶并肩走，一边道：“我倒是很好奇，学生们从这学校毕业之后，都去了哪里。” 秋叶道：“极少数人会去大学，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更多的则是跟随地下势力的安排，穿梭于星系之间，领略不同的文明。不过，这类人的死亡率会比较高。但能入了这学校的人，哪个不是惊才绝艳且傲气十足之辈，当然不甘人后的。” 星际穿越？！ 杨虚度默默在心头回想了一下以往和老头子玩穿越的时光，又道：“听你的话中之意，这学校建校的历史已经很久了？” 秋叶道：“当然。在古时，这学校其实是私塾，规模也不如现在这么大。嗯，按照历法来算，这学校在西汉时就有了。” 从西汉到现在，也已经2000多年了吧。才产生153位圣级天才，这产量也不咋地啊。 杨虚度心中暗哂，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以己度人，却不知道这个数据其实已经很高了。18岁不到，就已经圣级，这种人，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了。这类人只要不夭折，大多都能入度，变成大鳄。 秋叶并不知道杨虚度心中所想，自以为他给学校的历史给震住了，便苦口婆心道：“哲庞是圣级，普通的射击之术已经很难威胁到他了。他是高三年级的学生，咱们只消忍他半年，就什么事都过去了，这很好的。” 一旁的云禾也伸手拉了拉杨虚度，眼中充满了关切。云禾虽然曾亲眼见到杨虚度痛打青云道长，但对他的真实实力其实一直不太明了。秋叶在旁边苦劝，她一颗心思不免提了起来。 学生们陆续回到教学楼，然后各自回了自家教室。 沈轻眉站在讲台上，待众人坐定后，她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杨虚度，然后忽然鼓起掌来。那掌声清脆，却极其有力。少时，秋叶等人也跟着鼓掌，紧接着便是全班的人鼓掌。 杨虚度站起身，对着四周抱拳行礼，一副受宠若惊满面羞涩的样子。 云禾见了又好气又好笑，她对身旁这人可是非常清楚的。他若是会羞涩，那当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沈轻眉在虚空按了按，掌声渐渐停下，“我一直以为，咱们初中部的学生，就应该是打酱油。没想到，今天一个初来乍到的转学生竟然给我们长了脸面。可是……”说到此处，她的眼光盯着杨虚度，一瞬不瞬，道：“杨虚度同学，明日的比试你有多大把握，这可是生死之战。” 杨虚度避而不答，微笑道：“老师，请将那厌胜球还给我。” 沈轻眉柳眉倒竖，一把将厌胜球砸向杨虚度，怒道：“小气鬼。” 杨虚度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小气鬼，反倒是很大方了。这个金属球看起来十分简单，实际上却承载了自己母星那边的高科技。能够随意将之借出，难道还当不得大方二字？ “咦！” 沈轻眉见杨虚度随手一伸便将自己掷过去的金属球接住，心中不由生出讶异。她这一掷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法力，因为她原本就是打算让杨虚度出丑的。 不听话的学生，当然要给苦头吃。 然而，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这说明眼前这小子恐怕有着不寻常的实力！ 沈轻眉心中微微异样，但觉自己挖到了宝藏。先前在射击馆时，她见到了杨虚度仿佛很随意的一躲，避开了罗比和谢灵顿的射击。当时她只以为这小子瞎猫碰到死耗子，恰好选中最合适的方式和位置。眼下看来，真相恐怕并非如此。 不过，沈轻眉并不打算继续打探，反正明日比试之后就会水落石出。嗯，对了，等下必须得去找到校长，让他务必保证不能让此子死于枪下。 “下午的课是文化课，现在去用餐吧。”沈轻眉挥了挥手，道：“除了杨虚度，其余解散。” 众人闻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终于起身，纷纷往食堂或者自己的别墅行去。 教室里，只剩下了沈轻眉、杨虚度、云禾和秋叶四人。 沈轻眉扬了扬眉头，指着云禾与秋叶，道：“你们也出去。” 云禾二人互望一眼，然后分别出了教室。不过二人并未远离，而是站在了教室外。 “我很好奇，杨虚度居然会有你这样一个人类的女朋友！”秋叶看着比较局促的云禾，悠然道。佳人如玉，空谷幽兰。秋叶在心里暗暗对眼前的这个女孩下了个定义。 云禾愕然，望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大截却以大姐头身份说话的秋叶，面对这样的问题，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良久，云禾才轻声道：“或许，因为他也是人类吧！” ------------ 第093章 乱 秋叶微微有些诧异，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杨虚度是真正的人类。在这颗星球上，虽然每个人都是以人类的形态出现，但皮囊下面的真实情形是不同的。或是脏器不同，或是经脉不同，更多的，则是基于基因的本质上的不同。 人类是弱小的，哪怕他们已经拥有了很长的发展史。在这些外星移民看来，人类的战争、人类的科技，甚至包括人类引以为豪的核力量都是可笑的——因为那能够让核弹攻击目标的方法实在太简陋了。以眼下人类的科技，他们甚至没有办法摧毁来自宇宙空间的陨石。 从生物种群的角度来看，人类无论实在整体上还是个体上，都很难和域外来者抗衡。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可以实话实说。”秋叶道。 云禾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他确实是人类。” 秋叶睁大了眼睛，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这一次，她终于信了。同时，她的心里亦泛起了微微的失望。在过往的历史里，无数次的证明了人类的弱小。在光晕中学153个圣级高手里面，没有一个是人类。 她相信，杨虚度确然和平常的人类不同，甚至远超于普通人类，但他注定不可能走远。人类所谓的修仙修佛，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那些所谓的仙佛，若是真有其人，那么其概率百分百是域外居民。 双方一时默然。 屋内，沈轻眉和杨虚度正大眼对小眼，也是一般的无声。 良久，杨虚度才微微叹息一声，道：“沈老师，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沈轻眉脸色一红，斥道：“胡说八道。” 杨虚度道：“现在很流行师生恋的，要不咱俩来一回？” 沈轻眉嗤鼻道：“就你？一颗小豆芽，也敢学别人撩妹？” 杨虚度叹道：“老师，我很大的，不是豆芽。” 沈轻眉一下子脸色变得血红，“敢调戏老师，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豆芽给拧下来？” 杨虚度越发变得骚气，“拧一拧挺好，拧下来就不好了。” “好小子，不打你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沈轻眉举起了手，作势欲打。 杨虚度往后退了一步，依旧一副软绵绵的模样，道：“我劝你不要这么做。老师若是被学生打了，会下不来台的。” 沈轻眉大怒，一个飞踢，踢向杨虚度面门。 杨虚度侧身一让，然后脑袋迅速地往美腿上凑了凑，啧啧道：“好香，好香。” 这一下作弄，直接让沈轻眉七窍生烟，身子一转，凌空飞起，又是一个侧踢，直接奔着杨虚度的腰间而去。杨虚度不再闪躲，当沈轻眉的长腿踢来时，他单手一拍，正中胫骨。沈轻眉吃痛，收了长腿，身子一扑，借势一掌打向杨虚度面门。杨虚度无奈，身子再一缩，沈轻眉又扑了个空。 接连三番吃瘪，沈轻眉动了真怒，拳脚生风，左右开弓，对着杨虚度就是拳打脚踢。先时她还留有余地，待看到杨虚度犹如闲庭信步一般，那法力随之而上。 沈轻眉毕竟是圣级上品，杨虚度只守不攻，片刻间便左支右绌。 “别打了，再打我可要出招了。”杨虚度叫道。 “你尽管来。”沈轻眉脸上尽是怒气，双掌齐齐拍向杨虚度两边。 杨虚度见状，双手自中往外一分，齐齐捉住沈轻眉两条手臂。沈轻眉两臂被禁锢，下面双腿齐齐飞踹，竟是直奔小豆芽而去。杨虚度大骇，当即想也不想，往前一冲，拉近了与沈轻眉的距离，让她无法踹出。然而沈轻眉重心已无，往后便倒。杨虚度猝不及防之下，跟着一起跌倒，重重地砸在沈轻眉那柔软的身子上。 “我咬死你！” 杨虚度眼见那白森森的牙齿袭来，顿时下了个魂飞天外，一个头槌便撞在沈轻眉的脑袋上。 “老师。” “虚度。” 便在这时，教室门被打开，两个少女见到了这无比香艳的一幕，齐齐惊呼。 沈、杨二人见状，齐齐呆住。 这片刻的宁静，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地上的两人，手挽着手，腿抵着腿，保持着无比刺激的十八禁姿势。 “那个，那个，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其实是无辜的。”杨虚度虽然色胆其大，但云禾在此，他即便胆子再大一千倍，也一样要怂。 云禾跺脚道：“你们赶紧分开啊。” “哦哦哦，我马上分开，马上分开。”杨虚度手忙脚乱，急忙松手，却不小心又在沈轻眉那高耸的胸脯上重重按了两下。 “无心之失，无心之失。”杨虚度连忙解释，然而这解释果然是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倒成了做贼心虚。 沈轻眉一言不发，脸色红得要滴下血来。她坐起身，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制服和头发。一旁的秋叶反应极快，连忙跑过去扶起沈轻眉，并迅速帮她整理。 杨虚度站在一旁，变成了个呆子一般。良久，他才发现云禾泪眼欲滴，急忙奔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云禾使劲挣扎一回，杨虚度死不放手。终于，云禾慢慢停了下来。 “沈老师，其实这事真不怨我？”杨虚度小声道，“要不，你给云禾解释一下？” 这才真是火上浇油，沈轻眉脸色一下变得冰冷。 在社会经验上，还未满十六岁的杨虚度可谓不遑多让，然而在感情一事上，他确然就是个猪哥。 “怎么解释？我来告诉云禾同学，是我这个老师强迫你，非礼你？”沈轻眉目光冰冷，言语冰冷，死死盯着杨虚度。 杨虚度张了张嘴，却终于未发一言。他已经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再多说两句，眼前这女神恐怕会当场暴走！不过他嘴上认输，心里却不肯——我告诉你不要动手动脚的，你自己不听，怪我咯？ 见杨虚度不说话，沈轻眉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秋叶见状急忙跟了上去，临走时，还不忘给杨虚度伸了一个大拇指。 尼|玛，老子是冤枉的好不？！ 杨虚度转头，一下子就慌了。 此时的云禾，满脸泪痕，玉容惨淡，教室里充满了哀伤的空气。 ------------ 第094章 你别后悔 这是杨虚度第一次看见云禾哭，也是他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事实上，在过往的日子里，在青龙镇的时候，两人的世界极为单纯，除了逛街和游山玩水，再不会有其它恼人之事。但在这里，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我是不是很没用？”云禾轻声道，话语里充满了无助。 杨虚度轻轻一揽便将云禾抱在怀里，道：“你修行的时间太短，自然不能和这些小怪物们相比。你是丹凤体，修炼起来速度比他人快太多。” 云禾摇头，“我的快只是和人类相比罢了。” 杨虚度摇头道：“你错了，人类绝不是一无是处的弱鸡。你千万不可被这些异类的思维给裹挟了，因为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人类若真的像他们所言的那般一无是处，那么那无数的外来客为何要化身成人类的模样？试想一下，如果你置身在鸡群里面，遍地都是各种肤色的各种模样的公鸡、母鸡，你会不会化身成它们的模样？” 云禾微微一震，立即摇了摇头。 杨虚度笑道：“这就对了。鲸鱼称霸深海，却敌不过小小的藤壶，大象神力天生，却败于老鼠，人类必然有其某个伟大的地方，甚至伟大到绝大多数的外来移民都高不可攀。只不过呢，也许人类自己都还没有发现，也许某些个别先贤已经发现了，却未曾将之道破。总之呢，咱们确然是人类，却不可以自卑，明白吗？” 云禾原本便是心思玲珑剔透之辈，杨虚度的一番解说令她眼眸越来越亮，“这么说来，我没有辱没了你哦？” 杨虚度双手捧着云禾的脑袋，凝视着她的双眼，“说什么傻话呢？你当然没有辱没我……不过，娘子啊，你看咱们也不小了，要不挑个时间把正事办了？” 云禾大羞，一脚踩在杨虚度的脚面上，不待杨虚度装模作样呼痛，就已经掉头跑出了教室。 杨虚度摸摸鼻子，脸上却是释然的笑容。他心中明白，云禾自从和自己接触后，尤其在了解到这世界尚有来自域外的地下势力并且这些势力强大到令自己绝望时，她原本的骄傲就如冰雪般消融了。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当他在某个领域里面有建树时，不免沾沾自傲，而当他在这个领域被更高超的人所击败时，会变得惶惑而不知所终。 在遇到杨虚度之前，云禾是骄傲的。身世了得，天赋了得，在人类社会里面可谓风光无限，将来也注定要成为众星捧月的那颗明珠。然而，在到了青龙镇中学后，在遇到杨虚度后，她忽然发现自己不过尔尔，甚至连那个‘尔尔’都有些牵强。若是这世间像杨虚度一样的人只是极个别，她尚能自我安慰。但到了光晕，这样的人个个皆是，她立即变得无所适从。 云禾跑出去后，教室里面已经空空荡荡。杨虚度环顾一周，除了零星的几个人课桌上放着课本外，余者皆是干干净净。他叹了一口气，知道这里的人多半不会在乎所谓的学业的。相对这些人来说，义务教育中的内容实在太过简单。或者，不管简单与否，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在意的——因为，他们未来的发展方向决定了他们不会看重这个。 撇了撇嘴，杨虚度收拾心情，前往食堂。 通常来说，在中午的时候，因为时间短暂，各年级的学生大多选择去食堂进餐。这一点杨虚度在来时就已经知道，而且也觉得这样挺好。不过不幸的是，他在食堂门口遇到了罗比三人。 带领罗比三人的自然是汉密尔斯，作为东道主的包三喜自然在前头引路。 “你很不错，但也很嚣张。”纳什鲁眯缝着眼睛，死死盯着杨虚度。 如此情形，自然引得周遭前来进食的学生们注意，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望。就在今天，这个新来的插班生成了光晕学校的风云人物——他在众人面前将三个前来交流的圣来明顿中学的高手给打了！ 虽然众人并不以为这个插班生能有多好的射击天赋，但是能够在拳脚上找点场子回来，谁又不乐意呢？ “你大概不知道你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悲惨境遇！”罗比道。 “三人？小子，我们三人随便一人就能在野外将你打成筛子！”谢灵顿亦发声道。 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圣来明顿的三人几乎人人都能说一口颇为不错的华语。 “所以，小子……”纳什鲁冷冷道，“开始祈祷吧，祈祷你会拥有一个可以变成残疾的机会，因为我们的枪下几乎不会有活口。” 众人闻言轰然，便是包三喜都颇为不喜地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一次的比试，他是颇为抵触的。但校长坚持，他便无话可说。即便他认为这个新来的插班生还算不错，但也绝不会奢望他能在三人的围攻中占到便宜。尤其是这三人杀意森然，毫不掩饰，这便让他多了层忧虑。 听着三人一次次的狠话，杨虚度脸色没半分不喜，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容，道：“希望你们别后悔。” 自小跟着杨尽苦在苦寒之地游蹿的杨虚度，既打过最凶猛的怪兽，也拼斗过最难缠的域外居民。对他来说，杀人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在这个蓝星上的人类世界里，他虽然不愿变得肆意，却也不会变得优柔。 你要杀我，就要做好被我杀的准备！ 区区一个特殊学校，我会在乎吗？ 杨虚度知道这些特殊学校后面多半有大佬支撑，每个天赋异禀的学生身后也多半有着底蕴深厚的家族。但是，他这些年跟着杨尽苦走南闯北，真的没有在意过这些。也许这些大佬们的功力高过他，也许他现在还没法扣动昙花的扳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一贯一来的风格。 他眼下虽然不过圣级，但是即便入了度的老昌都不会轻易出手招惹他，更何况这些小虾米？ 杨虚度心中很清楚，自己若是真的没有自保的能力，自家那个老头子是不会就这般不管不顾的撒手离开的。 这世间，能威胁自己的人确然有，但也绝不会很多。 “杨虚度，我们支持你！” “小学弟，姐姐支持你。” “杨学长，加油哦！” “小度度，有没有兴趣当姐的男友？女大三，抱金砖哦。” “……” ------------ 第095章 扶摇直上 中午这顿饭吃得很没有心情，因为杨虚度忽然发现自己成了风云人物。这一点他并不喜欢，因为杨尽苦曾苦口婆心教育过他。 杨判官这一生为声名所累，虽然不至于‘枪打出头鸟’，但是被人防备被人针对则是常态，以至于到了后来，他更愿意偏居一隅，成为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老头。 风云人物这四个字，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其实并不喜欢。 明日就是丛林中比试，初三年级虽然没有人相信杨虚度会赢，但这并不妨碍众人围在他身旁，将他视作中心。食堂的每个隔断其实都不大，挤进去七八个人就会显得拥挤。整个初三年级，除了林猛等几人，甚至连柯允和菜光照二人都被秋叶压着围在了杨虚度周遭。 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架势，杨虚度极其无奈，却也不能伸手打了笑脸人，干脆三下五除二刨了饭就走。 云禾自然也跟着杨虚度一起走了。 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早，二人便一路回到了临水居。 才入定没有多久，门口便传来敲门声。云禾正要起身去开门时，杨虚度道：“我去吧，你自己在你的卧室内修炼就好。” 云禾点点头。 打开门，包三喜一脸阴沉之色，极为不满地看着杨虚度。 “怎么？是觉得自己很牛逼了，还是说觉得自己活够了？”包三喜冷冷道。 杨虚度冷冷回道：“别以一副长辈的模样来教训我，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包三喜一滞，被噎得几乎背过气去，“合着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咯？” 杨虚度哼道：“区区一个圣来明顿中学就将你压得如此狼狈，说你狗拿耗子都是抬举你了。” 包三喜大怒，“你这嘴怎么这么臭？” 杨虚度淡淡道：“看在你还算关心我的面子上，这句话我就当没听见了。说吧，你到这里做什么？中午时间有限，我还要午休。” 包三喜听了，一口老血几乎喷了出来。这么些年来，无论是天赋异禀的少年还是各个小怪背后的大佬，见了他，没有几个敢如此嚣张跋扈的。 “你是不是仗着有校长庇护，我就不能将你如何了？”包三喜面色阴沉，这些年来菜戎给他的好处再多，也让他无法忍受如此忤逆。 杨虚度鄙夷道：“你是不是仗着自己有王级修为，我就不能将你如何了？” 包三喜大怒，当即一掌挥向杨虚度胸膛。 这就是和寻常学校最为不同之处了。 普通学校里，打架斗殴可谓是罪大莫及。在这里，虽然学校里面也明文禁制斗殴，但私下里的小动作可从来都没有少过。更离奇的是，老师也会动手。 比如现在！ 这时候的包三喜已经怒上心头，理智全无，多年的顺风顺水已经让他养成了无视一切妖孽的地步，根本就没有听懂杨虚度话中之意。 所以，当杨虚度随手一挡，然后一脚将他踹到半空时，他兀自有些懵懂。 我是谁？ 我在哪里？ 这是发生了什么？ 包三喜这一腾起，直直飞上了三丈高，宛似大鹏展翅。 午休的学生们正陆续从食堂赶回来，不经意间便见到了这副奇景——圆溜溜的教导主任包三喜包老师居然在天上飞！ 这是奇观。 这是绝大多数学生心中的第一印象。在过去的日子里，不管是初一年级才进学校的小盆友，还是高三年级的大正太和大萝莉，几乎没有一个逃脱了包主任的荼毒。那种情形，就好似刚进牢狱的犯人遇到了监狱长。 所以这位包主任虽然权利极大，能力也极强，但是人缘却极差。不过包三喜也不在乎这个，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学生。只要校长不干预，就没有人敢对他如何，包括这些学生身后的势力。 所以，这么些年下来，包三喜一直顺风顺水，过得极为滋润。 很显然，包主任此时的飞翔很不雅观，虽然在往天上飞，却酷似那种挨了一窝心脚后弯成一只大虾的模样。但是没有人会想到包主任其实真的挨了一脚——因为，他已经拥有王级的修为。这等修为，无论在学校还是放到人世间，那都是堪比一面旗帜的所在。 “臭小子，你敢和我动手！” 包三喜人在半空，心中狂怒，忍不住大喝起来。 什么？ 有人敢和包三喜动手？ 众学生个个傻眼，甚至包括已经走向客舍的汉密尔斯四人。 当然，虽然众人不明白包三喜为何无缘无故飞上天，却依旧没有人想到他是因为挨了一脚才落得这般狼狈的。 只不过，有好戏看了！ 众人纷纷往临水居围了过来，一探究竟。 这时，包三喜已经飞掠而下，凌空一掌，直直打向站在门口的杨虚度。这一掌，若是劈实了，能将整栋临水居打成一堆废墟。不过这个时候的包三喜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只觉得胸中烈火熊熊，若是不将这股邪火发泄出来，只怕要将自己整个人原地火化。 杨虚度眼神微眯，冷冷看着凌空而下的包三喜。他已经看出，这个时候的包三喜虽然没有杀意，却显然失了智，像一头发了狂的打算冲烂一切的火牛。 既然你想死，那我不介意成全你！ 杨虚度冷冷一哂，星力在体内闪电般循行一周，已然聚于掌心。待到包三喜掌力袭来时，他便迎击而上，将包三喜直接轰飞。至于老包是生是死，只有天知道了。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半空中蓦地传来一声低沉的呵斥：“三喜！” 接着，一道清风拂过，包三喜的掌力仿佛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如山如海的掌力，只轻微地将临水居旁的柳枝荡得飞扬而起。 接着，那低沉的声音继续道：“各班级学生各回各处，不得乱走。” 没有人出来解说，甚至极少人听过这声音，但是众人却知道这就是校长在训话。人的名树的影，众学生即便胆子再大，却也不敢忤逆。 他们看到了犹如鹌鹑一般躬身而立的包三喜，也看到了满面淡然的那个唤作杨虚度的少年。然而，也仅限于此，每个人都必须回到自己该回的位置。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汉密尔斯四人站在临水居外大约两百米处，诧异地看着这边。 ------------ 第096章 开锣 “你运气不错！”包三喜的肥脸黑得能拧出水来，“若不是校长阻止，今天我会让将这学校的规矩重新熟悉一遍。” 杨虚度淡淡一笑，转身嘭地一声关了房门，懒得和包三喜墨迹。对于说狠话和打脸这两种模式，他还是比较倾向于后者。但适才那一道清风让他感觉到了压力——这个未曾谋面的校长是个深层不露的家伙。他要将包三喜胖揍一顿，就不可避免地显露实力。 依他的估计，这老家伙至少也是入了度的级别。 法不入度，修行不途，这是地下世界对修行的一种普遍说法。其意思大致是修法若是没能入度，则修行也就不算入了正途。这话确然有几分夸张的意味，却也凸显了入度的重要性。这世间并没有多少入度之人，甚至可以用‘少得可怜’来形容。与其说修行入度是一个标志，还不如说修行之人的美好愿望。 杨虚度不惧入度之人，却也不想招惹这种怪物。在杨虚度的眼中，能够入度的人都是怪物。当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怪物。 回到2楼，云禾正站在栏杆处望着他。 杨虚度摆摆手，道：“没大事，休息一下，准备上下午的课。” 云禾点点头，便没再多问。 …… 第二天，当上课的铃声响起，众人已经集合在了后山的入口前。 光晕中学的后山是由两个山峰组成，山峰不大，却密林丛生。两个山峰之间有一道山涧，有点像堰塞湖。后山使用得不多，大多只在考核或者比赛的时候。平时学生们是不许进入这后山的，学校也设置了门禁以及在周遭设置了光电感应。 清晨的阳光在林间透过，晨雾升腾，百鸟欢鸣。 各年级的学生齐聚在了后山的入口前，等待着汉密尔斯等人和杨虚度的到来。百十来号人，拥在一起，不喧嚣，也不安静。 巧合的是，汉密尔斯等人和杨虚度竟同时到达后山入口。而此时，包三喜已经铁青着脸站了许久了。 “杨虚度，你眼中可还有校纪校规？”包三喜瞪着眼睛，给杨虚度来了一记灵魂拷问。 杨虚度淡淡道：“包主任，我可是违反了哪条校规？” 包三喜沉声道：“学校规定是八点上课，你看看眼下已经什么时候了？” 杨虚度淡淡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包主任昨天在射击馆内当着众人说的是明日上午9点在后山集合，现在才8:45，严格的说，我已经算是比较勤快了。你们说对不对啊？” 他朝着众学生询问，众人下意识地道：“对。”待发现不该如此作答时，却已经收不回了。 齐声的一个‘对’字，让包三喜的脸色青得有些发紫了。他冷冷地扫了众学生一眼，那眼神的寒意不言而喻。众人见状，立刻闭嘴，变成了乖乖娃。 “牙尖嘴利，以后你最好不要让我逮着！”包三喜低声斥道，然后转头，脸孔一变，热情地迎向汉密尔斯等人，“汉密尔斯先生，来得好早啊。” “吁！”人群中响起了嘘声，对这种典型的双标行为很是不满。 很显然，包三喜已经气得糊涂了。甚至已经不在意光晕的输赢，只需要圣来明顿几人将这个讨厌的小子杀掉就好。在比试中被杀，在昨日菜戎已经已经签过字后，即便校长想要问责，也殊无可能。 “多余的废话就别说了，给枪吧。”罗比淡淡一哂，打断了话头，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杨虚度，“我会让那小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狙击手。” 其余二人尽皆点头。 “杨虚度，你能撑住不？”身旁，秋叶凑了过来，踮起脚尖，在杨虚度的耳边嘀咕。 柔软的气息令杨虚度耳根痒痒，忍不住转头，但见一张似喜非喜的妙目正盯着自己，心中没来由一跳——这小妖精着实很诱人啊。随即想到云禾就在身旁，他马上收摄了心神，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道：“那包老头想我死，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秋叶道：“这我就放心了，对了，我听说昨天你和包三喜交手了？” 杨虚度摇了摇头，心道那也叫交手，那叫我踹他好不？ 秋叶点点头，道：“这厮虽然很讨厌，但却是真有实力那种。你最好别惹他，否则后面这几年就没法过了，看，枪来了……” 杨虚度闻声转头，但见一个青年怀中抱着四把大狙，正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众人都欢呼起来，有人甚至鼓起掌来。 青年将狙击枪交给包三喜转身走了。 包三喜将大狙外面的裹布解开，却是四把SVD狙击枪。这种枪的射程虽然不及巴雷特那种重狙射程远，但胜在后坐力小，体积小，易于携带奔行。很显然，在这后山上，用这种枪是最适合的，因为这两山之间的直线距离也就两三公里。 包三喜将三支枪先发给了罗比三人，然后对杨虚度道：“杨虚度，这支枪给你了，你自己调教一下。” 杨虚度走到包三喜近前，接过枪，打量一阵，淡淡道：“用这枪和他们对敌，会让人觉得咱们欺负人家，你给我换一根AK或者95之类的就成了。” “卧槽！” “霸气！” “够爷们！” “杨虚度，你死了我为你守灵！” 众人轰然，乱七八糟的怪叫不绝于耳。很显然，杨虚度的嚣张实在太合光晕学校这帮货的胃口了。事实上，平日里这干人也是这般横行无忌，肆无忌惮。光晕内部可以打翻天，但在对待光晕外部时，却显得颇为团结。 不过，在不少人看来，这是明显的作死行为。两边都是狙击枪，即便对方确然射击技术高超，但在丛林这种隐秘性很强的地方，己方也是拥有机会的。AK和95一类，那纯粹就是突击步枪，即便面对其中一人都已经危险之极，更何况3人！ “你确定？”包三喜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杨虚度。他眼下的心情极度矛盾，一方面希望光晕学校赢，另一方面又希望眼前这小子赶紧消失。然而，这两者不可得兼，实在让他很不爽。 “你叫人拿来就是了……”杨虚度不悲不喜。 包三喜点点头，打了个电话。不多时，那青年又拿来一把AK递到了包三喜手上。 包三喜将AK交给了杨虚度，然后又分别给了几人两个弹夹，再将入口打开，道：“圣来明顿中学去左边那个山头，杨虚度去右边那个山头，听到命令后，你们就可以相互攻击了。请记住，山上到处都有监控，若是在命令之前你们谁就开枪了，我会直接杀死那违规之人。” ------------ 第097章 第一枪 杨虚度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对云禾打了个手势，道：“等我回来吃午饭。” 云禾乖巧地点了个头。 众人见状，又是嘘声四起。 杨虚度拧着AK往里面走，便在这时，秋叶忽地叫道：“杨虚度。” 杨虚度转头，纳闷地看着她。 秋叶笑了笑，道：“活着回来。” 杨虚度biabia嘴，转身便走。 秋叶也biabia嘴，哼道：“最看不得这副臭屁的样子。”叹了口气，见众人开始三三两两前往旁边的播放大厅去了，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后山里面遍布监控，能做到全方位无死角的。哎，柯允，我告诉你啊，今次之后，你若再敢找杨虚度的麻烦，我弄死你。” 柯允连连点头，心中却只有苦笑——姑奶奶，你不知道他是过江龙啊，他不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这个时候，他是真心期望哲庞不要再和杨虚度搞事了，因为他承担不起。 播放大厅内，包三喜和汉密尔斯坐在了头排，各班级的老师则坐在了第二排。余者三三两两，有聚在一起的，有单独一人的，都安静地打量着前方的银幕。 银幕划分成了很多块区域，正中则是两块主区域，分别显示了左右山峰的两拨人——罗比三人和杨虚度。从画面中可以看出，后山上确然如包三喜所言那般遍布了监控。之所以正中间有两个主监控画面，则是有人专门在进行调度，以使观者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初三年级整个坐在了一起，原因无他，那屏幕中就要进行生死之战的一方是他们班级的人。 沈轻眉来的时候，杨虚度已经登临了右边山头的顶峰。秋叶微微有些奇怪，因为她是初三年级的班主任，按道理应该很早来才对。待沈轻眉坐下时，她才发现其眼角有些肿，而左边脸颊虽然擦了厚厚粉底，却依然看得到青紫。 “老师！” 秋叶轻轻叫了声，众人皆回头看来。沈轻眉点了点头，笑了笑，然后安安静静坐下。待她看到银幕上的情形时，微微皱了皱眉头。其实不仅是他这般，所有光晕中学的人都有些头大。 右边银幕上，杨虚度坐在一颗大树下，正仰着头，仔细地打量着树上一个树洞。那聚精会神的模样，好似那树洞里面藏着绝世珍宝一样。这种状态，这是等着被狙杀么？反观另一边，罗比三人先是聚在一起，佝偻了身子相互挡住了监控的视线，交换了什么，然后则各自散开，潜伏到了不同的地点。 三人聚拢后散开，这个细微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留意，但汉密尔斯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只有他知道纳什鲁有个习惯，身上会带着各种型号的几颗法力子弹。这种子弹经过特殊法力工艺制备的，即便是用于普通的枪械，也能产生接近于法力枪的效果。 使用法力子弹，这是昨晚既定的策略，也是他听说了几个学生汇报后所作的方案。他不相信纳什鲁在那么近的距离下不能锁定那个叫做杨虚度的少年，但是当3个学生都这么说的时候，他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一个狙击手无法锁定自己想要射击的猎物，这种情形是十分危险的。师徒四人商量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无法锁定这个少年的原因。既然无法找到原因，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将这种潜在的危险因素抹除。所以，也许昨天上午纳什鲁说到生死之战时尚是气话，但经过昨晚之后，四人就已经真正动了杀心，务必要将这个少年诛杀。 分发完了子弹，三人分别散开，一人前行百余步，躲在了一颗杉树下，然后架起了狙击枪，寻找对面的猎物。另一人则走得更远，躲在一片白色的岩石中，借着身上白色衣服与岩石的颜色接近，整个人仿佛与大地融为了一体。第三人在一颗茶树下挖了一坑，将自己整个人埋了进去，连带着将那把SVD也一道埋进土里，只露出了一根枪管和半个脑袋。 银屏上的左面区域，切换成了三个画面，每个画面都好似风景画，看不到人的踪迹。对比右面，只有一个巨大的画面。杨虚度依旧好整以暇的顶着那个树洞，少时，他猛地伸手，自里面拽出一个小松鼠来。 杨虚度手一扬，小松鼠凌空飞起，接着他嘴一张，一片树叶飞起，正好切掉了小松鼠的尾巴。小松鼠在空中吱吱惨叫，落地后飞快地逃之夭夭。 杨虚度咧嘴一笑，愉快地拍拍手，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白痴。 播放厅内轰然，众人纷纷七嘴八舌起来。 “这特么的像生死决战？这家伙是来游山玩水的吧？” “别太在意，只要这家伙的法力不错的话，狙击枪也未必致命。” “说得也是，按照比试的规则，只要大喊我投降就好了。” “该不会这小子一听到开始就投降了吧？” “我怀疑那三人的枪已经瞄准了这小子的脑袋。” “也许，人间惨剧就将在这里产生。” “……” 耳边充斥着各种碎语，眼中是杨虚度的漫不经心，云禾的心像是被抓紧了一般，只紧紧地咬着嘴唇。她不知道杨虚度的功力到底有多高，也不知道杨虚度是不是有必胜的把握，但心中的担忧却是不可避免的。 “别担心，那傻子虽然有点二，却也不是个纯傻子。”秋叶看出了云禾的忧心，笑着道。事实上，她心中对杨虚度有一种莫名的信心。这种信心没有理由，没有原因。若说一定要找个理由的话，她认为是杨虚度那淡然的仿佛无所谓的笑容。这是一种无视周遭一切的淡然，镇定，安静，却有一种神奇的力量。 “那小子说了，中午会回来陪你吃午饭。”秋叶接着道。 云禾转过头，对秋叶笑了笑，然后视线又重新回到那银屏上。 这时，包三喜拿起手中的一个话筒，然后山头上便响起了广播声：“杨虚度，罗比，下面我数三声，三声过后，比试正式开始。” “1。” “2。” “3。” “啪！” 一声沉闷的枪响划破寂静的山岭，惊起鸦雀无数。 ------------ 第098章 第二枪和第三枪 因为监控并没有声音的传播，所以播放厅内听不到狙击开枪的声音，但是众人却看到了左面第二幅画面中岩石下一闪而逝的火光。 右边，原本还在发呆的杨虚度看到了地面的一个松果，弯腰低头去捡。 “啪”。 他额头前方的一颗松树树干咔哒一声，被击得木屑纷飞，松针雨一般落下。 “哗！” 播放厅内，众人情不自禁地心中一跳，有那胆小的甚至惊呼出声来。 云禾身子一颤，小手死死抓住椅子的扶臂，盯着银幕一瞬不瞬。她不知道杨虚度这次捡松果是不是有意的，但是这画面实在太过让人揪心。 “运气不错！”汉密尔斯笑眯眯道，全然不顾包三喜那怔忪的脸色。 包三喜此时的心情可谓极度矛盾，虽然这少年对自己忤逆在先，但他依旧不愿杨虚度就这般在自己家里被人打死了。 “别高兴太早，汉密尔斯先生，这小子可是主动选了一根AK的，咱们接着往下看吧。”包三喜淡淡道。其实当杨虚度选择AK的时候，他之所以并没有太过抵触的原因是因为AK的实际有效射程虽然比SVD差了些，却也不是想象的那般大。 画面中，杨虚度仿佛才回过神来一般，喃喃自语两句，然后躲在了一颗大树后面。 众人只见到了他喃喃自语，却不知道他说的是‘看来他们是真的想干掉我，这么说来，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们了’。 此时的杨虚度已经有些兴奋了，若非他发现树林间、密叶里到处都有监控，他此刻已经直直越到对面那山峰上将这几个小子直接拧出来宰了。和‘黑匕首’比起来，这几个少年或许天赋更高，但经验显眼没有那杀人无数的老杀手老道。那个唤作谢灵顿的家伙射击了自己，只是简单的挪动了20米远，实在是很自信嘛！ 和寻常修炼的不同，杨虚度自小就在杨尽苦的地狱训练下长大，又兼修习了《六合天象图》，他的神识已经达到了堪称恐怖的级别。当他有意运起灵识时，周遭两山甚至连同播放厅内的情形他都了若指掌。 所以，对面那几人藏身与否都无关紧要。神识之下，即便是蚊虫蚂蚁都无所遁形，更何况一个大活人？ 见对方没了动静，杨虚度微微一笑。很显然，对面三点形成了一个较宽的夹角，枪口此时都瞄准了此处，只要自己一展露身形，无论往哪个方向，那子弹必然会飞射而至。 正当他打算戏弄几人时，对面山头传来淡淡一声枪响。 杨虚度脸色一变，想也不想，便即往前一扑。 “啪！” 子弹击中他躲藏的树干，力量不减，直直穿过了合抱粗的大树树干后射向了远方。 “法力弹！”杨虚度猛地弹起，眼睛半眯，内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播放厅内，包三喜猛地站起，然后转头，盯着汉密尔斯，“他们竟然有法力弹！汉密尔斯先生，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汉密尔斯不紧不慢道：“包先生昨天似乎没有限制使用子弹的类型。老实说，我其实也不知道他们会使用法力弹。不过我这几个学生有个习惯，就是随时会在身上揣着几枚法力弹。” 由于包三喜的声音太过急促，以至于他身后的许多学生都听到了，自然也包括了沈轻眉和秋叶等人。播放厅内，切切查查的嘈杂声音响了起来。 云禾声音有些颤抖：“秋叶，法力弹是什么？”她只看到了那子弹威力奇大，却不了解法力弹是什么。 秋叶眼神复杂，良久才道：“一种威力更大，速度更快的子弹，杨虚度这次麻烦了。”这还是她担心比较委婉的说法，按照正常的思维，杨虚度已然没有活命之望。不过，奇怪的是，杨虚度为何会突然前扑，这一次闪躲简直可以用神来之笔来形容。 一个人正常人，别说躲在了粗大的树干后面，即便躲在一块木板后都不会擅自行动。但是杨虚度仿佛知道那就是一颗法力弹一般，竟然提前做出了闪避。 这还是巧合？！ 有如此想法的自然不会只有秋叶一人，包三喜也想到了这一点。见汉密尔斯这般敷衍自己，他冷冷道：“法力弹么？既然杨虚度能躲过这次必杀之击，也就说明他对你的学生的射击有着天然的感应，你等下别哭就行。” 汉密尔斯一愣，这才想起了杨虚度适才诡异的一幕。 是啊，又躲过了。 你怎么会又躲过了？ 一念及此，他原本一颗放松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那边厢，杨虚度默然一阵，然后蓦地单手持枪，身子并没有伸出树干，“啪”的射了一枪。 这一枪，既没有看对面的情形，也没有刻意的瞄准，就仿佛……嗯，朝着对面随意地扔了一颗石头那般。 一击飞来，原本趴在地上谢灵顿忽然周身紧绷，汗毛竖起，当即想也不想，就地一滚。 “啪！” 子弹正中他刚才潜伏的位置，击得石屑纷飞。 “哇！” 播放厅内，半数的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谢灵顿那边的画面。 明月双拳紧握，美目圆睁，樱桃小口微张，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她是射击高手，自然而然就会将自己代入到狙击的场景中。易地而处，她即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把自己换成了谢灵顿，自己已然死了。看那子弹击中的位置，正是谢灵顿头部所在之处。 躲避之人已经如此诡异，那射击之人岂非是神仙？！ 从杨虚度进入开始，明月一直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杨虚度根本就没有观察过对面山头的情形！更无法理解的是，他使用的是AK。他不但将其当成了狙击使用，甚至更计算出了超出有效射程的弹着点！ 明月身子开始莫名颤抖起来，然而她的眼神却越来越明亮。世界已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她看到了别样的天空。 和她一样的，唐金和李阶也完全呆滞，仿佛被定在了那里。 ------------ 第099章 反狙击教科书 什么是狙击？ 在人们朴素的意识形态里，狙击就是一个孤胆英雄躲在草丛里，忍受着寂寞，时刻关注着镜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然后猎物出现，扣动扳机，继而一击必杀。 那是一种静谧中积攒的力量，呼啸而出的子弹仿佛带着英雄的史诗般的力量，让人期待，让人澎湃，也让人无限的向往。 所以自从有了热|兵器之后，不管是死宅还是愤青，不管是少年还是耄耋，都对狙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怀。仿佛那种一鸣惊人的击杀，正是自己时刻在积攒的力量。 然而真实情形却不免让人沮丧，因为狙击很难。守候难，瞄准难，一击致命更难。能在一千米之外击杀目标，往往都带着运气的成分。这运气包含了对温|湿度、风力的估算准确，包含了猎物移动缓慢和无知无觉，包含了子弹正中要害等等。在地下世界里，若是要狩猎的目标是一个修行之人，甚至那目标的境界很高的话，除了法力枪的狙击，其他射击的方法几乎都很难奏效。 不幸的是，罗比三人所面对的猎物，正是修行中人的佼佼者，更是狙击天才中的天才，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而已。和昨天的情形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今天的杨虚度无法锁定，甚至还能预判其进退的路线。 但是，必中的两枪，依然如见了鬼一样的莫名错过！ 再然后，罗比三人忽然发现又无法锁定杨虚度了。那种情形极其诡异，明明看见瞄准镜中的猎物就在枪口下，但是自己却又一种强烈的感觉，若是一枪过去，对方只要一个错步就能闪开。 三人都知道自己枪中的法力弹要远比寻常子弹更快、更准，然而三人都没有开枪。 杨虚度就躲在那颗大树的树干后面，三人都知道，然而三人都没有勇气开枪。 局面僵持着，连空气都是静谧的。 播放厅内，落针可闻。众人都静静地盯着屏幕，静静地看着那无声的画面。 此时的杨虚度，躲在大树树干后，双眼明亮，嘴角含着冷森森的笑意。汉密尔斯等人不知道的是，以他现在的功力，即便被法力弹打个正着，也不过就是受伤而已。虽然会狼狈些，却绝不会致命。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到了圣级可以轻易地躲避子弹，到了王级就可以伸手抓子弹了。杨虚度境界虽然只在圣级，抓子弹或者拍飞子弹却是轻而易举。只不过对方的子弹是法力弹，这让他很是不爽——这是真正奔着杀人的目的而来的。 现在，他已经真正的动了杀人之心。若说之前三人的射击在他眼中只是个笑话，在遭遇法力弹之后，现在他已经明白，对方早已经杀机毕露。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狙击！ 杨虚度淡淡一哂，然后慢悠悠起身，带着随意，带着不屑，再慢悠悠地从树干后露出身形。 在电影里，瞄准镜中的猎物一旦出现，必然是一击必杀。然而真实情形全然不是这样！以1000米之外的目标为例，发现猎物移动后反应到大脑需要时间，这个时间的极限大约是0.2秒，扣动扳机子弹出膛到击中目标需要时间，大约1秒多。若是在2000米之外的目标，光是子弹飞行的时间就是3到4秒。所以当猎物在这段极小的时间内有一个无法估量的位移时，则狙击必然落空。 眼下杨虚度与罗比三人的距离至少在1000米之外，即便法力弹的速度快于普通子弹，那剩下的时间也足够杨虚度辗转腾挪。 “啪！” 枪声响起。 罗比无比干脆的开了一枪。 杨虚度向前轻轻一跨，子弹落空。 播放厅内，众人轰然。 “啪。” “啪。” 谢灵顿和纳什鲁同时开枪，分击杨虚度前后，既预判了他的前行，也预判了他的后退。 杨虚度身子猛地一侧，两颗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擦着他的前胸和后背，一闪而没。 播放厅内，众人只觉得心都要从腔中跳出来，但觉唇干舌燥，脑中轰鸣。眼前的场景，仿佛是神话一般，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却又如此的真实。 对面那三人仿佛见了鬼一样，竟然全都忘了再次开枪，而是呆呆地看着光学瞄准镜中的那个一脸淡淡的身影，身上没来由泛起一股寒冷。接着，他们看到那少年嘴角微微一撇，然后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什么。 三人根据嘴型读懂了那意思，那嘴型说的话，分明就是‘It’s my turn’。这句话太过挑衅，轻易地就激怒了三人。三人心思一致，齐齐站了起来，举枪瞄准，然后就是射击。 站着射击和趴着射击的不同在于站着时灵活性更好而趴着时隐秘度更高，对于精度来说，三人的能力太强，站着射击和趴着射击的差别并不大。 罗比三人的射击也并不散乱，两人掩护着射击，另一人在趁机前行。三人交替进行，这样就可以接近杨虚度。很显然，罗比三人下意识认为，因为双方距离太远的缘故，所以给了对方充足的躲避时间。至于对方为何能够洞察先机而提前闪避，三人却全然懵逼，不知缘由。 杨虚度就站在大树旁边，手上拧着AK，看着对面三人不断的射击，不断的跳跃前进，脸上尽是鄙夷的笑意。他或侧身、或跨步、或后退、或仰倒。子弹呼啸着从他身旁呼啸而过，却没能伤到他分毫。 事实上，以杨虚度眼下的功力，他完全不需要躲避。几个两翼小阿崽的攻击，在经历过无数恶战的他的眼中，根本不值一哂。若非顾忌外面的观众太多，他完全可以将射来的子弹一个个弹飞。 即便这样，播放厅的众人，也已经目瞪口呆。这个众人，包括了十来位教师、包三喜及汉密尔斯。比试之前，众人想象过两边的各种交战的过程，却独独无法想象到会是这样。躲子弹也许在于王级以上的修行高手来说并不是难事，但是前提是能够预判。在没有预判的情形下，即便是王级高手也会被冷枪射杀！ 平心而论，包三喜觉得自己上去和这三个学生对局话，多半也是殒命的份儿。即便不会殒命，也只能逃之夭夭。像杨虚度这般站在空旷的地方让对面随便射击的情形，是个人都不敢想。 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众人脑海中均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 第100章 你们想错了 两山之间，隔着一个山涧。要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则必须先下后上。纳什鲁三人即便彼此照应着射击，也会有时间差。但令人意外的是，杨虚度仿佛有恃无恐，给他们充足的装弹时间，甚至在他们无法看到的时候，还会大方地往空旷的地方走一走，让他们更方便射击。 逼近我？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对于拥有极强射击能力的修行者来说，越远离目标才是越安全越有效的行为。因为修行之人若不是狙击手，基本上就会拥有极强的近身能力。事实上，在实际的交手中，武者设法靠近狙击手是干掉狙击手的不二选择。 三人之所以一个心思往前方靠拢，一来并不知道杨虚度的近身能力如何，二来也是被眼下的情形给逼得主动靠近。 杨虚度枪口下垂，将一把AK当成了一条烧火棍，静静地看着三人跳跃着前行，甚至都懒得提枪射击。在他看来，这三个小虾米实在不值得他动枪。杨虚度很清楚，三人之所以不顾一切地逼近自己，除了缩减子弹飞行的时间外，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使用他们的感应能力。在自己那近乎无解的神奇躲避能力下，没有感应，他们根本就无法击中自己。 不过杨虚度知道他们误会了，而且误会很深。他们绝对想象不到自己的神识已经强大到了几乎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步，也更想不到靠近自己后的严重后果。 800米，500米，300米，终于，罗比三人在距离杨虚度只有200米远的地方停下，然后分别占据了3个射击位，枪口尽皆瞄准了他。 杨虚度微微一笑，他已经察觉到了三道若有若无的气息紧紧锁定在他的身上。他明白，这多半就是那个纳什比思遗传下来的感应了。虽然和神识有所不同，但用在锁定上的效果却出奇的好。 这种技能，天生为射击而生。 当感应来临时，罗比心中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好在这个蠢蛋傲慢自大，否则不会给了自己三人这个机会。 从山涧的那一边移动到山涧的这一边，这个蠢货有着太多反击的机会。事实上，到现在为止，谢灵顿依旧有些懵，他不知道杨虚度先前那一枪是瞄准之后的射击还是随手蒙中。但那一枪实在太过惊艳，宛如上帝之手。谢灵顿不相信那是杨虚度的刻意射击，若这少年真有这种能力，自己三人也不用比了，跪地求饶更好。 看着枪口之下的杨虚度，纳什鲁的信心再度膨胀，“虚度杨，我应该说你是愚蠢呢还是骄傲呢，那么多好的路子你不选，非要等着我们合拢，哈哈哈……” “吃定我了？”杨虚度笑容淡淡，然后抬起手来，一一指着几人，道：“说实话，虽然我年龄也不算大，但你们在我眼中就是小屁孩。这一路打过来，还剩下几颗法力弹？” 罗比冷冷道：“这么近的距离，即便不用法力弹也可以杀你了。” 谢灵顿暴喝道：“跪下，求饶，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杨虚度笑了，他自己就在中二少年的年纪，然而他却最最厌烦看到这种中二少年。冲动，无礼，自以为是，无法无天，仗势欺人等等。所有负面的词语，几乎都可以用在这类人身上。这是一个不计较后果的年纪，也是最容易惹下大祸的年纪。 播放厅内，汉密尔斯神情放松，甚至翘起了二郎腿，道：“包先生，你的学生若是死了，可不能赖上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学生拥有什么样的神奇能力，在这样近的距离内，杨虚度逃无可逃。 包三喜脸色极其难看，心中甚至责骂起了杨虚度——那么多好机会，你装个什么装？赶紧还击不好吗？不过，他也并未真个就失望透顶，毕竟，杨虚度先前的神奇操作在那里摆着呢。 “你觉得赢定了吗？”包三喜冷冷一哂，“你看到先前他的那些极限躲避了吗？换了你，你能不能做出来？” 汉密尔斯淡淡道：“我做不出来。但是，这不代表他能逃脱现在的困境。人说近战是武者的天下，嘿嘿，你等下就会看到，那只是个笑话。” 话音才落，众人便见到屏幕上的杨虚度蓦地一闪，仿佛一只加速了十倍的猎豹，猛地冲向纳什鲁。那速度之快，在监控器下，仿佛真的只是一闪。 “啪！” 纳什鲁的枪响了，击向了迎面而来的杨虚度。 必中！ 这是他的想法，也是他的苦练多年后的必胜信念。 没人能比他更了解速度的含义，也没人能比他更了解距离的含义。他为了测定不同枪械准确击中目标的时间，甚至丈量了上百个不同的距离来测定一个细微的动作对速度和时间的影响。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一个狂奔而来的人能除了死还能如何？ 仿佛为了印证他信念的错误一般，半空中突进的杨虚度身子微微一晃，便闪过了那必中的子弹，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他咚的一下落到了纳什鲁身前。 “啪。” “啪。” 谢灵顿和罗比同时开枪。200米范围内，他们不需要瞄准就可以任意开枪。然而，令他们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开完枪时，才发现他们的感应根本不能锁定那动如虎豹的少年。 两枪悉数落空，打在了杨虚度的身边，击得尘土飞溅。 纳什鲁举枪还欲再射，杨虚度却横着AK就是一抽，打在了他的腰上，接着单手一掌，拍在了纳什鲁的头顶。 脑浆四溅，命如飞灰。 片刻前还生龙活虎的纳什鲁，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临死前那惊恐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你们想错了，你离我越近，你们就越脆弱！”杨虚度淡淡一哂，然后回身，望向另外两人。 谢灵顿和罗比见了如此情形，整个人如堕冰窖，连端起的枪仿佛都变得僵硬。 “哗！” 播放厅内，无论男女老幼，皆噌地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银屏，仿佛看到了天下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 第101章 你惹下麻烦了 汉密尔斯蓦地站了起来，浑身哆嗦，张着嘴巴，指着那银屏，“NO……NO……NO……it’s impossible……” 然而，还未待他反应过来，银屏里，杨虚度几个转折，又将另外两人的脖子直接拧断。那情形，就像他不是杀了两个人，而是宰了两只小鸡仔。 这一次，播放厅内顿时炸了锅。扭曲的脑袋，嫣红的鲜血，诉说着最原始的暴力。这不是电影，而是正在真实发生的惨事。 低年级的小盆友们已经吓得痛哭失声，高年级的则稍微好一点，但不少人也是脸色惨白，呕吐不止。其余人等，则议论纷纷。有佩服杨虚度敢作敢为的，有说他得寸进尺的，有说他心狠手辣的，也有说他不留退路的。 银屏里面，杨虚度转过身子，对着摄像头，做了一个“V”字手势，然后径直往后山的出口去了。 “包三喜，你杀了我的学生，你杀了我的学生！”仿佛回过神来一般，汉密尔斯忽然间暴跳如雷，指着包三喜，唾沫横飞，“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包三喜脸色阴沉，冷冷看着汉密尔斯，接着将手中的几页薄纸一扬，“此事白纸黑字，而且还是以三打一。老小子，愿赌服输知道么？若是一输了就耍赖，那还要契约做什么？” 汉密尔斯一滞，继而嘶吼道：“这是你们密谋好的！这小子的境界至少也是王级之上的修为，否则绝不可能战胜罗比三人。” 王级？ 周遭众人听了都懵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哲庞第一个就不相信，哼道：“胡说八道，本校自建校以来，从来就未曾出过王级的学生，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初三年级的转校生！” 众人纷纷点头，即便各年级的老师也觉得这话甚为荒谬。在几人入山之前，老师们出于习惯都感应过几人的修为。虽然没能察知杨虚度的境界，但其气势绝不是王级的气势。一个人，一旦到了某个境界，尤其是迈入王级这种堪称逆天改命的境界，气场绝对比人类的大国总|统的气场还要强烈。 秋叶看到那血腥的画面，面色有些发白，转身问云禾，“杨虚度是什么境界？” 云禾倒是脸色如常，闻言摇摇头。 秋叶哼道：“不说算了。” 云禾也不生气，事实上她是真的不知道杨虚度眼下的境界。从她和杨虚度相处开始，她就没有见到过杨虚度不能解决的场面。至于武力值，仿佛对方再低再高，他总能比对方高一点。 包三喜听到汉密尔斯的质问，只淡淡一哂，道：“汉密尔斯先生，贵校自诩传承优良，人才济济，这些年可曾出过王级的学生？” 汉密尔斯一滞，随即暴跳着奔出播放厅。来到后山入口处，他挥拳便砸烂了门禁，直接飞向了后山。门禁被破，警报声也随即响起，四周的保安也涌了过来。 后面，包三喜等人见状，也急急跟上。 半道上，遇到了下山的杨虚度。汉密尔斯一个飞身，便即轰了上去。这一击，他势必要将杨虚度斩杀于此。 杨虚度冷冷一笑，你不仁我不义，你杀我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正当他打算出手时，心中一动，便即住手。 “住手。” 随着一声娇斥，一个靓丽的身影蓦地闪到了杨虚度身前，举掌相迎。 “轰！” 掌力对撞之下，沈轻眉不敌，连连后退。杨虚度不得已，只好伸手抱住，然而，那胸前的高耸实在太过伟岸，杨虚度情不自禁地就包了个正着。 “汉密尔斯，你敢动手袭击我的学生。”这个时候包三喜也跟了上来，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这个时候汉密尔斯若再动手，他不介意让给其留下一点深刻印象。 汉密尔斯见一众老师都跟了上来，自然不会再选择动手，而是死死盯着杨虚度，“你杀了我的学生，尤其是纳什鲁，那是奥斯神殿梅林主教的亲传弟子。你完了，你完了。” “快放开。”沈轻眉低低一喝，脸色绯红。这时杨虚度才惊觉手上那温柔而饱满的触感，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缩开。 “这混蛋，我定要宰了他。”林猛低低喝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愤怒。自家女神被亵渎，心情能好才怪。 面对汉密尔斯的威胁，杨虚度淡淡一哂。梅林那个老阿姨么？她的身边倒是有个小女孩，可没有什么纳什鲁之类的啊。是了，这纳什鲁想来也不是什么亲传弟子，只是沾了点名头而已。 “老家伙，去收尸吧。”杨虚度淡淡道，“至于梅林，只要她有那份闲心思，我陪她就是。” 杨虚度云淡风轻，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四周的老师和高年级的学生却脸色全都变了。奥斯神殿的大名，在地下世界用‘皓月当空’四字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特殊学校固然厉害，但要真个和三大神殿之一的欧罗巴奥斯神殿抗衡，那就有点螳臂当车的架势了。 有那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立即询问奥斯神殿是什么物事，没有人回答，但是众人看向杨虚度的眼神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就像看一个捅了马蜂窝的傻|逼。 “包主任！”沈轻眉见包三喜要走，急忙出声呼唤。死者已矣，那三人死了就死了，但杨虚度其实是为了学校出头。若是让这个少年为此而担了天大的干系，她良心不安。 包主任转过身，看了看已经远去的汉密尔斯，便扬扬手道：“这事已经不是我能做主的了，你带着这小子前往校长那里吧。” 沈轻眉想想也是，便没有再继续追索包三喜，而是转过身子，望向杨虚度，怒道：“你手段既然如此高明，为何定要将他们杀了？” 杨虚度撇撇嘴，道：“他们既然要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他知道沈轻眉是担心自己被报复，但自家老头子和奥斯神殿不对付多少年了，区区一个纳什鲁，区区一个梅林，还能更坏多少？ 沈轻眉闻言真个是怒从心头起，一把抓住杨虚度的手，“走，你跟我去见校长！” ------------ 第102章 别说我认识你 两人溜了一圈，校长室没人。事实上校长室常年没人，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办公室。然后，二人去了校长的别墅，里面除了一个保姆，再无旁人。 两个地方都没能找到校长，沈轻眉不免有些沮丧。 “咱们这些修行之人，最怕的就是动辄伤人性命，你这性格，将来怕是免不了要惹下大祸事。”沈轻眉叹道。 惹下大祸事么？ 杨虚度心下暗哂，即便我行事低调，我家老头子昔年结下的仇怨就能烟消云散了么？还不是一样要着落在我身上。 “有老师帮我顶着，我不怕！”杨虚度嘿嘿一笑，满不在乎。 沈轻眉转过头，望着杨虚度，道：“我能给你顶什么？你喜欢惹是生非，便是天老爷也顶不住。” 杨虚度哦道：“那只好我自己顶了。” 沈轻眉怒道：“你能顶什么？无非是给你的家族招来祸患而已。你们这类人，我见的多了，家族强大，自身也不错，然后就耀武扬威，无法无天。” 杨虚度诧异道：“我什么时候无法无天了。” 沈轻眉道：“你今天杀人就是。” 杨虚度闻言脸色一沉，道：“依你的意思是我就该被他们杀？” 沈轻眉道：“他们要杀你，你当然要奋起反击。可你明明大局在握，又何必多生事端。” 杨虚度冷冷道：“多生事端？麻烦你搞清楚一件事，他们威胁我的时候，并不知道我强大与否。甚至，他们就是仗着他们自己的强大，意欲击杀我。既然要想拿走我的性命，他们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沈轻眉道：“可他们都是圣来明顿的射击天才，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虚度淡淡一哂，道：“射击天才？就凭他们三个？沈老师，麻烦你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茫茫宇宙里，天才很多，但像他们这样的天才，可谓比比皆是。” 沈轻眉讶异地看着杨虚度，“茫茫宇宙中……你去过域外？” 在地下世界里，‘域外’二字大多时候不是指蛮荒之地，而是指地球之外。然而，以人类现有的科技，在可见的范围内其实并没有发现智慧文明。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地外文明，事实上，地外文明不但有，而且还很多，并且样式各个不同。光晕特殊学校有通往外界的传送门，沈轻眉自然也了解域外的情形。但这不代表杨虚度知道，因为按照他这个年龄，是不应该知道域外的。 茫茫地球周遭，传送门并不多。每一个传送门，就好比一个坐标，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要想走向域外，最好的方法不是乘坐宇宙飞船，而是通过传送门。世间的大家族或者大能之人之所以将各色小天才们送到特殊学校，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学校里面有传送门。 通过传送门，有的人可以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园，有的人可以来到新的地点试炼，也有的人只是单纯的想见识一下不同的文明。 杨虚度很小的时候就随着杨尽苦到过很多地方，这些地方有地球上的，也有域外的。那些到过域外之地，有些高度发达的文明城市，有些冰冷死寂的绝地，有些怪兽横行的荒野，有鸟语花香的乐园。 所以，对于杨虚度来说，域外其实并不陌生。银河，人马座，仙女座，麦哲伦星系，猎户座等等，他都去过。当然，绝大多数时候，他只是杨尽苦的小跟班而已！ 杨虚度点点头，回想起过去的那些时光，道：“走过几趟吧。” 沈轻眉更加讶异，道：“据我所知，这世间的传送门也就三大神殿拥有，几个特殊学校拥有。除此之外，也就两三个，皆在恐怖大能手中，你居然去过域外？” 恐怖大能？ 杨虚度脑海中闪过杨尽苦那佝偻着身子抽烟的情形，心中有些黯然。曾经的杨尽苦可谓意气风发，光彩夺人。昙花在手，天下无敌。那是何等的风光。 然而，再强大的法力也敌不过时光！ 一想到杨尽苦，杨虚度便有点心烦，直接怼了过去，“很奇怪吗？不怕告诉你，你刚才所赞扬的那几个小瘪三，便只论枪法，我一样可以分分钟搞死他们。”说罢，便不再理会沈轻眉，而是径直往食堂去了——他答应了云禾的，中午要陪她一起吃午饭。 沈轻眉愕然地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不知所措。 杨虚度一路往食堂走，才到中途，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往左边树林里走。” 你叫我往左边我就往左边，你算老几？ 杨虚度心情正在不爽中，便懒得理会。便在此时，一股力道凭空而生，竟然生生拉着他往旁边树林去。杨虚度冷冷一哂，单手一划，仿佛利刃切开布匹，顿时将那股力量划断。接着，他反手往地下一按。 “轰！” 左边树林顿时凭空一震，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爆响，鸦雀蚊虫大片飞起，仿佛迎来了灾难性地震一般。 随着这一震，一声低沉的暴喝响了起来：“臭小子，我只不过是稍稍发力，你就百倍以还，你眼中还有没有点尊老爱幼的传统？” 杨虚度微微一愣，然后走入树林中。 林子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一个石桌边。这老人，鹤发童颜，虎骨龙形，着一身明代时期的长袍，此刻正满面怒容地瞪着杨虚度。 杨虚度见了这老人，顿时一笑，道：“先说好，你是校长，我并不认识你。” 这老人正是光晕特殊学校的校长方穹，生辰不知，年纪不知，甚至连名字都不为世人所知。在常人的记忆里，他就是校长。至于为什么是校长，从何时起当了校长，也没有人知道。不过，即便知道这位校长的人，也极少有人见到他的真容。 “你想赖账，那可没门！”方穹哼道。 杨虚度诧异道：“赖账？这是从何说起？” 方穹道：“你家老头子抢了我的霸王枪，这事你总该知道吧？” 杨虚度闻言笑了，笑得极为灿烂，道：“我家那霸王枪是祖传，不是抢来的。” ------------ 第103章 老不正经 杨虚度并不知道自家的霸王枪是不是抢来的，也不知道是方穹的。反正只要到了他的手中，那就是他自己的。 据老头子说，方穹并不叫方穹，他本名帕拉提毕，来自一个不知名的星系。所以这霸王枪即便真个属于他，那也是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因为霸王枪是本土物件，是项羽所用的兵器。至于项羽是不是域外之人，则时间太过久远，无法考据。 “放屁！”方穹大怒，“三年前，你家老头子不闻不问，直接开抢，从我这里夺了去。什么时候这霸王枪变成你家祖传之物了。” 杨虚度笑道：“这样啊，那你直接去找老头子要好了。” 方穹更怒，呸道：“我要是能打得过他，还用问你要？咦，要不我将你扣下，然后让那老小子那霸王枪来赎？”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可以啊，你倒是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说话间，方穹单手画了一个圈，透过那圈子，往中间一点。霎时间，天地震动，一道暗波电闪般射向杨虚度。 杨虚度脸色一变，双掌在身前急急画圈，然而那圆圈才画了半个，他便发现已然不及，想也不想，双掌变竖为拍，轰向那道暗波。 “轰！” 杨虚度凌空飞起，半空中，他随手朝着方穹一点。 方穹原本好整以暇地看杨虚度出丑，待看到这一点，不由脸色一变，伸出两指去夹那无形的一点。 “啪！” 星力穿过他的两指，直接击中了他的肩胛，痛得他咧嘴嘿了一声。 那边厢，杨虚度也不好受，落地之时，气血翻涌，一股咸味从喉咙处冒起。吃了大亏，杨虚度大怒，想也不想，直接擎出霸王枪，对着方穹凌空便是一枪。 这一枪，无声无息，仿佛小孩杂耍。 方穹却脸色陡然剧变，大吼道：“臭小子，你要和老夫拼命了是不是？”说话间，他双掌猛地一合，半空中陡然间幻化出一个金色拳头，迎向前方。 “轰！” 平地惊雷，树林中的苍松翠柏吱吱呀呀倒了一片。 杨虚度想也不想，猱身而上，又是连续三刺。 方穹手忙脚乱，喝道：“你还有完没完？” 杨虚度哼道：“你说打就打，你说不打就不打，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然而，他话未说完，便已经住手。 那边厢方穹已经背负双手，云淡风轻，仿佛世外高人。 “校长，原来你在这里。”沈轻眉站在林外，讶异地看着二人，道：“刚才这边发生了什么？” 却原来，二人交手的动静太大，引来了不远处正在发呆的沈轻眉。 方穹转过头，仿佛才看到沈轻眉一般，笑眯眯道：“原来是轻眉啊，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咦，你额间青紫，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和人打架了？” 沈轻眉摇头道：“不提这个。我来找校长，是因为今天的比试这不知死活的小子杀了圣来明顿中学的三个射击天才，那其中的一人是梅林的弟子。” 梅林的弟子？就算是梅林的老爹也一个样！这小子跟着杨老头子，可谓无法无天，什么时候将三大神殿看在眼里过？ 方穹笑着看了一眼杨虚度，道：“小子，你惹了梅林，惹了奥斯神殿，要不要我搭把手啊？” 杨虚度轻蔑地看了方穹一眼，道：“你？还是算了吧！对了，你啥时候把我家老头子的烟管还回来啊？” 方穹眼睛一瞪，道：“我什么时候拿过你家老头子的烟管了？我都不认得你家老头子是哪个！” 沈轻眉那瞪大了美目，吃惊地看着两人，吃吃道：“你们两人认识？” “不认识！” 两人齐声回答。 沈轻眉哼道：“原来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行，你们继续，我走。”说罢，挺着高耸的胸脯，扭着大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那婀娜的背影，方穹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不经意地擦了擦口水，道：“腿长奶挺屁股大，好看又好用啊。” “呸，老色鬼！”杨虚度自然毫不留情的鄙夷。 方穹哼道：“你黄毛未退，小鸡不起，不懂得这种女人的好。呸，我给你将这些做什么？来，把你的霸王枪给我。我看你这霸王枪凭空而出，想来空空也在你手上吧，老家伙对你倒是真个爱护。话说，你该不会是老头子的私生子吧？域外之人想要生子，除非是同族，否则基因就配合不上的。” “老不死的，话真多！”杨虚度收起了霸王枪，转身便走。 “哎，你别走，话没说完呢！”方穹一急，伸手便抓，那吸力不由自主而出。 杨虚度霍然转身，一掌劈了过去，“怎么，还要打？” “轰！” 大地裂开，尘土飞溅。那林子里面的石桌、石凳之类顿时四分五裂，激飞的碎片打得树皮乱溅，枝丫断折。 “别打，别打，老头子我是不由自主。你也知道，修行之人心随意动，难免会有失控的时候，来来来，且坐，且坐，我还有好多事要和你叨咕叨咕呢。”方穹连连摆手，然后手一抓，一拂，那碎裂的石凳又重新凝聚出两根完整的。 杨虚度知道对面这老头子看起来垂垂老矣，实际上却是超级高手，乃是已经入度的人物。抛开昙花而论，若是两人对打，方穹未必便差自家老头子太多。 三年前，杨虚度其实见过方穹一次，那是在地下势力的‘新秀会’上。自家老头子就和这个老不正经的老头坐在一起，只不过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家老头子抢了这人的霸王枪，也不知道这人竟然是光晕特殊学校的校长。 现在想来，自家老头子非要自己来这学校，想来也是有其深意的。 杨虚度坐下，眼睛直视方穹，道：“说吧，我赶时间。” 方穹一瞪眼，道：“赶个屁的时间，他娘的我就是这学校的校长，谁敢给你打考勤？” 杨虚度嘴角一撇，“嚯，好威风啊。” 方穹牙疼道：“我说臭小子，我好歹也是和你家老头子一般的神仙，你给点面子成不成？” 杨虚度道：“我答应了要和我家女友吃饭，不是谁打我的考勤。” 方穹眼眸一亮，道：“咦，你家|祖坟冒烟了？想当年，杨老实阅人无数，遍览花丛，可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被他称为女友。” 杨虚度道：“他是他，我是我。” 方穹笑道：“所以说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嘛……话说，你连沈轻眉这种女子都看不上，你那女友到底该得美到什么程度啊，嗯，我要去看看……” 杨虚度冷冷打断，“你是要说事还是要八卦？” ------------ 第104章 有所求 方穹笑道：“年轻人就是性子急，说正事之前八卦一下有什么不好？” 杨虚度道：“你要再这样磨磨唧唧，我就走了。” 方穹连连点头，收容正色，道：“你家老头子最近可好？” 杨虚度皱眉道：“你直接打个电话不久知道了？” 方穹瞪眼道：“我要是打电话就能联系到他，还用问你？” 杨虚度道：“不怎么好。” 方穹叹道：“他活了这许多年，想来也是活腻了吧。” 杨虚度一翻眼皮，道：“怎么说话呢？” 方穹道：“我说的可是事实。像咱们这干老头子，滞留人间太久，看惯了悲欢离合，看惯了风月无边，对世间一切都不在意了。” 杨虚度不耐烦道：“我不是来听你叨叨这些无用的，有什么事你赶紧说，我还要去吃饭呢……”话音未落，兜里面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杨虚度接起电话，正是云禾打来的，问他此时在何处，杨虚度让她在食堂等着就成，自己一会过去。 “小女友打来的？”方穹笑眯眯道，“就是那个和你形影不离的小丫头？那小丫头没长开，和沈轻眉差多了，要不换一个？” 杨虚度腾地站了起来，“你要是屁话没个完，我就不奉陪了。” 方穹招手道：“坐下，坐下，你这臭脾气和你家老头子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得啦，我说正事。” 杨虚度又重新坐下，一副你再敢废话我马上走的表情。 方穹倒也识趣，没在废话，道：“4月份有个新秀会，六个学校之间的比试，你帮我顶一个呗。” 杨虚度哼道：“想得美。” 方穹道：“这个是你家老头子答应了的，要不然让你到这学校里面来做什么，打秋风吗？” 杨虚度道：“你这个破地方也值得我打秋风？他答应的你找他去，别来烦我。” “就知道你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么着吧，你帮我拿下冠军，我教你霸王枪法！”方穹道。 杨虚度摇头，“让我和一帮小孩打架，没兴趣！” 方穹瞪眼道：“又说胡话了，好像你不是个小孩似的。算了，这么给你说吧，你眼下的功力虽然也不错，但是当真碰到三大神殿的老古董，你依然要折戟沉沙。作为杨尽苦的死对头，那些老家伙们不介意自降身价，把你捉住。话说，昙花不会在你身上吧？” 杨虚度道：“没有。” 方穹点点头，道：“也是。昙花那种神器，你没有入度之前是不可能开启的。所以说，在这之前，你若想自保，我这套霸王枪法正是你的不二之选。你居然不屑一顾？” 杨虚度闻言心中一动，难道自家老头子之所以一定要让自己来这个学校就是为了这个？方穹乃是入度的超级高手，平山填海只在一念之间，若是他都赞叹这套霸王枪法，那么霸王枪法就真的不错。和一些小屁孩比试而已，就当打小怪兽了，这笔买卖很合算的。 一念及此，杨虚度道：“这霸王枪法真有那么厉害？” 方穹倨傲起来，哼道：“霸王枪乃枪中之王，虽然此枪非彼枪，然而当它被拿在修行者手中时，其厉害之处，毋庸讳言。霸王枪法就是匹配霸王枪的无上绝学，你想要学，求我啊？” 杨虚度鄙夷道：“求你？你真的想多了。我还年轻，大不了拼命修炼，一旦入了度，昙花在手，天下我有。” 方穹知道对面这小家伙跟着杨尽苦，家中宝贝无数，自己想要对付普通人那样对付他，决计是不可能的，叹道：“你好歹给老夫留点面子成不，年轻人表现得谦卑一点不好吗？” 杨虚度道：“谦卑和尊敬是放在心里面的，口中的谦卑，那只是客套。” 方穹哼道：“歪理。” 杨虚度当然知道自己是歪理，但是对于方穹这种活了几千几百年的老怪物，他实在很难让自己装模作样。因为这类人活得太久，万千世态在他们面前都是无所遁形的。一个细小的动作，一个不起眼的眼神，在对方那里可能就是巨大的漏洞。 “好吧，在我答应之前，你不若先演示一下你的霸王枪法。”杨虚度道。 “把你的霸王枪给我。”方穹道。 “休想。”杨虚度想也不想，便将霸王枪收入了空空之中。 “咦，好东西。”方穹眼眸发亮，死死盯着杨虚度的戒指，“判官不愧为判官，这等逆天之物都能给他寻到，佩服。” 杨虚度笑道：“要不要我送给你？” “好啊好啊……”方穹大喜，待抬起头来见到了杨虚度那脸上的表情，转而改口，不屑道：“区区一个小戒指，老夫根本不看在眼里。” 杨虚度也不理他，只径自走到一颗松树前，以掌作刀，将一根枝丫削成了长枪模样，递给方穹，道：“演示一招即可。” 方穹哼道：“小子，有时候吃亏是福，太过精明了也不是好事。”说罢，不理杨虚度，长身而起，平握着枝丫。 便只这一瞬，天地间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杨虚度也微微变了脸色。 方穹就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天地之间，既似虚无，又似山岳。他手中那根枝丫，自黑而银，自银而金，瞬间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树木静谧，鸟雀不动，甚至连地上的蚁虫都凝固了一般。 “哗。” 方穹的身周，上下左右，霍然间幻化出四根一模一样的长枪。 “刺！”方穹轻斥一声，一枪刺出，其余四枪亦跟着刺出。 前方，清风未动。金枪化为无形，消散于空中，除此之外，再无异样。 杨虚度却眼神明亮，啪啪啪鼓起掌来，“厉害，厉害。我若站在你的前方，只这一枪，我恐怕就倒在地上了。老家伙，厉害啊，小子佩服。” 方穹哈哈大笑，便这一瞬间，那枝丫尽数化成了齑粉。粉屑纷纷扬扬，仿佛一捧飘散的飞灰。 方穹拍了拍手，道：“这是霸王枪法的第一式，裂！小子，愿不愿意跟我学啊。” 愿意，一万个愿意！ 杨虚度心中千肯万肯，但是面上却半分渴望的意思也没有，“枪法是不错，我也想学，不过，咱们可要说好，我只帮你参加新秀会，然后你就给我全套枪法。” “呸，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必须得是冠军才成！” ------------ 第105章 那个会飞的小妞 二人讨价还价一番，最终敲定，杨虚度将新秀会的冠军拿到手，而方穹将霸王枪法的三式悉数相传。此事之后，便两不相欠，包括霸王枪和那烟管。 离开树林，杨虚度来到食堂。食堂内的人不多，云禾已经点好了饭菜，静静地等着。待看到杨虚度来了，她才甜甜地笑着让杨虚度坐下，然后将饭盛了，递到他身前。 “干嘛对我这么好？”杨虚度笑道。 云禾脸红道：“这什么话，我平日里对你就不好了？” 杨虚度淡淡一笑，道：“好是好，可没有这么热情。” 云禾道：“兴许是看了你今日的比试吧。” 杨虚度道：“小事一桩，没什么的。” 云禾摇摇头，道：“在你看来只是小事一桩，可对我来说则是惊心动魄。每一颗从你身边射过的子弹，都令我心惊肉跳，魂魄欲飞，我害怕哪一颗你没躲过。”说到这里，她身子微微有些发抖，眼圈发红。 杨虚度见状，凑过了身子，轻轻揉着她的脑袋，安慰道：“傻瓜，我心中有数的。” 云禾点点头，低头不语。 杨虚度正要再继续安慰时，隔间门被突然推开，“哟，每天夜里亲热还不够呀，啧啧啧，咱们班的超级高手也，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杨虚度抬头看时，却是秋叶带着洛然和白凤天推门进来。杨虚度皱了皱眉头，道：“怎么？” 秋叶端着酒杯，满脸晕红，双眼放光，自来熟地坐在了杨虚度的另一边，然后指挥着另外两人坐下，“杨同学，你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赞了，帅气。” 小萝莉装大人说话，然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让颇具规模的胸脯显得更大了一些，自然而然生出一番情趣。 “食堂里面居然可以买酒？”杨虚度皱眉道。 小萝莉嘿嘿一笑，道：“当然不可以。不过……你住那么大一个别墅，不知道往里面藏点什么吗？” 杨虚度道：“学校对于学生饮酒没有规定？” 小萝莉笑得更加灿烂，道：“我有一次抓到了包三喜饮酒，他那时还带着一个高年级的女学长，刺激不刺激？” 杨虚度哼道：“老牛吃嫩草而已，关我屁事。” 秋叶洋洋得意道：“但是关我事啊，自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胆子敢对我说三道四了。” 杨虚度点点头，道：“明白了，你们先走吧，我们要吃饭。” 秋叶眉毛一掀，道：“你这家伙，怎地如此不近人情。” 云禾见状，也悄悄在桌子下拉了拉杨虚度的衣服。 杨虚度想了想，碍于云禾的面子，便没再出声赶人。在他的世界观里，其实不存在什么有效社交和无效社交的说法。他不喜欢的，统统都是无效社交。从一进入这个学校，令他兴不起好感的事就接二连三。要让他和这里面的同学亲近，实在比较难。 “哎，杨虚度，你的专长是什么？轻功吗？”秋叶满脸的好奇，“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躲避子弹的姿势实在太帅了。你和云禾是不是兄妹啊，若是兄妹，你看看我怎么样？” 另一旁，大力女孩洛然也满脸的八卦模样。 云禾闻言面色尴尬至极，这里面的人都这么直接吗，当面撬墙角？但事关个人最核心的问题，她迅速抬起头来，直面秋叶，“很抱歉，我不是他的妹妹，也不是他的姐姐，我是他的女友。” 秋叶半点也没有觉得尴尬，微微一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干嘛当真。不过，话又说回来，云禾同学，你是个人类，你真的能够配得上杨虚度吗？” 这一次不待云禾出声，杨虚度已经冷下脸来，“其一，我也是人类，其二，配不配得上你说了不算。云禾和我不仅特别般配，甚至我还高攀了她，因为她是云氏家族的嫡女。诸位，请吧，再不出去，我便要将你们打出去了！” 秋叶被一再削面子，顿时也来了脾气，一脚踏上桌子，喝道：“好啊，来啊，来打我啊，我倒要看看你的专长是什么？闪避？你怕是不知道闪避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洛然接口道：“秋叶妹妹，闪避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秋叶眼波流转，瞟了杨虚度一眼，傲然道：“当然是飞。” 然而，迎接二人的是一个暴喝。 “滚！” 杨虚度这次是真的来了火气，虽然看似轻轻的一声暴喝，内中却蕴含无限法力。音波之力下，刹那间屋内杯盘的破碎无数，隔间的隔板摇晃不止，最后当中硬是破开了几个洞。再然后，噼啪声中，四面隔断尽数倒塌。整个一楼的大厅内，余音缭绕，嗡嗡作响。 秋叶三人当场就被震傻了一般，呆呆地望着杨虚度。 “谁他|妈的在鬼叫？”随着一声暴喝，自二楼咚咚咚地跑下来一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少时，整个食堂的人，无论一楼、二楼，还是膳房的工作人员，尽数围了过来。 那怒喝的人一边叫一边挤进来，“让开，让开，给老子让开，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里鬼叫！” 众人听了那声音，齐齐脸色一变，然后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路。 来人是一个将头发染成棕色的十八九岁的少年，左臂上纹了一条青色的龙。少年一步一摇地来到杨虚度身前，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问旁边一人道：“这货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旁边一人道：“这就是今上午以一己之力杀了圣来明顿中学三位射击高手的杨虚度。” “你叫杨虚度？”少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听说你闪躲的功夫不错，以后就跟着我，我就是你的老大了，怎么样？” 周遭之人闻言，顿时静了下来。 接着，有人催促道：“还不快谢谢锋哥？” “这次锋哥又新收了一个不错的小弟了。” “锋哥威武。” “……” 便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那声音虽然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并且只有区区四个字： “你算老几？” ------------ 第106章 狠话 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 锋哥的名头，在光晕中学可谓如雷贯耳。如果说光晕中学也像世间的俗世势力那般按山头划分的话，锋哥无疑是最大的山头之一。 锋哥本名张铁锋，与哲庞、明月及严苦号称光晕中学的四大金刚。这四人，除了严苦是高二学生之外，余者皆为高三学生。然而相比起其他三人，张铁锋为人凶狠跋扈，睚眦必报，堪称嚣顽恶霸。 光晕中学的人之所以怕他，不仅仅因为其法力惊人，境界甚高，更怕的是他那股子不死不休的劲头，仿佛一条毒蛇，时时刻刻盯着你。你稍有松懈，他就会一口咬过来，要了你的命。 没有人会去招惹一条毒蛇，更没有人会去招惹一条睚眦必报的毒蛇。而张铁锋本人也很享受这种凶名在外的现状，甚至为了扩大其凶名，常常会故意惹是生非，然后借机报复。 对于这种人，学校里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没有真个违反学校的校规，通常都会网开一面。按包三喜的话说，咱们学校是特殊学校，学生们个个都应该拥有一股子狠辣的劲头。学校不培养绵羊，有张铁锋这种学生在，才会激起学生们的血性。这话的意思解释过来就是张铁锋并不是嚣顽恶霸，而是放入鱼群的鲶鱼，是激起鱼群活力的手段。 这种言论是否激起了鱼群的血性不得而知，至少那条鲶鱼的嚣张气焰又长了三分。 私斗是不允许的，这是校规。但是，杨虚度显然没将这校规放在眼里，正打算给这个嚣张的家伙涨涨记性，旁边一个人站了出来，顶到了他的身前。 “小章鱼，不许欺负我班的同学。”秋叶将杨虚度护在身后，冷冷道。 张铁锋见识秋叶，挥一挥手，道：“秋叶，你走开。” 秋叶一步不让，道：“休想！” 张铁锋不再与秋叶说话，眼光越过她，对杨虚度道：“小子，有种别缩在女人身后。” 杨虚度淡淡道：“你应该感谢她，否则我会把你打出屎来。” 四周众人闻言哄然，嬉笑声，鄙夷声，喝骂声，响成一片。 张铁锋没有发怒，反而笑了，指着杨虚度道：“很好，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小子了。希望你的功夫也像你的嘴巴一样够劲，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你特么的，怎么说话的呢？ 杨虚度眉头飞起，伸手一推秋叶，道：“你让开。” 哪知秋叶拼命挡住杨虚度，“你找死吗？”说话之间还转身对云禾道：“快拉住他，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云禾见秋叶那副紧张的模样，便拉拉杨虚度的衣袖，道：“虚度，别当众闹事。” 杨虚度一想也对，要收拾人，有的是机会，便点点头，对云禾道：“走吧。”说罢，转身往食堂外走去。云禾见状，立即小跑着跟了上去。 众人望着杨虚度离去的背影，不由唏嘘。撇开境界先不说，这小子初来两天，就已经惹了哲庞，杀了罗比三人，然后又对峙了张铁锋。 到底是猛龙过江还是要风头不要命啊？ 张铁锋一脸笑意，望着秋叶，笑道：“小叶子，你护不住的。” 秋叶冷冷道：“你要是敢胡作非为，小心你家老头子的棍棒伺候。” 张铁锋脸色变了一变，哼道：“总有一天，你会乖乖的趴在我面前，祈求我的临幸。” 秋叶脸色骤然变得愤怒，喝道：“无耻！” 张铁锋哈哈一笑，挥挥手，带着一群人，重新回到二楼去了。余人见状，也纷纷散了。张铁锋固然不好惹，但这个小丫头能让张铁锋主动退却，显然也不好惹。 杨、云二人回了临水居，也不睡觉，只盘坐修炼直至下午上课时间。 到了教室，二人坐下。教室里零星坐了几人，皆以复杂的眼神看着杨虚度。上午的一幕实在太刺激了，当众杀三人，举重若轻，毫无滞涩，这怕是杀人狂魔才能做到的吧？ 在当今和谐社会，每一起凶杀案都是重案。但在光晕学校这种法律的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众人却没有觉得死几个人是多么重大的刑事案件，只是被杨虚度那鬼神一般的闪避给震惊到了。 角落里，柯允和菜光照坐在一起，两人皆有些胆怯地看着杨虚度。旁人皆以为杨虚度只是身法玄幻，他二人却知道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少年的功法更加玄幻。 不多时，其他学生陆续入了教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异样的表情，即便没有正眼看杨虚度，也不免偷偷斜视一眼。 而秋叶则是深深地看了杨虚度一眼，内中神情复杂。 当然，也有人例外，比如林猛。 杨虚度只是平静地翻看书本，对周遭一切都是无视的态度。按照今日下午的课程，应该是数学。对于杨、云二人来说，初三的课程甚至包括高中的一二年级的课程都已经烂熟于心，实在没什么新意。 沈轻眉到达课堂的时候，发现教室里面异于往日的安静，不由微微诧异。然而在众人眼里，却是看到了她脸上更加明显的伤痕，以及那脖子上新添的伤痕。显然，在短短的中午时间内，应该又发生了什么。 对于修行者而言，尤其是像沈轻眉这种境界的高手，寻常的伤痕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好如初。但这伤痕如此明显，显然是中了某种特殊的手法。 “今天下午开始，开学考试。” 众人哄然。 然而秋叶却站了起来，大声道：“先不忙考试，沈老师，那个混蛋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杨、云二人讶然，其余人等却是一副并不意外的表情。 沈轻眉冷下了脸，喝道：“秋叶，你是不是要飞天了？” 秋叶道：“我本来就能飞天，不信我们马上可以到操场上试一试。” 沈轻眉这才想起来这小萝莉的法术就是飞翔，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现在开始考试。” 秋叶笑道：“文化考试什么的，对我们并不重要，大家都知道的。相反的，我们对老师的私人生活很感兴趣！” 杨虚度闻言来了兴致，这话说得，啧啧啧，很带感啊。 ------------ 第107章 另一个新同学 “秋！叶！” 沈轻眉瞪着秋叶，一字一句地道，那脸上的黑，仿佛能暗淡世界。 秋叶毫不介意，继续大声道：“家族的婚姻，你干嘛要妥协，你们说对不对？” 周遭的学生闻言，齐齐大声回答：“对。” 沈轻眉到底是怒了，喝道：“你们要反了天吗？”说罢，轰地一下将手中试卷砸到地上。 众人见她动了真怒，倒也不敢再过度刺激，便是秋叶也安安静静地坐下。 沈轻眉见众人老老实实坐下，这才慢慢平息了怒气，道：“既然大家都无心考试，那就和我一起去接一个新同学吧……”说到这里，她有意无意地看了杨虚度一眼，道：“那个新同学是个人类。” “哦……” 众人起哄起来。 林猛嗤笑一声，道：“咱们学校什么开始变成了人类学校了？” 沈轻眉道：“人类当中也有厉害的高手，比如，咱们这位杨虚度同学。” 林猛哈哈一笑，道：“老师，就因为他上午躲开了子弹？” 秋叶淡淡接过话，“你若是敢上去和那几个人比试，我就认为你对。” 林猛撇嘴道：“不过就是身法好一些罢了。” 秋叶冷冷道：“如果一个人类的身法好到了你这种自以为的超级物种都无法比拟的时候，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类？更何况……”她说到这里，上上下下打量着林猛，继续道：“你眼下就是一副标准的人类形态，这就说明了一切。” 云禾看向杨虚度，这样的说辞杨虚度在昨天才对她说过，让她心里温暖的同时，也让她生出信心。今日再听，那心境却截然不同，因为说这话的人也不是单纯的人类。更何况，这学校里面虽然以域外势力为主，却依旧有不少的人类在里面。 沈轻眉接过话头，道：“好了，不多说了，诸位同学，跟我一起去校门处接人吧。” “好呀，好呀，我要看看这新进来的人物是不是又是一个怪胎。”洛然拍手笑道。这话明显有影射之意，然而杨虚度就当他没有听见。 众人起立，陆续跟在沈轻眉后面。杨虚度对这类事情半点兴趣也无，却架不住云禾拉着，只好跟在后面。 秋叶见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揶揄道：“看来要请动你老人家还真不容易。” 杨虚度瞟了他一眼，道：“前天我来学校时也没见你们迎接我。” 秋叶大怒，“我们倒是想呢，但是沈老师说了，那人身份高贵，是包三喜那家伙亲自去迎接，我们只消等着就成。” 杨虚度一滞，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个道道，“我就乡下小子一个，高贵什么？” 秋叶冷冷一笑，道：“我可没说你。” 云禾接口道：“秋叶，虚度他这人不太会说话，你原谅一些。” 秋叶哼了一声，却终究没有再出言讽刺。 十多人来到校门口，沈轻眉和几个保安打了招呼，便候在校外。 杨虚度看见路边站着两个黑衣人，身形恭谨，微微垂头，识得这两人是林琬遣来候在外面的马仔，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多时，山间响起了马达声。少时，三辆牧马人依次停在门口。 让杨虚度意外的是，其中的两人他竟然认识。这两人，正是在灵峰山上碰到的一老一少——墨越溪和墨秋荷。墨秋荷牵着身着桔黄色连衣裙的女孩。那女孩戴一顶鸭舌帽，鼻梁高挺，明眸皓齿，长长的头发扎成一根大辫子，搭在后背，端的是一个绝色少女。 三辆车上下来了不少人，有保镖，有仆人，典型的世家做派。 墨越溪走下车后见到这一群人，不禁心头一跳，然后他便感应到了这一群少年男女的境界，顿时动容。自家的墨韵可谓天之骄子，然而和这一群人相比，境界上也就堪堪中等而已。 “墨老爷子。”沈轻眉迎了上去，然后一手拉过墨韵，笑道：“这就是墨韵，对吧？” 墨韵点点头，脸上尽是羞涩。 墨越溪哈哈大笑，对沈轻眉拱拱手，微微一揖，道：“小老儿何其幸运，能得沈老师出迎，惭愧，惭愧。” 沈轻眉望着这个境界还不如自己的老者，倒也并未矜持，而是笑吟吟道：“以后墨韵就是咱们自己人了，墨老爷子不必如此客气。来，墨韵，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班拢共就只有12人，这是班长秋叶，这是洛然，这是柯允，这是……”她便这般一个个介绍下去，直到最后才轮到杨虚度和云禾，“这是杨虚度和云禾，也是前日才到的转学生，以后你们可要多多亲近哦。” 墨越溪原本笑眯眯的站在一旁听沈轻眉介绍自家孙女未来的伙伴，待看到杨虚度时，顿时眼睛一滞，满脸惊讶之色。墨越溪记忆力非同寻常，又兼在那么特殊的环境下碰到了杨虚度，自然印象极深。虽然眼下杨虚度穿的衣服和那日不同，又兼长高了一些，但基本面貌未变，想不认出来都难。 但此刻他沈轻眉才是主角，他并不适合多言，只对杨虚度微微颔首，以示亲近。杨虚度也回应这点点头，表示知晓。 云禾觑见了二人的异状，悄悄道：“你认识？” 杨虚度点头道：“有过一面之缘。” 云禾笑道：“京城墨家，那可是比况家还要厉害的存在。我说，老头子给你定的亲事该不会是眼前这女孩吧？” 云禾明白，论身世，论天赋，自己都不是眼前这个鸭舌帽女孩的对手。 杨虚度道：“想多了。那天你没有听纳什鲁说么？他要替艾丽教训我，那个艾丽才是老头子指定的亲事。” 云禾眼下的心态，不管那女孩是谁，只要她没有在近前，便只当不存在。这种心态，颇有些鸵鸟把脑袋埋进土中就万事大吉的风范。不过，这也正是她能够破除烦恼的唯一办法。在她的世界里，杨虚度就是她的唯一。没了杨虚度，她真的和无根浮萍差不多。 这时，沈轻眉已经和墨越溪交涉完毕，便打算率领队伍开拔。杨虚度牵着云禾，走在队伍最后，然后便听到墨越溪的低声呼唤。 “虚度小友留步！” ------------ 第108章 善缘 杨虚度拉着云禾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墨越溪，全然没有了之前在灵峰山的那种随和。最近一阵子的事，让他很是闹心，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冷。 墨越溪面带微笑，急忙凑了过来，笑道：“想不到今日会在此处和小友见面，真是有缘。” 杨虚度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之事太多了些。” 墨秋荷微怒道：“怎么说话呢？” 杨虚度抬起头，扫了墨秋荷一眼，淡淡道：“嫌我说话难听的话，你可以走远一点。” 墨秋荷大怒，却被墨越溪一眼给瞪了回去。墨越溪继续笑道：“秋荷口直心快，小友不用介怀……”顿了一顿，他又道：“听说小友也是才到？” 杨虚度道：“我原本在青龙镇读得好好的，老头子非要将我送来。” 墨越溪微微一惊，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进这学校的艰难了。为了将墨韵送到这里来，他可谓用尽了千般力气。这少年口中的老头子到底是何方高人，竟然如此了得？ “我听说这学校很难进的。”墨越溪笑道。 杨虚度知道面前这老家伙地位甚高，却舍得如此降下身份和自己交流，也算不错了，便不再板着个面孔，叹道：“这地方难不难进我不知道，但你将墨韵送到这里来，未必是个好的选择。” 墨越溪一惊，忙道：“杨小友此言何意？” 杨虚度道：“一则此处攀比之心太浓……看什么看？你以为你家世优渥，财富万千就不怕攀比了？”他这话是冲着不远处面露嘲笑的墨秋荷说的，“这里比的是境界，圈子，以及身后的武学背景。若是只比财富，这世间的有钱人多了去了。” 墨越溪转头，往墨秋荷冷冷一眼，道：“你上车去。”墨秋荷狠狠地哼了一声，然后回到车上。 这时，墨越溪才道：“小友请继续。” 杨虚度点点头，道：“二则，便是入这学校会有性命之忧。” 墨越溪闻言默然半晌，道：“这个在入学之初，包主任就给我讲了。事实上，老朽也正是冲着个‘性命之忧’来的。很多人以为，世家子弟，坐拥金山银山，只需要享受就可以了。却不知道，世家之人为了保住‘世家’二字所付出的辛劳。” 杨虚度再度点点头，他对这个没有什么体会，但也能理解。毕竟，他虽然不是世家，却有着比世家子弟更为显赫的身世。也正因为如此，自打懂事起，杨尽苦就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地狱式训练。可以说，自三岁之后，他的日子要么是在承受煎熬，要么就是准备承受煎熬。 墨越溪叹道：“韵儿在上个月突破至宗师境，我就赶鸭子上架将她送来了。不是没有考虑过她的安危，而是在关键的时刻，该搏还得搏。杨小友懂这个意思吧？” 杨虚度道：“我懂。” 墨越溪也不墨迹，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杨虚度，半弓着身子，诚恳道：“密码是6个6，区区薄礼，还望杨少侠一定收下。” 杨虚度淡淡一笑，道：“墨老爷子认为我缺钱？” 墨越溪拍拍脑袋，自嘲地笑道：“瞧瞧我这俗气的想法，小友稍等。”说着，转身去了车里，不多时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出来，递给了杨虚度，道：“这山参是朋友送给我的，颇有些年头了，小友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 杨虚度也不矫情，直接将盒子收了，“墨韵多大了？” 墨越溪道：“虚岁15了。” 杨虚度点头道：“谢谢老爷子了，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了，回头见。”说罢，摆摆手，便牵着云禾走了。 墨越溪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百年杂陈。 “三爷爷，你这么轻易就将这支百年人参送人了，而且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墨秋荷满脸的不爽。 墨越溪道：“这少年能够不动声色地进入这个学校，必然也是非同小可之人。咱们不求他应承什么，能够多结一份善缘就多结一份善缘。这不仅仅是为了韵儿，而是咱们家的处世原则就必须如此。” 墨秋荷哼道：“就凭他，善缘？我才不信。” 墨越溪笑道：“咱也没指望他什么，你何必介怀？” 远处，杨虚度将人参交给了云禾，道：“这是一支百年人参。晚上你将这个一节节的平均分成5份，碾成粉末，分5次服用，我一旁给你渡气消化。不出意外的话，3个月后，你应该可以到化劲后期了。” 云禾大喜，将人参抱在手中，却是再也不肯松手了。然而她想了半天，又将人参递还给杨虚度，道：“还是不用了。” 杨虚度讶异道：“为何？” 云禾摇头道：“民间有句话，叫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咱们平白无故受了墨家的宝贝，将来必然要偿还的。我不想让你为难。” 杨虚度哈哈一笑，道：“区区墨家之事，有什么为难处？墨老头的心思我明白，无非是要我照拂一点那个新来的女娃子。所以啊，他本身就没有想着回报的。当然，凭我杨大侠的性格，还不屑占他的便宜，将来机会合适，便将这点好处还给他就是。” 云禾道：“不碍事么？” 杨虚度看出了云禾眼中对于境界功力的渴望，笑着拍拍她的肩头，道：“不妨事的，你只管听我的就好了。” 进了教室，众人坐定。 秋叶眼尖，发现云禾手中捧着一个盒子，道：“这是什么？” 云禾甜甜一笑，却不回答。 讲台上，沈轻眉道：“下面有请我们的新同学墨韵做自我介绍，大家欢迎。” 掌声雷动，更带着林猛等几人的口哨声。很显然，漂亮的女孩子，在哪里都受欢迎。 墨韵的鸭舌帽已经脱了，一头乌黑的头发扎成了一根辫子搭在后背，随着她的步伐摇动。墨韵站到了讲台上，满脸晕红，声音低低。 “大家好，我叫墨韵，来自京城，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谢谢。” 说完，便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众人讶然，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到了杨虚和云禾身上，心说这丫头的自我介绍怎么这么熟悉？ ------------ 第109章 小老辈子 崆峒山，崆峒派飞龙门。 兴和道长坐在太师椅上，眼睛半眯。他的下手，义成正恭恭敬敬地跪着，然而那苍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的意思是，他当时封了你的手少阳三焦经及手少阴心经？”兴和掌门问道。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义成在撒谎，然后才想起义成自幼就实诚，未曾撒过谎。然而要他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山野少年就将义成的经脉封住，并且指名道姓要自家掌派去解开那经脉，这事儿怎么听怎么玄幻。 “是。”义成的回答简洁而明了。 兴和站了起来，然后伸手去解开义成的经脉，一边拍打其经脉一边道：“你起来和我对练，务必还原当时交手的情形。” “是。”义成恭敬地应了一声，却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但依旧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兴和斥道：“怎么，被封了十来天，连法力都不会运转了？” 义成恭声道：“是。” 兴和哼了一声，“攻我。” 义成答应一声，伸手便抓，那姿势和出招和羊角坪时一模一样。兴和反手便拍，正中义成的手臂。然而只消力道一试，他便怒了，“我叫你出力，你害怕打伤我不成？” “是。”义成答应一声，身子一转，抬脚就踢。那姿势也和上次一样，但是这一踢，他身子一斜，立时摔倒。 兴和大怒，伸手将义成抓起，喝道：“你的法力呢……”然后他便发现义成的经脉内法力空空如也，和自己解穴前一模一样。法力再度延伸，他立即发现自己适才那几拍根本未曾解封义成的手少阳三焦经及手少阴心经。 这一发现，立时令他倒吸一口凉气，同时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以自己王级初期的修为，居然无法解开一个少年封印的穴位？！ “把手伸过来！”兴和略一沉吟，便抓过了义成的手。思虑间，他便御使着法力自义成的关冲穴而入，一路前行。然而，很快那法力便遇到了阻碍，到了阳池穴时，那汹涌而入的法力就像洪水遇到了闸门，立时便被尽数拦住。 阳池穴被封了！ 兴和眼神一眯，法力加大，意图重开那被封的穴道。义成却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惨白，接着一丝鲜血自嘴角溢了出来。 咦？！ 兴和眼神变得有些发直，瞪视义成良久，才道：“那少年说只有掌派才能解开他的封印？” “是。”义成道。 兴和冷冷道：“你把原话告诉我。” 义成咬牙道：“你的手少阳三焦经及手少阴心经被封，自己回家找智同吧。” 兴和眯眼道：“他认识掌派？” 义成道：“那少年说他9岁那年曾揪断了掌派的胡子。” 兴和长吸一口气，道：“你跟我来。” “是。”义成回道，然后跟在了兴和的身后。 出了飞龙门，二人穿亭过巷，先去了掌派住地，发现其不在，便到了后山。和料想中的一样，掌派智同正盘坐在一颗枯松上，望着天外的云海。 “兴和拜见掌派！” “弟子义成拜见掌派。” 智同回头，看到了义成的模样，微微咦了一声，道：“你这是被封了手少阳三焦经和手少阴心经之状。” 兴和道：“掌派慧眼如炬。” 智同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不是我慧眼如炬，而是因为我在很多年前也被人以同样的手法封印过。” 兴和一惊，智同的法力，用渊深似海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然而他竟然被人封了穴道，这还了得？ 智同继续道：“那人封穴的手法甚是奇特，别人封穴，只几个特定的穴位。那人封穴，却是整条经脉上的穴位一起封，堪称修行界的一大特色。” 兴和有点不淡定了，颤声道：“那人在九岁的时候还揪过你的胡子？” 智同一愣，继而笑道：“你弄混了，那揪我胡子的人是他家的小子……嗯，是了，义成这两条经脉被封，想来是那小子的杰作吧？” 义成忙点点头，然后又道：“掌派，那少年对你很是不敬。” 智同笑道：“不敬？在你眼中的不敬大抵就是直呼了我的名字，对吧？你错了，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辈分去高得出奇。别说直接呼我的名字，便是叫我晚辈，老道也无话可说。” 兴和听了，觉得自己的腿肚子发颤，有点站不住。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呼自家掌派为晚辈？是这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在兴和懂事的时候，自家掌派就是这副模样，这几十年下来，他从垂髫孩童变成了花甲老道，而自家掌派却依旧是这副模样。也就是说，自家掌派至少也是一百多岁了。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怎能呼自家掌派为晚辈？ 智同仿佛知道二人心中所想，道：“没啥奇怪的，因为他家老头子是老妖怪，所以这小子的辈分奇高。义成，你是不是惹了他啊？” 兴和望了义成一眼，然后接过话头，“掌派，此事怨不得义成，这事还是我来说吧……兴和门下有一个外门弟子，唤作冯猛……”接着，他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明明白白，然后总结道：“兴和实不知那少年竟然有如此功力，又有如此辈分，罪过。” 智同点点头，道：“不知者不怪。不过，你吩咐义成捉人这事却有些恃强凌弱的味道。即便你的本意并不想伤害他人的性命，但你不问缘由便想捉人，实在大大不该。” 兴和闻言，浑身一颤，立时跪倒，“兴和知错了。” 智同道：“起来吧。那少年看在我的面子上，只要你们不再继续兴风作浪，他亦不会过问了。不过此事之后，兴和你当要好好整饬门下了。咱们道门，讲究自然而然，讲究为而不争。你这些年一心扑在了修炼法术上，忽略了心境的修炼，实在是本末倒置。” 兴和闻言，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 智同继续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错不戒，大患加身。既然错了，就不得不罚。义成面壁三年，兴和你五年内不得下山，去吧。” 二人躬身应是，然后各自退去。 智同转身，望着翻滚的云海，慨然道：“转眼间，这毛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应该在什么境界来着？宗师境？圣境？” ------------ 第110章 特殊训练 望着面前清澈的水池，众人都有些懵。这些水池大大小小共计几十个，每一个都是圆形，直径约莫三米左右。 授课的是四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为首的一人站在前方。那人对着众学生道：“虽然你们都是人中龙凤，都是精英，但你们未来的路，依旧会有很多艰险。在未知的空域，未知的星球，除了适应，还是适应。所以，未来的两个月内，将会对你们进行各种适应性训练，包括失重、负重、超重、耐力、缺氧、紫外线照射等等。今天是第一项，失重训练。你们的面前，是三十五个深五米的水池，当你们进入水池后，我们会对调节水的密度，以使你们在水底时，正好处于零重力和零浮力状态，接下来，便是在打坐修炼以及运动。” 沈轻眉环抱双手，笑意盈盈地斜靠在一颗古树上，看着班上的众学生，脸上尽是促狭的笑容，“要穿泳衣的哟。” 女生听了，脸上尽是羞涩，男生听了，大多脸上都是很猥琐的笑容。 然而，事实上男生们还是过于天真了。不仅换衣服在不同的地点，便是那水池也被一道布帘从中隔开。最关键的是，众人所换上的根本不是什么泳衣，而是潜水衣。这种衣服密不透风，除了会将身材展露出来外，什么也看不到。 十来个人，每个人一个水池。第一天，在水下的活动也很简单，只是进行适应性的训练。 杨虚度沉入水底时，才发现那些水池每两个之间是连通。水池的底部有一个称，称上放了一个极小的铁块。今日的任务，便是将铁块从这边水池的称上办到那边水池的称上，然后又搬回来。如此往复两百次，计数器会记录下搬动的次数。 杨虚度坐在水底，淡淡一哂。他并没有使用头上的呼吸器，事实上，对他眼下的功力来说，即便三五个小时不呼吸，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在所谓的失重的情形下运动，则全然是小儿科。 这些年，跟着杨尽苦，既在虚空中待过，也在超大星球待过，如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运动而不被引力所影响，完全是基本要求。 相对来说，这种所谓的失重训练其实只是个假象。一来水中的行动是有阻力的，和真正的太空不同，二来当水池池壁可以依托，使得失重情况大大降低。不过，这种在近似失重状态下的作业，对于那干修为甚至尚未达到宗师的学生其实是个极为严峻的考验。 首先，移动时脚底不敢太过借力，否则整个人就会腾空而起。其次，因为水的阻力，导致移动艰难，想要快速移动就得借助池壁才能完成。所以，在过去上千年的时间里，能在3个小时内完成的，屈指可数。 杨虚度对这种无聊的训练没半分兴趣，当即便将报应龟放了出来，传音道：“你将这铁块搬到那边称上去，点一下，然后又搬回来，再点一下，如此往复两百次，懂了没？” 报应龟体型慢慢变大，最后至磨盘大小后才停止。它能从过去那桎梏中解脱出来，全靠杨虚度以星力破之。闻听杨虚度的安排，报应龟连连点头，然后便开始了它的表演。 监控室内，四个白衣女子悠闲地磕着瓜子，时不时看看面板上的计数。面板的左面是女生的水池，编号从1到12，右边是男生的水池，编号从13到35。 几人闲聊着，然后蓦地一人惊叫起来，死死盯着监控中，脸上全是诧异之色。 其余三人闻声转头，见了屏幕上的情形，齐齐站了起来。 “这是，仪器坏了？”那为首之人指着屏幕，问道。 那为首之人唤作万春，为特训教师之一，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多年。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对学生进行失重和负重等科目的训练，对于浸淫多年的工作，即便有丝毫异样，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然而，此刻，她和几个下属几乎一起呆住了。 监控里面，3号水池和4号水池的计数器正在疯狂地飙升着数字。18…19…20…21…那数字一路往上，每隔40秒，3号水池的数字就会各往上跳一次。 当3号水池数字跳到30的时候，男生那边第二名的数字才跳到4，女生那边最快的数字才跳到6。 “仪器出故障了吗？”万春问道。她知道，水池中的两个点相距很远，同时那程序设定也不可能作弊。 “不知道，但是昨天高一年级用的时候还正常。”另一白衣女子道。 “眼下过去了多久？” “20分钟！” 万春哼道：“20分钟就到40了，也就说，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可以到200了，是吗？” “好像是。” 万春眯缝了眼睛，道：“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咱们失重转移的最快速度是2小时35分，而且还是一千多年前的刑长庚创下的。我还不信了，我们学校这么多年了，又迎来了一个另一个天才，而且还是初三年级的天才！” “我也不信。”另外一人答道。 “小凤，你守着监控，智华，冷依，你们俩跟我来。”万春轻轻一哂，披上了白色的大褂，直接前往3号水池。 水池旁，沈轻眉靠着古松，正一个人刷着视频，见万春三人急冲冲赶了过来，忙收起了手机，问道：“怎么了？万老师。” 万春冷冷一哂，道：“3号水池出了异状。”若非她相信那水池里面的计数器绝不可能作弊，她只怕要直接说出来‘你的学生在作弊’了。 沈轻眉一愣，她是亲眼看到杨虚度进入3号水池的，万春的意思，也就说杨虚度那里除了异状？ 沈轻眉忽然有些头大，她从初一便开始带着这个班，然而在这三年时间里所出的故障加起来都不如杨虚度来了的这几天。这厮是个惹祸精吗？ 腹诽归腹诽，她脚步却不敢怠慢，急忙跟着万春一道前往。 四人来到水池的入口，从上往下望去，立时就被水下的情形给惊呆了。 ------------ 第111章 所谓记录 四人站在水池边，两人站在3号池，两人去了4号池。 入眼处，那窄小的池口内，身着潜水服的杨虚度仿佛梭动的游鱼，倏忽出现在3号池，倏忽又出现4号池。那速度之快，便是真正的游鱼也差了太远。 监控室内，小凤望着屏幕上飞速跳动的数字，整个人都呆住了。若说先前还是30秒一次的话，眼下已经变成了10秒一次，甚至更快。很快，那数字便定格在了200次上。 30分钟！ 我滴老天！ 小凤发疯一般地冲出监控室，奔向3号水池，然后便见到已经从水池中浮上来的杨虚度。 沈轻眉并不知道万春三人在干什么，而是对杨虚度怒道：“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 杨虚度冲着沈轻眉眨了眨眼，笑道：“我已经做完了。”然后轻快地走向更衣室，只留下了五人在风中凌乱。 “万老师，他这是已经完成了200次的失重转移了吗？”沈轻眉眼睛有点发直，她虽然不是特训老师，但显然对学校的那些记录很清楚，也对学生应该有的状态很清楚。 万春嘴唇发抖，絮絮叨叨，接着嘭通一声跳进三号水池，开始了转移那极小的铁块。然后，她很快便发现她的速度并不快，甚至不及那少年的一半。 待她湿淋淋飞身上来时，整个人有点失神。 “他……他……没有作弊！”万春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颤声道。 沈轻眉呆住了，她即便再迟钝，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意识到了这点之后，她立即看了看手表，顿时呆住。 30分钟！ 上一个记录是2小时35分。这已经不是什么天才不天才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神话！ 万春猛地甩甩头，道：“我不信，这一定是某个地方出了问题。这个记录，咱们整个学校里恐怕也只有校长能够做到。” 只有法力通天的校长才能做到的事，自然不可能是一个学生可以做到的。 这很合乎逻辑。 仿佛为了确认自己的思路，万春再一次钻入水池，又重新试了一次。待她跳出水面，三个下属以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然而，万春摇了摇头。忽然，她眼眸一亮，道：“我要去告诉校长。” 便在这时，半空中一个轻微而严肃的声音传来，“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也无须大惊小怪。这小子天赋就是属鱼，没啥的。嗯，对了，此事不得外传，包括轻眉。” 沈轻眉眨眨眼睛，道：“校长，这可是个传奇记录哦。” 方穹哼道：“听话就是了。” 沈轻眉微微一笑，点头应是，然后便径直往男更衣室去了。 更衣室内，杨虚度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他先前使用报应龟作弊，接着便感应到了万春等人急急赶过来，料想应该是自己作弊被发现了，便急忙收了报应龟，改成自己亲自动作。然而，他千算万算，却未曾料到万春等人并未发现他作弊，而只是觉得那失重移动太过迅速。当他改成自己移动后，那速度更是惊人，不是破了纪录的问题，而是远远超越了常人的想象。 他坐了一会，正打算换下身上的潜水衣，突然间脸色一变，然后玩味的笑容浮现在脸上——这大胸脯女人竟然直接闯男更衣室？！ 即便以杨虚度那挑剔的眼光来看，沈轻眉都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美人。长腿圆润而有力，腰肢纤细而性感，胸脯高，屁股翘，脸若桃花，肤如美玉，可谓是男人眼中百分百的尤物。 不过，令人始料不及的是，这尤物此时正闯入男更衣室。 沈轻眉进入男更衣室的时候，整个室内都静悄悄的，那个带着匪气的少年正摊开双腿，斜靠着墙壁坐着，那脸上带着一副坏笑，这便是她看到的情形。 饶是沈轻眉大胆无比，此时也不免心头一跳，不管怎么说，此处到底男子更衣室，对面虽然是个男孩，但毕竟也是男孩。 “沈老师来了，请坐，请坐，我正打算脱衣服。”杨虚度嘿嘿笑道。 杨虚度越是表现得具有侵略性的模样，沈轻眉心中胆气反而越壮，真个一屁股坐在了杨虚度身边，笑道：“长胆识了啊，连老师也敢调戏了。” 杨虚度笑道：“我可没敢调戏……你也不想想，若是我正在脱衣服的时候，沈老师你闯了进来，你倒是无所谓，我可就亏大发了。” 沈轻眉脸上一红，薄怒道：“什么叫我无所谓？你个小屁孩有什么看头，还亏大发了。” 杨虚度睁大眼睛，指着沈轻眉，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道：“原来，原来老师你经常看小孩子，你……你……你别乱来，我会喊人的。”说着，他赶紧抱紧双臂，往角落里缩，仿佛害怕至极的模样。 沈轻眉又羞又怒，一脚便踹了过去，喝道：“你个小贱人。” 杨虚度大叫一声，猛地跳了起来，往更衣室外奔去，一边跑还一边撕扯着潜水衣，“非礼啊，非礼啊，救命啊，救命啊。” 万春几人正打算回到监控室，见状顿时怒火升起，这天下居然有人敢在光晕作乱，当真是不想活了么？正当她一捋袖子准备冲进去的时候，便看到沈轻眉从里面冲了出来，一边冲还一边喊：“站住，你给我站住。” 万春几人顿时傻了眼，这演的是哪一出？ 老师非礼学生？ 但是几人总算知道，沈轻眉乃是光晕学校第一女神，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尤物，绝不可能真个非礼自己的学生。 “你们看到什么了吗？”万春道。 其余三人摇摇头，道：“没有。” 万春点点头，一脸的满意，道：“很好。走，回去监控学生们的失重转移。身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我们不能失职。” 三人点点头，道：“正该如此。” 那边厢，杨虚度逃进了一片树林，自空空内取了衣服，以迅雷之势换了潜水衣，然后又斜靠在大树上，一脸坏笑地看着奔驰而来的沈轻眉。 “嗨，美女，这里有一枚有帅哥，要不？” ------------ 第112章 笑话 沈轻眉凝视着杨虚度，冷冷一笑，“行啊，连老师都敢调戏了！” 杨虚度不屑地道：“你连男更衣室都敢闯，还在乎我说几句活跃气氛的话？” 沈轻眉的重心并不在和杨虚度的口舌之争上，转而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杨虚度讶异道：“什么怎么回事？” 沈轻眉逼近杨虚度，喷香的气息直接扑到了杨虚度的脸上，“失重转移是学校上千年的特训项目，学校里面最好的记录是2小时35分。而你，只用了35分钟。万春她们若是没有疯，那便是你疯了。” 杨虚度退了两步，避开沈轻眉逼人的气息。近距离的观看沈轻眉，更觉的那肌肤如牛奶般白皙，红嫩透明，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滑腻。红红的嘴唇水光润泽，贝齿如玉，脸颊上那淡淡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杨虚度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道：“老师，你要是再这样诱惑我，我就把你吃了，信不信？” 沈轻眉脸色一红，退了一步，哼道：“人小鬼大，毛都还没长齐，就敢调戏老师了，看来你是不想今后有好日子了。” 杨虚度道：“第一，我的毛已经长齐了，第二，你说了不算。” 沈轻眉脸色更红，怒道：“我说了可以算。” 杨虚度道：“你不顾众人的眼光这般追着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沈轻眉道：“自然不是。我问你，你为何可以做到那么快？” 杨虚度道：“很奇怪吗？” 沈轻眉道：“难道不奇怪？” 杨虚度避而不答，反问道：“你来自哪个星系？” 沈轻眉皱了皱眉头，道：“你这小滑头，真是难缠呢。我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不过我的祖先来自猎户座星系的参宿五中的一个行星。不过我至今也没有去过那里，所以你说我是地球上的人类才是正解。事实上，地下势力中的绝大多数人类都像我这般。毕竟，星际穿越是件昂贵而奢侈的事。” 杨虚度点点头，所谓时光之门或者传送门，其实都是特殊虫洞，每开启一次都会消耗巨大的能量，而且绝大部分是定向传送。那些想要通过飞行器飞行至目的地的想法，以现有的科技来看无疑都是不现实的，比如，杨虚度若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即便以光速飞行，那也得460亿年之后了。 杨虚度知道自家的老头子有着上千年的寿命，然而这个寿命和460亿比起来，用微秒来计量都显得有些大了。 “小家伙，你呢？”沈轻眉笑眯眯看着杨虚度，道：“看你和校长很熟络的样子，该不会是哪个世家的大公子吧？我可不记得这世家有显赫的杨氏世家。” 杨虚度摸摸鼻子，自己显然不是世家，真正的世家，再差也得三代以上。然而自己又是最大的世家，真要论起家世来，这世间又有几个世家能有判官的身世显赫？ “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其实不是什么世家子弟，而是一个山间的野小子！”杨虚度笑道，“之所以和方穹那老家伙认识，是因为我家老头子和他认识。” 沈轻眉瞪眼道：“没大没小的，校长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杨虚度微微一笑，道：“在你们眼中，他是神，在我眼中，他也就是个糟老头子而已。” 沈轻眉哼道：“校长的神识遍布学校周遭，你不怕他找你算账？” 杨虚度摇头道：“你把神识看得太过神奇了。这学校很大，方圆怕不有上千亩，若是蚊虫飞舞、枝叶摇动、每个人的说话行动都落入他的识海，即便他脑子是个超级计算机，也得当机。” 沈轻眉鄙夷道：“说得你好像知道似的。” 杨虚度笑了，牙齿洁白，笑容阳光，道：“我还真知道，因为我的神识比他更强大。” 沈轻眉也笑了，不过那笑容中尽是揶揄，“想不到我们学校竟然转来了一个妖孽。” 杨虚度对沈轻眉的揶揄视而不见，道：“神识这东西，就好比一个主动雷达，大多时候只捕获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全方位将所有细节都纳入神识中，别说这是全息动态的三维，即便只是一张静态的图片，他那脑子也未必能够撑得住。当然，像老师你那只有100多米的神识，是可以将所有细节纳入其中的。” 沈轻眉闻言便打，一拳挥向杨虚度的脑袋。杨虚度身子往后一错，便闪开了来拳。 沈轻眉停下身子，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才是怎么达到那么快速度的。” 杨虚度再次反问道：“你都去过哪些地方？我指的是域外。” 沈轻眉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杨虚度一愣，诧异道：“你不知道？” 沈轻眉一瞪眼，道：“学校的传送门通向哪里，只有校长才知道。而且我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去了域外3次，能知道什么？” 杨虚度有点可怜前言这个尤物了，毕竟，她虽然年纪比自己大，而身处时光之门旁边，但和自己比起来，实在差了太多。 “你这是什么眼神？”沈轻眉伸手便去刮杨虚度的鼻子，仿佛将对方当成了一个三岁小孩，“难不成你去过？” 杨虚度道：“去过，而且比你多。”自三岁之后，他每年几乎都要出去几次或者十几次。最重要的，杨尽苦手中的时光之门和旁的不同，仿佛有变化之能。自然地，他自小便跟着杨尽苦到过太多的地方。 “吹牛。”沈轻眉满脸的不信。她当然不信，这世间的传送门有限，即便是再显赫的世家也绝不可能不断传送子弟到域外。若真能够如此，这光晕学校也不会屹立几千年而不倒了。 杨虚度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告诉过你了。另外，我自小便在太空中练习身法，看我在太空中挣扎是我家老头子最喜欢干的事。无氧，极寒，失重，死寂，那就是外太空的主要特征。你若是在每天在那种情形下练习身法，你就会发现，你这个所谓失重转移实在是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沈轻眉先前还在笑着听杨虚度说话，但渐渐地，她那笑容就开始凝固，那眼睛越睁越大，那水润的红唇也微微张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 ------------ 第113章 第二个项目 良久，沈轻眉才回过神来，道：“我开始有点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了……”说着，忽然一笑，道：“是不是真的，下周咱们就可以检验一下了。小家伙，你最好不要撒谎。” 杨虚度淡淡一哂，拧着潜水衣又重新往更衣室走，一边走一边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在我眼中，美则美矣，脑子却太不好使。另外，别叫我小家伙，因为我的……很大。” 沈轻眉嗤鼻道：“什么你的很大……”然后她忽然醒悟，这小子竟然在调戏自己，不由大叫道：“杨虚度！”说罢，朝杨虚度飞奔而去。 杨虚度早有所料，飞也似地逃回更衣室。 这一次，沈轻眉再没有冲进更衣室，而杨虚度没有人打扰，索性盘膝而坐，开始练功。 直至2个多小时后，众学生才开始陆续从水池中起来。最快的记录是秋叶，2小时58分，然后是林猛，3小时2分，然后却是那新来的墨韵，3小时15分。云禾拍在倒数第二名，用时4小时还多。 让杨虚度意外的是，或许是因为同是纯种人类的缘故，墨韵和云禾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团在了一起。两人有说有笑，那亲切的程度，堪称姐妹。 “杨虚度，你用时多少？”换完了潜水衣，秋叶直接凑到了杨虚度身前，问道。 林猛哼道：“别问了，反正在我们之后。我看呀，不超过4个小时，就算的不错了。”那眼神中，带着一种别样的挑衅和骄傲。 杨虚度淡淡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很想给林猛来个深刻印象，但学校不允许私斗，更不允许公开打斗。他总要给方穹一点面子，免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秋叶瞪了林猛一眼，道：“问你了？” 然后众人便一起前往食堂吃饭。 吃过晚饭后，便是自由时间。在光晕学校，是没有晚自习这一说法的，因为晚自习大多是留给了学生们自行修炼。学生们如果有自己的修炼功法，便自己修炼自己的。如果没有，学校通常也有几门大路货功法供其选择。然而，能够到这里来的学生，几乎不可能没有自家的功法。 当然，这所谓的功法只是一个广义的说法。不同的人种，拥有不同的修炼方式。一本功法，在一个种族上里是绝世秘籍，用到另一个种族上，也许就是一本连体操艺术都比不上的垃圾。对于有些种族来说，也许他们修炼的方式根本就不是修炼，只是一次次的进化，朝着更强大更完美的方向的蜕变。 在这一点上，即便是方穹也无能为力。因为不同种族虽然外表看起来都是人类的模样，但内在的心肝脾肺肾，内在的经脉、骨骼，也许完全不同。最重要的，其实在基因的本质上就已经不同。比如，在杨尽苦眼中几类于无敌的《六合天象图》，恐怕整个世界几十亿人中也就他和杨虚度能够修炼。只不过他因为有了自己的功法，懒得去修炼，而杨虚度是被他压迫的对象，不得不修炼。 入夜，杨、云二人坐在别墅的阳台上，欣赏着美丽的夜色，也欣赏着无尽深邃的星空。 “你今天的速度很快是不是？”云禾喝着一杯橙汁，橙汁里面是杨虚度以内力震碎了的灵芝，“秋叶说，她发现万春几人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但问了半天却又没问出什么来。” 杨虚度笑道：“还行吧。” 云禾道：“我又丢脸了，倒数第二。” 杨虚度道：“不错啊，至少还有一个在你后面嘛。” 云禾笑道：“那是，我下次一定会更好的。”说话间，她额头渐渐冒出了汗珠。 杨虚度见状，知道人参开始起了效果，便牵过云禾的一只手，一边自劳宫穴渡气引导，一边道：“喝完橙汁，然后神守泥丸，气走诸穴，尤其带动任督二脉的真气循行。” 云禾将杯中汁水一饮而尽，然后闭上眼睛，依言而行，不多时，她头顶开始滚滚腾起热气。杨虚度一只抓着劳宫穴不放，另一只手罩在云禾头顶，那热气开始凝而不散，在手掌上方形成一个细小的龙卷。少时，龙卷越来越大，内中紫气氤氲，不住翻腾。又过一阵，杨虚度但觉灵芝消耗的差不多了，便双手笼于云禾上方，翻滚着那小龙卷。接着，他双手一分，然后一按。 那龙卷蓦地散开，热气飞散，只剩紫气萦绕在云禾身周，渐渐地，紫气没入云禾体内，消弭于无形。 “大功告成，亲个嘴！”杨虚度嘿嘿一笑，然后在云禾脸上轻轻一啄。 云禾呸了一声，“占我便宜。”然而她脸上却尽是羞涩的笑容。和杨虚度这么久，两人虽然时常手牵着手奔走，甚至相拥，但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未真个如今日这般亲昵。 杨虚度哈哈大笑，道：“我要再不占你便宜，你又该有别的想法了。” “我哪有。”云禾薄怒道，“不理你了，我去洗个澡。”说完便登登登跑了。 杨虚度望着那苗条而美丽的倩影，心中荡起一股少有的温馨感。或许云禾没有旁人那般优秀，但是她却是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那一个。在青龙镇的时候，即便有仆人，但她也经常给自己洗衣服甚至亲手做饭。这等作为，放在寻常人家的一个女孩来说或许普通，但放在云禾这种世家女子身上，则显得极为可贵。 杨虚度明白，这段时间里面，因为碰到的优秀女子太多，云禾虽然表面不说，但心中的压力无疑越来越大。自己若再保持之前那种彬彬有礼的模样，云禾是真的会生出怨念的。 不多时，云禾洗漱完毕出来，穿了一件宽松的睡袍，更显得腰肢柔弱，身材婀娜。长长的大腿洁白如雪，小脸红扑扑的，水嫩软弹，一头乌黑的头发只吹了个半干，发梢稍显潮湿。胸前春山起伏，虽然比之沈轻眉差了许多，却也能显现出未来的规模。 “这一周内的特训课都是失重转移，我现在感觉身轻如燕，等结束时一定会冲到3小时的。”云禾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打理着头发，一边道。 杨虚度点点头，道：“明天你就会发现很大的不同。” 云禾双眼放光，“真的吗？” 杨虚度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云禾挥一挥拳头，道：“我会倍加努力的。” “嗯。” 云禾又道：“对了，听说下周是拉练？” 杨虚度一怔道：“是么拉练。” 云禾道：“就是把我们送到荒漠，进行长途行军。” 杨虚度讶异道：“还有这个？” ------------ 第114章 这一次在域外 对于生存来说，丛林法则应该就是世间的第一法则了。严格来说，竞争也是。人类的基因里面，从有了意识开始，就有了竞争。这种竞争，有时候是为了生存，有时候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物质条件，有时候甚至是为了竞争而竞争。 人类的各种训练、运动，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为了保持人类强健的体魄，保持竞争意识，是人类更具有竞争力。当然，这种竞争更多时候更体现在人类社会本身。 比如，眼下的失重转移就是。 初三年级十三个小朋友中的十二个拼命训练，就只为了让自己的排名更靠前。这一点上，和人类社会的为了更好名次而努力学习没什么两样。 一周下来，秋叶依旧稳稳的第一，林猛依旧是第二，只不过两人的成绩都有所上升。成绩上升最快的要数云禾，待整个训练结束时，她的名次已经排到了班上第七的位置。这个名次虽然依旧不上不下，却已经惊呆了很多鄙视人类体质的小朋友。 杨虚度没有成绩，因为从第二天开始后，他就拒绝下水。在征得了沈轻眉的同意后，万春也不强求。 对于这种拥有逆天成绩的人，她的态度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班里的成绩和名字都是公开的，杨虚度没有成绩，自然会招致秋叶等人的询问。杨虚度的解释很简单——抱歉，我怕水！ 怕水？ 修炼之人怕水？ 秋叶自然不信，然后到沈轻眉那里又碰了一鼻子灰，就不再询问了。 周末的时候，杨虚度带着云禾回了盘河山庄。林琬不在，只有汪永发依旧如老牛一般恭恭敬敬地候着。杨虚度本打算带着云禾出去玩耍，奈何云禾却一心扑在了修炼上，哪里也不愿去。杨虚度见云禾态度坚决，便也不强求。 便这般，二人在周日晚上又回到了临水居。 第二天早上，众人到了教室之后，沈轻眉就宣布了一件事——本周拉练，拉练的地方，在荒漠星球！ 话音才落，底下便传来哄然的叫好声。 杨虚度微微有些意外，在他的预想中，所谓的拉练，最多也就是把队伍拉到某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进行耐力、体力方面的训练。没曾想，学校竟然大手笔，将一众人转送到另一个星球。 荒漠星球是哪个星球，他并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自己去过没有。但只听这个名字，想来也不是适合居住的好地方。 沈轻眉道：“安静，安静！按往年的惯例，咱们初中是没有资格去荒漠星球拉练的。不过这一次校长格外开恩，让咱们初三年级也可以去。不过呢，在进入荒漠星球之前，尚有许多注意事项要说。第一，那里没有水，所以，一路的饮水只能咱们自己随身携带；第二，拉练为期一周，若是不能坚持的，就要早说，我们可以将之早早送回来；第三，在拉练途中，严格听从指挥，尤其不能脱离队伍或者跑到行经路线之外，会有极度危险。你们可听明白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听明白了。” 沈轻眉继续道：“既然如此，今天就给各位放假一天，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明日早上9点，在此地集合，然后转道星空厅。”说罢，拍拍手，示意众人可以解散了。 众人闻言，皆争先恐后地往外逃去。那脸上的兴奋之前，却是掩也掩不住。刹那间，教室里只留下了沈轻眉、秋叶和杨、云四人，转头时，才发现角落里还有墨韵。 秋叶笑着捶了杨虚度一拳，道：“你小子是员福将啊，我们初三就能入荒漠星球，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杨虚度抽了抽嘴角，心道这有什么难的，方穹那老小子一声令下，下面的老师还有不答应的？不过，那毕竟是另外一个星球，光晕的护卫措施真的得力么？ 因为经过太多的域外战斗，杨虚度一想到那些各式各样的怪物，额头就发麻。不过这星球既然是光晕特意选出来拉练的，想来安全是有保障的。 沈轻眉道：“拉练而已，是吃苦头的事，有什么稀奇的。” 秋叶笑道：“老师，你是不知道我们有多么渴望走出这个星球去看看。” 沈轻眉摇头道：“那星球之所以称之为荒漠星球，其原因便在于整个星球差不多都是荒漠。白日里太热，晚上太冷。若是运气不好，还有凶兽来袭。所以每一次拉练，我们这帮当老师的，都提心吊胆，生怕你们出了意外。事实上，每年的拉练都有出事。或者是咱们，或者是其它学校……” 杨虚度讶异道：“其它学校？” 沈轻眉点点头，道：“比如圣来明顿中学，比如风成中学等等，这些中学每年也会派遣学生前往进行拉练。” 杨虚度道：“也就是说，其实这些中学都有共同的坐标前往荒漠星球？” 沈轻眉再次点头。 杨虚度道：“这倒是一桩奇事……对了，那荒漠星球在哪里，你知道吗？” 这一次，沈轻眉摇了摇头。 秋叶不满道：“要不要我给你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好奇宝宝？” 杨虚度闭了嘴，和女人吵架是不明智的，他不想在这种事上秋叶一争长短。 见杨虚度不再说话后，秋叶问沈轻眉道：“老师，咱们过去应该带些什么？” 沈轻眉道：“自然是带上你觉得能保命、能节省体力的东西。那一路行去，饥渴、无助、绝望都会伴随着你，能挺过来的学生，才是真正成长起来了的修行者。” 秋叶一挥拳头，道：“好，我肯定能成的。杨虚度，你打算带什么？” 杨虚度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带上云禾。” “呸，秀恩爱，死得快。”秋叶翻个白眼，“她不用你带也一样可以去。” 沈轻眉挥挥手，道：“好了，你们去吧。墨韵，你留下来，我有事情给你说。” 秋叶点头，然后等着杨虚度道：“走吧，好磨蹭做什么？” 杨虚度皱皱眉，道：“你老和咋咋呼呼干什么？” 秋叶瞪眼道：“我是班长，还管不得你了？我告诉你，就冲你这个态度，未来拉练的路上，你别求我，求我也不理你的。” 杨虚度淡淡一笑，“其实，你若是对我客气点，我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说不定也可以提携一下你的。既然你先把友谊的门堵上了，大家正好。沈老师，咱们明天见。”说罢，便拉着云禾往外走。 云禾走时，还不忘给墨韵打了个招呼。 秋叶哼了一声，满脸的‘小子你会后悔的’那种表情。 沈轻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你还真的别小看了他，他总是能创造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 秋叶哼道：“比如什么？躲闪？老师，你没有看清他本质，我觉得吧，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臭屁！” 沈轻眉依旧在笑，“好了好了，你先去，我和墨韵说一些事。” ------------ 第115章 谋 虎山，林中别墅。 哲庞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身旁，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女正在给他煮茶。哲庞的对面坐着另一个少年，这少年一身纪梵希西服，梳了个中分头，头发铮亮，派气十足。这副打扮，原本配上个帅气的模样，就是一副标准的阴柔坏人打扮。偏偏地，这少年满脸横肉，一副凶相，十足的纨绔少爷之象。 这少年，便是那日在食堂和杨虚度起了冲突的张铁锋，人称锋哥。当然，背地里也有人称他为疯子。 茶煮好了，哲庞便吩咐那少女出去。 偌大的客厅里面，只留下二人。 “风成中学那边你联系妥当了没有？”张铁锋饮了一口茶，问道。接着，他嫌那茶杯太小，直接茶杯扔到垃圾桶，将茶碗拿来满上。 “这一套是元代完整的官窑青花瓷，你丢一个我这一套就不全了。”哲庞冷冷道。 张铁锋眼睛一瞪，道：“听你这意思，老子刚才用的这个杯子，以前有人用过？” 哲庞哼道：“你又不是大家闺秀，怎么了？” 张铁锋道：“沾唇之物，怎么可以反复使用，晦气。” 哲庞懒得和他继续争吵，转而说道：“已经联系好了。不过这一次咱们行经的路线和他们不同，而孟泽不敢离开队伍太久。所以，能不能借机杀了那小子，要看天意的。” 张铁锋哼道：“小爷我只看实力，不看天意。他要是真个杀不了，我自己想办法杀。” 哲庞冷冷扫了张铁锋一眼，道：“我警告你，别乱来。校长很强大，我的家族惹不起，同样的，你的家族也照样惹不起。我不想因为杀区区一个小虫子，就冒如此大的风险。” 张铁锋低吼道：“我不管，那小子敢当众忤逆我。若是不杀了他，桎梏的心境会影响到我的修行。” 哲庞闻言再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张铁锋。 张铁锋道：“怎么？你要吃了我？” 哲庞冷冷道：“天蝎座，这名字果然没有取错。” 张铁锋腾地站了起来，拳头攥紧，森森然盯着哲庞，“你这是看不起我的出身，是吗？” 哲庞动也未动，道：“怎么，你想在这里和我干仗吗？” 张铁锋一拳砸了过去，哲庞一闪，那拳劲直接将整个沙发打爆，扬起漫天羽毛。不待哲庞反击，他又是一脚横扫，踢向哲庞的同时，带起的劲风直接将茶台上那价值连城的瓷器一并打得稀碎。 哲庞身子一划，缩出两三丈，“张铁锋！”他面色阴冷，手中一根短枪指着哲庞，“你若再敢乱动，我便打爆你的狗头。” 张铁锋低吼一声，却终究没有再动。 因为，哲庞的手中有一根枪。这根短枪虽然不是神器，但对付他却是绰绰有余。 “想不到你家族连‘落月’都给你来了，你很不错啊。”张铁锋盯着哲庞，冷冷道。 哲庞哼道：“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了么？” 张铁锋嗤鼻道：“小爷我没兴趣和你谈了，你自己依计行事，若是出了差错，你晓得后果。”说罢，大踏步出了别墅，然后坐上了一辆黄色的Aventador，咆哮而去。 哲庞看着满地的凌乱，眼神微眯，淡淡道：“迟早一天，我会杀了你。” …… 既然是回家准备，便算是放了假。杨虚度带着云禾直接回到了盘河山庄，云禾打坐，他便开始了行程准备。 首先，空空是不能带的，只能交给汪永发。空空是折叠空间，若是带着它穿越传送门，闹不好就会搞出大事。轻则空空失效，重则整个传送门说不定都会崩塌。 其次，既然沈轻眉说了那沿途缺水断粮，那么就有必要在报应龟的贮存空间内放入水和食物。 再次，云禾体质柔弱，最少也要带一辆摩托，嗯，最好带上一辆汽车。一念及此，杨虚度便将山庄中的一辆悍马H2装入了报应龟内。 最后，一些必要的衣物、帐篷、棉被一类还是要带着，万一用得上呢？ 当杨虚度将这些物事准备妥当之后，发现报应龟那里面的空间所剩也不多了。最重要的，是报应龟那委屈的眼神，眼泪吧嗒的，让他觉得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这个时候，杨虚度才发现，自家老头子果真算得上是算无遗策。有了这个小家伙，以后的星际旅程才算有了一点点乐趣。 第二天一早，汪永发便派人将两人送到了光晕学校。和二人一样，大清早赶往学校的人居然很多。 杨虚度微一思索，便已然明白。能够进入这学校的学生，没一个是简单的。既然如此，这些人多半也在周遭拥有住宅。所谓的准备，想来就是回到这些住宅内拿一些比较厉害的保命之物吧。 杨虚度并不知道那星空厅在什么地方，但强大的神识可以让他迅速找到所在地点。 所谓星空厅，其实是一个较大的院子，在院子的一侧，修建了很大的一个顶盖，类似于球场看台的那种。顶盖下方，有一道金属门。众人就在那金属门前分班次站好。 贴近金属门处，包三喜和另外两个老者站在中间。再两旁，则是沈轻眉等，共计8个老师。 9点整，各班级老师开始清点人数。 待确认完毕，包三喜才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这拉练的重要性，想必大家是知道的……” 这一番话讲下来，足足近30分钟。直到他自己都觉得讲了太久，这才总结道：“反正，这一次拉练的重要性，大家是知道的……” “你特么的再啰嗦，我就打爆你的狗头！” 忽然间，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 包三喜忽然住嘴，喝道：“谁？”以他的功力，居然没能发现声音出自何处，这让他有点不敢相信。同时，他愤怒于在他讲话时，居然有人敢于如此猖獗。在他看来，这已经等同于造反了。 “今天不把这人找出来，这一趟拉练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发了。”包三喜阴沉着脸。这一段时间，不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让他颇为心烦。 ------------ 第116章 大漠沙如血 有人说过，虚荣是一件无聊的骗人的东西。然而活在世间的人却往往逃不脱这件东西。平民希望家财万贯，将军希望功成名就，帝王追求长治久功，圣贤追求青史留名。人需要吃才能活着，但人活着一定不是只为了吃。 所以，虚荣有时候也是一种动力。它让你在吃饱了、喝足了之后，还思虑着继续进取，以获得更高的荣耀，更多人的认可。 同时，虚荣也会带来烦恼甚或灾难。一怒杀人者从古到今从来没有缺过，铤而走险者亦不曾断绝过。很多时候，人们会将虚荣等同于尊严，但虚荣毕竟不是尊严。因为，虚荣是一种内在的怯懦，需要以不切实际的表面浮华来粉饰自己。 所以，在这个时候，包三喜绝对不认为是自己的虚荣受到了伤害，而是认为有人在挑战他的尊严，或者威严。若是今日不能杀一儆百，这往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肇事者必须严惩！ 这个念头才在包三喜脑海中兴起，空中便传来方穹的声音： “包主任，时候已然不早，还是早早出发才是正理。” 包三喜委屈道：“是。可是校长……” 方穹已然接过话头，道：“此人我已察知，回头我会好好收拾他。” 包三喜闻言心花怒放，道：“既然校长察知了此人，三喜自然放心了。同学们，咱们现在出发。按照从低到高的原则，初三年级先入！” 金属门打开，在沈轻眉和另一个老者的带领下，众人鱼贯而入。过了金属门，里面是一间密封的内室，内中装有无数液晶灯，令室内亮如白昼。地面是晶莹的玻璃，其下有星光闪烁，深邃而幽暗，仿佛星空。 内室的正中，一道亮晶晶的门矗立在正中。 这道门，边沿闪烁着七色幻彩，内中虚无，只有看不透的迷蒙。 杨虚度知道，这便是时光之门了，或者也叫做传送门。这世间大多时光之门的建造之人，因为太过久远，到现在已经没有几人能够说得清了。不过，自家那扇门，杨虚度却是知道的——那是他从出生后就从未见到过的娘亲建造的。 听自家老头子说，自己还未出生时，娘亲就已经死了。这事要是放在地球土著身上，那就不仅仅是透着诡异的问题，而是极小概率事件。必须得在母体刚死，强行将小孩取出才有可能令未出生的婴儿得以活命。 然而放在杨虚度身上，这事儿就再正常不过。 据老头子说，他娘亲怀了他一年，生下他后，又将其孵化了两年，才正式破壳。没错，是破壳。这是一种在地球人看来非常落后的诞生模式，但杨虚度就是这样孵化出来的。只不过稍稍不同的是，那蛋壳中没有碳酸钙，而是一种地球上并不存在的金属和蛋白质的混合体。 传送门的左边，是一个复杂的圆盘，上面有三个指针，有刻度，更有三层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数字。当长、中、短三个指针指着不同刻度时，也就基本确定了三维坐标。当然，这种坐标的标记方式是必须要有某个中心点的。中心点是可以变换的，同时，不同坐标之间也可以通过计算来进行转换。 传送门两旁站着两个老者，面色肃然，不苟言笑。 沈轻眉上前对两个老者鞠躬问好，然后开始引导学生一一入内。传送设置很复杂，但传送却很简单，人一走入光幕，仿佛进入荡漾的水中，轻轻一闪，便没了踪影。 轮到云禾时，她有些害怕，回头望了杨虚度一眼，然后才走进门内。 杨虚度跟随在云禾身后，很随意地踏入其中。光门内，只短短停留了约莫十来秒，那眼前蓦地一亮，整个人便从空中跌落。 杨虚度早有经验，人在半空，劲气一提，整个人在空中转折数次，便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地上。 四周，柯允、洛然等人已经先行到达。只不过几人身上沾有灰尘，衣衫褶皱。很显然，几人落地时吃了苦头。 待定下身形，杨虚度才慢慢感觉到周遭的情形。身子更轻，说明这个星球的重力较之地球更小，呼吸微微有些困难，说明这个星球的氧气比地球更稀少，大致相当于青藏高原的情形。 其它并没有什么不适，看来这个星球是精心选择的！ 杨虚度心中微微下了结论。 云禾见杨虚度落下，急忙奔了上来，笑道：“你来啦。” 杨虚度点点头，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山洞，头顶是坚硬的岩石，上面镶嵌了某种奇怪的石头，散发着微光，令整个石洞显得很明亮。脚下是松软的泥土，仿佛沙滩，但没有那种潮湿的气息。往里则是一扇金属门，一个老者正木然地站在金属门旁边，对众人理也不理。老者是一个白人，眼珠湛蓝，面皮褶皱。山洞的另一头，是一个高大而不规则的洞，通向山外。 杨虚度牵着云禾，便往山洞外走。 “stay here and wait for your teacher。”白人声音淡淡，却在山洞中引起了阵阵共鸣。 杨虚度转头，静静地看着白人老者，道：“说华语。”他不相信这些修行者不精通华语。事实上，这一类人因为远超常人的寿命，一般都有学会各种主要语言。 白人老者冷冷盯着杨虚度，却没有发声。 区区一个圣级初期修为，也敢和我龇牙？杨虚度心中冷哼之即，沈轻眉已经带着余下的人降临。接着，便是高一、高二和高三的学生及老师。 有杀意？！ 杨虚度微微眯眼，看向高三的人群，然后便看到了张铁锋和哲庞，不由微微暗哂——你们最好别惹我，否则，我不介意给这颗星球增加一点质量。 待队伍整饬好，又是一番讲解和训诫之后，那向里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令杨虚度意外的是，那里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的周边是一个个水壶，每个水壶旁边，都有三包厚厚的压缩饼干。 看来，学校还是有所准备的。这一干学生，看他们身上背的挎的，便知道里面都有食物。但即便如此，学校依旧担心众人没有足够的水和食物。 让杨虚度料想不到的是，这号称荒漠星球的地方，竟然有水。他不知道这水是从遥远的地球上转运过来的，还是原本这里就有。但只要有水，生活就会美好很多。 那白人开始分发食物和水，众学生一一上前接过。 从几位老师与白人的交流来看，杨虚度发现，这人果然是会华语的。 分发食物完毕，众人开始走出山洞。 一出山洞，那火一般的炽热扑面而来。众人立即感到一阵窒息。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荒漠。烈阳吐火，残沙如血。 天地间，一片赤红。 ------------ 第117章 月如钩 冷飕飕 来明顿是一个小镇，坐落在奥林匹斯山脚。 小镇不大，只百来户人家。小镇也没什么名气，因为它不仅偏僻，而且也没什么特产。然而，这里却有一所在地下世界中闻名遐迩的中学——圣来明顿中学。 在过去的几千年内，这个学校曾为奥斯神殿输送过无数的天才。在当今，它是世间为数不多的超然势力之一。 戴维斯从老校长手中接过教鞭后，已经在校长这个位置上干了十多年。这十多年里，圣来明顿中学人才济济，越发强大，已经隐隐然有超越其他几所特殊学校的趋势。在如此蒸蒸日上的前进道路上，圣来明顿中学却被光晕中学拦腰砍了一刀，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三大射击高手齐齐陨落在了光晕中学，校长戴维斯几乎狂喷一口鲜血——那是他多年培养的心血。出发之时，他甚至没有想过会输。这三人，原本就是冲着踩光晕一脚而去的。他甚至认为，这是光晕中学在搞鬼，是方穹那老鬼出手了。但是汉密尔斯在场，而且全程直播，不可能存在作弊的嫌疑。 也正因为光晕没有作弊，反而让他更加生气。区区一个初三年级的学生，也不过就十五六岁的年纪，躲避子弹？他以为自己是圣子还是伯劳恩夫人家的艾丽小姐？ “凯瑞，把依琳娜和汉密尔斯叫来。”戴维斯老脸阴沉，糟糕的心情在今天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后，终于有了点宣泄之处。 外间的凯瑞应了一声，不多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然后便见凯瑞打开了房门，汉密尔斯和一个前凸后翘身型高大的女子站在门口。汉密尔斯带着谄媚的笑容，而女子则满脸寒冰，不苟言笑。 “进来吧。”戴维斯吩咐一声，然后对凯瑞道：“你去外面守着，谁都不见。” 凯瑞点头应是，出去时转身带上了房门。 “坐吧，二位。”戴维斯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扔了一根雪茄给汉密尔斯。 “定制的Davidoff！”汉密尔斯脸上闪过狂喜，急急接过，然后手指一弹，一朵小火苗在指尖燃起，点燃了雪茄，再迷醉般地深吸一口。 另一边，戴维斯扔给依琳娜一个迷你的小铜像，道：“来自神秘东方的神秘雕像，希望你喜欢。” 依琳娜接住铜像，放入自己的手提包内，脸色冰冷，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 “依琳娜，前段时间我的三个弟子死在了中州，你知道这事吧？”戴维斯抖了抖烟灰，笑眯眯道。 依琳娜点点头。 戴维斯继续道：“那小家伙叫虚度杨，听汉密尔斯说他很了不起。” 依琳娜继续点头。 戴维斯道：“这种人若是等他长大，无疑将是我们的劲敌，未来他更会成长为东方的一员猛将。这种事，我是不希望发生的，神殿也不希望发生的。正好，方穹老糊涂了，居然将此子派往了荒漠星球。我想，这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美妙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依琳娜摇头道：“听说这人和艾丽定了婚的。” 戴维斯道：“你不用担心，这事我问过伯劳恩夫人，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以艾丽小姐那高贵的身份，一个愚蠢的东方小子如何能配得上？” 依琳娜不再说话。 戴维斯见状，笑道：“所以，我这次叫你们来，就是打算送你们两人前往荒漠星球，务必击杀那小子。反正，每年荒漠星球的旅行都会死人的。” 依琳娜摇摇头，道：“光晕中学那些教师厉害至极，并且，每次他们暗中都会有那个光头护卫，我们没那实力击杀此人。” 戴维斯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这边自有人会去招呼渡明。你和汉密尔斯要做的是，寻觅机会击杀此人。若是么有机会，就将三山峡谷中的四脸蜘蛛引出来攻击他们的队伍，然后在混乱杀了那小子。三山峡谷那里不成，就在铁皮山，那里有噬铁蜂，也能引起混乱，继而击杀那小子。” 依琳娜终于点点头，道：“校长准备好了和光晕全面开战了吗？” 戴维斯沉吟道：“哼，方穹没那个胆气。即便他有，以我们的实力和神殿的支持，我又何须怕他？为了一个学生和我圣来明顿全面开战，只要他还有一点点脑子，就不会这么干。去吧，去准备吧，我亲爱的孩子们，今天晚上我就为你们打开时光之门。” 依琳娜闻言转身便走了，而汉密尔斯则又讨要了一根雪茄后，才开开心心地离开。 待二人走后，戴维斯长舒了一口气，面色开始欢喜，“凯瑞。” 凯瑞应了一声，推门而入。 “过来，宝贝，到我身边来。”戴维斯拍了拍身前的桌子，脸上洋溢着不可描述的笑容。凯瑞嘻嘻地笑了一声，然后一个转身，蜷进戴维斯的怀抱。 丰腴的身子带着无限的热力和诱惑，戴维斯眼中火热，小腹火热，满意地叹息一声，然后一把抓住了凯瑞胸前那迷人的高耸。 …… 光晕中学，校长别墅。 方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很幽怨。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两杯浓香的绿茶，飘摇的茶香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就在刚才，他对面的座椅上，还坐着来自青龙镇的老昌。 虽然方穹做了精心准备，甚至打算两人畅谈一夜。但老昌很是不领情，连泡好的特供龙井茶都没有呷一口，只说了一句话； “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该收网的时候了。” 然后转身就走了，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方穹很受伤，因为这个只会做鱼的老家伙很没给他面子。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还不能却找他要面子。不然的话，就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了，还会把已有的面子给丢掉。 收网就收网吧，大老远的，打个电话就好，不嫌麻烦么？ 夜空静谧，一如这寂静的山巅。 方穹望着天空中闪烁的群星，喃喃道：“你小子可不要出事啊，否则那老小子会扒了我的皮的。” ------------ 第118章 臭屁 荒漠星球。 这名字取得很俗气，很没有水平，但杨虚度认为它很贴切。 半日的路程，全是漫漫红沙，仿佛妖异的鲜血。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腥味，或许是空气本身的味道，也或许是星球的味道。 第一天的行程是100公里，除了杨虚度外，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带着极大的新鲜感。尤其是初三年级和高一年级的学生，这是第一次踏足荒漠星球，内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兴奋——白天里可以看见繁星的天空，高低起伏却绝无半根植被的山脉，血色的红沙，以及半昏黄可以直视的太阳。 所有的景色，都带着截然不同的气息，空旷、无垠而又神秘。 然而，当队伍行进到30公里后，个体差异就逐渐显现了出来。功力境界高的，依旧可以很轻松地进行，甚至连水都没有喝半滴；功力境界低的，有些已经气喘如牛，那水壶中的水都去了大半。 当行至50公里的时候，有的学生已经有了脱力的征兆。而这不过是第一天。这个时候，初三年级和高中的学生就有了明显的差异，不仅落到了整个队伍的最末，而且还拉出了老长的距离。 每个队伍大约都只有十来人，由两个老师跟随。跟随初三年级的老师，除了沈轻眉之外，还有一个老者，唤作尹弘，功力已臻至圣级后期。 50公里之后，班级里行走依然轻松的，只有三人，杨虚度，秋叶和林猛。然后就是云禾与墨韵。云禾是因为杨虚度提携的缘故，而墨韵则是自身势力使然。不过，最让秋叶纳闷的是，云禾的水壶里的水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样子。她不仅一路猛喝，甚至时不时还用水打湿自己的额头或者脖颈。 这是什么操作？！ 然而当秋叶问起时，云禾只是笑而不答，问杨虚度时，他却一副臭屁的样子，懒得回答。 待到又行了20公里，秋叶看到云禾偷偷吃了一块巧克力和一块蛋糕，看到杨虚度悠然地磕着瓜子，终于忍不住将杨虚度拦住，道：“你居然带了瓜子？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拉练的途中，水和食物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每个人都会不遗余力尽最大努力减少其他物事，增加这样东西。巧克力是为了增加体力，蛋糕也勉强说得过去，这瓜子算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人类小子真个将这一次的拉练当成旅游了？ 杨虚度看着那额头上的发丝因为汗水而变得杂乱的秋叶，眨巴眨巴眼睛，道：“怎么了？” 如此态度，秋叶气得几乎炸了肺，怒道：“我告诉你，沈老师他们身上带的食物和水是大家的，你后期别想着占用其他人的份额！” 杨虚度摊摊手，淡淡道：“你说了算。”然后他依旧我行我素，甚至除了瓜子之外，他甚至还拿出一截甘蔗啃了起来。烈日下，那甘蔗居然呲呲冒着冷气，这明显让人生出了怀疑。 然而，没有人怀疑他拥有什么空间法器。一来，空空这类神奇的物事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二来，即便有这种法器，也不可能带着经过时光之门——时空无法多重折叠，这是常识！ 所以，众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杨虚度这厮为了享受，不顾路程艰难，使用了冰冻法术。 缺氧、高温、负重，每一样都在考验着众人的体能，即便众人都有修行，也依旧倍感艰辛。如此一来，体内的法力或真气就成了所有人的依仗。杨虚度这厮轻易地就这般霍霍自己的法力，在后面的路程必然会成为众人的负担。 如此败家的行为，连沈轻眉都看不过去了，直接就从队伍的末尾奔到了杨虚度身前，怒道：“杨虚度，你怎么回事？” 队伍中，以两个老师的境界最高，所以两人理所当然地各自背负了一个大包裹。这包裹是小车拉着的，是给那些后续路程乏力之人准备的。初三年级的学生因为年纪小了一岁，故而两人提的东西更多。 所以，这两人，除了肩负起护卫整个小队的任务，还是整个小队的保姆。 当保姆无所谓，但是当保姆的同时还遇到这么败家的孩子，谁都无法忍受。最重要的，沈轻眉担心还没有到达终点，整个小队的食物和水就没了。 这是极度危险的事！ 杨虚度讶异道：“怎么了？” 沈轻眉喝道：“你想死在这里吗？” 杨虚度微微皱眉，道：“怎么？这里有异兽？” 所谓异兽，是对域外兽形生物的统称。宇宙中，绝大多数星球都是死寂而冰冷的，在那种零下200多度的情形下，很难有生物存在。但是，在某些环境适合的情形下，有些星球却生活着强大的猛兽。比如，地球上也曾经存在各种凶猛的古兽。在渡过了凶兽时代，或许会产生高级文明，或许会就此沉寂。 沈轻眉道：“还需要等到异兽？就你就能把整个队伍拖死。” 杨虚度皱起了眉头，事实上，这并不是杨虚度装傻，而是他真的不知道沈轻眉为何会发火。在过去和杨尽苦闯荡星空的日子里，他几乎就没有为吃穿发过愁。那些东西，在杨尽苦那里，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杨虚度脸色微微变冷，回击道。 沈轻眉怒气愈盛，“从这里到赤滩，总计600公里，沿途没有任何补给。你这般浪费，是打算在未来的路上渴死还是饿死？我这里的食物和水是供大家用的，不是给你一个人的。” 杨虚度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冷冷回道：“不需要老师操心，我不会占用你一滴水，一勺食物。” 沈轻眉七窍生烟，指着杨虚度，道：“好，你说的，你别来求我就成。” 杨虚度淡淡一哂，便牵着云禾的手往前路行去。云禾身旁，墨韵急忙也跟了上去。 这直接无视的模样，将沈轻眉气得几乎直接晕厥。秋叶说错了，这小子最大的本事不是臭屁，而是气人。他总能在不知不觉间激起人的火气！ ------------ 第119章 论外挂的重要性 100公里不长，也很长。放在地球上，对于普通的人类士兵来说，很长，100公里也许需要7、8个小时，对于修行者来说，很短，可以在3、5个小时内完成。但若将周遭环境改成缺氧、高温外加负重，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别说跑，便是连走都是丢命的事。 沈轻眉带的这个班级，每个成员或许都是不错的天才。但是放在这种环境下的拉练，到了天黑时，众人也才行了90公里。 这个时候，沈轻眉才知道为何以前学校从来不让初三年级的学生进入荒漠星球。若是不能在彻底天黑之前进入预定的山洞，夜晚的寒冷说不定就能将人冻毙。最要命的，夜晚会有异兽出没。 在以往的几次拉练中，沈轻眉没有碰到过一次异兽。但是校长却数次警告过众人的，所以即便过往的经历没有碰到过异兽，众人也从来不曾掉以轻心。 荒漠星球的夜不会漆黑，却也开始变得昏暗，温度更是急剧下降。十来人再也没有了开始的有说有笑，只顾闷着头赶路。这种拉练无疑是折磨人的，尤其对于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女。 地上的红沙绵软，踩上去很不着力。虽然荒漠星球的重力更低一些，但走在这沙地上，一点也不省力气。 也许是看到整个初三年级太久没有到达，有两个高年级的老师接应了过来。待整个队伍完全到达一处山洞的时候，除了少数几人，其余人几乎尽数瘫倒。 杨虚度依旧出发时的模样，这让包括沈轻眉在内的诸人感到惊奇——这厮不消耗体力么？ 沈轻眉知道杨虚度曾经涉足过域外，但有经验并不代表轻松。杨虚度这番模样只能表明一件事，那就是他拥有远超众人的修为。若非此时时机不对，她都忍不住要试探一下杨虚度到底是什么境界了。 队伍驻扎的地点在一个山体的内腹，各年级十来个人围坐一圈，中间点了一堆篝火。这个时候既是修整的时候，同时也是进食的时候。高年级看到初三年级这个时候才到，不免有各种奚落和嘲笑。 沈轻眉自包裹中拿出几根特制的金属棒子，往那上面又浇了一些油脂，点燃。再将那金属棒子架起来，便成了一个篝火堆。然后众人便围坐在一起。 “坐下吧，各自进食，修整。”沈轻眉道。以她的功力，这番路途下来，即便有那个包裹拖累，也并无大碍。 众人围坐一圈，都不说话，各自沉默地喝水、吃饼干或自带的干粮。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还有力气闲扯，也没有人还觉得这次拉练好玩——除了杨虚度。 见众人就这般坐着，杨虚度有些诧异，道：“老师，咱们这般坐一夜么？” 沈轻眉冷冷道；“怎么，难不成我还要给你搬个帐篷，再给带上被子褥子？” 杨虚度闭了嘴，末了又道：“若是我自己带了，可不可以用？” 沈轻眉上下打量了杨虚度一眼，见他整个人除了在出发地分发的水壶和食物之外，余下空空如也，不由冷哼道：“可以啊，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杨虚度点点头，不再说话，便开始喝水进食。然而压缩饼干并不好吃，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难吃。看众人吃得津津有味，他也不好意思独自拿出美食来。 “虚度，我好困。”因为一路有杨虚度补给，云禾原本就不饿。 杨虚度转头，但见云禾一脸憔悴，半丝精气神也没有，有些心疼，一边给她渡气理疗，一边道：“等下他们休息了，我给你搭个帐篷。” 云禾眼眸一亮，拼命点头。另一边，原本晕晕欲睡的墨韵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盯着杨虚度。 云禾道：“我和墨韵一起好不好？” 杨虚度biabia嘴，道：“你的帐篷，你做主就好。”说罢，他四处打量，欲寻找一个偏僻的角落，却正好触到了张铁锋从另一边投来的目光。那脸上的冷笑和目光中的杀意，当真是掩也掩饰不住。 杨虚度微微一笑，毫不介意，然后转头，指了指山洞深处的一个角落，道：“等下我们就把帐篷搭到那里，你和墨韵一起。” 云禾笑容绽开，宛如春花，“好。” 墨韵也怯怯道：“谢谢。” 杨虚度点点头，心道这丫头修行比她那姐姐厉害许多，偏偏这性子却更为柔弱，倒也是一个异数。 山洞外，有三个老师守着，以防万一。山洞入口处，有厚厚的布幔，用以遮蔽外面寒意的侵袭。 入夜，温度渐渐转冷，寒意袭人，众人都情不自禁地往火堆中间聚拢。沈轻眉则坐在学生的外围，盘膝闭目打坐。 杨虚度站了起来，前往那山洞里面的角落。那监守的老师以为杨虚度去厕所，也没有理会。谁曾想，杨虚度转眼间从山洼里面拖出一顶帐篷来，甚至那棉被褥子枕头之类的，都一应俱全。 在几人诧异的眼神中，杨虚度将一个硕大的帐篷搭好，然后轻轻叫醒了云禾与墨韵。二人起身时，秋叶又睁开了眼睛。见杨虚度指向那个帐篷，秋叶想也不想便跟了过去。 打开帐篷的门，秋叶欢呼一声便钻了进去。 云禾笑了笑，让墨韵先进入，然后自己再进入里面。到了帐篷内，三人才发现，那被褥透着一股子清香，霍然是全新的。 “咦，该不会是这小子没带吃的，而是带了这个吧？但这东西这么大一坨，没有看到他带着呀？”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秋叶但觉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云禾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这倒不是她谦虚，而是她真的不知道。事实上，在和杨虚度相处的日子里，她已经习惯了各种意想不到。在她眼中，几乎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秋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道：“墨韵，你睡左边，云禾，你睡右边，哎，我说，你和杨虚度认识那么久，他什么境界？” 三人并排躺下，但觉人生之美，莫过于此。 云禾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 秋叶讶异道：“你不知道？” 云禾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个单纯的丫头。”秋叶感叹，“通常来说，我们对于向下的境界是可以感应出来的，但是这小子的境界我却感应不到。但是，以他现在这个年纪，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圣级的。” 墨韵讶异道：“原来你也感应不到杨虚度的境界。” 秋叶点点头，道：“虽然我对哲庞和张铁锋很是看不起，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们在18岁就晋级了圣级。18岁的圣级初品，已经天才中的天才了。” ------------ 第120章 七日游 三人在里面莺莺燕燕，外面却炸了锅。 高三年级三大高手明月、张铁锋和哲庞，外加高二年级的严苦，皆拥有圣级初品的修为。对于这三人来说，100公里的拉练，基本上等同于散步。所以，他们所谓的休息，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 然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他们看到初三年级居然有人可以舒舒服服地睡帐篷时，那种惊讶和羡慕之情，当真是能从眼睛里面流淌出来。再然后，更多的人睁开眼来，打量着不远处的异状。 “初三年级居然有人带着帐篷？” “看刚才那张开双臂环抱的样子，这帐篷里面应该还有被褥。” “我呢个去，这帮小渣仔们当这是旅游呢？” “他们的速度奇慢无比，刚才还是程军和刘壮老师却接的他们呢。” “又是杨虚度，嘿嘿嘿，听说这小子才来学校没几天呢。” “这可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啊。” “你特么的，怎么说话呢这是，骂自己吗？” “是是是，锋哥，我记下了。” “……” 哲庞转头，对明月道：“明月，你去看看，那帐篷里面是不是有被褥？” 明月只是冷冷地看了哲庞一眼，便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肖米，你去。” 另一个女生得了吩咐站了起来，正要迈步时，高三的班主任封长直厉声道：“都坐下，明日之后，等队伍相互甩开，就没那么多事了。” 高三年级的学生，无论年龄、境界、法力，都要高于低年级。第一天大家或许还在一起，到第二天开始，各个小队之间因为拉练行军的长度不一样，就必然拉开距离。若各小队长度皆是一样，那对高年级来说就失去了拉练的意义。 张铁锋道：“老师，我怀疑初三年级那小子有空间法器。” 封长直一瞪眼，道：“你若是稍微有点常识，就不会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 周遭的同学闻言，尽皆笑了起来。 张铁锋脸色涨红，却不敢和自家班主任炸毛。原因只有一个，凭封长直的实力，收拾他就跟收拾一个婴儿没有差别。 那边厢，沈轻眉先是去帐篷那里瞄了一眼，然后回到杨虚度身旁，啧啧赞道：“不错啊，这帐篷这么新，是你带来的？” 杨虚度道：“我说是我带来的，你信吗？” 沈轻眉道：“我信你个鬼！风成中学比咱们早一天，这多半是风成中学的人留下的。我想想，风成的吴媚是个爱干净的人，这次她也在，多半就是她带的了。”但她自己也不相信，尤其是杨虚度先前询问过她关于帐篷的事。哪有这么巧？ 吴媚？！ 该不会那个大胸脯警察吧！ 杨虚度心中暗笑，怎么可能，大胸脯是浦口的警察，而风成中学则是标准的特殊学校。若吴媚当真能够跻身风成，那她必然也是修行之人，但自己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修行者痕迹。 “你不信算了。”杨虚度道，“夜深了，咱们还是睡了吧。” “好。”沈轻眉漫不经心地答应一声，然后蓦地竖起柳叶眉，怒道：“你说什么？” 杨虚度微微一笑，道：“你睡不睡我不管，我反正困了，要睡了。”说罢，闭上了双眼，随意做了一个打坐的姿势。 沈轻眉有心狠狠给杨虚度脑袋上来一下，比划了半天却终究没有捶下去。自己好歹也是老师，不可以和自己的学生斤斤计较。可这小子年纪不大却整天没个正行，口花花的时候还多，着实让人恼怒。 一夜无话，待第二天天明时，众人被一一唤醒。这一夜，除了极少数境界较高之人和那个三个帐篷里的美少女，基本无人休息好。 待众人从山洞中出来，忽然间从极寒转至极热，不少人几乎当场晕厥。 接着，高三年级的封长直出来训话。今日的路程，高三年级120里，而高二年纪是100公里，高一是80公里，初三则只有区区60公里。封长直训话完毕，各班级便开始了行动。和昨天的情形一样，依旧是高三走在最前面。 望着高一年级渐渐远去的声音，沈轻眉心中微微有些发凉。今天只有60公里，但队伍的状态较之昨天明显下滑。才第一天，很多人的食物和水都去了一半。如此下去，搞不好自己整个这支队伍会葬送在这里。 这并非是耸人听闻，因为此事曾在多年前发生过，而且那支队伍是一支高二年级的队伍。 拉练是艰苦的，但同时也是致命的。不管哪一个学校，对这种拉练都只是起到尽最大努力的保护，而不是拼了命地保护。 在修行者的世界里，死人是很正常的事。你要走这条路，就须得承受相应的风险。这就是地下世界的理念。 在这条理念下，每个特殊学校其实都有着极大的权利。也就说，除了孩子死在学校需要给出明确的交代外，在外面的训练和冒险，只需要给出说明就成。这种理念，在人类世界是不可理喻的，但它却在地下世界真实存在。 沈轻眉不想自己的学生交代在这里，也不想自己交代在这里，只能狠下心道：“从今日起，若是谁掉队，三次以内，我和尹弘老师会协助。三次之外，谁若还是跟不上，那就死在这个星球上吧。我不想一两个人拖累整个队伍，导致队伍无法到达下一个避风港，然后全都死在这里。”说到此处，她特意停了一停，然后眼光一一自杨虚度、云禾和墨韵道：“尤其杨虚度你们三人才刚刚入了我们班级，很多信息都不了解。但是，我要说的是，生和死是不问你了解不了解的。” 众人闻言齐齐一凛，皆知道沈轻眉不是在说笑。 杨虚度笑道：“放心，沈老师，我们绝不会拖累整个队伍的。” 林猛哼道：“吹牛。” 杨虚度懒得理会他，只转身对墨韵道：“托你家老头子的福，给我了我一支人参。所以，你也可以放心，不会把小命丢在这里。” 墨韵小脸红了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秋叶走前头带队。出发！” 沈轻眉一声轻喝，众人开始打起精神，跟上队伍。 这一次，由于有先前沈轻眉的告诫，众人的积极性明显提高。在关乎生存的大事上，没有人敢不积极。所以，在天黑之前，众人终于抵达了第二歇脚点。虽然只有60公里，但众人明显感觉比昨天劳累多了。很多人吃过饼干之后，当即沉沉睡去。 云禾三人依旧睡的帐篷，只不过因为不想让众人发现报应龟的秘密，杨虚度只能自己背负那一堆被褥。 众人的栖息地依旧是山洞。但问题在于，这一次的山洞只有他们十来个人，因为其他年级的学生都走到前面去了。最大的问题是，相互之间还没有办法联系。在这一点上，地球上的科技确然有其独到之处。 入夜，当众人都沉沉睡去的时候，只能有沈轻眉守着众人，尹弘守在洞外。由于担心温度太低导致众人冻毙，沈轻眉便在四周多燃了几个三个火堆。这般下来，虽然温度提升了，但未来的物资是否够用就是个大问题了。 杨虚度并无睡意，便一个人拿个手机在那里看小说。 “杨虚度，你的境界是什么？”沈轻眉打个哈欠，问道。 ------------ 第121章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什么境界？ 和你一样，都是圣级上品。只不过你这样的人，我能轻松打一百个都不是问题。 杨虚度脸上的笑容很猥琐，道：“老师，你是不是看上我了，老是追问这个问题。” 沈轻眉一瞪眼，道：“你皮子痒了是不是？” 杨虚度到没有进一步调戏，而是转开了话题，道：“是不是每年都有死人？” 沈轻眉一愣，道：“是。” 杨虚度道：“我很奇怪，方老头儿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把初三年级赶到这个星球上来，拉练很重要么？” 沈轻眉点点头，“很重要！” 杨虚度嗤鼻道：“有多重要，重要到可以不计学生的性命？” 沈轻眉道：“修行路上，若是畏首畏尾，即便苟活下来，又能有多大成就？” 杨虚度摇头道：“我和你们不同。我不在乎什么成就，我只要活下来就好。” 沈轻眉显然不信，“但是你偏偏活得很好的样子。” 杨虚度道：“那是因为我吃了比死更痛苦的苦。” 沈轻眉笑了，道：“你看，说白了还是得要拼命去修行。” 杨虚度道：“不一样的。你们拼命是为了提升，我拼命是为了活着。因为按照我家老头子那种操练方法，我若不拼命，只怕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 沈轻眉道：“我很好奇，你家老头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杨虚度眼神怪异，良久才道：“你说的没错，我家老头子很厉害。在他鼎盛时候，他一个手指头可以打八百个我这种。” 沈轻眉笑道：“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是以你做标准啊。” 杨虚度意兴阑珊道：“我这个标准很差吗？算了，懒得和你计较。看你这样子也累，早点休息吧。我来帮你看护一下。” 沈轻眉也觉得有些倦意，道：“真的可以吗？” 杨虚度道：“没错。” 沈轻眉左右看了看，但觉在山洞中不可能出什么故障，这才道：“好。我先眯一会儿，等下好去替换尹老师。你仔细盯着点，若是有事就大声疾呼。” 杨虚度点头。 得了杨虚度的承诺，沈轻眉盘膝而坐，开始进入调息之中。 山洞内，按杨虚度的估计，温度至少应该在零下十多度。好在整个班级里面没有暗劲以下之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修炼之人，当体内真气循环时，就能生生不息，达到驱寒御暖的效果。但温度若是当真达到如山洞外的零下七八十度，在没有极好的御寒装备下，即便是大宗师，多半也要冻成冰棍。 一夜无话。 第二天，队伍继续艰难前行。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问沈轻眉要水了。在荒漠星球上，空气中几乎不含有水分，所以众人一旦行动起来，那水分的消耗自然特别的大。即便众人再节约，那从出发地携带的一壶水依旧捉襟见肘。 沈轻眉看着众人干涸的嘴唇和脸孔，即便心中一万个不愿，也只得给水。然而她一颗心却不断往下沉——若是按照这般消耗的速度，众人很有可能在到达终点前的两天就会断水断粮。 漫漫红沙，漫漫长路。 这里的太阳明显没有原时空的那个太阳更毒，然而因为大气稀薄之故，导致地表温度反而更高。 众人在这种红沙上行走，没有被烫伤就已经不错了。渐渐地，队伍中有人开始掉队，有人开始哀嚎。 饥渴、酷暑、负重，每一个人都只想停步，只想趴着，只想睡去。每一个人都生出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每一步，都像是拖着沉重的脚镣走向刑场，每一步，都要耗尽所有的力量。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沈轻眉看着这一众学生，心中沉甸甸的，仿佛有万钧巨石横亘。 这里面唯有两个例外，一个是杨虚度，他依旧如开始那般，不疾不徐，不痛不痒，仿佛周遭的一切恶劣对他而言都无影响。另一个是云禾，虽然她也是身心疲惫，但眼神明亮，没有其他学生那种颓废之气。 正午的时候，众人寻到一个弯曲的小山坡，那弯曲的幅度正好形成了一大片阴凉之处，不用沈轻眉吩咐，所有人当即奔入阴凉中，然后倒成一片。 云禾斜靠着杨虚度，孱弱道：“虚度，我好累。”这一路上若是没有杨虚度的暗中提携，她早就坚持不住了。然而即便如此，她那低微的境界依旧让她疲惫不堪。 杨虚度轻轻捋了捋她额角已经沾成东一溜西一溜的发丝，道：“要不，你洗个澡，换套衣服？” 云禾眼眸一亮，猛然坐起，“能行吗？” 出发时，不管男女，哪怕是最爱干净之人，也只带了一套换洗衣服。原因很简单，相较于衣服这类物资来说，食物和水才是最重要的。然而这三天行军下来，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散发着臭味。对于爱干净的女孩子来说，这种拉练当真是比死还可怕。 杨虚度笑道：“当然能行。”接着他转过头，敲了敲倒在地上秋叶，道：“起来，去洗澡。” 秋叶此时也闭目养神，闻言顿时睁开眼睛，死死盯着杨虚度，道：“你说什么？敢调戏老娘，你找死吗？” 杨虚度不屑道：“想什么呢？你现在这副模样，大爷我情愿自个儿撸出火星子也绝不碰你……”眼瞅着秋叶目露凶光，意欲跳起揍他，忙道：“云禾要洗澡，你帮他放风，然后她帮你放风，你也可以洗个澡。” 秋叶鄙夷道：“拿什么洗？吃的水都不够了，用沙子搓么？” 杨虚度哼道：“当然是用水。出发时你不说过让我别求你么？说真话，你说这话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无知。”说罢，站起身，不理秋叶，自己一个人去远处阴凉的边沿支起帐篷。云禾见状，急忙跑去帮忙。 秋叶冷哼一声，却终究站起身，上去帮衬。 余者皆诧异地看着三人忙碌，默不作声。 待帐篷支好，杨虚度便让二人守在外面，然后自己从报应龟内取出一个澡盆子，两个大桶，往里面盛满了清水，然后再给云禾放上一套干净的运动服，这才出了帐篷。 见杨虚度出来，秋叶不待云禾进入便已经抢先奔了进去——因为她在帐篷外听到了里面的水声。 “啊！” 秋叶大叫一声，整个人旋即呆住。 看着那清澈荡漾的水，这一刻，她从来没有觉得水如此可爱，也从来没有如此渴望好好沐浴一回。 云禾也见到了那澡盆子和桶里的水，但觉整个身子都软了一般。 其余众人听到秋叶的叫声，当即围了上来。杨虚度伸手一拦，道：“各位，两位女士在里面如厕，还请回避。” 沈轻眉不信，然而她很快便发现了一个令她无比惊讶的事实——自己的神识居然被屏蔽在了帐篷外。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杨虚度，一字一句道：“你弄的？” 杨虚度以为沈轻眉指的是自己安排二人洗澡一事，便点了点头。 沈轻眉没有去掀开帐篷，而是高声道：“秋叶！” 秋叶在里面笑声道：“老师，我没事，等下我完事了老师也来。” 沈轻眉摇摇头，转身去了，心中却已然确定了一件事——这小子竟然能够屏蔽自己的神识，若说没有圣级上品以上的修为，是决计不可能的。 一想到自己的班里竟然来了个圣级上品，沈轻眉不由得心下一阵激动——我这是要创造历史了吗？ 杨虚度没想到沈轻眉在一转瞬间想了这么多，只在心中暗骂秋叶是个惹事精。圣级之上，寻常的污垢已经很难加身了。眼下才过三五两天，沈轻眉哪里需要沐浴更衣？ 很快，帐篷的欢笑声和哗啦啦的水流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便是尹弘这个不苟言笑的老头都忍不住转过头来。 沈轻眉一个健步便蹿到了杨虚度身前，森森然盯着他，“她们在做什么？”不待杨虚度回答，她伸手便去撩那帐篷的布帘。 杨虚度反手便是一掌拍向沈轻眉的手臂，沈轻眉冷笑一声，手掌一翻，迎向杨虚度。 “啪！” 掌力相交，杨虚度动也未动，沈轻眉却登登登退了三步，待要稳住身形时，发现余力未消，不由又退了三步，再要停下时，上半身依旧往后仰，她只得接着力道一个倒翻，这才稳稳站住。 待沈轻眉整个人站定时，人已然退出去十余步，满脸涨红，恍若醉酒一般。 林猛、洛然等人都看傻了，这沈老师实在干什么呐？是觉得我们旅途疲劳了给我们表演杂耍吗？ “杨虚度！” 沈轻眉怒发冲冠，指着杨虚度大声怒喝。到了此时，若是她还不能确定这个少年已经拥有不亚于自己的修为，那自己就真的蠢得不可救药了。 杨虚度道：“老师，虽然你也是女性，但眼下里面有两位少女在洗澡。这赤身果体，你贸然闯进去，有伤风雅。”不说还好，这一说，一想到帐篷里两具千娇百媚的果体正在嬉闹，他下腹便有一种跃跃欲起之势。 “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杨虚度心中暗恋数遍，终于强忍住使用神识观赏。以他的功力，即便用神识将二人看个溜光，二人也绝对不会察觉到半点异样。 洗澡？！ 众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忙不迭地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待发现旁边的人也是一副白痴模样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这特娘的，老子渴得都快要喝自己的尿液了，这家伙居然用水洗澡？！ ------------ 第122章 暗黑龙卷 众人立时炸了锅，纷纷向帐篷围了过去。 杨虚度脸色一沉，冷冷盯着围上来的众人。在内心中，他早已将云禾当成了自家媳妇儿，自家媳妇儿的果体自己都还没有看过呢。若是这干人敢群起而攻之，那他也不介意大开杀戒。 常年的地狱训练和杀戮生涯，令他在被触及底线时，兴不起人类社会那种同情之心。杀人，在杨虚度看来，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尤其在这个远离地球的荒漠星球上。 “停下！” 沈轻眉身子一转，将众人挡住。见众人止了脚步，她这才转过身，问杨虚度，“二人确实在里面洗澡？” 杨虚度点点头。 “好，那我们就等着。”沈轻眉眉头竖起，也没有计较杨虚度的忤逆，只是静静地等着。事实上，只凭先前那一招，沈轻眉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打过他。 一众学生见老师不动，自然也不动，都站在离帐篷外十来米远的地方。 不多时，云、秋二人先后掀开帐篷出来。云禾换上了新的运动服，而秋叶则依旧是先前那身。不过两人白净柔嫩的肌肤和湿漉漉的头发则充分表明了二人适才确实洗了一个澡。 这个时候，沈轻眉才上前掀开了布帘，内里一个盆子两个桶，里面上那大滩湿漉漉的水迹以及桶内残留的水，都表明了适才这三个盛具内装满了水。 沈轻眉转过身，出了帐篷，盯着杨虚度，痛心疾首，“这可都是生命之水啊，你怎能如此浪费？” 杨虚度淡淡道：“那是我的水，我想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 沈轻眉一滞，几乎气晕过去。然而杨虚度所言却是事实，虽然情理上让人难以接受。毕竟，大家都在合舟共济，拼命想着生存下来的时候，有人却在肆意挥霍着保命的物资，这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林猛站了出来，指着杨虚度，喝道：“把水交出来！” 杨虚度微微一笑，道：“怎么，我若不交出来，你是不是打算来个明抢啊？” 林猛冷冷道：“大家同处一个班级，就应该合舟共济，共渡难关。你把水交出来，我们都有好处。” 杨虚度哈哈大笑，“将抢都说得这清奇，你的脸皮还真是够厚。我才入班级几天，和你有甚交情？凭什么给你？” 林猛大怒，踏前两步，当即就要发作。 沈轻眉见状急忙挡住，对杨虚度轻声道：“此事人命关天……”说着她一指周遭那疲惫不堪的同学，恳求道：“算是老师欠你一个人情好不？” 杨虚度哼道：“你欠我人情又有……”便在这时，云禾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转头看了看云禾，忽然笑道：“好吧。我带的水足够多，你放心好了。食物或许有点缺，但水管够。话说，还有谁要去洗澡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雀跃起来。尤其那些女生，顿时间觉得身上奇痒无比，纷纷举着手往前冲，“我要，我要！” 整个队伍，除了云禾、秋叶、洛然和墨韵，另外还有两个少女，唤作陈雅丽和虞孟秋。云禾与秋叶洗完了，其他几个女生自然忙不迭地往前蹿。 沈轻眉见了如此情形，也觉得身上有些发痒。这三天下来，慢慢红沙，灼灼烈日，无尽的灰尘，即便拥有了圣级修为，她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清洁一次了。若是在这等荒漠之地能够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人生之美，莫过于此。 杨虚度又进去添了一次水，然后洛然和墨韵便急不可耐的跑了进去。 趁着这功夫，沈轻眉凑到了杨虚度身前，将他撤了下来，道：“你小子站在这门口，不安好心。” 杨虚度大叫冤枉，道：“我杨虚度岂是这种好色之人。” 沈轻眉敲了一下杨虚度的额头，娇哼道：“你这小滑头若不是好色之人，这天下就没有好色之人了。你不许用神识去偷看。”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他们那种柴火妞，我才没兴趣呢，若是沈老师这种的话……嘿嘿，嘿嘿……沈老师要不要洗一个？” 沈轻眉笑道：“好啊，不过，我更关心你还有多少水以及……你那空间法器藏在什么地方。” 杨虚度摇摇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没有空间法器的。”法器？抱歉，我那个是一只活生生的神龟好不？ 沈轻眉见他说的甚是正经，不免将信将疑。如此多的水源，若说不是空间法器，就实在无法解释了。可若是有空间法器，这时光之门那一关又是怎么过的？ 待陈雅丽和虞孟秋洗过后，沈轻眉最后才入了帐篷。想着沈轻眉颤巍巍高耸的双峰以及那浑圆修长的双腿，那一刻杨虚度是当真想以神识探视的。但云禾仿佛知道他的心思，早早就拉着他走到远处，并且一直严厉的盯着他。 小丫头，你还是太嫩了。我若真要偷窥，这点距离是难不倒我的。 待沈轻眉洗漱过后，众人才开始又上路了。只是这一次和之前稍有不同，因为有了足够的用水，洗了澡的人，神清气爽，没洗澡的人，一路上喝水那叫一个畅快。柯允和菜光照甚至直接叫‘度哥’，一副唯杨虚度马首是瞻的样子。 今天的路程是50公里，只有到达了目的地时，才会有适宜的山洞可以避寒。事实上，这些路径都是前人探索好了的，否则若是就这般带着一帮子菜鸡在荒漠星球上瞎蹦跶，那就不是拉练，而是送死了。 因为在休息处停留太久，在离目的地还有10公里的地方，天就已经黑了下来。虽然这种黑和地球上的黑不一样，但这里的寒冷却比地球上冷得太多。 “冷！” 有人开始叫了起来。 沈轻眉训斥道：“坚持。没有多远了。杨虚度，你在做什么？”她看见杨虚度仿佛停了了下来，心中更加生气。 杨虚度淡淡一笑，道：“老师，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个？” 沈轻眉道：“你少给我啰嗦，赶紧赶路。” 杨虚度摇摇头，道：“赶路恐怕是不行了，因为这帮弱鸡没有人可以跑得过暗黑龙卷。” 沈轻眉道：“什么？”接着她脸色骤然一变，望向远方。在遥远的地方，一道黑幕正慢慢升起。另一边，尹弘也叫了起来，“沈老师，星球风暴来了。” 杨虚度摇摇头，这帮土鳖没见识，这个也算星球风暴？区区一个暗黑龙卷，最多也就比得上15级台风而已。 “快跑！杨虚度，你抓两个。” 沈轻眉脸色变得惨白，将身上的包裹一丢，一手一个，抓起身边的秋叶和墨韵便拔足狂奔。另一边，尹弘也是抓了两个。二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13个学生不可能都救了，能救一个算一个。 两个老师在前面飞速的奔走，眼见这那背影越来越小。剩下的人则慌了马脚，转头看时，天边那刚刚还显得低矮的黑幕已经慢慢长高，变成了乌压压的黑龙卷了过来，仿佛世界末日。 ------------ 第123章 抢 除了被拧走的四个，余下之人望着那滚滚而来的龙卷，全都吓得魂飞天外。一个个，再没了疲惫之态，拼了命地往前飞奔。 然而，以众人奔跑的速度，那是怎么也逃不过那暗黑龙卷的。 “虚度！”这一刻，云禾叫了起来。她见杨虚度依旧不紧不慢地走，两人已经落在众人身后好大一截，心中慌得不行。 杨虚度从容道：“放心，我舍不得让你死的。嗯，有我在，你想死也不成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点动手中的报应龟。眨眼之间，一辆军绿色的悍马H2霍然落在地上。杨虚度上前打开副驾驶，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禾此时心中紧张得很，当即跳了进去，不待杨虚度关门，她便反手一关，道：“去载前面那些人。那些人都是同班同学。” 杨虚度biabia嘴，道：“好好好，夫人有命，为夫敢不相从？”说罢，爬进驾驶室，点火，启动，驾驶，一气呵成。 跑，跑，拼命跑，我不要死在这里。 这便是林猛等人最单纯想法。沈轻眉拧走的秋叶和墨韵，尹弘拧走了洛然和虞孟秋。剩下一群小正太，在玩了命的奔跑。 跑着跑着，众人忽然觉得不对。 原本寂静的原野上，竟然传来了马达声。紧接着，众人的视线里，一辆外挂强悍的越野车从身旁呼啸而过。 “是杨虚度！” 柯允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坐在驾驶室中的杨虚度。 对于这些反人|类规律的修行天才来说，未满法定年龄而会驾驶并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家伙怎么会有车？ 这家伙居然有车？！ 我是不是眼花了？！ 每个人都在拼命奔跑中，不可置信地揉搓着眼睛。即便众人这时候看到天上有鸟在飞，都不会觉得奇怪，然而，他们却看到了车。 “陈雅丽，白凤天，上车！” 云禾探出半个身子，向众人招呼。 这个时候，众人才蓦地醒悟——特么的，我怎么没想到上车？ 杨虚度放慢了车速，并打开了后门的锁。众人这时候显现出了绅士风范，先让陈雅丽上了车，然后其余人等才挤进了后面。 待众人进入车内，杨虚度猛地一踩油门，车子飞一般地前行。那身后的龙卷依旧汹涌奔腾，然而在众人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仿佛转瞬即至的感觉。浑身的压力骤然一松，几人这才想起来——我竟然坐在车里。 我竟然坐在车里？！ 在这个荒漠星球上，我他妈竟然坐在车里！ 看着窗外漫漫红沙往身后飞逝，众人神情恍惚，宛若梦中。 “杨虚度，你竟然有车。你别告诉我，这是你从家里带过来的。”林猛忍了一阵，终于出声问道。 车是悍马，显然是从地球上带过来的——荒漠星球上也不可能有车。 这个时候，即便再蠢的人都知道，杨虚度身上必然有某种神奇空间宝贝，可以携带物资。拥有空间法器就已经是奢侈到逆天的事，更何况这空间法器还能顺利通过时光之门。 如此宝贝，不惹人眼红那是假话。 云禾乃是聪明人，瞬间便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由转头看向了杨虚度。 杨虚度一边飞速驾驶着车，一边转头微笑以对，道：“不妨事的。”然后又提高音量，对身后的林猛回道：“能让你上车，就是老子发了恻隐之心了。你要是想多事，我就把你扔出去。” “你……”林猛大怒，却终究忍了回去。他虽然性格嚣张，却不是鲁莽之辈。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的杨虚度，可谓人心所向。即便有几个小弟帮自己，但大势依旧在杨虚度那一边。尤其要命的是，后面的风暴尚在紧追不舍，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争一时长短。 杨虚度嘴角撇了撇，便闷头开车。车里面情绪有点怪，但大家都很安静。车子大约行了六七分钟，就已经到了山脚下。这个时候，杨虚度透过前挡，已经看到了沈轻眉和尹弘正全力奔来。 很显然，二人放下手中的四人后，便不管不顾地冲了回来。然而，杨虚度很清楚，以二人的功力，在面对暗黑龙卷时，自保可以，想要救人却是千难万难。但二人能义无反顾地冲了回来，这份情义却是难能可贵的。 沈轻眉二人埋头急着奔跑，待到发现前面车辆时，两边相距已经不过百来米了。当车辆在二人诧异的眼光中驶出老远，而风暴也近在咫尺时，二人才猛地反应过来，转身就追。 谷口很大，悍马一路开进去，直到入了洞口。 秋叶四人张大了嘴，宛如看见了史前怪物一般看着悍马直直从身边驶过。 少时，沈轻眉二人亦冲了过来。 “关门！” 尹弘转身，随后在石洞的旁边掀开一个金属盖，然后按下了其中的红色按钮。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金属门从上方缓缓落下，直至重重地砸进了地面。 少时，一道巨大的冲击狠狠地撞击了山峦，令得整个大地都为之一颤。很显然，暗黑龙卷已经撞在了山峦上。 险死还生，众人都长长吁了一口气。 林猛等人仿佛犹在梦中一般，恍恍惚惚地下了车，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下来。 沈轻眉长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健步冲到杨虚度的驾驶室旁，死死盯着他，“杨虚度，你欠我一个说法！” 杨虚度正慢悠悠地揭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副驾驶的云禾，待云禾接过矿泉水后，他才转过头，望着地上化身为霸王龙的沈轻眉，皱眉道：“什么说法？” 众人闻言，仿佛都忘记了疲劳，静静地盯着这边。 沈轻眉朝着前轮使劲地踢了一脚，怒道：“这辆车。” 杨虚度讶异道：“车怎么了？很好用啊。哎，说起来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沈轻眉道：“什么？” 杨虚度道：“那就是我发现这里空气混合比很适合这车也。” 沈轻眉愣了一愣，然后猛地喝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杨虚度满不在乎，伸手敲了敲车窗，道：“麻烦老师让一下，我要下来了。” 沈轻眉又是一愣，然后忽然一笑，道：“好啊。” 杨虚度隐隐生出一股子不妙的感觉，但又想不到是什么，便跳下了车。便在这时，沈轻眉身子一错，便跻身进了驾驶室。杨虚度轻哂，伸手便要抓她下来，谁知沈轻眉身子一挺，将一对高耸的乳|峰顶了过来。 杨虚度无奈，只得缩手——开玩笑，他倒是不怕去抓那对人间胸器，但云禾就在旁边看着呢，作死也不是这么个作死法。 “这车我和尹弘老师征用几天，反正你们拉练，用不上这个的。” ------------ 第123章 抢 除了被拧走的四个，余下之人望着那滚滚而来的龙卷，全都吓得魂飞天外。一个个，再没了疲惫之态，拼了命地往前飞奔。 然而，以众人奔跑的速度，那是怎么也逃不过那暗黑龙卷的。 “虚度！”这一刻，云禾叫了起来。她见杨虚度依旧不紧不慢地走，两人已经落在众人身后好大一截，心中慌得不行。 杨虚度从容道：“放心，我舍不得让你死的。嗯，有我在，你想死也不成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点动手中的报应龟。眨眼之间，一辆军绿色的悍马H2霍然落在地上。杨虚度上前打开副驾驶，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禾此时心中紧张得很，当即跳了进去，不待杨虚度关门，她便反手一关，道：“去载前面那些人。那些人都是同班同学。” 杨虚度biabia嘴，道：“好好好，夫人有命，为夫敢不相从？”说罢，爬进驾驶室，点火，启动，驾驶，一气呵成。 跑，跑，拼命跑，我不要死在这里。 这便是林猛等人最单纯想法。沈轻眉拧走的秋叶和墨韵，尹弘拧走了洛然和虞孟秋。剩下一群小正太，在玩了命的奔跑。 跑着跑着，众人忽然觉得不对。 原本寂静的原野上，竟然传来了马达声。紧接着，众人的视线里，一辆外挂强悍的越野车从身旁呼啸而过。 “是杨虚度！” 柯允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坐在驾驶室中的杨虚度。 对于这些反|人类规律的修行天才来说，未满法定年龄而会驾驶并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家伙怎么会有车？ 这家伙居然有车？！ 我是不是眼花了？！ 每个人都在拼命奔跑中，不可置信地揉搓着眼睛。即便众人这时候看到天上有鸟在飞，都不会觉得奇怪，然而，他们却看到了车。 “陈雅丽，白凤天，上车！” 云禾探出半个身子，向众人招呼。 这个时候，众人才蓦地醒悟——特么的，我怎么没想到上车？ 杨虚度放慢了车速，并打开了后门的锁。众人这时候显现出了绅士风范，先让陈雅丽上了车，然后其余人等才挤进了后面。 待众人进入车内，杨虚度猛地一踩油门，车子飞一般地前行。那身后的龙卷依旧汹涌奔腾，然而在众人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仿佛转瞬即至的感觉。浑身的压力骤然一松，几人这才想起来——我竟然坐在车里。 我竟然坐在车里？！ 在这个荒漠星球上，我他妈竟然坐在车里！ 看着窗外漫漫红沙往身后飞逝，众人神情恍惚，宛若梦中。 “杨虚度，你竟然有车。你别告诉我，这是你从家里带过来的。”林猛忍了一阵，终于出声问道。 车是悍马，显然是从地球上带过来的——荒漠星球上也不可能有车。 这个时候，即便再蠢的人都知道，杨虚度身上必然有某种神奇空间宝贝，可以携带物资。拥有空间法器就已经是奢侈到逆天的事，更何况这空间法器还能顺利通过时光之门。 如此宝贝，不惹人眼红那是假话。 云禾乃是聪明人，瞬间便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由转头看向了杨虚度。 杨虚度一边飞速驾驶着车，一边转头微笑以对，道：“不妨事的。”然后又提高音量，对身后的林猛回道：“能让你上车，就是老子发了恻隐之心了。你要是想多事，我就把你扔出去。” “你……”林猛大怒，却终究忍了回去。他虽然性格嚣张，却不是鲁莽之辈。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的杨虚度，可谓人心所向。即便有几个小弟帮自己，但大势依旧在杨虚度那一边。尤其要命的是，后面的风暴尚在紧追不舍，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争一时长短。 杨虚度嘴角撇了撇，便闷头开车。车里面情绪有点怪，但大家都很安静。车子大约行了六七分钟，就已经到了山脚下。这个时候，杨虚度透过前挡，已经看到了沈轻眉和尹弘正全力奔来。 很显然，二人放下手中的四人后，便不管不顾地冲了回来。然而，杨虚度很清楚，以二人的功力，在面对暗黑龙卷时，自保可以，想要救人却是千难万难。但二人能义无反顾地冲了回来，这份情义却是难能可贵的。 沈轻眉二人埋头急着奔跑，待到发现前面车辆时，两边相距已经不过百来米了。当车辆在二人诧异的眼光中驶出老远，而风暴也近在咫尺时，二人才猛地反应过来，转身就追。 谷口很大，悍马一路开进去，直到入了洞口。 秋叶四人张大了嘴，宛如看见了史前怪物一般看着悍马直直从身边驶过。 少时，沈轻眉二人亦冲了过来。 “关门！” 尹弘转身，随后在石洞的旁边掀开一个金属盖，然后按下了其中的红色按钮。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金属门从上方缓缓落下，直至重重地砸进了地面。 少时，一道巨大的冲击狠狠地撞击了山峦，令得整个大地都为之一颤。很显然，暗黑龙卷已经撞在了山峦上。 险死还生，众人都长长吁了一口气。 林猛等人仿佛犹在梦中一般，恍恍惚惚地下了车，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下来。 沈轻眉长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健步冲到杨虚度的驾驶室旁，死死盯着他，“杨虚度，你欠我一个说法！” 杨虚度正慢悠悠地揭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副驾驶的云禾，待云禾接过矿泉水后，他才转过头，望着地上化身为霸王龙的沈轻眉，皱眉道：“什么说法？” 众人闻言，仿佛都忘记了疲劳，静静地盯着这边。 沈轻眉朝着前轮使劲地踢了一脚，怒道：“这辆车。” 杨虚度讶异道：“车怎么了？很好用啊。哎，说起来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沈轻眉道：“什么？” 杨虚度道：“那就是我发现这里空气混合比很适合这车也。” 沈轻眉愣了一愣，然后猛地喝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杨虚度满不在乎，伸手敲了敲车窗，道：“麻烦老师让一下，我要下来了。” 沈轻眉又是一愣，然后忽然一笑，道：“好啊。” 杨虚度隐隐生出一股子不妙的感觉，但又想不到是什么，便跳下了车。便在这时，沈轻眉身子一错，便跻身进了驾驶室。杨虚度轻哂，伸手便要抓她下来，谁知沈轻眉身子一挺，将一对高耸的乳|峰顶了过来。 杨虚度无奈，只得缩手——开玩笑，他倒是不怕去抓那对人间胸器，但云禾就在旁边看着呢，作死也不是这么个作死法。 “这车我和尹弘老师征用几天，反正你们拉练，用不上这个的。” ------------ 第124章 内讧 死里逃生后的晚宴是愉悦的。有酒有肉的人生也是愉悦的。 众人未曾料想到，晚宴上居然有肉。除了火腿、烤鸭、香肠之类，甚至还有冰镇的啤酒。这让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尹弘都凑了上来，迅速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这他娘的到底是拉练还是愉快的旅行？！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用屁|眼思考的人，基本上都明白了杨虚度身上有神奇的空间宝贝，而且这个宝贝还能顺利穿过时光之门，可谓是宝贝中的宝贝。 很显然，对于这种宝贝，没有人不眼热。然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有人生出觊觎之心，也隐藏得很好。 杨虚度倒是无所谓，一来报应龟除了他能用之外，即便别人拿到，也只能当做宠物来养。二来，他既然敢亮出来，也就不怕有人来抢。事实上，以他的性格，是没有可能让别人知道他身上有这种宝贝的。但为了照顾云禾的修炼，也为了照顾云禾的情绪，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了违反常规的举动。 云禾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屡屡让杨虚度突破了底线，所以饭后的打坐时间里，即便杨虚度有甚亲昵的动作，她也只是红着脸，只当没看见也没感觉到。 如此情形，自然令杨虚度大乐，正要更进一步时，沈轻眉却凑了上来，“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当我们是瞎子吗？” 云禾闻言顿时大羞，忙不迭地跳了起来，和秋叶一同去堆帐篷去了。 沈轻眉也不客气，直接在云禾坐过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杨虚度看着丰腴而弹性十足的肥|臀落下，再挤出了优美的弧度，忍不住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这要是捏上去，那感觉会不会美得飞起？ “小色狼，眼睛往哪里瞅呢？”沈轻眉瞪眼道。 杨虚度嘿嘿一笑，移开了眼光，却又好巧不巧地落在了那高耸的胸脯上。 “讨打吗？”沈轻眉薄怒道。 杨虚度只得再度移开目光，“难怪学校里面说老师是第一女神呢，浑身上下，无处不是宝贝。” 沈轻眉沉下脸来，道：“你是不是皮子痒了？” 杨虚度打个哈哈，递了一罐啤酒过去，道：“别生气了。女为悦己者容，这个悦己者嘛，未必便是自己所相中之人。美好的事物大家都是喜欢的，你要是长得赛张飞赛李逵一般，可没人会搭理你。” 沈轻眉哼道：“这么说倒是要谢谢你咯？” 杨虚度道：“谢我就不必了。你也别骄傲，若我当真也是域外之人，哪怕你再美貌十倍，也吸引不到我的。” 沈轻眉鄙夷道：“想不到杨少侠眼光倒是挺高的。” 杨虚度道：“高则未必，只是对于低级物种，我很难兴起男女之情。” 沈轻眉冷笑道：“想不到杨少侠竟然是一枚高级物种。” 杨虚度不答，而是闷了一口酒，想起自家老头子孑然一身，孤独终老，想必那原因多半就是这个了。老头子曾说过‘我这一生，阅女无数，却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的伴侣。’ 性伴侣和伴侣，虽然差了一个字，但其间的差别何异于天与地。 “别像个老头似的，你不过才16岁。”沈轻眉打开啤酒，轻轻抿了一口，“为赋新词强说愁，有意思么？” 杨虚度转头，看着眼前那张美丽的脸，摇头道：“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我这16年的经历，比你20多年的经历多个几十上百倍也是有的。” 沈轻眉不屑道：“你就吹吧。” 杨虚度淡淡一笑，转过了头，又闷了一口酒。 沈轻眉看着杨虚度手上褐色的土罐，道：“什么酒，我喝一口！” 杨虚度摇头道：“这酒是我家老头子加了料的，你喝不了。” 沈轻眉一把夺过土罐，哼道：“我还就不信了。”说罢，扬起脖子便是一大口。少时，她的脸色忽然转红，变成了火炭一般。 “哇！” 沈轻眉没忍住，终究喷了出来。 酒水落地，蓦地升起一股蓝色火焰，然后一闪而没。 “这是什么酒？”沈轻眉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从胃到口腔，仿佛被洛铁深深滚了几圈。 杨虚度生怕沈轻眉将酒扔了，急忙从她手中抢了过来，道：“说了叫你别喝了。哼哼，就你那圣级后期的修为，喝了也是浪费。” 沈轻眉瞪圆了眼睛，道：“听你的意思，你的境界高过我很多咯？” 杨虚度轻蔑地扫了沈轻眉一眼，道：“境界和你一样的……” 沈轻眉哼道：“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然而她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到了杨虚度的后半截话—— “但是比你能打一百倍。” 沈轻眉大怒，噌地站了起来，一挽袖子，“来来来，咱们好好来切磋一回，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她这一嗓子，立刻将睡着的没睡着的那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云禾正与秋叶牵扯帐篷，闻言立刻跑了过来。和她同时跑过来的，还有林猛。 “臭小子，是不是以为奉献了一点饮食就想借机非礼沈老师了？”林猛怒目圆睁，同样一挽袖子，露出了虬结的肌肉。 沈轻眉乃是整个光晕学校的女神，也是他的女神。谁动她一下，就好比在他心头砍上一刀。 沈轻眉摇摇头，将林猛推开，道：“不关你事，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话反倒激起了林猛的血性，酒劲上头，当即想也不想，凌空飞起，照着杨虚度的肩膀一脚踹了过去。 杨虚度眼睛一眯，反手一掌拍在林猛的脚底。 “啪。” 一声脆响。 林猛宛如被球棒击中的垒球，嗖的一下便飞了出去。另一边，尹弘正在畅饮美酒，猛地见到一大坨黑黑的物事飞来，当即想也不想，身子一转，一个漂亮的侧踢，正中林猛腰间。 “嘭！” 林猛横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洞内的石壁上，然后缓缓落下，仿佛一团稀泥从石壁上滑落。 “林猛。” 事发突然，沈轻眉整个人都呆了。她摇了摇头，确认了眼前的景象并非做梦后，才急急奔了过去，将林猛扯起。 此时的林猛，早已晕厥，脸色铁青，右腿已经扭成了麻花。 圣级一击，显然不是宗师境的小屁孩能够抵挡的。 ------------ 第125章 夜已深 众人都呆住了，对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刚刚还欢乐祥和的气氛，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惨剧。 尹弘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跑到沈轻眉身旁，抵住林猛不住地输气。他的脸上，满是惶惑与不安。没有人敢再责怪他了，唯恐他当场哭起来。相较杨虚度的一击，他的一击才是重点，也是令林猛直接晕厥的罪魁祸首。 和尹弘的惶恐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杨虚度。此时的杨虚度云淡风轻，甚至连看都未看向这边一眼，而是依旧饮着土罐里面的酒。 人群中，洛然脸色有些发白。她想起了数日前在食堂的时候，她曾不自量力地和杨虚度比试力气。虽然那一次她吃了不小的亏，但心中依旧不服。待今日见了杨虚度那轻描淡写的一击后，她才明白，自己和这少年比力气实在是一件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事。 秋叶则是气冲冲奔到杨虚度面前，怒道：“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动手？” 杨虚度淡淡一哂，道：“怎么，要生事？” 秋叶大怒，便要动手。好在云禾眼疾脚快，身子一闪，便挡在了两人中间。 “秋叶。”云禾出声道。 秋叶冷冷道：“怎么，你要拉偏架？” 一向软弱的云禾却身子一挺，咬着嘴唇道：“是林猛先动的手。” 秋叶道：“林猛先动的手，他就该下如此重手么？” 云禾强顶道：“弱者无罪理论吗？若是杨虚度只是个普通少年呢？” 秋叶大声道：“可他不是。” 云禾也动了怒，斥道：“但他动手前并不知道杨虚度胜过他。” 秋叶嘿嘿一声冷笑，“还没有结婚呢，就已经同气连枝了，果然一对狗男女。” 话音才落，啪的一声，她的脸上便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杨虚度眼神冰冷，淡淡地看着秋叶，“你若是想死，我成全你。” 便这一瞬间，整个山洞仿佛都笼罩在了无边的杀意之下。秋叶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她忽然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只来自远古欲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在这只巨兽面前，她化身成了一只小鸡，连半点挣扎的欲望都兴不起。 “杨虚度，住手。” 沈轻眉发现了情形不对，身子一飘，人在空中时便当中一划。一道无形之气在秋叶和杨虚度中间划过，仿佛一道无形气幕落下，割断了恐怖的杀机。 杀机消散，秋叶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往后便倒。沈轻眉轻轻揽住秋叶，神色复杂地看着杨虚度，心中百味杂成。 她能感受到，适才的杀意乃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历练出来的，这种杀意甚至可以化成实质。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相信，这少年的童年绝对是经过了炼狱般的煎熬的。原来，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刻，她想起了在后山死去的三个白人少年。 原来，自始至终他们都不会有一点机会。原因不是杨虚度的境界比他们高，而是因为高得太多。 这种恐怖的杀机，再加上其圣级后期的修为，沈轻眉有理由相信，自己这一干人都不够这少年杀的。 这是一个看似温和，实则危险之极的人形杀戮机器！ 沈轻眉长吸一口气，对杨虚度诚恳道：“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杨虚度木然，良久才淡淡道：“我这人很讲道理的，所以尽量和我讲道理。若是有人喜欢以拳头来讲道理，我不介意让他知道，这世间还有很多东西比拳头更硬。” 沈轻眉叹口气，道：“他们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男女，难免会有热血上涌的时候。” 杨虚度转过身，不再搭理沈轻眉，而是一口闷酒喝下。 沈轻眉倒也识趣，连忙拉着秋叶往帐篷那边行去。接着，她又拉着云禾和墨韵一起缩到帐篷里面。 不多时，帐篷里面响起了欢乐的打闹声。 夜晚，众人睡去。 沈轻眉又坐到杨虚度身边，抿了一口啤酒，道：“我很抱歉。” 杨虚度转过头，看了沈轻眉一眼，没有说话。 沈轻眉又道：“我很奇怪，似你这等天才中的天才，为何要到光晕来。” 杨虚度不答。 沈轻眉笑道：“男子汉，应该气量大一些。” 杨虚度又转过头看了沈轻眉一眼，才缓缓道：“这是我家老头子的安排。” 沈轻眉轻笑道：“想不到这世间还有人能逼得你服软。” 杨虚度默然良久，道：“我不想让他失望。” 沈轻眉一愣，道：“你家老头子一定是个很厉害很有名的人。” 杨虚度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厉害吗？确实。若是那次他没有替我抵挡宇宙射线，应该是天下无敌的。” 沈轻眉骇然道：“抵挡宇宙射线？！”她当然明白那抵挡的意思，显然不是在地球上，而是在外太空。 杨虚度点点头。宇宙射线是高能粒子流，随便一束都远超地球上最强的粒子加速器。在外太空，遭遇高强宇宙射线，对于生命有机体而言就是豆腐遭遇了切割机。 沈轻眉默然良久，道：“如果你真的姓杨的话，我倒是听祖辈们说起过一个姓杨的超级神仙。不过，他已经太老了，不太可能是你的父亲，而且他终生未娶。” 我也没说他是我父亲，他只是我舅舅而已！ 杨虚度道：“睡了吧，老师，别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好奇害死猫，没听说过么？” 沈轻眉瞪眼道：“我不是猫。” 杨虚度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不过……”他上下打量着沈轻眉，“你要是来一身二次元服装，带上两个假耳，装上一条尾巴，啧啧啧，那不是要迷死人……” “杨虚度。”沈轻眉到底没忍住，一拳砸向了杨虚度的脑袋。 杨虚度侧身闪过，继续调戏道：“沈老师，男女授受不亲。我女朋友虽然没有你的大，但是吃醋的能力可比你强。” 什么叫没有我的大？！ 沈轻眉羞怒交迸，追着杨虚度就去了。杨虚度身子再一闪，便躲到了山洞内壁去了。 ------------ 第126章 埋伏者 沈轻眉再追了几次，依旧连杨虚度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她觉得无趣，便停了下来。夜渐深，众人累了一天，终于沉沉睡去。 沈轻眉也没有再骚扰杨虚度，而是独自守护在门边，盘膝而坐，闭目修炼。 一夜无话，除了暗黑龙卷撞击山峦的砰砰声，便只有一众学生的呼吸声。 第二天，天色刚亮，沈轻眉便叫了众人起来。和以往早晨不同的是，今天众人起来居然可以刷牙洗脸。这个时候，那些爱干净的女生终于发现自己的牙刷有了用武之地。 吃过早餐，众人继续前行。不过，沈轻眉觉得60公里已经不再是障碍，便擅自提升到了120公里。 行进的距离是不能随便定的，每一段路线的终点都必然是栖息之地。若是行进到中途而天黑，整个小队就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不过，沈轻眉心中很笃定。原因很简单，未来的路不仅水源充足，食物也充足。最让人宽心的是，众人居然有了一辆越野车。以此车的尿性，车顶车内，爬满十来个人后，也照样可以风驰电掣。 没了后顾之忧，众人行进起来自然是速度百倍。有一段路程，沈轻眉甚至让众人小跑前行。 麻花腿林猛先生很荣幸地和沈轻眉、尹弘一同坐进了车内，可以不用承受烈日之苦。然而他内心中的煎熬，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一向引以为傲的一身功力，竟然承受不了杨虚度随意的一掌。 这特么的还是弱鸡一般的人类？！ 林猛不仅再没有了先前的嚣张，甚至看杨虚度时还带着隐隐的恐惧。他知道，自己再没有了和杨虚度对峙的勇气——那是一座他很难逾越的高山。 秋叶虽然依旧和云禾亲密无间，然而再看杨虚度时，那眼神中尽是冰冷。昨晚那沛然的杀意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她的修行。但她知道自己没法找回场子，因为在今日一早，沈轻眉就告诫过她不要再去招惹杨虚度，否则就是老师也保不住她。 这令她很诧异，同时心中也更加生出戒惧。沈轻眉的境界她是知道的，若是连圣级后期都无法保全她，那这个少年又该什么样的恐怖境界？ 秋叶绝不相信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拥有王级修为，偏偏地，现实又摆在那里。 队伍在不紧不慢地行进着，渐渐地，队伍中有了欢乐的气氛。 杨虚度依旧跟随在云禾身旁，一会儿递过一块毛巾，一会递过一根冰淇淋，再一会又是一截烤肠，直接将一场辛苦的拉练演变成了度假旅行。墨韵跟在云禾身旁，也能享受一定馈赠。倒是原本和二人在一起的秋叶，显得极为硬气，直接选择了远离。 杨虚度一路优哉游哉，心情愉悦，然而在队伍行出30公里后，他眼光忽然一凝，望向远山。 远山上，一处光秃秃的硬石后面，正趴着两人，一人架着一把改造后的重狙，另一人则手持望远镜，目光正随着队伍逡巡。 “卧槽，这小子是不是看到我们了？”趴在地上那人问道，“好奇怪的感觉。” “看到？你确定你用的这个词妥当？”另外一人眼睛未曾离开瞄准镜，淡淡道。 那人也觉得自己的感觉甚是荒谬，自嘲地笑了笑，“话说，孟泽，杀他很容易。可学校不会追查到我们头上来吧？” 孟泽道：“放心。每年的拉练都会死人，有时候会死很多人。” 另一人道：“你这根大家伙可是很有名的，保不齐就有那些老鬼识货。” 孟泽道：“来的时候，我就准备了三颗特制子弹。这几颗子弹和我常用的子弹不同，不仅无法查到踪迹，而且威力更大。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沈轻眉和那个老头儿别不知死活一直跟上来。” “区区一个初三的学生，就动用了唯一的一次人情，这哲庞真是愚蠢。” 孟泽摇摇头，道：“我告诉你，隆之华，别小看哲庞。那就是一条阴毒而恐怖的蛇，若非必要，不要招惹他。此人算无遗策，极少吃亏。他觉得这一次应该动用我们，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虽然我也觉得他这道理毫无道理。” 那唤作隆之华从望远镜中测算着距离，道：“眼下大约5000米左右，待他们再前行2000米，就可以开枪了。今日无风，重力为地球的五分之四……” 孟泽道：“等下我开枪后，你先走。我多射两枪，阻止沈轻眉和那老家伙……话说，这沈轻眉长得可真是漂亮啊。” 隆之华舔舔舌头，嘿嘿笑道：“那可不，光晕之花可不是盖的。依我看啦，就算咱们学校的吴媚都有所不及。这帮蠢货，居然弄了辆车，真个奢侈至极，当拉练是旅游吗？” 当隆之华提到车子时，孟泽才反应过来，讶异道：“不对啊。” 隆之华道：“怎么？” 孟泽直接从瞄准镜移开视线，转过头，道：“时光之门的宽度，可不够一辆悍马通过！” 隆之华身子一震，然后一字一句道：“要么是他们是将车子拆了重组，要么……他们就是有能通过时光之门的空间法器。”说到此处，他蓦地顿了一顿，道：“要不，咱们将这一队的人都杀了？” 孟泽身子也是一震，道：“沈轻眉和尹弘不好对付。” 隆之华手向下一切，道：“那咱们就先杀这两人。” 孟泽道：“这么美的女子，就这么杀了太可惜了。还有，这个班上虽然武力平平，可着实有好几个漂亮的女孩儿。” 隆之华笑道：“杀了沈轻眉和那个老东西，余下的人，还不是你说了算。” 孟泽听了，也忍不住舔了舔舌头，叹道：“娘的。这枯燥无味的拉练，给老子都淡出鸟来了，能有几个小妞儿泄泄火，当真再好不过。” 隆之华点点头，望了望行进的队伍，将视野又重新投入到望远镜中，道：“快要进入射程了！” 孟泽闻言，脸色一收，变得肃然，右手扣着扳机，眼睛重新落回到瞄准镜前，喃喃道：“若是他们当真有能穿越时光之门的空间法器，老子这一趟就千值万值了。” ------------ 第127章 反杀 山峦下，拉练的队伍缓缓而行。 杨虚度不紧不慢的跟随在云禾身旁，神情自若，没半点异样。悍马车跟在队伍的旁边，由沈轻眉驾驶着。副驾驶是尹弘，后排则是麻花腿大侠林猛同学。 杨虚度神识所至，已经将山峦上的二人看了个明明白白。很显然，这是一对狙杀组合。至于二人是如何将狙击枪带过时光之门的，则无从知晓。但他不相信二人也有报应龟一类的空间宝贝——因为这种神物实在太过稀罕。 队伍又前行了一千多米，杨虚度嘴角忽然翘起，然后三两步凑到沈轻眉的车窗前，道：“在这星球上，暗杀是不是不用负责任？” 沈轻眉神情一凛，身子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斥道：“林猛已经成这样了，你忍心下手吗？更何况他也不是无名之辈，其身后还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家族！” 杨虚度淡淡一哂，转头看了看后排座的林猛，发现他正惊恐万状地望着自己，“你想哪里去了？他这种小棉虫值得我第二次出手？” 不待他把话说完，沈轻眉已经瞪眼道：“秋叶不久骂了你一句吗？你这人怎地这么没度量？” 杨虚度哭笑不得，“大姐啊，你能不能不要老把节奏往自己身上带？我想表达的是，这星球上是不是有其它人涉足。” 沈轻眉道：“这不是废话吗？光晕、风成、圣来明顿、帕伦克、博卡察，哪个学校都可以遣人来这里。” 杨虚度皱眉道：“这么说来，这些中学之间多半有暗杀之事咯？” 沈轻眉诧异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历史上确实发生过相互遣人暗杀之事。大约在300年前，有三个中学在行进路上发生了冲突，继而大打出手。那一次，老师，学生，死伤无数，甚至激得几方的校长都动了手。这其中就有光晕！” 杨虚度笑了，道：“咱们这次拉练，是不是有中学走在咱们前面！” 沈轻眉点点头，道：“风成中学就走在咱们前面。” 杨虚度道：“风成中学的校服是怎样的？” 沈轻眉道：“校服从来都是变化的。不过风成中学的校服上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便是一朵紫荆花！” 杨虚度嘟嘟嘴，原来是这两小子是风成中学的呀，正思虑间，他脸色猛地一变，一掌拍在了悍马的翼子板上。巨大的力量令得沉重的车身横着移出两米多。 “啪！” 一颗子弹落下，正正击中了悍马的车胎。 “你发什么神经！”沈轻眉大怒中推开车门，直接从里面跳了出来，然后她便看到杨虚度正弯腰从地面上捡起一颗亮晶晶的子弹。 “有人要杀我？”沈轻眉脸色白了白。 杨虚度微微皱眉，抬起头，望向山峦孟泽二人藏身处。他心中微微奇怪，适才二人的杀意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怎么转瞬间竟然将子弹射向了沈轻眉？ 若说是射向自己的话，这狙击手的准头是不是太差了些？ 2500米，对于地球上的普通士兵来说，也许是个超级艰难的距离，但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尤其是对于精于射击的修行者来说，其实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便在这沉吟间，第二颗子弹呼啸而至。 不过这一次，那子弹飞行的目标不再是沈轻眉，而是杨虚度。 杨虚度淡淡一哂，脚步一错，那子弹便落了空。“沈老师，护住云禾。”说话间，杨虚度整个人腾空而起，仿佛飞鸟，直直往山峦顶峰飞去。 圣级！ 众学生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天上那优雅的身形。 然而众人很快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杨虚度飞行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了仿佛他真的是一只飞鸟。 能够御空而行是圣级的标志，然而也只是标志而已！圣级能够飞行，但是并不能持久。真正能持久飞行者，非王级以上不可。 像杨虚度这般直接扶摇而上的飞向山峦，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此人的境界已经臻至王级。 王级！ 怎么可能会是王级？！ 众人脑子直接当机，只觉得这天地间都错乱了。 秋叶望着天上越来越小的影子，她有一种陷入梦幻的感觉。 相对于山峦上的两人来说，看着那越来越大的影子，那就不是梦幻，而是无限的恐惧。孟泽又连开了两枪，却无一例外地被那少年在空中躲过。 空中躲子弹！ 孟泽头皮发麻，一颗心狂跳。飞行的路上，想要在半空中扭曲变形乃至做出规避动作，其难度绝对是超出想象的。西方的天使很早就能飞翔，然而那种飞翔僵硬而固化，和东方的飞翔比起来逊色太多。基本上来说，若是两者都能飞翔，东西方的修者在空中交手的话，西方的修者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东方修者的在空中的优势固然大大优于西方修者，然而，也只是优于罢了，像这种在空中闪避子弹的骚气动作就未免太过离谱了。 空中闪避狙击子弹，一则要预见子弹射来的时间和射来的方位，二则要有闪电一般的反应速度，三则要有凌空规避的能力。 这三者缺一不可。 但是这少年却做到了。 孟泽二人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只觉得对面飞来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欲择人而噬的魔鬼！ “跑！” 二人想也不想，当即拔腿就跑，甚至来不及收拾地上的重狙。 这重狙是孟泽的最爱，也是他成名的标志。然而，现在这一切都顾不得了。即便将来会有人顺着这根重狙找到自己，那也顾不得了。 眼下保命要紧。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孟泽二人，一个圣级初期，一个宗师级后期。放在世俗世界，这已经是逆天的战力了。然而，二人心中明白，自己这点修为若是对上王级，那当真和小蚂蚁对上大象差不了多少。 巨大的恐惧已经让二人只想着逃命了，甚至已经忘记两人应该分头行动。 杨虚度缓缓落地，拾起地上的重狙，在手中掂了掂，微微一笑，然后举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隆之华猛地栽倒。 杨虚度轻移枪口，瞄准镜内，那剩下的一人已经顾不得身旁倒下的同伴，只顾着亡命奔逃。接着，瞄准镜内看到了远处有一辆摩托车。这剩下的少年显然是冲着那摩托而去的。 有意思，居然还有摩托车。这荒漠星球到底还是沾染上了人类的诸多痕迹啊。 “啪！” 枪声又响了。 远处，摩托的车胎猛然炸开，仿佛爆裂的礼花筒。 ------------ 第128章 饶你狗命 轮胎炸开，孟泽呆了呆，便停止了奔逃。 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身后那个使用狙击枪的人绝对是个超级高手。在超级高手的狙击下奔逃，没有任何意义。 孟泽缓缓转过身，仰望着山峦上的那个少年，然后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少年并没有举着自己那杆有名的重狙，而是很随意的拿着，仿佛手里提着一根柴火。 居然不用枪瞄准我？！ 孟泽的心不可抑制地又狂跳起来，生出拔腿就跑的冲动。自己与那少年眼下的距离少说也有1000米以上，对方想要快速定位瞄准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狙击高手通常也是反狙击的高手，孟泽也深信自己的逃跑能力，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躲避狙击并不是很难的事。 一念及此，孟泽先是顿了顿，然后足弓猛地一发力，转身就跑，并以“S”形的折跑形式变幻着自己的逃跑路线。 “啪。” 一声枪响。 子弹落在孟泽身前一米处。 孟泽呆了呆，然后又再度奔行。 “啪。” 子弹再次击在自己身前一米处。 孟泽心头狂跳，身子就地一滚，躲在了一颗岩石后面。他长吁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借着反射观察山峦上那少年。 没有？！ 孟泽又是一呆，是趴在地上瞄准我么？ 他目力极好，开始在镜子中仔细地甄别山峦上的每一个异常之处。 “你在找我么？” 一个声音从头顶上突兀响起。 孟泽大惊，身子猛地向前一滚，在落地时便已经掏出了怀中的手枪，对着岩石上声音之处便是一枪。以他多年的射击训练，10米之内，可以说闭着眼睛也能指哪打哪，即便是一只苍蝇的羽翼，他也能轻松击中。 然而，他却落空了。 因为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那少年正拧着自己的重狙，站在三米之处，笑眯眯地看着他。 “告诉我，谁派你来的？”少年道。 孟泽抬手便是一枪。 少年随手一拍，那子弹仿佛就是一只飞舞的苍蝇，被随手击落。 “你如果敢再开一枪，我就踩扁你的脑袋。”杨虚度笑眯眯道。 孟泽终于不再动弹，也终于相信，对方能够凭空飞上山峦，绝对不是靠着某种有飞行特性的法宝或者器械，而是——真真正正有着王级的实力。这种信手拍飞子弹的能力，圣级修为不可能拥有。 一个圣级初期面对王级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不用问也很清楚。 “把你那玩具收起来吧！”杨虚度将重狙倒转过来，重重一杵，将其当做一根拐杖支撑着身体。 孟泽眉眼重重一跳，强行将到嘴边的呵斥咽回了肚子——自己眼下都成了阶下囚，区区心爱之物又算得什么？然后他将手枪收起，便如少年所言，自己这东西在他眼中确实与玩具无异。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不答，踩扁你，答错了，踩扁你，答慢了，还是踩扁你。听清楚了没？”杨虚度笑道。 孟泽带着恐惧地眼神，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谁要杀我？”杨虚度问道。 孟泽忙道：“哲庞。” 杨虚度点点头，道：“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孟泽道：“在出发之前就已经计算好了。” 杨虚度道：“这根重狙是如何通过时光之门的？” 孟泽道：“是折叠后带过来的。” 杨虚度道：“时光之门允许带这类杀器过来？” 孟泽道：“时光之门不会检查传送者带的物品，更何况我们是从自己学校的传送门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杨虚度心头微微诧异，若是这般允许传送者随便带武器过来，和允许学生之间相互厮杀有什么分别？是了，每个学校自己都可以过来，自己不带，而对方带着杀器，若是两者不小心相遇，那局面就很有可能变成一边倒的屠杀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学生之间相互厮杀并不关他事，死多死少也并不关他事，只要云禾没事就好。 “你们什么时候来到这个星球的？”杨虚度道。 孟泽道：“大约在你们两天前。” 杨虚度点点头，道：“我说怎么头一天来，就感觉路上到处都是垃圾呢！也是拉练吧？” 孟泽点头。 杨虚度又道：“你们擅自脱离队伍，学校不管吗？” 孟泽转头看了一眼远处那车胎已经爆裂了的摩托车，道：“我们有摩托车，原本打算快速过来，然后快速归队的。” 杨虚度也看了一眼那摩托车，除了后挂有一个油箱外，其余什么都没有带。很显然，这两人担心的是路程上油料不够，所以单独挂了一个油箱。 “行了，我要问的完了。本来是要取了你的狗命的，但看在你还算配合的份儿，只打断你一条腿。至于你能不能活着回去，就只能看天意了。”杨虚度说罢，身子一晃然后又回到了原地。 孟泽先是一愣，接着便觉得自己右腿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时，才发现右腿已经扭曲成了怪异的形状。 “啊！” 孟泽痛呼一声，当即摔倒，然后就发现自己全身功力被封。 “你杀了我吧！”孟泽惨然道。他固然拥有圣级修为，但是眼下天色已晚，功力又被封，再拖着断腿，想要在野外度过荒漠星球的夜晚，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最近的庇护点在50公里外，但这一处地点显然会成为光晕中学的场地。自己若是凑过去，不用问这少年也会踩扁了自己。 杨虚度淡淡一笑，“你要是有勇气，就举枪自杀吧。哦，对了，最近的庇护山洞是我们的，你若跟来，我也杀你。”说罢，他腾空而起，飞向山峦。 站在山峦上，杨虚度便看到了沈轻眉和尹弘二人正警戒在队伍的旁边。队伍结成了一个圆圈，并没有往前行走。 不错，倒是很谨慎！ 杨虚度踩着山峦的石头，凌空而下，飘逸而轻盈，仿若一片羽毛落下。 “走吧！”杨虚度落在沈轻眉身前。云禾已然快步过来，带着满脸的担忧，若非周遭有众多的同学和老师，她只怕已经扑入杨虚度怀中。 沈轻眉担心道：“没事了吗？” 杨虚度道：“两只小苍蝇，能有多大事？” 令杨虚度没想到的是，秋叶竟然凑了上来，道：“杨虚度，你用了什么飞行器？” 杨虚度转过头，笑了笑，道：“筋斗云。” ------------ 第129章 另一波 这世界当然没有筋斗云，更不可能一个筋斗转去十万八千里之外。 秋叶知道杨虚度忽悠自己，哼了一声，便转开了。 沈轻眉挥一挥手，众人继续前行，她坐上了驾驶室，并对杨虚度招招手，让他坐上副驾，令尹弘和林猛坐到后面。杨虚度低头看看，但见那破损的车胎已经给换上了备胎。比较妙的是，这轮胎居然是全尺寸轮胎。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轻眉掌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仿佛很随意地问道。 杨虚度淡淡道：“两只小苍蝇，打算暗杀我，然后被我拍死了，就这么简单。” 沈轻眉桃花眼一瞪，道：“就这么简单？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杨虚度道：“没什么不同。”他已经决定，回去之后就会找哲庞的麻烦。至于做到什么地步，就要看哲庞愿意付出何等代价。按他通常的习惯，大抵是懒得过问因果，直接拍死了事。 沈轻眉气得直跳脚，道：“这里是荒漠星球，是渺无人烟的地方。” 杨虚度转过头，道：“所以呢？” 沈轻眉被问得直接无语，气得重重地一拍方向盘。 …… 山峦另一边。 孟泽拖着残腿，一跳一跳地往前方拼命赶路。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寻到一个可以躲避严寒的山洞，否则夜晚来临，便必死无疑。即便躲过了夜晚的严寒，也未必能撑多久，因为他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圣级初期的修为，即便被封印了功力，他的体力也比寻常人更强、更坚韧。所以，当天色渐渐转黑时，他终于赶到了另一个山峦。 遗憾的是，不是每一片山峦都会有山洞。他靠着山脚，不住地前行，不住地试探和搜索，却一无所获。原来，拉练所行进的路线，到底是前人所探索或加工过的。天然的洞穴或许有，却绝不是随处可见。 天越来越冷，黄昏的冷风带着刺骨的冰冷丝丝缕缕自衣裤的缝隙间刺入。孟泽望着宛如黑色怪物的山峦，心中无比绝望。他知道自己为时不多了，甚至无法看到明日的太阳。在即将到来的夜里，自己会渐渐蜷缩成一团，然后在瑟瑟发抖中渐渐失去知觉，直至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 这时，他无比后悔自己托大的决定，更无比憎恨哲庞。若非哲庞的消息有误，自己这时应该和伙伴们围在篝火旁安心打坐吧。 眼前，各种往事如走马灯般划过，渐入疯狂的孟泽一时哭一时笑，依着山峦慢慢往前挪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挪动，却知道自己只要一停下，或许立刻就会濒临死亡。 夜色渐深，整个天空已经变成了濛濛的昏黄之色。孟泽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身子不但未曾觉得寒冷，反倒开始渐渐发起热来——这是一种冷到极致后的幻觉。 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个白人站在一个较矮的山丘上，静静地看着缓缓蠕动的孟泽。当那女子看到孟泽开始脱衣服时，手中蓦地弹出一根绳子，卷着孟泽，猛地拉回。 “goback.” 女子淡淡哼了一声，径自入了身后的山洞。 这二人，女的叫做依琳娜，难的唤作汉密尔斯，正是圣来明顿中学校长戴维斯派遣的人。 “Hismagicalpowerwassealed,wakehimup.”依琳娜哂道。 汉密尔斯叹口气，走到孟泽身前，一掌拍在孟泽后背。孟泽狂喷一口鲜血，然后神智渐渐恢复。 醒来的第一件事，孟泽便是猛地一掌拍向汉密尔斯。汉密尔斯懒得动弹，一口痰吐了过去，正中孟泽手掌。 那痰穿掌而过，仿佛一柄利刃刺过一张荷叶。 “啊。” 孟泽痛呼一声，抱着受伤的手掌，缩在一丈之外，惊恐地看着二人。 “我问你答，若是有一个字隐瞒，杀。”依琳娜冷冷道。 孟泽脸色惨白，惶惑地点点头。功力被解封，他很快便御使内力驱散了寒气，整个人渐渐回转过来。 “你是风成中学的？”依琳娜道。 孟泽点点头。 “何以至此？” 孟泽稍一犹豫，便决定据实已告。对面那白人男子仅凭一口痰就能将自己的手掌击穿，这等功力若是没有王级，那才叫见鬼了。 当孟泽说到杨虚度凌空悠悠飞了十余里时，依琳娜和汉密尔斯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汉密尔斯，我记得你曾告诉我这小子只不过是射击方面有不错的天赋。”依琳娜眼神森冷，静静地审视着汉密尔斯。 被依琳娜如刀般的眼光注视，汉密尔斯浑身都不自在，“在光晕时，这小子未曾展露半分修为，我不知道他拥有王级修为。” 依琳娜脸色更冷，“情报失真，便代表你失职。而此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竟然就拥有了王级修为，那么未来的日子里，还有圣来明顿什么事？” 汉密尔斯冷冷盯着孟泽，哼道：“你相信这小子胡说八道？若那虚度杨当真拥有王级修为，不仅是我圣来明顿，即便奥斯神殿怕也不肯让这种妖孽长大吧？我从来未曾察觉到他的境界，他若当真是王级，我必然可以探知。既然我未能查到他的境界，就说明他高于我的境界。嘿嘿，你该不会认为这小子已经入度了吧？” 依琳娜沉吟一阵，终于相信了汉密尔斯的话。原因很简单，16岁的王级实在太离谱了。这世界，从古到今，16岁的王级绝不会超过3人。汉密尔斯未曾查到那小子的境界，只能说明那小子境界太低，未曾引起汉密尔斯的留意。 这小子之所以能飞行那么远，多半是因为身负某种飞行法器，是以能如王级高手那般凌空而行。更何况，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圣级后期亦能飞出不错的距离。 “那队伍的老师总共几人，甚么境界？”依琳娜又道。 孟泽连忙道：“共两人，皆是圣级后期修为。” 汉密尔斯闻言微微一笑，道：“两个小蚂蚁，我一只手就把他们摁死了。” 依琳娜冷冷扫了汉密尔斯一眼，道：“我们若是动手，就容易暴露痕迹。这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诱饵么？圣级后期，勉强可以将四脸蜘蛛引出来了。用这小子引出四脸蜘蛛，再让四脸蜘蛛对他们来一场屠杀，不是更好。” 汉密尔斯哈哈一笑，道：“这样也不错。” ------------ 第130章 三山中的先知先觉 一夜无话。 无话归无话，但众人看待杨虚度的眼光已经全然不同。钦佩者有之，羡慕者有之，戒惧者有之，淡然者有之。 各种目光，却独独没有了轻蔑。 是的，再没有了轻蔑，甚至连带着云禾都受到了特殊的礼遇。 杨虚度没有上车，依旧安步当车不离不弃地跟在云禾身边。这让云禾但觉甜蜜幸福的同时，又有微微带着羞涩。 在光晕特殊学校，恋爱并不是一件大逆不道之事，学校也从来不会明令禁止。原因很简单，学校里面住着的都是些妖孽怪物。而这些怪物的年龄在人类来说或许只是十五六岁，但对于他们本种族的年龄来说，或许已经是耄耋老者，也或许是垂髫稚童。 学校没有义务去一一甄别其真实年龄，自然也不会去强拆鸳鸯。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在学校里造就出新的生命，否则就会被退学。 不过，即便学校没有强制规定，小妖孽们也极少涉猎男女之事。这些妖孽都是天之骄子，一心只想着变得更高更强。即便有所涉及，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没有人会真个沉迷于此。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之人，万中无一。 很奇妙的是，这一届的初三年级里就有一对万中无一的白痴。当然，在众人看来，只有人类这种低级物种才会沉迷于男欢女爱。然而现实更加尴尬，这对人类白痴中居然有一个人大杀四方，所向披靡。用‘法力无边’来形容纵然有些夸张，也差不了太远了。 还有两三天就该到达终点了，众人因为有杨虚度源源不断的水和食物支持，这一路的拉练显得甚是轻松。高年级因为每天行进的路程更长，所以用时整体更短，只消七天甚至更少就已经完成了全程拉练。初三年级一路磕磕碰碰，每天行进的路程不长，全程用时自然不止七天。 然而即便这样，终点也快了。众人依然很开心。 唯有沈轻眉和尹弘面色紧绷，如履薄冰。小屁孩儿们不知凶险在即，他们却是一清二楚。每一次的拉练，在整个路途上，若说最凶险之地，莫过于三山峡谷和铁皮山了。 三山峡谷中住着四脸蜘蛛，铁皮山上有无穷无尽的噬铁蜂。 这二者都是极度凶险之物，无物可当。 沈轻眉和尹弘数度经过这两个地方，虽然从来没有一次遇到过这两种大凶之物，但校内的资深修者包括校长都一再告诫，绝不可以招惹这二者。 没有人明白为何没有植被没有水源的荒漠星球上会有这种凶悍的生物，也没有人知道这俩凶物何时就开始存在。 人们只知道一点，在过去的日子里，差不多每过几年就会有人死在四脸蜘蛛或噬铁蜂之下。 人类的高手曾数次来这里清理这两大凶物，却都因为这两大凶物无比狡猾而宣告失败。 凶物未能清除，但拉练却必须继续，故而这许多年下来，死在这两凶物之下的学生已经有三位数了。 队伍缓缓前行，渐渐进入三山峡谷。整个队伍终于没有了欢笑和轻快，变得沉默而肃然，除了偶然的咳嗽声，便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因为峡谷的悚然气势，令得众人不由自主地收起了嬉闹。 所谓三山，是指队伍穿行的地方有三座山，左侧两座，右侧一座。这三座山山高而险，围成了一个长约两公里的峡谷。峡谷幽深阴暗，怪石嶙峋，颇有侵凌之势，令从中经过者心生惧怕。 沈轻眉忧心队伍的安危，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并且命杨虚度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说起来很奇怪，这个时候，她反而觉得杨虚度才是整个队伍中最令人放心的存在。 杨虚度依旧慢慢悠悠，对于沈轻眉的安排无可无不可。事实上，没有经验的他根本不觉得这荒漠星球上除了前来暗杀的人以外，还会有其它的危险。 有了杨虚度走在前头，众人心中无端端升起一种莫名的放松，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又前行一阵，便在快要到达山谷中腹的时候，杨虚度忽然一顿，然后脸色一变，立时将手举起，示意大家住步。 众人静悄悄地看着杨虚度，一动不动，一瞬间，山谷中落针可闻。 少时，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叫自远处传来，接着呲呲声不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猛地，众人看到一个身影自远而近，如飞一般跃来。 沈轻眉见势头不对，早一个飞身落在了杨虚度身前，道：“怎么了？” 杨虚度微微一笑，道：“有人惹了麻烦。”他神识极强，早已经看清了飞奔而来之人正是孟泽。 此时的孟泽，满脸惊恐，发足狂奔，一条左臂已经不知去向，整个人的气势，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圣级初期的模样，倒是像极了虎爪下逃命的山羊。 “这是谁？怎么会这样？”沈轻眉的神识虽然不及杨虚度，却也留意到了来人。 杨虚度摇摇头不答，眼光瞄向了更远方。 在孟泽的身后，有一只巨大的8足怪物正迅猛追来。这只怪物，通体乌黑，泛着暗暗的金属光泽，每一只足都仿佛一根巨大的砍刀，寒光瘆人。最让人胆寒的是，这个怪物有一个巨大而畸形的脑袋。 那脑袋有四张脸，每一张脸上都有一对眼睛。那眼睛目光凶狠，闪烁着阴毒的光。 异兽？！ 杨虚度微微诧异。 “四脸蜘蛛！” 沈轻眉脸上陡然间血色尽无，惊恐地看着眼前仿佛小山一般本来的凶物，甚至忘记了防御。 杨虚度捏着下巴，并未将注意力放在眼前这只怪物身上，反而放在了更远处。在那里，两边的山崖上，一男一女两个拥有王级修为的白人正躲在暗处。 便在这思忖间，孟泽已经奔到了众人的身前，口中不住地叫道：“救我，救我！” 沈轻眉迈步向前，正要去将孟泽接下，谁知杨虚度一个健步冲到了沈轻眉之前，然后一脚踢中了孟泽。 孟泽倒飞而回，正正落在那四脸蜘蛛的脚下。 四脸蜘蛛见异物飞来，两条前腿猛地砸下。 “哧！” 伴随着孟泽的惨叫，四脸蜘蛛将其切成了三截！ ------------ 第131章 敌对 四脸蜘蛛杀了孟泽，然后示威一般对着杨虚度扬了扬两只前螯，带着一种明显的蔑视。然而它也只是做了动作，嘴中发出嘶嘶的鸣叫，却没有似先前追逐孟泽那般不管不顾地冲过来。 杨虚度并没有在意眼前这只异类，而是微眯着眼睛，盯着更远处的两个白人。事实上，在过去的日子里，他曾击杀过太多了异类。这种对峙的情形，他不会慌，也不会怵。因为击杀过太多一类，他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萧杀气质，令得四脸蜘蛛不敢贸然进攻。 然而杨虚度的身旁，沈轻眉却如临大敌，一颗心怦怦乱跳，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她双手各持了一把短剑，双腿一前一后，保持着冲刺的姿势。 杨虚度见了沈轻眉这种姿势，微微有些诧异。很显然，这姿势明显是一种要和这只长着人脸的怪物拼命的架势。 “你这是做什么？”杨虚度皱眉道。 沈轻眉眼睛未曾离开那蜘蛛片刻，紧张道：“你带着学生们后退，我若是不敌，你务必要带着他们安全地到达出口。” 杨虚度摇摇头道：“敌人不是这只蜘蛛，而是那后面的两人。” 沈轻眉一愣，道：“后面的两人？” 杨虚度点点头，道：“两个王级，一个初期，一个后期。” 沈轻眉身子一颤，急急道：“是友是敌？” 杨虚度笑了，道：“两个白皮猴子，你觉得呢？”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若是友军，早就迎上来了，岂会藏头匿尾？ 沈轻眉顿时有种额头发麻的感觉，甚至那拿剑的手都有些发虚。她不明白前面的队伍是怎么经过的，又怎么会有这种超级高手在此觊觎，“我……我们该怎么做？” 到了这时，一向自视甚高的沈大美女已经有了种末日降临的感觉，显得彷徨无措。 杨虚度哼道：“怎么做，当然是干它娘的呗。” 沈轻眉面色紧张，一点都不觉得杨虚度的笑话好笑，只努力地往前走，挡在了杨虚度的前方，“咱们的队伍就在前方数百公里之外，也许高年级的老师正在迎接咱们的路上，所以……”她顿了一顿，一提气势，道：“我拼着一命，抵挡他们一阵，你带着同学们自三山的另一边绕过去，速度和大部队汇合。” 杨虚度轻蔑一笑，道：“抵挡他们一阵？沈老师，不是我看不起你，别说那两个白皮猴子，就是眼前这个长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一招，你就会……”说着，他一指前面地上兀自鲜血乱流的孟泽，道：“嗯，就像他那样，变成三截。” 沈轻眉当然知道自己抵挡不了，然而以她的性情，想要撒腿就跑却也万万做不出来。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担心，生怕自己在带队的途中遇到四脸蜘蛛或者噬铁蜂。然而，人生的悲剧就在于它总是很精准地酿造你最不希望看到的悲剧。沈轻眉很符合这条规律，直接就遇到了四脸蜘蛛。 嗯，除此之外，还有两只超级‘黄雀’！ 身后众人，一个个血色皆无，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怪物，但觉头皮发麻，身子发软。秋叶、洛然等人原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时尽皆瞪圆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少人都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全神戒备。 双方陷入了僵持。 人类这边不敢动，是因为众人都知道，即便所有人加在一起，也绝对不是这只怪物的对手。而四脸蜘蛛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它深深地感觉到了前方那个年轻人的威慑。 生物最大的本能就是对可能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危险有着天然的感应，这种本能，潜藏在骨子里，与生俱来，人类不管如何修炼，都无法达到它们的程度。 沈轻眉盯着四脸蜘蛛，眼神瞬也不瞬，对杨虚度斥道：“趁它没动，快走。” 杨虚度笑道：“我若走了，你可就真的会死在这里了。” 沈轻眉怒道：“说得好像你在这里我就……”说到此处，她仿佛醒悟了一般，猛地回头，道：“什么？” 杨虚度招招手，道：“沈老师，我对你这种不自量力却挺身而上的精神是很佩服的，但是，你挡着我了，能不能麻烦你先让一下？” 沈轻眉回头看了一眼那四脸蜘蛛，发现它虽然不住地发出嘶嘶的鸣叫，却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心中微微有些了然，然后便一步一步带着无限警惕那般往后挪动。 杨虚度看得心烦，一把抓住沈轻眉的手，随手往后一扔，便将她扔回了人群中。沈轻眉尖叫一声，待发现自己身在空中正往回飞时，才止住了叫声。 不理身后的沈轻眉，杨虚度慢悠悠地走向那四脸蜘蛛。然后，众人就看到了一生都难以看到的奇景——杨虚度每踏前一步，那怪物便退后一步。尽管它在猛烈地挥舞着前螯，尽管它叫声越来越尖锐，但它确然在不住地后退。 人群中，议论渐起。 “它为什么会后退？” “可能是因为害怕吧。” “害怕，你开什么玩笑？N多年前我就知道这四脸蜘蛛了。相对咱们人类来说，它的真实战力起码在王级后期。” “昨天杨虚度在天上飞翔，你也看到了。他的级别绝对不怕这只怪物蜘蛛。” “蠢货，圣级就可以在天上飞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但是他飞了那么高的距离，在我看来，至少他也拥有王级水准了。” “16岁的王级，你信吗？咱们这世界，不管地上世界还是地下世界，有过16岁的王级吗？” “好像没有。” “这就对了。这小子能够飞起来，多半也是有某种飞行增幅的法宝。秋叶是对的。” “在我看来，这小子才16岁，已经圣级了，这已经是咱们学校的记录了。话说，16岁的圣级，妈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闭嘴，你们烦不烦？现在是杨虚度顶着这大怪物，救我们呢！” “就是，觉得自己稳了，是不是？谁要嘴贱，谁去啊！” “……” 杨虚度微微一笑，心道秋叶这火爆妞儿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便在这思虑间，那四脸蜘蛛仿佛终于忍受不了杨虚度的逼迫，竟然猛地一跃而起。尚在半空中，它猛地一股蓝汪汪的火焰喷出…… 向着杨虚度笼罩而去！ ------------ 第132章 我劝你行好 便在三山峡谷的远处，两块巨石上，迎着烈日，有两人分别占据一块巨石，相对而立。 左边那人，光着头，顶上有十二个戒疤，约莫五六十岁。他身上披着袈裟，左手一串佛珠抓在手中，右手托着一个金钵。 右边那人是一个白人，满脸皱纹，眼中凶光毕露。其人人高马大，胡子拉碴，右手提着一把长枪。那长枪通体黝黑，只前面枪头有一圈银白色。 两块巨石相距二十余丈，二人各自立于石头上，颇有叶孤城对决西门吹雪之势。 这二人，一人是光晕学校的拉练守护之人，唤作渡明，另一人则是圣来明顿中学的拉练守护之人，唤作费曼。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费曼先生，今日咱们二人不如罢手，改日再战如何？” 费曼卷着舌头，说着极其饶舌的华语，冷冷道：“妄想！” 渡明叹一口气，道：“阿弥陀佛，费曼先生，若果老衲猜错不错的话，贵校是想将杨虚度小友留在荒漠星球吧？” 费曼冷哼道：“是又如何？” 渡明满脸遗憾，仿佛脑子里面装了至少一斤的苦水，“凭施主一定想要取了杨小友性命的态度来看，那么，老衲猜测，费曼先生多半不知道杨小友乃是何等身份。” 费曼脸上泛起了冷酷的笑容，“看来戴维斯说的没错，你们果然很在意这个小虫子。” 渡明摇摇头，道：“我想费曼施主有些误会了，老衲的意思不是说我们很在意这个小虫……嗯，而是我们……根本就招惹不起杨小友。” 费曼嘿嘿冷笑，道：“装腔作势！放心，待我杀了你之后，我一定会送他到地狱来见你。你这老光头在地狱里面不会寂寞的。” 渡明再度叹了一口气，道：“杨小友若是死在了这里，会出大事的。” 费曼嗤鼻道：“能有多大的事？每年都有小虫子死，你可曾在乎过，咱们又可曾在乎过？” 渡明道：“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费曼道：“没什么不一样。” 渡明叹道：“不一样的地方是，若是杨小友死了，不仅光晕会从此从地球上消失，你们圣来明顿也一样会消失，顺带着，奥斯神殿估计也要折损不少。” 费曼仰天长笑，道：“老光头，你是不是头顶的疤痕烧得深了，把脑子都烧坏了？区区一个小虫子，他的身后有多大势力？” 渡明道：“因为，他姓杨。” 费曼嘲讽道：“姓杨又如何，我圣来明顿杀人还需要管他姓什么……”蓦地，他脸色一变，道：“你说他姓什么？” 渡明叹道：“姓杨，杨判官的杨。” 费曼倒吸一口凉气，怒道：“你是不是在唬我？老光头，你们东方人最是狡猾了。你这博洛星河的弃子也一定跟着他们学坏了。” 渡明道：“不管是不是，费曼先生都没必要冒这个险是不是？赌赢了，也不过就少杀了杨小友而已，可若是赌输了，那就要赔上两所学校和无数条性命。地下世界掀起腥风血雨是必然的，当然，老衲认为，费曼先生应该最先被撕成碎片之人。” 费曼脸色再变，怔忪良久，他终于一跺脚，狠狠道：“你休要唬我！戴维斯一直很聪明，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误。更何况，你我都知道，那三山峡谷中厉害的根本就不是那只小蜘蛛，而是其身后的毒蝎子。即便现在咱们过去，那些小虫子们也早就成了蝎子的腹中之物了。” 渡明摇摇头，道：“既然说不通，那就只好一战了。”说罢，他身子凌空飞起，大袖飘飘，整个人顿在了半空。接着，他手腕一翻，金钵的跛口朝着费曼轻轻一晃。 “坍缩！”费曼怪叫一声，整个人蓦地一闪，落在三丈之外。回头望去，适才还如小山般的巨石已然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石球。由于石球太重，它只在面上停留了一瞬，便陷入了地面。 “死光头，你好狠！”费曼怒吼一声，一枪戳向半空中的渡明。一枪既出，半空中蓦地幻化出无数长枪，齐齐攒射。 渡明金钵一晃，在身前挽了一个圈。一个巨大的无形罩子凭空而生，挡在了身前。 长枪噼里啪啦，尽皆刺中了无形罩子。 “嘭。” 罩子破碎，一道清风犹如涟漪一般荡开。 数百长枪，幻化成了一根巨大的长枪，势如破竹。 “当。” 长枪刺中金钵，发出震天巨响，大地震颤，仿佛陨石撞击了荒漠星球。 巨大的撞击令得天地仿佛都摇晃起来，三山峡谷内，砂石滚落，众人惶恐不安，唯恐那高耸的山体骤然倒塌。 已经砍下四脸蜘蛛一只前螯的杨虚度骤然住步，眼神剧变。“度级高手！”他砸了砸嘴唇，心中生起了不安。 那边厢。 “呕……” 两人齐齐喷了一口鲜血，费曼倒退十余步，渡明直接从空中摔落。 “郎基努斯之枪，果然不凡！”渡明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叹道：“老衲托大了。” 那边厢，费曼脸色惨白，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死光头，你竟然将你的功力炼入了你的破钵里面，果然够狠。” 渡明道：“费曼先生着相了，在老衲看来，钵即是我，我即是钵。天地万相，不着于相，才是正途。说来餐快，这还是昔年杨判官教给我的道理。” 费曼斥道：“废话太多，咱们继续打过。” 渡明却摇摇头，道：“费曼先生不是我的对手，这次争斗还是罢了吧。那杨小友真的不能出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费曼吼道：“打过我再说！”言罢，将手中长枪往天上一扔，口中叽叽咕咕一阵，那长枪霍然变得金光闪烁，赛过耀眼的太阳。 渡明脸色终于变得凝重起来，叹息一声，将金钵一翻，置于头顶悬浮，接着，他将手中佛珠再抛上天空。佛珠的绳索啪的一声自中断开，颗颗粒粒，霍然间透出濛濛紫气。接着，佛珠猛地一收然后再一散，围绕着渡明旋转起来。 “杀。” 费曼酝酿完毕，双手猛地向前拍出。 金色长枪猛然射出，仿佛天际滑过的流星，刺向渡明。 ------------ 第133章 来了个更狠的 200里之外，封长直呆呆而立，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他的身后，是另一群呆呆而立的学生以及另外5个老师。 眼前是摩天崖，也是此行拉练的终点。崖前有一个光滑的壁面，壁面的左边，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内，原本是无数复杂的按键，用以激发出时光之门。然而，当他打开那金属门，整个凹陷内空空如也，就仿佛一个被挖空了的方框。 没了？！ 按键没了？！ 封长直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每个人都很清楚，若是没了回家的时光之门，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并且，那来时的时光之门很快也就会成为一道死门——一道有来无回的死门。 时光之门有单向和双向两种，双向的极少，单向的占了绝大多数。很遗憾的是，荒漠星球上的时光之门都是单向的。 “老师？” 哲庞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带着渴求，希望封长直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或者替代方案。然而封长直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另外五名教师也围了上来，将一众学生隔离在外。显然，他们想要限制住恐慌。然而，恐慌已经在蔓延了。这个时候，除了极少数圣级以上的学生和老师外，尽皆又累又渴。回家乃是最美最舒适的选择，然而老师们却将时光之门开启处围了个结实，即便是傻子也知道出事了。 上千年来，荒漠星球的拉练一直在持续。然而众人都默认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两道时光之门是不能破坏的，否则就意味着死亡，同时也意味着这条拉练之路的断绝。 这个共识很重要，而大家也都明白其很重要。所以，即便学校之间打生打死，也没有人会想着破坏时光之门的归途。时光之门的激发器也是域外科技，普通的圣级高手也休想损坏其分毫。 然而，它确实坏了。 六个老师，加一个学生，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寂然无声。 良久，哲庞一挥拳头，道：“没办法，咱们只好前往拾洼那条路了。” 封长直抬头看了看外圈的一众学生，没有吱声。拾洼是另一条拉练道路的终点，是这个星球上仅有的两道时光之门回门中的一个。然而从摩天崖到拾洼，至少有2000多公里，这一干学生走过去，只怕剩不下几个了。 光晕中学，将迎来有史以来最沉重的打击，甚至就此消失也有可能。 这时，另一名唤作秦逡的老师忽然道：“风成中学走在咱们前面，他们哪去了？” 众人闻言尽皆抬起了头，望向封长直。 封长直摇摇头，一指地面，道：“虽然有风暴侵凌，但我依旧从蛛丝马迹上看出来，他们应该是往拾洼去了。” 便在这个时候，张铁锋挤了进来，道：“怎么还不开启时光之门？” 封长直冷冷扫了他一眼，道：“回门没了！” 张铁锋呆了一呆，“怎么可能？” 众人却没有心思去理会他。 封长直心有不甘，回头又捣鼓了那道铁门一阵，终于一狠心，道：“咱们耽搁越久，则死得越多。既然选择了修行这一条路，就要直面生死。走，咱们去拾洼！” …… 此时的杨虚度，满脸肃然，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他的眼前，并没有如费曼所言那般遇到一只更猛的蝎子，而是，遇到了一只如小山般的蜘蛛。 “他娘的，我以为是打小怪兽，谁知竟然是要挑战BOSS，这日子过的好生无趣……”杨虚度喃喃而语，手中霸王枪遥遥而指，注意力却不敢有半分转移。以他眼下的境界，只能探测到王级的级别，然而对面这巨型蜘蛛已经在感应之外。这就说明，这只蜘蛛至少拥有度级功力。若是面对3度以内的人类高手，他尚有一战之力。但面对度级以上的异兽，他心中不免发憷。 异兽，当其到达一定功力的时候，每每会有一些怪异的技能。这些怪异技能防不胜防，威力怪异，杀伤力极强。自幼就和异兽打交道的杨虚度深知其厉害，所以一旦遇到实力或境界高过自己的异兽，他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然而，今天他不能逃，除非到了万不得已。 一旦转身逃跑，就会变得极为被动且危险。比如，先前那只被他杀死的小蜘蛛的那团蓝色火焰。哪怕云禾沾上丁点儿，就会让她香消玉散。而奔逃中，难免会有疏漏，这也是杨虚度不想就此逃跑的原因。并且，他一逃，余下之人一个也不能活。 因为，面前这只巨型蜘蛛实在太过凶狠！ 杨虚度的身后，众人已经吓傻了，包括沈轻眉和尹弘。在巨型蜘蛛的无边威势下，不少学生甚至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杨虚度，我们该怎么办？”沈轻眉到底鼓足了勇气，往前挪动，意图蹭到杨虚度身边。然而，即便她自己都知道，这种移动，更多的只是一种虚张声势，而不能起到半点支援作用，甚至只会起到反作用。 杨虚度手一伸，做了一个止步的姿势，然后传音道：“沈老师，你先带着云禾他们走，我来抵挡。你放心，我之后会来追上你们。不过，我要告诫你的是，云禾不能收到半点伤害。哪怕你们死光死绝，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否则，即便你们活下来，我也会将你们杀个精光。” 赤果果的威胁，残酷而凶狠。 沈轻眉却没有生气，她并不傻，杨虚度此时最好的选择是转身就逃，而将自己这干人撂在这里给巨型蜘蛛当做粮食。但是他没有做如此选择，而是选择勇敢面对。自己若是连他的女友都护卫不好，受惩罚也是应该。 “我等下会将这只丑物引向那两个蠢货，你们则伺机逃跑。以悍马的动力，即便绕过这三匹山，也不会慢多少。嗯，对了，后备箱里面有食物和汽油，省着点用。我总觉得这次拉练不简单。”杨虚度继续传音，然后反手一推。 一道磅礴的力量袭来，沈轻眉身子一轻，便倒飞入了人群之中。 “走。” 杨虚度轻斥一声，然后霸王枪一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刺向了如山头一般的巨型蜘蛛。 ------------ 第134章 湿了鞋 “噗。” 蜘蛛朝着杨虚度轻轻地一吐，仿佛只是很随意地打了个哈欠。 杨虚度脸色剧变，人在空中神圣横着一移，接着又往上猛地一蹿，再翻了个筋斗。一套空中眼花缭乱的动作，显得又好看又迅捷。 “哧！” 他的身下凭空爆开一团气息，然后直接轰向了远方。 “轰！” 一声炸响。 远山处尘土飞扬，砂石乱跳，卷起的黑云缓缓腾起，仿佛一个炸弹爆炸后升起的蘑菇云。 “次坞依次哇呜……”一连串奇怪的音符自巨型蜘蛛口中爆出，一个个无声无息的气息在杨虚度身周爆开。因为爆炸太过剧烈，甚至激起了一个个细小而璀璨的彩虹。 杨虚度人在空中，手中霸王枪横挑竖挡，招招式式，尽数刺向身边。 “啵！” 蜘蛛口型变化，蓦地，一个泛着五彩的小蜘蛛从它口中缓缓而出。 杨虚度脸色又是一变，想也不想，霸王枪猛地朝着自己头顶的虚空中猛地一次。 “啪。” 一道爆响惊起。 适才还晃晃悠悠地小蜘蛛，竟然凭空闪现在杨虚度的头顶，更正好被枪头刺中。 “走啊！”杨虚度怒斥呆滞的沈轻眉众人，随手便是一枪刺向巨型蜘蛛。巨型蜘蛛仿佛知道这一枪的厉害，尖叫一声，接连吐出三口气息，方自接下了这无声无形的一枪。 沈轻眉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带着众人或爬或搭，迅速地攀上悍马，倒退，转弯，加速，然后往远方疾驰而去。 云禾没有吱声，因为她知道自己留在此处对杨虚度毫无益处，反倒会成为他的累赘。然而，理智归理智，想要不担心却是不可能的。 “放心。杨虚度功力极高，即便打不过，也可以逃走的。”沈轻眉见云禾死死咬着嘴唇，眼睛盯着远处和巨型蜘蛛缠斗的杨虚度瞬也不瞬，便出言安慰。 云禾不答，只静静地坐在车顶，神情冷冽。 杨虚度一边闪烁抵挡，一边觊觎着那两个白人的未知，心中颇为无奈。他想将祸水引过去，好觅得机会逃走。然而，他忽然发现这竟然是一件很难的事。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一次，杨虚度终于体会到了他的敌人常常体会的痛苦。 另一边，两位躲在一边的黄雀整个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依琳娜还稍好些，虽然神情郑重，却尚自镇定。汉密尔斯则紧张得面色惨白，十指紧紧抓住地面，整个人更是趴伏在一块石头后面，生怕被蜘蛛看到了自己。 然而，即便是汉密尔斯自己都知道这是徒劳之举。如此境界的蜘蛛，又怎么可能没有感应到自己？ 两人都是王级，然而却没能感应到这只蜘蛛的境界。这就说明了一件事，这个巨大的怪物的真实修为要高过自己二人至少一个大境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怪物至少已经是度级怪物！ 法不入度，修行不途。 这是修行界的一句最朴实的语言，也是修行界衡量一个人是否真正属于修行界高手的标准。 当然，这个标准实在高得离谱。 将这个标准对应到某些典籍里面，绝大部分地仙都会被度级高手凌虐。 这个时候的汉密尔斯可谓后悔得要死，若是知道这一趟旅行如此凶险，即便戴维斯让他今后天天抽定制的Davidoff，他也会不屑一顾。 看着空中犹如轻烟一般或隐或现的杨虚度，再看看那只可以比拟小山一般的巨型蜘蛛，汉密尔斯只有一个念头—— 逃。 然而，他不敢逃，甚至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都不敢。因为他分明感觉到，那只仿佛根本未曾在意自己的蜘蛛，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神念落在自己身上。 王级高手是不可能察知度级高手的神念的，汉密尔斯之所以有这个近乎于作弊的感觉，纯粹是他从尸山血海中历练出来的。 汉密尔斯转过头，看看山那边原本打算与自己一道夹击杨虚度的依琳娜，心中微微哂道：“你不是很了不起么？你倒是先逃啊。” 依琳娜只要先逃跑，一定会引来蜘蛛的攻击。哪怕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两秒，他也有可能逃出生天。 对面山上，依琳娜腰细腿长，整个优美的身躯趴伏在山石上。和汉密尔斯一心想要逃跑的情形颇有不同，依琳娜虽然眼神中有恐惧，神情却兀自镇定。 她从来没有想到这次伏击竟然会生出如此意外，然而，更让她意外的是，这个叫做杨虚度的少年，竟然拥有和度级超级怪物打成平手的功力。作为一位王级高手，她已经察觉到了这位少年并未入度。 然而，正因为少年没有入度，她心中的戒惧才更加深彻。 这少年，若是让其长大，必然能将整个西方压得无法抬头！ 这念头一旦生出，就如野草般疯狂滋长，杀掉此子的念头甚至盖过了面对度级怪物的恐惧！ 看来，这一趟是来对了。 这是依琳娜心中的唯一念头。在她看来，这只蜘蛛不是怪物，对面这个只有16岁的少年才是真正的怪物！ 我要帮助这只蜘蛛杀死他。 一念及此，依琳娜眼中恐惧尽去，人亦缓缓站起，再缓缓从身后抽出一把紫色的短弓。那短弓只有半米左右，通透晶莹，弓身上绘制了繁复的花纹和一些怪异的符号。整个短弓，充斥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少时，她又从身边的一个小皮囊中抽出一根橙黄色的小箭，搭在了短弓上，然后试图瞄准空中闪烁跳跃的杨虚度。 咦，这娘们儿竟然是冲着我来的！ 杨虚度被短弓轻轻一指，立时便觉察到了其中的神念和敌意。更让他惊奇的是，这短弓竟然能瞄准自己。 这简直不可思议！ 很多人看到杨虚度如烟如幻的闪避后，通常以为是他的身法厉害。然而，这是一个极大的误区。因为杨虚度那种近乎于瞬移的身法，其实根本就是《六合天象图》中一种特殊的术法。 这种闪烁不是瞬移，却更胜过瞬移。 瞬移只有起点和终点，而闪烁却可以是过程，即使用闪烁技能之人可以在瞬移的中途发起攻击或者改变方向。 如此怪异的术法，是不可能被人轻易瞄准的。 然而，杨虚度确信自己被瞄准了。 今日事，果然是一件比一件更古怪！ ------------ 第135章 大招 古怪并不是事件的本质，意外才是。当你以为某件事在意料之中时，它常常并非如此。比如，现在就是。 当巨型蜘蛛发现了依琳娜以弓箭在瞄准杨虚度时，它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反而头一甩，一个小蜘蛛慢悠悠幻出，往依琳娜飘去。 依琳娜脸色大变，猛地抬起紫色短弓，对着头顶上便是一箭。 “啪。” 一只小蜘蛛凭空闪现在依琳娜头顶，正好迎上橙黄色的小箭。小箭应声而裂，而小蜘蛛却似有痛觉一般，挣扎了一阵才在空中缓缓消失。 然而，依琳娜看着杨虚度应对的轻松，却终究低估了那小蜘蛛的厉害。随着虚空中一个短暂而急促的音爆，一道狂猛的气息霍然压下。 依琳娜猝不及防，顿时被气息轰中，整个人宛如被一个无形的拍子拍中，连同周边山峦一齐被压在地面上。山石下沉，足有一两尺深。 “哇！” 依琳娜一口鲜血喷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看到杨虚度一枪一个小蜘蛛，只以为这东西虽然感觉很厉害，却也未必如想象中那般。谁知真相远比想象残酷太多，那看似轻烟般的小蜘蛛不仅攻击迅猛，威力更是大得惊人。只一击，便将这位在圣来明顿中学不可一世的王级顶尖高手拍成了饼子。 另一边，汉密尔斯见巨型蜘蛛攻击依琳娜，顿觉天赐良机，当即双脚发力，人猛地弹起，便往三山峡谷那边出口飞跃而去。 然而，他人才掠出两三丈，猛地后背发凉，灵魂都在颤抖。 攻击来了！ 汉密尔斯怪叫一声，使出浑身力气继续往前急飞。虽然他是真正的王级高手，但是他没有杨虚度那种在空中辗转腾挪的灵巧，无法闪躲，只能靠强运法力硬顶。 “啪！” 小蜘蛛气息爆开，凌空压下。 汉密尔斯躲闪不及，啪嗒一声，在空中就发出了筋断骨折的碎裂声，整个人犹如被苍蝇拍子拍中，直直地跌落至峡谷中。 “啪叽！” 汉密尔斯便跌入尘土中，连哼都未曾哼一声，化成一堆碎肉落入沙尘。 一代王级高手，圣来明顿中学的特级教师，就此变成了异乡的一块粪土。 杀了汉密尔斯，巨型蜘蛛仿佛示威一般扬了扬自己的前螯，额头上最大的那两只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辉。 杨虚度淡淡一哂，斥道：“畜生就是畜生，杀个小鸡仔就很了不得了？” 但汉密尔斯毕竟不是小鸡仔，巨型蜘蛛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家畜。杨虚度心中清楚得很，眼前这只怪物是自己离开老头子以来第一次面对的可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生物。他可以言语嚣张，却不敢大意。 一个细小的倏忽，也许就会葬送性命。 悍马尚未走远，他必须将这只怪物拖在此处。至于那个长腿白妞儿，眼下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就算她不会成为蜘蛛的口粮，自己日后也有时间找她算账。 一念及此，杨虚度再没有心思和巨型蜘蛛拼命，而是绕着它不住地缠斗。 同样是缠斗，杨虚度的缠斗可谓又快又急，还兼具抽空就是一枪。这种迅捷的的飞翔，令巨型蜘蛛极其恼火。它的神识已经足够强大了，也正因为拥有足够强大的神识，也才能勉强使得它的吐息能够对这只小虫子造成威胁。但也仅仅是造成威胁而已！ 更让它心烦的是，这只小虫子的枪刺凌厉而又危险。若是一个不防，就很有可能被其刺中。 一人一蜘蛛，在相互的试探和缠斗中又度过了十余分钟。 杨虚度心中在暗暗计算着时间的同时，却也发现自己的身法渐渐变得有些吃力。天地间，仿佛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气势，这让他心中生出一种极度危险的信号。 在过去的日子里，杨虚度跟着杨尽苦穿越星辰大海，面对各种危险时，最大的依仗不是他无比强大的神识，也不是他迥异其余的星力，而是他这一身神鬼莫测的身法。这身法，进止难期，迅若惊鸿，即便功力大到可以碾压他的人，也常常被他逃脱。 然而，现在的杨虚度却渐渐感觉有些不妙。 巨型蜘蛛依旧悬浮在空中，它那眼睛却越来越亮。看杨虚度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一只沾在了蛛网上的小虫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残忍和兴奋。 又过了两三分钟，杨虚度终于察觉到了是哪里不对了——这该死的蜘蛛毕竟是蜘蛛啊。蜘蛛最厉害的地方是什么，当然不是吐小蜘蛛，而是吐丝！ 杨虚度之所以先前没有感受到威胁，是因为这只巨型蜘蛛吐出的不是肉眼可见的蛛丝，而是一种无形的能渐渐限制所有生命的‘神丝’。这种以意识神念构成的桎梏，正好是杨虚度非凡身法的克星。 “小虫子，欢迎你成为本座肚中的食物！” 杨虚度正在感应那丝网之即，脑海中传来了巨型蜘蛛的神念。显然，巨型蜘蛛但觉大局在握，开始享受戏弄猎物的快感。 “哈！”杨虚度轻蔑一笑，道：“八脚怪，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杨虚度霸王枪在身周一划，渐渐地，从无到有，从虚到实，他的身周浮现出一个金光闪闪的茧子，将他围在了中央。接着他将霸王枪往头顶一拍，霸王枪平平而起，遥遥指着巨型蜘蛛。 “八脚怪，你很荣幸，我第一次御使天象图的第四式。”说话间，他左手竖掌如刀，右手五指不住地掐着各种手诀。随着一个个手诀完成，头顶上的霸王枪渐渐变成了耀眼的金色，枪身之外，更有五彩光晕旋动。天地间，隐有风雷之声。 巨型蜘蛛仿佛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身子开始不住地左右颤动，随着那颤动，一个个、一层层，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蜘蛛忽然浮现在天上，令得整个三山峡谷仿若入夜一般。 很显然，双方都使劲在憋自己的大招！ 地面上，依琳娜望着天上数不尽的小蜘蛛，再也没有了先前镇定的表情。她很清楚，当天上那无数的蜘蛛如天幕一般落下时，就是自己死期了。 一只小蜘蛛就拥有了排山倒海之力，这无数只蜘蛛落下，和彗星撞上了荒漠星球有什么分别？ 再看看那半空中金色茧子里面的杨虚度，以及那根散发这毁天灭地威势的金色长枪，依琳娜只恨不得自己赶快晕厥过去。 上帝啊，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依琳娜心中哀嚎一声，颓然坐倒！ 便在这时，巨型蜘蛛布局完毕。随着一声沉闷的叫声，天上的蜘蛛仿佛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开始坠落！ ------------ 第136章 爆 除了密密麻麻下落的小蜘蛛外，一道道闪烁着微微蓝光的粗大丝线形成了一个天幕穹隆，笼罩着整个三山。天地间，弥漫着恐怖而极度压抑的气息，仿佛世界末日。 小蜘蛛砸落，依琳娜拼命抵挡。然而，当无数小蜘蛛宛如雨点般一个接一个砸落的时候，依琳娜终于气衰力竭。 “啪！” 一个小蜘蛛砸中，鲜血乱溅。 “啪！” 又一个小蜘蛛砸中，肉沫横飞。 “啪！” 再一个小蜘蛛砸中，血肉成泥。 依琳娜化成了荒漠星球的一部分。 三山峡谷中，仿佛一个个炸弹落下，乱石激荡，尘土飞扬。 天空里，一个个小蜘蛛砸中那金色的茧子，激起七彩乱流，仿佛爆开的烟花，好看又凶险。金色茧子每被砸中一次，那上面便滑过一道流光，仿佛蹿动的水幕。每被砸中一次，那纯纯的金色就减弱一分。 杨虚度浮在茧子中，神情冷冽，死死盯着另一方的巨型蜘蛛，眼中闪烁着寒光。他的身形忽明忽暗，微微颤抖，但右手上的手诀却在不停地变换。 头顶上那霸王枪已经没有了枪形，耀眼的金光已经将枪身淹没。外面看去，只看到一条让人难以直视的金色长棍。 另一边，巨型蜘蛛身形不住地鼓胀，变得更加庞大。除了天空中不断落下的小蜘蛛，它的身上不断有阵阵黑气散出。它的眼神再没有了先前的傲慢和戏谑，反而多了一种恐惧。 这种恐惧毫无来由，但它真实存在。 在过去的无数年里，巨型蜘蛛从未体验过这种恐惧，也从来不曾想到一个人类小虫子会让它生出恐惧。 “啪！” 无数次的撞击之后，金色茧子终于不堪负重，于虚空中化为了乌有。 杨虚度身子一张，双掌一合，朝着半空中的蜘蛛猛地一合，厉声道：“给我破！” 长枪电闪而出，宛如蛟龙破空而起，又似星斗划破长空，朝着巨型蜘蛛飞射而去。 “呲呲！” 巨型蜘蛛发出刺耳的尖叫，接着举起前螯，一螯子拍了下来。天空中，螯子上泛起一道巨大的黑影，然后迎着疾射而来金光猛地拍下。 “轰！” 爆响震彻天地，一道流波荡开，挡者披靡。天空中，彩光乱射，雷电轰鸣，云翻雾滚，灵气蹿动。大地在颤抖，天空在倾倒。 三山在流波的侵蚀下，宛如松脆的沙塔，在哀鸣中缓缓倒下。巨大的轰鸣过后，一朵暗黑色的巨大蘑菇云缓缓升起…… 遥远处，封长直等人霍然住步，个个呆滞地望着来时路上那缓缓升起的蘑菇云，茫然不知所措。 远处，激战正酣的渡明和费曼霍然住手，两人身在空中，齐齐侧望。然后，二人相顾一眼，不约而同往三山方向疾飞而去。 不远处，悍马缓缓顿下。众人齐齐回望，眼中均是骇然的神情。 便在这时，云禾蓦地跳下车顶，飞一般奔向那蘑菇云的方向。沈轻眉吓了一跳，急急一掠，将云禾拦住。 “滚开！” 云禾想也不想，右手一拳捣向沈轻眉胸口。沈轻眉身子一晃，便已捉住了云禾的手腕。云禾低吼一声，左手拳击向沈轻眉的额头。 沈轻眉急忙以另一只捉住了云禾左手，身子一转，落在了云禾身后，同时将她的双手压在了后背。哪知云禾不管不顾，竟然奋力转身。 沈轻眉大骇，云禾这般转身，必然是双臂骨折的下场。想到此处，她当即撒手，落在远处云禾的必经之路上，喝道：“以你的功力，你冲过去又能做得了什么？” 云禾轻鄙道：“大不了死在一起。”这句话说完，她已经冲到了沈轻眉身前，抬手又是一拳。 沈轻眉怒道：“若是他没死呢，若是他正在激战呢？” 云禾霍然住步，此时，她的右拳已经距离沈轻眉那挺拔的怒峰只有0.03公分。她抬起头，盯着沈轻眉，道：“我该如何？” 沈轻眉叹口气，道：“你这是关心则乱。这样吧，你且随大部队继续前行，我功力更高，前去探望，可好？” 云禾静静地看着沈轻眉，良久才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吧。” 沈轻眉道：“杨虚度若是不能活，你在这里等着，你也救不了他。他若是能活，你即便走得再远，他也能追上你。你能明白吗？” 云禾咬着嘴唇，嫣红的鲜血浸染了洁白的牙齿，“你应该明白，他若是只顾着我，那只怪物是不可能伤害到他的。”很显然，以杨虚度的功力，若是只带着云禾跑，巨型蜘蛛确然不能将他如何。 沈轻眉点点头，道：“我们能活命，乃是杨虚度的恩济。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若是在此处停下，待那怪物过来，大家一起成了怪物的口粮，岂不是辜负了杨虚度的一番努力？” 云禾倔强道：“要死大家一起死。” 沈轻眉叹道：“以杨虚度的法力，那怪物未必能将他如何。可若是他脱困而来，却见到你被怪物吃了，你觉得他会怎样？” 云禾终于有些动摇了。 这时候，秋叶和墨韵也跟了上来，一左一右站在了云禾的身边。 “咱们先走，若是到了回门处尚未等来杨虚度，我便陪你一道回来，何如？”秋叶轻轻牵起云禾的手，轻声道。 从来不曾发声的墨韵也轻声道：“杨虚度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云禾转过头，看了墨韵一眼，终于点点头，然后对着沈轻眉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沈老师，拜托你了！” 沈轻眉点点头，道：“你们走。”说罢，一个飞身，往蘑菇云出飞奔而去。 云禾静静地望着沈轻眉的背影，直至那身影变成了一个黑点，然后彻底淹没在了黑云中，方自转身，飞身上了车顶。 众人见状，皆默默入了车内。 秋叶和墨韵亦安安静静地陪在云禾左右。 尹弘发动了汽车，由慢到快，往前疾驰。 没有人说话，谁到知道，众人这番能够活命，能够现在悠闲地坐在车内，全耐一个人——便是眼前这少女的情郎！ 便在这时，远处那蘑菇云又是一颤，爆发出了剧烈的火光。 云禾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眼神死死盯着那黑云。 杨虚度，你可不能有事，否则我也无法独活！ ------------ 第137章 光年之外 “咳咳咳！” 天地凝缩，压力如山。 沈轻眉不住地咳嗽，她一身圣级后期的修为，在这烟尘里，功力被压制，神识被阻隔，仿若无助婴儿，只能四下里摸索。 她不敢高声呼唤，唯恐唤来的不是杨虚度，而是那只恐怖如斯的怪物。也不敢横冲直闯，因为她的功力在这肆虐的乱流里面，显得有点像寒风下的小草。 另一边，渡明和费曼先后而至。以两人的功力，只一眼，便对烟云里的情形了若指掌。 黑雾中，体型庞大的蜘蛛浮在半空，整个身躯到处都在滴淌鲜血。只不过那血液又浓又黑仿佛墨汁，在黑烟中看起来并不显眼。不过那鲜血内含元气非同小可，每一滴落下，砸在地面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坑洞。 蜘蛛的前下手方，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双手紧握一根乌漆嘛黑的铁枪，森森然盯着斜上方的蜘蛛。 势均力敌？！ 渡明和费曼远远站在一边，不敢轻举妄动。两人皆是度级高手，却怎么也没料到一个蜘蛛外加一个少年的交手，竟然有着远超自己二人的威势。这同时也表明，单以实力而论，自己二人绝不是这一人一蛛的对手。 二人相顾一眼，皆选择了作壁上观。至于那个仿佛瞎子一般四处游荡的女娃，他们皆当做了未曾看见。 同样的，蜘蛛和杨虚度也见到了渡明和费曼。在度级高手面前，双方原本应该有所保留，以免被旁人占了便宜。然而两边此时都打出了真火，根本没心思顾忌后果，只一门心思想着将对方干翻。 此时的蜘蛛和杨虚度，双方各有得失。巨型蜘蛛被杨虚度的霸王枪戳了好几个窟窿，即便它有着超强的愈合能力，但在霸王枪及星力的双重腐蚀加持下，那窟窿硬是无法弥合，以至于那浓浓的鲜血如墨汁般滴落。巨型蜘蛛太想运转法力专注于修复自己的伤口，然而对面那个该死的小虫子一直对它虎视眈眈，令它根本不敢半丝松懈。 同样的，杨虚度脏腑为蜘蛛的气息所伤，而且极重。他在施展《六合天象图》第四式后空虚的一瞬间，被蜘蛛一击偷袭击中，整个人当时就被像被拍子拍中的苍蝇，直直砸落地上。若非他身法实在惊人，蜘蛛那连续不断的后续补刀就已经将他砍成了肉泥。 “小虫子，那边又来了两个高手，咱们罢手言和如何？”巨型蜘蛛口中呲呲发声，却是以精神波动将意思传给了杨虚度。 杨虚度嘿嘿一笑，道：“聪明。咱们两个要是死斗，白死也就罢了，还给人笑话了去。来，我喊123，咱们一起后撤。” “如你所愿。” 杨虚度点点头，“1。” 蜘蛛没动，杨虚度也没动。 “2。” 蜘蛛依旧没动，但眼里却闪着琢磨难定的寒光。杨虚度脸上笑容淡淡，一副心中大石落地的模样。 “3。” 蜘蛛双螯舞动，两道山岳般的黑影猛地砸下。 杨虚度弃枪凝气，双掌一合，天空中，霍然出现了两个巨大的金色手掌，往中间轻轻一合。那掌心之间，正是巨型蜘蛛。 “跑！”渡明和费曼脸色剧变，想也不想便闪电般掠向黑云之外。 然而，一切头太迟了。 那弥合的金色双掌仿佛天神的掌控，仿佛如来的大手，仿佛笼盖天地的穹隆。那一合之下，天地间的一切生灵都无法逃脱。 “轰！” 渡明和费曼身子一顿，便如石头般从空中砸落。 巨型蜘蛛处于巨掌的正中，当即爆成了无数碎片。天空中，血雨飘洒，腥臭盈空。而杨虚度则在那一击时，正正挡在沈轻眉的上方。蜘蛛的两道攻击尽皆击中，尽管有法力护身，他依旧与沈轻眉一道被砸入了地下。 三山峡谷处，烟尘再起，更大的蘑菇云缓缓升空。 …… 数十光年之外，虚空中，两个老者相对而立。 寂静的星空中没有半丝声音，无所谓上也无所谓下。极度的寒冷毫无杯葛，失重的虚空恰如平地。两人就这般静静地站在虚空中，仿佛很近，触手可及，又仿佛很远，甚至跨越了时空。 “杨尽苦，你不该来的。你会变成宇宙中的一块小垃圾，永恒地飘荡下去。”说话的老者须发如银，上身着一件大开领休闲服，下身一件蓝色运动裤。令人觉得惊异的是，他的头顶长着一颗紫色的小草。那小草只有三片叶子，并非是长在其头顶上的某个花盆之类的环境中，而是真正扎根于老者的头皮下。 零下200多度的温度下，小草栩栩如生，仿佛有无限的生机。 老者的对面，正是消失许久的杨老实，本名杨尽苦。此时的杨尽苦依旧是那副气息奄奄的模样，双眼浑浊，精瘦如柴。 “为了将我引出来，你花了不少力气吧？”杨尽苦抖了抖手中的烟杆子，想要磕去烟斗中的烟灰，却发现无处可以借力，便息了打算，“你不该招惹我的，我已经很久不杀人了。”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老家伙，你没了昙花，也想和我斗？” 杨尽苦淡淡道：“原来，你很怕我。” 老者哼道：“怕你？不过是怕你手中那根利器而已。本座先于此处杀了你，然后再去荒漠星球从那小虫子手中夺下那昙花。” 杨尽苦道：“你千辛万苦的设计，就这么简单？” 老者哈哈笑道：“当然不是。”说着，他一边缓缓从腰间拔出一个紫色的小瓶子，一边笑道：“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本座谋划了几百年，也等了几百年。一则是为了杀你，二则便是在荒漠星球上用昙花轰开那远古禁制。” 杨尽苦依旧神色淡淡，道：“我从来不知道那个破星球上居然有远古禁制……嗯，是了，你将那破蜘蛛和小蜜蜂放在那里，想来就是为了守住这个禁制了。” 老者眉花眼笑，道：“果然不愧为杨判官……啧啧啧，想过去数千年，这宇宙内，没有人敢与你为敌。可惜了，你老了。” ------------ 第138章 人肉丸子 杨尽苦仿佛没有听到老者的嘲讽一般，只继续问道：“我很想知道那禁制内有什么东西？” 老者摇头道：“这个简单，等下我擒了你的魂魄，带着你一起去看就是。” 杨尽苦摇摇头，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老者道：“那可没办法了，因为连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就敢去触碰那远古禁制？”杨尽苦满脸的叹息，道：“智伯小儿，你即便再活一千年，这智商还是不会有半点长进。” 智伯感觉大局在握，对杨尽苦的嘲讽半点也不解怀，反而开心道：“尽情发泄吧，等下你就发泄不了了。”言语间，他拔开那紫色瓶子的瓶口，然后将内中液体缓缓倒在头顶的小草上。 刹那间，小草荡出层层绿意，遮满了天空，盖过了无边星河。那绿意轻轻悠悠，却闪烁着莫名的光辉。在绿意的映衬下，虚空仿佛都染上了生动的色彩。 很快，整个绿色将遥远的二人包裹其中，仿佛一个又长又大的绿色茧子。 智伯眼中闪烁着快意，“怎么，大劫将至，竟然兴不起反抗了？挣扎吧，你若不挣扎，我无法享受到捕捉你的成就感。” 杨尽苦依旧无动于衷，淡淡道：“我以为，你吃了那一次大亏后，又经过了这几百年，脑子应该会要好用一点了，为什么还是这么愚蠢？” 智伯一愣道：“什么？”眼前这人，是他平生的大敌，也是他必杀之人。也正因为如此，他这几百年来，从来不敢在杨尽苦面前现身，因为他承受不起哪怕一点点的失误。上次和杨尽苦对敌，他靠着牺牲了上百年的功力和一件至宝才得以逃命。这种沉重的后果，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也承受不起第二次。 杨尽苦淡淡道：“你费尽心思将我引到这里来，该不会以为靠着这简简单单长生树就能把我如何吧？” 智伯却反问道：“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何意？” 杨尽苦笑了，笑得很开心，道：“你是怎么知道昙花不在我身边的？” 智伯心脏不可遏制地狂跳了一下，继而冷笑道：“你送去欧罗巴那个昙花的附件我看过，那是真的。” 杨尽苦道：“哦？既然是真的，那么你干么不将其劫下来？如此一来，我的昙花岂不是威力大减。” 智伯哈哈一笑，道：“只是大减而已，又不是威力尽消！我从来没有看轻你，哪怕是一根残缺的昙花在手，本座依然不是你的敌手。而且，本座若是猜得不错，只要我一现身抢那附件，你说不定就会伏击我。” 杨尽苦道：“所以你就放任菜戎将那聚灵针送来送去？” 智伯哼道：“我没必要为了蝇头小利而去冒险。” 杨尽苦道：“现在你觉得是时机了？” 智伯鄙夷道：“你别再色厉内荏了。要怪只怪你脑袋发晕，竟然将这种无敌之宝给了那小虫子。” 杨尽苦笑道：“你又如何知道这不是障眼法？” 智伯哈哈笑道：“你知道我跟了那小子多久吗？足足一个月！他虽然没有能力激发昙花，但我能从其散发的威势上感觉出来，那就是货真价实的昙花。” 杨尽苦道：“所以你认为是时候了，然后就故意让我尾随你来到此处？” 智伯道：“你知道就好！” 杨尽苦摇头道：“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智伯道：“什么？” 杨尽苦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叫做智|障儿童欢乐多。这句话大概就是为你这种人准备的。似你这种弱智，居然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智伯大怒，伸手对着杨尽苦便是一点。一道绿光如闪电一般自茧子的一处射出，击向杨尽苦后背。 杨尽苦似后背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反手轻轻一拍，正中那绿光来处。绿光就此烟消云散。 智伯眼神微眯，心中骤然一缩。眼前这垂垂老矣的地下判官法力依旧，并不如所传言的那般孱弱。他依旧是那般强大，虽然身形瘦削却如璀璨的恒星，光芒四射。那看似简单的一击，若是放在星球的表面，随随便便就是一枚核弹般的爆炸。 智伯已经明白，自己的情报有误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个蓄谋已久的计划，若是其中某一个环节出了意外，那多半是整个计划都出了意外。 一念及此，智伯的心神都有些摇动了。但这心神摇动也只有一瞬，只要这老家伙没有昙花，便万事皆休。 今日，务必将这老家伙斩杀于此！ “来！” 智伯冷笑一声，却只说了一个字。 杨尽苦叹息地摇了摇头，却没有半分动作。 随着这声‘来’，蓦地，天空中陡然间幻化出五道光门。光门内走出五人，与智伯一起，分从上下左右，将杨尽苦围在了中央。 宇宙中，无所谓上下。所有的方位，皆因参照物的变化而变化。六人将杨尽苦围在中央，形成了包围之势。显然，几人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杨尽苦击杀于此。 光门已然敛去，绿色茧子却缓缓扩张，最终将六人尽数笼罩其中。 杨尽苦依旧没有动，任由绿光扩张，也任由六人将自己包围。 智伯见包围之势已成，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杨尽苦在他合围之势形成前便强行突围，若真是那般，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还好，还好，这老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骄狂！ “阿鲁，怜花夫人，比利赞，孟页提，胡可尔尔。不错，不错，都来了。”杨尽苦一边数数，一边点头，末了又道：“可惜了，浑日天魔没来，真是个大遗憾。” 那被唤作怜花夫人的少妇站在左手方，闻言嗤鼻道：“老家伙，死到临头还在大放厥词，实在可笑。” 杨尽苦点点头，道：“是啊，本官很多年前就该死了。可是有些事，本官放不下。若是不能在死之前将这些事处置好了，我到了地底下是睡不好的。” “哈？”怜花夫人笑了，如玉一般的脸上绽放着迷人的笑容，“你还想安静地入土？别做梦了！你杀了我的丈夫，我必将你碎尸万段，然后做成人肉丸子，再卖给街上的路人，让你成为万人腹中之物。” 杨尽苦闻言并没有发怒，而是迷糊地挠了挠脑袋，道：“我拢共才100来斤，若是去了下水，去了骨头，剩下怕不到六七十斤，要做一万个丸子，好像挺难的。” ------------ 第139章 偶滴个神啊 沈轻眉但觉浑身都疼，仿佛从头到尾被擀面杖压过一样。她觉得自己在做梦，梦里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初学驾车的日子。方向很不稳，档位难挂准。她觉得身上很重，好似车辆已经翻转过来，结结实实地压在自己身上。 可是我从未把车开翻过呀！ 我在干什么来着？我好像是…… 沈轻眉霍然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入眼处，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让人意外的是，这双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辉——有痛苦，有兴奋，有欲望。再往下看，那张似喜非喜的脸上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 “沈老师，你醒了？”杨虚度脸色立刻变得一本正经，仿佛世间上正派的谦谦君子。 沈轻眉使劲地摇了摇头，意欲回忆起之前的情形。 “沈老师，你……别攥那么紧……”杨虚度龇着牙，喘息道。原本正经的脸立时变得龇牙咧嘴，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胡说八道，你那铁枪那么长，怎么可能……”沈轻眉说到此处便戛然而止，眼睛开始逐渐变大，越来越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偶滴个神呐！ 两人的姿势，沈轻眉躺在下方，用衣衫褴褛四字来形容她眼下的状况都算得上奢侈了。衣服已经破烂得只剩下了腰间的两尺长环形碎片，雪白而高耸的双峰颤巍巍地暴露在空气中，两粒小樱桃粉红稚嫩，闪烁着令人犯罪的光。下身的运动裤破碎成了片片，将内里的卡通裤裤漏了出来，散发出能令一切雄性发狂的气息。大腿浑圆如玉，丰腴而白皙，没有一丝瑕疵。鞋子早已不知所踪，一对小巧的脚掌慵懒地伸着，颗颗脚趾饱满而精美，仿佛一颗颗玉石。 然而，要命的是，在这副可以令所有男性发狂的玉体上，正躺着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全luo的少年。 更要命的，两人不仅姿势暧昧，沈老师的一只手还握着杨虚度的档把！ 沈轻眉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 “啊！” 沈轻眉大叫一声，一把将杨虚度推开。 杨虚度仿佛一个滚地葫芦一般，滚出老远，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沈轻眉微微惊讶，随即彻底忆起先前那犹如末日世界般的一幕，顾不得羞涩，急忙奔过去将杨虚度扶起。待扶起杨虚度时，她亦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这时她才发现，她自己也受了极重的内伤。 即便如此，沈轻眉依旧将自己微弱的真气自杨虚度的背心渡入，以期能治疗他的伤势。 杨虚度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沈老师。你的法力还是留着吧，或许等下有用。” 沈轻眉怒道：“是，你是大英雄，大高手，看不起我这点微薄的法力是吧？” 杨虚度转过头意欲道歉，却被沈轻眉一把将他的脑袋拍转回去，道：“不许看。”低头时却看见了杨虚度那兀自昂扬的档把，心中没来由一跳——十六岁了，也不小了，应该可以了……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我怎么变得如此无耻了！ 沈轻眉脸色变得绯红，强自压抑着不敢让自己的怪状被杨虚度发现。 杨虚度仿佛果然没有发现，道：“沈老师，云禾没事吧？” 沈轻眉道：“我让尹弘老师载着他们先走了，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到了时光之门的回门了。” 杨虚度轻叹一口气，道：“那就好。” 沈轻眉哂道：“你倒是挺在乎那个小丫头的。”话一出口，她顿时有些后悔，我这语气，岂不是变成了和小丫头呷酸吃醋了么？ 杨虚度倒是没有留意到沈轻眉的语气，道：“她出去了就好。这丫头说起来是个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其实挺可怜的。她心地善良，又全副身心地跟着我。我若是不能将她护佑妥当，便是良心上就过意不去了……不说这个了，这里有古怪，恐怕……恐怕……我们眼下的功力是抵挡不了的。” “什么？”沈轻眉吃了一惊。 杨虚度指指前方，道：“这东西一直在散发着淫糜气息，只怕再过一时片刻，我们就要彻底败北了。” 沈轻眉闻言抬头，前方一尊雕像霍然跳入眼底。 当她第一眼看见这个雕像时，顿时就陷入其中。美，无处不美，没有一丝缺憾的美，一种无法言喻的带着无限欲望的美。 雕像是一尊女玉像，浑身赤果，纤毫毕现，连最精细的隐私之处都清清楚楚。雕像并不高，恰如一个真人大小，荷玉轻盈，自带冰肌玉骨之感。那眼神仿佛活的一般，静静地看着二人。 最奇妙的是，整尊玉像一圈圈往外荡漾出一道道淡淡的粉色气息。气息润入空中，渐渐消弭，同时亦渐渐充斥四周。 原来不是我变得无耻了，而是这个玉像在作怪！ 沈轻眉如释重负，轻轻拍了拍胸口。哪知她胸口早已没有了衣服，这一拍，直接拍了个地动山摇。 “咕隆！” 杨虚度到底忍不住，狂咽了一口口水。他虽然五脏六腑重伤，但强大的神识仍在。沈轻眉不愿意让他正面观摩，但神识之下，和亲眼看到也没有多大区别。 “咱们快离开这里。”沈轻眉但觉浑身燥热，急忙道。她蹲在杨虚度身后，把杨虚度所有的变化都看了个真切，即便再是黄花大闺女，可到底耳濡目染了许多，焉有不知道二人眼下这情形是怎么一回事？ “离开不了！” 杨虚度喘了一口气，道：“这是个密室。” 沈轻眉一惊，急忙放下杨虚度，四下奔行。 果然，房间只有七八丈见方，前后左右上下皆是铁壁，中间除了那一尊玉像，再无余物。 “怎么会这样？”沈轻眉回到杨虚度身边时，身子越发燥热，浑身肌肤变得粉红，即便是她自己都听到了自己轻微的喘息声。 “我也不知道。”杨虚度叹一口气，他的功力不在，是绝不可能抵挡这淫糜气息的，“要是云禾在这里就好了。” “哼，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没长开的花骨朵么？”沈轻眉反驳道，待话说出口时，她才猛地惊醒——我怎么又在说胡话了？ 杨虚度转过头，看着眼前这娇嫩而成熟的玉体，又是咕隆一声，狂吞了一口口水，“那倒是，沈老师是我们学校的女神……我……我……我想把沈老师变成我的女人！”说罢，他不顾伤势，趴下了不远处的沈轻眉。 “你敢！”沈轻眉怒道，然而，面对着越来越近的杨虚度，她的身子变得火烫，一颗心砰砰直跳，却没有退缩。 “我没有什么不敢！”杨虚度终于爬到了沈轻眉的身前，缓缓往沈轻眉的嘴唇映了上去。 沈轻眉浑身发虚，眼见着那越来越近吐着让人迷醉气息的嘴唇，鼓足勇气正要将他推开。蓦地，胸前双峰一紧，一道电流划过全身，所有力气烟消云散，只化成了无尽的欲望…… ------------ 第139章 老草和嫩牛 沈轻眉但觉浑身都疼，仿佛从头到尾被擀面杖压过一样。她觉得自己在做梦，梦里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少女的纯情时代，驿动而又矜持，羞涩却又向往。 我在干什么来着？我好像是…… 沈轻眉霍然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入眼处，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让人意外的是，这双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辉——有痛苦，有兴奋，有欲望。再往下看，那张似喜非喜的脸上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 “沈老师，你醒了？”杨虚度脸色立刻变得一本正经，仿佛世间上正派的谦谦君子。 沈轻眉使劲地摇了摇头，意欲回忆起之前的情形。 “沈老师，你这番打扮我……我有点受不了……”杨虚度的正经做派到底没有维持多久，便开始喘息起来。 “什么……”沈轻眉说到此处便戛然而止，眼睛开始逐渐变大，越来越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偶滴个神呐！ 两人的姿势，沈轻眉躺在下方，用衣衫褴褛四字来形容她眼下的状况都算得上奢侈了。衣服已经破烂得只剩下了腰间的两尺长环形碎片，雪白的高耸颤巍巍倒有一大半露在外面，闪烁着诱惑的光辉。下身的运动裤破碎成了片片，露出了欺霜赛雪的肌肤。大腿浑圆如玉，丰腴而白皙，没有一丝瑕疵。鞋子早已不知所踪，一对小巧的脚掌慵懒地伸着，颗颗脚趾饱满而精美，仿佛一颗颗玉石。 要命的是，两人姿势暧昧，几乎算得上是紧紧抱在一起。偏偏地，杨虚度的衣服也成了洞洞装，该露不该露的地方都漏了些。 沈轻眉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 “啊！” 沈轻眉大叫一声，一把将杨虚度推开。 杨虚度仿佛一个滚地葫芦一般，滚出老远，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沈轻眉微微惊讶，随即彻底忆起先前那犹如末日世界般的一幕，顾不得羞涩，急忙奔过去将杨虚度扶起。待扶起杨虚度时，她亦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这时她才发现，她自己也受了极重的内伤。 即便如此，沈轻眉依旧将自己微弱的真气自杨虚度的背心渡入，以期能治疗他的伤势。 杨虚度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沈老师。你的法力还是留着吧，或许等下有用。” 沈轻眉怒道：“是，你是大英雄，大高手，看不起我这点微薄的法力是吧？” 杨虚度转过头意欲道歉，却被沈轻眉一把将他的脑袋拍转回去，道：“不许看。”然而鼻中嗅着杨虚度雄浑的气息，却有些心旌荡漾，若是……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我怎么变得如此无耻了！ 沈轻眉脸色变得绯红，强自压抑着不敢让自己的怪状被杨虚度发现。 杨虚度仿佛果然没有发现，道：“沈老师，云禾没事吧？” 沈轻眉道：“我让尹弘老师载着他们先走了，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到了时光之门的回门了。” 杨虚度轻叹一口气，道：“那就好。” 沈轻眉哂道：“你倒是挺在乎那个小丫头的。”话一出口，她顿时就生出了后悔。我这语气，岂不是变成了和小丫头呷酸吃醋了么？ 杨虚度倒是没有留意到沈轻眉的语气，道：“她出去了就好。这丫头说起来是个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其实挺可怜的。她心地善良，又全副身心地跟着我。我若是不能将她护佑妥当，便是良心上就过意不去了……不说这个了，这里有古怪，恐怕……恐怕……我们眼下的功力是抵挡不了的。” “什么？”沈轻眉吃了一惊。 杨虚度指指前方，道：“这东西一直在散发着淫糜气息，只怕再过一时片刻，我们的意志力就要彻底败北了。” 沈轻眉闻言抬头，前方一尊雕像霍然跳入眼底。 当她第一眼看见这个雕像时，顿时就陷入其中。美，无处不美，没有一丝缺憾的美，一种无法言喻的带着无限欲望的美。 雕像是一尊女玉像，浑身赤果，纤毫毕现。雕像并不高，恰如一个真人大小，荷玉轻盈，自带冰肌玉骨之感。那眼神仿佛活的一般，静静地看着二人。 最奇妙的是，整尊玉像一圈圈往外荡漾出一道道淡淡的粉色气息。气息润入空中，渐渐消弭，同时亦渐渐充斥四周。 原来不是我变得无耻了，而是这个玉像在作怪！ 沈轻眉如释重负，轻轻拍了拍胸口。哪知她胸口早已没有了衣服，这一拍，直接拍了个地动山摇。 “咕隆！” 杨虚度到底忍不住，狂咽了一口口水。他虽然五脏六腑重伤，但强大的神识仍在。沈轻眉不愿意让他正面观摩，但神识之下，和亲眼看到也没有多大区别。 “咱们快离开这里。”沈轻眉但觉浑身燥热，急忙道。她蹲在杨虚度身后，把杨虚度所有的变化都看了个真切，即便再是黄花大闺女，可到底耳濡目染了许多，焉有不知道二人眼下这情形是怎么一回事？ “离开不了！” 杨虚度喘了一口气，道：“这是个密室，四周皆是厚厚的铁壁。” 沈轻眉一惊，急忙放下杨虚度，四下奔行检视。 果然，房间只有七八丈见方，前后左右上下皆是铁壁，中间除了那一尊玉像，再无余物。 “怎么会这样？”沈轻眉回到杨虚度身边时，身子越发燥热，浑身肌肤变得粉红，即便是她自己都听到了自己轻微的喘息声。 “我也不知道。”杨虚度叹一口气，他的功力不再，是绝不可能抵挡这气息的，“要是云禾在这里就好了。” “哼，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没长开的花骨朵么？”沈轻眉反驳道，待话说出口时，她才猛地惊醒——我怎么又在说胡话了？ 杨虚度转过头，看着眼前这娇嫩而成熟的女子，又是咕隆一声，狂吞了一口口水，“那倒是，沈老师是我们学校的女神……我……我……我想和沈老师……”说罢，他不顾伤势，爬向了不远处的沈轻眉。 “你敢！”沈轻眉怒道，然而，面对着越来越近的杨虚度，她的身子变得火烫，一颗心砰砰直跳。想要退缩，却发现自己酸软无力。 “我没有什么不敢！”杨虚度终于爬到了沈轻眉的身前，缓缓往沈轻眉的嘴唇映了上去。 沈轻眉浑身发虚，眼见着那越来越近吐着让人迷醉气息的嘴唇，鼓足勇气正要将他推开。杨虚度却不给她反应时间，蓦地一个熊抱。一道电流划过全身，沈轻眉所有力气烟消云散，只化成了无尽的欲望…… ------------ 第139章 老草和嫩牛 QQ我2045538558（反正现在读者不多），单独发 ------------ 第140章 从此萧郎是饿狼 QQ我2045538558（反正现在读者不多），单独发 ------------ 第141章 送行与送菜 虚空中。 很热闹。 智伯在看到杨尽苦被围住之后，以为尽在掌握，谁知局势转瞬就变了模样。自己这边固然来了五人，未料想对面也来了三人。 按理说以六对四，自己这边还是占优的。但遗憾的是，修行路上，从来不是靠量多取胜。 六对四，包围自然是不可能了，甚至连输赢都很难说。两边的阵型，也从先前的六围一变成了几乎旗鼓相当的对峙。 “我不是叫你们别来么？”杨尽苦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身旁的三人，叹道。 这三人，分别是光晕学校的校长方穹，青龙老街的石锅鱼老板老昌以及他的镇宅大妇艳艳。艳艳的真名唤作梁艳，没人知道她从何处来，也没有人知道她功力如何。但是，能成为老昌的镇宅大妇，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老昌哼道：“我是来看戏的，没打算帮手。另外，若是你真个不幸给人打死了，我总要捞一两根骨头回去给那个小王八蛋交差。” 方穹的话就简单了，“你不是说该收网了么，所以我就来了。” 杨尽苦叹道：“我说的收网，可不是叫你到这里来。” 方穹道：“我遣了姬从里去对付费曼，遣了方棠去对付努尔力，遣了雷泽和雷壮去对付帕拉拉提。放心，若是没有什么意外，这几人都不可能逃脱。” 杨尽苦点点头，又道：“方才智伯说他在荒漠星球上安排了陷阱，想要捉住我那苦命的孩子，你可考虑周全了？” 方穹笑眯眯道：“有渡明一路跟着队伍呢，你不用担心。” 杨尽苦道：“那我就放心了。”然后又看了一眼老昌和梁艳道：“你们两个，是打算给我帮忙呢，还是一旁看热闹。” 老昌立马牵了艳艳的手，狂退数百里，道：“我们当然是来看热闹的。你打生打死，莫要牵连我老人家。” 在宇宙的虚空里，数百里并不远，甚至很近。老昌生恐两边的恶斗波及到了自己，还顺手就给自己和梁艳身前刷了一个结界。 梁艳却瞪了他一眼，道：“对面几个皆是绝世高手，你就放心他一个人面对？” 老昌呵呵笑道：“艳艳，你终年躲在山里修行，怕是不知道杨判官之名。非是我自谦，即便他在不使用昙花的情形下，也照样一个打我百十个。所以，介入他的战斗，不但帮不了他，反而有可能成为累赘。” “你可真是没用！”梁艳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劝他，而是转头望向杨尽苦。老昌见梁艳不再逼迫，心中着实大大松了一口气。若非必要，他是真的不愿介入杨尽苦的争斗。这倒不是他惧怕死亡，而是若杨尽苦都不能解决的场面，他去了多半也是白搭。 他无法感知到对面六人的境界，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功力就一定比对面六人低，而是因为修行一旦入度之后，气息、心跳、气场等物事皆可以轻松控制。所以，修行境界入度之后，便无法判断对方的境界。比如，度五之人可以轻松碾死千百个度一之人，然而却不能看出度一之人的境界是度一。 这就是入度之后最大的变化。 那边厢，杨尽苦又转头看向方穹。 方穹连连摆手，飞也似地蹿出几百里，生恐自己退得慢了。 这时，杨尽苦才转过头看向智伯，道：“你看，我的队友都走了。情形和先前别无二致，动手吧！” 智伯等人面面相觑，对面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各位……”智伯心中发狠，他不相信自己六人竟然打不过一个迟暮的老者，“请收起你们的傲慢，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拥有傲慢。拿出自己最强的法术，好好给杨判官送个行。” 然而，正当几人磨刀霍霍之时，眼光偶然间觑到对面杨判官的动作，心中一动，随即面色大变。 “昙花！” 杨尽苦的动作很慢，慢到每个人都能看清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拨开腰间的一块一片，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很短却很古朴的短枪。 那把短枪枪身很短，平平无奇。除了枪身上绘了繁复晦涩的符文外，短枪甚至没有一丝过人之处——既无骇人的威势，也没有华丽的外观，就像是从地上捡起来的一截枯枝，或是一段木头。 然后，就是这样一根看似木头一样的短枪，却让对面智伯众人集体陷入了恐慌。 “出手！” 智伯暴喝一声，手一指，虚空中一片绿油油的树叶缓缓浮现，然后慢慢悠悠地飘向了杨尽苦。但让智伯怒发欲狂的是，阿鲁等人却蓦地狂退千里。接着，不等智伯反应过来，五人便分往五个方向，鸿飞渺渺。 “你看。这就是所谓的乌合之众！”杨尽苦轻轻叹息一声，枪口对准了智伯。叹息间，他身周的虚空仿佛陡然间一缩，万千无形之物仿佛尽数被那根木头枪吸纳。星空萎缩，暗空滞纳，一切的一切，都被那根木头吸住。 虚空中，那绿叶迅速变得焦黄，然后缩小，再然后化成了一个薄薄的影子，被吸入了昙花的枪头。 远处，梁艳骇然变色，眼中尽是恐惧。和她同样模样的，还有方穹和老昌。 “我不甘心！” 智伯狂吼一声，蓦地远遁，仿佛流星。 他知道，有昙花在手的杨尽苦是无敌的。或者，就算不是无敌，也绝不可能是自己能够抵挡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脱，但是，必须逃。 “啪！” 枪口轻轻喷出一道蓝光，仿佛点着了一个小小的鞭炮，连火花都未曾溅起。 枪声响起时，智伯脑海中已经幻化出了无比绚烂的画面。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死亡。昙花的杀伤，绝不是肉体的杀伤，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湮灭。 便在众人都以为智伯必死时，一只燕子忽然从他身后掠过。 燕子？！ 虚空中怎么会有燕子？ 老昌等人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看花了。 杨尽苦却收了枪，对着虚空叹息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 第142章 死而复生 虚空里，一个身影渐渐浮现。那身影很是弱小，即便算上他外面的黑袍，整个人也不到1米5。黑袍中是一张苍老而布满老年斑的脸，眼神中带着哀伤，仿佛整个世界的哀愁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判官之怒这种东西若是能少用还是要少用吧，这东西威力太强，按你们的话来说，有伤天和。”来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一边摇着头一边挡在了智伯的身前。 智伯见了来人，顿时大喜，当即合十躬身，颤声道：“弟子智伯拜见先知。” 老人正是欧罗巴地下势力的维护者罗森，也是欧罗巴那边的地下判官。只不过和杨尽苦不同的是，杨尽苦靠一人之力就压得整个东方所有的势力都抬不起头，而欧罗巴的神殿势力却能和罗森分庭抗礼。 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功力远低于杨尽苦之故，而是他手中的神器火焰杯和昙花比起来尚有不小差距。昙花在十大神器中排名第五，而火焰杯却排在第九，仅仅高于末尾的不死石。 杨尽苦静静地盯着罗森手中的火焰杯，道：“你这个破杯子若是被打烂，这欧罗巴从此就不会再有地下判官了。” 罗森叹口气道：“所以还请杨先生手下慈悲，放过我这把老骨头。仁慈的赫菲斯托斯不会希望看到这个杯子破碎的，鄙人也不希望。” 杨尽苦道：“所以你赶紧让开，否则，老头子今日就要把你一道埋了。” 罗森唉声叹气，“杨先生何必赶尽杀绝？” 杨尽苦淡淡道：“你就要死了，我也要死了，可是我家那娃还没有长大，你明白么？” 罗森点点头，道：“我懂，所以我让查尔斯去和虚度杨联谊去了，他们后一辈的感情须得胜过咱们才成。” 杨尽苦脸色陡然一变，回头望向方穹，道：“你可知道？” 方穹脸色有些发白，他没想到事情到底出了意外，道：“查尔斯才不过圣级后期，小家伙不能怕了他。” 杨尽苦摇头道：“那小虫子修的是火焰魔力，不能简单以等级来衡量。若是虚度出了意外，我把整个欧罗巴的势力连根拔起……”说到此处，他一指罗森，眼神眯成了一道缝，“你敢威胁我？” “赫菲斯托斯在上，鄙人绝不敢和杨先生起战端。”罗森脸色更苦了，火焰杯晃悠悠地浮在他的头顶，杯中那晃悠悠地火焰明灭不定，仿佛随时要熄灭一般。 “噗！” 杨尽苦朝着罗森便是一枪。虚空中没有空气，然而众人却听到了枪声。 “主啊！”罗森身子一颤，双手一合，那头顶上的火焰杯蓦地飞出一个燕子，正正挡在了昙花所击出的方向。 虚空中骤然泛起一团巨大的蓝色火焰。 显然这一击和适才那一击不可同日而语。 燕子化作了虚无，无形余波不尽，依旧冲向了罗森。罗森蓝色大变，合十的双掌猛地一翻，直接推向身前。 “轰！” 看似无声，然而众人却感到寂静的虚空炸出了震天般的轰鸣。一道气波如水纹一般荡开，众人都深感身子摇曳不定。 罗森倒飞而出，一退便是数千里。 智伯大骇，他万万料不到欧罗巴的地下判官竟然未能承受住杨尽苦一击，当即身子一晃便要逃跑。便在这时，他蓦地感觉脖子处一紧，整个身子就再也不能动弹。 杨尽苦淡淡道：“你很狡猾，若不是你自己跳出来，我还真的拿你没有办法。可惜，你聪明过了头。” 智伯浑身颤抖，浑身的劲力化作了乌有，“判官，饶命。判官，饶命。我愿意侍奉在判官左右，做牛做马。” 杨尽苦淡淡一哂，“我本行将就木之人，还需要牛马作甚？”说罢，一掌拍在智伯后背。智伯受此一掌，身子一顿，眼睛陡然变得呆滞。 便在这时，一只燕子自远处射来。杨尽苦头也不抬，反手就是一枪。虚空中，又一团蓝色的火焰炸开。不待罗森再扑上来，杨尽苦抓住智伯头顶的小草猛地一拔，然后一脚踹在智伯腰间。 智伯受此一击，整个人直直飞了出去，然后在空中炸成了碎片。 罗森见状，便停止了反扑，而是静静地望着那碎屑的肢体和脏器在空中飞舞，直至飘向无尽的远处。 “智伯只是一个先头棋子，你没必要将他处死。”罗森叹道。 杨尽苦却不管他，而是静静地打量了手上那碧绿的小草。小草至于虚空的极寒中，却依旧生机盎然。那根须颗颗晶莹透亮，柔嫩而孱弱，仿佛随手一掰就会尽数断裂。然而，即便是身处远方的方穹等人，都感受到了小草内蕴含的澎湃灵力。 “这颗寰冥草不错，拿回去给小家伙补一补。”杨尽苦喃喃道。 “可不可以将这棵草割让给我？”梁艳牵着老昌，自远处飞过来。 杨尽苦看了老昌一眼，后者报以满脸的苦笑。 “内蕴桂香，外吐兰气，头顶更隐有七色神环。你来自八角星云？”杨尽苦淡淡道。 梁艳瞪圆了眼睛，良久才甜甜一笑，道：“判官果然是判官！妾身梁艳，山野之妇人。久闻判官大名却缘铿一面，今日幸会，幸会！” 杨尽苦点点头，随手便将寰冥草扔给了梁艳，道：“看在老昌的面子上，这东西给你了。”然后双手一分，一道光门便在眼前浮现。他对方穹招了招手，道：“走，回蓝星，然后去荒漠星球。” “好。” 方穹答应一声，便飞了过来。 四人依次跨过光门，待最后一人消失，那光门倏地一收，化作了乌有。 罗森呆呆地看着那光门消失，然后蓦地飞出，忽而上下，忽而左右，忽而前后。那火焰杯中的火焰越燃越亮，万千隐隐的光辉射向四周。 少时，智伯已经破碎和飞远的脏器及骨肉自四面八方尽数飞了回来，凝成一团。继而，那已经冻成了硬块的血肉开始慢慢软化，然后又翻滚、转动。不多时，一个已经死去的智伯又重新展露在罗森面前。 眼前的智伯，和先前之人几乎毫无二致，甚至那破碎的衣服都重新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 “多谢先知！” 智伯跪拜在空中，虔诚至极。 ------------ 第143章 破局 地室内，沈轻眉冷冷瞪着杨虚度。那脸上的情形，写满了‘你是不是又在找死’的问号。 当然，沈轻眉之所以横眉冷对杨虚度，无外乎两个原因。第一，杨虚度同学勇猛精进，把自家老师给办了，而且还是两次；第二，他所谓的破局之法，离奇而骚包，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他是不是故意在调戏自己。 嗯，是调戏，不是调侃。 那破局之法，说起来也简单，需要两个人配合，搞定那玉像的一个中心和两个基本点。沈轻眉自玉像的身后以双手掐住玉像的两个基本点，然后杨虚度再以霸王枪猛戳那玉像的一个中心。如此离奇的破解之法，怕是在脂粉堆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满级色狼也未必能想出来，沈轻眉怎么可能相信？ 杨虚度满脸委屈，事实上如此诡异的法子他自己也不想说出来。但是这法子却是自他收服以后就从来没有说过话的报应龟告诉自己的，哪怕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也须得去做。 “沈老师，你要相信我，我其实是很用心地在想法子破解。”占了人家的便宜，杨虚度自然不敢人家炸毛，而是耐心地解释。 “很用心？你的心思都用在我身上了吧？”沈轻眉脸上尽是冷笑，哪里有一分相信的样子。不过话一说完，她想到了其中的歧义，脸色不由一红。 杨虚度牙疼不已，心中又对报应龟道：“小王八，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戏弄小爷，回头我就把你炖汤给山包吃，你信不信？” 报应龟也很委屈，“我不是王八，我是神龟。” 杨虚度道：“神尼|玛个头啊，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报应龟道：“没有了。” 杨虚度怒极，使劲儿拍了手臂上的报应龟一巴掌，然后转头对沈轻眉陪笑道：“沈老师，这法子虽然有点离谱，但好歹也是个法子，咱们先抛开成见，试一试行不？” 沈轻眉依旧冷笑。 杨虚度只好耐心地继续做工作，“沈老师，咱们待在这里等着也不成的。虽然咱俩是圣级，吃饭很少，需氧也很少。但只是少而已，毕竟还是在消耗，对不？待得久了，咱俩必然是一个死……” 沈轻眉心烦不已，斥道：“沈老师，沈老师，你上辈子没叫过沈老师是不是，能不能少叫几声？” 杨虚度愕然，心道我踏马哪知道上辈子叫过沈老师没有，“那我不叫你沈老师叫你啥？” “此处就我们两人，你只要一说话自然就是对我说的，我自然也听得见。”沈轻眉冷冷道。 杨虚度点点头，道：“好吧，沈……呃，眼下咱们想要出去，该怎么做？” 沈轻眉道：“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出不去大家就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杨虚度吓了一跳，做鸳鸯可以，做一对亡命鸳鸯还是算了吧，道：“这个……咱们现在都还年轻，还是要多活一些年头才对……然后吧，这法子虽然有点不怎么正经，但好歹也是一个法子，是不是？” 沈轻眉道：“你休想。” 杨虚度见沈轻眉这般坚持，便不做它念，只好自己琢磨怎么样才能三管齐下。 于是，沈轻眉便看到了神奇的一幕——杨虚度倒转身子，一手抱着玉像的小蛮腰，身体弓成了一个弯钩，两只脚蹬在玉像的两个基本点上，然后将霸王枪倒转枪头，一枪扎入中心。 “轰！” 天地间一震，尘沙簌簌落下。 杨虚度以为建功，大喜之下，一跃从玉像身上落下。待他检视四周之后，重又沮丧地走了回来。然而到底是出现了变化，他便收拾了情绪，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动作。甚至，这次用力更狠。 “轰！” 天地间再次一震，然后再无异样。 杨虚度再次检视四周，依旧没有变化。 再做一次。 还是无效。 杨虚度有点沮丧，看向沈轻眉，道：“脚指头毕竟不够灵巧，要不……” 话未说完，沈轻眉已经转过头去。 杨虚度无奈，只能坐着生闷气，索性闭眼开始打坐。然而他才坐了一会，忽地觉得肩膀处有人推攘。睁开眼睛看时，但见沈轻眉面颊绯红，媚眼盈盈，仿佛要滴出水来。 却原来，那粉色气息让沈轻眉又生出了新的欲望。 “要不然，就按照你所说的试一下吧。”沈轻眉声音及轻，仿佛蚊子叫。 杨虚度大喜，哇地一下跳了起来，趁势在沈轻眉脸颊上啄了一下，道：“你最可爱啦。” 沈轻眉心头猛地一跳，身子一酥，几乎要顺势倒在杨虚度怀中。 杨虚度虽然身子发热，却比沈轻眉的情形要好很多，而且他也明白，自己若是再去找沈轻眉要一次，虽然沈轻眉因为粉红气息的原因多半也会从了自己，但完事会怎么看自己就不知道了。最重要的，他不想年纪轻轻就精尽人亡。 “沈老师，你站到玉像身后，使力夹住……嗯，夹住那两个葡萄……”杨虚度吩咐道，待沈轻眉满脸晕红地捏住了两个基本点后，他照着那中心处就是一枪捅了过去。 一枪过后，毫无反应。 沈轻眉正要斥责杨虚度时，天地间开始晃动起来，仿佛五级地震，随即玉像轰然倒地。吱吱呀呀声中，那玉像原来站立之处渐渐错开，一个近两米宽的地道呈现出来。 地道的台阶非金非玉，颇有深邃之感。洞中幽深而暗，深浅不知。杨虚度微微讶异，他发现自己的神识竟然无法窥探内中情形。 “我走前面，你跟着我……算了，还是我牵着你吧！”杨虚度不容分说，抓起了沈轻眉的手，便往洞内走。他也并非莽撞之徒，左手牵着沈轻眉，右手则握着霸王枪。 沈轻眉跟着杨虚度一步步下着台阶，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仿佛身前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大男孩不再是男孩，而是真的变成了自己的男人，变成了自己的依靠。然而她知道这不可能的，这不是因为两人并非同一个种族，而是因为自己家族身后那强大的势力绝不是这个男孩能够抗住的。 但她并没有后悔失身于这个大男孩，并不仅仅是因为双方处于了那种不得不为的境地，而是因为她竟然从中体会到了某种难以言述的安宁——反正我已经破身了，家中的婚约逼迫我再不用面对了，你们想要怎样便怎样吧！ 台阶一级又一级，犹如墨玉，幽暗中带着星光。杨虚度全神贯注，将自己周身的功力尽数凝聚，以防万一。他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既然玉像已经倒塌，也就没有了粉色气息的干扰，自己就该趁势恢复一下功力才对。然而既然下来了，也就没有了再回转的道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台阶终于到了尽头。那是一扇闪烁着微光的门。门呈紫色，在边沿处绘有繁复的符文。 杨虚度看着那扇紫色的门，正在考虑该如何开门时，那扇门却缓缓洞开。 门内，深幽而暗，没有一丝亮光。 “虚度，我心中有些害怕。”沈轻眉的手已经从被握住变成了主动抓住杨虚度的手臂，仿佛一个小女生。 杨虚度感受着沈轻眉的恐惧，心中微微异样。他很清楚，沈轻眉绝不是那种遇到危险就会说出‘害怕’二字的人，能让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恐软弱，也就说明她是真正感受到了令她恐惧的东西。 然而，和沈轻眉感受截然不同的是，他只觉得身心愉悦，甚至识海都有种隐隐鼓胀的感觉。杨虚度很熟悉这种感觉，在过去的岁月里，他无数次感受过识海的鼓胀。因为鼓胀就意味着识海的壮大，识海的壮大就意味着神识的壮大。 “有我在，你别担心。”杨虚度轻轻拍了拍沈轻眉的手臂，末了又道：“你跟在我身后，千万别走远。” 沈轻眉点点头，没再说话。和杨虚度的感受截然相反，她只觉得一颗心无缘无故砰砰直跳，识海也生出极度危险之兆。然而，她也和杨虚度想的一样，都已经到了这里，总没有理由又折回去——更何况外面没有出路的。 长枪在前，二人在后。 踏过紫门，仿佛斗转星移。 整个景象霍然一变，仿佛置身星空。脚下踩并不是实地，而是无穷无尽的星河，就好似整个人站在虚空中一样。入眼处，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星星点点，或近或远，或明或暗。 正前方，是一个绚烂而美丽的星系。那星系成五角星状，璀璨耀眼，大大小小的恒星闪烁，如珍珠如彩石。五角的边缘，更有迷幻而纤柔的星云，拖出长长的尾巴，晶莹而绚丽，仿佛霓虹灯照射下的水母。 “好美！”沈轻眉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整个人平静宁和，全然没有了适才的恐惧，问道：“那五角星系是哪里？” “我也没有见过……”杨虚度道，末了又转头看向沈轻眉，道：“你的家乡是怎样的？” 沈轻眉摇头道：“我不知道，没去过。” 杨虚度点点头，再细细打量前方。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绝不会如此简单。 至少，他和沈轻眉眼下绝不会是真的浮在外太空。没有哪个虚空会给人脚下以实地之感，也没有哪个虚空能让人自由呼吸。 这个地方，有大古怪！ 注：从今天起，章节字数改为每章3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