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回到北宋上梁山 “老公,我是春燕,想我没有?我的手机号和微信号全都换了,所以前段时间没联系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一个饭?记得先洗澡噢。” 看着这条手机短信,正在抽烟的马良苦涩一笑,正想发表一点什么感慨时,手里的廉价智能机却又响起了收到短信的提示声,马良随手按开短信内容,却见新的短信显示为:“老公,我是小莲,前段时间我的手机摔坏了,换了微信号和你失去了联系,想我没有?今天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吃海鲜火锅?少抽点烟,对你身体不好。” 马良脸上的笑容更加苦涩,死命吸了一口最便宜的红塔山,吐出了一个大大烟圈后,马良这才自言自语道:“换了微信号断了联系,又记得我的手机号,那以前为什么不打电话发短信给我?还有,那个女人也该和我联系了吧?” “嘀嘀。” 马良的乌鸦嘴非常灵验,自言自语才刚说完,手机就又响起了收到短信的提示声,马良打开新收到的短信时,却见内容显示为:“挨千刀的,孩子上个月三号又发烧输液了,一直念爸爸,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来看看孩子,你的良心如果被狗吃光了,那就随便你了。” “哈哈。” 马良直接笑出了声音,再一次自言自语道:“孩子上个月三号发烧输液,这个月快月底了才告诉我这个当爹的,世上还有这号妈?” 别看马良只有二十几岁,却是一个已经有着很多故事的男人,幼时家贫,长大后辛苦奋斗,靠着一身闯劲和聪明的头脑开起了一家小型主题酒店,生意相当不错,又在市区里买了房子,娶了城里媳妇成了家,成了乡镇青年进城闯荡成功的一个模范代表。 然而很不幸,过于顺利的人生让马良得意忘形,犯了一个成功男人通常都会犯的错误——包养小三,还一口气包了两个,差不多是天天带着两个小三吃喝玩乐滚床单,再也不肯用心经营酒店,导致生意一落千丈,收入锐减。 这还不算什么,又过了一段时间后,马良和小三偷情时还被早有怀疑的媳妇捉奸在床,闹到了法院离了婚,孩子和房子都被判给了媳妇不说,同时还得承担孩子的抚养费。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疫情又突然全面爆发,导致马良经营的小酒店都是亏损严重,入不敷出,而再当银行把催还贷款的电话打到马良的手机上时,两个小三全都选择了不辞而别,最后连楼租都承担不起的马良也只好把小酒店转让变现,又把车给卖了,这才勉勉强强的还上了银行贷款和借款,然后被迫住进了出租屋,全靠送外卖维持生计。 “活该!看这个杂碎以后还作不作了!” 巨大的落差当然让许多亲戚朋友幸灾乐祸,直接把马良当成了自作自受的榜样典范,同时不消说,许多的酒肉朋友也在马良的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已经离婚的老婆更是得意非凡,不止一次的在马良面前公然叫嚣,庆幸她当初选择与马良离婚是她人生做出的最正确决定。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 “嘀嘀。” 新的短信提示声又一次在马良的廉价手机上响起,打断了马良对往事的回忆,瞟了一眼短信的内容开头,马良的心跳速度猛然加快,先是轻声说了一句终于到了,然后才颤抖着给手机解锁,打开了刚刚收到的这条手机短信…… “你的尾号9527卡X月XX日09:45工商银行收入(征地补偿)1862500元,余额1862502.50元。[工商银行]” 反反复复的把这条银行短信看了好几遍,马良当然是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也说什么都没有想到,父母留给自己的镇郊老房和田地,竟然能够碰上被国家征用的好事,还一口气给了自己一百八十多万元的巨额补偿! 用力攥紧拳头,用拳头在自己头上砸了两下,马良的丑脸直接笑成了花瓣形状,然后自言自语道:“先买房子?还是先买车?” “TMD!先买房还是先买车用得着犹豫?出去转,先遇到卖房的就先买房,先遇到卖车的就先买车!” 拿定了这个主意,马良把早就放在面前的银行卡往包里一塞,起身大步出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破烂出租房,冲到了路边准备召唤出租车,然后还是在路边等车的时候,马良才猛的想起自己用了一年多的廉价手机早就该换了,便赶紧拿起手机,打开了手机上的淘宝APP…… “轰隆!” 这时,令人难以置信的情况出现了,万里无云的天气里,一道闪电突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劈在了马良手里的智能手机上,马良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听到闪电带来的雷声,眼前就已经一黑,仰面摔倒在人行道旁,首先被闪电劈中的廉价智能手机则直接化为了零件状态,在马良漆黑的左手掌心中冒起了青烟。 ………… “马大哥,马大哥,马大哥醒一醒。” 依稀有些熟悉的声音从无尽的黑暗中传来,先远后近,越来越清晰明亮,让马良逐渐恢复了意识,呻吟着睁开眼睛后,几张带着焦急的脸庞,还马上就出现在了马良的眼前。 马良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是第一次与面前这几个男子见面,然而十分奇怪的是,马良却又偏偏对这几个陌生男人感觉熟悉,知道搀着自己跪坐在地上的圆脸青年叫王二八,干瘦小头的叫何二郎,另外方脸的,还有一个腿上带着血坐在旁边的瘦小个虽然叫不出名字,脑海里的意识却又明白告诉自己他们是同伴。 这还不算,更让马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还是其他方面,王二八和何二郎这些人,竟然全部都穿着破破烂烂的古装,束着头发做古人装束,同时周边的环境也变成了一片沙滩,后方是山,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水面,似乎是在岸边或者一座孤岛上。 迅速打量了周边环境和面前的四个男子,又低头看到自己也穿着古人衣服和穿着一双破烂草鞋,马良当然是象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起来,“这是那里?我怎么在这里?我怎么来这里了?这里是那里?” “马大哥,不要怕,这里是梁山,是我们原来住的梁山。” 圆脸的王二八赶紧解释,说道:“昨天晚上你的脑袋上可能挨了一下,晕了过去,我们就把你拖上了船带回了梁山,你放心,官兵已经被我们甩开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追上来。” “梁山?官兵?” 马良听得目瞪口呆,赶紧问道:“什么梁山?什么官兵?” “马大哥,你怎么了?”王二八发现不对,忙说道:“梁山就是我们原来的山寨啊,至于官兵,当然是官府里的兵了。” “梁山?山寨?” 听着这两个无比熟悉的词语,又扭头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了自己确实是在一座被湖泊四面包围的孤岛上,马良忍不住颤抖着问道:“这里,难道就是水泊梁山?宋江宋公明占山为王的水泊梁山?” “这还用问?”王二八无比奇怪的反问道:“这里不是宋大哥起兵的梁山,还能是那座梁山?” “这里真是水泊梁山?”马良的嘴巴张得差点可以塞进去一个拳头,赶紧又大吼问道:“那宋江呢?他在那里?” “马大哥,你到底怎么了?”王二八更加奇怪的反问道:“宋大哥两年前已经被狗官害了,这件事还是你告诉我们的,怎么还反过来问我们?” 马良再度张圆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王二八许久,直到王二八不是在说笑后,马良才赶紧抓住了王二八的手腕问道:“那我们是谁?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快告诉我,快!” “马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王二八彻底晕菜,但还是说道:“我们当然是梁山泺的渔民,因为交不起打鱼采藕的税,只好跟着徐大哥到梁山来占山为王,前几天徐大哥被东平府的狗官骗了,昨天带着我们到东平府码头去向狗官投降,结果狗官让官兵在码头上设了埋伏,骗得我们上岸放下武器以后就杀了徐大哥,然后还要把我们全部杀光,我们没办法,只好又逃回梁山来了。” “马大哥,多亏了你我们才活了下来。”旁边的何二郎接过话头,说道:“如果不是你发现不对,及时带着我们抢先逃命,我们几个肯定都得象其他兄弟把命送在东平府,我们的命都是你救的。” 王二八和何二郎的话让马良瞠目结舌,继而又象打开了马良脑袋里的一道闸门一样,让无数的记忆突然涌入了马良的脑海,让马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新身份是北宋年间梁山泊的一个青年渔民,同样姓马名良,今年二十一岁,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全靠打鱼为生,只因忍受不了北宋朝廷的横征暴敛,跟着一些同乡上了梁山加入了农民起义军。 再接着,继宋江之后在梁山占山为王的农民起义军徐头领,轻信了宋廷东平知府蔡居厚的招安承诺,带着包括自己在内的五百多农民起义军士卒到东平府码头投降,结果却遭到了官兵的伏击,徐头领和大部分的农民起义军士卒当场被杀,只有极少部分象自己一样见机得快的起义军士卒侥幸逃回码头,抢得船只逃进了梁山泊深处。 而在这期间,自己还因为头部受到了重创昏迷了过去,幸得几个同伴讲义气把自己拉上了船,带着自己重新逃回了大名鼎鼎的梁山…… 总之一句话,不知道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自己穿越回了宋江起义被镇压后的北宋年间,变成了宋江之后的梁山起义军的一名士卒。 嗯,严格来说,是一个类似十人长之流的梁山军起义军小头目,王二八和何二郎都是自己的直系下属。 ------------ 第二章 我的淘宝 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新身份后,除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古人外,马良当然还需要知道自己所处的具体历史时期,距离北宋灭亡还剩几年时间——马良的历史成绩再不好可也知道,大名鼎鼎的宋江是死在北宋即将灭亡的时期。 原身留下的记忆显示今年是北宋的宣和六年,然而这一点的参考价值并不大,不是专业的历史学者,又没有搜索引擎可以查询,马良当然不知道宣和六年究竟是公元那一年,不过宋金已经联手灭掉了辽国这一点,却又清楚的告诉了马良北宋的时日已经不多,汉人的奇耻大辱靖康之耻已经迫在眉睫,同时整个山东大地乃至淮河以北的中原大地,也即将落入金兵的魔爪。 “咕咕,咕咕。” 肚子里发出的声音和胃肠的抽搐感把马良拖回了现实,揉了揉饿得生疼的肚子,又想起自己的新身体从昨天中午开始到现在都粒米未进,马良便转向了躺在一旁休息的王二八问道:“二八兄弟,有没有什么吃的?” “有就好了。”王二八回答得唉声叹气,说道:“昨天逃上船的时候那么忙,那来的时间找吃的?我也快饿死了。” 另一旁的何二郎和另外两个叫不出名字的一起附和,都说自己也已经饿了,也全都对现在的断粮情况一筹莫展,马良则仔细整理了一下新身体留下的记忆,然后向几个同伴说道:“二八,二郎,还有这个没受伤的兄弟,我和这个小兄弟有伤下不了水,你们下水去碰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捞点鱼虾来填一填肚子,然后我们去老寨子里找一找,找一找有没有剩下的粮食。” 原来那个马良是梁山起义军的小头目,昨天又是第一个发现官军布置有埋伏带着众人逃命,在王二八等人面前颇有威信,所以听了马良的安排后,王二八和何二郎便立即答应,没受伤的方脸大个子也主动说道:“马大哥,我叫康小三,这个腿上有伤的兄弟叫许骡子,我们两个是一个队的,队长昨天已经被官兵害了,以后我们听你的。” 马良点点头答应,王二八和康小三等人这才脱衣下水去空手抓鱼,好在都是渔民出身,没有白白浪费时间和力气,在水里忙碌了一番后,王二八等人还真的空着手就从湖里捞上来了两条颇为肥大的鲤鱼,马良见了大喜,忙起身收集柴草准备生火烧鱼。 结果也是到了动手拾柴的时候,马良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掌心似乎有些不对,赶紧细看究竟时,又无比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左手掌心处,竟然有着一个青黑色的手机纹青图案。 有些不解的用右手手指抚摸纹青,发现图案确实是纹入掌中,并非画在皮肤表面,马良的心中难免无比奇怪,暗道:“怎么回事?原来那个马良,好象没有文过身啊?还有,这个图案怎么是个手机?还特别象我穿越前用的那款廉价智能机?北宋末年那来的手机?” “马大哥,鱼抓来了,快把柴搬来生火。” 何二郎的招呼声传来,肚子里饿得厉害,马良便把自己手上出现神秘纹青的事暂时放到了脑后,赶紧把收集在一起的柴草搬回原先的休息处,然而还是在准备点火的时候,马良才发现原来那个马良随身携带的火镰和火石,早就已经在昨天的逃亡中遗失,彻底不见了踪影。 “兄弟们,你们谁带着火镰和火石?” 不想吃生鱼的马良开口向王二八等人求助,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马良的四个同伴不是没有携带生火器具的习惯,就是火镰和火石已经在昨天的仓促逃亡中遗失,全都没有办法点起火来烤鱼。马良毫无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苦笑着说道:“那就先吃生鱼吧,一会去老寨子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火种。” 也还好,马良一行五人昨天逃命上船时,侥幸抢到两把朴刀,一把带柄一把只有刀头,虽然都是熟铁锻成并不锋利,却也勉强能用,起码给鱼去鳞去内脏问题不大,这才让马良等人摆脱了被迫生吃带鳞鱼肉的噩梦,然而十分可惜的是,鲤鱼本来就腥,没油没盐的空口生吃更是难以下咽,所以尽管已经是饥肠辘辘,马良却还是只吃得两三口生鱼肉就再吃不下去。 勉强吃了生鱼肉多少恢复了一些体力,为了尽快弄到火种和粮食,头仍然疼得厉害马良依然还是咬着牙齿带着众人上山,返回梁山起义军留下的旧营地寻找生活物资。同时为了谨慎起见,马良还十分心细的安排王二八等人把惟一的一条小船藏进了岸边芦苇荡,以免被人发现抢走或者顺手带走,把自己一行五人彻底困死在这梁山孤岛上。 扶着腿上受伤的许骡子跌跌撞撞走回旧营地,旧营地里的草房泥屋早就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在灰烬废墟中翻找了许久,别说是什么衣服油盐了,马良等人就是连一颗粮食一粒稻米都没有发现,仅仅只是找到一些已经被砸烂的土锅和摔破的粗陶碗,还有一个勉强能用的破木桶。 这一点也毫不奇怪,历史上的宋江起义在规模上本来就远比小说中为小,宋江之后的梁山起义军规模更是小得可怜,平时里补给全靠打家劫舍,连吃饭穿衣都难以为继,自然不可能给马良等人留下什么象样的生活物资。 再三确认了这一点后,马良和王二八等人当然都是万分失望,垂头丧气的一声不吭,腿上带伤的许骡子更是抹起了眼角,累得够呛的马良也坐到了王二八的身边休息,然后还是过了许久后,王二八才有气无力的向马良问道:“马大哥,下一步怎么办?没吃的,没穿的,还连火都没有,被官兵发现我们还是死路一条,以后怎么办?” 听到这话,旁边的何二郎和康小三全都抬头看向了马良,瘦小又受伤的许骡子也停止抽泣,将无助眼神的转向马良,全都把马良这个起义军的小头目当成了他们的主心骨,然而十分可惜的是,连新身体的记忆都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融合,马良对于面前的困境当然更是一筹莫展,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不要急,我们慢慢想办法。” 王二八等人眼中期待的光芒迅速黯淡,重新低下了头一声不吭,让同伴失望的马良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便挣扎着站起身来,登上了高处俯瞰梁山泊湖景。 和史书中记载的一样,在这个时代其实是叫做梁山泺的八百里梁山泊确实壮观无比,清澈的湖水一望无际,浩渺辽阔,日月之行,若出其里,芦苇草荡,翠绿青黄,风景远非后世的人造景观所能相比。 很可惜,肚子已经饿得前胸快贴后背,心中又忧愁万分,马良当然没有心思欣赏这些景色,坐在了一块大石头前只是看着碧水蓝天发愁,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更不知道如何解决目前正面临的生计问题。 愁肠百结间,马良又不由想起了自己身体左手掌心的神秘纹青,又闲来无事,便举起左手仔细端倪,也再一次确认纹在自己掌心的这款手机图案,就是自己在穿越时使用的那款廉价智能机,心中不解着这个纹青的来历,马良还突然心中一动,便尝试着用右手食指,在纹青手机的屏幕上,绘制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时设置的解锁图案。 这时,让马良再一次张口结舌的情况出现了,解锁图案才刚画完,自己左手掌心的手机纹青便绽放出了柔和的白色光芒,再紧接着,自己穿越时使用的那款廉价手机的屏幕,便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左手掌心上方,屏幕上,还出现了淘宝网的购物界面。 “我,不是在做梦吧?” 有些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确认屏幕依然还悬浮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方大约半寸处,马良无比好奇的在手机淘宝网的界面上,按在了‘我的淘宝’这四个字上。 没有延迟,熟悉的‘我的淘宝’界面出现,文字图案几乎与马良熟悉的原界面一模一样,惟独有两处不同,第一处是我的收货地址,变成了‘持有者面前地上’这七个字。第二处不同则是在马良的用户名下方,出现了‘可用余额1862502.50元’这排字样。 没错,1862502.50元! 早就把补偿协议背得滚瓜烂熟,马良非常清楚的记得国家征用自家土地老房是补偿给自己1862500元,另外2.50元,则是自己在收到补偿前的银行卡余额。这也就是说,这个数字,正是自己穿越时的银行卡余额。 ------------ 第三章 真能买东西 “可用余额1862502.50元?淘宝几时开通了可用余额这个功能,我以前怎么没看到过?还有,这个金额,怎么恰好和我的银行卡存款一模一样?难不成我的钱也跟着我一起穿越了?” 带着无尽的不解与好奇,马良又迅速打开了‘逛逛’、‘消息’和‘购物车’三个界面,结果发现和自己熟悉的淘宝APP完全一模一样,还连自己穿越前随手添加的充气娃娃都在购物车里躺着,售价也没有任何变化。 ——别问一个送外卖的破产人士为什么会把充气娃娃添加进购物车,买不起还看不起? 回到主页又随便按开了几个推荐商品,发现全部都能顺利打开,也能显示商品介绍、货物图片和售卖价格,马良的心中难免更是不解,心道:“究竟怎么回事?难道说,我在北宋也能买到二十一世纪的东西?要不试一试?” 说干就干,稍微盘算了一下,发现自己现在最急需的是弄到火种生火,马良便随手点开了搜索栏,在自行打开的手写栏上写下了打火机三个字,按下搜索按扭,然后悬浮在掌心的屏幕上果然跳出来了熟悉的商品显示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款式和价格不一的打火机,有廉价的一次性打火机,有防风或者金属的中档打火机,也有高档的芝宝火机,以及打火机煤油等相关产品。 第一次尝试,马良当然选择了最便宜的一次性塑料打火机,一盒五十支售价仅仅只要16.80元还包邮,然后点下了确认购买的图标后,购买界面便毫无延迟的直接跳转,新界面除了显示商品介绍外,还有规格和购买数量的选择,具体选项与二十一世纪时的淘宝APP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又在新的页面上按下了确认购买的按扭,奇迹诞生的时刻就此出现,柔和的白色光芒照耀下,一个瓦楞纸包装的包裹,无声无息的凭空出现了马良的面前地上,马良张大了嘴巴,先是猛掐了自己的大腿两把确认不是在做梦,然后赶紧拿起包裹细看,见包裹单上除了印着卖家信息外,还显示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收货地址则是面前地上这四个字。 顺便介绍一句,在这个期间,马良无意识的握上左手时,悬浮在马良左手掌心上方的屏幕也随之消失,似乎握拳是关闭屏幕的办法。 顾不得再去研究简体字印成的包裹单,马良只是赶紧撕开包裹,取出了一个印着打火机图案的包装盒,再颤抖着打开包装盒时,五颜六色的廉价打火机就出现在了马良的面前。 “真的是打火机!真能买东西,还买了以后马上到货!能不能打着?” 内心欢呼着赶紧拿起一个打火机,颤抖着按下开关打火,然而十分可惜的是,可能是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第一下并没有把火打着,马良也不失望,只是深呼吸一下强迫自己冷静,然后才轻轻按下开关…… 卡! 熟悉的电子打火声响起,一簇指头粗细的橘红色火苗,也不负众望的出现在了廉价打火机的喷口处,欢快跳动着散发出灼热的温度,马良也再也无法遏制住心中激动,直接欢呼出声,“打火机!真的是打火机!” “马大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官兵来了?!” 这一下喊惹了祸,正在远处休息的王二八等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跳了起来往马良的位置冲,马良看到他们的反应有些犹豫,知道自己肯定得解释打火机的来历,但是考虑到丑媳妇总得见公婆,马良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向匆匆过来的王二八等人亮出了打火机,说道:“兄弟们,看这是什么?” 说着,马良还随手按下了打火机的开关,橘红色的火苗也象变魔术一样出现在了马良手上,然后不消说,看到马良手上能够冒出火苗,土包子王二八与何二郎等人当然个个都是目瞪口呆,惊叫出声,“马大哥,你会法术?手上怎么会冒火?” “不是我手上会冒火,是这个打火机会冒火。” 马良倒也没有装神弄鬼,直接向王二八等土包子亮出了打火机,还亲手教给王二八等人如何使用打火机,王二八等人则是瞠目结舌的大呼小叫,“这是法宝吗?怎么一下子就能把火点着?比火折子和火镰还方便!” “好漂亮,怎么就好象宝石一样,还能透光?” “哎哟!真的是火,烧得我的手好疼。” “马大哥,这东西是那里来的?怎么有这么多?” 惊叫了一番后,相对来说最细心的康小三总算想起向马良询问来历,马良则拒绝回答,说道:“不要问从那里来的,这是秘密,总之你们只要知道有这东西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问,对外人也不要乱说。” 康小三和王二八等人有些迟疑,马良则十分大方的主动说道:“来,这里有五十个这种打火机,我们五个人平分,随身带着用,等将来有机会也可以拿了卖钱。” 已经见识过打火机的神奇,王二八等土包子一听自然大喜,赶紧向马良连声道谢,七手八脚的把五十个一次性打火机瓜分一空,马良则又教给他们如何识别气体用尽,然后说道:“兄弟们,别楞着了,赶紧弄些柴来生火,已经是秋天了,我们过夜得有火。” 王二八等人答应,赶紧四散去收集柴草,马良则乘着这个机会迅速在左手掌心绘制自己手机的开机图案,打开‘我的淘宝’查看余额,结果和马良猜测的一样,1862502.50元的余额果然减少了16.80元,变成了1862485.70元。 “果然是用我在二十一世纪的存款买的,得省着用,一是不知道用这个时代的铜钱银子存款充值,二是我说不定还有机会回去,到时候买房买车还得用钱。” 马良悄悄拿定这个主意的时候,王二八等人也已经在老寨子中间的空地上生起了一堆篝火,逃亡中弄湿了衣服的康三和何二郎还脱得赤条条的在火边烤火烤衣服,恬不知耻的光着屁股坐在火堆旁继续玩弄打火机,王二八和许骡子同样也是拿着打火机不放,爱不释手。 见此情景,裤子被湖水打湿的马良当然也坐到了火堆旁烤裤子,也终于在来到了这个时代后,第一次感受到了火焰的温暖,然而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才刚解决了生火问题,马良的肚子却又再一次的咕咕叫了起来。 不止是马良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揉了揉肚子后,王二八主动对何二郎和康三说道:“何兄弟,康兄弟,要不咱们再去水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抓几条鱼来烤着吃,先把今天晚上对付过去了再说。” 何二郎和康三很讲义气的答应,结果就在他们准备下山去捞鱼时,马良的心中突然一动,忙说道:“王兄弟,你们等一等,先不慌下水,让我先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吃的。” “找其他吃的?”王二八听得奇怪,疑惑说道:“寨子里我们已经翻遍了,连一颗剩余下的粮食都没有,那还有什么吃的?” “我去碰碰运气。”马良起身往外走,说道:“别跟着我,我马上回来。” 王二八等人十分听话,还真的没有跟上来查看究竟,任由马良走到了一个偏僻角落,接着马良当然是马上打开了固定在自己左手掌心上的淘宝网购物界面,还想都不想就在搜索栏上输入了方便面三个字,可是无数的方便面画面出现在悬浮屏幕上时,马良却又改了主意。 “不能买方便面,首先是不划算,价格高不顶饱,王二八这帮土包子又从来没有吃过方便面,一顿饭一个人吃掉我十碗方便面肯定都不奇怪,还有就是没有办法烧开水,我总不能为了吃一顿方便面,又买一个烧水的锅和壶吧?把钱花光了怎么办?我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象葛朗台一样做出计较,又稍微盘算了一下,马良便在搜索栏上重新输入了一种主食名称,一种既便宜又顶饱,还能直接吃或者烤着吃的主食…… ------------ 第四章 辣酱涂馒头 马良在偏僻角落里折腾的时候,王二八等人当然都在远处好奇张望,何二郎还好奇说道:“二八哥,马大哥去那里做什么?那地方连一间破房子都没有,上那里去找吃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王二八很不客气的反问,又说道:“不过马大哥说他能想办法,他就一定能想办法,等着看吧,或许马大哥真能给我们弄来一点吃的,省得我们辛辛苦苦的去空手抓鱼。” “能有点咸味就好了。”康小三舔着嘴角说道:“狗官把梁山泺围了好几个月,起码一个月没吃到一点盐了,手脚都没力气了。” 说话间,马良已经抱着一个黄色的箱子回到了王二八等人面前,招呼道:“二八兄弟,拿把刀来,胶带捆得太紧了,空手难撕开。” 不知道什么叫胶带,但康小三还是赶紧将一把没柄的朴刀递给了马良,也无比好奇的看着马良用不够锋利的熟铁刀割开黄色的胶带,撕去胶带打开纸箱,而当那个该死的纸箱终于被马良打开后,一堆被透明袋子装着的白面馒头,还有两个古怪的红色袋子,就一起出现在了王二八和康小三等人面前。 “炊饼!好白的炊饼!” 王二八最先惊叫出声,也最先抢起一个透明袋子,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然后不消说,王二八的泛黄牙齿自然咬到一层坚韧无比的薄膜,“这是什么?怎么咬不破?” 王二八奇怪的时候,早就饿红了眼的何二郎和康小三等人当然也已经每人抢去一袋馒头往嘴里塞,也全都拿馒头的塑料包装袋毫无办法,马良则先是嘲笑了一声王二八等人的土包子,然后才亲手教给王二八等人如何利用易撕口打开内包装,还毫不客气的第一个抓起一个馒头塞进了嘴里咀嚼。 穿越时空而来的馒头早已凉透,然而肚子早就饿得咕咕乱叫,冰冷的馒头入口一样,浓郁的麦面香味还是马上钻进了马良的鼻孔,嚼之有劲,回味甘甜,让马良狼吞虎咽,三下两下就把拳头大的馒头全部塞进了嘴里。 身为穿越者的马良尚且如此,当然就更不用说王二八与何二郎等梁山土著了,笨拙的先后撕开内包装袋后,才刚把冷馒头塞进嘴里嚼得两下,王二八和何二郎等人就已经是两眼放光,一边拼命吃着馒头一边含糊叫嚷,“好吃!好吃!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炊饼!” “好纯的面,一点麸皮麦壳都没有,怎么磨的面?!” “天哪,原来炊饼还可以有这个味道,我以前的炊饼简直白吃了!” 嘴上和手上都不闲着,很快的,除了有马良和有伤的许骡子外,王二八等三个梁山土匪全都把一袋四个馒头全部塞进嘴里,又迫不及待的去拿第二袋馒头,正在啃第三个馒头的马良勉强还算有点好心,主动拿起馒头商家附送的一袋蒜蓉辣酱打开,招呼道:“兄弟们,加点这种辣酱,味道更好。” “加辣酱?什么意思?”王二八无比好奇的问道。 “调味的,让炊饼吃起来更有味道。”马良随口解释,又亲手把一点红色的辣酱挤在了馒头上递给王二八,说道:“尝尝,比空口吃好吃多了。” 象狗一样无比好奇的伸出舌尖,在红色的辣酱上舔了一样,连辣椒都没有见过王二八就惨叫了起来,“好辣!好辣!比茱萸和大蒜还辣!”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马良才终于想起北宋时期华夏大地上还没有辣椒,便说道:“如果吃不习惯也不用勉强,不是所有人都能吃辣的。” 马良明显的低估了王二八的忍耐度,犹豫了一下,王二八还是硬着头皮咬下了一口涂着辣酱的馒头,一边大力咀嚼,一边表情扭曲的发表评论,“好辣,比空口吃大蒜还辣!不过勉强还算好吃,还有盐巴,好咸,嗯,有盐巴就行,不管再辣都行。” “有盐巴?” 听到这话,已经至少一个月没有尝到咸盐滋味的何二郎和康小三等人当然都是眼睛一亮,赶紧都把刚打开的新馒头递到了马良面前,恳求道:“马大哥,给我们来一点,让我们尝一尝什么滋味。” 颇为大方的给何二郎等人递来的馒头挤了些辣酱,马良这才在自己的馒头上挤了些辣酱放进嘴里品尝,结果让马良颇为意外的是,虽然只是淘宝商家附送的赠品,山寨小厂出产的杂牌辣酱,然而涂在馒头上送进嘴里后,这种辣酱还是变得又香又辣,咸中带鲜,回味无穷,滋味远超空口白吃馒头,让马良忍不住三下两下,就又把一个拳头大的馒头塞进了嘴里。 “早知道这么好吃,当初在二十一世纪就应该买了吃了。”马良甚至还隐隐有些后悔没有早些网购这种馒头。 连味蕾早已无数次过谷氨酸钠和核苷酸洗礼的马良都对这种山寨辣酱表示满意,何二郎和康小三等土著对这款辣酱的评价当然只能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了,表情扭曲的大口吃着辣酱涂馒头,一边被辣得龇牙咧嘴伸舌头,一边赞不绝口,“好辣!好咸!好吃,比馒头(包子)好吃,比肉都好吃!” 杂牌辣酱的助纣为虐让马良网购的白面馒头倒了大霉,在许骡子受了伤胃口严重不佳的情况下,以43.9元的高价网购来的三十二个馒头,最后还是只有硕果仅存的区区一个被马良叉在木棍上放到了火上烧烤,余下的三十一个冷馒头全部都在极短时间内被席卷一空,然而即便这样,舔着手上的馒头残渣,王二八等人还是纷纷意犹未尽的说道:“好吃,就是太少了,再来二十个我也吃得掉。” “幸亏没买罐头饼干方便面,不然这几个饭桶非得把我吃垮。” 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句,马良开口说道:“一下子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先将就吃点,等明天早上我再想办法弄。” “马大哥,那拜托你了。”王二八赶紧说道:“如果可能的话,争取多弄点,这种炊饼实在是太好吃了。” 马良随口答应的时候,块头最大的康小三干了一件蠢事——因为确实没有吃够的缘故,康小三竟然打开了剩下的半袋蒜蓉辣酱,直接往嘴里挤了许多空口吃下去,接着不消说,在王二八等人的嘲笑声中,康小三先是捂着嘴巴上窜下跳,然后提起了一个之前找来的破烂木桶就冲锋而去,直接冲向梁山起义军之前挖的蓄水坑打水漱口,跌跌撞撞的狼狈模样让马良和王二八等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只有腿上受伤的许骡子没笑,呆坐在篝火旁边烤着火,之前仅吃了两个馒头的许骡子还渐渐的歪倒,斜躺在了地上,开始马良和王二八还以为他是累了睡着,可是坐到了他的旁边休息后,王二八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忙伸手去摸了摸许骡子的额头,然后嚷嚷道:“马大哥,二郎,骡子兄弟的情况不对,脑门烫得好厉害,人还在发抖,象是在打摆子。” 毕竟是同伴,听到这话,马良和何二郎当然是马上过来查看情况,也很快就确认了许骡子现在确实是额头滚烫,全身颤抖厉害,已经发起了高烧,明白情况不对的马良再赶紧让王二八和何二郎脱下许骡子的裤子检查伤口时,又看到许骡子的伤口已经出现了红肿迹象,同时伤口还在缓缓流着血和黄水。 “血还没止住,二郎,快拿点草木灰来。” 王二八很有经验的吩咐,何二郎也立即起身,到梁山起义军自行烧毁的草房废墟里抓来了两大把草木灰,伸手过来就要往许骡子的伤口上洒,马良一看大惊,赶紧喝阻道:“慢着,二郎,你干什么?拿草木灰给骡子兄弟止血?” “那用什么给他止血?”何二郎不解的反问道。 “金疮药,当然要用金疮药。”马良说道:“骡子兄弟的伤口肯定要化脓了,再往上面洒草木灰,你想要他的命?” “马大哥,我们那来的金疮药?”何二郎苦笑说道:“那么贵的东西,别说我们这些小兵了,就是徐大哥他们有没有都不知道,我们受了伤,全都是用这个止血你忘了?” 马良沉默,也这才想起梁山起义军的各种物资严重不足,不仅仅只是什么衣服鞋袜和油盐酱醋,就是最为重要的粮食武器都是少得可怜,当然就更别说什么止血治伤的药材了。 “马大哥,还有没有其他事?”何二郎又问道:“如果没有的话,我就给骡子兄弟上药了。” 看了看正在打摆子的许骡子,再看看他腿上已经明显开始发炎的伤口,马良悄悄哭丧起了脸,暗道:“怎么办?难道除了要管这些饭桶的吃食,还得管他们的治伤药?把钱都花光了,我还拿什么买房买车,还有带着小丽去丽江旅游?” ------------ 第五章 官兵上岛 还好,马良的良心还没被够吃光,考虑到自己的新身体就是被几个同伴所救,如果不是这几个患难与共的战友,只怕自己刚穿越过来就得惨死在官兵的屠刀下,或者是淹死在梁山泊中,略微迟疑了一下后,马良还是想向王二八和何二郎吩咐道:“先给骡子兄弟喂点水,我去找药。” 言罢,马良盘算着走回自己之前网购馒头的无人角落,然后打开跟随自己穿越而来的淘宝系统,先是在搜索框里输入了纱布绷带这个关键词,然后很多不同厂家的纱布绷带商品就马上出现了悬浮的屏幕上,勉强有一些医学常识的马良先是网购了几卷附送胶布和棉签的绷带,然后又网购了一包纱布敷料,然后才开始研究给许骡子买什么伤药。 与在二十一世纪的搜索显示一样,才刚开始搜索‘外伤止血药’这个关键词,首先出现在马良面前的就是大名鼎鼎的云南白药,知道这是一款经过历史考验的外伤药,还知道云南白药里附带的保险子是疗伤上品,马良便毫不犹豫的网购了两瓶云南白药,又顺手买了一瓶消毒用的双氧水,这才带着这些东西回到许骡子的面前。 这时,康小三已经带着一些水回到了现场,看到马良又抱来几个古怪的纸盒,王二八和康小三等人当然是无不好奇,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尤其是好奇这些东西是从何而来,马良则直接回答道:“是兄弟就别问,总之这是秘密,你们只要帮我守住秘密,我以后亏待不了你们。帮忙,帮我把骡子的伤腿抬起来。” 按照马良的要求,王二八等人先是将许骡子的伤腿抬起离地,马良这才打开双氧水倒了一些只已经有些红肿的伤口上,用一块纱布敷料仔细擦洗一番,再用双氧水彻底冲净,然后才用两块干净消毒的敷料覆盖到伤口上止血,裹上纱布缠好以胶布固定。 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又怕碰到伤口,好不容易把伤口包扎好时,马良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抹了一把汗水,马良这才把云南白药的保险子拿出来递给王二八,吩咐道:“先把这颗药给骡子兄弟喂了吃下去,然后药粉尽量给他多喂一些,喂完了药让他好生睡一觉。” 王二八答应,赶紧接过保险子给许骡子喂药,马良则继续擦着汗水在心里嘀咕,暗道:“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网上买不到血,我也不会输血,接下来能不能报住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给许骡子喂了药后天色已然微黑,抓紧时间收集了一些柴草准备过夜后,马良等几个糙老爷们便围坐在了篝火旁边打盹休息,还全都因为累得够呛的缘故,很快就鼾声大作的先后睡去,没有谁再去理会受伤发热的许骡子,好在许骡子吃了药后也睡得十分香甜,没有再发生什么变故。 最后,还是到了第二天的天色全明时,王二八才第一个被尿憋醒,带动着马良和何二郎等人先后醒来,然而十分悲哀的是,还是在都把存货放完了之后,康小三才猛的想起许骡子的情况,惊叫道:“骡子怎么还没动?难道出事了?” 得康小三提醒,马良、王二八和何二郎三人也这才想起这个重要情况,忙一起冲到许骡子的旁边查看情况,然后康小三还把刚摸过活儿的手指头紧张的摸向了许骡子的鼻孔,结果可能是因为气味的缘故吧,许骡子居然突然把双眼睁开,疑惑问道:“三哥,什么事?” 众人心头的大石落地,康小三也长长松了口气,说道:“骡子,你差点没吓死我?” “出什么事了?” 许骡子奇怪的追问,明显不记得他发烧昏迷后发生的情况,好在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声音也不算微弱,接着还是在之前的同队战友康小三的介绍下,许骡子才知道自己一度伤得很重,全靠马良的救治才拣回自己的一条小命,也赶紧着坐起身来向马良拱手道谢,诚恳说道:“马大哥,谢了,小弟我欠你一条命。”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马良故做洒脱的挥手,又假惺惺的问道:“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伤口还有点疼,肚子也有一点饿。” 许骡子毫不客气的坦率回答,王二八和何二郎等人也立即附和,说道:“马大哥,我也饿了,昨天那种炊饼,你能不能再拿一些出来?” “一帮饭桶!” 马良在肚子里腹诽,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等一等,我这就去弄。” 不一刻,依然还是从那个偏僻的角落里,马良又搬回了满满一大箱白面馒头,王二八等人见了个个喜笑颜开,赶紧上来帮着拆除包装,马良则把余下的木柴放进了火堆中加火,说道:“用棍子叉了烤着吃,别象饿鬼投胎一样的直接干啃,对胃不好。” 还别说,王二八等人还真听招呼,各自往嘴里塞了一个冷馒头充饥后,王二八等人便象马良一样的用木棍叉了馒头放到篝火上烧烤,先将冰冷的热馒头烤得香味四溢,又把商家附送的辣椒涂在了馒头上调味,结果烤好的馒头涂着辣酱塞进嘴里后,王二八等人宋代土著自然是又一次吃得赞不绝口,马良也是胃口大开,吃得又香又甜。 依然不过是片刻时间,三十二个比拳头还大的白面馒头就被席卷一空,往嘴里灌了一通水解渴,斜躺在篝火旁边休息时,马良先是一脚把余下的一些柴草踹进篝火里,然后打着嗝在心里自言自语道:“有点象野炊的感觉,要不中午弄点烤肠改善一下伙食?” “船!有船!象是官兵的船!” 何二郎声嘶力竭的吼叫打断了马良的盘算,赶紧随着王二八等人跳起来查看情况时,马良也一眼就看到,一条体积相当不小的乌蓬船果然出现在了梁山泊的辽阔水面上,还张满了帆,正全速向着梁山驶来,船上还明显插着旗帜。 梁山泊周边的民船全都是渔船或者采藕船,偶有几条货船或者客船也体积很小,连同客人水手最多能运载十几人,而这条乌蓬船远远看去少说也能运载四五十人,同时还插有旗帜,那他的身份就极有可能只有一个答案——官兵的战船! 一切都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距离迅速的继续拉近后,马良和王二八等人也清楚的看到,突然到来的这条乌蓬船上,确实插着宋军的军旗,何二郎还直接惨叫出了声音,“真是官兵的船!他们来梁山做什么?难道发现我们了?” 何二郎的惨叫提醒了马良,瞟了一眼身旁还在冒烟的篝火,马良立即懊悔得给了自己一巴掌,呻吟道:“大意了!太没经验了!我们前天甩脱了官兵以后,怎么能直接逃回我们以前的山寨梁山?官兵怎么可能会不派人来梁山搜查?还有,我们生了火放出了烟,这不是等于告诉官兵说梁山上还有人?” 得马良提醒,王二八等人也这才发现自己们连犯低级错误,也赶紧泼水灭火,然而这么做已经晚了,稍微耽搁间,那条官兵的乌蓬船已经冲到了山下的简陋码头旁放跳板,然后船上的官兵二话不说拿着武器就往岸上冲,明显已经是确认了山上有人。 见此情景,全部都是起义军最基层士卒的王二八和何二郎等人当然慌了手脚,全都向着马良这个小队长问道:“马大哥,怎么办?官兵上岛了!我们怎么办?打还是跑?” 马良不吭声,只是强迫自己冷静的观察形势,也一度打算赶紧下山去找藏在芦苇荡里的小船逃命,然而考虑到官兵已经开始登岛,随时可能发现自己们的行踪,马良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太危险,随时可能送命。 “能不能找个地方藏起来?官兵找不到说不定就自己走了。” 这是马良的第二打算,可是迅速观察了一番梁山情况后,马良又发现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因为这些年来已经有好几批农民起义军先后来到梁山盘踞,梁山这座湖心岛上的树林早已经被砍伐殆尽,只有山顶上还有一些树木和灌木可以藏身,根本不可能长期躲藏,同时岛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藏得下五个人的隐秘山洞。 “赶紧网购一些现代物品换命?” 马良甚至还生出过这样的念头,可是新身体带来的原主记忆却又让马良打消了这个念头,北宋末年的官风吏治可不止是一般的败坏,军队风气也早就腐朽黑暗到了极点,自己不管拿出在这个时代多宝贵的现代物资收买这些官兵,都有可能被他们背信弃义直接做掉杀人取财。 稍一迟疑间,三十多个拿着各种武器的官兵,已经在一名身穿扎甲的将领下登上了梁山岛,散开了警惕着往梁山起义军的旧营地走来,马良见了无奈,只能是赶紧一指山上仅剩的那片稀疏树林,说道:“兄弟们,快走,先藏进树林里去争取时间。” 王二八等人答应,赶紧搀起许骡子跌跌撞撞的逃向树林,康小三则将一把带柄的熟铁朴刀递到马良面前,说道:“马大哥,给你这把。” 看了一眼康小三手里的无柄短朴刀,又看了看全部都是赤手空拳的王二八、何二郎和许骡子,马良的心中顿时叫苦,暗道:“糟了,连刀都只有两把,一把还是短刀,被发现了的话,想拼命都没有机会啊。” 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康小三则又补充了一句,说道:“马大哥,尽量往脖子上砍,官兵头上戴着头盔,身上穿着皮甲,我们的朴刀砍不开,只有往脖子上砍才有把握。”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这话,正在紧张盘算对策的马良难免心中一动,暗道:“官兵的武器装备比我们好,那我如果紧急从二十一世纪买来一些未来的武器装备,能不能用五个人拼过这三十几个官兵?” 心中盘算着念头,马良一声不吭的接过康小三递来的熟铁朴刀往山上逃,然后还是在藏进山顶那片稀疏树林后,马良才稍稍放下心来,赶紧回头去看下官兵的情况,见三十几个官兵已经摸到了梁山起义军的旧营地门前,肯定很快就能发现自己一行五人留下的宿营痕迹,马良的心里也顿时明白,自己藏身在山上的情况绝对不可能瞒过官兵,官兵也极有可能会严密搜查,把自己从这片小树林里揪出来。 这时,身体前任主人留下的记忆,也再一次出现在了马良的脑海里——鲜血横飞间,全副武装的官兵象狼群一样冲进梁山农民起义军的人群,挥舞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肆意屠杀已经放下了武器的起义军将士,无数的起义军士卒选择了跪地求饶,可是官兵的刀子斧头却依然还是毫不留情的往这些起义军士卒的身上挥舞,让一名接着一名衣衫褴褛的起义军士卒摔倒在血泊中…… “官兵不要俘虏,我们如果被发现,肯定是死路一条,想活命,就只能是做好拼命的打算!” 在心里拿定了这个主意,马良立即转向王二八等人吩咐道:“二八,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我想办法去弄一些盔甲武器,然后我们能在这里藏就藏,如果实在藏不了被发现,就和官兵拼了!总之不能当俘虏,那只会死得更惨!” 王二八等人赶紧答应,许骡子也哀求道:“马大哥,如果弄得到,帮我也弄一些,我走不快,但是站着官兵拼命肯定没问题。” 马良点头答应,然后赶紧回头钻进小树林深处的无人处,心中则飞快盘算,“弄什么武器呢?二十一世纪对武器的管制无比严格,买什么手枪火枪那是肯定想都别想了,该弄什么武器呢?还有,淘宝网上,能够买到什么样的盔甲防具?” 与此同时,在那名身穿铁制扎甲的宋军军官率领下,三十几个宋军士兵也已经进到了营地,找到了马良等人用水泼灭的火堆,看看篝火的新鲜痕迹,又抬头看看周边已经寥寥无几的树林和草木,宋军带队的军官脸上不由露出狞笑,吩咐道:“仔细的搜,府尊有令,砍下一个逃走乱匪的脑袋,赏钱一贯。” ------------ 第六章 紧急装备 早就知道在坑爹的淘宝网里肯定买不到火器,匆匆来到无人处背对着几个同伴后,马良当然马上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刀剑’这个关键词,还在心里冷哼道:“二十一世纪的刀剑,那怕质量再差也完虐这个时代的武器。” 二十一世纪的购物网战没让马良失望,才刚按下搜索这个按键,各种各样的刀剑就马上出现在了马良的面前,有什么唐横刀、绣春刀、武士刀和龙泉宝剑,甚至还有逼格溢出的乌金剑、汉王剑和青龙偃月刀,琳琅满目,种类数不胜数。 不仅种类繁多,这些刀剑还一款比一款更加华丽精美,款型外观远胜马良手里的北宋民用朴刀。 见此情景,马良当然是面露微笑,还下意识的就想去点大名鼎鼎的唐横刀,然而就在指头即将碰到悬浮屏幕时,马良的动作却突然停滞,嘴巴也一下子张得可以塞进几个鸡蛋,因为马良突然看到,这款唐横刀的商品名称中还有这么一个重要的关键词——未开刃! “没开刃?没开刃的刀,那和一根不锈钢铁条有什么区别?” 在心里怒吼了一句后,马良赶紧滑动屏幕,想要寻找已经开刃的现代刀剑,然而一口气翻了几十款商品,马良却又无比傻眼的确认,在淘宝网中出售的刀剑确实种类繁多,还各种优良材质的刀剑都有,然而却没有一款是已经开了刃可以直接砍人捅人的武器。 “糟了,肯定和二十一世纪的武器管制有关!搜搜开刃刀剑,看有没有。” 抱着一线希望,马良赶紧在搜索栏上重新输入了‘开刃刀剑’这个关键词,可是出现在屏幕上的,却是这么一句话——非常抱歉,没有找到相关的宝贝。 “开刃!” 紧张的又更换了一个关键词后,在一些未开刃刀剑的混杂中,一些没有标记未开刃的刀具终于出现在了马良的面前,其中甚至还有传说中的世界级名刀狗腿刀,马良大喜还道发现了宝藏,赶紧点开了狗腿刀的商品页面,准备把自己和几个同伴武装成廓尔喀士兵。 购买的动作再一次停滞,因为点开了狗腿刀的商品介绍页面后,马良又清楚看到,这款狗腿刀虽然确实已经开了刃可以直接砍人捅人,可是刀刃的长度却只有区区的——十厘米。 “十厘米?” 马良的一口老血查点没有喷出胸膛,心中惨叫道:“欺负劳资没砍过人?劳资没砍过人也打过架啊,十厘米的砍刀能做什么用?近不了身这种刀有什么作用?” 不死心的飞快退出了狗腿刀的商品介绍页面,又赶紧去翻其他的开刃刀具,马良又无比傻眼的看到,坑爹的淘宝网上确实有一些已经开刃的刀具出售,然而刀刃的长度却普遍都在十厘米以内,没有一款能够超过十厘米。 “怎么都是这么短?这么短的刀,我买来有什么用?还不如买工兵铲实用!” 一闪而过的念头给了马良灵感,也让马良赶紧又在搜索栏上重新输入了‘工兵铲’这个关键词,然后各种各样的工兵铲也马上就出现在了马良的面前,各种功能的工兵铲都有,款式同样华丽精美,其中甚至还包括边缘已经开刃了的锰钢工兵铲。 假如马良是一个没有玩过工兵铲的野外生存菜鸟,那么不消说,马良肯定会选择那种边缘已经开刃,还带有锯子、指南针和打火石的所谓多功能工兵铲,然而还好,马良在二十一世纪时为了方便带着小三到野外游玩,曾经买过一把这样的工兵铲扔在车上应急用,在亲手操作中发现这种工兵铲其实是华而不实,钢铁的材质也有很大的问题,既不耐操也不皮实,实际上并不实用。 相反的,倒是一位驴友随车携带的205军用工兵铲,曾经给马良留下过相当深刻的印象,外表朴实无华,功能简单,然而材质却远超民用工兵铲,即便边缘没有开刃,一铲子下去,也可以轻松砍断一块砖头或者一根八号铁丝,自身却毫无损伤。 回忆起了这点,马良当然赶紧在搜索栏的工兵铲前面加了205三个数字,结果让马良惊喜万分的是,屏幕上不但马上出现了二十一世纪生产的205工兵铲,甚至还出现了一些20世纪60年代出产的205工兵铲。 多少有点军用品常识,又是买来保命,虽然价格要贵着好几倍,然而马良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购买五把60年代出产的军用工兵铲,结果还是在一个不小的包裹出现在马良面前时,马良才猛的想起自己们手里还有一把半朴刀,不过看了看刀刃已经布满缺口的熟铁朴刀,马良毫不后悔——别看这种朴刀已经开了刃,真打起来,这种朴刀的威力绝对远远不如自己刚刚网购的军用工兵铲。 再接着,稍一盘算后,马良还是返回了狗腿刀的购买页面,紧急购买了五把刀刃仅有十厘米长的狗腿刀,因为马良非常清楚现在已经不是节约钱的时候了,多一种武器自己就多一分活命的把握,但如果命都保不住,自己就是省下再多的钱也毫无作用——现代材质加持,再短的刀也能当神兵利刃用! 光有武器当然还不够,官兵都穿着皮甲,带队的军官更是直接穿着铁制的札甲,如果没有盔甲保护身体的话,自己和几个同伴就是拿着干将莫邪也砍不过三十几个官兵,所以必须得给自己和同伴配备盔甲。 淘宝网里也有古代盔甲买,不过这些古代盔甲全部都是演出用的,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护身效果,好在很有社会经验的马良也没指望这些只是看上去华丽的盔甲,飞快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保安防刺服’这五个关键字,然后一系列的安保用品,便马上出现在了马良的面前,不仅有防刺防捅的背心,还有盾牌和头盔等相关产品。 马良运思很快,一度想要购买带着头盔和盾牌的安保包装,然而考虑到自己从来没有用过盾牌,几个渔民出身的同伴也没有任何使用盾牌作战的经验,马良还是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很是直接的选择了单买防刺服,也很快就选中了一款单价210元的防刺衣一口气买了五套。 顺便介绍一句,这款防刺衣的防刺毡多达二十五层,从图片上看还并不臃肿。 马良没买保安头盔,因为淘宝网上出售的保安头盔都是半圆形,仅仅只能保护头部上方,无法保护面部和后颈,所以买下了防刺服后,马良便果断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摩托车头盔’这个关键词。 马良也是有把握才敢选择摩托车头盔来保护头部,在二十一世纪时,马良曾经在网上看过一段关于摩托车头盔的测试视频,知道品质上好的摩托车头盔就是用大铁锤也砸不破,防御力绝不压于铁盔,同时还自带透明面罩,可以给脸部提供防护。 不仅不是管制商品,还是强迫佩带的防护工具,搜索按键按下后,无数的摩托车头盔当然马上出现在了马良面前,马良凭借着关键词和直觉迅速寻找,很快就选定了一款经过国家3C认证的中档摩托车头盔,一百六十八元一个,五个全都买了黑色。 既然得保命,装备当然越精良越好,不做任何考虑,马良又赶紧花了一百多元买了五双防割手套,然后关上屏幕,回头就想招呼王二八等人过来更换装备,可是话到嘴边时,马良却又猛的想起一件事,暗道:“上身、脑袋和双手都有保护了,裤子怎么办?网上有没有防弹裤或者防刺裤卖?” 见王二八等人只是回头张望并没有出声报警,隐约猜到官兵距离这片小树林肯定还有一段距离,马良再不犹豫,赶紧重新打开自己左手掌心的购买系统,在搜索栏上输入了‘防弹裤’这个关键词,然而十分可惜,各种各样的裤子虽然是出来了不少,却没有任何一款标志着防弹效果。 不死心的把‘防弹裤’改成了‘防刺裤’,奇迹终于出现,一款标志着防刺功能的击剑训练裤,马上就出现在了马良的面前,马良见了大喜,赶紧打开了这个页面,迅速选择好规格和购买数量,然后也不去看售价,马上就买下了五条带有防刺功能的击剑裤。 还是在装着击剑裤的包裹出现在了马良面前时,已经紧张得满头大汗的马良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头招呼王二八等人过来拆包裹和换装备,然后不消说,看到马良面前突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包裹,王二八等人当然是好奇万分,也少不得七嘴八舌的打听这些包裹的来历。 “不要废话!说了别问我的东西是怎么来的,想活命就赶紧给我把这些东西穿上拿好!官兵马上就要来了!” 断然拒绝着回答武器装备的来历,马良手忙脚乱的拆开包裹,取出防刺衣、防刺裤和防割手套等物指点王二八等人穿上,同时随口解释这些装备的用途,王二八等人听说薄薄的防刺衣可以抵挡刀剑当然是无不惊讶,都问道:“马大哥,这衣服这么软,真的能挡刀剑?” 马良不吭声,只是随手操起康小三之前拿给自己的朴刀,用朴刀的刀尖重重插在一件防刺衣上,然后说道:“自己看,能不能捅得破?” “真的捅不破?!” 惊讶的发现朴刀捅在防刺衣上确实没有捅穿,惊喜之下,王二八和康小三等人当然是轮流拿起朴刀狠捅防刺衣,结果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捅穿防刺衣后,王二八等人难免更是惊奇万分,“这是什么盔甲?怎么摸上去是软的,实际上拿刀都捅不破?” “不要废话了!赶紧穿上!” 担心官兵随时可能搜来,马良没口子只是催促王二八等人穿上防刺衣,还有教给他们如何穿上背带式的防刺裤和戴上防割手套,又把附送刀鞘的狗腿刀给几个同伴一一佩戴好,教给他们如何取刀,接着又把工兵铲逐一塞进了同伴手中,比划着说道:“一会如果被官兵发现,就用这种钢铲往官兵的脑袋和脖子上砍,玩命砍!” “马大哥,这铲子真能砍死人吗?”王二八摸着铲身担心的问道:“这种铲子肯定是用上好镔铁打成的,但是没开刃啊?” 马良懒得废话,直接把康小三交给自己的熟铁朴刀递给王二八,说道:“你用这刀来砍我的铁铲,看谁能砍得过谁。” 出于好奇,王二八还真的接过了熟铁朴刀,对着马良侧立在地上的工兵铲全力一劈,金铁相交声中,火星飞溅,王二八赶紧拿起朴刀细看时,却见朴刀的刀口已经被砍出了一个一寸多深的缺口,再看马良手里的工兵铲时,工兵铲的边缘却仅仅只是出现了一个白印,基本上完好无损,康小三等人见了惊呼出声,王二八更是脱口说道:“好硬的钢口!这是西域的乌兹钢吧?” “是锰钢。” 马良随口回答,又赶紧拿起摩托车头盔分给众人,亲手教给他们如何佩带和放下面具,而当这一切都完工之后,一幅不伦不类的美妙画面,也就出现在了马良的面前。 枝叶稀疏的树林中,王二八和康小三等四个古人手拿军绿色的工兵铲,腰挎狗腿刀,上身套着黑色的保安防刺衣,下身穿着白色的背带击裤,头上还全都戴着黑色摩托车头盔,看上去既是要多拉风有多拉风,又是要多不协调有多不协调。 命最重要,马良当然没心情去嘲笑几个同伴的古怪打扮,只是握着工兵铲说道:“兄弟们,一会如果官兵找到我们,不要有任何的犹豫,和他们拼了!咱们虽然人少,但我们装备好,五个人拼三十几个未必拼不赢!总之不能投降,我们的其他弟兄在东平府是怎么死的,你们都看到了!不想死成他们那样,就和官兵拼了!” “这里有人!在这里!” 王二八等人大力点头的时候,陌生的吼叫声音已经传来,马良和王二八等人赶紧回头一看,见不远处的树丛里,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穿着皮甲的官兵,其中一个官兵还举着军用铁刀对着自己们大吼,马良的心头也顿时一紧,暗道:“看来只能是拼命了。” ------------ 第七章 装备差距 “这里有人!在这里!” 最先发现马良等人的官兵名叫陈昆,是东平府厢军的一个火长(十人长),也是素质参差不齐的东平府厢军队伍中出了名的勇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底就可以被选拔补充进禁军,摆脱州府杂兵的身份。 最低等的禁军士卒俸禄也是厢军士卒的一倍,同时成为了禁军后,还可以把家眷带到军营居住,颇有上进心的陈昆当然极其渴望鲤鱼跳龙门,正式成为宋军主力军队的一员,所以为了立功表现,更为了获得赏赐贿赂上官,让自己更有把握获得选拔进禁军的机会,上岛搜杀梁山起义军余部时,陈昆便不顾危险的冲在了最前面,铁了心要再砍下一两颗起义军士卒的首级,铺平自己晋身禁军的光辉大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冒险第一个冲进了岛上惟一能藏人的树林后,没过多少时间,陈昆就隐约听到了异常声音,再顺着声音仔细了一下,几个古怪的人影就突然出现在了稀疏的林木中,然后陈昆在激动之下也来不及看清这些人影的情况,马上就大喊出了声音,招呼同伴过来帮忙杀敌——陈火长是盼着立功,然而却没有兴趣一个打几个。 “这是什么人?怎么长成这样?” 还是在喊出声音发出了信号后,陈昆才无比傻眼的看清,稀疏树林中出现的,竟然是五个穿着打扮无比古怪的男子,全部都是身穿黑色上衣白色裤子,手里拿着木柄铲子,头上则戴着黑得发亮的头盔,面部还有一块透明的东西遮住,希奇古怪之至。 “在那里?在那里?” 迅速传来的同伴吼叫声让陈昆回过神来,用眼角余光看到好几个同伴正向这边飞快冲来,陈昆顿时勇气大增,也懒得去理会面前的对手为什么会穿着打扮成这样,举起军用灌钢刀只是大吼,“贼厮鸟,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隔着透明面板看了一眼手拿砍刀的陈昆,又看了看正在快步冲来的官军士兵,马良握紧了手里的工兵铲,大吼道:“兄弟们,上!和官兵拼了!杀——!” “杀!” 全都亲眼看到过官兵大肆屠杀被骗投降的袍泽战友,王二八和何二郎等人当然全都明白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恐惧与惊慌,高举着工兵铲全部都是直接冲向陈昆,块头最大的康小三还冲到了最前面,红着眼睛侧起工兵铲只是往陈昆左肩猛抡,口中大喝,“狗官!死!” 不愧是公认的东平厢军好手,光是听到工兵铲带起的沉重风声,陈昆就马上明白这铲如果砸实了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便赶紧仗着自己练过武艺挺刀来架康小三的工兵铲,妄图先把工兵铲架住再伺机反击,结果身体和手臂的反应也让陈昆万分满意,即便是在临时决定招架,他手里的灌钢军用刀刀刃,还是准确无比的砸在了工兵铲仅有几寸长的铲缘上,铛的一声发出响亮的金属撞击声。 听到这声响,得意的狞笑顿时出现在了陈昆的嘴角上,因为陈昆实在太清楚梁山起义军的武器装备情况了,知道已经快被东平宋军杀光宰绝的梁山起义军装备粗劣,即便是最上好的武器也不过是熟铁锻成的民用朴刀,很多农具更是直接用生铁锻成,和自己的军用灌钢刀撞击纯粹是拿鸡蛋碰石头,即便不被自己的灌钢刀劈断,也至少得磕出一个大口子。 也正是因为这点得意,靠着一身武艺弹开了康小三的工兵铲后,陈昆还忍不住得意的看了自己的军用灌钢刀一眼,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陈昆的眼睛却差点没有瞪出眼眶,因为陈昆清楚看到,自己贿赂上司走后门才领到的上好军用灌钢刀,竟然被康小三那把古怪的绿色小铲给劈出了一个几乎接近一寸深的大口子,直接造成了不可修复的损伤! “这是什么铲子?天外寒铁铲吗?!” “呼!” 陈昆震惊得难以置信的时候,马良的工兵铲也已经向着陈昆的脑袋砸来,陈昆听到风声不对来不及躲闪,赶紧就地一蹲,双手握紧灌钢刀对着马良的胸膛狠狠捅出,靠着过人的身手,不仅在电光火石间躲开了马良的全力一铲,还成功的一刀捅中了马良的胸膛。 得意的狞笑再一次出现在了陈昆的嘴角,让陈昆仿佛看到了马良被自己开膛破肚的美妙情景,然而让陈昆再一次诧异傻眼的是,他的灌钢刀捅在了马良的胸膛上后,竟然象是碰到一层坚韧无比又厚实无比的牛皮一样,刀尖无论如何用力都是无法洞穿马良胸前的衣衫,捅进马良罪恶的胸膛,硬生生的被挡在了衣服之外。 “铁甲?!不对!铁甲没这么软!天蚕宝甲?” 陈昆彻底在风中凌乱,之前被强行架开的康小三则卷土重来,抡起铲子再次狠狠砸向陈昆脑袋,已经蹲下身的陈昆再也无法纵身躲避,只能是硬着头皮用风翼铁盔硬接康小三的工兵铲,心里还给自己打气道:“别怕,我的头盔是铁的!” 铛! 熟铁锻造而成的头盔确实没让陈昆失望,帮着陈昆硬接下了康小三的大力一铲,没给康小三直接一铲削掉陈昆脑袋的机会,然后军用品质的锰钢工兵铲砸到了陈昆的头盔上后,还是把陈昆的熟铁头盔给直接砸变了形,余力不消,又重重砸在了陈昆的脑袋上,把陈昆震得眼前一黑,双鼻直接喷出鲜血。 陈昆捅在马良胸前的一刀,虽然没能捅穿马良身上穿戴的现代防刺衣,却也照样戳得马良有些难以喘气,好在马良的新身体颇为强健,只是猛吸了一口气就忍住了疼痛,又看到陈昆被康小三劈得脑袋一晕,马良便毫不犹豫的又是一铲劈出,用铲缘重重劈向陈昆的脖颈。 仿佛是预感到了死期已至,在即将被工兵铲砸中脖子时,陈昆全凭本能驱使,狠狠一刀只是劈向马良的大腿,心里还这么说道:“就算是死,也要卸你这个贼厮鸟一条腿!” 喀哧! 骨骼的断裂声在陈昆的脖子上响起,颈椎直接断裂间,在即将昏死过去的最后时刻,陈昆又无比傻眼的看到,他的一刀砍在了马良的大腿上后,竟然没有在马良的白色裤子上留下半点血迹,就好象,自己的刀刃被马良的裤子直接给挡住了一样。 “金丝甲裤?”这是陈昆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马良和康小三联手终于干掉了官兵好手陈昆后,王二八、何二郎和许骡子也在另一边与官兵交上了手,结果那几名手拿刀枪的官兵也很快就无比傻眼的发现,不管是他们的钢刀砍在了王二八等人身上,还是长枪捅在了王二八等人的身上,全都无法劈开或者捅穿他们身上的黑色上衣和白色裤子,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 甚至就连头上都同样如此,厮杀间一个官兵逮到机会,重重一刀劈在了腿上有伤的许骡子脑袋上,结果灌钢刀不仅没能劈开许骡子头上的黑色头盔,还被光滑的头盔直接滑开,许骡子则乘机一铲砸在了这个官兵的脸庞上,直接将他砸得满脸开花,当场失去战斗力。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头盔防刺衣让官兵心惊胆战,也让王二八等人逐渐的勇气大增,亲身体会发现自己近乎刀枪不入后,多少有点战斗经验的王二八和何二郎勇气和信心一起大增,疯狂挥舞着锰钢工兵铲只是拼命往官兵身上,很快就又把一个官兵的脖子砍得鲜血飞溅,仰面摔倒在地。 这时,马良和康小三也已经腾出手来过来帮忙,仍然还在陆续赶来的官兵人数虽占优势,可是看到马良和王二八等人势如猛虎的狂劈乱砍后,素质参差严重的官兵还是心生怯意,只敢远远的包围马良等人不敢上前,嘴里大声吆喝,脚下却全都原地踏步。 铛的又是一声,又一个官兵被王二八用工兵铲砸得头盔变形,何二郎乘机补刀,一铲子把这个官兵的脖子砸断,让他摔翻在地,余下官兵再也不敢上前,全都退到远处叫喊,马良等人则乘机大口大口的喘气,心中盘算下一步的对策。 “闪开!让我来!” 威风凛凛的吼叫声突然响起,官兵闪动间,之前率队登岛的那名宋军札甲军官,便手里提着一柄长枪大步来到了马良等人的面前,还极潇洒的舞了一个枪花,然后才大喝道:“何路妖人?敢在这里装神弄鬼?” “妖人?装神弄鬼?什么意思?” 马良一度有些糊涂,可是眼角余光瞟到康小三和王二八等人的古怪打扮后,马良还是马上明白肯定是自己们的衣服头盔让官兵生出了误会,不过马良也不解释,只是攥紧了工兵铲吼道:“兄弟们!上!擒贼先擒王,干掉这个狗官!” 吼叫着,马良第一个红着眼睛冲向那名札甲军官,那札甲军官也不慌张,只是再次一个枪花舞出,突然一枪捅向马良的胸膛,也无比准确的直接捅到了马良的罪恶胸膛上。 嗯,身手很好,这一枪绝对可以说是捅得又稳又准又狠,无奈材料逆天,在整整二十五层防刺毡的阻隔下,札甲军官的枪尖依然还是没捅穿马良身上的防刺衣,依然还是被挡在衣外。 “什么盔甲?连钢枪都捅不穿?!” 这一结果当然让那札甲军官大感意外,下意识停住了下一步的动作,早有心理准备的马良则是强忍前胸剧疼,操手抱住了他的枪杆,大吼道:“兄弟们,上!” 不用招呼,王二八和康小三已经双双抢上,抡起工兵铲就往那札甲军官的头上脸上拼命招呼,札甲军官左躲右闪,同时拼命试图夺回长枪,马良则紧抱不放,红着眼睛死死抱住了枪杆,不给札甲军官抢回长枪的机会。 一时大意被马良抱住了最顺手的武器,又被工兵铲劈得手忙脚乱,迫于无奈之下,那札甲军官只能是赶紧撇下长枪,反手抽出腰间配刀抵挡工兵铲,同时大吼道:“快来帮忙!” 后面的官兵畏畏缩缩的上前,急红了眼的马良则再次抡铲而上,然而这次却被那明显身手更好的札甲军官一刀把工兵铲劈飞,马良大惊之下也不多想,反手就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狗腿刀,乘着札甲军官又去招架康小三时,对着他的右手手腕狠狠劈下。 啊的一声惨叫,鲜血飞溅间,那札甲军官的右手竟然被马良直接砍断了一半还多,手里的配刀也顿时落地,旁边的王二八乘机欺上,一铲子劈在他的脖颈上,把他劈翻在了地上,马良顺势跳上去双手握刀,用刀尖对着札甲军官的脸庞猛戳,三两下就把札甲军官戳得满脸开花,口中眼中一起鲜血狂喷,眼看不活。 “挡我者死!” 飞溅在脸上的鲜血让马良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提着沾满鲜血的狗腿刀跳起来,马良也来不及去拣回工兵铲,红着眼睛攥着狗腿刀只是大步冲向余下的官兵,康小三和王二八等人提着工兵铲坚决跟上,全部都是两眼通红冲向余下敌人。 北宋军队的战斗力有多强就不用多说了,号称主力的禁军在辽军、金兵面前尚且不堪一击,当然就更别说是归属于杂役辅兵的州府厢军了,看到好几名同伴先后被杀,又看到带队的军官也被马良活生生戳死,心中恐惧之下,余下的二三十个官兵惨叫了一声,竟然争先恐后的夺路而逃,连滚带爬的直往来路而去。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如果不一鼓作气趁热打铁的把这些官兵赶出梁山,他们掉过头来就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马良当然是带着几个同伴紧追不舍,吼叫着一直在官兵的背后穷追猛打,丝毫不给官兵重整旗鼓的机会,还在追击中又砍翻了一个官兵,用工兵铲把他的脑袋砸成了肉酱状。 这一手也的确起到了作用,看到穿着古怪的马良等人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的在背后紧追不舍,被彻底吓破了胆的官兵全都没有胆量回头再战,全部都是跌跌撞撞的逃向山下的简陋码头,然后才刚全部上船就马上扬帆出航,摇着桨和橹逃向湖水深处。 也是在远远看到官兵上船逃走后,其实根本不敢把官兵逼得狗急跳墙的马良才长松了口气,装模作样的带着王二八等人追上了简陋码头后,马良先是大声叫骂恐吓官兵逃远,然后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扯下头盔擦着汗水大口大口喘气,心道:“总算是过了这关了。” 王二八和康小三等人也乒乒乓乓的全都坐到了马良身边大口喘气,然后王二八还抚摸着几乎完好无损的工兵铲说道:“好铲子,钢口实在太好了,可惜就是没有磨石,否则开了刃的话,咱们得多砍好几个官兵。” “有磨石又怎么样?你会开刃?”马良喘着粗气随口问道。 “谁说我不会开刃了?”王二八无比奇怪的反问道:“马大哥你忘了,在上山之前,我除了到了湖里打鱼外,还在村子里帮着打铁,开刃这么简单的事我能不会?” 马良一楞,也这才想起上一个马良的记忆显示,与上一个马良同乡的王二八确实兼职铁匠,当下马良一笑,说道:“好,等找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弄磨石来给你开刃。” 王二八答应,又喘着气笑道:“马大哥,磨石等以后,吃的能不能先弄?拼了一命,肚子又饿了。” 马良笑笑,正想答应时,不曾想何二郎却突然指着远处惊叫了起来,“马大哥,快看!官兵的船降帆了!没走远!” 马良一惊抬头,赶紧顺着何二郎的指引看去时,却见远处的官兵乌蓬船果然已经降下了风帆停止航行,似乎还放下了定石停泊在了湖面上,也不知道是打算卷土重来,还是准备等待援军。 王二八也很有头脑,确认了官兵的乌蓬船没有再跑后,王二八便问道:“马大哥,官兵是想干什么?莫非他们还想再来,或者是想等其他的船来帮忙?” 马良搓着防割手套盘算,半晌才说道:“先盯着他们,我去弄吃的,先把肚子吃饱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王二八等人答应,马良则一边走向无人处网购吃食,一边在心中盘算,“吃饱了以后,我们五个人驾驶一辆小船,能不能甩开官军的大船?恐怕悬,官兵的大船有风帆助力,不仅可以轻松咬住我们,还有可能直接把我们的小船撞翻啊。” ------------ 第八章 陷入绝境 馒头不仅便宜还充饥抗饿,对男性朋友有些抠门的马良当然再一次网购了三十二个附赠两包蒜蓉辣酱的馒头打发战友,结果抱着包裹回到码头上时,腿上有伤的许骡子也杵着工兵铲一瘸一拐的跟到了现场,还把马良在激战中丢了的工兵铲带了回来。 已经有了经验,不用马良动手,王二八和康小三这两个饭桶就已经自己用狗腿刀拆开了包裹,取出馒头分食,马良也很快就把一个涂有辣酱的馒头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眼睛则死死盯着大约里许外的官兵乌篷船,心中发愁,不知该如何摆脱官兵大船的跟踪追击。 不止是马良看出了官兵大船的威胁,何二郎也吃着馒头对马良说道:“马大哥,接下来怎么办?官兵赖着不走,肯定是想等帮手或者是找机会重新上岛,我们如果不赶紧走的话,搞不好就会有危险,但是我们只有一条小划船,在宽的地方跑不过官兵的风帆大船啊?” 马良嚼着馒头不吭声,狠狠将一口馒头咽下肚子里后,马良突然问道:“兄弟们,如果我弄来凿子和锤子,你们有没有把握潜到官兵的船底,在水里把官兵的船底凿穿?” “在水里把船底凿穿?” 王二八等几个正宗的梁山起义军士卒全都瞪大了眼睛,一起惊呼道:“马大哥,你在开玩笑吧?潜到船底去凿船,谁做得到这样的事?在水里怎么使得上力?船底那么厚,谁又能在水里坚持那么久,坚持到把船底凿穿?” “而且就算凿穿了也没用。”王二八补充道:“一个凿子粗的小口子,官兵轻轻松松就可以堵上。” “果然被施耐庵那个扑街骗了,看电视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水里的阻力那么大,手臂的力气怎么可能凿得穿船底?” 马良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盘算,片刻后才说道:“看能不能坚持到天黑,天黑以后官兵看不见情况,我们就可以摸进芦苇荡,悄悄的摇船走。” 王二八等人点头,全都说这是一个好主意,马良这才把目光重新转向远处的官兵乌篷船,暗道:“千万别在白天来援军啊,我们现在的装备保护不了脖子和手臂,工兵铲也还没有开刃杀伤力有限,官兵如果来多了的话,我们小命恐怕就悬乎了。” 恶有恶报,或许是老天爷也看马良这个包了两个小三还念着小四的淫棍不顺眼吧,太阳逐渐偏西的时候,一大两小三条船,突然出现在了湖面远处,半里外的官兵乌篷船也马上放出了狼烟招呼那些船只过来帮忙,王二八等人则一片大哗,都说道:“糟了,官兵的援军来了。” 还真是官兵的援军,随着距离渐近,马良等人很快就清楚的看到这三条船上全都插着官兵的旗帜,其中一条船的体积还和之前的官兵乌篷船几乎一模一样,里面至少运载着三四十个官兵,马良的脸色也逐渐阴沉,知道这些官兵一旦重新登岸,自己一行五人肯定是凶多吉少。 蝼蚁尚且偷生,马良当然不肯束手待毙,远远看到新来的三条船即将与官兵的前锋船会合时,马良果断拿定了主意,向王二八等人吩咐道:“走,回树林里去,等天黑再想办法回来上船逃命。” 王二八等人赶紧答应,忙搀着腿上有伤的许骡子重新上山,马良则一边跟上一边回头,不断去看藏在芦苇荡里的小船,暗道:“千万别被发现啊,惟一这条船如果被发现,我们就彻底变成瓮中之鳖了。” ………… 这个时候,东平府的厢军都头张波也已经带着三条船和八十多个官兵,来到了之前那条官兵乌蓬船,也很快就知道了厢军副都头江飞被马良等人干掉的情况,结果听到这个消息,张波当然是勃然大怒,咆哮问道:“谁干的?是不是乱匪的余党?” “回禀张将军,应该是。”一个和马良等人打过照面的官兵马上答道:“他们虽然穿得很古怪,但袖子是破布衣,脚上穿的也是破草鞋,应该是乱匪的余党。” “一帮蠢货!”张波呵斥道:“这么多人,居然连区区五个乱匪都收拾不了,还把你们副都头的命也给送了,废物!” “将军,不是小的们无能,是那几个乱匪全都穿着好盔甲。”答话的官兵喊冤道:“他们的盔甲刀砍不破,枪也戳不穿,还连砍在脑袋上都毫无作用,小的们伤不了他们,这仗还怎么打?” “还有。”答话官兵又补充道:“他们手里拿着的铲子也特别厉害,我们拿刀和他们对砍都砍不过。” 张波当然不肯相信穷得掉渣的梁山起义军残余士卒能有这么好的装备,可是看到几个官兵都是众口一词,又看到了一把被工兵铲劈出了大口子的灌钢刀后,张波还是生出了怀疑,暗道:“难道真有这事?乱匪留了一手,在他们的老巢里悄悄藏了些好东西?” 这一点怀疑也让张波选择了谨慎行事,问清楚了马良等人已经回山,又看看面积不小的梁山岛和逐渐西斜的太阳,张波果断打消了立即上山搜杀的主意,改为命令道:“先上岸,生火过夜,等明天天亮了再慢慢收拾这几个乱匪。” 手下答应后,张波又吩咐道:“多派人去芦苇荡里找一找,乱匪的船肯定是藏在了岸边的芦苇荡里,只要把他们的船找出来,他们就是插着翅膀也飞不出这梁山岛去。” 说干就干,两大两小四条船靠上岸后,总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人的官兵立即上岸生火,做好过夜准备,同时分出人手严密搜寻周边的芦苇荡,结果也是马良等人倒霉,太阳逐渐落下湖面的时候,王二八等人藏在芦苇荡里的小船,还真被官兵给找了出来…… “找到了,在这里!乱匪的船在这里!” 看到马良等人驾驶逃命而来的小船被拖出了芦苇荡,以张波为首的官兵当然是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全都知道马良等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笼中之鸟。而与此同时,在山上的草丛中远远看到自己一行人唯一的小船被官兵发现,马良和王二八等人则全部都是面如土色,一起都在心里说道:“完了,这下子还怎么逃?” ------------ 第九章 逃出生天 “糟了,我们的船被发现了!” 何二郎第一个在草丛里惊叫出声,马良阴沉着脸不说话,王二八和康小三等人却是个个大急,都说道:“马大哥,怎么办?船被官兵抢走了了,我们晚上还怎么跑?” “何二,都怪你,昨天我叫你把船藏隐秘点,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把我们全害惨了。” “怪我?芦苇荡只有这么大,我能藏到那里去?” “不要吵。”马良开口打断王二八和何二郎的争吵,很是冷静的说道:“谁也不怪,要怪就怪我们的对手太狡猾,猜到了我们肯定把船藏在了芦苇荡里,这么多人找,我们就是把船藏得再紧也会被发现。” 王二八和何二郎闭嘴,山下的官兵却是兴高采烈,直接把马良等人惟一的小船拖到岸上劈砍,象是准备用来生火,顺便彻底切断马良等人逃跑的念想,康小三一看大急,忙说道:“马大哥,要不下去和官兵拼了,没有船我们那里都去不了!” “不要冲动。”马良依然无比冷静的摇头,说道:“官兵有上百人,我们只有五个人,武器还没有开刃,冲下去和官兵硬拼是找死。” “那怎么办?”康小三追问道:“我们总不能游水逃走吧?距离梁山最近的郝山头也有十几里远,骡子兄弟又带着伤,我们游得到那里不?” “马大哥,如果你们游得走就走,不用怪我,我不会怪你们。”许骡子马上很讲义气的说道:“我留在这里和官兵拼了。” “别说这样的话,让我想一想办法。” 马良嘴上敷衍,心里却盘算是否紧急网购几个游泳圈,然后带着王二八和康小三等人连夜逃命,真的扔下有伤下不了水的许骡子不管,结果生出了这个念头后,马良又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淘宝网上有没有船买?那么大的东西,不太可能会有吧?” 抱着一线希望,随口安排了王二八等人继续监视官兵动静后,马良独自坐到了一块大石头的背后,先是打开左手掌心的淘宝购买系统,然后生平第一次在淘宝网的搜索栏上输入了‘船只’这个关键词,心里则不抱多大希望的说道:“不会都是模型船吧?” “我草!” 还是在按下了搜索按键看到了搜索结果后,张口就骂的马良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过孤陋寡闻了,坑爹的淘宝网上岂止只是有可以载人的船只出售?而是有无数种可以载人的船只出售!什么冲锋舟、橡皮舟、充气船、木船和塑料船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内燃机驱动的快艇,价格还远比马良预料的为低! “五个人坐的木底橡皮船,不到一千块钱?只相当于我和小丽去丽江开几次房?还送救生衣、充气泵和船桨?淘宝就这么牛叉?” 大喜过望的确认了这一点后,信心当然马上就回到了马良的身上,在心里盘算推敲了片刻,马良先是回购了一些附送辣酱的馒头,然后分给王二八等人吩咐道:“抓紧时间把肚子吃饱,然后轮流放哨好生休息等天黑,天色全黑以后我们就下山去那片沙滩。” 说着,马良指了指自己选定的一片远离码头的沙滩,王二八等人见了不解,都问道:“马大哥,去那里干什么?我们没船,去那里有什么用?” “不要多问,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给你们弄来船。”马良低声回答,又催促道:“快吃东西,抓紧时间休息,今天晚上我们肯定是没希望睡觉了。” 已经不止一次亲眼看到过马良凭空变出各种现代物品,出于对马良的信任,王二八等人还真的没有多问什么,全部都是抓紧时间吃饭休息,养足体力准备下山逃命,而与此同时,山下的官兵也已经把马良等人藏在芦苇荡里的小船劈得粉碎,带队东平副指挥使张波还得意狞笑道:“贼厮鸟,这次看你们怎么跑?” 天色渐黑,信心十足的官兵在码头附近生起了十几堆大篝火,把简陋码头照得一片通明,马良在半山腰上见了也不着急,只是耐心等到了天色彻底全黑,再也无法看清远处情况,马良才领着王二八等人从小路下山,借着夜色掩护和微弱的月光照明,潜往远离码头的另外一片沙滩。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马良才知道许骡子不仅腿上带伤,还患有夜盲症在晚上看不清楚东西,好在他个头瘦小,体重很轻,块头较大的王二八和康小三只需要轮流把他背着,照样可以带着他一同下山,让马良不至于做出抛弃战友这样的缺德事。 同时也是到了这个期间,马良才开始后悔没有提前网购一个太阳能灯具,不过懊悔无用,马良也只能是和几个同伴一起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下山,在尽量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摸往那片浅滩,好在王二八与何二郎等人都已经在梁山居住多时,对山上的大小道路熟悉,即便光线极差,却仍然还是带着马良等人不声不响的摸到了那片浅滩上。 到得目的地后,马良也不迟疑,赶紧撇开众人打开淘宝系统,先是用868元的价格网购了一条可以运载五人的充气橡皮船——别问为什么不买内燃机快艇,有本事在淘宝上你买汽油去! 光买充气橡皮船当然不保险,考虑到橡皮艇附送的只是塑料桨,为了安全起见,考虑周到的马良又买了两把铝合金船桨和几个游泳圈,然后还买了一些馒头和火腿肠准备带在船上救急用,还顺手买了一个指南针和一个望远镜,最后才把王二八等人叫到面前,叫他们用一次性打火机照明,帮着自己拆开包裹,取出紧急买来的橡皮船充气。 再接着,在打火机火苗的微弱光芒照耀下,轮流使用人力充气泵给橡皮艇打气后,看到一条二点六米长的小船逐渐在沙滩上膨胀成型,王二八等人当然是一个比一个把嘴巴张得更大,康小三更是惊呼出声,“这是仙术?船会自己变大?” “小声点。”正在给救生圈打气的马良低声呵斥道:“少大惊小怪,安心跟着我,以后比这更神奇的事多的是。” 康小三和王二八等人赶紧点头,然后康小三还由衷的补充了一句,“马大哥,我们以后跟定你了。”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橡皮艇顺利完成充气,紧急网购的馒头和火腿肠也被装到了船上,然后在马良的指挥下,大块头的王二八和康小三两个人就轻松抬起了橡皮艇,更加轻松的把船放进了水中,开始王二八和康小三等人当然都无比担心轻飘飘的橡皮船装不了五个人下水,可是五个人全都上了船后,王二八等人又惊喜的发现,他们即便五个人全部都上了船,轻得可怜的橡皮船依然还是安然无恙的飘在水上,还用船桨一拔就走,操作起来远比木船省力。 “兄弟们,走。”马良用手一指前方远处,命令道:“先去虎头峰,那里离这里远又山高树林密,适合好生休息,然后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王二八等人答应,然后一起划动船桨,运载着马良等人的充气橡皮艇也如同游鱼一般的驶向湖心深处,逐渐远离梁山主岛和官兵船队。 事情当然还没完,到了第二天的天色全明时,饱餐了一顿干粮后,东平府的副指挥使者张波便给麾下士卒颁布了一道命令,“上山,去把那几个乱匪揪出来!乱刀砍死!” ------------ 第十章 宝物动人意 马良很快就发现自己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那就是网购了五包十根装的火腿肠放在船上应急。 这点也确实得怪马良,才吃了一天多时间的辣酱配馒头,做为肉食动物的马良就已经有一种嘴里快要淡出鸟的感觉,虽然考虑到了开支问题没舍得买什么肉类罐头,却还是忍不住买了五包火腿肠,打算用来夹馒头吃,还计划着怎么都能吃上一天。 结果马良当然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第二天清晨吃早饭时,终于吃到了香料、香精加味精调味而成的火腿肠,包括身上有伤的许骡子在类,四个同伴全都变成了豺狼饿虎,不顾一切的只是把火腿肠嘴里塞,不过片刻时间,就楞是把整整五十根火腿肠全部瓜分一空,掏钱请客的马良反而仅仅只吃到了区区两根。 “太好吃了!比羊肉、狗肉和牛肉都好吃,马大哥,还有没有了,让小弟再吃两根行不行?” “马大哥,我也还想吃,还有没有了?” 意犹未尽的王二八等人连连恳求,余额有限的马良却是直翻白眼,暗道:“不行,得尽快想办法另外弄吃的,不然的话,这四个饭桶绝对能把我彻底吃穷!” 悄悄拿定了这个主意的时候,距离梁山主岛有二十多里的虎头峰也已经遥遥在望,为了安全起见,马良先是举起望远镜查看虎头峰的具体情况,直到确认山上没有看到烟雾,山下没有看到船只,马良才命令王二八等人继续前行,驾驶着蓝色的橡皮艇小心翼翼靠近树木茂密的虎头峰,选择了一片浅滩登陆上岸。 “马大哥,下一步我们怎么办?”王二八问道。 “上山。”一夜没睡的马良打着呵欠说道:“到树林里找一个安全地方,先好生休息一下,然后再商量我们以后怎么办。” “好。”王二八答应,又转向何二郎和康小三说道:“何兄弟康兄弟,赶紧找一个地方把船藏好,记得要藏严一点,千万别让官兵又找到了。” 何二郎和康小三答应,马良却拦住了他们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有更安全的办法。” 说罢,马良十分轻松的只用一只手就把能够运载五个成年人的橡皮艇拖上了岸,然后打开气阀放气,橡皮艇缓缓缩小间,目瞪口呆的王二八等人自然少不得又是一阵大惊小怪,连问是否仙法,马良则一边给橡皮艇施压加速放气,一边微笑答道:“当然不是仙法,等以后有空我再慢慢告诉你们原理,快来帮忙放气,然后上山。” 在王二八等饭桶的帮助下,橡皮艇的气很快就被基本放光,马良亲手把橡皮艇折好交给王二八扛上,又叫康小三和何二郎拿上了船桨和救生圈等杂物便大步上山,还趾高气昂的走到了最前面,俨然就象这支五人小队的老大。 马良很快就发现自己这个老大不是那么好当,快要走到树林边缘的时候,人影晃动间,七八个拿着手刀、朴刀和木棍的汉子突然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为首的高大汉子还举着一把手刀大声喝道:“站住!都别动!” 事发太过突然,胆小如鼠的马良当然被吓了一大跳,赶紧举起工兵铲准备迎战,王二八和康小三等也无不大惊,慌忙扔下了橡皮艇和救生圈等物操刀操铲,同时紧张查看来人。 几个汉子的穿着打扮让马良稍稍松了口气,虽然这些汉子有好几个身上都带着血迹,然而他们全部都是脚穿草鞋衣衫褴褛做百姓打扮,除了带头的那个高大汉子手里拿着一把军用手刀外,余下的几个汉子拿的全部都是民用朴刀,不太象是马良目前的死敌官兵。 更让马良松气的还在后面,互相观察了一番后,对面那几个汉子中还有人面带惊喜的向王二八问道:“王兄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象是王二八王兄弟吧?我彭小乙啊,还记不记得我了?你怎么穿成了这样?” “彭兄弟,是你。”王二八也认出了那人,惊喜问道:“你也逃出来了?” “运气好,逃出来了。”认识王二八的彭小乙赶紧点头,又赶紧转向他们的首领说道:“张大哥,是我们自己人,这个王二八王兄弟我认识,是我们梁山兄弟。” 这时,彭小乙的几个同伴也依稀认出了有过一面的康小三和何二郎等人,也全都站出来证明马良一行人全是梁山起义军的成员,他们的首领也这才点了点头,放下手刀向马良等人拱手说道:“各位兄弟,还以为你们是官兵或者歹人,差点就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叫张荣,是徐大哥手下的火长。” “张兄弟客气。”马良拱手还礼,自我介绍道:“马良,也是徐大哥手下的火长。” 确认了对方是曾经的战友后,马良和张荣两伙人当然很快就全部都放下了敌意,开始互相打听对方是如何从东平府逃到了这里,马良也这才知道张荣等一行八人是抢到了两条小船后逃到了这里,期间身手过人的张荣还亲手格杀了一名官兵,抢到了他的军用武器,然后他们在虎头峰山上看到自己一行人登陆上岸,又看到自己一行人的穿着打扮和船只过于古怪,便搞了一个突然袭击探察自己一行人的身份来意。 在这个期间,张荣一行人当然对马良等人穿戴的防刺衣、防刺裤和摩托车头盔万分好奇,七嘴八舌的一直问个不停,王二八等人也没替马良隐瞒,马上就承认这些后世物件都是马良的杰作,张荣等人听了当然更是好奇,赶紧又向马良探听这些物件的来历,马良也自然不会公布自己的秘密,揉着鼻子说道:“这个等以后再告诉你们,这里离岸边太近,官兵的船只要一来肯定会马上发现我们,还是先到树林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来,然后再说吧。” “马兄弟说的是,先进树林比较安全。”张荣点头,很有威严的吩咐道:“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看了一眼态度摆明了象是以老大自居的张荣,考虑到张荣一行人更加熟悉虎头峰的情况,马良还是叫王二八等人重新拿上了橡皮艇入林,在张荣的引领下走进山林深处,一路行向张荣等人之前休息的营地。 让马良意外,上到了半山腰以后,张荣竟然把自己一行人领到了一个洞口相当隐蔽的山洞中,不大的山洞里还铺上了厚厚的茅草和树叶,躺上去相当舒适,昨天晚上辛苦了一夜的王二八和康小三等人见了自然大喜,赶紧放下橡皮艇就躺在了茅草上伸懒腰,口中大叫舒服。 注意到不高的洞顶上有着烟熏火燎的痕迹,还有地面上还有篝火的灰烬,马良先是皱皱眉头,然后才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张荣则盘腿坐到了马良的对面,微笑问道:“马兄弟,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不饿。” 马良的微笑回答明显有些出乎张荣的意料,看了一眼横七竖八的马良一行人,张荣又微笑说道:“兄弟不用客气,如果饿的话,我们这里有烤好的兔肉和鱼肉,将就着吃点?” “马兄弟不用客气。”认识王二八的彭小乙抢着说道:“张大哥最讲义气,对兄弟们从来就没得说,他只要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让我们这些当兄弟的饿着。” “多谢张兄弟彭兄弟,但我真的不饿。” 马良微笑回答,旁边的王二八也伸着懒腰说道:“彭兄弟莫客气,我们真的不饿,马大哥已经让我们吃饱了。” 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气质颇为斯文的马良,张荣当然无比奇怪马良怎么能让四个手下全部吃饱,还饱得对已经烤好的鱼和野兔都毫无兴趣?但是见马良等人坚持,张荣也没有勉强,点了点头便说道:“不饿就行,马兄弟你们好生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马良答应的时候,张荣一个长得有些贼眉鼠眼的手下却象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突然指着许骡子腰上的狗腿刀惊讶说道:“兄弟,你这是什么东西?模样怎么这么奇怪?” “刀。”许骡子如实回答,又补充了一句,说道:“马大哥给我的刀。” “刀怎么是模样?”贼眉鼠眼一听来了兴趣,忙说道:“给我看看,这种模样的刀,我这辈子都还没见过。” 许骡子犹豫不答,只是将目光转向马良,马良盘算了一下,考虑到和新战友的友好相处问题,便点了点头,许骡子也这才拔出狗腿刀递给那贼眉鼠眼,结果光是看到了狗腿刀雪亮的刀锋,贼眉鼠眼就已经是两眼放光,大声惊呼好刀,张荣的其他手下也全都凑了上去共看,全都惊讶于狗腿刀的拉风外形和精美外观。 不仅只是欣赏,顺手拣起了一根木柴后,贼眉鼠眼随手一刀就砍在了木柴上,结果在只是发出轻微声响的情况下,手腕粗的木柴就直接应声而断,张荣的几个手下顿时轰然叫好,张荣也吃惊得跳起身来接过狗腿刀细看,还有劈砍木材试刀,而再次确认了狗腿刀劈砍木柴比切菜切豆腐更加轻松后,张荣也开口大声称赞道:“好刀!简直比得上读书人说的鱼肠剑!” “张大哥,那是我的刀,如果看够了,该还我了。” 隐约发现不对,许骡子赶紧开口提醒,躺在草堆上的王二八、康小三和何二郎三人也立即提高了警觉,悄悄用眼角看住了张荣——加入梁山起义军后为了吃饭穿衣,偶尔干些打家劫舍的事,有些情况王二八等人当然懂。 确实有些眼红手里这把神兵利器,张荣难免稍稍犹豫了一下,那边的贼眉鼠眼则马上明白了张荣的心意,便涎着脸向许骡子笑道:“兄弟莫急,我们张大哥是讲道理的人,绝对不会乱抢自家兄弟的东西,不过这几位兄弟,你们来这里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住我们的,是不是该有一点表示?” 贼眉鼠眼这话有些过于露骨,所以他还没有说完,王二八、康小三和何二郎三个人全都坐直身体,同时悄悄握紧了身边的工兵铲,马良同样心中警惕万分,嘴上却笑道:“这个兄弟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们是来这里坐了一下,但我们既没有吃一口你们的东西,也没有喝一口你们打来的水,更没在这里过夜,算什么吃你们喝你们住你们?” 贼眉鼠眼语塞,他的一个同伴却抢着说道:“那你们五个以后如果想跟我们混的话,怎么也该有点表示吧?没有张大哥带头,没有我们帮着你们,看你们几个在这个虎头峰山上怎么过?” “对对,想跟着我们讨生活,就该有表示。”贼眉鼠眼重新接回话头,说道:“马兄弟,我们干脆把话挑明了,要不这样,以后你们五个和我们一样,都认张大哥,跟他混听他的话,这把刀算是你们的见面礼送给张大哥,另外再拿两把刀出来送我们几个,我们以后就是拜把兄弟了。” “我们如果不愿意呢?”马良微笑反问道:“我和张兄弟都是徐大哥手下的火长,凭什么我要听他的?” “就凭我们人多!”贼眉鼠眼开始了耍无赖,态度蛮横的说道:“我们有八个人,你们只有五个人,所以你们要听我们的!” “人多有鸟用?”马良轻蔑的说道:“又不是比吃饭的嘴多,兵贵精不贵多懂不懂?” “八个人就算人多了?”康小三也轻蔑的说道:“在梁山,我们五兄弟把三四十个官兵从山顶一路砍到码头,砍死了七八个官兵。” 王二八和何二郎纷纷附和,话里话外都是不怕张荣一伙人多的意思,贼眉鼠眼等人的脸色开始发黑,和王二八熟识的彭小乙则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向那贼眉鼠眼说道:“关兄弟,不要乱说话,我们都是梁山的兄弟,不能窝里斗伤了和气,白白便宜了狗官兵。” 劝了贼眉鼠眼一句后,彭小乙又转向马良等人说道:“马大哥,王兄弟,你们也冷静一下,现在我们梁山兄弟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应该更加齐心才对,要不这样吧,反正这样的刀你们有五把,这把就送张大哥算是给他的见面礼了,以后我们一起跟着张大哥混,在这梁山泺求活路。” 规劝无用,虽然一把狗腿刀的网购价格不过一百多元,就算真的送给张荣也影响不大,然而马良却从来没有给人当小弟的习惯和兴趣,再加上给人当了小弟后有什么好东西肯定得首先孝敬老大,所以马良立即就摇头说道:“彭兄弟,我知道你说得算是道理,但是没办法,这把刀是我兄弟的东西,我这个当大哥的,也从来没有拿兄弟东西送人的习惯,所以还是麻烦你们把刀还我们。” “至于以后跟张兄弟混,我们更没兴趣。”马良又补充道:“张兄弟是火长,我也是火长,我凭了什么要跟他混?至于我这几个兄弟,我想他们也没兴趣跟张兄弟走。” “马大哥,我们跟你!”王二八等四人立即斩钉截铁的帮腔,同时更加用力的握紧了工兵铲。 山洞里的气氛陡然紧张到了极点,先是张荣的几个手下纷纷紧握武器,接着王二八等人立即起身准备开打,身上穿着防刺衣裤的马良则神情冷静的向张荣问道:“张兄弟,你打算怎么说?是准备不讲道义强抢强拿,还是把刀还给我的兄弟,大家各走各的?” 让马良意外,虽然外表粗豪蛮横,然而稍微盘算了一下后,张荣却掉转了刀头把狗腿刀递给了许骡子,神情坦率的说道:“马兄弟,有话在先,我不是怕你,我只是没有那种抢自家兄弟的习惯,你们也是徐大哥的人,既然舍不得这把刀,我当然得还给你们。” “张大哥。” 贼眉鼠眼一看急了,赶紧上前一步想要阻拦,张荣却呵斥道:“争点气,有本事就去抢官兵抢狗官,抢一座山上的兄弟算什么本事?” 贼眉鼠眼无奈退下,许骡子则赶紧接过狗腿刀,马良见了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命令道:“二八,康兄弟,何兄弟,把东西带上,我们走。” 王二八等人答应,立即扛起橡皮艇等物就往外走,马良则小心的亲自断后,保护着几个战友缓缓退出山洞,好在张荣等人也没反悔阻拦,然后在马良后退到了山洞口的时候,张荣才突然开口说道:“马兄弟,提醒你们一句,住在外面千万别生火,现在湖上到处都是官兵的船,把大队官兵引来了,你们和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多谢提醒。”马良冷笑着道了一声谢,然后说道:“张兄弟,也顺便提醒你们一句,你们在山洞里住更不要生火,在洞里生火有可能会把山洞烤塌(热胀冷缩),这是野外生存的基本常识。” ------------ 第十一章 风雨到来之后 事情当然还没完,甚至还没有等马良出洞走远,首先挑起事端的贼眉鼠眼就凑到了张荣的面前,满脸气愤的问道:“张大哥,就这么算了?这几个厮鸟给脸不要脸,就不给他们一点教训?” “都是梁山兄弟,没那个必要。”张荣摇了摇头,说道:“仗着人多欺负人少,还欺负的是一座山头上的兄弟,传出去让人笑话我们不讲义气。” “可他们的刀!”贼眉鼠眼赶紧强调道:“那么好的刀让那几个贼厮鸟用太可惜了,只有张大哥你这样的英雄好汉,才配得上这样的好刀啊。” “那是我们梁山兄弟的刀,不是我的刀。” 张荣没有理睬贼眉鼠眼的怂恿,只是转向旁边的彭小乙说道:“彭兄弟,你和他们熟,跟上去看一看他们去了那里,如果他们想坐船走,一定得叫住他们,今天的天气不好,湖上随时可能刮大风,他们的小船经不起这样的大风。” “好,我这就去。”彭小乙一口答应,又由衷的说道:“张大哥,还是你讲义气,对兄弟们没得说。” 张荣笑笑,又补充道:“还有,今天还有可能下雨,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找不到躲雨的地方,可以回来过夜,我保证不抢他们的东西,都是梁山兄弟,我做不出这种不讲义气的事。” 彭小乙答应,然后赶紧出洞去追马良等人,张荣则瞟了一眼山洞里的篝火堆灰烬,又看了看被篝火熏得漆黑的洞顶,心中诧异道:“在山洞里生火会把洞顶烤塌?真的假的?要不要小心点?” 不说张荣在山洞里质疑马良的野外生存常识,单说彭小乙出洞之后,没过多久就追上了还没有来得及走远的马良等人,也马上把今天湖上可能刮起大风的警告转达给了马良等人,建议马良一行人最好冒险乘船离开。 社会阅历已经相当丰富,听到了彭小乙这番话,马良当然是首先怀疑张荣想把自己一行人暂时稳住,然后乘着天黑发起偷袭抢走自己的宝刀,然而抬头看了看乌云密步的天空后,马良却又靠着前身留下的渔民经验发现张荣转达的警告绝非凭空恫吓,便点了点头向彭小乙说道:“多谢彭兄弟,我们会小心的。” “马大哥不用客气。”彭小乙对马良倒是颇有礼貌,又说道:“还有,张大哥还说了,今天还有可能会下大雨,如果你们找不到躲雨的地方,可以回来住,他保证不会要你们的东西。” 包过两个小三的马良当然绝对不会轻信张荣这样的承诺,随口敷衍打发走了彭小乙后,马良先是又看了看天色,然后转向王二八等人问道:“二八,康兄弟,你们觉得今天湖上会不会刮大风?” “有七八成的可能会刮。”王二八抢着答道:“我们的船又小又轻,安全起见,最好还是不要下水为上。” 马良捏着下巴盘算,虽说甚是担心刚刚才和自己一行人发生冲突的张荣一伙暗中偷袭,然而考虑到天色确实不好,还有自己一行五人昨天晚上都没有睡觉,全都已经累得十分厉害,马良还是打消了冒险离开虎头峰的念头,改为寻找合适的立营地点,打算先休息一夜等到天气转好再说。 天气不好极有可能下雨,马良当然不会蠢到在低洼地带立营,选择了领着王二八等人往虎头峰的山上走,到夜晚相对温度的高处寻找营地,在半个多小时后成功找到一块适合宿营的平地——北靠陡坡不用担心来自高处的偷袭,同时还可以挡住来自北方的寒风,南西两面都是高坎同样可以起到防御作用,只有东面的缓坡可以上下,适合防御。 当然,这样的地形也有一个严重的缺点,那就是取水过于不便,尤其是在马良等人全都没有携带容器的情况下,补充饮水更是一件麻烦事。 受天气影响,马良等人面临的问题还不止饮水问题,听到马良下令在这块空地上休息后,同样常年在野外摸打滚爬的王二八等人马上就提出了质疑,问道:“马大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在这里过夜吧?这里不光找水麻烦,还没有地方躲雨啊,一会下起雨来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些问题我会解决。”马良信心十足的回答,又吩咐道:“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一会就回来。” 言罢,马良转身就往陡坡下的无人处走,谁曾想王二八突然开口说道:“马大哥,你是不是去弄东西?能不能把今天早上吃的那种火腿肠再弄一些来,实在太好吃了。” “是啊,马大哥,如果弄得到的话再弄一些,我们还想吃。” 康小三、何二郎和许骡子全都开口附和,也全部都是垂涎欲滴的模样,马良见了无奈,只能是答道:“一会再说。” “几个饭桶,迟早得把我吃垮!” 满肚子不乐意的走到了无人处坐下,迅速打开左手掌心的淘宝购买系统,马良的心中虽然极不乐意,却还是在搜索栏上输入了野营帐篷这几个关键字,心里还不断自我安慰道:“不是给那几个饭桶买的,是给我自己买的,马上就要下雨了,如果没有一个帐篷避雨,人受罪不说,买药也得花一大笔钱,就当带小丽去丽江开了两个晚上的房吧。” 没有任何延迟,各种各样的野营帐篷马上就出现在了悬浮屏幕上,仔细挑选了一番后,马良先是挑中了一款号称能够防雨防晒的双层折叠帐篷,打开了购买页面后,又挑中了附送野餐垫和防潮垫的特大号套餐,以388元的高价买下了这款折叠后用一只手就能拎着走的帐篷。 然后是饮水,考虑到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不知道还要过上多久,为了将来的取水方便,马良犹豫再三后铁公鸡拔毛,网购了四桶五升装的农夫山泉矿泉水——每个桶都自带提手,喝完了以后可以下湖打水,还可以密封防倾斜,携带远比这个时代的水桶和葫芦方便。 再接着依然还是吃饭问题,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只剩下了馒头配辣酱,王二八等饭桶还已经在远处吃上了,晚饭问题当然现在就得考虑,原本马良还想用便宜顶饱的馒头打发几个饭桶手下,可是打开了购买页面后,马良却又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改为在搜索栏上输入了90压缩干粮的关键词,墨绿色方铁桶包装的压缩干粮,便立即出现在了马良面前。 其实和四十元多三十二个的白面馒头比起来,一百六十元左右十公斤的压缩干粮并没有任何性价比的优势,可是这款压缩干粮附带的方铁桶却堪称野外生存的核武器,煮饭盛汤烧开水,烫菜炖肉涮火锅无一不能,必要时还可以当炒锅平底锅用,怎么都强过单独购买一口野炊锅,所以为了长远着想,还想回二十一世纪继续包小三的马良就做出了这个一举多得的选择。 还是在装着压缩干粮的包裹凭空出现在了马良面前后,马良才想起王二八等人之前的哀求,也不情愿回购火腿肠的页面,可是看到那一根根红色塑料肠衣包裹的火腿肠时,马良却又一次临时改变了主意,暗道:“反正是淀粉加肉糜,何必一定要买我其实不喜欢吃的火腿肠,为什么不买点我喜欢吃的烤肠?” 生出了念头后,马良果断在搜索栏上输入了烤肠的关键词,也很快就选中了一款48.8元四十根的烤肠,原味和黑胡椒味各占一半,还极有先见之明一口气买了八十根——王二八等饭桶可不是一般的能吃。 “就当请这几个饭桶吃了一顿路边摊吧。” 恶有恶报,悄悄肉疼的时候,马良又突然想起了一个要命的问题——怎么生火烤香肠?这里的位置本来就高,再在这里生起篝火的话,随便起些烟雾,不就等于告诉正在湖面上搜杀梁山起义军余部的官兵这里有人? 还好,这对马良来说依然还是一个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暗骂着自己的考虑不周,马良又用14.6元的高价买下了五斤无烟炭,然后才看着自己越来越少的可用余额长吁短叹,“今天用的这些钱,差不多可以让我带着小丽去开五次房了啊。” 还好,昂贵的花消还算值得,象魔术一样的随手一抖,把一个足够睡下四个成年人的帐篷支到了王二八等人面前后,王二八等土包子当然是个个都象杀猪一样的惨叫,不敢相信这个世上还有这么轻便精美的帐篷,也不等马良固定好帐篷就迫不及待的钻进帐篷打滚,大叫比在山洞里住舒服一百倍。 硕大的矿泉水桶自然让王二八等土包子继续大开眼界,不过真正的高潮还是出现在烤肠登场的那一刻,一根根暗红色的烤肠在炭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后,顾不得油脂滚烫,王二八和康小三等土包子没有一个不是红着眼睛把香气四溢的烤肠往嘴里被塞,被烫得嗷嗷大叫仍然还不肯放手,嘴里称赞不绝,“好吃!比任何烤肉都好吃!” “这样下去不行啊,再这么吃下去,我那点可怜的征地款能够吃多久,得想办法省点钱啊。” 啃着自己比较喜欢吃的烤肠,看着飞快减少的烤肠数量,马良心中发愁,不知道该如何节约开支,不过也还好,毕竟是一个有着丰富生活阅历的男人,瞟见了装着压缩干粮的方铁桶后,马良的心中很快就有了主意,暗道:“明天开始,叫这几个饭桶下湖捞鱼来买低档的酸菜鱼作料煮着吃,还有,买点廉价米用竹筒煮饭当主食,能省一点是一点!” 老天爷很给马良等人面子,八十根烤肠才刚被席卷一空,铜钱大的雨点就已经从天而落,触肌生疼,看情况不妙,马良赶紧第一个躲进了防雨帐篷,王二八等人赶紧跟上,也马上就把仅能容纳四个人平躺的帐篷挤得满满当当,然后许骡子还不无担心的说道:“马大哥,这帐篷真的能挡得住雨不?我看这场雨不一般啊。” 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帐篷,马良的心里当然也有些七上八下,不过也还好,实打实的防雨效果还是证明了这款帐篷确实物超所值,尽管外面已经是暴雨倾盆,即便是位于高地也地面上水流盈寸,然而却没有那怕一颗雨点钻进帐中打湿马良等人的衣衫,同时快速流淌的雨水也没有一丝一毫渗入帐中,几乎是彻底把帐内空间与外界隔离。 逐渐确认了这一点后,王二八等人当然再一次的惊喜万分,对这一款看似单薄的帐篷赞不绝口,康小三还开心说道:“好了,虽然挤了点,不过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不能大意。”马良开口说道:“别忘了张荣那帮人,得防着他们生出贪心晚上偷袭我们,所以今天晚上除了有伤的骡子兄弟以外,我们四个得轮流到帐篷外面去坐着守夜。” “马大哥说得对,今天晚上是得轮流守夜。”王二八赶紧点头附和,又主动说道:“不过马大哥你不用守夜,你是头,操心的事比我们多得多,今天晚上你和骡子兄弟安心睡觉,我们三个轮流出去守夜。” 康小三和何二郎马上附和,全都心甘情愿的表示要让马良安心休息,马良也没坚持拒绝,推辞了几句就点头同意,然后在心里哼道:“算你们还算有点良心,乖乖的听话忠心,那天我心情好了,说不定会在网上买点临期食品奖励你们。” ………… 马良盘算着如何笼络小弟的时候,他曾经短暂驻留过一点时间的那个山洞里,张荣一伙人也已经围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烤上了鱼,张荣那个贼眉鼠眼的手下还一边大口大口啃着无油无盐还腥味冲鼻的烤鱼,一边哈哈大笑,说道:“可怜了,姓马的那帮贼厮鸟,现在一定在后悔不肯认我们张大哥当大哥了吧?这么大的雨,就算不把他们淋死,也一定得把他们淋出什么病来。” “不用雨淋,饿就够他们受得了。”一个同伴不无轻蔑的说道:“上了山又不敢生火,最多就是抓点鱼挖点野菜生吃,看他们能撑得了几天?” “把他们淋出什么病都没关系,关键是别把那几把刀给淋锈了。”另一个同伴说话更损,说道:“那五个贼厮鸟身上全都带着那种宝刀,淋锈了太可惜了。” 有人开口附和,领头的张荣却没有搭这个腔,小口小口的吃着淡而无味的烤鱼肉,张荣还突然转向了与马良等人关系较好的彭小乙,吩咐道:“小乙兄弟,明天天一亮你就上山去看看情况,马兄弟他们如果后悔的话,你就多劝他们几句,都是梁山兄弟,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闹得这么生份。” 彭小乙答应,贼眉鼠眼却是极为不满的又往火堆里加了一些柴,说道:“张大哥,你就是心太好,象姓马的那种贼厮鸟……。” “闭嘴!” 张荣突然提高声音,大喝道:“都别说话,听声音!” 山洞里的喧哗声戛然而止,几个手下面面相觑间,却又全都听到他们头上传来了喀喀的破裂声,接近正午时听到过马良警告的张荣脸色一变,赶紧大喝道:“快走,出洞!” 顺手拖起了旁边的彭小乙,张荣一个箭步就冲向了洞口,几个手下赶紧跟上,隐约发现不对的贼眉鼠眼虽然迟疑一下,但还是连滚带爬的最后一个冲向了洞口,结果就在贼眉鼠眼前脚冲进了洞外的风雨中时,他们刚刚容身的山洞里就马上响起了土石崩塌声,无数的土石垮塌而落,眨眼间就压灭了张荣等人烤鱼和取暖用的篝火,也掩盖了大半个洞穴。 “在洞里生火,洞真的会塌?” 在风雨中看到突然垮塌的山洞,张荣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全身都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幸亏我记得姓马的那个兄弟提醒,不然的话,我们这八个人搞不好全部都得活埋在这个洞里。” “好端端的,洞怎么塌了?我们没挖洞里的土石啊?” 张荣的几个手下也在风雨中凌乱,全都不明白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山洞为什么会突然垮塌,也即便是在山洞已经停止坍塌之后,张荣一行人都没敢冒险再次回洞,然后全身已经被雨水浇得精湿的张荣还吩咐道:“先找地方躲雨,等雨停了再说。” 与此同时,狭小而又温暖的帐篷里,在几个小弟刻意让出的防潮垫上,昨天晚上就没有睡觉的马良也已经睡成了一头死猪样。 ------------ 第十二章 酸菜鱼 仓促之间,张荣等人自然找不到什么象样的避雨处,在风雨中奔波了许久都是徒劳无功后,张荣一行人只能是找了一处风比较小的陡坡处坐下,一边任由瓢泼大雨浇灌,一边苦中作乐的互相打趣。 “下得痛快,不用下湖洗澡了。” “不用打水了,直接喝无根水啊。” “下吧,下吧,贼老天有本事把这雨再下大一些,最好把这虎头峰淹了!” 喊叫声中,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之前挑事的贼眉鼠眼忽然大声喊道:“再下大点!爷爷我们淋得再惨,也没有姓马那帮贼厮鸟惨!爷爷们只淋半场雨,姓马那帮贼厮鸟,是淋满全场!” 好几个同伴都是哈哈大笑,张荣则在风雨中瞟了一眼贼眉鼠眼,除了不满他的心胸狭窄外,又不由想起了马良一行人中明显带伤的许骡子,暗道:“那家伙恐怕得受大罪了。” 狂暴的风雨足足肆虐到天色全黑方才收歇,全身上下已经淋得精湿,又没有火把照明,张荣等人当然没敢四处乱跑,被迫选择了在原地继续休息,也硬是在被雨水泡透了的野地上露宿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天色全明才全身酸痛的回到已经垮塌的山洞,尝试找回被土石掩埋的朴刀和手刀等物。 还好,山洞垮塌得不算严重,经过了一番努力后,五把朴刀和一把手刀还是全部找了回来,有了这些既可以打猎又可以防身的武器在手,张荣等人当然是信心大增,张荣也很快就下令道:“下山,去湖里捞鱼,先把肚皮填饱再说。” 彭小乙和贼眉鼠眼等手下答应,赶紧在张荣的率领下出洞下山,赶往他们隐藏船只的浅滩准备下水打鱼,然而让张荣和彭小乙等人意外的是,当他们好不容易走出满是荆棘杂草的树林后,才刚看到他们暗藏小船的那片芦苇荡,就马上看到打扮古怪的马良一行人也来到了那片沙滩上,其中马良还亲自在水边鼓捣着什么。 “这几个贼厮鸟在这里干什么?” 贼眉鼠眼最先开口,语带警惕的说道:“他们该不会是知道我们的船在这里,准备偷我们的船吧?” “应该不是。”和王二八熟识的彭小乙马上就说道:“象是也是来打鱼。” 又仔细看了一眼马良等人的情况,远远看到康小三和王二八等人还在穿着衣服,张荣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来打鱼。” 虽然初步推断马良等人是为打鱼而来,然而因为仅有的两条小船全都藏在附近的缘故,为了船只的安全,张荣还是只能带着七个手下继续前行,直往马良等人所在的方向而来,然后不消说,看到张荣等人突然出现,康小三和王二八等人赶紧都抓起了工兵铲预防万一,马良也提着两条刚刚宰杀好的大鱼匆匆回到了同伴身边,一起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张荣等人。 知道马良等人是在防备自己,张荣也不吭声,领着几个手下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前行,结果还是在走到近处时,张荣才突然看到马良等人已经在沙滩上用石头支起了炉灶,似乎准备生火烤鱼,张荣不敢怠慢,忙向彭小乙吩咐道:“小乙,去告诉他们一句,不想把官兵引来就不要在岸边生火。” 彭小乙答应,忙快步跑到了马良等人的近处,大声说道:“马大哥,这里是岸边,最好不要生火,否则会把官兵引来。” “彭兄弟放心,我们的火没有烟。”与彭小乙熟识的王二八大声答道:“不信你看,我们已经把火生起来了,是不是没有烟?” “你们已经把火生起来了?” 彭小乙有些不敢相信,好奇的又往前跑了几步,直接来到马良等人的身边,也马上就无比惊讶的看到,几块石头的包围中,一堆黑色的木炭确实已经被点燃,还已经逐渐烧旺,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烟雾生起,彭小乙也顿时更加惊讶的问道:“二八兄弟,你们那来的木炭?” “当然是我们马大哥找来的。”王二八无比得意的回答,又问道:“你们是不是来抓鱼?一会如果没火的话,尽管把鱼拿来烤,不过烤完了鱼得把炭灰埋了,别让官兵发现。” 彭小乙有些失魂落魄的答应,又看了一眼马良等人身边的各种古怪物件,然后才快步返回张荣身边禀报情况,回去的路上还听到康小三向马良开口恳求,“马大哥,你不是说弄好吃的鱼给我们吃吗,火已经烧旺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弄了?” 继续来看彭小乙这边的情况,回到了张荣身边禀报说马良等人生得是无烟炭火后,张荣和贼眉鼠眼等人当然也是无比惊讶,不明白马良等人在这个鸟不下蛋的虎头峰上从那里弄来的炭火,但是又无法深究,张荣等人也只好继续前行到远离马良等人的水边,然后开始下湖捞鱼,还有就是偷偷检查他们暗藏在这个附近的船只是否安全。 张荣没有亲自下水,水性略差的彭小乙不想下湖献丑,主动提出留在岸上杀鱼去鳞,也获得了张荣的同意,然而就在贼眉鼠眼等六人脱光了衣服潜往水中后,张荣和彭小乙却又清楚听到了马良等人所在的方向传来喧哗声,“太好吃了!原来鱼可以做得这么好吃!” “我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以前的鱼简直就是白吃了!” 听到这激动的叫喊声,又远远看到康小三和王二八等人你争我夺的模样,张荣和彭小乙当然是无比好奇,加上同伴还没有把鱼捞上岸来,闲着无事的彭小乙干脆快步跑到来查看情况,也很快就清楚看到马良等一行五人围住了一个古怪的方铁锅,正在争先恐后把树枝做成的筷子往锅里伸。 最后,还是在跑到了王二八的身边时,彭小乙才清楚看到那口方铁锅里煮着一些切成块状的白色鱼段,还有一些青黄色的蔬菜,沸腾的鱼汤带着油光,还散发着诱人的酸香鲜味,让彭小乙忍不住偷偷大力的嗅吸了两口,口中唾液飞快分泌。 “彭兄弟,什么事?”王二八夹着一块鱼回头问,然后飞快把鱼段塞进嘴里,被烫得龇牙咧嘴也不肯松口。 “没什么,来看看你们在吃什么。”彭小乙咽着口水问道:“二八哥,你们在吃什么鱼?这么香?” “酸菜鱼。”王二八如实回答,又顺口邀请道:“来随便吃点?” 王二八的大方邀请立即换来了康小三和何二郎等人的怒目以对,被迫出钱供养几个饭桶手下的马良也是悄悄大骂败家子,然而口水早就被逗出来的彭小乙却是毫不客气,答应了一声就拣起马良等人找来的一根树枝,飞快折断了代替筷子,接着毫不客气的探进锅中,夹起了一块已经煮得雪白的鱼段。 泛着油光的鱼段才刚放到嘴边,还没有等放进口中,浓郁的酸香味道就已经扑鼻而来,口水更加狂喷的同时,彭小乙当然是马上把鱼段塞进了嘴里,也马上就被滚烫的鱼肉烫得嗷嗷直叫,表情扭曲,然而口舌痛苦的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绝世美味,却又马上就弥漫了彭小乙的口腔。 彭小乙敢对天发誓自己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美味,酸中带辣,咸鲜并重,独特的口味把新鲜的鱼肉衬托得更加鲜嫩清甜,整体的味道与着寻常的盐水煮鱼有着天壤之别,即便是不惜工本用胡椒烹调出来的鱼肉,在这种叫做酸菜鱼的鱼肉面前也只能是甘拜下风,简直让从小就在梁山泊长大的彭小乙不敢相信梁山泊产出这么好吃的鱼,做出这么好吃的味道。 “好吃!好咸!好烫,好吃!” 如果不是鱼刺的妨碍,彭小乙绝对能三下两下就把一大条鱼段嚼碎了咽了,然而即便是有着鱼刺的阻拦,彭小乙仍然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一大块鱼吃得精光,然后迫不及待的把筷子重新伸起锅里,又夹起了一大块鱼放进嘴里大嚼,全然不顾康小三与何二郎极不友善的神情,旁边王二八也忍不住后悔自己多嘴邀请,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阻拦,也只能是化后悔为食欲,飞快吃完手里的鱼肉,再次把筷子伸进锅中夹鱼。 都怕比别人吃得少,在彭小乙造成的鲶鱼效应下,两条四五斤重的草鱼很快就被王二八等人席卷一空,然而王二八等人仍然不肯满足,又马上把目标转移到了锅里附带的酸菜上,尝了一口发现更酸更咸更入口的酸菜比鱼肉更加好吃,除马良外的王二八等五个饭桶更是下筷如飞,把酸菜吃得片叶不剩,甚至连姜片和辣椒都被康小三和彭小乙抢着塞进了嘴里,惨叫着硬是咽进肚子里。 还没完,连点菜叶子都捞不起来以后,远远还没有吃够的王二八干脆提起了方铁桶,准备直接去喝滚烫的酸汤,马良也这才叫住了他,然后拿起至今分发的压缩干粮打开,指点道:“用这种饼干蘸着汤吃,味道更好吃。” 不消说,包括彭小乙在内,五只肮脏的大手马上伸到了马良面前,马良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给每人都分了两包压缩干粮,再接着,当带着甜味的压缩饼干蘸着酸咸鲜美的鱼汤放进了嘴中后,王二八等人没有一个不是两眼放光,大呼好吃,迫不及待的继续蘸汤啃食,也没有一个不是吃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可怜的酸菜鱼汤最后还是没能逃脱王二八等人的魔爪,马良最后一个蘸着鱼汤把两包压缩饼干吃完后,还没把最后一口饼干放在嘴里,王二八等人就已经轮流捧起方铁桶喝上了鱼汤,还一边喝一边嚷嚷,“好喝,汤比肉还好吃!” 因为与王二八小有交情的缘故,彭小乙也侥幸喝到了两口酸辣可口的鱼汤,结果还是在咽着口水看着王二八等人轮流舔着锅沿时,彭小乙才发现自己下水捞鱼的同伴早就已经回到了岸上,张荣也已经亲自蹲到了水边杀鱼去鳞,也顿时明白同伴肯定会对自己生出不满,忙向马良拱手说道:“马大哥,多谢你们的吃食,小弟得告辞了。” 马良点头,又顺手一指还在燃烧的炭堆,说道:“我们的火还可以继续用,想用的话随便用,不过用完了以后,记得顺手挖点土把炭灰埋了,免得被上岸的官兵发现。” 彭小乙答应,可是却并没有记着离去,又看了一眼马良后,彭小乙还差点说出了这样的心里话——马大哥,要不让我跟你吧? 考虑到为了一口吃食就换大哥太丢脸,还有张荣对自己不错,彭小乙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又向马良拱了拱手就快步离去,马良则看了看周边环境,吩咐道:“兄弟们,换一个地方捞鱼,多捞几条带回山上去准备晚上吃,我们今天晚上继续吃酸菜鱼。” 王二八和康小三等人答应,赶紧带上了各种杂物转移阵地,跟着马良去其他适合打鱼的沙滩捞鱼,再没有理会张荣等一行八人。 不说马良等人去其他沙滩捞鱼,单说彭小乙回到了张荣等人的面前后,果然遭到了大部分同伴的怒目以对,还在穿着裤子的贼眉鼠眼更是一见面就火气冲天的大吼,“彭小乙,你还回来干什么?怎么不跟那帮贼厮鸟走?说好了由你杀鱼刮鳞,你跑去那边做什么?” 没有参加狩猎的彭小乙自知理亏,也没有敢回嘴,只是赔着罪赶紧跑到张荣身边蹲下,然后抓起一条已经被拍晕的草鱼就开膛破肚,正在给鱼去鳞的张荣则随口问道:“吃什么好吃的?能把正事也给忘了?” “酸菜鱼。”彭小乙如实回答道:“那边的马大哥亲手做了一种酸菜鱼,又酸又咸又辣,味道特别好吃,他们叫我一起吃,小弟就尝了点,结果就耽搁了时间。” 言罢,彭小乙又主动说道:“张大哥,鱼都给我杀吧,也由我烤,马大哥他们把炭火留给了我们,可以烤鱼,今天午饭我不吃了。” 张荣笑笑,只是飞快把手里的鱼处理好,然后洗了手就起身休息,真的把剩下的几条鱼交给彭小乙处理,彭小乙也不敢抱怨,只是赶紧把鱼都洗剥了,然后捧着鱼就跑到马良等人留下的炭火旁串鱼烧烤,张荣等人也先后跟了上来等着吃鱼。 马良网购来的无烟炭极其耐烧,即便已经煮了一顿鱼火锅,剩余的木炭仍然还是轻松的把彭小乙抱来的几条鱼烤得逐渐生香,看到这点,张荣等人当然无一不是惊讶这种耐烧木炭的来源,贼眉鼠眼则是又妒又气,忍不住骂道:“干他老母!这几个贼厮鸟上那里去弄来的这种炭,烧得这么旺还一点烟都没有?有这种木炭,我们就是在野外过夜也不怕啊!” 说完了,贼眉鼠眼还又怂恿道:“兄弟们,吃完了鱼,干脆去找那几个贼厮鸟说说理,这么好的木炭,凭什么只能他们有我们有?叫他们多分我们一点,不然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看一看!” 还别说,还真有人开口附和,觉得应该逼着马良等人分给自己们一些生活物资,张荣却开口喝道:“闭嘴!不准做这种窝里斗的事情!” “张大哥!” 贼眉鼠眼有些不服气的吼叫,张荣却再次喝道:“闭罪!再罗嗦就给我滚蛋!我张荣是堂堂正正的梁山好汉,不是那种放蒙汗药打黑棍的下三滥,既然跟了我,就得给我守规矩!” 贼眉鼠眼无可奈何的闭上嘴巴,彭小乙则悄悄松了口气,刚想恭维张荣两句时,彭小乙的眼角余光却又突然看到了什么东西,赶紧仔细定睛一看后,彭小乙赶紧指着湖面上惨叫了起来,“张大哥!船!官兵的船!” 听到这话,张荣等人当然是赶紧回头,也马上就看到,一条插着官兵旗帜的乌篷船,突然拐过了西面的石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湖面上,还直接向着自己一行人所在的位置直接驶来。 ------------ 第十三章 联手 张荣一行人之所以遇见官兵的船,还真是因为他们走了背字。 本来宿营在虎头峰的高处,手里又拿着一架倍数不低的望远镜,马良原本可以十分轻松的抢先发现官兵船只的到来,为了不被殃及池鱼,只要有机会的话,马良也肯定会给张荣等人发出警告,让他们抢先躲进树林,以免被官兵发现岛上有人。 但运气就是这么邪门,马良为了节约资金决定捞鱼做菜,又害怕分散后给了目前敌友不明的张荣等人以可乘之机,便选择了带着四个小弟一起下山打鱼,结果在离开视野开阔的高地时,马良虽然十分小心的用望远镜侦察了一番周边水面,直到确认没有船只靠近才带着小弟下山。 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马良一行人才刚来到虎头峰的西面岸边开始捞鱼,一条官兵的乌篷船就出现湖面上,还恰好出现在了虎头峰的东面湖上,无意中借助了虎头峰的山林遮挡住了马良等人的视线,然后便不声不响的来到了马良和张荣两伙人的附近。 这还不算,来到了虎头峰附近后,这条官兵的乌篷船还没有直接靠岸登陆,选择了绕岛一周探察岛上动静,然后再决定是否上岸,结果官兵的这个决定虽然有不少偷懒的成分在里面,却无意中直接撞见了正在西面岸边烤鱼的张荣一伙人,一下子逮了一个正着。 这个发现当然让急着把梁山起义军残部赶尽杀绝的官兵欢喜异常,二话不说就笔直向着张荣等人冲来,走了背字的张荣一行人却是叫苦不迭,张荣也来不及多想,马上就拔刀在手,向几个小弟下令道:“拿着武器上山,跟着我走,不要走散了!” 彭小乙和贼眉鼠眼等小弟立即答应,然后连已经烤得半熟的鱼都没有来得及顾及,带上了五把朴刀跟着张荣疾冲上山,直接逃向枝叶茂盛的树林,还十分小心的按照要求坚决跟在张荣身后,不敢掉队落单——本来就人数少装备差,掉了队一旦被发现肯定更是死路一条。 这个时候,官兵的乌篷船已经来到了岸边,在一条拖拽小船的运载下,三十多个官兵迅速登上小岛,然后在一个厢军都头的率领下,三十多个官兵立即冲进树林展开搜索,从容不迫的逐渐深入林中。 官兵也确实不用着急,虎头峰四面环水,上了山便无路可去,岛上树木虽然茂密却普遍低矮,不象原始森林那么暗无天日,成年人躲在其中十分容易发现,再加上张荣一行多达八人,目标更大,所以官兵只要耐心搜寻,找到张荣等人肯定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自然也就用不着太过着急。 张荣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没办法,他的两条船距离官兵的大船太近,这个时候去上船逃命摆明了是白白送死,所以张荣也没办法,只能是带着几个小弟专挑草木茂密的地方钻,力争坚持到天色全黑,然后再想办法下山夺船跑路。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和梁山岛比起来,虎头峰实在是太小了,向山上狂奔出了一程就树木逐渐稀疏,逼得张荣只能是带着小弟在山腰迂回,最后不得不挑选了一处草木相对比较茂密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一边恢复体力一边查看官兵动静。 张荣等人明显低估了官兵追踪能力,凭借着张荣等人逃亡中留下的痕迹,官兵竟然很快就找到了他们逃亡的方向,顺着各种蛛丝马迹迅速追来,不过多久就来到了张荣等人的不远处,张荣无奈,只能是低声下令道:“跟我走,不要出声。” 几个小弟立即点头,然而就在张荣准备带着小弟继续前行时,贼眉鼠眼却忽然重重的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阿嚏!阿嚏!” 听到这声音,张荣当然是脸色一变,贼眉鼠眼也知道情况不妙,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即便捂住了嘴巴,贼眉鼠眼的喷嚏依然还是没有停歇,又忍不住发出了两声响。 “有声音,这里!” 远处传来的官兵吼叫声,张荣暗暗叫苦,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带着几个小弟发足狂奔,可是这么做已经晚了,听到声音的官兵已经追了上来,还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身影,立即大呼小叫的发出警告,听到声音的官兵也迅速追来,与张荣等人在树林中展开了追逐战。 这个时候,昨天晚上基本没睡和还没有来得及吃东西的影响开始在张荣等人身上体现,除了跟着马良等人混了一顿吃喝的彭小乙外,张荣等七人没有一个不是饥肠辘辘,体力大打折扣,即便身体强健勉强还能支撑,速度也无法达到平时的最高速,逐渐被吃饱喝足的官兵拉近了距离。 倒霉的贼眉鼠眼最先被官兵追上,脊背上被官兵砍中了一刀后,贼眉鼠眼还象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起来,“张大哥,救命!救命!啊!” 惨叫着,贼眉鼠眼的背后还又挨了官兵一矛,鲜血飞溅间,贼眉鼠眼又一个踉跄被树根绊倒,原本逃到最前面的张荣回头看到心中不忍,不得不掉转头来挥刀迎战官兵,大吼道:“快带关兄弟走!” 两个小弟搀上了贼眉鼠眼就跑,回头迎战的张荣却马上被官兵包围,彭小乙等小弟试图接应张荣突围也被官兵挡住,还马上被装备更好的官兵杀得手忙脚乱,两个小弟迅速受伤,张荣一看不妙,只能是赶紧奋力架住官兵的一柄长矛,大吼道:“快走!别管我!” “张大哥!哎呦!” 大叫着不肯离开的彭小乙脸上挨了一刀,顿时被砍得满脸鲜血淋漓,不得不惨叫着退出战斗,跟着其他同伴往远处狂奔,背上接连受伤的贼眉鼠眼跌跌撞撞跟上,十来个官兵则紧追不舍,大呼小叫着要把彭小乙等人赶尽杀绝,也把彭小乙等人撵得鸡飞狗跳,距离孤身奋战的张荣越来越远。 “在这里!小乙兄弟莫慌,你二八哥来了!” 慌不择路的奔走间,对彭小乙来说颇为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脸上已经挂彩的彭小乙惊喜抬头间,又猛然看到,穿着古怪的马良和王二八等人突然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头上还已经戴上了他们之前一直背在背上的古怪头盔,大喜过望的彭小乙也顿时喊道:“二八哥,马大哥,救命!” 马良等人挥舞着古怪小铲直接冲向了那十来个官兵,彭小乙下意识驻步间,连滚带爬跟来的贼眉鼠眼却推了他一把,嚷嚷道:“彭兄弟快走,他们人少,打不过那么多官兵!” 还是得贼眉鼠眼提醒,彭小乙才发现马良等人目前只有区区四人,自己身后却足足跟着十来个手拿军用武器和穿着皮甲的官兵,无论人数还是装备都是马良等人处于绝对下风,被官兵轻松干掉肯定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彭小乙又下意识的向前冲了两步,然后才在逃命中回头,查看马良等人与官兵激战的情况。 不看还好,回头只是看得一眼,彭小乙马上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彭小乙清楚看到,一个官兵挺起长矛,恰好捅中了他好朋友王二八的胸膛,然而长矛不仅没有捅穿王二八的胸膛,还被王二八穿着的古怪黑色衣服直接挡住,另一边的康小三则乘机上前,重重一铲砸到了那个持矛官兵的脖颈上,还直接把那持矛官兵砸翻在了地上手脚抽搐。 不止是王二八刀枪不如,身材较瘦的何二郎同样如此,肚子上明明挨了官兵两刀了都安然无恙,手里的小铲子却一砸就让官兵的头盔变形,满脸开花,带头的马良则是连脑袋被刀砍中都不怕,挥舞着小铲只是往官兵头上狂抡,不到片刻就把一个官兵砍翻了地上。 “妖怪!妖怪!刀枪不入的妖怪!” “连裤子都捅不穿!他们穿的是软甲!” “娘啊!救命!” 在彭小乙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十来个官兵接连被马良等人的古怪小铲放倒,也被马良等人砍得劈得是大呼小叫,鬼哭狼嚎,不得不掉转头来向着来路奔逃,马良则一边拔刀给倒地的官兵补刀,一边扭头冲彭小乙吼道:“还楞着干什么?过来拿武器,跟着我们一起冲,把官兵全收拾了!三四十个官兵,我们联起手来收拾得了!” 嘴上飞快吼着,心狠手辣的马良手上不停,接连将锋利狗腿刀捅进倒地官兵的胸膛,残忍结束他们的性命,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彭小乙刚想答应,不曾想之间逃在他前面的几个同伴都已经争先恐后的掉头冲了上去,飞快拣起倒地官兵留下的军用武器跟着马良等人冲锋,其中还包括已经受伤的贼眉鼠眼,彭小乙如梦初醒,也赶紧大步上前,喊叫道:“马大哥,带我们去救张大哥!他给我们断后,被官兵围了!” “在那里?快带路!” ………… 与此同时,呲的一声轻响,一把锋利的灌钢手刀也已经在张荣右肋下割了一个大口子,虽然张荣躲闪得过快没有割实造成致命伤,但因为没有盔甲保护的缘故,这一刀还是把张荣的右肋砍得是鲜血飞溅,伤口几乎可以看到骨头,包围张荣的官兵也发出了一阵欢呼。 黑着脸一声不吭,张荣只是反手一刀捅向从背后偷袭自己的官兵,还极其准确的捅中了这个官兵的小腹,然而因为皮甲的保护,这一刀却并没有把这个官兵当场开肠破肚,仅仅只是穿透皮甲捅上了这个官兵,把他吓得接连退后了好几步,捂着流血的肚子杀猪一样惨叫。 “包围这个乱匪!不要让这个乱匪跑了!” 带队的官兵都头大吼,已经知道张荣厉害的官兵也不再急着上前,挥舞着武器只是团团包围张荣,挂彩的张荣紧张观察敌人情况,几次试图突围都被官兵仗着人多武器好挡住,不得不又退后暂避,嘴里大口大口喘气,体力也不断流逝。 “贼厮鸟,把刀放下,饶你不死!” 带队的官兵都头再次开口,还用上了诱骗手段,无奈张荣和马良等人一样,都是亲眼看到过官兵如何屠杀已经放下武器投降的起义军战友,所以张荣不仅没有上当,相反还红着眼睛挥刀杀向了那个穿着铁甲的都头,那都头也不害怕,挥舞着长矛只是与张荣小心缠斗,耐心消耗张荣体力,其他的官兵则乘机缩小包围圈,耐心等待机会准备从背后向张荣下手。 在这个期间,自幼就喜好武器的张荣一度砍中了官兵都头的肩膀,无奈官兵都头穿着铁甲,即便劈得火星四溅也没卸下他的肩膀,相反还被那都头乘机一枪扫在腰上,痛彻入骨。 “幸亏我们有盔甲他没有,不然的话,我们人再多恐怕也收拾不了这个乱匪!” 官兵都头心中嘀咕的时候,大呼小叫的声音突然传来,众官兵下意识的扭头看去间,却见六七个他们的同伴惨叫着跌跌撞撞的冲来,后面则四个穿着古怪的男子,还有之前被他们撵跑张荣的手下,官兵都头见了难免一楞,暗道:“出什么事了?” “张兄弟莫慌,我们来救你了!” “张大哥,我们来救你了!” 听到这些叫喊,已经陷入重围的张荣当然是信心大增,官兵带队的都头却是勃然大怒,一边大骂着被追杀的手下无能,一边吼叫道:“不要慌!把乱匪全部干掉!杀!” “杀——!” 首先发出大吼的是冲在最前面的康小三,仗着人高马大装备好,康小三冲到了近前后,马上就抡起工兵铲往一个官兵的脑袋上,也和之前一样,仅仅一铲就把官兵的熟铁头盔给砸变了形,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扑倒在地,后面的王二八和何二郎紧紧跟上,全都是抡起工兵铲往官兵脑袋上砸,压根不理官兵反击而来的刀枪。 没什么悬念,连工业社会生产的现代刀具都不怕,王二八等人身上的防刺服和防刺裤当然十分轻松的挡住了官兵的刀枪,高锰钢压制而成的工兵铲则在没有开刃的情况下仍然坚不可催,一旦砸实连熟铁头盔都可以轻松砸破砸穿,不过片刻时间就接连放翻了三个官兵,把穿着原始皮甲和灌钢武器的官兵虐得是晕头转向,惨叫不绝。 “软甲!乱匪穿着软甲!刀砍不破,枪也扎不穿!” “砍脑袋都没用!这什么头盔?脸都捅不到?!” 听到手下的慌乱喊叫,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官兵都头当然慌了手脚,张荣则乘机近身,挥刀又来砍他脖颈,官兵都头仰面躲开,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张荣大喜继续追砍,官兵都头接连打滚躲避,张荣求胜心切又是几刀砍下,然而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张荣不仅没有砍中官兵都头,相反还一刀劈在一块青石上,火星飞溅间,早就已经布满缺口的手刀还直接断成了两截。 “干掉这个贼厮鸟!” 见有便宜可占,两三个官兵立即挥舞着刀枪冲了上来,张荣被迫躲闪间,官兵都头也乘机站了起来,拔出腰刀就往张荣身上乱砍,张荣手里只有一把断刀左支右绌,彻底落入下风,还差点被官兵都头一刀砍中。 还好,危急时刻,身体面积至少有百分八十以上刀枪不入的马良等人已经冲杀到了近处,看到张荣遇险,马良还挥舞着工兵铲直接冲了过来,一边用身体替张荣挡了一刀,一边一铲逼退上前追杀的官兵都头,然后拔出腰上的狗腿刀递给张荣,喝令道:“张兄弟,擒贼先擒王!我们两个联手,先干掉这个狗官!” “好!” 接过狗腿刀的张荣勇气倍增,与手拿工兵铲的马良并肩上前,双双冲向穿着显眼铁甲的官兵都头,康小三和王二八则左右欺上,帮他们挡住了余下的几个官兵。 坚固的铁甲依然还是马良和张荣面前不可逾越的障碍,不过还好,马良也没指望根本就没开刃的工兵铲能够砍穿官兵都头身上的铁甲,挥舞着工兵铲只是往官兵都头的脑袋上乱抡,期间官兵都头当然也有反击,可是即便砍中了马良都毫无作用,相反还被马良接连砸中脑袋,头盔迅速变形,头部也连遭重创。 “杀才!死!” 接连的头部受撞激发了官兵都头的凶性,逮着一个空子,官兵都头双手握刀,全力一刀劈在了马良的头盔,然而十分可惜的是,这一刀即便彻底砍实没有被滑开,头盔内部的悬浮设计却依然还是卸去了大部分力量,受撞的头盔仅仅只是把马良的脑袋撞得晃了一晃,连疼痛都没有多少。 “这什么头盔?这么厉害?” 官兵都头傻眼的时候,凌厉的风声已经在他的耳边响起,官兵都头下意识的躲闪间,先是感觉脖子一凉,然后马上就看到张荣手里的古怪短刀已经沾满鲜血,同时自己颈间的鲜血喷射而出,瞬间染红了大片盔甲。 砰一声,马良又是一铲砸在了颈动脉已经被割断的官兵都头脑袋上,直接把官兵都头砸得摔倒在地,张荣乘机上前,又是一刀砍在官兵都头的脖子上,还直接砍断了官兵都头的脖颈,鲜血向上飞溅,同时洒在了马良和张荣的身上。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马良和张荣还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全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开心笑容。 ------------ 第十四章 初当大哥 其实如果有得选择的话,马良根本不想管这个闲事,向陷入困境的张荣一行人伸出这个援手。而原因也很简单,既没有什么交情,彼此的第一印象又不是很好,马良当然不想管这个闲事,费这个手脚。 但是没办法,虎头峰实在是太小了,在官兵严密的搜索下,不仅张荣等人迟早会被发现,马良等一行五人同样跑不了,同时张荣一行人一旦被俘也有可能泄露岛上还有梁山起义军余部的秘密,所以没办法,发现张荣等人遇到危险后,为了自己一行人接下来不至于孤军奋战,现实主义者马良只能是赶紧带着小弟过来帮忙,让己方在人手比较充足的情况下度过这个危机。 事实也正是如此,马良和张荣联手砍死了带队的官兵都头后,尽管人数还处于劣势,马良等人还是很快就占据了全面上风,凶狠的挥舞着工兵铲、狗腿刀和刀枪武器把官兵打得鬼哭狼嚎,不过片刻时间就又砍翻了三四个官兵。 见情况不妙,全靠欺骗手段才打败梁山起义军的官兵当然是纷纷夺路而逃,大呼小叫着跑得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深狠官兵入骨的张荣和王二八等人则是紧追不舍,红着眼睛撵着官兵的屁股穷追猛砍,拼命发泄被官兵诱降然后屠杀的仇恨,被追上砍翻的官兵也全都倒了大霉,没有一个不是被砍得血肉模糊,砸得筋断骨折,死得无比凄惨。 马良也装模作样的提着工兵铲参与追杀,还在追击路上给两个倒地抽搐的官兵补了两铲,嘴上喊得厉害,心中却保持着冷静,时刻留意着防范官兵回头拼命,不过还好,马良明显高估了北宋厢军的战斗力,尽管在数量上始终不落下风,然而余下的二十来个官兵却全都没有勇气回头再战,仓促逃亡间丢盔卸甲,逃得一个比一个更加飞快。 这还不算,连滚带爬的逃到了岸边后,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官兵还不顾后面同伴的哭喊哀求,爬上了小船就摇橹逃向停泊在深水区的大船,余下的官兵无奈,只能是破口大骂着纷纷跳进水中泅渡逃命,张荣和王二八等人则果断下水追杀,又在水里干掉了两个倒霉的官兵,让飞溅的鲜血把湖水染红大片。 最后,三十几个上岸的官兵只有不到一半人逃回了乌篷船,然后还连继续监视马良等人动向的勇气都不没有,张开帆就匆匆逃往了梁山方向,马良和张荣等人则纷纷坐到了岸边大口大口喘气,对视欢笑。 四肢大张的躺在岸上喘了许久的粗气,张荣最先开口,坐直身体向马良说道:“马兄弟,谢了。” “不用客气。”马良喘着气回答道:“都是梁山兄弟,应该的。” 这时,脊背上尽是鲜血的贼眉鼠眼忽然挣扎着起身,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到了马良面前双膝跪下,大声说道:“马大哥,小弟向你谢罪了,小弟不是东西,先是贪图你们的宝刀,又在背后说你的坏话,你不但没有和小弟计较,还救了小弟一命,小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今后只要你有什么吩咐,小弟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大声说着,贼眉鼠眼还向马良连连磕头,马良无奈,也只好赶紧起身来搀贼眉鼠眼,假惺惺的说道:“兄弟不必客气,事情都没有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你脊背上的伤怎么样了?打不打紧?” “疼得厉害,也不知道还在出血没有。” 贼眉鼠眼十分光棍,马上就承认他的伤十分严重,马良掀起他的衣服检查,见他脊背上又是刀伤又是枪伤,伤口还在缓缓渗血,心里面也顿时叫苦,暗道:“太阳!又得花钱了。” 再怎么心疼也没用,不仅贼眉鼠眼伤得颇重,张荣和彭小乙同样受了不轻的伤,另外还有几个梁山起义军的士卒也挂了彩,马良毫无办法,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跑到了无人处,强忍肉痛和心疼买了一些纱布、敷料和药物,然后亲手给张荣和贼眉鼠眼等人消毒、上药和包扎,又让人他们口服云南白药和保险子。 不消多说,看到马良象变魔术一样的弄来了纱布和药物,张荣和彭小乙等人当然是大感新奇,连声询问不停,马良照例拒绝回答,旁边的王二八和康小三也说道:“兄弟们,不要多问,总之你们只要跟了马大哥,不管是吃的喝的,马大哥都能变得出来,你们只管享福就是了。” 彭小乙和贼眉鼠眼等人将信将疑,王二八则又涎着脸对马良说道:“马大哥,打了一仗肚子又饿了,能不能再给我们弄一点吃的,最好是昨天吃的那种烤肠。” “你们想吃垮我?十几个人吃烤肠,得花我多少钱?” 心里再怎么怒吼都没有办法,在几个旧小弟的极力恳求下,迟疑犹豫了半天后,马良还是磨磨蹭蹭的又去网购了八十根烤肠和一百零八个馒头,捧着这些吃食回来打发张荣和王二八等饭桶,心里还拼命安慰自己,“就管他们一顿,就管他们一顿饭,然后就叫他们养我,他们吃了我的,将来一定要他们还给我。” 当然,马良的历史如果能好一点,肯定就不会这么心疼了,因为马良并不知道的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叫他大哥的张荣,不仅是两宋之交的梁山抗金英雄,还是首位率领义军将士在金兵身上品尝到胜利滋味的义军首领,他所取得的缩头湖大捷,辉煌程度甚至还超过了岳飞的建康之战! 言归正传,和王二八等饭桶一样,首次吃到了几乎毫无杂质的白面馒头涂辣酱后,就连未来的民族英雄张荣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惊叫,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美味,而贼眉鼠眼和彭小乙等人听说王二八等人这两天基本上都是吃这种馒头涂辣酱后,更是后悔得直抽自己嘴巴,大骂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没有刚见到马良就认大哥,错过了早些吃到这种美味的机会。 冰冷的白面馒头尚且如此,当然就更别说更加美味的烤肠了,将烤得滋滋冒油的烤肠塞进了嘴里,彭小乙和贼眉鼠眼等饭桶只是龇牙咧嘴的吃得两口,马上就争先恐后的跪到了马良面前,大声嚷嚷道:“马大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大哥了!只要你时不时给我们吃一根这种烤肠,我们就什么都听你的。” “夸张。”马良笑笑,又随口纠正道:“你们的大哥是张大哥。” “马大哥,你也是我们大哥。”贼眉鼠眼马上就说道:“我们听张大哥的,更听你的。” 马良又笑了笑,扭头去看张荣的反应时,却见张荣神情洒脱,说道:“马兄弟,不用看我,只要你每天都给我们吃这烤肠,我也愿意认你做大哥。” 一个比一个能吃,八十根烤肠和一百零八个馒头当然很快就被扫荡一空,然后还是到了舔着嘴角回味的时候,张荣才向马良说道:“马兄弟,虎头峰我们恐怕不能继续呆了,跑了的官兵肯定会去报信搬兵,大队官兵来了我们不是对手,最好的办法,还是乘着现在赶紧走,到其他地方去休息养伤。” 马良点头,也认为应该尽早转移,张荣则又试探着问道:“马兄弟,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去那里?青龙山?还是雪山峰?” 毕竟是在社会上摸打滚爬过的人,听到张荣这话,马良立即就明白他是在试探自己的谋略和决断能力,只是稍微盘算了一下就说道:“不能去这些地方,官兵到处追杀我们,肯定会重点搜查梁山泺里的大小岛屿,我们继续躲在岛上容易被发现,最好的办法,是到岸边去。” “岸边人多,恐怕更容易被发现吧?”张荣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马良果断摇头,说道:“岸边的人是比较多,但是梁山泺的湖岸有几百里长,不可能每一处湖岸都经常有人往来,我们只要找到一处芦苇茂密偏僻隐蔽的湖岸就可以安心休息,怎么都比留在肯定会被官兵严密搜查的岛上强。” 张荣终于点头,承认马良的分析极有道理,又问道:“那我们去东面还是去西面的岸边?” “马大哥,应该去东面。”旁边的贼眉鼠眼抢着建议道:“西面有一座郓城,百姓比较多,容易被发现,东边的人烟少,去那里比较安全。” “不,应该去西面。”马良果断摇头,说道:“东面人烟少容易隐蔽,我们明白这个道理官兵也明白,官兵也肯定会重点搜查梁山泺东岸,所以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到梁山泺的西岸去,这样反倒更安全一些。” 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马良又转向张荣问道:“张兄弟,你说是不是?” 张荣点头,并不吭声,心里则说道:“勉强还过得去,至少为人很冷静。” 见惟一能在威望上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张荣也不反对,马良这才开口下令,让康小三带着两个新小弟上山去找受伤没有参战的许骡子,帮着提前返回营地的许骡子把橡皮艇和帐篷搬运下山,又叫张荣等人找出了他们之前暗藏在芦苇荡里的两条小船,还有打扫战场收集能够利用的盔甲武器,然后赶紧带着新旧小弟登船西进,驶往南北长达百里的梁山泺西岸寻找新的藏身地。 在这个期间,手里拿着望远镜的马良自然少不得时刻观察周边湖面,生怕被官兵暗中咬上,然而还好,出现在虎头峰的官兵乌篷船明显缺乏经验,被马良等人杀破了胆后就直接逃往了梁山主岛方向求援,并没有留下船只监视马良等人动静,给马良一行十三人从容转移的机会。 位于湖心的虎头峰距离梁山泺西岸颇是遥远,还是到了天色全黑后,马良等人驾驶的三条小船才总算是靠上了西岸的陆地,强忍着寒冷饥饿在岸边熬过了一夜,才刚到了天色微明,马良等人就赶紧重新登船,开始沿岸寻找合适的藏身地,也勉强还算顺利的在岸边找到了一片被茂密芦苇四面包围的浅滩,有了一处新的立足地。 再接下来的情况让马良欲哭无泪,虽说在岸边生火不是特别的引人注目,用不着每次都买价格昂贵的无烟木炭来做燃料,还有随时可以在湖里打鱼当菜,然而米饭馒头等主食问题,还有张荣和几个新小弟的纱布、敷料和药物问题,却依然还是让手里储蓄有限的马良肉痛万分,心疼不已。 不得已之下,马良也只能是想方设法的节约生活成本,先是毫不脸红的宣布用鱼肉充当主食,然后抠门得连廉价的酸菜鱼作料都舍不得再买,改为用九元两毛八百四十克的椒盐调味烤鱼,谷物方面则是改用方铁盒每顿煮一盒白米饭打牙祭,以野菜解决维生素问题,说什么也舍不得让小弟们每顿吃上价格昂贵的白面馒头或者压缩干粮。 马良的吝啬抠门当然让小弟们颇为失望,然而十分悲哀的是,不管马良如何小气节约,他为小弟们提供的伙食却仍然还是远远超过梁山起义军原先的伙食,所以伙食质量虽然直线下降,早就习惯了吃糠咽菜的王二八等人却依然还是甘之如饴,并没有出现太多怨言。 在这个期间,眼红马良等人装备的彭小乙等人当然几次开口,表示希望能够穿上防刺衣和防刺裤等二十一世纪的装备,还有用上工兵铲和狗腿刀等现代武器,马良则一次都王顾左右而言他,仅仅只是买来了一块磨石让王二八给工兵铲开刃,以此增强工兵铲的攻击力。 马良之所以舍不得给张荣和彭小乙等人升级装备,原因当然是成本问题,如果给他们换装,在他们每个人身上至少得支出七百多元,八个人合计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而马良的帐户余额虽多,却一直都是有得出没得进,谁都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充值,马良当自然得尽量节约预防万一。 也正因为如此,在目前并不急需的情况下,马良除了不肯急着给张荣等人换装外,还一直都在盘算如何更进一步节约支出,以及如何给自己的帐户余额充值,结果也是凑巧,又过得了两天,一次饭后的闲聊中,新小弟彭小乙突然说起了一件事,说是他之前曾经来过这一带,知道南面十几里外有一个临溪村,还说临溪村颇是富庶,不仅人口颇多,村子里甚至还有人卖酒。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这个情况后,马良马上就是心中一动,暗道:“村子里有人卖酒?有卖就有买,既然有人做买卖,那我为什么不网购一些现代的东西去村子里卖,换一些粮食酒肉来改善生活和节约开支,还有试着换一些这个时代铜钱来看看能不能给我的帐户充值?” 说干就干,生出了这个念头后,马良稍微盘算了一下步骤经过,马上就向彭小乙问道:“彭兄弟,既然你熟悉临溪村的情况,那你敢不敢带着两个兄弟去临溪村买点酒肉粮食回来?” “马大哥,你要买酒给我们喝?” 彭小乙一听大喜,见马良点头后,彭小乙马上拍着胸口表示自己敢去,王二八等其他小弟也争着抢着表示愿意去帮忙,马良见了也不迟疑,立即去了无人处,用几块钱的超低价网购了十颗二十一世纪出产的玻璃钻,随便拿了几颗交给王二八和彭小乙,让他们带上一个小弟驾船去南面的临溪村买酒,还有试着换些铜钱现金带回来。 晶莹透彻的玻璃钻当然让王二八等土包子大开眼界,也让他们惊呼马良怎么舍得拿这么珍贵的宝石换一些廉价的村酒?马良却难得大方的爽快说道:“只要能让兄弟们喝上几碗酒驱寒,花再多的钱都值得,快去吧,争取多换一些酒回来,还有,不管多少,铜钱也得给我换一些回来。” 王二八和彭小乙答应,赶紧带上了一个小弟驾船南下,临行前王二八还脱下了死活舍不得离身的防刺衣裤,彭小乙和另一个小弟也没敢穿着抢来的官兵皮甲去村子里买酒,仅仅只是在船舱里暗藏了三把手刀预防万一。 再接下来当然是漫长的等待,期间吃过喝过的马良还好点,不是特别期待这个时代的酒肉,康小三和贼眉鼠眼等土包子则是馋涎欲滴,早早就伸长了脖子眺望南面情况,不断期盼王二八和彭小乙能够早些带着酒肉回来,让他们能够喝上几碗过过酒瘾,也全然不知道只对女人大方的马良实际上只想用区区几块钱就打发他们。 漫长的等待总有尽头,接近傍晚的时候,王二八等人之前驾驶南下的小船终于出现在了康小三等人的视野中,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康小三等人顿时欢声如雷,马良也微微一笑,暗道:“看来还算顺利。” 事有意外,让马良等人没有想到的是,小船冲到了马良等人面后,船上不但没有看到王二八的身影,脸上伤口再次出血的彭小乙还带着哭腔喊叫道:“马大哥,不好了!二八哥被抓走了——!” ------------ 第十五章 如何救人 还是听了彭小乙的哭诉,马良和张荣等人才知道王二八并不是被官兵抓走,而是被临溪村的保正给带人逮了去。 事情的具体经过是这样,带着马良网购来的玻璃钻赶到了临溪村后,王二八等人虽然十分顺利找到了村中酒肆,然而在提出用玻璃钻换酒换钱时,酒肆的老板却因为从来没有见过玻璃钻的缘故,不敢随便的给玻璃钻估价,要求王二八等人在店中稍等,让他派人去找村里有见识的人过来给玻璃钻看价钱。 假如是换成马良或者张荣这样的细心人遇到这事,可能就不会同意店家让其他外人参与这事,无奈王二八一行三人都是愣头青,全都没有考虑过让过多人搀和进来的危险,又贪图店家的酒肉,便一口答应让店家去请人来看货,然而王二八和彭小乙等人却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去请人的酒肆老板媳妇,竟然带着临溪村的保正和十几个庄客回到了店中。 姓谢的临溪村保正还明显来意不善,才刚见面就马上盘问王二八等人的来历身份,质问玻璃钻的来源,目前都是逃犯身份的王二八等人也自然回答得前言不搭后语,很快就引起了那个谢保正的疑心,然后那谢保正还直接要求王二八等人和去城里见官,话里话外都是怀疑王二八等人是梁山盗匪的意思。 见情况不妙,王二八和彭小乙等人只能是赶紧夺路而逃,那谢保正则带着十几个庄客紧追不舍,还在追击中一棍子打翻了王二八,把王二八按住生擒活捉,彭小乙和另外一个同伴则是运气好侥幸逃回了船上,然后就赶紧回来给马良和张荣报信。 听完了这番情况后,康小三和贼眉鼠眼等小弟当然都是又惊又怒,全都嚷嚷着要去找那个谢保正算帐,还要把王二八给救回来,马良和张荣二人则各自保持冷静,搓着手盘算了片刻后,张荣还向马良问道:“马兄弟,这事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去救二八兄弟?” “张大哥,这个还用问?”和王二八关系最好的何二郎马上就嚷嚷道:“二八兄弟是我们的兄弟,他被人抓了,我们为什么不救?” “那你有把握吗?”张荣很是冷静的反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谢保正手下有多少人?知不知道他把二八兄弟抓了以后,有没有立即送进城里交给官府?还有,你知道那个谢保正的家是在那里吗?” 康小三语塞,侥幸逃回来的彭小乙赶紧嚷嚷道:“我知道那个谢保正住在那里,临溪村村东口的大房子,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马上就天黑了。”张荣指指已经逐渐昏沉的天空,说道:“你去过几次临溪村,村里的路你熟不熟?天黑了以后走夜路,你有没有把握带着我们找到那个谢保正的家?” 彭小乙也闭上嘴巴,张荣则又说道:“不要冲动,听马兄弟拿主意,他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马良始终不吭声,原因倒也不是马良没有主意,而是马良心里在盘算另外一个重要问题——要不要不惜代价的把王二八给救回来? “要不要救人呢?”马良心中盘算,暗道:“要救人肯定得和谢保正的人拼一个你死我活,我也肯定得花钱把张荣这帮人给武装起来才有把握把王二八救回来,为了一个和我无亲无故的人花这么多钱值不值得?把他救回来对我有什么好处和用处?” 现实的需要很快就战胜了马良的自私心理,抬头看到康小三和何二郎等小弟急切的眼神,马良立即就明白自己如果选择对王二八见死不救,肯定会彻底伤透一帮小弟的心,而没有小弟给自己站岗放哨,冲锋陷阵,以自己目前的逃犯身份,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一个大问题,所以要想活下去,要想让这帮小弟继续鞍前马后的给自己卖命,自己就一定得尽全力把王二八救回来。 尤其是王二八对自己的新身体也有救命之恩,自己穿越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受伤昏迷,如果不是王二八拼死把自己拖上小船,自己肯定早就死在官兵的屠刀下了。 权衡了一番利弊,又回忆起了王二八对自己的恩情,马良也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盘算着彭小乙问道:“小乙兄弟,两个问题,第一,临溪村距离县城有多远?” “临溪村距离县城有多远?”彭小乙搔着脑袋回忆,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肯定有十几里,也许有二十里,反正不近。” “谢保正那帮人把你们追出了多远?”马良又问道。 “追了有七八里路。”彭小乙马上就回答道:“我们上了船以后,那个谢保正亲自上了船带着人追我们,追了少说有七八里路,好在我们船小又轻,这才靠着芦苇荡掩护摔开了他们的船。” “很好,这我就放心了。” 马良满意点头,然后转向张荣说道:“张兄弟,不用太担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二八兄弟这会应该还在临溪村,还没有被押到城里。” “何以见得?”张荣明知故问道。 “很简单,谢保正那帮人还来不及。”马良指出道:“临溪村距离县城至少有十几里路,不管是步行还是坐船,至少都得用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谢保正亲自带着人把小乙兄弟他们追了七八里路,就算没追上后直接回去,也最多只是刚刚到家不久,天就要黑了,又得休息吃饭,谢保正他们直接把二八兄弟押去城里的可能很小,所以二八兄弟现在十有八九还在临溪村,也极有可能是被关在那个谢保正家里。” 张荣点头,不动声色的说道:“不愧是马兄弟,看事情果然透彻,那你说我们应该办?是不是现在就去临溪村,冲进那个谢保正家里救人?” 见张荣死活不肯改口叫自己大哥,还不断试探自己的判断和决策能力,马良当然明白他没有对自己真正服气,也知道张荣心里肯定早有主意,又历史稀烂不知道张荣其实是自己最佩服的一类人,无知者无畏下,马良干脆反问道:“张兄弟,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拿主意。”张荣马上说道:“兄弟们都听你的,你拿主意。” “张兄弟,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你如果有什么好主意就说吧。”马良坚持道:“如果你的主意好,我们就都听你的。” 张荣并不是一个虚伪的人,见马良坚持给自己机会展现领导能力,便说道:“那我说了如果不对,马兄弟你可别见笑,我觉得我们不要冒险在夜里进村去救二八兄弟,应为道路地形我们都不熟,黑灯瞎火的进村救人根本没把握,一旦被发现,还有可能被临溪村的人包围。毕竟,那个姓谢的是临溪村的保正,村里的人家都听他的吩咐。” 张荣的这番分析极有道理,一帮小弟听了无不点头称是,张荣也这才继续说道:“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应该埋伏在临溪村的外面,等到明天早上那个姓谢的押着二八兄弟去县城的时候,再冲出来救二八兄弟。” “好主意!进村救人我们没把握,但是在路上救人肯定没问题!” 康小三第一个叫好,其他的小弟也纷纷叫好,全都觉得这么做比冒险进村更有把握,马良却是不动声色,向张荣问道:“张兄弟,你的主意虽然不错,但是有两个问题你怎么解决?第一,临溪村是在湖边,到城有水路和陆路可走,我们在临溪村里没有眼线,不知道那个谢保正准备押着二八兄弟走那条路去县城,如何在路上埋伏?” “埋伏在村子外面。”张荣马上答道:“看到二八兄弟出村,不管他是走陆路水路,我们都马上冲出去救人。” “这也是我的第二个问题。”马良说道:“我们在临溪村的外面埋伏,距离远了没作用,距离近了被发现了怎么办?二八兄弟他们今天在村子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村里的人看到那么多外人在村子外面,能不给那个谢保正通风报信?” 未来的抗金名将也需要时间成长,听完了马良的分析再细一推敲,张荣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计划漏洞很大,点头说道:“马兄弟所言极是,这些问题我是没考虑到。” “马大哥,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救二八兄弟?”康小三赶紧问道。 看了一眼死活不肯叫自己大哥的张荣,马良答道:“最好的办法,是在半夜摸进临溪村,突然冲进那个谢保正的家里救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不熟悉道路和地形啊?”张荣马上问道:“我们十二个人里,只有小乙兄弟到过临溪村,对村子里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深更半夜摸进村子里,我们恐怕连找到那个谢保正的家都难啊?我们总不能打着火把进村子里救人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马良的脸上,马良则微微一笑,说道:“我有办法,可以让我们在晚上不用打火把,也能看清楚道路和地形。” ------------ 第十六章 夜视仪 “在晚上不用打火把也能看清楚路和地形?” 马良的胡说八道还没有说完,张荣和康小三等人就已经一起瞪圆了眼睛,然后康小三还惊叫道:“马大哥,你在开玩笑是不是?晚上不打火把怎么看清楚东西?” “马大哥,你该不会说是提灯笼吧?”彭小乙自作聪明的说道:“不打火把点灯笼,是可以看到东西。” “当然不是,不要废话,一会你们就明白了,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马良开口吩咐,然后匆匆走向了无人处,知道马良习惯的康小三等人也没尾随,只是七嘴八舌的讨论,“不打火把点灯笼,也能看清楚东西?马大哥是不是逗我们玩,天下那有这样的事?” 只有张荣没有参加讨论,看着马良匆匆离去的背影,张荣除了心中好奇外,也多少有些幸灾乐祸,暗道:“尽管吹吧,牛吹多了,看以后兄弟们怎么还敢相信你?” 在芦苇荡中折腾了片刻后,马良开口把众人叫进了芦苇荡,结果和之前一样,马良面前又一次出现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包裹,张荣和彭小乙等人把包裹打开后,也顿时惊喜的看到这些包裹里除了装着方便携带和食用的白面馒头外,还装着他们垂涎已久的防刺衣裤、摩托车头盔和狗腿刀等物,早就想得到这些先进装备的彭小乙和贼眉鼠眼等人也顿时激动的欢呼了起来。 “莫高兴得太早,给你们这些好东西,是要你们给我拼命,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把二八救回来。”马良表情冷静的吩咐道:“快,赶紧把衣服裤子穿好,一半的炊饼当晚饭现在就吃,另外当夜宵留着半夜吃,吃完了晚饭我们就走。” 彭小乙等小弟答应,赶紧兴冲冲的把防刺衣裤穿在身上,细心的张荣却注意到马良先是拆开包裹取出了一把斧头,又从另一个包裹里拿出了一个新的望远镜,然后打开了望远镜上的小盖子,把一节节五颜六色的小棍子装进望远镜里,张荣见了好奇,便问道:“马兄弟,这是什么东西?” “红外线夜视仪。”马良头也不抬的回答,“至于有什么用,等天全黑了你就知道了。” 不喜欢刨根问底,张荣只是赶紧穿上防刺衣裤和防割手套,又和同伴一起分吃了一半的馒头,然后乘着天色还没有彻底全黑上船出发,驾驶着两条木船和一条橡皮艇赶往南面的临溪村救人。 马良是个细心人,登船时就命令彭小乙与自己同乘一条木船走在前面带路,同样细心的张荣为了亲眼看看马良如果在晚上看清楚道路地形,也一声不吭的坐到了马良的船上,一边和小弟们一起划桨,一边耐心的等待夜晚的到来。 颇是凑巧,这一天还正好是一个阴天,月光全被云层遮蔽,天色才刚全黑就已经伸手难见五指,更别说是看清楚岸上情况,带路的彭小乙暗暗担心,忙向马良说道:“马大哥,天太黑了,看清楚岸上情况,我怕会迷路啊。” 马良没有急着开口,只是拿出那架新出现的望远镜,在上面按了两下,然后把望远镜递给彭小乙说道:“用这个看。” 好奇的接过那架望远镜,按照马良的指点将望远镜的双筒对准了岸上,在另外一头只看得一眼,彭小乙马上就难以置信的吼叫了起来,“真能看得见岸上的东西!真的不用打火把也可以在晚上看清楚东西,好清楚啊!连树叶都可以看得见!” 彭小乙的话还没有吼完,这条船上的另外两个小弟和张荣就已经站了起来,全部都是争先恐后的把脑袋凑到那架望远镜的背后,结果只是看得一眼,张荣的下巴惊得几乎张脱了臼——在几乎没有任何光线的情况下,透过这架古怪的望远镜,自己竟然能够清楚看到岸上的情况! 虽然画面是黑白的,但是真的看得很清楚。 “真的看得见!这什么东西?居然真的能在晚上看见东西!” 另外两个小弟的兴奋吼叫让另外两条船上的小弟纷纷起身,伸长了脖子过来看稀奇,马良却是不动声色的催促道:“快划桨,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玩这个东西,现在先赶路要紧。小乙兄弟,继续带路。” 彭小乙答应,赶紧看清楚地形辨别方向,指引船只继续行向临溪村,期间自然少不得不断的用夜视仪看东看西,兴奋万分,张荣则一边奋力划桨,一边激动的向马良说道:“马兄弟,我算是服了你了,想不到这东西真的能在晚上看清楚东西,有这种东西在手,我们走什么夜路都不怕了。” “这只是最普通的夜视仪,还有更好的。”马良随口说道:“还有一种热成像夜视仪,不光是在晚上看得清楚东西,还隔着墙都可以能看得见墙背后的人。” “隔着墙都能看得见背后的人?”张荣一听更是惊奇,忙问道:“马兄弟,那你能不能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太贵了,要一万多一架。”马良回答了一句对张荣来说莫名其妙的话,又说道:“等以后有必要的时候再说吧,现在够用就行。” 有了后世尖端仪器的帮忙,马良一行十二人当然十分顺利在深夜中摸到了临溪村附近,确认了目的地就在眼前,马良先是命令船只靠岸,然后安排道:“关兄弟和骡子兄弟有伤,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守船,其他的人跟我进村。” 众小弟答应,马良则又继续吩咐道:“小乙兄弟,继续由你带路,路上注意这个村子里的船是停在那里,把人救出来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顺便再抢几条带蓬的船,这样以后就不用怕下雨了,。” 听到这话,张荣自然也不得不佩服马良的仔细周密,当下马良等一行十人上岸登陆,让彭小乙拿着夜视仪走在前面带路,在尽量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悄悄行向临溪村,而在这个期间,马良还打开了几袋之前网购来的卤猪蹄,拿在了手里预防万一。 事实证明马良的考虑确实周全,悄悄进到了临溪村后,虽然手里拿着夜视仪,但因为对村中道路不够熟悉,马良等人还是惊动了两条看门狗,引来了旺财的深夜狂吠,幸亏马良早有准备,两次都是赶紧把卤猪蹄扔进院中安抚旺财,也十分顺利的迅速平息了狗吠,得以在没有惊动村中住户的情况下,不声不响的摸到了谢保正的宅院门前。 让彭小乙再次确认了没有找错地方,马良先是把之前网购来的消防斧递给腰粗膀圆的康小三,然后低声说道:“两个方案,第一是去一个人翻墙进去开门,然后直接冲进去。第二是如果被发现,就改偷袭为强攻,直接劈开门杀进去。进去能不能报仇不重要,重要的是救人,救出了人马上走,敌众我寡,院子里的情况又不是太清楚,千万别恋战。” 张荣和彭小乙等人一起点头,低声答应,马良则又向张荣说道:“张兄弟,我们中间就数你身手最好,有没有胆量打头阵,翻墙进去开门?” “有什么不敢?” 还是反问出了这句话后,张荣才暗暗后悔自己答应太过爽快,忘了反问马良既然想当老大为什么不打头阵?马良则又吩咐道:“进去以后如果被发现,又来不及开门,就四处跑拖延时间,给我们劈开大门争取时间。” “算你考虑得还周到。” 在心里冷哼了一句后,虽然对马良还是有些不服气,张荣却依然还是悄悄摸到了谢保正的宅院旁边,然后先是把从官兵那里缴获来的手刀咬到了嘴里,又踩到了一个跟来帮忙的小弟肩膀上,一个纵身就跃到了谢保正家的院墙上…… ------------ 第十七章 原来我们这么猛 马良早早就声明能不能报仇不重要这一点是有原因的,身体前任主人的记忆显示,这个时代的地主家里通常都住在大量的庄客,一出事都是一拥而上,己方虽然装备好,但敌情不明对地形更不熟悉,真硬拼起来恐怕凶多吉少,所以马良才早早就决定救出人就走,并不打算一定要找欺负自己小弟的谢保正报仇。 也正因为担心己方的实力不足,看到张荣纵身跃上了墙头后,马良的心脏也顿时悬到了半空,生怕张荣被院子里的敌人发现,引来大量的敌人。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越担心越出事,张荣才刚跳上墙头,院子里突然就响起了旺财的叫声,而且听声音还不止一条旺财,马良也顿时心中叫苦,知道今天晚上肯定很难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打开谢保正家的院门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张荣跳进了院子里后,院子里的旺财不但叫得更加厉害,还马上就响起了人的喊叫声,“谁?有人进院子了!有人进院子了!” “糟了,院子里有人守夜。”马良又在心里叫了一声苦,然后赶紧转向康小三说道:“康兄弟,准备劈门,越快劈开越好!” 康小三答应,立即攥紧了手里的破门消防斧,然而就在马良做好了迎接一场苦战的心理准备时,吱呀一声,紧闭的谢家大门竟然直接打开,张荣高大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前,还喊道:“马兄弟,快来!” “这么容易就打开门了?” 马良无比傻眼,然后醒过神来后,马良还差点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因为马良又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情况——这个时代的院门根本没有什么象样的金属锁,基本上都是插上一根木条闩住门,只要取下木条就可以打开门,张荣进院后开门自然无比容易。 这时,康小三和何二郎等小弟早已冲向了院门,同时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院子里才看到了有灯光闪动,有人打着灯笼冲了过来,然后院子里还响了铜锣的敲击声,“铛铛铛!铛铛铛!” “有铜锣,看来这个谢家晚上有应急准备。” 又一次在心里提高了警惕后,马良这才提着已经开刃的工兵铲大步冲向谢家大门,结果马良才刚冲进谢家大院,马上就看到张荣已经在院子里和两个谢家庄客交上了手,马良也赶紧打起精神大吼道:“兄弟们,一起上,把这两个贼厮鸟收拾了!杀——!” 再一次让马良傻眼,还没等康小三提着消防斧冲上去,手里拿着军用手刀的张荣就已经一刀砍翻了一个谢家庄客,然后又抢前一步,重重一刀捅进另一个庄客的肚子,被张荣亲手用现代磨石精心打磨过的手刀透背而出,竟然直接把那个庄客捅了一个透心凉,那庄客惨叫一声,直接疼晕了过去。 “这么快就干掉了两个?太容易了吧?” 马良惊奇的时候,张荣已经甩开了那个被捅穿肚子的庄客,劈手夺过那庄客手里的灯笼,甩给背后的一个小弟,喝道:“拿着,给我们照路!” 小弟接过灯笼举起,张荣观察了一下院中地形,继而大步冲向谢家的前堂大门,又大声喝道:“康兄弟,帮我把门劈开!” 人高马大的康小三大声答应,提着消防斧快步上前,对着谢家的前堂大门重重一斧劈下,然后只是劈得了两斧,谢家的前堂大门就已经直接大开,而此时此刻,谢家的后院才刚响起喧哗的人声。 “这么直接?我这帮小弟难道经常干这种事?” 马良瞠目结舌的事,更让他无语的事发生了,冲进了谢家前堂后,何二郎竟然上前两步就扯下了墙上悬挂的布幔,扯到提着灯笼的同伴身边用火点燃,然后劈手就扔到了窗台上,糊着白纸的窗台遇火即燃,很快烧旺,其他小弟纷纷效仿,全部都是在房中四处纵火,既给自己照明,又给谢家制造混乱。 “不愧都是梁山的土匪啊。” 心里感叹着,身为老大的马良也没闲着,乘着谢家人还没集结成群的机会,带着小弟穿过前堂就往后院冲,也很快就在前堂背后撞见了另外几个拿着朴刀的谢家庄客,马良也赶紧举起工兵铲,准备与来敌展开恶战,然而…… 然而马良却依然还是没有机会动手,冲在最前面的张荣如同下山猛虎,挥舞着军用手刀把几个谢家庄客砍得鬼哭狼嚎,鲜血横飞,紧随其后的康小三也是表现出色,一斧头下去只要砍实了,直接能把谢家庄客的骨头劈断,头颅砸开,杀伤力还在张荣之上。 在这个期间,张荣和康小三当然也有被拼死反抗的谢家庄客砍中,然而对这些谢家庄客来说十分可惜的是,尽管他们都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劈砍张荣等人了,然而他们的熟铁朴刀却根本砍不开捅不穿张荣等人身上穿戴的现代装备,所有攻击都变成了无用功,彻底只能挨打还不了手。 在这样一边倒的情况,几个谢家庄客当然被张荣和康小三等人象砍刀切菜一样轻松放倒,十个梁山土匪长驱直入,轻松杀进人声鼎沸的谢家后院,象下山猛虎一样把所有遇到的人砍翻劈倒。 这个时候的谢家后院当然早就是大人喊小孩哭,借着谢家前堂逐渐生起的火焰照明,马良迅速观察地形寻找王二八,始终一无所获后,马良赶紧向张荣吩咐道:“张兄弟,抓一个活口,问他二八兄弟在那里。” 也是凑巧,张荣大声答应的时候,十几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正好提着朴刀冲了过来,张荣大吼一声率先迎上,马良和康小三等人也赶紧冲了上去帮忙,和那十几个男子打斗在了一起。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马良才亲自和敌人交上了手,结果让马良意外的是,这些谢家的庄客竟然远比自己预计的容易对手,即便是没有学过武艺的自己,抡着已经开了刃的工兵铲,照样把对面的敌人砍得象杀猪一样的惨叫不断,不过片刻时间就被自己砍得满脸鲜血,不得不扔下朴刀撒腿逃命。 “看来我是太低估我自己和我的小弟了,我们虽然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的军事训练,但我们的装备领先这个时代几百近千年,连裤子都是刀砍不破枪捅不穿,欺负这个时代的乡下农民当然是轻而易举。” 马良终于想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十几个男子已经被张荣等人轻松杀散,一个男子看情况不妙掉头就跑时,还被张荣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象老鹰抓小鸡一样的轻松把他拖摔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用已经沾满鲜血的手刀指住他的脸喝道:“说,你们今天抓来的人,关在了那里?” 那男子有些迟疑,结果他只是稍一犹豫,张荣马上就是毫不犹豫的一刀捅进了他的肩窝,鲜血飞溅间,那男子也带着哭腔喊叫了起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说,我说,你们的兄弟被我们关在了柴房里,在柴房里!” “起来带路!”张荣抬起腿让他起身,喝道:“敢耍花样,爷爷一刀劈了你!” 那男子被逼无奈,只能是呻吟着挣扎站起,在张荣等人的逼迫下跌跌撞撞的上前带路,在这个期间也是一些其他男子躲在远处探头探脑,却没有一个人敢过来阻拦,让马良等人十分顺利的来到了谢家的柴房门外。 不用马良下令,才刚问明这是柴房,康小三就已经大步上前,挥舞粘着鲜血脑浆的消防斧劈门,还一斧头就直接轻松的劈开了房门,然后在灯笼光芒的照耀下,被打得遍体鳞伤又被五花大绑的王二八也终于出现在了马良等人的面前。 “马大哥——!呜哇——!” 看到马良等人,心情过于激动下,满脸都是血污的王二八竟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马良忙亲自上前拔出狗腿刀给王二八割绳子,安慰道:“别哭,我们来救你了,你没事吧?” 马良的好言安慰让王二八哭得更加大声,然后因为遭到了残酷虐待的缘故,身上的绳子被割断后,王二八完全是只能靠搀扶起身,连腿都迈不开,好在马良一行人人手还算充足,马上就有一个个头较大的小弟背起了王二八,期间当惯了土匪的何二郎当然随手点燃了柴房不提。 事情当然还没完,背着王二八走原路才刚回到后院,马良等人立即就被二三十个拿着各种武器和火把的男子包围,为首一个拿着长柄朴刀的中年男子还威风凛凛的大吼道:“贼厮鸟,敢来我谢家放肆?还不快快跪下投降?!” 吼叫着,那中年男子还潇洒的挥舞了一个刀花,以此证明他有武艺在身,被同伴背着的王二八则委屈的喊叫起来,“马大哥,张大哥,就是这个贼厮鸟,就是他带人抓的我,还把我打成了这样!” 听到这话,张荣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提着手刀冲向那中年男子谢保正,谢保正大吼一声抡刀当头砍下,头上戴着摩托车头盔的张荣不躲不闪,任由朴刀砍中自己的脑袋,一刀只是砍向那谢保正的胸膛。 不消说,砍到了连大铁锤都砸不破的摩托车头盔后,谢保正的朴刀自然被直接弹开,张荣的手刀则重重砍在了谢保正的左肋上,顿时砍得谢保正的左胸是鲜血飞溅。 “妈呀!” 谢保正显然是个痛快人,重重挨了一刀吃了大亏后,一看情况不妙,谢保正马上撒腿就跑,他带来的庄客也顿时一轰而散,见张荣追了几步没追上谢保正,马良也赶紧大叫道:“张兄弟,别追了,先出去再说。” 尽管明显对马良还没有真正服气,然而张荣还是听了马良的命令,立即回来与马良等人会合,马良则让小弟们拣起几支谢家庄客扔下的火把照明,一边带着王二八从来路出门,一边顺手点燃了几间谢家的房屋。 马良或许应该让张荣斩尽杀绝,带着王二八离开了谢家大院后,才刚来到了村子里的空地上,马良一行人就又被闻讯赶来的村民包围,之前被张荣砍伤的谢保正也在人群中大呼小叫,命令村民上前围攻马良等人,“上!都给我上!干掉这帮土匪!我们人多,不用怕他们!” 还别说,仗着人多势众,少说也有三四百人的临溪村百姓还真的壮着胆子上前,抡起各种农具围攻马良等人,其中甚至还有人拿着价格相当昂贵的弓箭,马良见了自然也暗暗担忧,生怕自己一行十一人不是这么多村民的对手——毕竟,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马良也很快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临溪村的百姓是人多不假,然而在没有勇士带头拼命的情况下,临溪村百姓全部都是只会大声咋呼,象征性的挥舞着农具前堵后追,不敢真正的与手里拿着带血武器的马良一行人拼命,惟有拿着弓箭的村民抽冷子放了几箭,结果却不是射到了马良等人穿着的防刺衣裤上,就是在射偏落空,对马良等人的威胁几乎为零。 相反的,马良这边的人数虽少,却谁都是敢拼敢杀,尤其是张荣和康小三两个猛男,提着手刀和消防斧大步走在最前面,简直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把所有敢于挡在他们前面的村民砍得血肉飞溅,劈得脑袋崩射,而在他们的带动下,何二郎与彭小乙等小弟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凶猛,挥舞着工兵铲和手刀等武器把村民砍得心惊胆战,连连后退。 村民们的所谓围攻也变成了礼送马良等人出村,马良也始终没有忘记抢几条带蓬的船改善居住环境,见村民谁也不敢真正上前,马良便开口提醒彭小乙带路,让他带着自己一行人直接杀向临溪村的码头,直接用武力抢夺村民的船只。 也还是在看到马良等人动手抢船的时候,几个倒霉的船主才吼叫着拼命向前,试图阻止马良等人带走他们的木船,可是根本不用马良亲自动手,光是康小三和张荣两个人,就已经拿着手刀和斧头把他们杀退,而当一个倒霉的船主脑袋被康小三直接劈开后,余下的村民也更加没有勇气上前,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马良等人坐上了两条带蓬的木船,大模大样的驾船离开。 站在船头看着村民在码头上大呼小叫却谁都不敢追击,马良当然是心中暗暗得意,然后又悄悄的心中后悔,暗道:“早知道我的这些小弟这么能打,就不应该买夜视仪,应该直接打着火把直接冲进那个谢家救人,一千多块钱啊,够我带着小丽去丽江开几天的房了。” ------------ 第十八章 逼良为娼 救回了王二八后,马良等人又十分顺利的与留守船只的许骡子等人会合,然后坚持以大哥自居的马良果断下令道:“去东面的青龙山休息。” “马大哥,没那个必要吧?”小弟康小三提出质疑道:“临溪村的人连追都不敢追我们,我们又刚打了那么久,全都累得厉害,不如随便找一个隐蔽一点的地方休息,没必要连夜转移到二十来里外的青龙山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马良坚持道:“我们在临溪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郓城的官兵肯定会出兵来搜查我们,继续留在临溪村附近,如果被官兵给发现就麻烦了,所以谨慎起见,我们最好还是辛苦点马上去青龙山。” 这些天来的管吃管喝管装备已经让马良积累了一定威信,见马良坚持往远处转移,康小三也没继续反对,只是赶紧帮着摇桨驶往东面的青龙山,同船的张荣则一边摇橹一边说道:“马兄弟,那我们以后怎么办?东平府的官兵在抓我们,现在郓城的官兵也肯定要我们归案,我们不可能一直都在梁山泺里东躲西藏吧?” “是啊,马大哥,我们不可能一直到处乱跑啊?”康小三也说道:“就算吃的可以靠湖里的鱼解决,马上冬天就要来了,到时候我们的衣服怎么办?我们现在的这身衣服扛不住冬天的大雪啊。” 马良沉默,另外一个小弟则说道:“马大哥,要不你带着我们大干一场吧,反正狗官欺负我们这些百姓,梁山泺四周到处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老百姓,你干脆象徐大哥一样树起一面大旗,带着我们和梁山泺的穷老百姓劫富济贫,和狗官拼一个你死我活!” “我赞同!”康小三马上附和道:“马大哥,干吧,我们都愿意跟你,带着我们把队伍拉起来,和狗官拼了!” 马良还是不吭声,半晌才模棱两可的说道:“这事情等以后再说,先到青龙山休息一两天再说,我有点累,让我休息一会。” 马良不肯表态当然是有原因的,做为一个勉强还算守法的现代人,马良当然不想聚众造反过那种成天在刀头上舔血的生活,加之马良又有可以从二十一世纪网购现代物品的能力,马良当然想找一个富庶繁华的地方安顿下来,用现代物品换取这个时代的金银铜钱,过上三妻四妾美女如云的腐朽生活。 用不着提醒马良山东大地即将迎来巨变,马良的历史再稀烂也知道要不了几年金兵就会南下,山东也会变成沦陷区,不过马良更知道即便金兵南下南方也比较太平,杭州更是可以春风吹得游人醉,所以马良其实一直都在盘算如何悄悄南下,跑到远离金兵和战乱的南方去花天酒地,不愿留在梁山泊东躲西藏,朝不保夕。 至于马良现在为什么还没有往南跑原因也很简单,官兵正在到处追杀梁山起义军的余部,梁山泊周边的官兵差役也肯定严密封锁道路,贸然登岸只怕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官府发现,所以马良才没敢付诸行动,也不得不把十几个小弟带在身边,把他们养起来保护自己。 “恐怕得尽快拿定主意了。” 权衡着这些利弊时,马良又突然考虑到了另外一层危险,那就是自己今天晚上带着一帮打进临溪村救人,地方官府收到消息后肯定会明白梁山泊里还藏着一群战斗力不俗梁山起义军余部,也肯定会加大搜捕和追杀的力度,自己如果还不赶紧南逃的话,恐怕很难躲得过官兵的大规模搜捕。所以马良也很快就拿定主意道:“得尽快和小弟们摊牌了,愿意跟我走的就一起走,不愿走的随便他们去那里都行。” 说干就干,第二天上午赶到了青龙山后,躲在芦苇荡里休息了一个白天,晚饭时马良先是难得大方的买来了一堆大饼和十斤酱牛肉犒劳小弟,然后在小弟们欢呼着狼吞虎咽的时候,马良就对小弟们摊了牌,说道:“兄弟们,说件大事,现在的情况你们都知道,官兵正在到处追杀我们,我们如果继续藏在梁山泺里,只怕迟早有一天会被官兵发现。” “还有,冬天马上就要到了,我们过冬的吃食、衣服和住处全部都是大问题,继续留在梁山泺也肯定是凶多吉少,所以我想带着你们往南走,到南方暖和的地方去过冬,也到有钱有粮的南方去谋生活,过太平日子,你们觉得如何?” 正在啃着大饼和酱牛肉的小弟们纷纷停止吃喝,惊讶的互相看了几眼后,何二郎还试探着问道:“马大哥,你想带我们去南方?” “对。”马良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在梁山泺长大,肯定舍不得离开家乡,但是你们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我们现在的身份都是盗匪,被官府抓到就直接杀头的土匪,年轻的时候打得动拼得起或许倒什么都不怕,但是老了打不动拼不起的时候怎么办?还有,难道你们想一辈子风餐露宿,一辈子打光棍,连一个媳妇都娶不上?” 马良这番掏心窝子的话打动了一帮小弟,包括张荣都不得不在心里承认马良这话有理,然而一帮小弟却并没有急着表态愿意追随马良,至少彭小乙就说道:“马大哥,我知道你说这话是为我们所有人考虑,但是到了南方我们怎么谋生活?我们除了打鱼什么都不会,上了岸离了水吃什么?” “是啊,到了南方我们怎么过日子?吃什么穿什么?” 众小弟纷纷附和,全都担心离开了梁山泊就衣食没了着落,马良对此也早有准备,马上就拿出了几颗之前网购来的玻璃钻说道:“不用担心,我早就考虑好了,这种宝石我手里还有一些,到了有钱的大地方我们就把这种宝石卖了换钱,然后或者是买地种地,或者是做点小生意小买卖,总之只要我还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让你们饿着。” 言罢,马良又微笑着补充道:“我送给你们的打火机,我们打架用的工兵铲,割不破捅不穿的衣服、裤子和手套,拿到了大地方那一样不能卖大价钱?有这些东西在,你们还用怕饿肚子,没本钱做买卖?” 听马良说得有理,众小弟这才纷纷点头,马良则又说道:“就这么定了,愿意跟我走的,明天就和我一起往南走,不愿意跟我走的随便去那里都行,我发给你们那些东西也可以带走,兄弟一场,算是我送给你们的分手礼物。” “马大哥,我跟你走。”王二八第一个开口,说道:“有机会过安生日子,谁愿意留在梁山泺当土匪?我跟你走。” “马大哥,我也跟你走,你带我们去那里都行,我们听你的。” 众小弟接连附和,然后除了张荣没有开口之外,包括贼眉鼠眼都表了态愿意跟着马良走,马良注意到张荣没有说话,便问道:“张兄弟,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想留在梁山泺?” 张荣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马兄弟,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打算走那条路南下?” “走桓沟水路。”马良马上说道:“我们这帮兄弟全部都习惯在水上吃饭,走水路南下既省力,遇到情况也容易逃脱。” 张荣点头,也这才说道:“我跟你走!不过马兄弟,别怪我说话不中听,我总觉得我们恐怕没有这么容易离开梁山泺,桓沟水路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走。” “我知道你在担心官兵封锁桓沟,但我们可以在晚上悄悄的转进桓沟。”马良微笑答道。 “希望顺利吧。”张荣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如果能过安生日子,我当然也不想当土匪,但是这点也要看老天爷答应不答应。” 依然是说干就干,到了第二天时,马良先是和张荣精心计算好了时间和路程,然后到了接近正午时才从青龙山出发,驶向东南面的桓沟入湖口,也十分顺利的在天色全黑后来到了桓沟入湖口附近,然后借着夜色掩护,利用手里拿着夜视仪的优势,悄悄的转进了桓沟水路,意图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梁山泺南下,然而…… 然而让马良傻眼的是,才刚转进桓沟水没走多远,一座水关就屹立在了桓沟之上,不但关上灯火通明驻扎有大量官兵,关下还有一道用竹子和铁索组成的水上篱笆拦住河面,要想过去就必须得破坏篱笆。 “怎么封锁得这么严?” 第一次来桓沟的马良低声惊呼,旁边的张荣则满脸无奈的说道:“和我估计的一样,官兵果然封锁了水关,不给我们走水路逃出梁山泺的机会。” “马大哥,怎么办?”康小三问道:“要不要硬冲过去?” 马良搓着脏手盘算,发现自己如果靠着武力强闯水关,虽然未必没有硬冲过去的机会,然而惊动了官兵之后,官兵肯定会出动大量船只和兵力追杀自己,还有做为连接南北的重要运河,前方肯定不止面前这一座水关,自己不可能每一座水关都强闯硬冲得手,所以反复盘算了许久后,马良不得不咬牙说道:“掉头,回梁山泺。” 也还好,因为见机得快撤退得及时,马良一行人并没有惊动水关的官兵,得以十分顺利的撤回了梁山泊,不过马良却并没有打消继续南下的念头,又独自盘算琢磨了一番,便命令小弟驾船从湖中南下,打算先到梁山泺的南岸登陆,然后走山口镇的小路从陆上南下。 可是马良这次的决定却遭到了张荣的强烈反对,一天多时间后,来到了梁山泺南岸的芦苇荡中休息时,马良才刚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众人,张荣马上就反对道:“马兄弟,我觉得我们就是到五丈河去碰碰运气,也绝对不能冒险走陆路南下,走陆路南下绝对是死路一条,甚至有可能还没等我们赶到山口镇就已经被官兵发现了。” “何以见得?”马良奇怪的问道。 “三个原因,第一,我们的衣着和刀枪武器太显眼。”张荣竖起了三个指头说道:“第二,我们的人数也显眼,十几个人结伴南下,不管走到那里都会遭到官兵的严密盘查。第三,骡子兄弟、关兄弟和二八兄弟都伤得太重,带着他们走陆路南下,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他们受了伤,也肯定猜得出来我们是被官兵杀散的梁山兄弟。”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现代防刺衣裤和随身携带的刀枪武器,又看看伤势不轻的王二八和许骡子等人,马良不得不承认张荣的分析极有道理,以自己一行人的衣着打扮,还有王二八等人身上的刀枪上势,肯定是撞见官兵或者官差马上就会被严密盘查,绝无侥幸之理。 “马大哥,要不这样?”何二郎开口建议道:“找个隐蔽的地方好生休息一段时间,让二八兄弟和骡子兄弟他们先养好伤,另外想办法弄一些手推车来装我们的衣服武器,然后我们再装成贩货的商人结伴南下,这样就不容易引人注目了。” “没那么容易。”张荣继续摇头泼冷水,说道:“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这么多车,就算能找到这么多车,我们贩什么货物?我们的衣服这么怪,官差只要随便一搜马上就能发现不对。” 何二郎无奈的闭上嘴巴,马良则仔细盘算了许久才说道:“先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几天吧,让二八兄弟他们先养养伤,然后再想办法往南走。只要能往南去,我们的船和衣服头盔不要都行。” 到处都无路可去,自然没有人反对马良的决定,耐心找到了一处被芦苇荡四面包围的浅滩休息后,看到自己几天前抢来的木船中带有鱼网,马良又想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让小弟们打了半船鱼,然后让何二郎带着一个小弟去南面有路通往山口镇的村子,以卖鱼为名打探情况,看看官兵是否封锁了南下的道路,也看看有没有机会化装成商人南逃。 何二郎十分听话的接过了任务,然而带着半船杂鱼南下去了沿岸渔村后,天色微黑时何二郎虽然十分顺利的回到了马良的面前,却一见面就嚷嚷道:“马大哥,祸事了,官府盯上你了!” “官府盯上我了?什么意思?”马良傻眼问道。 “官府出了告示,悬赏一千贯抓你!”何二郎答道:“告示直接贴到了我们去的那个村子里,上面不但写了你的姓名、籍贯和年龄,还写了你的容貌模样,写得还非常仔细,让人一读就知道你长什么模样。” 听到这话,原本只是梁山起义军小头目的马良当然是要多傻眼有多傻眼,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马良赶紧大吼道:“官府怎么知道我的姓名年龄?还知道我的容貌模样?” “不知道。”何二郎摇头,说道:“小弟也奇怪,官府怎么这么清楚马大哥你的情况?谁告诉他你是我们的头的?” 旁边的张荣和其他小弟也是满腹不解,好在马良自己及时醒悟,赶紧转向身上还带着伤的王二八问道:“二八,你被那个谢保正抓去了以后,是不是把我卖了?把我的情况告诉给了那个谢保正?” 王二八的表情明显无比尴尬,然后还是在马良的再次追问下,王二八才哭丧着脸说道:“马大哥,小弟对不起你,那天晚上那个谢保正让人拼命打我,逼着我交代我们的大哥是谁,小弟实在受不了,只好把你卖了。” 听到这话,正在拼命想洗白身份的马良当然恨不得把王二八给掐死,张荣却是不动声色,问道:“二八,那你有没有把我们的情况交代那个谢保正,比方说我们叫什么名字?还有我们有多少人?大概什么长相?” 王二八满脸羞愧的点头,不敢吭声,张荣则先是无奈的闭上眼睛,然后转向马良说道:“马兄弟,幸亏我们没上岸,否则我们马上得被发现。还有,如果我猜错的话,你带着我们在临溪村做下那么大的案子,官府悬赏捉拿你的告示,肯定已经贴满了梁山泺的周边四处了。” 马良哭丧着脸不说话,心里则不断吼叫,“老天爷,你玩我啊!我明明不想当土匪,不想当土匪,你怎么偏偏叫这个时代的官府下这么多告示抓我?这不是逼着我在梁山泊当土匪是什么?你逼良为娼啊!” ------------ 第十九章 赤旗军是如何成立的 从理论上来说,马良其实还有逃出梁山泊南下的机会,因为宋朝是中国历史上对人口流动约束最少的朝代,除了出入边疆的军事要塞需要公凭外,不管到那里都不需要什么路引度牒,所以马良只要逃出了梁山泊的周边地区,就有很大希望顺利南下,跑到长江以南去享受生活。 然而没办法,马良实在是太胆小了,说什么也没有胆量拿自己的宝贵小命冒险,冒着被官府缉拿归案的危险离开梁山泊,化装成什么商人解除武装往南跑。 也正因为如此,无路可走之下,一个疯狂的想法也随之跃入了马良的脑海——干脆继续当土匪,先召集一帮小弟保住自己的小命,等金兵南下天下大乱时再往南跑! 这个念头也迅速在马良的脑海中酝酿发酵,历史虽然不是很好,但马良还是知道金兵南下的时候不仅盗贼蜂起,还有无数的北方百姓结伴南逃,自己只要耐心等到那个时候南逃,不仅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还容易改名换姓洗白身份,怎么都强过自己现在以通缉犯的身份冒险南下。 “干脆就这么办算了!反正辽国已经灭了,金兵马上就要南下,我只需要耐心等上一两年时间,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跑到南方去当富家翁。那时候天下大乱,人口便宜,我说不定还可以多买几个漂亮丫鬟!” 拿定了这个主意后,得知自己已经被官府通缉后的第二天,马良就第二次对小弟们摊了牌,说道:“兄弟们,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既然官府已经盯上了我们,那我们贸然上岸南逃肯定是死路一条,另外现在又是昏君主政,奸臣当道,我们不管到了那里都躲不开官府的苛捐杂税,迟早还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继续在这梁山泺里替天行道,和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狗官血拼到底!” 嘴上说得冠冕堂皇,马良的心里却悄悄打鼓,生怕小弟们觉得自己反复无常,或者是识破自己想要利用他们保命的险恶用心,结果让马良悄悄松了口气的是,听到这话,康小三第一个就跳了起来嚷嚷道:“马大哥说得对,现在到处都是狗官当道,我们不管跑到那里都少不了受他们的鸟气!与其如此,不如继续和他们拼到底,拼一个你死我活!” “马大哥,小弟愿意跟你!” “我早知道往南跑不了,还是留在梁山泺比较安全,马大哥,你带我们干吧,我们愿意跟你!”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与其去给那些狗官当猪羊宰割,不如继续当我们的梁山好汉!” “我们从上了梁山那天开始就没回头路走了,前些天差点死在东平府,就证明那些狗官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既然狗官不想让我们活,那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和他们拼了!” 都已经习惯了土匪生活,又都是官兵东平府杀降的受害者,十来个小弟全部都是大声嚷嚷,坚决表态愿意追随马良继续当土匪,惟有张荣似笑非笑,向马良问道:“马兄弟,你真下定决心了?不想到南方去做小买卖了?” 虽然看出来张荣很可能猜到自己是被迫继续当土匪,马良却不脸红,只是大声说道:“不去了!现在狗官当道,到了南方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与其去给那些狗官和恶霸欺负,不如继续当我们的梁山好汉!” 张荣笑笑,说道:“好,既然马兄弟下定了这个决心,那我就陪你一起干,不过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旗帜扯起来!”马良大声答道:“然后拉人壮大队伍,积累实力,再带着弟兄们劫富济贫,收拾象谢保正那样的乡下恶霸,抢他们的粮食酒肉让兄弟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再然后等我们的队伍足够强大了,我们还要打县城,打府城,给我们那些被官兵屠杀的兄弟报仇!” “对,找东平府的蔡狗官报仇!”彭小乙大吼道:“蔡狗官把我们骗到东平府码头,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这笔帐我们一定得找他算!” 深恨东平知府蔡居厚入骨的众小弟纷纷附和,张荣也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马大哥,那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们弄来一面旗帜?” 这样的小事当然难不倒马良,跑进芦苇荡里没过多久,马良就拿来了一面两米长一米二高的纯红大旗,还有一根二米五长的可伸缩铝合金旗杆,装上旗帜高举起来,大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叫赤旗军!我是你们的马大哥,张荣张兄弟是你们的张二哥,我们赤旗军的兄弟齐心协力,替天行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杀尽天下贪官污吏,打出一个朗朗乾坤!” “马大哥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众小弟纷纷鼓掌叫好,大声回应,马良则又大声问道:“兄弟们,梁山泺那里最穷?那里最穷我们就去那里,把那里的穷兄弟召集起来,壮大队伍,然后再杀富济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马大哥,梁山泺当然是我的老家断桥村最穷!”何二郎立即说道:“我老家那里穷得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是几代人穿一条裤子,天天吃野菜煮杂鱼,还下湖打鱼采藕都要交税,好多同村的兄弟早就想上梁山当好汉了,去我老家那里拉队伍,绝对有无数穷兄弟跟我们走!” 略一搜寻身体前任主人的记忆,发现上一个马良从没去过何二郎的老家断桥村,对那里的情况并不熟悉,然而见何二郎说得如此自信,马良还是一挥红旗说道:“好,二郎兄弟你带路,我们先去断桥村招兵!” 何二郎大声答应,第一个跳上了船上前带路,众小弟纷纷跟上,马良也大步上船,将刚刚买来的那面红旗插到了船上,张荣一声不吭的最后一个上船,心里则微笑说道:“能不能把队伍拉起来,就看你有没有当大哥的本事了。” 何二郎的老家断桥村位于梁山泊的东北部,距离南岸颇是遥远,让全靠人力划船的马良等人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才赶到目的地,好在路上并没有遇到官兵的船只,加上何二郎又无比熟悉当地情况,马良一行人便十分大胆的把船摇到了村边的码头上,还直接上了岸。 这座沿湖小渔村确实穷得十分厉害,村子里的房屋几乎都是东倒西歪,又矮又破,村民更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农具渔船破破烂烂,不过越是这样,正在急着壮大队伍的马良当然越是喜欢,赶紧让何二郎带着两个能说会道的小弟进村,去鼓动村子里的青壮男丁加入刚刚成立仅有两天的赤旗军。 很遗憾,尽管有许多百姓好奇的遥遥张望马良一行人,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接受邀请上前,过来听马良等人鼓吹上山下湖当土匪有多么光辉伟大的前途,同时过了很长时间后,何二郎还垂头丧气的领着两个小弟回到了马良的面前,语气尴尬的说道:“马大哥,对不住,小弟没用,村子里没有一个乡亲愿意跟我们走。” “为什么?”马良问道。 “怕死。”何二郎如实回答道:“我们梁山队伍在东平码头几乎被杀光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东平府的狗官又派人来警告过我的乡亲,说是谁敢收留我们梁山兄弟就杀谁的头,敢上梁山当土匪更是连家眷都不放过,乡亲们都怕狗官真的说到做到,所以谁也不敢跟我们走,包括和我一起从小长大的兄弟都是一样。” 听到这话,马良自然皱紧了眉头,也这才想起书本上记载的宋朝历史情况,两宋之交时虽然宋徽宗和蔡京等人一味瞎搞,梁山一带确实多次爆发农民渔民起义,然而因为宋朝的经济高度发达,又没有什么水灾旱灾帮忙,梁山起义的规模始终很小,以至于大名鼎鼎的宋江起义都被一个只相当于市长的张叔夜轻松平定,规模方面根本就没办法和江南的方腊起义相比。 这还不算,此前爆发的几次梁山起义,已经把梁山泺周边有胆量敢造反的穷人基本招揽一空,然后或是跟着宋江流窜去了外地,或是被东平官兵诱降屠杀,余下的百姓不是勉强还能生活,就是胆小怕事不敢铤而走险,兵源几乎接近枯竭,自己再想鼓动穷苦百姓加入自然是难上加难,所以除非是出现什么大规模灾害,或者是官府继续加赋加税,否则就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大量穷苦百姓加入自己队伍的情况。 想起这些情况的时候,一个跟随何二郎进村的小弟也开了口,说道:“马大哥,差点忘了告诉你一句,官府悬赏捉拿你的告示,也贴进了这个村子里,你要小心点。” “没事。”何二郎立即开口安慰道:“马大哥,不用怕,我们村的保正没什么出息,家里的庄客也少,就算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带人来抓你,而且就算来了也不怕,我们收拾得了。” “没错。”张荣终于开口,语气有些微笑的说道:“地保来抓人我们不怕,关键是能不能想出办法拉人,马兄弟,你拿主意吧。” 知道张荣仍然还对自己不服气,摆明了想试探自己的领导组织能力,马良也没点破,只是在心里紧张盘算道:“不能就这么放弃,如果不扩大队伍的话,就凭我们现在十三个人在梁山泊里蹦达,不但肯定翻不起什么风浪,还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只有赶紧把队伍拉起来,有了足够的兵力,这样我才有希望自保,将来也能让小弟保着我离开梁山泊。” “该怎么拉人呢?黄巢拉人是赶上关中大旱,老百姓没吃的只好跟他走,李自成也是碰上明末的小冰河期,到处都是灾荒拉人容易,后世是打土豪分田地,这些条件我都不具备,就现在的生产力打土豪分田地也是痴人说梦,都没办法学习,其他呢?老蒋是拉壮丁,太平天国是用宗教洗脑……,咦,太平天国?我怎么把那部电影忘记了?” 想起了清末的太平天国时,马良立即不经意的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部与太平天国有关的电影,一个极其恶毒的主意也随之孕育而生,再把整个计划仔细推敲了一番后,马良不再犹豫,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独自去了无人处,然后网购了一些两块钱一百颗的彩色玻璃珠,这才回到了众小弟面前。 看到马良拿出了一包五颜六色的玻璃珠,已经习惯了马良凭空变出东西的何二郎和康小三也不怎么惊讶,只是好奇打听玻璃珠的名字和用途,马良简单回答了一句是宝珠,然后就把一些玻璃珠递给何二郎吩咐道:“二郎兄弟,这个村子的情况你熟,带着几个兄弟进村子里去,给村子里的穷人家每家发两颗这种宝珠,告诉他们,这种宝珠拿到城里至少能卖两三贯钱,是我们赤旗军劫富济贫送给穷人的。” “白送?”何二郎吃惊问道:“马大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么宝贵的珠子,你白送给穷人?” “白送。”马良点头,微笑说道:“我说过,我们赤旗军是劫富济贫的仁义之师,有好东西当然要分给穷人。快去吧,多带几个兄弟,注意安全。” “还有。”马良又补充道:“特别穷的人家可以多给一颗,但是村子里的有钱人家就别发了,尤其是保正的家里,这种官府的走狗,我们有什么东西都不能给他。” 见马良不象说笑,虽然心中依然还是惊疑不定,何二郎还是乖乖的执行了命令,带着玻璃珠和四个武装小弟进村,挨家挨户给自己家乡的穷人分发玻璃珠,也故意没有给村子里稍微殷实的人家和地保家里分发,留下来保护马良的张荣和康小三等人则面面相觑,全部都不明白马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挨家挨户的分发玻璃珠又得解释原因当然颇为耗费时间,直到接近傍晚的时候,何二郎才带着小弟和剩下的玻璃珠回来复命,说是已经给村子里穷人每家都送了两颗,一些特别穷的给了三颗,还说好多人家都跪了下来向自己道谢,马良听了满意点头,吩咐道:“好了,走吧,找安全的地方过夜去。” “马大哥,这就走了?拉人的事怎么办?”何二郎惊讶问道。 “过几天再说。”马良微笑回答道:“过上两三天我们再回来拉人,那时候应该就可以容易许多了。” “过几天就容易多了?” 何二郎和康小三等小弟再次面面相觑,张荣更是直接问道:“马兄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给这个村子里的穷人送了宝珠,他们虽然肯定会感谢我们,但是他们有了钱以后,更不会跟着我们走吧?” “张兄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马良故弄玄虚,又吩咐道:“上船走,天越来越冷了,到了安全的地方,今天晚上我想办法弄点酒给你们喝。” 一听晚上有酒可喝,康小三和王二八等饭桶当然是大声欢呼,赶紧簇拥着马良驾船离开,结果在马良等人离开后,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的断桥村穷苦百姓也逐渐的开始了欢呼,许多穷老百姓还捧着马良送给他们的玻璃珠左看右看,心中惊喜万分,“这东西真是我的了?这么好的东西,拿到了城里得卖多少钱啊?” 村子里也不是什么人都高兴,至少断桥村的保正罗财主就没有什么笑容,听完了庄客报告的情况,罗财主还大吼道:“快派人去城里报官,就说马良那个贼头带着土匪来我们村子里拉人,还给我们村子里的刁民发了好东西,请官府赶紧派人来抓土匪,不然的话,我们村子里的刁民搞不好真会跟着他们走!” ------------ 第二十章 匹夫无罪 罗金海的名字是他已经过世的老爹花了两文钱,求一个路过的算命先生取的,意思是希望他长大了钱能有金山银海那么多,然而很可惜,都已经二十出头了,罗金海还连金子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穷得只能穿祖父留下来的裤子,顿顿吃没油没盐的野菜煮杂鱼吃得想吐,就是吃一顿米糠都算是打牙祭。 也正因为如此,去梁山当了土匪的幼时玩伴何二郎回到村子里招揽人手的时候,听说跟着正在被官府通缉的马良马大王可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罗金海难免大为动心,差点就想当场接受何二郎的邀请,摇着曾祖父留下来的破烂小船入伙。 年老多病的老娘死死拦住了罗金海,哭着说罗金海如果敢上梁山当土匪,她马上就村口的歪脖子树上吊死,勉强还算一个孝子的罗金海毫无办法,也只好无比郁闷的谢绝了童年玩伴的一再邀请,被迫继续留在梁山泊公认最穷的断桥村里当渔民,继续过天天吃野菜煮小鱼的穷苦生活。 可罗金海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谢绝了幼时玩伴的邀请后,没过多少时间,何二郎竟然又来到了他的家门口,还把三颗漂亮的宝珠交到了他手里,对他说道:“金海兄弟,这是我们赤旗军的马大哥叫我给你的,我们赤旗军不但不欺负穷人,还专门劫富济贫救济穷人,这三颗宝珠随便一颗拿到城里都可以卖两三贯钱,你拿去换点钱用吧。” 看着何二郎递来的晶莹透彻的宝珠,罗金海当然惊讶得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挣扎着来到门前的老娘则赶紧推辞,说道:“何家小哥,这东西我们不能要,无亲无故的,我们不能收你们的东西,请你快拿回去。” “大娘,这是我们马大哥愿意给你们的,你收下吧。”何二郎坚持道:“让金海兄弟拿到城里去换点钱,将来娶媳妇用,大娘你难道不想抱孙子?” 没有一个亲娘不希望儿子赶紧成亲孙子,罗金海的老娘当然也一样,所以听到何二郎这话后,老娘难免有些犹豫,何二郎则坚持把三颗宝珠往罗金海手里一塞,然后转身就走,罗金海也这才如梦方醒,赶紧向何二郎双膝跪下,磕头说道:“何二哥,谢谢,谢谢!” “不要谢我,谢我们马大哥。” 这是何二郎头也不回的回答,而当何二郎带着人走远后,罗金海赶紧搀起了同样向何二郎跪下的老娘,捧着三颗宝珠向老娘激动说道:“娘,快看,好漂亮的宝珠,我们有钱了,我们有钱可以给你治病了!我明天就进城,我明天就进城去把这宝珠卖了,然后请郎中来给你治病。” “不用,娘的病不用治。”老娘咳嗽着说道:“娘老了,不中用了,不用浪费钱治病了,把这宝珠卖了,给你娶媳妇,给你娶媳妇,娘只要在闭眼前抱到孙子,见到你爹也有一个交代了。” 说着,老娘还激动的抹起了眼角,罗金海则赶紧说道:“不,娘你的病一定得治,马大王给了我们三颗宝珠,可以卖好多钱,先给娘你治病,然后我再娶媳妇。” 这个晚上,村子里到处都是惊喜的声音和狂喜表情,而和几个乡亲商量好了第二天就进城卖宝珠换钱后,睡觉的时候,罗金海还梦到了自己请来郎中给老娘悉心医治,又梦到了自己娶了一个又漂亮又温柔贤惠的媳妇,在梦里都直接笑出了声音。 说干就干,第二天把两颗宝珠留给了老娘保管后,带着一颗珍贵的宝珠和粗糙的干粮,罗金海就和几个同伴踏上了北上东平府城的道路,也十分顺利的在一天多时间后赶到了东平府城,找到了城里的金银铺卖珠子。 狡猾的店老板把价压得很低,仅仅只出钱一百文一颗收购罗金海等人带来的珠子,不过在罗金海等人转身离开时,店老板又马上把价格加到了一贯一颗,罗金海一行人则坚持要卖三贯一颗,最后那店老板没办法,扒拉着算盘珠子盘算了许久后还是一跺脚说道:“三贯就三贯,我全要了!” 第一次捧到了整整三贯的铜钱时,罗金海和他的乡亲当然是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然后除了赶紧在城里的小摊子饱餐一顿酒肉外,罗金海和他的乡亲又买了许多的布匹、吃食和宝贵的盐巴,还有顺便给老娘买了一些治疗咳嗽的药物和一只烧鸡,满脸笑容的踏上了回乡的道路。 “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美好的憧憬让罗金海等人行路飞快,才刚到了第二天傍晚就回到了断桥村,可是当罗金海一行人来到村口时,却又满脸惊骇的看到,现在村子里竟然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官兵,还有嚎啕大哭的女人和孩子,看到他们背着布匹吃食回到村口,一个军官还马上就带着一队官兵把他们包围,吼叫道:“那里来的?叫什么名字?” “军爷,我们都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我叫罗金海。”罗金海壮着胆子回答,又问道:“军爷,出什么事了?” “就是这村子里的人?!”那军官脸上露出狂喜,赶紧大吼道:“全部拿下,搜身!” “你们干什么?我们都是良善百姓,为什么要搜我们?” 罗金海和同伴的挣扎喊叫无用,把他们强按在地上后,如狼似虎的官兵很快就在他们身上搜出了许多铜钱,还有抢走了他们买来的布匹和吃食,看到军官毫不客气的大口啃食自己准备孝敬老娘的烧鸡,罗金海直接急红了双眼,吼叫道:“还我的鸡!还我的烧鸡!你们凭什么抢我的烧鸡?那是我准备孝敬我娘的!” “凭什么抢你的烧鸡?”那军官冷笑了一声,先是重重一脚踢在了罗金海的脸上,直接把罗金海踢得鼻子喷血,然后狞笑问道:“小子,大爷我问你,你这鸡是那来的?你一个穷得连裤子都到处是洞的乡巴佬,那来的钱买这么贵的烧鸡?还有,你身上的钱那里来的?” “我卖宝珠换的!”罗金海大吼道:“何二哥送了我三颗宝珠,我卖了一颗,换到了三贯钱!” “你有三颗?”那军官眼睛一亮,赶紧命令道:“快,仔细搜,把剩下的两颗找出来!” 不用军官下令,按住罗金海的官兵早就开始了迫不及待的搜身,还在秋风萧瑟的天气里把罗金海的全身衣服撕得粉碎,始终一无所获后,官兵又对着罗金海拳打脚踢,逼着罗金海交代另外两颗宝珠的下落,“说,还有两颗宝珠在那里?快交出来,交出来!” “我……,我不说,那是我的宝珠!” “那是梁山土匪的宝珠,梁山土匪抢来的贼赃,全部都得交公!马上拿出来,不然打死你!” 最后,实在招架不住官兵的毒打,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罗金海还是交代了余下的两颗宝珠留在了家里,小军官一听如获至宝,赶紧让人押着罗金海回家去搜宝珠。 让罗金海魂飞魄散的还在后面,当他被官兵拖着回到自家门前时,一眼就看到自家的房门大开,白发苍苍的老娘趴在门前的地上一动不动,罗金海也顿时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呼,合身扑了上去,“娘——!” 晚了,头上脸上尽是鲜血的罗金海搀起了母亲时,老娘的身体早已冰冷僵硬,脸上的鲜血还已经凝固,罗金海又气又急,再次惨呼了一声后,既然生生急晕了过去,“娘————!” “娘的,原来是这家,这家的宝珠已经搜出来了,白跑一趟,我们走。”几个官兵骂骂咧咧的走了,留下罗金海匍匐在母亲尸身上一动不动,阴沉的天空则益发阴沉,寒风渐渐又起。 也不知道过去了许久,罗金海才被深秋的冷雨浇醒,在秋雨中艰难抬头,母亲的尸身依然躺在门前的地上,房中的破烂家什被扔得满地都是,匍匐在母亲僵硬的尸体上,罗金海嚎啕大哭,只哭得是天崩地裂,天昏地暗。 村子里岂止是罗金海一个人在哭泣?几乎整个断桥村都在哭泣!收到地保的跑来剿匪,结果却发现土匪给这个村子里的穷老百姓送了许多宝珠,贪婪之下,东平府的官兵以追回贼赃为借口,几乎是把断桥村挨家挨户抢了一个遍,还不仅只是抢走马良‘好心’用来救济穷苦百姓的宝珠,还不管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抢走拿走,生动的栓释了什么叫做匪过如梳,兵过如蓖。 在这个期间,官兵当然对着敢于反抗的断桥村百姓拳脚相向,动刀动枪,不但打伤砍伤了许多无辜百姓,还把包括罗金海老娘在内的两个衰弱老人活活打死,让可怜的断桥村家家哭泣,户户落泪,也让许多刚刚开始憧憬美好生活的穷苦百姓美梦破碎。 不是没有百姓想和官兵拼命,可是这些官兵个个持刀荷枪,手里只有一些简陋农具的穷苦百姓又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加之又没有人带头起事,组织百姓和官兵拼一个你死我活,断桥村的穷苦百姓也只能是嚎啕大哭着看着官兵抢走他们的最后一点钱粮,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在穷乡亲们的帮助下用破烂草席在村边安葬了母亲,跪在母亲的坟前,罗金海足足有一个时辰没有动弹,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罗金海突然听到码头那边传来了喧哗声,木然的扭头看向码头时,罗金海又突然心跳加快,因为他清楚看到,前几天给他和断桥村送来许多宝珠的那面赤红色旗帜,又一次出现在了码头上,代表着他的儿时玩伴何二郎再次回到了村子里。 没有任何的犹豫,罗金海马上就挣扎着站起了身来,跌跌撞撞的冲向村口那座简陋码头,而当罗金海脚步艰难的来到了码头上时,码头边早已聚满了许多同村的乡亲,同时何二郎也马上就迎了上来,关心而又诧异的问道:“金海兄弟,你怎么了?怎么伤成了这样?” 看了何二郎一眼,罗金海还没有张开嘴巴,眼泪早已经不争气的滚滚而落,说话时更是声音沙哑,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才哽咽着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二郎哥,你送我的宝珠,被狗官给抢了,我娘,也被狗官给打死了。” “什么?”何二郎大吃一惊,惊叫道:“大娘比狗官打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天……。” 罗金海哭泣着回答,也哭着说了自家被官兵抢得精光的前后经过,说着说着,罗金海还忍不住扑进了何二郎的怀里,抱着何二郎嚎啕大哭,何二郎同样哭出了声音,抱着罗金海说道:“金海兄弟,别哭,别哭,别担心,我一定替你报仇!打死罗大娘的狗官,我一定替你找他们报仇!” “二郎哥,带我一起去!”罗金海赶紧哭着大喊道:“二郎哥,这次我跟你走,我和你一起去找狗官报仇,给我娘报仇!” 何二郎大力点头答应的时候,马良已经满面怒容的站到了码头旁大石头上,冲着围观的断桥村百姓大喊道:“乡亲们,断桥村的父老乡亲们,你们的情况,我马良已经听说了,我是真没想到啊,想不到我送给你们的宝珠,竟然把你们给害成了这样!这是我的错,我向你们赔罪!” “不过你们放心,这个仇我一定替你们报!一定带着梁山好汉给你们报这个血海深仇!我已经仔细打听过了,这次狗官进村几乎把断桥村全村给抢光了,惟独就是没有抢断桥村保正罗财主家!这一点就足够证明是罗财主告的密,是他把你们得到宝珠的消息告诉给了狗官,所以狗官才抢你们的宝珠,抢你们的钱和粮食!这个仇,我马良一定要给你们报!” “乡亲们,你们谁站出来给我带一个路?我这就带着我们赤旗军的好汉去收拾那个罗财主,把他家的粮仓砸开,把他的粮食分给你们过冬!你们放心,不用你们担责任,更不用你们帮我拼命,只要你们告诉我,罗财主的家在那里就行,剩下的事我们会办!砸开了罗财主的粮仓,我就把他的粮食分给你们过冬天!” “乡亲们,麻烦你们指给我看一下,罗财主的家在那里?!” 马良的这话才刚说完,还没等已经铁了心准备当土匪的罗金海动手,许多的断桥村穷老百姓就已经抬起了手,指向了本村地保罗财主家所在的方向。马良见了也不迟疑,马上就振臂大吼道:“兄弟们,乡亲们,跟我马良走!我带你们拿粮食去!” ------------ 第二十一章 劫富济贫 伟人说得好,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官兵跑到断桥村烧杀抢掠,把断桥村从上到下抢了一个遍,却惟独没碰村中地保罗财主的家,断桥村的穷苦百姓就是再老实再淳朴,自然也知道其中肯定有鬼,无比怀疑是罗财主告密,让官兵知道了马良等人送给穷苦百姓宝珠的情况,只是苦无证据,又畏惧罗财主的势力,不敢流露出来,只能是在心中暗恨。 但现在不同了,正被官府通缉的马良突然带着梁山土匪卷土重来,还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害得他们被抢被打的罗财主,所以马良振臂高呼之后,断桥村的穷苦百姓不仅马上给马良指出了去罗财主家的道路,还壮着胆子跟在马良一行人的背后,想看看马良究竟能不能收拾得了家中养着许多庄客的罗财主,还有是否真的兑现诺言,砸开罗财主家的粮仓把粮食分给自己。 和上次偷袭临溪村一样,马良依然还是让有伤在身的许骡子、王二八和贼眉鼠眼三人留守船只,只带了张荣和另外八个小弟来攻打罗家大院,还昂首挺胸的走在了最前面,大声给小弟们打气道:“兄弟们,放心上,我们身上全部穿着盔甲,收拾罗家的二三十个庄客易如反掌!冲进罗家就打就砍,给断桥村的穷老百姓报仇出气!” 康小三和彭小乙等小弟大声答应,一直对马良真正服气的张荣却没有吭声,还在心里冷哼说道:“冲进罗家就打就砍?说得容易!这个时候罗家肯定早就有准备了,我们能不能冲进罗家恐怕还是一个大问题。”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马良带着张荣等人大步来到村中的罗家门前,墙高门厚的罗家大院早已严密戒备,不下二十个庄客拿着各种武器守住了墙头,看到马良等人逼近后,还有一个庄客对着马良放了一箭,结果这一箭虽然射偏插在了地上,却也吓得随后跟来的村民大声惊叫,连连后退。 这还不算,年龄大约四十来岁的罗财主还拿着一把弓箭站到了院墙上,大声吼道:“站住!何二郎,叫你的同伙站住!不要以为你爹你娘全死光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不要忘了,你爹娘和你家的祖坟全部都在断桥村,今天你敢碰我罗家一下,明天我就挖了你家祖坟!” 听到这话,从这个村子里跑出去当土匪的何二郎当然有些犹豫,马良却是哈哈大笑道:“贼厮鸟,够胆子你就去挖吧,听说你姓罗的有个闺女还没出嫁,你敢碰着我何兄弟的祖坟一下,爷爷我马上把你闺女抓过来给我何兄弟捂被窝!” 牵挂远比何二郎为多,听到这话,罗财主当然马上就是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后,罗财主这才硬着头皮喊道:“马大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正在被官府通缉的马良马大王吧?小人就不明白了,我罗某人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怎么就偏偏要冲着我来?” “因为你这个贼厮鸟吃人饭不干人事,出卖断桥村的乡亲!”马良理直气壮的吼叫道:“前几天老子来这里劫富济贫,分给这里的穷人宝珠,让他们可以吃一口饱饭,你这个贼厮鸟眼红告密,不但把官兵引来这里抢走宝珠,还打人杀人,老子给断桥村的穷老百姓出气,当然要找你这个贼厮鸟算帐!” “我没有!”罗财主赶紧矢口否认,说道:“我没告密,马大王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我没告密啊!” “断桥村全村被抢,就你家没事,不是你是谁?”马良吼叫得更加大声,大吼道:“贼厮鸟,给老子听好,聪明的话马上开门,把你家的粮食全部拿出来分给这里的穷人,老子可以饶你不死!不然的话,老子直接要你的命!” 吼完了,马良还举起了手里的开刃工兵铲,又吼道:“老子数到三,不开门老子就杀进去!一!” 见此情景,罗财主当然明白今天的一场恶斗已经避免不了了,赶紧回头吩咐道:“顶好门,弓箭准备,土匪敢过来就放箭!” “二!” 罗家庄客低声答应的时候,马良已经大声喊出了二,然后向彭小乙努嘴,彭小乙会意,马上拿出了一个用破布、芦苇和松香包成的包裹,打开一瓶马良网购来的高纯度工业酒精就往包裹上倒,酒精飞快渗入包裹,很快就把包裹浸湿大半,旁边的张荣见了奇怪,忙问道:“马兄弟,这是什么?” “准备炸门。”马良低声回答,见彭小乙已经做好了准备后,马良这才大声吼道:“三!” 在场的所有人等打起了精神注意马良等人的动作,彭小乙则提着那个已经浸满酒精的包裹大步上前,直接冲向罗家大门。罗财主见院墙上看了大吃一惊,赶紧大吼道:“放箭!” 吼叫着,罗财主马上就拉开弓箭,对着彭小乙的胸膛就是一箭,其他两个拿着弓箭的庄客也几乎在同时放箭,还和罗财主一样,全部都把箭镞射到了彭小乙身上,然而十分可惜的是,民用弓箭射出的箭镞碰到了彭小乙身上的防刺衣后,无一例外的全部都被防刺毡挡住落地,根本就没有伤到彭小乙的一根毫毛。 “土匪穿着盔甲!” 罗财主等人惊叫的时候,彭小乙已经快步冲到了罗财主家的大门前,先是把浸满酒精的包裹把罗家的大门旁一放,然后拿出马良送给自己的一次性打火机就点火,浸满了酒精的包裹遇火即燃,马上变成了一个蓝色的火球。 再接着,事前得到过马良指点的彭小乙当然是撒腿就跑,以最快速度离开那个装着野营液化气罐的起火包裹,罗财主则在院墙上自作聪明的大吼,“土匪在放火烧门!快打水来灭火,往门上泼水!” 同一时间的马良这边,不知道包裹中暗藏玄机的张荣也误会了马良的意图,惊讶的向马良问道:“马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放火烧门?这么小的火,不可能把门烧开吧?” “马上你就明白了,等着看好戏吧。”马良自信的微笑回答道。 这时,包着液化气罐的破布已经被烧开,熔化的松香则继续附着在液化气罐上继续熊熊燃烧,装着四百五十克液化气体的液化气罐则温度迅速升高,逐渐接近所能承受的边缘,而当事前没有防备火攻的罗家庄客提来一桶水搬上院墙时,橙红色的液化气罐突然喷发出了大片火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隆!” 和马良预计的一样,重量多达四百五十克的液化气突然喷发间,释放的冲击波果然在瞬间就把罗家院门炸碎,还掀翻了两个在门后顶住院门的庄客,同时喷射的火焰还灼伤了院墙上的罗财主和几个庄客,让他们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啊——!” 除了马良以外,包括事前有着一点心理准备的彭小乙都是几乎把眼睛瞪出眼眶,张荣也十分难得的直接惊叫出声,“天哪!” 得意的看了一眼彻底被吓傻的小弟,马良这才举起工兵铲吼叫道:“弟兄们,别楞着了!跟我上!干掉姓罗的贼厮鸟!把他的粮食分给穷人!” 还是在马良再次大吼后,张荣和八个小弟才回过神来,赶紧举起各种武器大声响应,然后在马良的率领下冲向罗家院门,被冲击波直接掀下院墙的罗财主则是手忙脚乱,赶紧带着哭腔大喊道:“上!快,守住大门,千万不要让土匪冲进来!守住了,每人一贯!每人一贯钱!还有酒喝有肉吃!” 还别说,重赏之下还真的出现了几个勇夫,几个庄客哇哇大叫着冲到门前,守住房门挥舞朴刀试图阻拦马良等人进院,然而十分可惜的是,这几个庄客逞能却是找错了对象,亲自冲在最前面的马良拼着被一个庄客用朴刀劈中头盔,对着这个倒霉庄客就是重重一铲,结果虽然没能劈中这个庄客的脖子,却也成功的劈中了他的肩膀,已经开了刃的工兵铲直接劈断肩胛骨,让这个庄客发出了一声惨叫,不得不赶紧后腿。 这个时候,康小三也已经提着消防斧冲了上来,同样是一斧头放翻了一个庄客,把另外两个守在门前的庄客吓得大叫后退,张荣和彭小乙等小弟乘机冲进院中,挥舞各种武器对着余下的庄客一阵猛砍,躲在后方远处看热闹的村民也赶紧大步冲了上来看热闹,表情还普遍兴奋万分。 全都有着和官兵拼命的丰富经验,冲进了罗家的大院后,马良和康小三等人当然都象是猛虎冲进了羊群,凶狠挥舞刀子、铲子和斧头,纯粹象砍瓜切菜一样的劈砍罗家庄客,罗家的庄客虽然也有抵抗,然而却根本挡不住装备精良的马良等人,不到片刻时间就被马良等人砍翻剁倒了七八个人,余下的庄客一看情况不妙,也只能是赶紧大呼小叫着四散奔逃。 脸被烧伤的罗财主早早就逃进了房中还关上了房门,可惜脆弱的木门在专门破门用的消防斧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康小三冲上来只是劈得几斧,就把房门给直接劈碎,马良等人吼叫着冲进房中,罗财主和几个庄客连滚带爬的逃向后院,马良等人紧追不舍,罗家的后院里也很快就响起了女人恐慌的尖叫声音。 最后,试图躲进茅厕里的罗财主被康小三一斧头劈翻在了厕所门前,尸体被拖回院中示众,罗家庄客纷纷翻墙出院或者从后门逃命,刚成年的罗财主儿子也被何二郎一铲子砍断了脖子,杀红了眼的彭小乙等人原本还想砍死罗财主的老婆和女儿,马良赶紧喝阻,“不准杀女人孩子,叫她们把家里的值钱东西拿出来!” 彭小乙等人答应,这才收刀改为逼迫罗财主的老婆女儿交出钱财,罗财主的老婆女儿哭着不敢动弹,彭小乙粗暴的一把撕开罗财主女儿衣服,罗财主老婆吓得大声尖叫,“不要!不要!我交钱,我交钱!” 因为彭小乙没有继续侵犯罗财主的女儿,马良也没开口阻止,还随便打量了罗财主的女儿几眼,结果发现这个地主小姐不仅姿色平平甚至还可以算得上有些丑陋,在这方面颇是不规矩的马良这才没有向丧尽天良的道路上继续前进,一个劲的只是催促罗财主的老婆交钱交粮。 很可惜,因为断桥村过于贫穷的缘故,即便是在断桥村的首富罗财主家里,马良等人也仅仅只是找到几十贯铜钱和一些银首饰,连一条金项链都没有,不过托了刚刚才结束秋收的福,把罗财主家的粮仓砸开后,马良等人还是找到了许多的宝贵粮食,正在急着节约开支的马良也一见大喜,赶紧命令道:“把院子里的车全部推来,每一辆车都装满粮食带走,余下的粮食全部分给穷人!还有,锅碗瓢盆,衣服鞋袜,有用的东西能带走尽量带走!” 依照马良的命令,康小三和何二郎等人立即把院子里的车给推了过来,把粮食和能够收集到的生活物资尽量装到了车上,然后又大声招呼院外的村民进来搬粮食,村民们犹豫着谁也不敢上前,马良明白村民的心情,便又让何二郎等人把几袋粮食搬出门外扔到村民们面前,大声喊道:“乡亲们,尽管拿,这是姓罗的欠你们的,拿回去吃一顿饱饭吧!” 犹豫了许久后,终于开始有村民接过马良等人硬塞过来的粮食就走,结果有人带了头后,余下的村民才壮着胆子扛起粮袋就往家里跑,同时在马良等人的引领下直接进到罗家取粮,也很快就把罗财主的粮食瓜分一空。 事情还没完,因为提前确认了官兵早已走远,马良等人还肆无忌惮的把罗家的耕牛和猪羊牵到了村子里的空地上宰杀烹煮分食,还有分发给村子里的穷苦百姓,胆子越来越大的村民有纷纷大胆领取肉食,和马良等人一起畅饮从罗家抢来的水酒,还有倾听马良的宣传鼓动。 “乡亲们,想不想经常象今天一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想就跟我们赤旗军走!我们赤旗军专门劫富济贫,三天两头可以吃上好酒好肉,日子过得比你们好一百倍!跟我们走,比你们继续留在这里打鱼种地强一百倍!” “乡亲们,用不着怕,今天你们也亲眼看到了,我们赤旗军的兄弟个个刀枪不入,砸门开门比吃饭喝水还简单,全天下的地主恶霸面前在我们面前都是碗里的菜,锅里的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官兵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官兵敢来,我们照样把他们杀一个片甲不留!和我们赤旗军在一起,整个梁山泺你们都可以横着走!” 不止是马良大声鼓动,经验丰富的何二郎和彭小乙等人也纷纷开口鼓动穷苦村民入伙,“兄弟,你们还没有把穷日子过够?天天只能吃野菜煮杂鱼,连盐巴都舍不得放一颗,还得交打鱼税、采藕税和人头税这些乱七八糟的税,一年到头吃一顿粗糠都难,这种日子你们还想继续过下去?跟我们马大哥走,首先就不用交税,然后顿顿可以吃饱饭,还经常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种日子你们上那里找去?” “兄弟,莫给狗官欺负了,狗官根本就不把我们这些穷老百姓当人,不但天天逼着我们交这税那税,服这徭役那徭役,还不管看到我们有什么好东西抢!与其给狗官这么欺压,不如跟着马大哥和他们拼了!” 感谢官兵的败坏军纪,更得感谢北宋朝廷在梁山泊征收的重税,听了马良等人的鼓动宣传,吃了喝了马良等人抢来的酒肉后,贫苦到了极点的断桥村百姓纷纷响应马良等人的号召,争先恐后的表示愿意加入赤旗军跟马良走,马良见了大喜,忙赌咒发誓的保证一定不会亏待这些穷苦村民不提。 最后,到了第二天上午的时候,还真的有二十六名年龄大小不一的穷苦村民带着十五条破烂渔船加入了马良的队伍,将赤旗军的兵力扩大为了三十九人,然后又顺手抢了罗财主家的一条大蓬船,结果到了这个时候,张荣当然也隐约猜到了马良当初故意送玻璃珠给穷苦村民的真正原因,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道:“拉人入伙,马兄弟有一手。” 也由不得张荣不佩服,上一支梁山起义军在方圆几百里的梁山泺蹦达数年,兵力最鼎盛时也不过五百余人,马良却从一个小村子里就拉出来二十六人,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 第二十二章 穿越到唐朝也有电 蓝天白云,湖水荡漾,赤红色的大旗迎风飘展,拿着望远镜站在抢来的大蓬船船头,身后跟着数量多达十九条大小不一的船只,小人得志的马良当然是意气风发,要多得意有多得意,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可惜还没有对马良完全服气的张荣站了出来泼冷水,向马良说道:“马兄弟,人是拉出来了,但武器的问题怎么解决?除了我们已经装备的武器外,我们只有五把手刀、三支长矛、两面盾牌和九把朴刀,三把弓和二十三支箭,根本不够给新来的兄弟装备啊?还有,盔甲的问题怎么解决?” “到了雪山峰再说。”马良顺口回答,又说道:“岂止是盔甲武器的问题,还有帐篷、吃饭和冬衣的问题,都得想办法解决。” 张荣点头,心里微笑说道:“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如果连吃饭、穿衣和睡觉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你好不容易拉来这些人恐怕用不了几天就得跑光。” 马良之所以选择向雪山峰转移,原因是雪山峰是梁山泺里最高的湖心岛,到了那里以后只要在山顶上安排一个岗哨,拿着望远镜就可以居高临下监视方圆数里的湖面,抢先发现是否有官兵的船只靠近,然后根据来敌多少采取对策,让自己的队伍可以安心驻扎,同时雪山峰的树木也颇为茂密,适合暗藏粮食和各种物资,可以暂时用为赤旗军的立足地。 一天后,马良一行人顺利抵达了雪山峰附近,为了安全起见,马良当然没有急着率领队伍上岸登陆,选择了率领船队绕岛一周侦察情况,直到确认岛上没有炊烟人迹,马良才命令船队靠上雪山峰的北岸登陆,正式把队伍拉到了自己目前暂定的根据地上。 想把一座荒岛建设为根据地当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首先得找到一处靠岸的深水才能停泊大船和搬运物资,其次是得赤旗军士卒的住宿问题,再然后还得建立仓库囤积物资,修建工坊打造武器,没有一样不是对马良的领导组织能力的考验。 也还好,马良的生活阅历还算丰富,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把各种情况考虑周全,带着队伍上岸后,马良第一件事就是命令何二郎带着几个水手勘探附近的水文地形,寻找水深处以便把抢来的粮食物资搬运上岛。第二件事则是命令彭小乙带人上山,在树林中寻找地势平坦的位置准备建立营地,也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山洞当仓库用。 又安排了人手专职负责砍柴和生火造饭后,马良便独自走近了树林中,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打开淘宝系统,先是购买了十张五乘六米的防水蓬布准备用来搭建帐篷,又买了一些临期食品准备用来下饭和笼络人心——别看网上卖的临期食品都是一些小零食,可这些小零食拿到了这个时代,却是美味佳肴的存在。 再接着,马良原本还想购买几面旗帜,准备让哨兵带上山顶用来传递信号,可是搜索出了一大堆旗帜后,马良却又突然考虑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暗道:“用旗帜在山顶摇晃是可以传递消息,但是如何传递准确信息,比方来船多少和大小的问题?用旗语?我这个穿越者都不懂旗语,更何况这些土著?还有,晚上如何看旗号?” 琢磨着这个问题,马良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为什么不用对讲机代替旗号?我记得好的对讲机可以隔着几公里说话,买上一对让哨兵带上山顶,我不就能随时掌握山上的情况了?” 想到了这个办法后,马良当然是马上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对讲机’这个关键词,结果让马良喜出望外的是,淘宝上出售的对讲机性能最强的,通讯距离竟然达到了惊人的八公里!马良大喜下也没多想,赶紧按下了购买键,可是在即将按下付款图标的时候,马良又突然想到另外一个要命问题——充电的问题怎么解决?自己不可能一直用价格昂贵的五号电池吧? 还连买电池都没用,细看了商品介绍后马良才知道,现在的对讲机全都改用了充电电池,普通的五号电池根本就没办法使用。 “怎么办?”马良皱起了眉头,心道:“买几个太阳能充电器?可那玩意根本不实用啊,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带春燕她们出门旅游,图方便买了一个太阳能充电宝,光靠阳光根本就充不了什么电,还是得靠接市电充电啊?” “淘宝上有没有手摇发电机卖……?我草!马大款,你太牛了!” 抱着一线希望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手摇发电机’这个关键词,结果让马良再次问候同姓巨富的是,屏幕上不但马上出现了各种各样价格不一的手摇发电机,还出现了一句无比牛叉的广告词——穿越到唐朝也有电! 惊喜的打开了这款号称到了唐朝也有电用的手摇发电机介绍页面,见说明介绍说这款手摇发电机可以输出220V30瓦的功率,同时还自带电池储电和可以直接照明,已经买了一个夜视仪的马良当然是马上就买下了一台这款还不到三百元的发电机,然后才买了一对自己刚刚看好的对讲机。 有了手摇发电机后,很多原本在这个时代无法使用的现代物品当然也有了用武之地,稍微盘算了片刻后,马良先是网购了两个夜摊灯,又买了两个充电宝,然后又买了两支强光电筒,还有给准备安排在山上的哨兵买了两床军用毛毯抵御山风,然后才站身来开口大喊道:“张兄弟,多带几个人过来,帮我搬东西。” 尽管在心里还是对马良有些不服气,然而张荣还是听从了马良的命令,很快就带着几个小弟过来帮忙,帮着马良把大大小的包裹搬到正在煮饭的篝火边,接着不消说,众小弟当然是马上就把马良包围得水泄不通,马良则是从容不迫的首先打开了发电机的包裹,取出发电机找地方放好,然后一边先让一个小弟摇着发电机给电池充电,一边打开了对讲机的包裹,把两个对讲机拿出来接在USB接口上充电。 再接着,马良又取出强光电筒接在220V插座上充电的时候,张荣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指着对讲机问道:“马兄弟,这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马良微笑答道:“一会别吓着。” “别吓着?”张荣一听笑了,说道:“马兄弟,不是我张荣吹牛,我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被什么东西吓着过。” 马良笑而不语,只是拿起了原本就有一些电量的对讲机,先调好频率,然后把一个对讲机递给了张荣,说道:“张兄弟,拿着到远处去,越远越好,我给你一个惊喜。” 虽然不愿被马良随意摆弄,然而好奇心始终还是战胜了张荣的自尊心,让张荣还是接过了对讲机,又跟马良学了如何按下侧面的按扭,然后快步走向了远处,结果在张荣走出了一里多路后,他手里的对讲机中突然传来了马良清晰的声音…… “张兄弟,听得见我说话不?” 听到了这段提前近千年用无线电波传来的声音,饶是张荣满身是胆,也被吓得一个趔趄赶紧回身,惊叫道:“马兄弟,你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遥遥看去,马良仍然还在一里多外,然后对讲机中再次传来了马良的声音,微笑着说道:“张兄弟,没吓着吧?按住我刚才指给你看的那个按钮,按着不放,然后就可以对我说话了。” 拇指颤抖着按下了侧面的通话按钮,张荣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喂。” “听到了,张兄弟,你刚才说喂是不是?” 对讲机中再次响起了马良的清晰声音,张荣惊讶得难以置信,半晌才说道:“马兄弟,隔着这么远,我们也能说话?” “这算什么?”马良微笑说道:“你就是跑出了十里外,到了山顶上,我们也能这样说话。喂,张兄弟,你用不着现在就上山,要吃饭了!” 没理会马良的劝阻,张荣只是快步上山,还一口气直接冲上了雪山峰的山顶,然后按着通话键说道:“马兄弟,听得见我说话不?” “听得见。”马良的声音依然无比清晰,又说道:“张兄弟,既然你已经到山顶了,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官兵船。” 激动的环视了一圈湖面,张荣更加激动的按下通话键大声说道:“马兄弟,没有官兵的船,没有官兵的船!马大……,马兄弟,有这种宝物,咱们在雪山峰怎么立营都不怕了!以后不管驻扎在那里都不用怕了!” ------------ 第二十三章 干粉灭火器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亮?简直就象一个小太阳!” “这什么法宝?晚上居然自己能发光?” 虽然吝啬抠门的马良只是两盏九块八一个的充电夜摊灯,然而天色全黑后,马良亲手开启了这种亮度其实相当一般的夜摊灯后,张荣和一干小弟还是发出了阵阵大呼小叫,围着夜摊灯看东看西,好奇得如同一群孩子。 “还有好东西给你们看。” 马良又懒洋洋的打开了已经充上一些电的强光电筒,雪白的光线立即直向远方,把前方十来米照得一片通明,众小弟也马上抛弃夜摊灯重新包围马良,七嘴八舌的惊叫不停,张荣接过了电筒摇晃了一番后,也是激动的喊叫道:“走夜路不怕了!以后走夜路不怕了!这宝贝比火把亮一百倍,也方便一百倍。” “玩够了就继续充电。”马良打着呵欠说道:“天不早了,早点睡觉,晚上按安排好的顺序继续摇发电机发电,以后我们要用电的地方肯定很多,得随时把我们的充电宝充满。” 众小弟赶紧答应,看向马良的目光中还尽是崇拜,也无一不是把各种好东西层出不穷的马良当做神仙膜拜,而正当马良在享受这种感觉的时候,对讲机中却传来了许骡子激动的声音,“马大哥,用夜视仪仔细看了,没有船靠近雪山峰,没有船靠近雪山峰。马大哥你说话啊,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马良没好气的冲着对讲机大吼,“不要浪费电,没有特殊情况,每隔一个时辰汇报一次就够了!你带上山的对讲机还没把电充满!把电用光了又出现特殊情况怎么办?” “明白。” 带着一个小弟裹着毛毯在山顶上放哨的许骡子大声回答,然后才关闭对讲机,继续爱不释手的翻看这种神器,马良则在山腰的树林中摇头叹气,然后把对讲机交给值夜的小弟,钻进防水防风的帐篷睡觉休息,众小弟则继续包围着夜摊灯和手摇发电机东看西看,直到实在困得受不了才钻进用防水蓬布搭建而成的三角形营房休息不提。 顺便交代一句,因为太过激动和好奇的缘故,马良网购来的手摇发电机楞是被轮流值夜的小弟摇了整整一夜,硬是把充电宝、强光电筒、夜摊灯和留在营地里的对讲机全部充满了电。 到了第二天时,马良先是用从罗财主家里抢来的粮食和肉类喂饱了众小弟的肚皮,然后便进到了树林深处,独自研究如何解决小弟们的武器装备问题,以便展开军事训练,增强赤旗军的战斗力。 在这之前,马良还做了一个实验,那就是尝试用从罗财主抢来的铜钱和银首饰给自己的可用余额充值,想看看能不能用这个时代的货币和贵金属网购商品,然而十分遗憾的是,不管马良拿着银子和铜钱对着打开的屏幕做什么动作,说什么口令,甚至在屏幕上书写各种文字,铜钱和银子就是纹丝不动,同时越来越少的可用余额也不见任何变化。 “看来没希望了,只能是尽可能的节约开支了,不然的话,我的一百多万能够支撑几天?” 再三确认了无法用银子和铜钱给可用余额充值后,马良只能是益发坚定了尽量节约的主意,也马上就打消了给新小弟每人购买一套防刺衣裤和头盔的念头,决定先让小弟们将就穿着原先的衣服上阵,等将来从官兵手里抢来头盔和盔甲再给他们改善装备。 然而武器却必不可少,原本马良打算网购来一些钢管削尖了当长矛用,然而搜索了无缝钢管后马良才发现,淘宝上出售的无缝钢管在长度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一米长的钢管,二是联系卖家订做,马良又尝试通过淘宝自带的通讯软件与后世的卖家联系时,却发现这么做根本行不通,不管那一个卖家都毫无回应,也不知道是自己无法联系到他们,还是他们回应自己看不到。 “麻烦,无法订做钢管,直接买一米长的钢管根本没什么用啊?要不,试一试能不能买到枪头,枪杆的问题自己砍树解决。”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马良在搜索栏上输入了‘枪头’这个关键词,结果让马良松了口气的是,坑爹的淘宝上不仅有着各种各样规格的枪头出售,甚至还有一种锰钢锻造的高质量枪头出售,价格也仅仅只是五十元一把,马良毫不迟疑,马上就买了十个这样的枪头,又买了两把通过实战确认相当实用的消防斧,还又买了一个手摇砂轮机准备用来打磨武器。 再接着,马良还又买了一本戚继光写的《纪效新书》,准备效仿曾剃头照本宣科,用戚继光的练兵法训练和编制赤旗军,不过在装着《纪效新书》的包裹出现在面前时,马良又生出了这么一层担忧,暗道:“我有时间安心训练军队吗?抢来的粮食吃不了几天就得继续抢,还随时可能被官兵发现被逼着拼命,我新拉来的这些乌合之众,到时候靠得住不?” “有没有什么办法迅速提高我手下这帮乌合之众的战斗力?不求他们个个能够冲锋陷阵,斩将立功,只要他们别拖后腿,多少能帮上一点忙啊。” 毕竟是一个有着很多故事的男人,绞尽脑汁的盘算间,马良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自己在开主题酒店时,消防部门逼着自己买的干粉灭火器!那玩意不但操作简单,还可以当生石灰用,在拼命的时候用喷射的干粉迷住了敌人的眼睛,自己的小弟们就是再废物也可以轻松干掉敌人啊。 还有,干粉灭火器的筒身还是用上好的钢铁做成,用完了把筒身回炉,还可以锻造出远超这个时代的上好武器。 想到这点,马良毫不迟疑,马上就打开了淘宝系统,一口气网购了十个四公斤装的干粉灭火器,然后才大声招呼小弟们过来搬运包裹,正式开始自己的建军计划。 有着淘宝系统的帮忙,马良的建军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很快就砍来合适的树木制造出了十支锋利的长矛,又用手摇砂轮把之前从官兵手里抢来的武器翻修一新,分发给了新小弟装备,还有教会了小弟们如何用干粉灭火器攻击敌人的双眼,同时从《纪效新书》上照抄来的军纪也开始了推广执行,让新旧小弟熟悉适应。 必须的武术训练被马良交给了学过武艺的张荣,张荣也没在这方面故意和马良做对,很是爽快的接过了这个任务,还没用几天就让小弟们学会了一些最基本的捅刺劈砍动作,马良见了十分欢喜,在休息时夸奖张荣道:“张兄弟好身手,这才几天时间,兄弟们的动作就象模象样了,依我看,张兄弟你在梁山泺绝对算得上武艺第一。” “马兄弟过奖。”张荣依然还是不肯改口叫马良大哥,还说道:“我这武艺算不了什么,咱们梁山泺的武艺第一,应该是下沙村的贾虎贾员外。” “贾虎贾员外?” 难得听到心高气傲的张荣说这样的话,马良难免微微一楞,结果就在马良搜寻上一个马良的记忆中有没有贾虎这个人时,对讲机却突然传来了贼眉鼠眼焦急的声音,“马大哥,马大哥!有一条乌篷船来了!插着旗帜,象是官兵的船!” 听到这话,马良没敢做任何迟疑,赶紧拿起对讲机就问道:“确认只有一条?有多大?” “确认只有一条大船,拖着一条拉人上岸的小船,小船上没有人。”贼眉鼠眼在对讲机中答道:“大船的大小,应该和我们上次在虎头峰遇到的那条船差不多。” “很好。”马良一听不惊反喜,拍手说道:“送盔甲的来了,这次咱们一定要尽量多抢一些盔甲过来,给我们的新兄弟装备!” ------------ 第二十四章 飙升的战斗力 乘船靠近雪山峰的官兵依然还是梁山起义军的死对头东平府厢军,船上总共有着四十三人,带队的是东平府厢军的一个副都头,名字叫傅宁。 其实傅宁根本用不着带着士兵跑这么远,跑到远离梁山泺北岸的雪山峰来搜捕梁山起义军的残部,东平厢军的上上下下也早就盼着赶紧结束这该死的搜捕,赶紧回到东平府城去享受生活。 但是没办法,梁山起义军的主力虽然被东平官兵诱歼,身份为梁山起义军残部的马良却突然脱颖而出,先是在梁山主岛和虎头峰杀死杀伤了二十多名东平官兵,又带着一帮小弟洗劫了临溪村和断桥村,接连酿出命案,情况报告到了东平知府蔡居厚面前后,蔡居厚当然是勃然大怒,一再给东平厢军颁布严令,要求东平厢军不惜代价找到马良率领的梁山起义军残部,把马良这个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也正因为如此,傅宁才不得不继续带着麾下士卒东奔西走,在越来越冷的天气里搜寻马良一行人的下落,满肚子不乐意却又无可奈何,同时也正是因为满肚子不乐意的缘故,虽然驾船来到了远离湖岸的雪山峰,傅宁却根本不想登岛搜查,早早就下令道:“围着岛转一圈,看看有没有炊烟和人迹,如果没有的话,咱们就不上岛了。” 掌舵的部下大声答应,立即转舵开始绕岛环行,傅宁则坐回了椅子上,敲起二郎腿直打呵欠,心中想念自己在东平府城里的相好,只恨不能插着翅膀回到东平府城,钻进相好的热被窝里好生享受一番,同时也对能否找到马良一行人根本不抱任何希望——这么多湖心岛,新近崛起的贼头马良怎么可能凑巧就在这雪山峰上? “都头,快看,有炊烟!” 事有意外,正当傅宁一味只想敷衍了事的时候,旁边的士卒突然指着前方大喊了起来,正在打呵欠的傅宁也赶紧抬头,一眼看到雪山峰山下的浅滩上确实升起了一道炊烟,代表着岛上确实有着人在活动,傅宁也心里刚当了一下,暗道:“不会那么巧吧?难道马良那个贼寇真在这座岛上?如果是的就麻烦了,听说那伙贼寇不止一般的能打啊。” 也只是稍微担心了一下,傅宁又马上想起自己就在船上,如果有什么危险逃跑容易,同时听说马良一伙人的穿戴古怪,十分容易辨认,其实有些胆小的傅宁这才放下心来,命令道:“过去看看什么情况,但是别急着靠岸。” 部下唱诺,赶紧转动船帆借助风力驶向起烟雾升起处,结果在转过了遮挡视线的山林后,傅宁又马上看到,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确实有五六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围着在一堆篝火旁边,也不知道是在煮饭还是在烤鱼,不远处的湖边则停泊着两条破破烂烂的小渔船,让傅宁难以鉴别这些人是渔民还是梁山起义军的余部。 那五六个男子很快就不打自招,看到官兵的船只突然出现,那五六个男子竟然齐发一声喊,抓起几把民用朴刀就往树林里逃,傅宁也马上明白,这五六个男子即便不是梁山起义军的残部,也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否则也不会看到官兵就跑。 “都头,看,火边有一口箱子。” 这时,又有一个眼尖的士兵开口提醒,傅宁也这才看到,那几个男子点燃的篝火旁边确实有着一个打开的木箱,箱边还散落着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傅宁也顿时明白,这几个男子肯定是抢了什么或者偷了什么人家,把赃物带到了这雪山峰分赃。 猜到这些情况后,傅宁除了大为放心外,又突然灵机一动,暗道:“是一个找借口回东平府的好机会,把这几个盗匪拿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回去复命了,到时候这几个盗匪如果真是梁山土匪的余党,说不定还可以捞到几贯赏钱。” 生出了这个念头,傅宁再不犹豫,马上就下令道:“把小船拖过来,上岸登陆,把那几个盗匪抓回来,问问他们是什么身份。” 依照命令,拖在船后的小船很快被拉到了近前,大船上的官兵也开始以五六人为一组上岸登陆,结果让众人意外的是,首先上岸的几个官兵跑到了篝火旁边查看情况后,竟然马上顿在地上拣拾什么东西,还明显是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一点当然加快了官兵的登陆速度,没过多少时间,除了八名水手留守在了大船上外,包括傅宁在内的三十五个官兵全都上到了岸上,同时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傅宁才知道先上岛的官兵是在篝火旁边发现了一些铜钱,傅宁听了也更是欢喜,忙命令道:“马上给我仔细搜,贼匪说不定还有钱。” 傅宁也马上就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用下这道命令,因为还没有等他带上岛屿的官兵展开搜查,十来个穿戴古怪的男子就打着一面赤红大旗,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男子大步走出了树林,哈哈大笑着主动迎向以傅宁为首的三十五名官兵。 大步走在前面的十来个男子也确实穿戴得无比古怪,个个头上戴着会反光的圆球,上身穿着略略有些臃肿的黑色上衣,戴着灰色手套,下身则穿着沾满泥污的白色裤子,手里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相对比较常见的手刀、盾牌和长矛,有墨绿色的铲子和红柄斧头,甚至还有一种古怪的红色铁筒,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马良?!” 不用多想,光是看到那种古怪的圆形头盔,傅宁就马上明白自己是撞见最近在梁山泺声名鹊起的土匪新星马良了。结果走在掌旗手前方的马良听了也颇为惊讶,大声说道:“哟,还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名气现在就这么大,没见过的人也知道我?” 惊讶过后,马良又一挥手里的工兵铲,大模大样的说道:“既然听说过你马爸爸的名字,那老子也不废话了,放下武器投降,交出你们的武器、盔甲和值钱的东西,马爸爸我饶你们不死!不然的话,全部干掉,一个不饶!” 傅宁当然没有搭理马良的要挟,匆匆数了一下马良一方的人数,发现马良一伙人居然还比自己一方少一个人,只有三十四人(马良一方得除去三个伤员和两个哨兵),同时马良一方还有大约一半的人没有盔甲,勇气顿时就回到了傅宁的身上,让傅宁举起木柄钢枪大吼道:“儿郎们,跟我上,抓住马良,赏钱一千贯!” 吼叫着,学过武艺的傅宁一抖枪花,率先冲向马良,余下的官兵贪图上司许诺的重赏,又欺马良等人装备粗劣,全部都是哇哇大叫着跟上,还基本上都是直接冲向了顶在最前面的马良。 “一千贯?看你们有没有这命拿。”马良哈哈一笑,看到傅宁即将冲到自己面前时,马良马上就是大吼一声,“喷!” 没有任何犹豫,拿着干粉灭火器站在旁边的彭小乙立即用喷嘴对准傅宁的面门,重重按下了开关,被高压气体约束在筒身内的白色干粉得到释放,马上就喷射而出,劈头盖脸的喷到了傅宁脸上,细微的干粉也马上就冲进了傅宁的双眼,让傅宁双眼立即无法视物,也让傅宁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啊!这什么鬼东西?!” 与此同时,手里拿着干粉灭火器的小弟也纷纷按下开关,股股白烟喷射而出,同样是劈头盖脸的射向迎面冲来的官兵,冲在最前面的官兵猝不及防,顿时接连中招,无一不是被干粉喷了一头一脸,双眼立即无法视物,个个都象杀猪一样大声惨叫。 乘着这个机会,马良当然是毫不犹豫的一铲劈向傅宁的脖颈,虽然没能准确劈中傅宁没有盔甲保护的脖子上,却也结结实实的劈在了傅宁脸上,已经开刃的工兵铲也一下子削去了傅宁的大片脸上血肉和几颗牙齿,让傅宁再次发出惨叫,下意识的掉转脑袋就撒腿瞎跑。 还是与此同时,康小三和张荣等人也狞笑着举起屠刀和消防斧,对着双眼无法视物的官兵重重劈下,也无比轻松的把官兵砍得鲜血横飞,惨叫震天,不过片刻时间,就有五六个官兵被马良的旧小弟放翻。 接着马良新拉来的小弟也有精彩表现,在干粉灭火器的掩护和支援下,新小弟们纷纷奋力挥刀捅矛,把根本无法睁眼的官兵砍得鬼哭狼嚎,捅得是满身血染,不过片刻时间就争先恐后的拔足而逃,还有好几个官兵因为看不见道路被石头绊倒,摔得狼狈不堪。 “跟我追!尽量全部干掉!” 大声吼叫着,马良第一个发足追赶逃跑官兵,不过马良并没有追击象没头苍蝇一样在浅滩上瞎跑的傅宁,而是带着小弟追向了那些逃向摆渡小船的官兵——能够分辨道路,这些官兵的眼睛当然没有被干粉迷住,是必须要优先干掉的对象。 在这个期间,当然也有双眼没有被迷的官兵回头反击,然而十分可惜的是,他们只要一旦回头,无一不是马上就被干粉灭火器喷满一脸,基本失去战斗力,还即便侥幸砍中捅中马良等人,也根本无法洞穿马良等人身的防刺衣裤,纯粹就是光挨打还不了手,手里拿着工兵铲和消防斧等物的马良一行人却是个个如同下山猛虎,在追击路上接连放翻敌人。 最后,三十五个上岸的官兵中,只有六个人侥幸逃上摆渡小船拼命逃向大船,另外还有几个官兵试图跳进水中泅水逃命,然而却被当土匪前全部都是靠打鱼吃饭的马良小弟轻松游泳追上,不是在水里被捅死砍死,就是被按进水中活生生溺死,仅有一个水性特别好的官兵侥幸泅水逃生。 事情还没完,把还有战斗力的官兵撵回了大船后,马良又带着小弟们向双眼被迷的官兵发起了追击,也象砍瓜切菜一样把这些晕头转向的官兵接连砍翻捅死,还在围攻中亲手用工兵铲砍断了官兵副都头傅宁的脖子,又欠下了一笔血债。 在这个期间,也有三四个官兵选择了放下武器跪地投降,还拼命磕头嚎啕大哭着拼命哀求,杀红了眼的康小三和何二郎等人毫不犹豫的举起刀斧时,马良及时开口大喝道:“停!不准杀俘虏!” 惊讶扭头来看马良,康小三疑惑问道:“马大哥,你什么意思?不准杀俘虏?” “不准杀。”马良摇头,说道:“这些官兵也是为了吃饭才和我们作对,我们真正的仇人是那些坐在衙门里的狗官,不是这些只想混口饭吃的小兵,既然他们已经投降了,叫他们把武器和盔甲交出来,然后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可是马大哥,我们对他们手下留情,他们以后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啊。”康小三激动说道。 把康小三拖过来几步,马良低声说道:“我要你们放他们一条生路,就是为了让他们将来不和我们拼命到底,你想过没有,我们如果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俘虏,远处的那些官兵看到了,以后再碰到我们,怎么还可能象这几个官兵一样放下武器投降?但我们如果放了这几个官兵一条生路,让他们回去宣扬我们的仁义,听说这事的官兵还会不会和我们死拼到底?明白没有?” 马良的道理讲得浅显明白,康小三立即点头称是,旁边的张荣则看了马良一眼,心道:“比我们原先的徐大哥更适合当老大。” 说到做到,没收了四个跪地投降的官兵盔甲武器后,马良不仅没有杀他们,还把一条处于报废边缘的小船借给他们,让他们摇着船去追已经逃远的官兵大船,四个官兵也还算有点良心,在上船前全都向马良双膝跪倒,磕着头流泪说道:“谢谢马大王,谢谢马大王,小的们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活命大恩。” “甭客气。”马良大度的挥手,说道:“去吧,路上小心点,将来如果在军队里混不下去了,随时可以来投奔我,多了不敢说,一口饱饭有给你们吃的。” 万没想到马良竟然还开口招揽自己入伙,四个获释官兵当然是大感惊奇,然而正常人谁又会舍得放着官府的饭不吃上山当土匪,所以又向马良磕了几个头后,四个官兵还是全部选择了登船离去。结果他们才刚走远,马良就说道:“这些官兵肯定会回去报信,休息一夜,把粮食藏一些在山上预防万一,明天早上就走,等过了这个风头,再回雪山峰来驻扎休息。” 众小弟答应,马良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忙转向张荣问道:“张兄弟,今天早些时候,你曾经提到过下沙村贾虎贾员外,语气还对他颇为佩服,把他的情况对我详细说一下。” “贾虎是下沙村的财主兼保正,家里小有资产,为人很讲义气,不好女色,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成亲,只喜好舞枪弄棒,是东平府公认的武术好手。”张荣介绍道:“我虽然没有和他比过武,但是见过他使过枪棒,觉得和他打起来未必能是他的对手。”(史实人物) 瞟了一眼每次和官兵交战都砍人最猛的张荣,马良心中暗暗琢磨,心道:“连张荣都佩服的人,又没有成亲没有牵挂,这样的人才埋没在民间是不是太可惜了?要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拉他入伙?如果有了这样的人给我当小弟,我肯定在即将到来的乱世里更安全啊。” ------------ 第二十五章 布置圈套 拉梁山泺有名的武术好手贾虎入伙,马良觉得自己不是在害贾虎,相反还是在给贾虎谋一个好前程。 至于道理也很简单,金兵南下在即,齐鲁大地即将沦陷,届时做为梁山地区的一个小地主,贾虎的下场无非就是三个,一是当亡国奴,二是被残暴贪婪的金兵抢劫杀害,三则是当一个被万人唾骂的汉奸走狗,与其让贾虎沦落到这样的处境,倒还不如让他加入自己的队伍,将来跟着自己跑到江南当一个富家翁。 倘若贾虎真的乖乖听话,用他的一身武艺给自己效力,将来马良还真能让贾虎过上比现在更好的日子——别的不说,马良只要随便网购几件现代工艺品赏给贾虎,就绝对够贾虎一辈子吃喝不愁。 然而这事却肯定没有那么容易,不管怎么说贾虎都是一个小有资财的小地主,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抛弃家业跟着马良当土匪,所以带着赤旗军离开了雪山峰后,马良一路上都在盘算如何把贾虎哄骗入伙,也带着赤旗军的船队直接向着贾虎居住的下沙村一带而来。 一天多时间后,赤旗军顺利来到了位于梁山泺西北部的下沙村附近,还因为队伍规模越来越庞大的缘故,马上就引起了在村庄附近采藕打渔的下沙村村民警觉,尤其是在看清楚了马良一行人携带着大量武器的情况后,好几条小渔船都是马上掉头就走,匆匆返回同样建立在湖边的下沙村报信。 这也正是马良的目的,带着小弟们把船摇到了下沙村的码头附近后,马良并没有让船队靠岸登陆,选择了让船队在码头附近暂时停下休息,然后也不出马良所料,没过多少时间,一大群手里拿着朴刀、弓箭和短矛的汉子就匆匆来到了码头上,然后一个三十来岁的高大男子越众而出,拱手大声问道:“敢问船上的各位好汉,你们来这下沙村有什么贵干?” “马兄弟,他就是贾虎。”旁边的张荣低声介绍道。 马良点头,站到了船头拱手还礼,大声说道:“贾员外,久仰大名,在下马良,就是正在被官府悬赏通缉的那个马良,也是这支赤旗军的首领。” 还别说,马良顶风臭三里的土匪恶名还真传到了这下沙村,所以听到了马良的自报家门后,码头上的人群马上就是一片喧哗,甚至就连同样在梁山泺小有名气的贾虎也大吃一惊,脱口就说道:“你就是马良?” “正是小弟。”马良十分客气的回答,又大声说道:“贾员外不要担心,小弟虽然专门劫富济贫,但是从来不欺负穷人,也不针对象贾员外你一样的开明士绅,只是专门寻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的晦气,所以我这次来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贾虎警惕的问道。 “来拜会你贾员外。”马良回答得十分直接,说道:“有些小事,想和员外你商量一二。” “你想和我商量什么事?”贾虎警惕的问道。 马良不答,只是向独自驾驶一条小船的彭小乙比画了一个手势,彭小乙会议,立即摇船上前,将一个小布袋抛向贾虎,贾虎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又好奇的打开布袋时,十颗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彩色玻璃珠便出现在了贾虎的面前,旁边的村民看到纷纷惊呼,“这是什么珠子?这么漂亮?” “马大王,你这什么意思?”贾虎疑惑问道。 “没什么,见面礼而已,小小心意,请贾员外笑纳。” 马良微笑回答,然后也不给贾虎拒绝的机会,马上就大声说道:“贾员外,该说这事,小弟这次专程来下沙村拜访你,除了久仰你的大名想要一睹真容外,再有就是想和商量点小事,小弟我劫富济贫,经常能够弄到一些值钱的好东西,但是小弟我现在是朝廷要犯的身份,没有办法进城把好东西换成现钱或者粮食衣服,所以小弟我想请你代劳,帮我做这些事。” “你想让我帮你销赃?”贾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贾员外,不要说这么难听嘛,不是销赃,是做买卖。”马良笑吟吟的大声说道:“员外你帮我买东西,然后再买些粮食、酒肉和衣服卖给我们,从中间都可以赚差价,如果员外你还能更进一步帮忙,允许我的兄弟到你的家里落脚养伤,或者是时不时把官兵的消息告诉我们,小弟也肯定会有重谢。” “做梦!”贾虎的脸色彻底变了,先是将马良送给自己的玻璃珠一把扔换进了水里,又大声说道:“我贾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帮你们这些江湖草寇销赃?还和你们你们这些土匪盗贼暗中勾结?你姓马的找错人了!” “员外,用不着回绝得这么急吧?”马良微笑说道:“小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只要员外你帮我这些小忙,除了谢礼绝对不会少你以外,小弟我还可以保证我的人马不会动这下沙村一草一木,员外你和下沙村的百姓如果遇到什么事,小弟我也一定帮忙到底,怎么样?员外你不再考虑考虑?” “痴人说梦!”贾虎勃然大怒,大喝道:“滚!马上给我滚!不然别怪我贾虎出手无情,抓你这个贼厮鸟去见官!” 听到这话,脾气有些火暴的康小三上前一步,张口就要大骂,马良则赶紧拦住康小三,微笑说道:“员外,有话好好说,用不着冲动,我承认我确实有点冒失,没头没脑的突然跑来找你商量这种事,你肯定一下子难以接受。这样吧,你好生考虑几天,改天我再到你的府上登门拜访,当面商谈。员外保重,告辞。” “不用考虑!我贾虎绝对不会做任何通匪之事!” 贾虎大声怒吼,马良却不再理会他,只是一挥手下令道:“我们走。” 按照马良的吩咐,赤旗军将士立即摇橹划桨,全体驶离下沙村附近的水面,码头上的贾虎则大喝道:“乡亲们,上船追,把马良那个贼头抓去官府请赏。” “员外,莫惹事了。”村里的教书先生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我们抓不到马良那个贼头,他肯定会带着土匪回来报仇,到时候土匪进村杀人放火,倒霉的只会是我们同村乡亲。与其和这些土匪结仇,倒还不如就让这件事这么算了。” 考虑到乡亲邻居们的安全,贾虎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同意放弃追击。然而贾虎却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同一时间,马良却在赤旗军的旗舰上下令道:“到附近的中沙村去,把中沙村的财主家抢了!然后再把附近的上沙村和王家庄都抢一遍!” 顺便交代一句,马良送给贾虎的十颗玻璃珠虽然被扔进了水中,然而贾虎离开了码头后,却马上就有许多下沙村的村民和贾家的庄客下水,把这十颗玻璃珠全部捞走瓜分。 ------------ 第二十六章 被怀疑了 深夜中,在没有任何月光的情况下,一群鬼鬼祟祟的黑影,就好象能在黑夜中看清道路一样,熟门熟路的摸到了上沙村保正梁财主家的门前,将一架银色的梯子轻轻的放在了院墙上,一个黑影踩梯而上,另外几个黑影则各拿一把红柄斧头守在门前,随时做好强行破门而入的准备。 倒也没有费事劈门,因为这伙人来得实在太突然的缘故,梁财主虽然安排了两个庄客值夜守门,两个庄客却全都因为天冷夜深倚在墙上呼呼大睡,压根就没发现有人跳进院中,更没发现为了提防土匪刻意加厚过的院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 “上!” 院门刚开,院外马上就响起了一声低喝,两道雪亮的光芒也马上射进漆黑的梁家大院中,把院中情况照得一片通明,也让两个倚在院墙上酣睡的庄客暴露无遗,几个黑影立即冲上,二话不说抡起斧头就重重劈下,直接将两个庄客在睡梦中砍死,其他的黑影蜂拥入院,劈开前院大门长驱直入,笔直冲向梁财主一家居住的后院。 还是在卧室房门被人劈开后,上沙村的头号富户梁财主才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推开媳妇光着脚跳下床,顺手抄起放在床边的朴刀——世道不太平,土匪横行猖獗,学过几天枪棒的梁财主可是连睡觉都不敢武器离身的。 很可惜,梁财主压根就没有任何施展武艺的机会,还没有等他看清楚房中情况,一道雪亮的强光就已经照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晃得双眼根本无法视物,再紧接着,一把古怪的小铲子带着沉重的风声劈来,重重劈在了梁财主的脑袋上,顿时把梁财主劈得脑袋开花,眼冒金星,古怪小铲则是毫不客气的接连劈下,硬生生的将梁财主的脑袋砸成了一个血球。 “啊——!”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梁财主的老婆则在床上发出尖叫,一个黑影则立即冲上,重重一记耳光抽在她的脸上,又将一把雪亮的钢刀一亮,吼道:“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也是在听到了尖叫声和翻箱倒柜的声音后,住在东西厢房里的庄客才纷纷起身查看情况,发现是有土匪进了宅院后,这些庄客也赶紧壮着胆子拿起朴刀农具冲出来厮打,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股股突然喷来的白烟,先是把他们喷得双眼不能视物,接着长矛乱蹴,刀斧齐下,把他们捅得是满身血染,大声惨叫。 没有人带头,装备又粗劣得可怜,壮着胆子出房的庄客很快就被杀散,那群黑影则四处放火砸门,把抢来的值钱物件和一些粮食装车,还顺手牵走了梁财主家的耕牛,打着抢来的火把大摇大摆出门,临走的时候,一个黑影还用布蘸了梁财主的鲜血,在墙上写下了这么一行字——替天行道者,赤旗军首领马良! 这时,听到声响的上沙村百姓也已经纷纷起身查看动静,然而因为没有人领导和组织的缘故,这些穷苦的百姓大都只敢拿着朴刀农具守在自家门前伸长了脖子张望,仅有少数胆子比较大的村民拿着武器跑来了梁家大院了解情况,可是看到一大群穿着古怪的汉子拿着刀枪大步后,这些村民却又谁也不敢上前阻拦,全部都是退到了路边远处。 还好,这群汉子不仅没有过来砍人杀人,还抓起了一把把铜钱扔给这些村民,大声喊道:“我们是赤旗军的好汉,专门劫富济贫,这些钱给你们了,想和我们一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随时可以跟我们走!” 喊叫着,这群汉子推着车牵着牛大步离开,还每经过一个院子就是一把铜钱洒进院中,遇到特别穷的人家还往门口放一袋粮食,大摇大摆的行向村口的简陋码头,一些大小不一的船只也从黑暗中驶出,把这群汉子接应上了船,高举着一面赤红色大旗驶回湖中。 可怜的梁财主家也是在短短四天内,这一带第二户遭到洗劫的财主家,而又过了三天时间后,还是在深夜中,王家庄的头号王员外家也遭到了土匪的毒手,可怜的王员外直接被砍死在床上,家里值钱的东西被抢了一个精光,四个庄客被杀,六个庄客被打伤,土匪则照例留下了赤旗军的名号,把一些抢来的钱粮分发村中穷人,鼓动穷苦百姓加入赤旗军。 七天之内,寿张县下沙村附近的上沙村、中沙村和王家庄接连被抢,三个保正和十几个庄客被杀,情况报告到了寿张县衙后,寿张县令当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除了赶紧向东平府城禀报情况外,又把县里的两个都头全部派到梁山泺湖畔缉拿凶手。 除此之外,收到了消息后,暴跳如雷的东平知府蔡居厚,也在第一时间派出了东平厢军指挥使张海率领大批官兵赶来寿张县剿匪,还下了死命令让张海务必把土匪头子马良绳之以法。 距离方面的关系,寿张县派出的赵都头和钱都头首先带着差役赶到了现场,也很快就打听到了马良在接连做案前,曾经带着土匪跑到下沙村与贾虎见面,还试图收买贾虎帮着马良销赃,然后这两个都头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就带着差役跑来了下沙村了解情况,调查贾虎是否真的与马良有暗中勾结。 不消说,面对两个都头的盘问,贾虎自然是连声喊冤,矢口否认自己与马良有着任何往来,还叫来了庄客和村民给自己做证,证明自己当众把马良送的宝珠扔进了水里。可是赵都头却问了一个关键问题,“贾员外,那为什么马良那个贼寇不找别人,偏偏要来找你帮他销赃?” “这我怎么知道?”贾虎无比窝火的回答道:“我还奇怪这事呢,马良那个贼厮鸟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要来找我?” 狐疑的上下打量了贾虎一番,赵都头又问道:“贾员外,还有两个问题,第一,你是我们梁山泺公认的枪棒好手,又是下沙村的保正,马良那个贼寇带着土匪来下沙村,你为什么不带着人把他拿下?” “我本来想抓他的,但是他在船上,我来不及上船。”贾虎赶紧辩解道:“村里的吴教授又劝我,说我如果抓不到他只怕会给我们下沙村招来大祸,所以我才没抓他,这事吴教授可以做证,不信你们可以问他。” “这个我们当然要问。”赵都头笑笑,又说道:“贾员外,再请教一件事,下沙村周围的中沙村、上沙村和王家庄的财主家里全被抢了,为什么就你家平安无事?” 贾虎彻底哑口无言,半晌才说道:“可能还没有轮到我吧。” 赵都头笑了,笑得还十分的奸诈,说道:“贾员外,这恐怕和马良那个贼寇的许诺有关吧?我们可是听说了,马良那个贼寇可是当众许诺,只要你悄悄给他帮忙,他就不动这下沙村的一草一木。” “赵都头,这么说你是认为我贾虎和马良那个贼厮鸟有暗中勾结了?”贾虎大怒问道。 赵都头笑而不语,旁边的钱都头则打圆场道:“贾员外,不要冲动,赵都头他是也为了办案才问这些话,不是认为你和贼寇有什么勾结。员外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言罢,钱都头又故意打了一个呵欠,说道:“贾员外,天色不早了,该吃晚饭了,我们来得及没带什么干粮,今天晚上看来只能是打扰你一顿了,员外也用不着准备什么好的,有酒有肉就行了。” 钱都头的脸色还没说完,贾虎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因为赵钱两个都头还带来了三十多个差役,管三十多个人的一顿酒肉,开销自然不是一个小数目。然而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目前还没有任何兴趣当土匪的贾虎咬了咬牙后,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 第二十七章 胥吏本色 贾虎的怒火还只是刚刚开始燃烧,勒索了他一顿好酒好菜后,赵钱两个都头借口需要查案,又带着三十几个差役毫不客气的住进了他的家里,逼着他提供一日三餐和各种生活所需,又把他的庄客当做了佣人使唤,动辄打骂欺压,还嫌这嫌那不好。 这还不算,调查期间,赵钱两个都头又话里话外都是让贾虎消钱免灾的意思,人正不怕影子歪的贾虎断然拒绝后,两个都头除了甩脸色给贾虎看以外,又钻山打洞的四处收集对贾虎不利的证据,想从贾虎身上狠狠捞上一把的用意溢于言表。 还别说,两天之后,还真被赵钱两个都头找到了一点证据,打听得贾虎家的庄客有人参与打捞被贾虎撒进水里的玻璃珠,如获至宝的赵钱两个都头马上以追回贼赃为借口,带着差役严密搜查贾家的庄客住处,然后也真的从贾家的庄客房中找到了两颗玻璃珠,而拿到了这所谓贼赃后,两个都头又立即严刑拷打那天参与捞珠的庄客,试图逼迫他们招出对贾虎不利的口供,让他们可以从贾虎身上勒索钱财。 也还好,几个下水捞玻璃珠的庄客还算有点良心,不管被官差毒打都不肯开口污蔑贾虎,只是承认他们因为贪财捞了珠子,结果就在赵钱两个都头气急败坏的时候,一个村民却跌跌撞撞的冲到了贾虎家的门前大喊,“保正!保正!土匪又来了,前些天来过我们下沙村的那帮土匪,又来了!” “在那里?” 正在窝火生闷气的贾虎赶紧跳起来问,村民则气喘吁吁的答道:“在湖里的小岛上,离我们下沙村还不到十里,他们在岛上生火做饭,还有放养抢来的牛,我看到他们的情况和旗帜,就赶紧回来报信了!” “太好了!”正愁没办法洗刷嫌疑的贾虎一听大喜,赶紧回头向两个都头说道:“赵都头,钱都头,你们听到没有?我们村的人看到马良那个土匪了,你们可以去抓他了!” 让贾虎意外,听到这个喜讯,奉命前来缉拿马良的两个都头不但没有半点的欢喜,相反神情复杂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钱都头先是咳嗽一声,然后才向那个来报信的村民问道:“你看清楚了,确实是马良那帮土匪?” “回差爷,看清楚了,就是他们。”报信村民赶紧答道:“他们带着那面红旗,小的看得很清楚。还有,他们穿的衣服上黑下白,小的也看清楚了。差爷,快去抓他们吧,小的给你们带路!” “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钱都头又问道。 “大概有三四十个人,全都带着刀枪,还有人拿着斧子,还有人穿着盔甲。” 村民的回答让钱都头目光异样,又咳了一声后,钱都头转向赵都头问道:“老赵,以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办?” 在贾虎和普通百姓面前满脸张狂的赵都头这次终于不狂了,踟躇了好一会才说道:“谨慎起见,最好马上派人去和府里厢军联系,请他们派官兵来剿匪。” 钱都头大点其头的时候,贾虎彻底急了,忙说道:“赵都头,钱都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马良那帮土匪行踪不定,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下落,你们怎么不赶紧去抓他?去府里报信?等府里派兵来,那帮土匪早就跑了!” 两个都头都不吭声,然后还是在贾虎再次逼问后,钱都头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贾员外,有些情况你不清楚,府里的公文里说过,马良这帮土匪身上全都穿着盔甲,还是上好的金丝软甲,刀砍不破,枪捅不穿,又拿着一种古怪的铲子,一铲子下去连熟铁头盔都砸得破,我们带来这些差役全都没有盔甲,就没去剿匪,实在是没有任何把握。” “那你们来下沙村干什么?!” 贾虎的肚皮几乎气爆,几乎就想质问两个都头是不是只想来白吃白喝,钱都头则勉强一笑,“我们当然是来追查马良那帮土匪的下落的,好,现在土匪的下落找到了,剩下的事就是请官兵来剿匪了。老赵,赶紧派人去给府里报信,就说我们找到土匪的下落了。” 赵都头答应,然后还真的安排了两个差役走陆路去近百里外的东平府城报信,贾虎见了窝火,干脆直接摔门而出,冲到了院外生闷气,而在院外胸口起伏的发了许久火后,贾虎还一咬牙一横心,重新冲回了自己家中,向着自家庄客大吼道:“拿上铜锣!到村子里的空地上敲锣,把村子里的人都叫出来!” 下达了这个命令后,贾虎又转向两个都头吼道:“你们不敢去剿匪,我去!我带着全村的男丁去抓土匪,你们如果还有卵蛋就带上你们的人和我一起走,没卵蛋随便你们!” 吼完了,贾虎进屋拿起一把朴刀,带上了自家的庄客就大步出门,跑到村中空地上敲锣聚众,而靠着贾虎这些年来积累的威信,铜锣敲响后,下沙村的百姓也纷纷赶来了村中空地查看情况,而当村民基本上聚齐后,贾虎先是把村民发现马良等人行踪的情况公之以众,然后宣布为了下沙村的长治久安计,要求村民们拿上武器跟着自己去湖中剿匪。 事有意外,就在贾虎大声劝说村民跟着自己去湖里拼命的时候,一支规模相当不小的官兵船队突然来到了下沙村的码头上,贾虎闻报不敢怠慢,赶紧撇下村民赶去码头查看情况,结果同样收到消息的赵钱两个都头脚步飞快,竟然和贾虎同时来到了码头了解情况。 官兵的来意让贾虎大喜过望,竟然是东平府的厢军指挥使张海亲自带着四百多厢军来到了下沙村,准备剿灭在这一带活动猖獗的马良匪帮,可惜还没等贾虎禀报马良等人的动向,赵钱两个都头就已经冲到了张海的面前表功,说他们已经找到了马良匪帮的下落,张海一听大喜,赶紧命令发现马良等人的村民带路,立即深入湖中剿匪。 有了军队出面,赵钱两个都头当然是趾高气昂的带着差役们加入了剿匪的队伍,然而让张海和赵钱两个都头傻眼的是,当他们找到了马良等人出现的那个湖心小岛时,岛上却空无一人,看不到半个马良匪帮的成员。 当然也不是一无所获,在这座小岛上,官兵还是发现了新鲜的牛粪和仍然还有残余红炭的篝火燃烧痕迹,证明马良匪帮确实在这个岛上活动过,还肯定刚跑没过多久,结果这一点自然也让志在必得的张海暴跳如雷,吼叫道:“土匪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生了这么多火,土匪摆明了是想在这里休息过夜,怎么会突然跑了?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 吼叫着,张海还把怒火转移到了赵钱两个都头身上,咆哮问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既然已经发现了土匪的行踪,为什么不马上来抓他们?为什么要拖延时间,给土匪跑路的机会?” 听到这番质问,赵钱两个都头当然是面色发灰,不得不赶紧开动脑筋编造借口,还试图把黑锅推到别人身上…… 与此同时,靠着望远镜和对讲机这两大神器的帮忙,马良早就带着赤旗军的船队跑出了七八里外,确认了没有被官兵咬上后,马良还开始了琢磨下一步的计划,暗道:“要不要这两天就派人给贾虎送去一道书信和玻璃珠,栽赃是他通风报信让我们提前跑路?” “算了,这件事不能急,我现在的实力还太弱了,如果现在就把贾虎陷害进了大牢,我根本没把握把他救出来,还是耐心等上一段时间,等我积累够了实力,然后再来想办法栽赃陷害,逼着贾虎入伙吧。” 考虑到自己的实力不足,马良断然打消了现在就逼贾虎上梁山的念头,然而,马良却并没有想到的是…… ------------ 第二十八章 逼上梁山 “将军,这事不能怪我们啊,本来收到了消息后,我和钱兄弟是想马上带着官差来这里剿匪的,是下沙村的那个保正贾虎劝我们,说我们人手少未必有把握抓得到马良那个贼头,说什么要带上全村男丁给我们帮忙,我们听了他的鬼话,这才没有急着来抓人,给了马良这个贼头逃命的机会啊。” “是啊,将军,你到下沙村的时候也看到了,姓贾的那个保正正在村子里召集人手,我们就是等他带人给我们帮忙,所以才浪费了时间,本来我们是想马上来抓人的啊。” 听了赵钱两个都头的解释,又确实亲眼看到贾虎在村子里召集村民,东平指挥使张海这才没有继续责怪两个都头浪费时间,然而张海却余怒未消,又咆哮道:“那是谁走漏的风声?为什么我们的船队还没到土匪就跑了?这摆明了是有人通风报信,抢先告诉土匪我们来了!” 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后,最不喜欢贾虎的赵都头果断把贾虎拖了出来挡枪眼,说道:“将军,小人觉得姓贾那个下沙村保正嫌疑最大,他除了故意拖延时间以外,还曾经找借口出门了一段时间,小人怀疑,他就是利用这段时间派人来给马良这个土匪通风报信。” “对对对。”钱都头赶紧附和,说道:“而且那个姓贾的保正本来就有通匪的嫌疑,假如真有人给土匪通风报信,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 “那个姓贾的保正早有通匪嫌疑?什么意思?” 张海狐疑的问,赵钱两个都头不敢怠慢,赶紧把贾虎身上的所谓嫌疑,比方说曾经和马良见过面,周围村子的财主全被抢了惟独贾虎家安然无恙,还有从贾家庄客住处搜出玻璃珠的情况,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张海,同时还拿出了那几颗玻璃珠做证,张海听了自然又惊又怒,喝道:“既然那个姓贾的保正有这么大嫌疑,那你们为什么不早早把他拿下拷问?为什么还要给他通风报信的机会?” “小的该死,小的们该死。”赵都头赶紧请罪,说道:“本来小的们是想把他问罪的,但是没有真凭实据,不敢胡乱拿人!” “废物!”张海怒道:“都有这么多证据了,还不够拿人?” “将军责备的是。”钱都头赶紧答道:“小的们回去就把那个贾虎拿下,逼着他交代通匪详细。” 还是听了赵钱两个都头如此回答,张海这才怒气稍消,结果这个时候,之前派去周边搜查赤旗军船队的官兵斥候小船也回到张海面前,禀报说没有发现马良等人的踪迹,张海听了火气又起,可是又无可奈何,又见天色已经不早,稍一盘算就说道:“先回下沙村,休息一夜,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麾下将领答应,赶紧指挥船队掉头返回下沙村,张海则又转向赵钱两个都头喝道:“回去以后,马上把那个姓贾的保正拿来见我,本将军要亲自审问他有没有通匪!” 赵钱两个都头赶紧连声答应,然后在接近傍晚时回到了下沙村的码头后,两个都头还真的马上带着他们手下的差役登岸,匆匆赶来贾虎家中拿人。 赵钱两个都头也很有心计,早就听说过贾虎是梁山泺的枪棒好手,又知道贾虎家中庄客不少还很听贾虎的话,强行动手直接拿人未必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回到了贾虎家中后,赵钱两个都头先是和颜悦色的大概介绍了行动经过,又说张海想请贾虎去商量一下如何在下沙村驻扎过夜,贾虎不知是计,出于职责还真的跟着两个都头出门,匆匆来到了码头与张海见面。 还是在把贾虎骗到了码头上后,赵钱两个都头才大声喝令拿人,早有准备的官差这才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贾虎按在了地上,贾虎猝不及防被按住了双手双脚,只能是挣扎着大吼问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拿我?” “为什么要拿你?”赵都头狞笑说道:“贼厮鸟,说,马良那帮土匪提前收到消息抢先逃命,是不是你派人通风报信?” “我没有!”贾虎一听大惊,挣扎着吼叫道:“我没有通风报信,我为什么要给马良那个土匪通风报信?你们都看到了,我还带着乡亲们抓他,为了什么要给他通风报信?” “还敢狡辩!”赵都头抬手一巴掌抽到了贾虎脸上,喝道:“如果没有你通风报信,马良那帮土匪怎么能提前跑了?架上船,交给张将军亲自审问!” 众差役唱诺,立即把贾虎架起来就往船上走,硬将贾虎架到了官兵的旗舰上,硬拖到了张海面前,然后不消说,张海自然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逼着贾虎交代他和马良匪帮是如何联络,还有马良匪帮现在的下落。 “冤枉!冤枉啊!我没和马良那个土匪暗中勾结啊!我还要带人抓他,为什么要和他暗中勾结?” 贾虎的拼命喊冤毫不作用,相反还激怒了脾气暴躁的张海,又是一个欺压百姓习惯了的人,张海便没有多想,马上就吼叫道:“把这个贼厮鸟捆到桅杆上去,用鞭子抽,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按住贾虎的差役答应,立即拖起贾虎就往桅杆走,还拿出了绳索准备把贾虎捆到桅杆上,而到了这个时候,自家庄客被赵钱两个都头打得遍体鳞伤的景象,自然就出现在了贾虎的脑海中,也让贾虎迅速权衡清楚了利弊轻重,暗道:“该做决断了,如果就这么让他们捆着打,以这帮狗官的德行,就算把我打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如果我熬不住打屈打成招也是死路一条,马良那帮土匪杀了这么多人,和他们暗中勾结的罪名也是流配充军,还有可能当替死鬼直接杀头,而且不管怎么样,我的家产都保不住了。” 迅速想清楚了这些利害关系,眼看就要被捆在桅杆上的时候,乘着差役拿绳子来捆绑的机会,贾虎突然一脚把这个差役踢翻在甲板上,同时使出全身武艺肘击脚踢扭打,还连头撞的动作都用上,硬生生将几个差役打翻甩开,张海看到大怒,立即大吼道:“拿下!” 好些官兵直接冲向贾虎,然而早有心理准备的贾虎却一个箭步冲向船舷,抢在被官兵合围之前跳下码头,又抢在码头上的官兵做出反应之前逃出人群,脚步飞快逃向远方,张海见了连声大吼,命令众人追捕,无数官兵赶紧抄起武器追向贾虎,赵钱两个都头也赶紧带着差役大呼小叫的加入了追击队伍。 经验丰富,带着差役追拿贾虎的时候,赵钱两个都头当然都是暗暗偷笑,因为他们明白,贾虎这么一跑之后,他们不仅可以把所有罪责过失都推给贾虎,同时贾虎勉强还算殷实的家产,也可以让他们大捞特捞了。 ------------ 第二十九章 大哥手段 一段时间后,马良又一次回到了下沙村附近,得知贾虎被迫逃亡的情况时,梁山泺已经降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马良匪帮的人数规模也已经扩大到了六十八人。 马良匪帮的兵力数量之所以能够迅速扩大,首先得感谢英明神武的宋徽宗赵佶同志,他放纵宦官杨戬搞的西城所把梁山泺收归国有,对下湖打渔、采藕和割蒲的百姓课以重税,不知把多少穷苦百姓逼到了绝境,加之年关将近,官府逼税日紧,很多连隔夜之粮都没有的穷苦百姓在走投无路之下,也就只剩下了铤而走险的这个选择。 其次是严冬已至,不知多少穷苦百姓没有取暖之薪,遮体之衣,所以马良带着赤旗军只是随便在几个穷村子转了一圈,施舍了一些抢来的粮食和铜钱,很多穷苦百姓为了有饭可吃,有衣可穿,便选择了响应马良的号召,驾驶着破烂得随时可能沉没的渔船加入赤旗军——不少赤旗军的新兵,还穷得连一条破烂渔船都没有。 马良重返下沙村附近当然是想打听一下逼反贾虎的进展情况,得知贾虎竟然早就被贪官污吏逼得弃家逃亡后,马良惊讶于北宋官府的腐败黑暗之余,也马上改变了既定计划,带着赤旗军直接把船队开到了码头上登陆,然后亲自带队进村,去找村中百姓打听贾虎的下落。 张荣并不看好马良的这个决定,向马良说道:“马兄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找村里的百姓打听贾员外的下落,官府肯定已经出了告示悬赏通缉贾员外,村里的百姓如果知道贾虎的下落,能不向官府告密?” “碰碰运气。”马良答道:“我也知道村里的百姓肯定不知道贾员外的下落,但是他们中间肯定有人知道贾员外喜欢在什么地方活动,我们到那些地方去找一找,说不定就能找到贾员外的下落,然后向他赔礼道歉,还有劝他入伙。” 张荣一想也是,便也没有继续劝说,还陪着马良深入农家,和颜悦色的向村中百姓打听贾虎的情况,然而十分可惜的是,尽管也有一些村民壮着胆子回答马良的问题,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贾虎现在的下落,还有贾虎以前喜欢在什么偏僻的地方活动。马良不肯死心,还灵机一动向一个大胆答话的村民问道:“这位老乡,那我多问一句,贾员外跑了以后,他家的庄客都那里去了?” “散了。”村民答道:“贾员外的宅子和田地被官府没收了以后,捞了珠子的几个庄客被官差抓去城里,余下的大部分去了其他村子投奔其他的财主,只有两个住在村外的破庙里。” 马良一听大喜,忙拿了点钱感谢那个村民,又请他指明了村外破庙的所在,然后赶紧带着一大帮小弟赶来破庙寻找贾家庄客,结果马良这次的运气不错,推开了庙门时,两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在又脏又臭的破庙里烤火,很明显就是暂时住在这里的贾家庄客。 见马良等人突然进庙,两个贾家庄客当然都被吓了一大跳,还误以为马良是来抢他们,赶紧都向马良跪下连连磕头,说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们都是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穷人,没东西孝敬你们啊。” “两位壮士不用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来找你们打听一点事情。” 马良不嫌肮脏的亲自搀起两个行同乞丐的庄客,先是对他们好言安慰,又让小弟拿出干粮给两个庄客充饥,然后才向他们问起贾虎平时喜欢到什么地方去活动,现在有可能在那里,结果一个庄客回忆了许久后说道:“员外他以前曾经带着我们到过一座小岛,亲自在那个小岛上找到了一个山洞,说是将来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带我们到那座岛上住几天。我还记得那个山洞很干净,一点都不潮,适合住人,员外他现在会不会在那里?” “太好了!”马良一听大喜,忙说道:“壮士,那麻烦你带路带我们去那座岛上找一找,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逼着你们入伙,不管能不能找到贾员外,只要你们想回来,我们就一定送你们回来,还给你们钱和粮食。” 贪图马良许诺的钱粮,两个庄客还真的跟着马良来到了村口码头登船,带着马良一行人驾船赶来贾虎目前可能隐藏的湖心小岛找人,结果在向着东南驶出了二十来里后,几座树木茂密的小岛还真的出现在了马良等人的面前,带路的庄客也马上指着其中的一个小岛说道:“大王,就是那座岛,我们员外在那里亲自发现了一个小山洞。” 马良点头,立即命令船队靠岸,然后亲自带着几十个小弟上岛找人,继续让那个庄客带路,直往岛上山洞而来——当然,为了谨慎起见,事实上把贾虎坑得家破人亡的马良穿上了防刺衣裤,还戴上了连大铁锤都砸不破的摩托车头盔。 让马良惊喜,找到了庄客说的那个山洞后,山洞里虽然空无一人,地面上却铺着厚厚的芦苇,还有篝火燃烧的痕迹和一些鱼骨头,很明显曾经有人住过,马良也赶紧吩咐道:“快,出去找,一定要把贾员外找出来。” “贾员外!贾员外!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出来啊!” “贾员外,我们不是狗官,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快出来啊!” “贾员外,我们是来救你的!” 大搜寻就此展开,在马良的指挥下,马良匪帮的成员全部散开,在茂密的树林中展开地毯式搜索,然而张荣却没有离开马良的身边,还在跟着马良深入了丛林后开口提醒道:“马兄弟,小心点,最好把面罩戴上,我如果是贾虎,一定不会放过你。” “没那么夸张吧?我和他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他为什么不会放过我?” 马良恬不知耻的反问,但还是听了张荣的建议,顺手就拉下了摩托车头盔的面罩,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草丛中突然窜出一个汉子,挺起一把破烂朴刀笔直刺向马良的面门,马良措手不及之下面罩被刺了一个正着,差点就把一条小命交代在了现场,然后还没等马良做出反应,旁边的张荣已经挥刀与那汉子战成了一团。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马良才看清楚这个衣衫破烂的汉子就是自己正在寻找的贾虎,也赶紧大声招呼其他小弟过来帮忙,结果其他小弟纷纷冲来助拳时,铛的一声,贾虎手里的破烂朴刀已经被张荣的上好手刀劈成了两截,然后张荣又是一个扫堂腿扫出,贾虎虽然纵身跳起躲过,可是落地之时,贾虎却又脚步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其他小弟见有机可乘,也立即全部冲上。 “抓活的!” 马良及时大吼,听话的小弟们也乖乖的放弃刀砍斧劈,改为七手八脚的来按贾虎,再加上还有一个同样武艺不俗的张荣帮忙,最后还是把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贾虎给按住,马良也这才松了口气,忙摘下头盔向贾虎拱手下拜,说道:“贾员外,久违了。” “匹夫!贼厮鸟!你干的好事!” 贾虎挣扎着破口大骂,马良则诚恳说道:“贾员外,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我承认,是我把你害成了这样,当初我不该大摇大摆的去村子里请你帮我销赃,害你落得如此处境,我罪该万死!”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贾虎狂吼道:“我贾家几代人积攒的产业,就这么被你给害了!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 “因为我还要替贾员外你报仇。”马良回答得理直气壮,说道:“贾员外,请你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你的事我是有不对,但是如果不是那些贪官污吏贪图你的家产栽赃陷害,你又怎么可能会有今天?这一笔帐,我们该不该找那些狗官算?” “贾员外,你寻仇也要找对人。”张荣也说道:“当初我们去请你帮忙销赃是有些唐突,可我们没有逼你一定要给我帮忙啊,你回绝以后,我们也没有找你的麻烦,是那些狗官贪图你的家产,所以才把你逼成了这样,你真正的仇人是谁,你难道还分不清楚?” 贾虎找马良拼命其实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气逐渐消了以后,贾虎自然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挣扎得不再那么拼命,马良察言观色见他怒气渐消,忙也向贾虎拱手说道:“贾员外,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费这么大周折来找你,除了想向你表达歉意以外,再有就是想请你加入我们赤旗军……。” “叫我贾虎入伙?做梦!” 还没有等马良说完,贾虎就已经大声怒吼了起来,然而让贾虎无比傻眼的是,马良竟然向着他双膝跪下,拱手大声说道:“贾员外,你误会了,小弟我不是想请你入伙,而是想请你成为我们赤旗军的首领,统领我们这些赤旗军的好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杀尽天下贪官污吏!” “你说什么?你想请我……,当你们赤旗军的首领?” 贾虎惊讶得连说话都有些结巴,马良却是大力拱手,朗声说道:“正是如此,小弟我才薄德浅,虽蒙兄弟们不弃,被推举为了赤旗军的首领,然而心中却着实惭愧,一心只想找一位才德兼备者让之,员外义薄云天,又枪棒无双,还请暂且屈就,统领我等赤旗军好汉替天行道,救国救民!” 听到这话,旁边的张荣自然是肚子差点没有气爆,心说你这不要脸的狗东西,我啥时候推举你当首领了?是你硬要当我老大的好不好?马良却大声喝道:“放开贾员外,都向贾员外跪下,请贾员外屈就我们赤旗军的首领!” 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众小弟难免面面相觑,然后虽然没有按照命令向贾虎跪下,却又不知不觉的松开了拿住贾虎的手,贾虎则是神色犹豫,暗道:“想不到这么土匪这么敬重我,既然他对我这么够意思,我又已经无路可走,倒还不如真的入伙当一个土匪,起码不用饿死冻死。” 拿定了这个主意后,贾虎再不迟疑,马上就向马良跪下还礼,大声说道:“马大哥,小弟无能,这个首领万万不敢当,倘若大哥不弃,小弟情愿追随大哥左右,鞍前马后,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听到这话,义薄云天的马良那里肯依,坚持要请贾虎当赤旗军的老大,贾虎却坚决不依,再加上旁边的康小三和王二八等小弟在旁边极力劝说,马良也只能是不情不愿的继续执赤旗军的牛耳,继续带着一帮好汉在梁山泺里打家劫舍……,哦不,替天行道不提。 顺便提一句,听说贾虎的武艺就马上生出拉贾虎入伙的念头,在这一点上,马良的直觉确实十分出色,因为历史上,贾虎正是梁山抗金义师的副帅,张荣的头号副手。 ------------ 第三十章 扬名立万 纷飞的鹅毛大雪中,一条运载着四十多名官兵的乌篷船拖着两条摆渡小船,孤单的行驶在浪花荡漾的梁山泺湖面上,甲板上,穿着芦苇裘衣的官兵或是搓手,或是跺脚,不断咒骂这过于寒冷的鬼天气,也埋怨上司的不近人情,这么冷的天还要逼着自己们来执行公务。 “行了,都别废话了。” 一个火长听不下去,开口说道:“与其怪这个怪那个,倒还不如请老天爷保佑,让咱们千万别遇上赤旗军马爸爸,碰上那个魔头,连衣服都得被他抢得精光。” 好几个官兵附和,一个官兵却不服气的说道:“碰上了又怎么样,咱们又不象韩老二和廖老五那帮废物,连一帮小蟊贼都打不过。” “小蟊贼。”之前说话的火长笑了起来,说道:“那伙小蟊贼现在早就变成大蟊贼了,不但有上百人之多,还个个穿着盔甲拿着上好武器,装备比我们厢军还好不说,打起仗来还一个比一个拼命,别说咱们只有四十多个人,就是再来四十多个,碰上他们也是凶多吉少!” “赤旗!马爸爸来了——!” 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在瞭望台上响起,听到这喊叫,甲板上官兵几乎全部都是脸色大变,赶紧四处张望情况,也很快就发现在风雪中,确实有一支打着赤红旗帜的船队正向自己们乘座的乌篷船驶来,然后包括这条乌篷船的船长厢军队长(五十人长)都绝望的惨叫了起来,“赤旗贼!真的是赤旗贼!我们碰上赤旗贼了!” 惨叫过后,带队的厢军队长还果断忘记了自己是奉命缉拿梁山巨寇马良的,扯开了喉咙就大吼道:“快掉头,跑!给老子跑!” 按照命令,乌篷船赶紧掉头逃命,期间船上的官兵还拼命放箭,试图阻止赤旗军的船队靠近。十分可惜 风雪掩盖了赤旗军船队的踪迹,让官兵发现赤旗军船队的时机过晚,再加上乌篷船过大过于沉重,掉头过于艰难,同时地方厢军的轻弓也很难伤到全员披甲的赤旗军将士,所以还没有等这条乌篷船全部完成掉头动作,全部都是中小型船只的赤旗军船队就已经冲到了近前,很快就包围了官兵的乌篷船。 “放箭!快放箭!张帆!张满帆!跑!守住船舷,千万别让土匪上船,千万别让土匪上船!” 厢军队长的吼叫带上哭腔,然而再怎么焦急也没用,当当连声中,至少十根带着铁钩的绳索钩住了船舷,几名穿着古怪的赤旗贼和几名穿着皮甲的赤旗贼咬着武器攀绳而上,接二连三的跳上乌篷船的甲板,吼叫着投降不杀的口号凶狠挥舞刀铲,劈砍措手不及的官兵,瞬间与官兵厮杀成了一团。 在这个期间,还有两个赤旗贼麻利的扯下腰间的红色铁筒,按下开关对着官兵的双眼喷射白烟,必须睁眼作战的官兵纷纷中招,只要被喷到就马上看不到任何东西,赤旗贼则乘机连劈带砍,把一个接着一个官兵砍翻劈倒在了甲板上。而与此同时,更多的赤旗贼接连攀绳而上,很快就在甲板上数量足够的兵力。 “马爸爸饶命!马爸爸饶命!” 第一个扔下武器跪地投降的官兵出现,因为早就听说过传说中的马爸爸从来不杀俘虏的缘故,效仿的官兵也接连出现,而当身前的士兵被赤旗军用干粉灭火器喷住双眼劈翻后,统领这条乌篷船的厢军队长也赶紧扔下了武器双膝跪倒,带着哭腔惨叫道:“我投降!我投降!马爸爸饶命!马爸爸饶命!” 当整条乌篷船的官兵全部被迫放下武器投降后,传说中的马爸爸马良终于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了甲板上,还一上船就给了一个砍人最狠的小弟一个拥抱,大笑着说道:“贾兄弟好武艺,前前后后才十几分钟,竟然就已经拿下了这条船!” “马大哥过奖。”贾虎谦虚了一句,又恭维道:“全凭马大哥指挥得力,官兵多就走,官兵少就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用这样神妙的战术,我们就是想不打胜仗就难。” “贾兄弟,你才过奖。”马良志得意满的哈哈大笑,然后小人得志的吼叫道:“兄弟们,把能用的东西全部搬到我们的船上去,人放了!” 小弟们大声唱诺后,马良又一指官兵人群喝道:“听好了,回去告诉其他的官兵,遇到我马爸爸,放下武器投降就可以活命,谁敢反抗,死的那些贼厮鸟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官兵赶紧磕头答应,连声感谢马爸爸的活命之恩,赤旗军将士则毫不犹豫的剥下他们身上的皮甲和裘衣,拿走他们主动交出的武器,还有搬走船上的粮食木炭,衣服鞋袜,锅碗瓢盆,还顺手抢走了两条摆渡小船,摇着大小不一的渔船扬长而去,留下官兵在乌篷船抹着眼泪庆幸,“好歹还是保住了小命。” 望远镜、夜视仪和对讲机等物件让赤旗军在战斗力孱弱的厢军面前完全立于不败之地,靠着能够提前发现敌人的优势,马良率领的赤旗军船队是遇到大股的官兵就跑,撞见小股的官兵就打,然后拼命搜刮一切可以利用的物资壮大武器,被迫来到湖中剿匪的官兵则是完全落入了被动,被赤旗军神出鬼没的战术打得是晕头转向,难以招架。而当落单的官兵小队接连吃亏后,马爸爸这个名字,也彻底变成了官兵的梦魇。 全副武装的官兵尚且被赤旗军凌辱虐待,当然就更别说梁山泺周边的地主大户了,即便是有着武装民团保护,梁山泺沿岸的地主大户在赤旗军的面前也是形同待宰羔羊,被赤旗军想抢就抢,想打就打,以至于赤旗军逐渐都敢在大白天里上岸进村,抢劫村中地主富户劫富济贫,梁山泺周边的地主富户因此叫苦连天,可是又毫无办法,赤贫的渔民农民则是不断加入赤旗军,让赤旗军的人数迅速达到了一百一十余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梁山泺周边的地主大户基本上也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一是举家搬迁逃亡,二就是乖乖的配合赤旗军行驶,暗中帮助赤旗军销赃和倒卖一些罕见的琉璃宝石,换来粮食酒肉和各种生活物资帮助赤旗军解决后勤问题。而当发现赤旗军还算讲理,只要老实这么帮忙不仅可以逃脱被赤旗军洗劫的厄运,甚至还利可图,梁山周边的富户地主也就果断选择了暗中通匪,一边对赤旗军的密使笑脸相迎,一边冒着被官府发现的危险悄悄帮助赤旗军销赃购粮。 位于梁山泺南岸湖畔的济州州城也因此成为了赤旗军最重要的补给来源地,在赤旗军的威胁逼迫下,济州城外的地主富户大半都和赤旗军暗中勾结,悄悄帮助赤旗军购买各种物资。这不,因为马上就要过年的缘故,为了能让越来越多小弟们在过年时有酒可喝,有肉可吃,马良就又一次带着越来越壮大的赤旗军船队来到梁山泺南岸,让这一带的地主帮着自己出售玻璃珠和人造宝石等后世物件,还有购买酒肉等生活物资。 接近傍晚时,领着一个小弟进村与财主联系的彭小乙回到马良面前,向马良禀报道:“马大哥,事成了,宋财主答应帮我们卖货买东西,他还说马大哥你如果还有的话,可以把那种红宝石蓝宝石再送一些去给他,现在宝石可以在济州城里卖好价钱。” “现在可以卖好价钱?为什么?” 马良有些奇怪的随口问了一句,彭小乙答道:“宋财主说,官家宠爱的检校少保李彦马上要来梁山泺巡税,济州城里的狗官急着收罗金珠宝石贿赂他,所以宝石这段时间能在济州城里能够卖出好价钱。” “原来这样。” 马良醒悟的时候,旁边的张荣却跳了起来,语气无比愤怒的问道:“检校少保李彦?小乙兄弟,你说的这个李彦,是不是朝廷管西城所的阉狗李彦?” “对,就是那条阉狗。”彭小乙点头确认道。 张荣益发咬牙切齿,猛跺了一脚后,张荣还转向马良大声说道:“马兄弟,你如果真的打算替天行道,就带着我们杀了李彦这条阉狗!” ------------ 第三十一章 前期准备 “马兄弟,你如果真的打算替天行道,就带着我们杀了李彦这条阉狗!” 张荣的话才刚说完,马良的另外一个重要助手贾虎也大声说道:“马大哥,张兄弟这话说得对,既然我们要替天行道,现在又有这个机会,就要争取干掉这条阉狗,为全天下的百姓出一口恶气!” 马良苦笑了,却并没有询问张荣和贾虎为什么会这么憎恨当朝大太监李彦,因为马良早就听说过张荣当初上梁山的原因——家人辛苦开垦出了十几亩荒田,却因为没有田契的缘故,被接替杨戬执掌西城所的李彦一道文书没收,期间张荣的父亲还被差役打死,母亲也在一气之下病亡,所以张荣才不得不走上了梁山当了土匪。 小地主贾虎也和李彦掌管的西城所有着深仇大恨,除了辛苦开垦的荒地在李彦大肆收括土地时被没收了不少外,贾虎还有一个同为小地主的近亲全部土地被西城所没收,活生生气死。 不止如此,即便历史不是很好,马良也听说过李彦和蔡京、童贯等人并称为北宋六贼,听说过他在收括土地期间活活打死了上千无辜百姓,同时赤旗军队伍里的许多士卒也和李彦执掌的西城所有着血海深仇,不是土地被强行抢走,就是被西城所派来的税吏欺压盘剥,其中还不乏被逼得家破人亡者。 也正因为如此,张荣和贾虎两个二哥带了头以后,在场深恨西城所入骨的赤旗军将士也纷纷附和,全都希望马良率领他们为天下百姓出一口恶气,找李彦讨还一个公道,甚至就连马良最初的小弟王二八和何二郎也站到了他们一边,劝马良真的替天行道一次。 众意难违,虽然穿越前与李彦无冤无仇,同时不得不掂量干掉本朝大太监的后果,但马良还是没有开口违拗众人,仔细盘算了片刻才说道:“兄弟们,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我也和你们一样痛恨这条祸国殃民的阉狗,希望把他干掉为天下人出一口恶气,但是你们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我们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怎么做不到?”土包子何二郎马上就说道:“只要能近他的身,我一铲子就能把他的脑袋砍破!” “但你近得了他的身吗?”马良反问道:“李彦那条阉狗是朝廷高官,身边肯定有着众多军队保护,而且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军队很肯定是朝廷的禁军,装备和战斗力都远超地方厢军,就凭我们现在这一百来号人,打得过保护李彦那条阉狗的禁军?” “禁军就这么厉害?”何二郎不服气的问道。 “比你想象的更厉害。”马良立即说道:“先不说禁军士卒都是朝廷从各地厢军中挑选的好手组建,光是他们装备的神臂弓就够我们喝一壶的,我们从厢军那里抢来的皮甲可以勉强挡住刀枪弓箭,但是绝对挡不住可以射两百多步的神臂弓。” 说完,马良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就连我们穿的防刺软甲,在近距离里恐怕都未必挡得住神臂弓射出的箭。无论人数还是装备我们都处于绝对下风,你说我们怎么除掉这条阉狗?” 这次就连张荣和贾虎都不吭声了,王二八则恨恨说道:“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错过吧?这条阉狗躲在东京开封府我们拿他没办法,现在他送上门来了,我们还是拿他没办法?”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还是在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以后,马良才后悔自己的嘴贱,然而后悔已晚,张荣和贾虎等人马上抬头,纷纷问道:“马大哥(兄弟),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除掉这条阉狗?有的话请说,我们听你的!” 迟疑了一下后,招架不住一帮小弟的热情追问,马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如果李彦那条阉狗是走陆路来,我是真的拿他毫无办法,但他如果是走水路来济州城,那我们倒是有几分希望把他干掉,为全天下的百姓出一口恶气。” “对啊,马兄弟说得对啊。”张荣的眼睛亮了,欢喜说道:“广济河通着汴水运河,李彦那条阉狗有可能坐船走水路来济州巡税,还得先驶进水面开阔的梁山泺才能转到济州城,他只要到了湖面上,我们就有希望把他干掉了。” “而且就算干不掉他,我们也可以马上转移。”贾虎也马上说道:“梁山泺的水文情况我们熟,另外我们的船小又灵活,干不掉李彦可以马上走,损失绝对不会太大。” 众小弟纷纷称是,也赶紧请求马良带这个头真做一件替天行道的事,马良后悔自己多嘴之余也毫无办法,只能是在反复盘算后硬着头皮说道:“那好,我们先让周围的财主帮我们打听消息,如果李彦那条阉狗真是走水路来济州,那我们就动手。但如果那条阉狗是走陆路来,你们抱歉,我只能是放弃,毕竟,我这个大哥得为兄弟们的安全考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白白送命。” 众小弟再次称是,张荣也说道:“马兄弟所言极是,那条阉狗如果是走陆路来,那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冒险。马兄弟,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先发动济州城外那些和我们有暗中联系的地主富户,让他们打听李彦是走什么路来济州,还有什么时候到济州。”马良盘算着答道:“还有,未雨绸缪计,我们得先弄一些空瓶子,还有多买一些桐油和红糖,数量越多越好。” “马大哥,你弄空瓶子和红糖干什么?”贾虎莫名其妙的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马良卖了一个关子,又随口吩咐道:“还有,记得把几把大剪刀,真要动手的时候,会有大用。” 计议一定,在张荣和贾虎两个副手的帮助下,马良立即就调拨人手,先是安排精细小弟潜往济州城外的各处村庄,联系那里与赤旗军有着秘密联系的地主大户,让他们帮忙出面打听李彦一行的准确消息,还有帮忙收购酒瓶和桐油,同时又拿出之前打劫来的铜钱自行派人进城购买这些必需物资,转运到济州西北部的湖心岛上囤积。 桐油是船只防水防腐的必需品,在梁山一带收购当然十分容易,酒瓶、醋瓶和酱油瓶在民间也十分常见,又没有什么质量要求当然也非常容易买到,所以没过几天时间,马良等人便秘密囤积数量相当不少的桐油和空瓶子,同时马良点名要求的大剪刀也买了好几把备用。惟有红糖因为价格昂贵和民间罕见的缘故,没有买到多少,好在马良还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也不怎么着急。 让马良暗暗遗憾,也让张荣和贾虎等热血汉子大喜过望,物资基本囤积到位的时候,和赤旗军暗中勾结的地主大户传来准确消息,说是李彦果然是走水路前来济州巡税,还计划在腊月十二这天抵达济州城,济州知州金文皓已经带着全城官员在张罗着如何隆重迎接李彦的到来。 确认了这点后,张荣和贾虎等梁山真好汉当然是欢天喜地的询问马良如何动手,马良却是表面欢喜,心中哀叹,暗道:“没办法了,看来是只能牺牲一辆五菱宏光了。不过算了,也不要太心疼,毕竟小弟们装备越好,我在即将到来的乱世里就越安全。” 悄悄哀叹了一番后,马良当然独自走向了湖心岛上的无人处,先是网购了一批防身所必需的保安防刺衣,然后买了几个后世幼儿园给孩子玩耍的废旧轮胎,另外买了一批白糖弥补红糖的数量不足,然后为了保险起见,马良还又买了一些高纯度的廉价工业酒精和小苏打,以及一种后世常见的生活用品。 至于是什么生活用品就不细说了,总之是洗碗洗盘子用的玩意。 ------------ 第三十二章 真·替天行道(上) 宣和六年腊月十二日,清晨。 雪花纷飞中,在六条打着军旗的军用船只和几条小船保护下,两条豪华得相当厉害的官船驶立水关背后的码头,大模大样的越过五丈河水关,趾高气昂的驶入了波涛万顷的梁山泺湖面,在普通民船面前凶神恶煞又吃拿卡要的五丈水关守军上下则全部跪伏在岸边,大声高喊,“恭送少保过关!” 与此同时,行驶在最前方悬挂着钦差明黄旗帜的豪华官船上,济州孔目(秘书)孔令棋也跪伏在冰凉的甲板上,满脸谄媚的向被两个美貌侍女搀着出舱的大宋检校少保李彦说道:“小吏恭迎少保出舱,敢问少保,昨夜休息可好?” 懒得回答一个小孔目的关心询问,身体肥胖的李彦只是长长打了一个呵欠,扯着公鸭嗓子反问道:“这里距离济州州城还有多远?” “回禀少保,不到三十里。”孔令棋赶紧答道:“州尹他已经在济州码头做好了周密准备,单等少保莅临济州,另外州尹他派来迎接护送少保的官兵船队也肯定已经在路上,要不了多久就能过来和少保会合。” “用不着那么麻烦,本官有禁军保护,不用你们再派兵了。”有些没睡够的李彦又打了一个呵欠,说道:“再说了,这梁山泺里的水匪强寇,不是已经被东平府给剿光了吗?” “这个……。” 孔令棋有些吞吐,不过考虑到自己是济州官吏,用不着害怕得罪已经上表向朝廷请功的东平知府蔡居厚,便还是说道:“回禀少保,梁山泺的大股水匪是被剿了不假,但是没有剿干净,有一个叫做马良的贼寇带着水匪的残部四处流窜,似乎有些死灰复燃的苗头。” “那蔡居厚为什么还上表朝廷?说梁山水匪已经被彻底剿干净了?” 李彦一听果然大为不满,立即开口质问缘由,孔令棋没必要往死里得罪蔡居厚,便含糊答道:“少保恕罪,下吏是济州下吏,不太清楚东平府的情况。” 李彦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旁边负责统兵保护李彦的禁军指挥使蒋凡忙点头哈腰的说道:“少保放心,贼寇不来便罢,倘若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冒犯少保你的虎威,末将保管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李彦微微点头,然后又呼吸了两口冰冷的新鲜空气,自言自语道:“在船舱里闷得紧,到甲板上冷得慌,早知道是这光景,这趟差事就是请咱家来咱家也不来。” 李彦是在宋徽宗面前自告奋勇来梁山泺巡税的,事情还和上一支梁山起义军被东平官府诱歼有关,收到东平知府蔡居厚的请功奏章知道梁山起义军已经覆灭,觉得梁山泺里已经没有了危险,又贪图梁山泺周边的肥美土地,还有地方官府的孝敬进贡,李彦便借口亲自到梁山泺巡查各项赋税征收情况,向宋徽宗讨得了这个肥差,领着三百禁军和众多仆役走水路来了这梁山泺。 然后也不出李彦所料,因为都知道他是宋徽宗面前大红人的缘故,沿途的地方官员果然是乖乖的拿出大把金银珠宝请李彦笑纳,让李彦人还没到梁山泺,在路上就已经聚敛了三万多贯财物,也让李彦早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在梁山泺好生捞上一把。 也正因为如此,听说梁山起义军又有死灰复燃的苗头后,李彦还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暗道:“其实也算是好事,起码可以用这事好生敲打一下蔡居厚和金文皓,让他们多吐一点金银珠宝出来。” “蒋将军,东北方好象有船来了。” 旁边的运兵船上传来瞭望手的喊叫声,正在李彦旁边点头哈腰的蒋凡也赶紧把头扭向东北方,可惜风雪太大又没有望远镜,蒋凡并没能看清楚情况,只能是大声问道:“看清楚是什么船没有?是不是济州来接我们的官船?” “雪太大,看不太清楚。”了望手大声回答,又说道:“不过好象大部分都是小船,不象是官船。哦,对了,看清楚了,有一条船上插着一面赤红大旗!” “赤红大旗?!” 了望手的话才刚说完,同样在李彦身边点头哈腰的孔令棋就已经脸色大变了,还脱口说道:“难道是赤旗贼?不可能这么巧吧?” “什么赤旗贼?”蒋凡疑惑问道。 “回禀将军,就是下吏刚刚说的那个梁山贼寇的余孽马良。”孔令棋赶紧答道:“下吏听说那个贼寇的船队以一面旗帜为指引,在梁山泺到处打家劫舍,甚至袭击官府的船只,而且马良那个贼寇还喜欢自称马爸爸,凶悍异常。” “凶悍异常?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蒋凡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但还是转向李彦拱手说道:“少保,虽然还不肯定是不是水匪,但是谨慎起见,为了你的安全,末将得回到旗舰上去发号司令,指挥军队保护你的座船。” “去吧,小心点。”李彦随意点头,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记住了,如果来的是水匪,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靠近本官的座船,本官船上的女眷多,别吓着她们。” 蒋凡唱诺,赶紧命令自己的旗舰靠近,然后直接跳回了自己的旗舰甲板上,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在一条打着赤红色旗帜的中型货船引领下,由一群破旧小船组成的船队也已经出现在了风雪中,还每条船上都打着数量不一的火把,笔直向着官兵的船队冲了过来,早早就告诉以蒋凡为首的禁军将士他们是来意不善。 “大概有二十条小船,可以轻松对付。” 迅速清点了来船多少后,蒋凡的心中大定,赶紧大声喝令道:“打旗号,向少保的船靠拢,小船注意保护少保坐船的近舷,大船弓弩准备!” 旗号立即打出,在开封金明池接受过水军训练的三百禁军士卒依令行事,马上尽可能向悬挂着钦差旗帜的李彦坐船靠拢,期间轻便灵活的摆渡小船前后左右四面保护李彦坐船的近舷,大船上禁军士卒则纷纷张开宋军的看家法宝神臂弓,将雪亮尖锐的箭头对准了即将进入射程范围内的赤旗军船队,随时可以扣动扳机,将射程达到二百四十步以上的强劲弩箭射向那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水匪。 还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即将进入神臂弓射程时,赤旗水匪的船队不仅没有减速,相反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摇橹划桨,拼命加快速度,蒋凡见了忍不住大声冷笑,说道:“叫花子端碗进茅厕,找死!这么一点人,也敢来抢我们的船?” 大声冷笑过后,又耐心等到水匪船队进入了两百步内,蒋凡这才提高了声音,大吼道:“旗号准备,瞄准!放箭!” 旗号打出,各船船长先后下令放箭,弓弩手占比高达六成的禁军士卒也纷纷扣动了神臂弓的扳机,将一百多支锋利的弩箭先后射向水匪船队,甲板上也顿时响彻了弓弦振动声。 自信的微笑出现在了蒋凡的脸上,让蒋凡仿佛看到了这么一幅画面,在连西夏兵和辽兵都惧怕的神臂弓弩箭覆盖下,小渔船上毫无遮蔽的水匪纷纷惨叫落水,飞溅的鲜血,还瞬间就染红了大片的湖面…… ------------ 第三十三章 真·替天行道(中) “兄弟们,我们得赶快,济州官兵马上就要来接应阉狗的船队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必须越快越好!为了全天下的穷老百姓报仇,冲啊!” 时间回到蒋凡下令放箭之前的那一瞬间,穿着一副铁甲和防刺衣裤站在旗舰船首,马良挥舞着一面从官兵手里抢来的盾牌大声吼叫,九十名参战的赤旗军将士大声答应奋力加快摇橹划桨,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利箭破空声中,一支支强劲的弩箭笔直射来,接二连三的射到赤旗军的船上和将士身上。 这一瞬间,马良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没有缴获实物实验过,马良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神臂弓是否能够射穿二十一世纪生产的防刺衣,所以尽管九十名参战将士全部穿着防刺衣外罩皮甲,马良也不敢担保究竟能不能挡住神臂弓射来的利箭。 如果连双层盔甲都挡不住神臂弓的弓箭,那么就马上放弃诛杀李彦的计划撤退逃命,这是马良事前对张荣、贾虎两个助手的暗中交代,豪气干云张荣和贾虎也没反对马良的这个决定,因为他们全都知道赤旗军的船队如果近不了身的话,绝无任何可能是禁军船队的对手。 第一支射中赤旗军将士身体的神臂弓弩箭出现,结果让这名不幸中箭的赤旗军勇士喜出望外的是,弩箭虽然射穿了他从官兵手里抢来的厢军皮甲,却被马良网购来的保安防刺衣挡住,没能对他造成伤害,这名赤旗军勇士也顿时惊喜的吼叫了起来,“我没事!我没事!我中箭了也没事,官兵的箭射不穿我的盔甲!” “我也没事,我们的盔甲挡得住箭!” “只是勉强射穿了皮甲,软甲没事!” “哎哟,我的腿!” 虽然有一名特别倒霉的赤旗军将士不幸被弩箭射中了大腿,却没有对他造成致命伤,同时身体中箭的赤旗军勇士也纷纷高声大喊,告诉马良他们的双层盔甲可以神臂弓的利箭,亲自拿着盾牌保护自己要害的马良也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大吼道:“加快前进,冲上去杀!” 还算听话们的小弟纷纷答应,更加卖力的加快船速,而在官兵旗舰上看到既然没有一个水匪落水时,蒋凡竟然还这么吼道:“全射空了?怎么可能?一百多支箭就没射死一个水匪?” “快!继续放箭!继续放箭!” 惊讶过后是连声的大吼,各条船上的禁军士卒也赶紧拉开坚硬的弓弦重新上箭,然后尽可能对准全速冲来的赤旗军船队放箭。 感谢高俅高殿帅,在他的亲手调教下,战斗力原本就十分抱歉的禁军士卒蜕化更加严重,张弩放箭间动作明显不够熟练迅捷,造成后续施放的弩箭稀稀拉拉,无法形成覆盖效果,准头也明显有些不足,所以即便距离更近弩箭的威力更大,禁军的神臂弓却依然还是无法挡住赤旗军船队的冲锋脚步,蒋凡和官船上的李彦一起急得哇哇大叫,可是又无可奈何。 在这个期间,当然还是有一些赤旗军将士被禁军士卒的弩箭瞎猫碰上死耗子蒙中,可是让这些赤旗军将士欢喜的是,即便距离又拉近了许多,禁军的弩箭却依然还是无法穿透他们身上的防刺衣,这个发现自然让赤旗军将士大感安心,同时也士气大振。 最后,还是在赤旗军船队冲到了官兵船队的十几步内,才终于有一名赤旗军勇士的防刺衣被神臂弓射穿,可惜留给禁军将士已经不多了,冲在最前面的赤旗军小船上,同时穿着铁甲和防刺衣的张荣已经拿起了一个装着高纯度工业酒精、小苏打和洗涤用品的酒瓶,用手里的火把点燃塞住瓶口又浸泡过酒精的破布条,顺手将酒瓶砸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条军用船船舱。 这也是某种著名武器的提前近千年亮相,粗陶酒瓶砸中船舱后炸开,红中带蓝的火焰立即四处喷溅,瞬间引燃了大片船舱木壁和甲板,船上的禁军士卒也象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起来,“起火了!起火了!” “什么火这么厉害?” 好歹是禁军的指挥使,只是看得一眼,蒋凡马上就看出了这片火焰来历不凡,火焰颜色相当古怪也就罢了,燃烧还异常的迅速猛烈,燃烧的速度甚至还在蒋凡曾经见过的猛火油柜之上! 这时,其他赤旗军小船上的勇士也开始了向着禁军船只投掷燃烧弹,首批投掷的也全部都是高纯度酒精做成的超易燃燃烧弹,见火就着,结果酒瓶接连撞到了船身粉碎后,大片大片的火焰也接连在禁军船上升起,还让好几个特别倒霉的禁军士兵身上起火,惨叫着满地打滚。 “不要慌!不要慌!继续放箭!放箭!,灭火!灭火!小船冲出去,干掉这些水匪!” 心中过于慌乱之下,急红了眼的蒋凡甚至连保护李彦坐船安全的大事都忘了,大吼大叫着只是命令轻便灵活的摆渡小船出击,去和那些放火的水匪拼命。然而一片大乱和尖叫之中,蒋凡的吼叫命令又能有几条小船听见?而且即便听到了蒋凡的命令,退守在李彦坐船近舷处的小船也很难立即冲到外围去阻拦水匪放火。 乘着这个机会,二十条小船上的赤旗军无一不是手脚麻利,争先恐后的把燃烧弹点燃砸进禁军船队,忙乱间虽然也有一些燃烧弹被扔进了水里,但因为禁军船只过大的缘故,绝大部分的燃烧弹还是准确砸中了禁军船只,喷射出大片火焰。船上的禁军士卒纷纷鬼哭狼嚎,大喊大叫奔走灭火,可是却又惊讶的发现赤旗军勇士释放的火焰水扑不灭,拍打不熄,吓得是放声大叫,可是又不知所措。 酒精、桐油、红白糖和剪碎橡胶做成的燃烧弹逐渐开始发威,虽然不象纯酒精燃烧弹那么燃烧迅速,燃烧的速度相对较慢,然而红白糖和碎橡胶却一边燃烧一边融化,那怕是附着在船体上和飘荡在水面上也仍然一边流淌一边燃烧,同时还散发出温度更高的火焰,更加有效的引燃禁军船只的木质船身,逐渐让禁军的船只升起冲天大火。 八条大船有五条船的船帆起火,李彦的坐船也被三枚桐油燃烧弹砸中,起火速度虽然慢些,却坚定不移的逐渐引燃李彦坐船的船身,吓得船上的侍女大呼小叫,也吓得李彦直接尿了裤子,躲进船舱中带着哭腔大吼,“救命!起火了!咱家的船起火了,谁来救救咱家啊?救火!快救火啊!” 终于开始有禁军的摆渡小船冲出来阻拦赤旗军勇士纵火,但还是很可惜,禁军士兵的装备虽然远在地方厢军之上,却依然还是赶不上穿着现代防刺衣和拿着干粉灭火器的赤旗军将士,近身战中,配合娴熟的赤旗军将士一个操纵船只,一个负责用干粉灭火器干扰敌人视线,剩下的两个一个拿刀一个拿矛,专挑双眼被迷的敌人晦气,把一个接着一个的禁军士卒砍翻捅倒,跌落水中。 战场残酷,期间当然也有赤旗军勇士被禁军士卒用神臂弓在至近距离射穿盔甲负伤乃至牺牲,好在赤旗军将士投掷燃烧弹远比拉开神臂弓放箭为快,接连不断的把两种燃烧弹砸上了敌船后,随着敌船逐渐熊熊燃烧,船上的禁军士卒也再没有勇气继续放箭作战,开始逃向其他火势较小的船或者是跳水逃命,赤旗军勇士们承受的正面压力也随之大减。 厚颜无耻同时穿着铁甲防刺衣还拿着盾牌的马良,始终屹立在赤旗军旗舰的船首处观察战场情况,也始终没有让旗舰上的小弟参与投掷弹纵火,耐心只是等待官兵的船只突围逃命。然后也不出马良所料,发现再这么下去摆明了是死路一条后,蒋凡不敢再抱任何的侥幸心理,红着眼睛只是大吼道:“打旗号,向正前方突围!去找济州来的船队求援!” 旗号打出,八条在赤旗军船队面前显得过于笨重的官兵大船艰难前行,靠着吨位优势强行冲过赤旗军的小船包围圈,满张着熊熊燃烧的船帆冲向前方,马良也等得就是这一刻,马上用手一指悬挂着钦差旗帜的李彦坐船,吼道:“迎上去,先收拾那条插着黄旗的船上,烧死李彦那条阉狗!” ------------ 第三十四章 真·替天行道(下) “铛!” 嗖的一声,一支强劲的弩箭突然飞来,重重钉在了马良手上的军用盾牌上,然后不仅穿透了蒙着铁皮的硬木盾牌,还又钉在了马良身上的铁甲上,把贪生怕死的马良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明白什么叫做牛皮不是吹的,宋军的神臂弓果然是名不虚传。 济州派来迎接李彦的船队随时可能抵达,留给马良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不管再是如何的心惊胆战,害怕被神臂弓干掉,马良还是挥舞着工兵铲大吼道:“上前!上前!靠近李阉狗的船,干掉那条阉狗!” 操纵赤旗军旗舰的忠心小弟大声答应,拼命摇橹划桨冲向悬挂着钦差黄旗的李彦坐船,期间被官兵战船强行冲散的赤旗军小船虽然仍在纵火,可是弹药已经基本告罄,没有办法把更多的燃烧弹扔上李彦坐船,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船带着烈火浓烟强行突围,笔直冲向前方。 惟有之前没有参与进攻的马良坐船仍然还满载着燃烧弹,知道机会难得,即便与两条禁军船只擦身而过,马良也都没有下令发起攻击,一双三角眼只是死死盯着李彦的坐船,一边估算距离,一边提防李彦本人转移到其他敌船上,然后还是在距离李彦的坐船只剩下十几步时,马良才大声吼道:“弟兄们,动手!” 激动的吼叫声中,赤旗军旗舰上的十名水手争先恐后,点燃燃烧弹就往李彦的船上砸,还全部砸的都是最容易燃烧的酒精燃烧弹,马良本人则无比阴毒的先是亲手把两灌四百五十克装的液化气砸向李彦的坐船船舱,然后才抄起其他的燃烧弹拼命砸向李彦的船舱。 熊熊烈火也在瞬间包围了李彦的坐船,身处烈火地狱之中,李彦抱着两个美女疯狂号哭,大小便一起失禁,船上的仆役、士卒和侍女哭喊震天,争相逃命,不断在大冬天里跳进冰冷的湖水中求生,不会水的李彦则越哭越是凄惨,全身颤抖着看着烈火迅速逼近。 那里都有欠揍欠打的人,眼看北宋六贼之一的李彦就要被活生生烧死时,济州府派来给李彦引路的孔目孔令棋冒死冲进了船舱,还拉起李彦就往火势相对较小的船尾跑,“少保快走,下吏带你逃命!” 就象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攥住孔令棋的手,李彦跌跌撞撞的只是拼命逃向船尾,结果或许是李彦命不该绝吧,看到李彦的船火势太大,蒋凡也命令他的船主动向李彦的坐船靠拢,还恰好接应住了逃到船尾的李彦。 “少保,快过来!” 蒋凡亲自动手,在两个禁军士卒的帮助下,还有在孔令棋的推送帮助下,硬生生将身体肥胖的李彦给拖到了自己的船上,结果李彦才刚跌坐在蒋凡的旗舰甲板上,他原先乘坐的官船船舱里就突然响起了如雷巨响,喷发出了大片火焰,强劲的气浪直接将还来得及过船的孔令棋直接给掀翻在湖水里,猛烈的火焰也在瞬间烧伤了蒋凡的面门。 “快跑!跑!” 捂着受伤的脸蛋,蒋凡只是扯开喉咙拼命吼叫,但是十分可惜,蒋凡等人营救李彦过船的动作,并没有瞒过一直在观察敌情的马良眼睛,看到一个衣服华贵的胖子被拖过了船,马良马上就猜到这个胖子就是李彦,又见自己扔进李彦坐船的液化气罐已经爆炸,船舱里的人几乎不可能逃脱活命,马良便一指蒋凡的旗舰,吼道:“再把那条船干掉!” 大声答应着,旗舰上的小弟冒着随时可能中箭的危险,拼命将剩下的燃烧弹砸向其实已经起火严重的禁军旗舰,让更加猛烈的火势彻底包围禁军旗舰,期间李彦继续绝望号哭,蒋凡则拼命擦着脸艰难观察战场,见其他的船只都距离自己的旗舰过远,没有直接跳舷转移的机会,蒋凡则是只能赶紧大吼道:“打旗号,叫所有船向旗舰靠拢!” 再次感谢高俅高殿帅,尽管蒋凡船上的水手拿出了惊人的勇气,坚持着在被烈火浓烟包围的了望台上打出旗号命令,期间也有几条禁军战船看到了旗号命令,可是因为每一条禁军战船都起火严重的缘故,却没有那怕一条船转舵过来接应蒋凡的旗舰,全部都是摇橹划桨,大呼小叫着四散逃命,蒋凡在旗舰上看到了破口大骂,可是又毫无办法。 这个时候,被强行冲散的赤旗军小船船队也已经纷纷掉头,跑了过来帮忙围攻禁军旗舰,将残余的少许燃烧弹尽量砸上禁军旗舰的甲板和船舱,火势迅速蔓延扩大间,禁军旗舰也彻底变成了一条熊熊燃烧的水船,在金明池接受过水军训练的禁军纷纷跳水逃命,船身也逐渐出现了倾斜。 “带少保跳水!” 看情况不妙,蒋凡只能是拉上他的一个亲兵,强行架起已经颤抖得全身筛糠的李彦,奋力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中逃命,妄图争取抓住最后的一线生机。 被烈火浓烟阻隔,马良这一次没能看到李彦跳水逃命,然而善恶有报,李彦被两个人架着跳水的画面,却恰好被驾船在这一侧的张荣看到,然后光是看到李彦身上的华贵裘衣,还有蒋凡身上的显眼盔甲,张荣就马上明白他们的身份不俗,一声令下后,好几个小弟和张荣一起跳下冰凉的湖水,先是在冰凉湖水中按住灌晕了试图反抗的蒋凡,继而将蒋凡和号哭求救的李彦相继拖上小船。 再接着,听到拼命求饶的李彦自报身份后,大喜过望的张荣当然是马上就把李彦和蒋凡拖上了赤旗军旗舰,而跪伏在马良的面前,李彦当然是磕头如同捣蒜,拼命的嚎啕大哭,“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大王饶命!小的愿意把全部家产献给大王,只求大王饶我一条性命!” “叫马爸爸。”马良冷笑着回答。 “马爸爸饶命,马爸爸饶命!”不愧是侍侯人的太监,李彦改口的速度比任何官兵都快,马上就冲着马良哭喊求饶道:“马爸爸,只要你饶小的一条狗命,小的愿意把上千万贯的家产全部献给你,保管你一百辈子都吃穿不愁,世世代代都享受荣华富贵。” 马良不屑冷笑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斥候快船的禀报声,“马大哥,济州官兵的船队来了。” “撤退。” 兵太少,燃烧弹又已经消耗殆尽,马良只能是果断打消了追杀敌船缴获神臂弓的主意,然后眼皮都不眨的拔出狗腿刀,先是一刀割断了禁军指挥使蒋凡的脖子,又从蒋凡身上撕下一块衣服塞进李彦的嘴里,防止他开口用荣华富贵引诱自己的小弟变节,然后才赤旗军船队掉头,全速驶向预定的集结地点与没有参战的士卒会合,联手撤退。 ------------ 第三十五章 捅了马蜂窝 “马爸爸饶命!饶命!只要你饶我一条小命,你要多少钱都给你!我还会劝官家给你招安,给你封大大的官!让你可以天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还有各位好汉,求求你们饶我一条狗命!只要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要钱给钱,要官给官,要女人给女人,要什么都给你们!” 如果不是嘴里塞着一块破布,类似的话肯定已经被北宋大太监李彦喊出来无数次了,可惜社会经验丰富的马良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早早就亲手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所以李彦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马良一行人把他剥去皮裘五花大绑,押到了梁山泺里的一座无名小岛上,捆在了一棵树上示众。 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数量已经突破百人的赤旗军勇士聚齐在了李彦的面前,马良亲自执刀,大声历数了一通李彦如何倒行逆施、贪赃枉法和祸国殃民的罪行,然后要求赤旗军将士轮流上前,每人割下一块李彦身上的肉,还带头在李彦的肩膀上割下了一块肉。 本来就深恨李彦这样的巨贪入骨,又听了马良颇具煽动性的演讲,热血沸腾之下,张荣、贾虎和一干小弟还真的轮流上前,每人都在李彦身上割下了一块肉,嘴巴被塞住的李彦则是喊不能喊,只能是拼命抽搐着逐渐断气,最后脑袋还被张荣给亲手割了下来,也让马良如愿以偿的达到了既定目的——让每一个小弟手上都沾上朝廷高官的鲜血。 提着李彦的脑袋走到了马良的身边,张荣先是往正在烤火的马良身边一坐,然后问道:“马大哥,这条阉狗的脑袋,你打算如何处置?” 不动声色的看了张荣一眼,马良答道:“济州那边肯定快要疯了,没机会挂在城头示众,就挂在尸体的旁边让那些贪官污吏看看他们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吧。” 张荣答应,旁边的贾虎则问道:“马大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怎么办?”马良笑了,笑容还多少有点苦涩,说道:“下一步当然是东躲西藏了,我们替天行道杀了李彦这条阉狗,是帮全天下的穷苦百姓出了一口恶气,但是我们做下了这么大的案子,朝廷里的昏君奸臣怎么可能会放得我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朝廷这次不但会勒令东平府和济州全力剿匪,说不定还会从其他地方抽调军队来帮忙助剿,我们的苦日子就要来了。” “我不后悔!”张荣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能除掉李彦这种祸国殃民、残害无数百姓的巨贪,不管付出多少的代价我都不后悔!” “做都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吃。”贾虎也轻描淡写的说道:“反正我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朝廷要犯,也不在乎都一条罪名了。” “我后悔!”马良在心中咆哮道:“我就是听了你们这些土著的鼓动,做出这么大的案子,这下子我更难洗白身份了!还有,宋徽宗那个昏君如果派来了大队的官兵围剿梁山,我的危险就大了!” 也不能怪马良如此贪生怕死和胆小怕事,主要还是经过实在证明,马良从淘宝上网购来的现代防具并非无敌的存在,在围攻李彦船队的战斗中,尽管九十名赤旗军的参战将士全都身穿防刺衣,还在外面罩了一层从厢军那里抢来的皮甲,然而还是有五名赤旗军勇士在至近距离不幸被神臂弓射死,另外还有十来伤,其中又有两人是因为防刺裤被射穿而受伤。 这一点当然给马良敲响了警钟,让马良明白赤旗军如果遇到了小股官兵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是一旦遇到了官兵的正规军大队,却依然还是只有逃命的份。而假如遇到了宋军的真正西北边军的话,赤旗军会是一个什么下场,那马良就是想象都不敢想象了。 言归正传,马良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事情已经做出来了,马良也没办法把割下来的李彦脑袋和血肉安回去,所以稍微休息了一会后,马良很快就命令道:“这里离济州城太近,马上走,先找远离济州的荒岛休息几天,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 ………… 马良说济州官府肯定快要疯了这点不对,李彦的船队遇袭和李彦本人失踪的消息传到济州码头后,正在等着迎接李彦的济州知州金文皓和大大小小的官员岂止是快疯?而是直接发了疯!除了逼着济州的官兵船只全部出港搜查赤旗军的下落外,还把济州的渔民百姓都发动了起来,悬赏千贯寻找赤旗军的船队踪迹,还不需要发现赤旗军船队的百姓做任何事,只要百姓能够带路找到赤旗军的下落就行! 再接着,一天多时间后,李彦的首级和快被割成骨架的尸体被官兵发现后,宋廷的济州知州金文皓是直接瘫在了地上,好不容易在旁人的搀扶下站起后,金文皓又红着眼睛大吼道:“快,派人联系东平府,请他们帮忙出兵助剿!还有,把赏格提高到三千贯,有谁能带着官兵找到赤旗贼马良,马上赏钱三千贯!当场兑现!” 事情当然还没完,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济州官府当然得在第一时间向宋廷禀报情况,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金文皓还在给宋廷的报告中大笔一挥,把已经探明的赤旗军兵力规模扩大为了五六百人。 再接着,当李彦不幸遇害的消息传回了东京汴梁后,正在亲手烹茶的宋徽宗吃惊得茶壶直接落地,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宋徽宗又在第一时间召见了蔡京、童贯等文武宠臣,要求他们限期剿灭梁山盗匪,擒拿贼首马良,为自己好保姆李彦报仇雪恨。 要说起来,历史上惟一封王的军事太监童贯挺给马良面子,得知了济州府奏报的赤旗军情况后,童贯只是稍微盘算,很快就向宋徽宗进言道:“官家,逆匪马良的贼势不小,战力也颇为不俗,光凭济州和东平两府的厢军之力,肯定很难剿灭,臣下认为,应该立即给东平和济州两州府派去援军,帮助他们剿灭马良逆贼,以防贼势扩大。” “那从何处调遣援军?派去多少援军?”宋徽宗问道。 “从东京调动禁军去助剿。”童贯马上答道:“梁山泺通过广济河连接着运河,禁军船只调动容易,臣认为不妨调动五千禁军乘船东进,火速赶往梁山泺助剿。” “广阳王,太夸张了吧?”旁边的蔡京不解说道:“济州奏报马良这伙贼寇不过五六百人,用得着派去这么多援军吗?” “只怕还嫌少,梁山泺方圆数百里,五千官兵派过去不过是在大海里撒了一把沙子。”童贯很有经验的答道:“所以这次剿匪是否能够成功,还得指望济州和东平两府全力协助,让这伙地头蛇帮着禁军探明马良贼寇的下落!” “那就这么定了!”宋徽宗果断拍板,说道:“只要能给李卿家报仇,不管派去多少援军都行!童卿家你马上调兵遣将,还有,给东平和济州去诏,叫他们务必在一个月内协助禁军找到马良逆匪的下落,否则的话,一律发配恶州!” 童贯答应,也当天就安排了内侍梁方平率领五千禁军乘船东进,气势汹汹赶来梁山泺剿匪。而当宋徽宗的决定被快马送到了东平和济州两州府后,金文皓和蔡居厚也彻底急红了眼睛,不约而同的把找到赤旗军下落的赏格,提高到了——整整五千贯! ------------ 第三十六章 处境艰难 以马良的本意,做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后,赤旗军应该尽可能长时间的在湖上兜圈子避风头,不能急着撤回赤旗军目前的后勤基地雪山峰,以免官兵发现赤旗军在雪山峰一带活动频繁,对赤旗军囤积粮草物资的雪山峰生出疑心。 可惜什么事情都有一个极限,故意在远离济州和雪山峰的湖面上流窜了一段时间后,随着船上粮食的迅速消耗,马良还是只能乖乖带着赤旗军船队撤回雪山峰补给粮食——别问马良为什么不网购补给,马良可是连黄金首饰都已经试验过了,自己的帐户余额不管什么货币贵金属都无法充值,所以为了长远着想,马良当然是能不网购就尽量不网购。 事情也由此发生,轻车熟路的回到了雪山峰后,为了不让旁人发现这里就是赤旗军的秘密仓库所在,马良原本打算补充一些粮食油盐就立即转移,然而小弟们才刚开始搬运物资,山顶岗哨就用对讲机传来了急报,说道:“马大哥,北面发现两条小船,正向雪山峰的这边过来,象是打鱼船。” “怎么跑这里来打鱼?”马良皱皱眉头,不得不吩咐道:“何二郎,带几个兄弟去把那两条小船赶走,别让他们靠近雪山峰。” 何二郎答应,立即领着几个小弟摇船出港,转过雪山峰去驱逐那两条小船,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后,何二郎很是顺利的回到马良身边,禀报道:“马大哥,撵走了。” “没伤人吧?”马良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何二郎微笑答道:“就是有一个贼厮鸟有些不服气,想和我争辩,结果被我拿刀一吓就跑了。” 马良满意点头,还顺嘴夸奖了一句何二郎做得好,旁边的张荣和贾虎也没有什么言语。然而,马良等人却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不愿滥杀无辜没有杀人灭口,那几个被何二郎撵走的渔民却选择了恩将仇报,才刚遇上了在湖面上巡逻的东平府官兵船只,就马上把情况向东平府官兵告了密…… 非但如此,这几个渔民还报告了何二郎的穿着是黑色上衣白色裤子,头上还戴着球状头盔,所以尽管他们并没有看到赤旗军的旗帜,情况报告到了东平厢军指挥使张海的面前后,还是马上就引起了张海的警觉,然后正在急着寻找赤旗军下落的张海还亲自率领东平厢军的主力南下来到了雪山峰搜查。 因为赤旗军补给完了粮草就马上转移的缘故,东平厢军当然又扑了一空,同时冬日的风雪也掩盖了赤旗军将士搬运物资的痕迹,并没有让张海对雪山峰生出多少疑心,可是也是该来马良和赤旗军倒霉,例行的上岛搜查时,一个失足滑落雪坑的官兵,竟然无意中发现了赤旗军囤积粮草军需的山洞! 这个发现当然让张海大喜过望,除了在岛上挖地三尺的严密搜索,搬走了赤旗军的所有粮草物资外,张海又在第一时间派人联系梁山泺周边的郓城、寿张和济州等地,让这些州县严格管制粮食流通,还有盯紧沿岸的地主大户,不给赤旗军暗中补给粮草的机会,想用断粮的手段逼迫赤旗军暴露行迹。 还是在到了过年那天时,重新回到雪山峰补给粮草的马良才知道自己的仓库被端,可是马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打肿脸充胖子连称没事,又说什么不管损失多少粮食物资自己将来都能加倍抢来买来,然后还得咬着牙网购了一些酒肉给小弟们过年,以免军心士气涣散。 全靠网购补给当然不是长久补给,为了赶紧弄到粮食,马良只能是乘着随船粮食多少还有一点剩余的机会,赶紧带着赤旗军重返梁山泺南岸,暗中联络这里的地主大户,让他们帮忙从济州城内采购粮草物资。 去联络的何二郎是哭丧着脸回到马良面前的,禀报道:“马大哥,不行了,村里的吴大户说,济州城里这几天突然贴出告示,不许百姓一次买粮十斤以上,违者重罚。有暗中卖给我们的人,不管什么身份,不管卖了多少,一律以通匪罪论处。另外,城里还派了官兵住进了吴大户家盯着他,所以吴大户别说是帮我们买粮食了,就是他自己的粮食也不敢卖给我们。” 听到这话,马良和张荣难免都皱起了眉头,贾虎则说道:“这摆明了是官府想逼我们现身,想用控制粮食买卖的手段让我们无法暗中补给,逼着我们动手抢粮,然后就可以很容易找到我们的下落了。” 马良点头,也承认是这个道理,张荣又问道:“马大哥,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梁山泺周边没有被我们抢过,也没有悄悄给我们帮过忙的地主大户,可已经不多了。” “不多也得抢,不然我们吃什么。”马良无奈的回答道:“去东面的封家村吧,把那里的封财主抢了,先用他的粮食解了我们燃眉之急再说。” 连禁军精锐都敢正面硬拼,赤旗军欺负一个乡下财主当然是和欺负一个孩子没有多少区别,第二天下午,赤旗军就大摇大摆的直接冲进了封家村,用斧头直接劈开封家大门,轻松杀散封家庄客抢到许多粮食物资,暂时度过了缺粮危机。 然而赤旗军的困难才刚刚只是开始,因为垂涎官府巨额悬赏的缘故,大部分偶然遇见赤旗军船队的湖上渔民都选择了在第一时间向官兵报告赤旗军动向,官兵大队也每每闻风而至,逼得赤旗军只能是赶紧转移营地,不敢在一个地方长期逗留,虽然算不上什么朝不保夕吧,却也绝对算得上是颠沛流离,辛苦异常。 如此东奔西走了一段时间后,在逐渐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也在小弟们士气低落急需鼓舞的情况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马良终于逮到机会,率领赤旗军船队围攻了一条官兵的乌篷船得手,杀死船上的官兵队长,抓获俘虏超过三十人,同时也缴获了一些物资武器。 战后,良心还算有点残余的马良本想按照惯例立即释放俘虏,可是话到嘴边马良也改变了主意,向康小三吩咐道:“康兄弟,去把官兵的几个火长带过来,和气点,告诉他们我只是想问几句话,没其他意思。” 康小三答应,立即过去挑选和甄别俘虏,旁边的贾虎则奇怪问道:“马大哥,你打算问什么?” “问一问官府近来有什么举动。”马良答道:“我们这段时间一直没上岸,一直不知道岸上情况,上个月我们又在五丈河口做出那么大的案子,朝廷上那些奸臣不可能不做出反应,所以我想问一问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事实也证明了马良的这个决定无比英明,几个官兵的火长才刚被带到马良面前,没问得几句话,几个火长就向马良交代了一个重要情况——宋廷竟然派出了整整五千禁军东进,前来梁山泺剿灭赤旗军。 “五千?!” 手里只有一百来号小弟的马良傻眼惊叫,说道:“真的假的?朝廷就这么看得起我们,派五千军队来征讨我们赤旗军?” “马爸爸,真的,小的不敢骗你。”一个火长抢着说道:“朝廷派来的五千大军还已经到了济州码头,上百条大船,把济州码头挤得满满的。马爸爸你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看。” 其他几个火长为了活命也赶紧附和,都做证此事不假,马良则是益发的目瞪口呆,张荣和贾虎在旁边也是面面相觑,说什么都不敢相信宋廷竟然能够这么看得起自己——居然派遣五千大军来征讨兵力刚过百人的赤旗军。 除了交代了宋廷派来的剿匪大军已经抵达济州的情况外,几个官兵火长又交代了官府悬赏五千贯寻找赤旗军下落和渔民纷纷告密的重要情况,马良和张荣等人听了又惊又怒,也这才知道赤旗军这段时间被迫不断转移营地的真正原因。 反复盘问了许久见没有新的收获,马良这才挥手打发几个火长离开,然后转向张荣和贾虎说道:“张兄弟,贾兄弟,情况不妙啊,虽然咱们有望远镜、夜视仪和对讲机,可以抢先发现官兵提前做出反应,但是有那么多的渔民给官兵做眼线,我们一个不留心,还是有可能遇到危险啊。” 张荣和贾虎一起点头,然后张荣又说道:“而且我们的粮草补给也是一个大问题,买不到粮食,梁山泺沿岸没被我们抢过的地主大户又越来越少,官兵即便是守株待兔,也有可能逮到我们。” “那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马良问道。 努力的盘算了片刻,张荣和贾虎一起摇头,然后贾虎还说道:“马大哥,你拿主意吧,你是我们的大哥,这个时候就应该你拿主意,我们听你的。” 马良也总算知道当一个大哥必须得承受多少压力了,继续在湖面上打游击肯定日子越来越难过,上岸登陆又过于危险,同时还会丧失赤旗军全部都是水手的水上机动优势,所以仓促之间,马良也毫无办法,只能是这么答道:“让我仔细想一想,看该怎么办。” 迅速转移了十几里路随便找了一个荒岛过夜时,马良彻夜不寐,一直都在抢来的裘毯中辗转不眠,心里也一直盘算究竟该如何度过这个危机。 有现代仪器帮忙,继续在水面辽阔的梁山泺上打游击当然也不是不可以,然而太多的渔民垂涎官府的巨额悬赏,随时都有可能告发泄密,这点又注定了赤旗军肯定得不断在湖面上东奔西走,居无定所,届时粮草补给一旦出现问题,不仅士气肯定无比低落,实际上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赤旗军直接散伙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避敌锋芒,效仿宋江上岸流窜当然也是一个选择,然而上岸之后,赤旗军除了必须得放弃水上的机动优势外,还得象宋江一样不断的劫掠补给,不断的与官兵战斗,能不能坚持到天下大乱可以放心南下的时候同样是个大问题。 “周围近处有什么类似梁山泺的大湖就好了。” 马良突然无比遗憾自己的历史地理没有学好,因为马良突然想到,假如在周边不是很远的地方,也有一个类似梁山泺一样的大湖泊,自己就可以带着小弟们流窜到那里去,然后一边继续发挥自己小弟的水上优势,欺负当地的地方厢军和财主大户,一边等待适合自己南下时机的到来,同时还不必担心被宋廷派来的大军发现,送了自己的小命。 “真笨!怎么忘了买一份历史地图?有没有类似的地形,一看地图不就知道了?” 暗暗责怪了自己的蠢笨后,马良再不迟疑,赶紧到无人处去网购了一份北宋历史地图,带回到营地里的夜摊灯下打开细看,结果让马良惊喜万分的是,在个时代在梁山泺南部不是很远的丰县旁边,竟然有着一个叫做大泽的湖泊,面积虽然远比梁山泺为小,方圆只有几十里,却也足够让赤旗军的一百多号人容身。 更妙的是,大泽向东还连通着与运河相通的南清河,这也就是说,时机成熟的时候,自己完全可以无比轻松的乘船先进南清河,再转进运河,然后直接渡过长江去南方享受荣华富贵! “就这里了。” 马良当场拿定主意,也当场下定决心,就算有个别小弟不肯走也得逼着他走,不过马良又很快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宋廷派来的大军目前正驻扎在济州码头,自己在南岸弃船登陆,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官兵发现,届时宋廷派来的大军如果上岸追赶的话,自己恐怕麻烦不小。 “不行,不能直接这么跑,得先把朝廷派来的大军骗到北岸,然后再突然南下往南跑,这样才安全。”马良又很快拿定了新的主意。 ------------ 第三十七章 大宋官场 其实来到济州后,统领五千禁军前来梁山泺剿匪的梁方平很快就弄清楚了马良匪帮的真实人数不过一百多人——毕竟,能混到这个地步,梁方平手下当然也有几条得力的走狗,同时还有李彦留下的禁军士卒禀明实情。 梁方平也因此把济州知州金文皓给大骂了一顿,不过梁方平不是骂金文皓谎报匪情,夸大贼势,而是大骂金文皓玩寇隐瞒,竟然将有着上千贼寇的马良匪帮奏报为只有五六百人。 对此,金文皓当然是唯唯诺诺的连声请罪,心里却明白梁方平是嫌这次的功劳太小,想要更进一步夸大马良匪帮的实力,让他唾手可得的功劳更加光辉光彩,同时也不得不暗暗同情自己麾下的济州百姓和东平百姓——肯定得有不少人被梁方平当做土匪充数。 接下来依然还是济州地方干苦活,鉴于马良匪帮居无定所,不断流窜于梁山泺星罗棋布的各个湖心岛上,梁方平统领的禁军有力使不上,梁方平是毫不犹豫的把搜寻马良匪帮下落的责任交托给了金文皓,要求金文皓务必在十天之内找到马良匪帮的行踪,以便自己出兵剿匪。金文皓听了连声叫苦,可是又无可奈何,也只能是硬着头皮逼迫济州厢军的船只全部出港,到梁山泺里去大海捞针,同时拼命鼓动渔民参与搜寻。 除此之外,金文皓又自然少不得把准备用来送给李彦的礼物转为孝敬给梁方平,恳请他高抬贵手,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一直对金文皓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梁方平也这才终于露出一点笑容,微笑说道:“金知州只管尽力去做就行了,只要你尽了全力,如果实在做不到,本官自然也会体谅你的苦衷。” 金文皓连声道谢,然后除了拿出最好的酒宴款待梁方平外,又在心里暗暗祈祷上天保佑,让近来在济州府水面上活动频繁的马良匪帮尽快滚到东平府去,不要继续留在济州府,让梁方平和他手下的祸害有借口继续留在济州府敲诈勒索,横行霸道。 很可惜,天不遂人愿,几天后,进湖搜查的济州厢军送来消息,说是他们的一条乌篷船遭到了马良匪帮的袭击,带队的五十长被杀,武器盔甲一起被抢了一个精光,金文皓闻讯叫苦,可是又不敢隐瞒,只能是亲自头皮把这个消息禀报到了梁方平的面前,恳请梁方平立即出兵剿匪。 不用多说,得知堂堂官兵被一群水匪欺负成了这样,梁方平自然是勃然大怒,先是把金文皓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然后才气呼呼的派遣两千禁军出港,气呼呼的北上剿匪。 东京汴梁来的大官就是会敲竹杠,两千禁军出港,毫无悬念的扑了一个空后,梁方平当然是马上又把金文皓叫到面前破口大骂,逼着金文皓调查是厢军谎报军情还是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让马良匪帮有了提前开溜的机会,还一再扬言要追究济州官员的责任,心领神会的金文皓被逼无奈,只能是赶紧召集麾下官员凑份子,又给梁方平送上了一份厚礼,这才让梁方平暂时的转怒为喜。 再接下来的几天,禁军扰民的事件自然是越来越多,已经吃腻了济州特产的梁方平也越来越难侍侯,金文皓的心里也是越来越叫苦,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金文皓焦头烂额的时候,郓城那边突然送来急报,说是有郓城渔民亲眼看到赤旗军的船队越过郓城水面,北上进入了东平府管辖的梁山泺湖面。 听到这个消息,金文皓当然是如获至宝,赶紧在第一时间跑到梁方平的面前禀报,然而梁方平听了却没有多少欢喜,相反还问道:“消息确切吗?马良那伙贼寇,真的去了东平府?” “回禀节度,千真万确,绝不会有假。”金文皓赶紧如实答道:“不止一个郓城渔民看到那伙贼寇去了东平府,不可能会有差错。” 用手敲击着桌面盘算了片刻,梁方平说道:“先不急,看一看情况再说,就算这个消息是真的,也不能排除那伙贼寇只是暂时流窜进东平府,然后又马上回来,等东平府那边有了消息,然后再决定是否北上剿匪。” “怎么?你还赖上我了?” 金文皓心中怒吼,很是不明白梁方平为什么要赖在济州不走,不过转念一想之后,金文皓却又马上明白原因——济州城就在湖边,驻扎在济州,梁方平当然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进城中享受。然而东平府城却远离湖岸,去了东平剿匪后,梁方平就只能是住在船上,生活自然没有住在城里这么舒适安逸。 猜到了梁方平不肯挪窝的原因后,金文皓当然是无比盼望马良匪帮北上到了东平府湖面后不断作案,杀人放火的大案做得越多越好,还暗中安排了差役北上东平府了解情况,以免蔡居厚故意瞒报赤旗军行踪,不给禁军北上祸害东平百姓的机会——这种事在大宋官场上也有的是人做得出来。 苦尽终于甘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金文皓派去东平府的眼线接连传来喜讯,说是马良匪帮北上到了东平府境内后,居然接连洗劫了两家地主大户,又两次围攻落单的官兵船只,杀死杀伤官兵多人,另外还抢了一条从济水来的商船,金文皓闻报大喜,鼓掌说道:“好,很好!蔡居厚,这一次我看你还敢隐瞒多久。” 被金文皓料中,鉴于马良匪帮在东平府活动猖獗的缘故,东平知府蔡居厚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还是硬着头皮派人送来了消息,请求梁方平统兵北上剿匪。结果听到这个消息,金文皓当然是在心里乐开了花,然而舍不得城里安逸生活的梁方平却是把脸拉得比驴还长,但是因为职责所在的缘故,梁方平还是无可奈何的下令道:“去东平府吧。” 听到这句话,早就已经不堪重负的金文皓当然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赶紧连声祝贺梁方平旗开得胜,又在梁方平率领禁军船队出港时,率领全城官员到码头上欢送梁方平的剿匪大军出发,然后看着终于离开的禁军船队,以金文皓为首的济州官员当然是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没有一个不是在心里这么说道:“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最好是永远别回来。” 事有意外,又过得几日后,就在金文皓忙着鼓励百姓开展春耕的时候,济州东部二十里外的山口镇突然送来急报,说是打着赤红大旗的马良匪帮途经山口镇南下,还在路过山口镇的时候,用刀子和一些不知名的宝珠,强行向镇上百姓购买了一些毛驴、骡子、车辆和粮食,然后大摇大摆的去了金乡县方向。 “马良那个贼寇上岸了?还路过山口镇南下了?”金文皓惊呼,说道:“他不是在东平府杀人放火吗?怎么会突然又跑到了济州,还直接上了岸?” 当然没有人能回答金文皓的问题,面面相觑了片刻后,还有一个孔目说道:“府尊,这事情是不是应该立即向梁节度禀报,请他立即南下来剿匪?” 金文皓的目光一凛,然后先是看了那个孔目一眼,又说道:“各位,梁节度北上剿匪以后,近来我们济州,好象没有发现什么贼寇吧?” “回禀府尊,没有。” 在场的济州官吏心领神会,异口同声的回答,之前建议求援那个孔目也立即醒悟,忙说道:“府尊所言极是,梁节度走了以后,我们济州境内一直都是太平无事,尤其是山口镇那边。” 金文皓满意点头,又在心里怒吼道:“姓马的草寇,你要逃就逃远点,千万别逗留在金乡境内,那里也是本官的辖地!你最好给本官逃到单州去,逃到徐州去,总之离济州越远越好!” ------------ 第三十八章 流窜中的偶遇 故土难离,马良当然是花费了不少的口舌,许下了许多承诺,这才说服众小弟跟着自己离开梁山泺,期间还得多亏了马良故意让所有小弟手上都染了北宋大太监李彦鲜血,害怕被官府问罪,许多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梁山泺的小弟才硬着头皮跟着马良南下。 鉴于从梁山泺到大泽一路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为了尽快完成转移,马良选择了走直线南下,带着小弟在济州东面二十里外弃船登陆,先到山口镇补充了一些粮食、车辆和驴骡,以便运送营帐、武器和工具等物资,然后抢在济州官府做出反应之前,以最快速度向南急行,准备先到金乡,然后南下鱼台,最后再直奔大泽。 第一次上岸流窜,又不知道济州官府其实巴不得自己这群瘟神早些滚蛋,马良当然无比担心遭到官兵的前堵后追,为了队伍的安全,还安排了彭小乙带着对讲机和一个小弟便装先行,随时报告前方的道路情况,也随时做好了机动转移的准备,一路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的宝贵小命送在了路上。 不过随着队伍的不断南下,马良才逐渐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胆小太紧张了,因为向南上百里路,都进入了金乡境内后,背后不但没有看到一个追兵,前方也没有一个官兵或者差役拦路,路上经过村庄市集的时候,村子里和市集上的百姓虽然也有些恐慌,可是看到马良一行人不抢不杀也不伤人,百姓们也很快就逐渐放下心来,还好奇的对着马良一行人指指点点,猜测马良一行人的来历。 最后,还是在南下来到了菏水河畔,必须要经过进金乡官差把守的桥梁时,马良匪帮才总算是遇到了障碍,尤其是听彭小乙说把守桥梁的官差不少后,马良更是不敢怠慢,赶紧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让所有小弟全部穿上盔甲和拿上武器,又把彭小乙叫回来会合以免落单,然后指着自己麾下第三猛的小弟康小三吩咐道:“康兄弟,一会你打前锋,过去叫官差让路,官差肯定不会让,到时候你马上一斧子把他劈翻,杀官差一个措手不及。” 康小三提着消防斧答应后,马良又向张荣吩咐道:“张兄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看到我们动手,官差肯定会全力守住桥头,如果让他们用什么鹿角拒马之类的东西挡住了桥梁,我们冲过去肯定很难。所以一会康兄弟动手后,你要带着兄弟们马上冲过桥去,尽量不给官差布置防御的机会。” 张荣也点头答应,马良也这才调兵遣将,安排两个小弟拿着盾牌和干粉灭火器掩护康小三,又安排了十个精壮小弟交给张荣统领,担当夺桥突击队,然后才带着小弟们气势汹汹的继续南下,满身杀气的直接向着菏水桥梁行来。 不必多说,光是远远看到穿着古怪又人数上百的马良一行人大步走来,守在桥上征税的金乡官差就已经知道来者不善,赶紧做好了应变准备,而当马良等人逐渐走近,又看到马良的众多小弟还穿着盔甲和拿着军用武器,守桥官差更是明白大事不妙,为首的都头还赶紧吩咐道:“兄弟们,注意了,都机灵着点。” 众官差提心吊胆的答应后,没过多少时间,康小三领着两个小弟提着红柄消防斧大步走到了官差的带队都头面前,都头鼓起勇气说道:“站住,来干什么的?” “滚!”康小三粗暴的回答,吼道:“爷爷要过桥!” 让康小三傻眼,让马良和张荣等人意外,听到了康小三的咆哮,那都头竟然马上闪到了一边,还回头冲着手下的差役喝道:“快让路,让这些位壮士过桥!” 正所谓有其都头就有其差役,听到这话,众官差马上就是退向了两旁,齐刷刷的让出了过河道路,然后那都头还点头哈腰摆起了邀请姿势,向康小三说道:“壮士,路已经让开了,你请吧。” 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局面,康小三当然是无比傻眼的回头去看马良反应,马良则犹豫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过桥吧。” 康小三答应,这才领着两个小弟大步过桥,马良也带着一干小弟赶车跟上,时刻提防着两旁的官差小心过河,结果让马良哭笑不得的是,这群金乡官差不但没有在赤旗军过河期间暴起发难,还在赤旗军全部过河后在后面挥手道别,“壮士,你们走好啊,有空长来。” 更让马良跌破眼镜的还在后面,继续南下抵达金乡城外,金乡的差役不但没敢出城来盘问马良一行人的来历,还吓得在大白天里就把城门关上,就好象担心数量不过百人的赤旗军直接发起攻城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赤旗军在金乡城外用玻璃珠强行购买了一些粮食肉类离开。 毗邻的鱼台同样如此,也是刚看到全副武装的赤旗军逼近就马上关门,城中差役还连滚带爬的冲上城头准备守城,马良见了之后也难免嗟叹,暗道:“难怪历史上宋江带着一帮乌合之众就可以横扫山东,也难怪金兵南下可以势如破竹啊。” 从北至南纵穿了鱼台县境后,马良一行人已然进入了徐州境内,距离目的地大泽也已经不是很远,然而性格谨慎的马良并没有因为一路顺畅而掉以轻心,依然还是让彭小乙带着对讲机便装上前开道,随时报告道路前方的动静,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不过为让小弟们减轻负担,马良还是让众人脱下盔甲装车,武器也藏到车上,扮成商队的模样轻装南下。 有时候就是注定有事,进入丰县境内向南行走了一段路程,迎面忽然飞奔来了两名骑士,开始马良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然而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马良的一双三角眼就逐渐亮了,因为迎面行来的两名骑士中,其中一名骑士竟然是一名彩衣少女,不仅衣带飘飘身段婀娜,脸蛋也相当的娇美动人,看模样最多只有十七八岁。 “八十五分以上,她如果跟我,小丽我也可以不要了。”马良还在心里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或许是奖励马良为民除害杀了北宋六贼之一的李彦吧,上天还真给了马良一个勾搭良家妇女的机会,迎面飞奔到了马良等人近前后,因为马良一行人人数过多还带着许多车辆,为了不至于发生冲撞事故,那少女首先勒住了马,与她结伴而来的青衣青年也一勒骏马立定,还和少女一起让到了路边,很有礼貌的让马良等人先行。 在梁山泺里颠沛流离了好几个月,天天见到的都是大老爷们,母猪当然在赤旗军将士眼中都已经变成了天仙,除了不太好色的张荣和贾虎保持平常心态外,大部分的赤旗军将士双眼都难免集中到了那名美貌少女身上,包过两个小三的马良更是不顾形象身份,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那名美貌少女的面前,张口就问道:“小娘子,贵姓芳名?” “能不能加一个微信?”马良又强行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 ------------ 第三十九章 绑票 “小娘子,贵姓芳名?” 习惯成了自然,和在二十一世纪时一样,迎到那名彩衣少女面前,马良开口便搭上了讪,全然不顾自己已经几天没有洗脸,好在北宋妇女风气远比南宋和明清开放,那彩衣少女虽然觉得马良问得突兀,却还是说道:“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小娘子,你告诉我的名字,我们不就认识了?”马良笑得很贱,还摆出了自以为最帅的姿势。 “我如果不告诉你呢?”彩衣少女反问,并没有被马良的所谓魅力打动。 “那我猜一猜。”马良微笑说道:“小娘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姓颜,颜回的颜,名如玉,叫颜如玉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叫这名字?”彩衣少女疑惑问道。 “因为我叫黄金屋啊。”马良笑嘻嘻的说道:“小娘子你叫颜如玉,我叫黄金屋,我们这不就对上了?” 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象马良这么能胡说八道的人吧,彩衣少女噗呲一声,直接是笑得花枝乱颤,旁边她的同伴也微笑说道:“这位壮士好生风趣,颜如玉,黄金屋,那车马多簇簇在那里?” “就在这里,我背后就是。”马良指了指赤旗军运载武器物资的车队,又顿了一顿,故作尴尬的说道:“糟了,有车无马。” 彩衣少女与她的同伴一起笑出了声音,马良也这才看清彩衣少女的同伴是一个年轻公子,青衣长袍五官俊朗,同样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气质还颇有一些高贵,一看就让人知道是出自富贵之家。不过马良当然对男人毫无兴趣,只是涎着脸向彩衣少女问道:“小娘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我叫飞燕。”彩衣少女也不扭捏,又一指她身边的青衣青年,说道:“他是我的堂兄,叫……。” “在下康玖。”青衣青年抢着自我介绍,说道:“王久玖。” “你也姓康?”马良身边的康小三一听乐了,说道:“难得见到同姓的,五百年前是一家,我也姓康,叫康小三。” 青衣青年很有礼貌的微笑点头,算是向康小三见礼,马良则又涎着脸向那自称叫做飞燕的彩衣少女问道:“姓康,原来是康小娘子,康小娘子,你们这是从那里来?准备到何处去?” “从丰县来,准备去单州。”彩衣少女爽快回答。 “有缘,看来我们真是有缘。”马良一拍手说道:“巧了,正好我们是准备去丰县,你们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彩衣少女捂嘴娇笑,马良则又追问道:“小娘子,你们是丰县人吗?” 彩衣少女刚想回答,青衣青年康玖则抢着说道:“对,我们都是丰县人。” “看二位的穿着打扮,还有骑着这么好的马,一定是丰县的名门大户出身吧?”马良继续套话。 康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问道:“壮士,还不知道你的高姓大名,来自何方?” “马良,梁山泺人,准备到丰县去做点小买卖。” 马良随口报了真名,结果让马良意外的话,听到自己的名字,康玖和彩衣少女竟然双双大吃一惊,然后那彩衣少女还脱口说道:“你就是梁山马良?杀了检校少保李彦的那个……,那个马良?” 没想到自己的名气能有这么大,轮到马良和康小三等人面面相觑了,同时马良的眼角余光还看到,那康玖竟然还立即把手按在了剑柄上,马良忙摆手说道:“康公子不用怕,我是那个马良不假,但是我从不滥杀无辜,绝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康玖不吭声,只是警惕的慢慢后退,看模样随时准备拍马而逃,马良则是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又稍一盘算就大喝道:“上,把这个康玖拿下!” 吼着,马良还大步向前,第一个冲向康玖,康玖大惊,赶紧拔剑就向马良刺来,早有准备的马良侧身闪过,还一把将康玖的剑刃抓住,康玖先是一惊,继而心中一喜,暗道:“割不断你的手指头!” 让康玖傻眼,戴着防割手套的马良抓住了他的剑刃后,不但手指没有被割断,还全力一拉,把康玖的宝剑抢走,后面的康小三快步冲来,一张臂搂住康玖腰肢,大吼了一声就把康玖往下拉,“家门,对不住了!” 在力量方面无法与人高马大的康小三抗衡,康玖惊叫一声就被直接拖下了马,重重摔在地上,又被马良的其他小弟七手八脚按住,马良忙吩咐道:“把他捆好,但是别伤他,这人对我们有大用。” 与此同时,彩衣少女也已经被满脸贱笑的马良兄弟四面包围,吓得大声尖叫,马良上前几步,冲着那彩衣少女说道:“康小娘子,不要怕,我没有恶意,请你自己下马来跟我们走一趟,完了事我马上放了你们,也保证不会伤害你们。” “你要带我们去那?”彩衣少女警惕的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马良卖了一个关子,又劝道:“小娘子,自己下来吧,你跑不掉的,不要逼我们动手,你是金枝玉叶,我们都是粗人,动手动脚的,对你不好。” 彩衣少女那里肯听,可是看到马良真的上前要对自己动手,彩衣少女还是吓得尖声大叫道:“别碰我,我自己下马,自己下马!” 马良收回拉扯动作,彩衣少女则噙着眼泪自行下马,哽咽问道:“你们还想做什么?” 马良不答,只是要来一条绳索把少女的双手反捆在了背后,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马良身上的对讲机突然传来前哨钱小乙的声音,说道:“马大哥,来了一队人马,大概有三四十人,全都带着武器,穿的好象是官衣,但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官衣,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听到马良腰间的小黑盒子会自己说话,彩衣少女难免瞪大了眼睛,马良则拿起对讲机答道:“收到,小心些,别招惹那帮人。” 给出了答复后,马良又稍一思索,觉得既然是官差,遇到自己这么多人结伴同行极有可能会被盘问,同时自己刚刚才抓了康玖兄妹,也有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与其招惹他们,倒还不如暂时避避风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马良顺手一指路边的茂密树林便命令道:“进树林里休息,注意隐蔽,避开那群来历不明的官差。” 赤旗军将士答应,忙推赶车子和押着康玖兄妹进林隐蔽,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张荣和贾虎才无比奇怪的向马良问道:“马大哥,你为什么把这两个人拿下?” “他们都是丰县的大户子弟。”马良答道:“大泽毗邻丰县,我们到了那里柴米油盐和衣服鞋袜的补给都要指望丰县,所以我想通过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家族建立秘密联系,逼他们的家族答应悄悄和我们做生意,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经常打家劫舍也能解决补给问题了。” 张荣和贾虎一起称是,还称赞马良未雨绸缪考虑长远,殊不知马良却又在心里补充道:“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泡妞,有了长时间相处的机会,以本帅哥的英俊潇洒和玉树临风,搞定这么一个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财主闺女,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 第四十章 康家兄妹 既然是康玖的堂妹,彩衣少女的名字当然是叫做康飞燕。 其实马良留给康飞燕的第一印象相当不错,脸上身上虽然脏了点,然而容貌勉强还过得去,举止有礼,言语幽默,能说会道,很讨康飞燕这种情窦初开的少女欢心,可是康飞燕却又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马良撕下了伪装后,竟然直接变成了一头噬人的野兽,不仅抓了她的堂兄,还把她这个如花似玉的娇弱少女也用绳子给捆了。 发现马良的人面兽心也已经晚了,在马良的逼迫下,康飞燕只能是含着眼泪跟着马良藏进路边的树林,眼睁睁的看着全副武装的护卫与自己和堂兄擦身而过——在这个期间,为了不让康飞燕和康玖喊叫求救,马良还毫不怜香惜玉的亲手把一块带着怪味的破布塞进了康飞燕的小嘴里。 被马良按在草丛里看着护卫迅速远去,康飞燕的心中当然充满了恐慌与绝望,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好在马良并没有急着彻底展露他的罪恶嘴脸,把康飞燕拉出了树林后,马良还把康飞燕和她的堂兄按坐在了一辆驴车上,凶神恶煞的吩咐道: “康公子,康小娘子,你们不用怕,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想请你们和我们一起住几天,然后就放你们回家,绝对不会伤害你们。你们聪明的话,就乖乖听我们的话,但你们如果敢耍花样,就别怪我们下手无情。” 嘴里被破布堵住,康飞燕无法说话,只能是用恐惧的眼神看着马良,马良仿佛明白康飞燕的心思,便冲康飞燕微微一笑,说道:“小娘子,别怕,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不方便,放心,我会给你优待的,也不会让我的兄弟们随便碰你。” 马良这话的语气颇是温柔,可惜已经听说过马良的昭著恶名,康飞燕当然是颤抖着努力把身体蜷缩在驴车上,马良则再不废话,立即下令继续出发,然后为了预防万一,马良还始终步行在康飞燕和康玖的身边——毕竟,马良的小弟都是一群土匪流寇,康飞燕又长得相当不错,马良当然得防着小弟们生出色心。 康飞燕自然不知道马良对她的一片好意,被迫乘车前行间,康飞燕还一直都在默默流泪,然后随着体液的逐渐流失,康飞燕还逐渐感觉到了口中干渴,逐渐还难以忍耐,结果让康飞燕意外的是,马良居然突然叫停了驴车,先是取下康飞燕嘴里的破布,然后提起一个古怪的透明水桶喂到了康飞燕嘴边,微笑说道:“哭了这么久,渴了吧?来,喝一点水。” 诧异的看了一眼善解人意的马良,口中实在渴得厉害,康飞燕还是忍不住喝了几口清甜的泉水,马良则又如法炮制,又亲手给康玖喂了一些水,然后才命令驴车继续前进。嘴里破布被取出的康飞燕逐渐胆大,便鼓起勇气问道:“马大王,你要带我们去那里?” “不要多问,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马良拒绝回答,康玖则也鼓起勇气说道:“马大王,你们是不是想要赎金?要多少你开一个价,只要你放我们走,多少赎金都给你。” “挺有钱的嘛。”马良笑笑,说道:“到地方再说吧,不要废话了,只要你们别耍花样,我保你们安全。” 命悬人手,又害怕连朝廷高官都敢刺杀的马良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后,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康玖和康飞燕都只能是乖乖的闭上嘴巴,老实随着马良等人向南急行。 天色逐渐微黑,马良选定了一块路边的空地露宿过夜时,让康玖和康飞燕大开眼界的时刻也终于到来,先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马良拿着一捆东西随手一抖,然后一个可以容纳数人的帐篷马上出现在地上,接着是明亮的地摊灯在营地中亮起,把大半个营地照亮,还有晃动的手电筒,马良腰间不时响起人声的小黑匣子,没有一样不是让康玖和康飞燕看得是张口结舌,也没有一样不是让康家兄妹目瞪口呆。 “兄长,那是什么东西?夜明珠吗?天下还有这么大这么亮的夜明珠,皇宫里都没有啊。” “那是什么?怎么能发光,光还能照那么远?” “这个帐篷是怎么回事?怎么轻轻就支起来了?我见过的军队帐篷,最简单的也得支好半天啊。” 康家兄妹窃窃私语的时候,马良拿着几个烤好的馒头来到了康家兄妹面前,先是让人绑上他们兄妹的脚,然后才给他们解开手上的绳子,又把几个烤馒头递给康家兄妹,微笑说道:“饿了吧?将就吃点,等到了有市集的地方,再给你们买好吃的。” 战战兢兢的接过烤馒头,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后,尽管马良已经把馒头烤软,然而粗糙的粗粮馒头还是把康飞燕噎得直皱眉头,马良很是温柔的又把水壶递给康飞燕,说道:“快吃,把炊饼吃完了,我还有一种好吃的东西给你,包管你这辈子都没吃过。” 听到这话,出身高贵的康飞燕当然面露不屑,心说这世上还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我没见吃过?然后因为确实饿了的缘故,康飞燕还是和堂兄一起,把马良亲自送来几个烤馒头分食干净,结果在康飞燕用手帕擦着小嘴的时候,马良就象变魔术一样的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取出了一个褐黑色的扁平方块递给康飞燕,说道:“来,奖励你乖乖听话的巧克力。” “巧克力?” 康飞燕当然是生平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踟躇着不敢接这古怪玩意,马良则抓起康飞燕的小手,硬把巧克力塞进了康飞燕的手里,说道:“拿着,别怕,吃吧,保管你没吃过这种好东西。” 按捺不住好奇,康飞燕把巧克力拿到面前细看,结果还没有凑到鼻边,一股甜美诱人的香味就已经钻进了康飞燕的鼻孔,让康飞燕忍不住重重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在马良的一再鼓励下,康飞燕终于还是好奇的把巧克力放进了嘴里,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这一口巧克力也让康飞燕对马良的印象再次发生了改观,原先康飞燕还以为马良是个吹牛不打草稿的牛皮大王,然而在亲口吃到了马良说保管好吃的巧克力后,康飞燕却又发现马良的话半点都没有夸张,这种香甜中略带苦味的味道,确实是自己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绝世美味,把什么蜜饯、蜂蜜和甜饮全都给比了下去。 “怎么样?好吃吧?” 马良微笑着问,康飞燕想都不想就连连点头,然后赶紧把巧克力接连咬下咀嚼,脸上还尽是幸福的神情,马良则微笑着看着康飞燕把巧克力吃得干干净净,然后说道:“今天晚上,你和你堂兄睡帐篷,我就睡在你们旁边,有事叫我。” 最后,还是在和康玖一起住进了对两个人来说相当宽松的帐篷后,康飞燕过于紧张的心情才渐渐放松,然后看了一眼睡在帐篷外面的马良后,康飞燕还在心里这么说道:“这个人,还没坏到家。” 事情当然还没完,第二天继续南下后,接近正午时,马良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又响起了急切的声音,大声说道:“马大哥,我们看到大泽湖了,不过我们遇到了二十几个官差,全都带着武器,还正在欺负一个村子里的渔民!” “二十几个官差?全都带着武器?” 乘车走在马良身边,清楚听到赤旗军前哨斥候的急报,一路都在盘算脱身之计的康玖当然是眼睛一亮,一下子看到了获救的希望…… ------------ 第四十一章 深刻印象 “二十几个官差?全都带着武器?” 这个消息先是让急于脱身的康玖心中大喜,可是迅速转念一想后,康玖却又心中一沉,因为康玖突然想起,昨天马良曾经下令避开自己的护卫,现在遇到这么多拿着武器的官差,又提前收到消息,马良肯定还是会选择躲开,自己也仍然没有脱身机会。 让康玖意外,马良竟然拿起对讲机问道:“那些官差为什么欺负百姓?” “好象是在收税,老百姓交不出来,那些官差就要没收他们的船。”彭小乙在对讲机中答道。 “收买人心的好机会。”马良一听大喜,赶紧放下对讲机大声说道:“兄弟们,把盔甲拿出来穿上,再把家伙抄上,前面有狗官在欺负老百姓,咱们去替天行道!” 赤旗军将士纷纷答应,赶紧停车取出车上的盔甲披戴,马良也当着康家兄妹的面拿来防刺衣裤和头盔穿戴,康玖则看得目瞪口呆,也这才知道马良一行人全部带着持有就算犯罪的盔甲,同时也无比好奇马良的古怪穿着。 不一刻,马良一行人武装完毕,又举起赤旗军的旗帜,然后立即带着康家兄妹继续南下,康玖见了自然心中暗喜,心道:“好,想不到这伙强人这么托大,竟然带着我和飞燕去和官差交战,一会打起来以后,只要看到机会,我们马上就跑。” 如此向南行得七八里路,一个湖边小渔村便出现在了马良一行人的面前,村口码头处还有人群集中,很明显就是事发地点,马良见了用手一指,带着赤旗军将士径直向着村口码头过来,结果到得现场一看,确实有一些穷苦渔民跪在地上抱住官差哭喊哀求,恳求官差不要抢走他们赖以为生的渔船,官差则大声喝骂,逼着百姓赶紧交税。 马良一行人的到来当然马上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马良则越众而出,冲着那群官差喝道:“住手!光天化日,欺负良善,你们也不怕报应!” 见马良一行人多势众,官差中为首的都头难免有些胆怯,也不敢显摆什么威风,只是说道:“少管闲事,我们在收税,西城所的税!” “西城所的税不交了。”马良马上答道:“我定的规矩,从今天开始,大泽的老百姓谁也不用交西城所的税了,谁敢来收这种税,就是和我们赤旗军过不去!” 从没见过象马良这么口气大的人,众官差难免面面相觑,马良则又喝道:“听到没有?赶紧把收到的税还给百姓,还有把你们没收的船也还给百姓,不然的话,别怪我们赤旗军对你们不客气!” 见马良不象是在开玩笑,都头和众官差赶紧纷纷拔刀在手,然后那都头喝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总之我们是在执行公务,你们如果敢乱来,小心王法!” “你马爸爸我,最不怕的就是王法。”马良冷笑一声,大喝道:“兄弟们,准备好了!” 赤旗军将士大声答应,纷纷举起手里的刀铲长矛,还有干粉灭火器,康玖见了心中激动,暗道:“快打起来,打起来我就有机会跑了。” 马良没让康玖失望,又大声说道:“马爸爸我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马上把钱和船还给这些穷老百姓,不然的话,马爸爸我就要动手了!” 官差的都头还挺狡猾,看到情况不对马良已经铁了心要动手,又见马良是赤旗军的头头还站得位置靠前,便突然大吼一声,挥刀直取马良,想要擒贼先擒王先把马良拿下,“兄弟们,上,拿下贼头!” 这一刻,康玖的心脏当然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无比希望那个官差都头能够突袭得手,一举拿下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绑票的马良,然而让康玖傻眼的是,眼看那个都头就要冲到马良面前时,马良的身边竟然喷出了一股白烟,一下子就把那个都头的脑袋喷得一片雪白,人也大声惨叫了起来,然后一个马良的小弟上前,只是一矛就把那个都头捅翻在了地上。 更让康玖傻眼的还在后面,吆喝声中,武器盔甲五花八门的马良小弟争先上前,道道白烟喷射翻滚,把一个接着一个的官差喷成白头,然后刀砍斧剁长矛捅,肆意虐待那些可怜的官差,那些官差虽然人人手里都拿着武器,然而在马良的小弟面前却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不过片刻时间就被七零八落,落荒而逃,还有好几个官差跪在了地上拼命磕头,大声哀求马良的小弟饶他们一条活命。 见此情景,康玖的嘴巴自然是张得要多大有多大,原因倒也不是康玖没有吃过见过,事实上康玖不仅见过无数的宋军将领士卒,还不止一次的见过东京汴梁的禁军演武,然而不管是在汴梁禁军中,还是在地方的厢军中,康玖都没有见过象赤旗军这么杀伐果断的队伍,杀起人来和杀鸡一样的轻松遐意,砍起人来砍瓜切菜一样的简单从容,这份冲天的豪迈杀气,就是康玖见过的最精锐禁军也无法相比。 “这样的队伍,怕是禁军上四军的精兵也无法相比。” 心中得出了这个结论后,康玖自然也就对赤旗军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同时康玖还悄悄的看了一眼大模大样站在人群中的马良,暗道:“能够调教出这样的队伍,这个匪首还算有点本事,如果他能为朝廷所用就好了。” 混战的结果当然是只会欺负平民百姓的丰县官差轻松被赤旗军杀散,然后为了收买人心,马良还真的抢回了这些官差之前征收的赋税,把钱退还给这个村子的穷苦百姓——虽然没有一个百姓敢上来接,马良还是坚持放在村口的石头上让百姓自取。 根本就不把小县城的差役放在眼里,这个晚上马良干脆直接选择了在这个村子的旁边立营,然后还派人带着之前抢来的铜钱到村子里买肉买酒,还有顺便劝说这个村子里的穷苦百姓加入赤旗军,而当聚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马良也对康家兄妹摊了牌,说道:“康公子,康小娘子,是时候对你们说实话了,我把你们请到这里,是想请你们帮忙,帮我和你们背后的家族取得联系,让他们帮我们买粮买米,还有买油买盐,解决我们的生计问题。” 说罢,马良还拿出了一个小布袋打开,露出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玻璃珠,说道:“放心,我们不会白要你们家的粮食布匹,而且还让你们的家族有赚头,这种宝珠在市面上可以卖两三贯钱一颗,拿到大地方肯定可以卖得更贵,我按一贯钱一颗和你们的家族换粮食布匹,你们不吃亏吧?” 轮到马良傻眼了,听到这话,康玖和康飞燕兄妹竟然一起瞪圆了眼睛,半晌康玖才结结巴巴的问道:“马大王,听……你的口气,你把我们抓来这里,是以为我们是丰县人,所以想通过我们和丰县城里取得联络,悄悄的帮你们买粮买米?” “对。”马良点头,说道:“就是这个意思。” 康玖和康飞燕的表情一起哭笑不得了,然后康飞燕还嚷嚷道:“谁说我们是丰县人?谁告诉你说我们是丰县人?” “你们啊。”马良无比诧异的说道:“昨天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问你们是不是丰县的大户出身,康公子你不是点头说是吗?” 仔细回忆昨天的情况确实是这样,康玖顿时呻吟出声,哀号道:“我总算是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了,昨天我如果说实话该多好啊?” ------------ 第四十二章 白折腾一场 “马大王,我们兄妹真的不是丰县人,实际上我们是东京汴梁人,你问我是不是丰县人的时候,我只不过是不想浪费口舌仔细介绍,所以就随口说了我们是丰县人。这事怪我,我对大王你不敬,误会都是我引起的,还请大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马良是一个多疑的人,尽管康玖一再赌咒发誓说他不是丰县人,然而马良却还是怀疑康玖没说实话,是不想让他的家族和自己拉扯上关系才否认他的丰县大户出身,猜疑之下,马良还叫来了一个壮着胆子来赤旗军营地混吃混喝的本地渔民,当面向他打听丰县是否有姓康的大户人家。 真相也很快大白,首先是本地渔民确认丰县并没有什么大户人家姓康,其次是丰县本地人的口音与康玖兄妹完全不同,白辛苦一场的马良也来了脾气,干脆抬腿就给了康玖一脚,咆哮道:“贼厮鸟,你不是本地人你早说啊,害你马爸爸白辛苦一场,还白吃我几顿饭!” “我赔,我赔。”康玖赶紧扯下随身玉佩双手捧起,赔笑着说道:“大王,这快玉佩我们兄妹吃十顿饭都足够了,请你收下,还有,误会既然已经澄清了,我们兄妹可以走了吧?” 马良不吭声,还瞟了一眼娇美动人的康飞燕,心中暗道:“怎么办?这个小美人摆明了已经是我的嘴边肉,要不把强盗做到底,逼着她做我的压寨夫人?” 这个念头只是在马良的心中一闪而过,马良又很快就打消了这个主意,因为马良十分清楚自己的两个重要助手张荣和贾虎为人正派,绝对不会认可自己强占民女的行为,同时自己本来统领的就是一群缺少组织纪律的乌合之众,自己如果再带了头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小弟们肯定会有样学样,到时候自己的队伍也肯定会更难带。 见马良盘算不语,急于脱身的康玖当然是暗暗紧张,忙又哀求道:“大王,求求你行行好让我们兄妹走吧,我可以保证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加倍报答你,要什么给什么,只有你放我们走。” “大王,求你放了我们吧。”康飞燕也恳求道:“你把我们留下也没什么用,只会白白浪费你们的粮食,不如放我们一条生路,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兄妹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谁说把你们留下没用?”旁边的王二八接过话头,满脸淫秽的笑道:“把你小娘子留下,对我们马大哥可有大用,我们马大哥,现在可正缺一位压寨夫人。” 听到这话,康飞燕当然是脸色大变,赶紧缩身藏到了康玖身后,康玖也是满头大汗,忙向马良哀求道:“马大王,你是英雄好汉,肯定不会做什么欺负弱女子的事吧?求你高抬贵手,放我堂妹一马。” 这时,马良也已经拿定了主意,说道:“你们再住一晚上,明天我放你们走。” “大王,为什么要明天才放我们走?”康玖战战兢兢的问道。 马良指指天空,说道:“没看到天已经黑了,你们兄妹俩走夜路,去喂狼?” 康玖赶紧点头,旁边的王二八则惊讶问道:“马大哥,你真要放他们走?” “不放他们走留下来做什么?”马良反问,说道:“他们不是贪官污吏,我们不能滥杀无辜,留下来又白白浪费粮食,还不如让他们走。” “可这位小娘子这么漂亮……。” “住口!”马良粗暴的打断王二八,说道:“我们是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汉,不是奸淫掳掠的土匪强盗,谁也不准欺负弱女子。” 王二八讪讪闭口,在旁边旁听的张荣和贾虎微微点头,很是满意马良在美色前还能保持自律,康家兄妹则是又惊喜又担心,一起在心里说道:“这个土匪明天真的会放我们走吗?他会不会是骗我们,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这一夜,康家兄妹当然是患得患失,彻夜无眠,而好不容易煎熬到了天明后,才刚吃过简陋的早饭,康玖就战战兢兢的向马良说道:“马大王,你昨天晚上答应过……。” 马良不吭声,只是叫人牵来了康家兄妹之前骑乘的马匹,亲手把马缰递还给了康家兄妹,又拿出一个包裹交给康玖说道:“干粮,带着路上充饥。”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康玖赶紧连声道谢,说道:“将来若有机会,我们兄妹一定会报答大王你的大恩大德。” 马良笑笑,又掏出了一个黑色的方形化妆镜递给康飞燕,说道:“送你的,留着做一个纪念吧。” “这是什么东西?” 康飞燕好奇的翻看化妆镜,马良则手把手教康飞燕打开化妆镜,结果在镜子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容貌,康飞燕当然是大声惊呼,“铜镜?这是什么铜镜,这么清楚?” 马良笑笑,也懒得费力气解释,只是向康玖抱拳拱了拱手,说道:“康公子,一场误会,让你们受委屈了,得罪之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路上小心,多多保重。” 康玖忙不迭的还礼,说道:“大王客气,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对你不敬,没有坦白说明我们是什么地方的人,所以才让你误会。你多保重,后会有期。” 马良随意点头,亲自将康家兄妹送出营地让他们离开,然后不消说,并骑走远了之后,一再回头确认马良等人没有追来,在虎口狼穴里走了一遭的康家兄妹当然是长松了一口气,恍惚有如隔世,然后康飞燕还由衷的说道:“九哥,这个马良不是坏人。” 康玖点头,然后叹道:“可惜走错了路,这样的人,如果能为朝廷所用就好了。” 事情当然还没完,照原路北上三十多里后,康家兄妹顺利遇上了他们已经急哭了的护卫,结果在得知康玖兄妹失踪两天的前后经过后,康玖的卫士长还马上大吼大叫,要带着护卫去把马良拿来问罪,康玖则喝道:“住口,就你们这点人马,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那我们去联系丰县官府,让他们出兵拿贼!”卫士长建议道。 康玖不吭声,半晌才说道:“派人去和徐州知州王大定联系,把梁山巨寇马良已经流窜到徐州境内的消息告诉他,建议他派人和马良联系,看看能不能招安这伙贼寇。” 很可惜,康玖虽是一片好心,然而他的口信被带到了徐州知州王大定面前后,王大定不仅没听他的建议,还嗤之以鼻道:“这位殿下,简直就是异想天开,马良贼寇在梁山泺杀了官家的宠臣李彦,官家正恨他入骨,本官还去招安他,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 第四十三章 官兵又来 春去夏至,夏走秋来,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马良已经带着赤旗军来到了大泽将近半年时间。 在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当然发生了很多的事,首先依然是托了一代明君宋徽宗的福,被苛捐杂税逼得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纷纷加入赤旗军,把赤旗军的兵力扩大到了四百三十多人,摇身成为了徐州境内的头号匪帮。 其次当然是与官兵的斗智斗勇,鉴于赤旗军在大泽一带活动猖獗,不仅近在咫尺的丰县官府几次出兵剿匪,徐州知州王大定也先后两次派出厢军北上擒拿马良,马良则率领赤旗军将士英勇抗击,每次都将战斗力孱弱的地方厢军杀败杀退,既在实战中积累了经验,又缴获大量的武器盔甲装备士卒,徐州官府恨赤旗军入骨,可是又拿赤旗军毫无办法。 第三则是赤旗军在大泽一带建立了强大的群众基础,汲取在梁山泺游击作战的经验教训,赤旗军在大泽地区并没有竭泽而渔的洗劫境内地主大户,仅仅只是打劫了两家民怨极大的土豪劣绅,杀死恶霸地主开仓放粮,而对其他的财主大户,赤旗军则一律采取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一边以杀人抢劫为威胁逼迫地主大户与自身合作,一边通过这些地主大户,用一些玻璃球、人造宝石和小镜子等工艺品换购粮食物资,解决赤旗军的后勤补给问题。 马良这一手也成功的拉拢到了许多的地主大户,为了自家的安全,又贪图其中的利润,大泽周边的地主大户纷纷帮着马良把现代工艺品转卖到周边诸城,又帮赤旗军买来了大量的粮食、布匹等生活物资,让赤旗军可以在不必打劫的情况下,仍然能够解决补给和生活问题,合则两利。 实际上丰县官府也在其中沾光,城外的地主大户帮马良把现代工艺品卖进城里后,城中的大商人只要把这些运到东京、南京或者扬州等富庶的大城市出售,马上就能赚到大把利润,而城里的商人赚到了大钱后,他们背后参股的丰县官员自然也能分到一杯羹,所以丰县官府虽然早就听到风声,听说这些赚钱的小玩意其实是来自马良匪帮,却始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这些能够赚到大钱的工艺品在城内交易流通。 假如情况继续这么持续下去,那么不消说,马良肯定可以如愿以偿的等到天下大乱那一天,洗白身份跑到南方去享受荣华富贵,可惜天不遂人愿,尝到甜头的丰县官府倒是只求马良别再继续杀人放火就行,颇有上进心的徐州知州王大定却咽不下这口窝囊气,第二次派遣厢军围剿马良匪帮失败后,暴跳如雷的王大定干脆给宋徽宗上了一道表章,奏报了马良藏身在徐州境内的情况,请求宋徽宗出兵征讨。 也是活该马良倒霉,宋徽宗始终没有忘了马良干掉他宠臣李彦的事情,所以收到了王大定的奏报后,宋徽宗在勃然大怒之余,只是和蔡京、童贯等人匆匆商量得几句,很快就决定让参与平定方腊起义的宋军‘名将’辛兴宗出任徐州防御使,从南京应天府统领两千禁军东进平叛,还点名一定要马良的脑袋。 顺便提一句,和历史上一样,之前率军征讨赤旗军的梁方平围剿失败后,被宋徽宗就地派往了山东、河北的其他地方去平定农民起义,目前仍然还驻扎在北方。 言归正传,既然已经在大泽地区站稳了脚步,辛兴宗率领两千禁军来到丰县境内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不可能瞒得过马良等人的眼睛,再加上马良训练的细作还算得力,所以辛兴宗才刚带着禁军来到丰县城下,马良就已经知道了这支官兵的大概情况,也赶紧和张荣、贾虎召开了一个会议,讨论对策。 还别说,小地主出身的贾虎还听说过辛兴宗的名字,才刚听马良介绍说官兵的统军主帅是辛兴宗,贾虎马上就惊叫道:“辛兴宗?这可是官兵的名将啊,听人说方腊就是被他亲手生擒的!” “方腊就是他亲手生擒的?” 历史稀烂的马良也被吓了一跳,还道辛兴宗真有这么牛叉,见贾虎用力点头后,马良还暗暗叫苦道:“糟了,眼看金兵就要南下了,我怎么又碰上了这么一个名将?我手里这四百多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名将统领的两千精锐?” 再顺便说一句,为了掌握历史走向,马良之前已经通过淘宝网购了一本《靖康之变》,知道就在今年年底金兵就要南下,还从中受到启发,想到了一个提前洗白身份的办法。 继续言归正传,不止马良叫苦,未来的民族英雄张荣也同样眉头紧皱,说道:“马大哥,看来我们这次麻烦大了,官兵不仅装备比我们好,兵力还是我们的五倍之多,正面交战的话,我们毫无胜算啊。” “那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马良赶紧问道。 “三十六计,走为上。”张荣沉声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正面硬拼毫无胜算,那我们不如象之前一样果断撤退,重新撤回梁山泺去继续和官兵打游击,半年了,之前去征讨我们的官兵肯定已经走了,只要官兵没有足够的水师围剿我们,我们在水面上就等于是无敌的。” “上策。”贾虎也说道:“正好我们有不少兄弟已经开始想家了,带他们回去,他们肯定乐意。” 马良哭丧起了脸,心说我好不容易把队伍拉到接近南方的大泽来,又要跑回北面的梁山泺去,不是白白辛苦一场?所以马良稍微盘算了一下就说道:“办法倒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恐怕来不及了,官兵已经到了丰县,距离大泽还不到十里,一旦发现我们上岸撤退肯定会全力追赶,我们的弟兄又多是渔民出身,擅长游泳不擅长奔跑,到时候在陆地上恐怕未必跑得赢官兵。” 张荣和贾虎迟疑着不吭声,半晌后张荣还坚持道:“马大哥,我们只有这个选择,和梁山泺比起来大泽太小了,湖里又只有两座湖心岛根本没办法机动转移,官兵一旦调动了大批的船只运兵进湖,我们就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撤退为上。” “我们可以晚上走。”贾虎建议道:“有夜视仪帮忙,我们不怕走夜路,晚上悄悄上岸撤退,等官兵做出反应,我们肯定早就走远了。” 轮到马良不吭声了,心说我好不容易跑到这里来,难道还要我再跑不回去?不行,得另外想办法解决目前的问题,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考虑回去。 “怎么办呢?禁军的优势是人数多装备好,劣势是无数年没打仗缺乏经验,又生活安逸战斗意志不够顽强;我的小弟劣势是人数少装备差,优势是敢拼命,还有将近百人装备着二十一世纪的防刺衣,还有一些后世的高科技帮忙打仗。我该如何扬长避短,针对禁军的弱点下手,把我的优势全部发挥出来呢?” 在军事方面还算有点天赋,绞尽脑汁的盘算间,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跃入了马良的脑海,赶紧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给了张荣和贾虎后,张荣和贾虎听了一起点头,都觉得可以一试。马良见他们不反对,便拍板道:“那就这么办了,先尽量争取直接杀退官兵,如果杀不退,我们再考虑撤退不迟。” ------------ 第四十四章 寄书乞降 贾虎道听途说来的消息有误,其实亲手生擒方腊的人并非赤旗军目前的对手辛兴宗,而是马良敬佩的北宋大将韩世忠,只不过辛兴宗脸皮厚利用自己官职高的优势抢走了这个功劳,很多人才误以为是辛兴宗亲手生擒了北宋末年最大的农民起义军领袖方腊。 这一点并不影响咱们的辛大将军在丰县逍遥自在,带着两千禁军来到丰县后,军队才刚开始安营,辛大将军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接受了丰县县令刘子昂的邀请,屁颠屁颠的跑进城里享受刘子昂为他准备的丰盛宴席,还有发扬这个时代的良好习俗,一边搂着粉头嬉笑饮酒,一边欣赏舞女的美妙舞姿,全然不提如何剿匪的重要大事。 最后,居然还是刘子昂首先提起了剿匪的事,向辛兴宗问道:“辛将军,敢问你这次来丰县平叛,打算用什么办法剿灭马良匪帮?” “急什么?”辛兴宗喝了一口粉头喂到嘴边的酒,说道:“马良贼寇的具体情况我还不了解,那能这么快就有剿匪方略?哦,对了,刘县令,你可知道马良匪帮的巢穴在那里?” “知道。”刘子昂如实回答道:“就在大泽湖里最大的那座湖心岛上,听说有四五百号喽罗,十分强悍。” “乌合之众,本将军连方腊的十几万大军都不怕,更何况区区四五百个小蟊贼?” 辛兴宗大言不惭的吹嘘了一句,又说道:“不过这伙贼寇躲在岛上有些麻烦,刘县尊,这筹备船只和招募水手船工的事情,可要劳你帮我多费费心,数量越多越好。” “职责所在,不劳将军吩咐。”刘子昂恭敬答道。 与大部分的丰县官员不同,刘子昂虽然也能从赤旗军暗中售卖的工艺品交易中分到一杯羹,然而赤旗军的存在却始终都是刘子昂政绩上的一个污点,所以为了将来的升转大事,刘子昂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帮着辛兴宗筹备船只,招募水手和船工,也很快就取得了一些成效,筹备到了许多的船只和水手船工给辛兴宗备用。 事有意外,就在辛兴宗和刘子昂的备战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个大泽湖畔的小地主忽然来到了丰县城外的禁军营地,哭丧着脸表明身份说他是赤旗军的信使,给辛兴宗带来了马良的亲笔书信和礼物,请求辛兴宗召见。 情况禀报到正在与副手议事的辛兴宗面前,辛兴宗当然是大感诧异,好奇之下也马上就同意了接见赤旗军信使,结果那个小地主被押到了辛兴宗的面前后,马上就跪下嚎啕道:“将军,冤枉啊,冤枉啊,小人不是土匪啊,是马良那帮土匪绑架了小人的儿子,逼着小人来给他们送信送礼,小人为了儿子的性命,所以被逼着来的啊。请将军明鉴,请将军明鉴。” “起来吧。”辛兴宗还算大度的说道:“本将军明白你的苦衷,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谢将军。”小地主赶紧磕头,然后起身拿出了一封书信和一个小布袋,双手捧起说道:“将军,这是马良那个土匪给你的书信,还有送给你的礼物,请你收下。” 辛兴宗努了努嘴,旁边的亲兵会意,立即上前接过了那道书信和小布袋,转呈到了辛兴宗的面前,贪财的辛兴宗当然是先接过了那个小布袋,打开后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包五颜六色的琉璃宝珠后,辛兴宗还开心赞了一句,“这个狗贼,出手还真大方。” 满心欢喜的把玻璃珠放下后,辛兴宗这才把马良的书信打开细看,却见马良是用勉强还算工整笔迹这么写道:“贼人马良百拜辛将军帐下,贼人本是梁山布衣,只因一时糊涂落草为寇,常怀改邪归正,为国报效之心,久闻将军豁达大度,功高盖世,马良有意投入将军帐下将功赎罪,不知将军是否准允?倘若将军有意赐予马良一条生路,万盼答复,马良即刻派人前来与将军商谈归降事宜。罪人马良再拜。” 不消多说,看到了马良这道乞求投降的书信,压根就没把赤旗军放在眼里的辛兴宗当然是哈哈大笑,旁边的副手罗元忠好奇问起原因,辛兴宗顺手就把书信递给罗元忠,罗元忠看了也是大笑,还轻蔑说道:“这个匪首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他杀了官家的宠臣李彦李少保,居然还敢梦想可以得到招安?” “哎,罗兄弟,不要断人的活路嘛。”辛兴宗笑嘻嘻的说道:“既然马良贼寇迷途知返,有意乞降,那我们必须得给他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 言罢,辛兴宗还当场提笔,亲自给马良写了一道语气和蔼同意接受投降的书信,然后交给那个送信的小地主吩咐道:“拿去把你的儿子换回来吧,顺便替本将军给马良那个贼寇带一个口信,他只要知错能改,本将军就一定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叫他放心派人来与本将军商谈具体归降事宜,本将军随时倒履相迎。” 小地主答应,赶紧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去,罗元忠则又向辛兴宗说道:“将军,你可考虑好了,这个马良贼寇是官家面前挂了号的人,你如果擅自接受了他的请降,答应饶他活命,官家那里,只怕你不好交代。” “罗兄弟,我说你的脑袋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辛兴宗阴笑说道:“马良贼寇盘踞岛上,咱们运兵上岛剿匪费时费力,现在机会来了,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把马良匪帮骗上岸来,然后……。” 言罢,辛兴宗比画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罗元忠见了恍然大悟,忙称赞道:“将军妙计,确实是这个道理,只要把这伙贼寇骗出了大泽湖,我们要想把他们剿灭就是易如反掌了。” 辛兴宗哈哈大笑,说道:“让那个贼寇派人来谈判吧,不管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他,只要他上岸登陆,我们这次的大功就立定了。” ------------ 第四十五章 投降条件 辛兴宗给出了同意马良匪帮投降的答复,马良那边很快就做出了反应,才刚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一个操着山东口音的汉子就独自驾船来到了丰县码头,上岸后直奔就在泡水河边的禁军营地,表明身份说自己是马良派来的谈判代表,请求与辛兴宗见面。 辛兴宗也很给面子,收到报告后,稍一盘算就向自己的副手罗元忠吩咐道:“罗将军,你去替我迎接一下马良匪帮的人,给他点面子,让他觉得我们很有诚意接受他的投降。” 早就明白辛兴宗打算的罗元忠答应,赶紧出帐去替辛兴宗迎接赤旗军的谈判代表,然后不一刻,一个脑袋圆圆的男子就被领到辛兴宗的面前,向辛兴宗叩拜行礼道:“小人王二八,见过辛将军,辛将军安好。” “免礼,免礼。”辛兴宗也颇有几分演技,哈哈大笑着先是招呼王二八起身,然后又随口问道:“王壮士既然能够代表马头领来的谈判,那一定是马头领身边的亲近人吧?” “回禀将军,亲近人不敢当。”王二八颇是得意的答道:“小人只是最早追随马大哥的几个人之一,早在马大哥还是一个小小火长的时候,小人就已经在他手下当兵了。” “哦,原来马头领身边的元老。”辛兴宗爽朗大笑,又吩咐道:“来人,给王壮士设坐,还有,准备酒宴,本将军要为王壮士接风洗尘。” “不敢当,小人是何等人,怎敢当得将军亲自设宴款待?”王二八满脸的受宠若惊,又赶紧拿出一个布袋,双手捧起说道:“辛将军,这是马大哥叫小人给你带来的谢礼,感谢你的宽怀大度,给了我们一个谈判的机会。” “马头领太客气了,那能又收你们的东西?” 辛兴宗假惺惺的客套,但还是迫不及待的接过了亲兵转递过来的布袋,结果打开了布袋后,饶是辛兴宗也已经算是吃过见过了,也一下子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原来马良叫王二八送来的,竟然是一个精美异常的大号玻璃球,球中还有一头栩栩如生的麋鹿,芳草地和大小不一星星——就是淘宝上卖十几块钱一个那种玻璃摆件。 这个时代也只有马良本人才知道这种玻璃摆件的价值,爱不释手的翻看着精美玻璃球,辛兴宗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激动,还难得由衷的说道:“太贵重了,太贵重了,这样的奇珍异宝,恐怕是皇宫大内也没有啊,这叫我如何敢当?” “将军千万别客气。”王二八勉强还算能说会道,赶紧说道:“我们马大哥说了,我们都是一群杀人无数的强盗草寇,个个罪该万死,蒙将军恩赐,答应给我们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我们不管如何感谢将军都是理所当然。” 说完了,王二八还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我们马大哥还说了,只要将军你能开恩接纳我们归降,那么招安之后,我们马大哥必然还有重谢。” “还有重谢?”辛兴宗眼睛亮了,心中暗喜却不流露出来,只是笑着说道:“马头领客气,已经足够了,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投降条件?” “那小人就冒昧了。”王二八恭恭敬敬的说道:“我们马大哥有三个条件,第一,我们归降之后,上到我们马大哥,下到我们的这些普通喽罗,将军你必须全部赦免我们之前的罪行,不能再追究我们之前的任何过失。” “没问题。”辛兴宗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说道:“只要你们真心投降,本将军一定效仿海州知州张叔夜招安宋江,上表朝廷请求官家赦免你们之前的罪行。不过本将军也有在先,你们如果敢象宋江那伙贼寇一样耍花样,投降了之后又重新聚集反叛,休怪本将军刀下无情。” “不敢,不敢,小的们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王二八赶紧诚惶诚恐,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辛将军,我们马大哥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我们投降之后,必须得把我们收编进厢军,让我们当兵吃粮,不至于饿死。” 招安起义军充当厢军历来就是北宋应对农民起义的国策,所以听了王二八的要求后,辛兴宗依然还是一口答应,说道:“这个也没问题,只要你们放下了武器投降,本将军自然会把你们安置进厢军效力,不会让你们冻着饿着。” “谢将军,谢将军。”王二八连声道谢,又更加小心的说道:“将军,那小人说最后一个条件了,我们马大哥的最后一个条件,就是请将军你明天早上召集全军将士,还有丰县城里的大小官吏,当着他们的面发誓一定会兑现诺言,在我们投降后赦免我们的罪过,还有让我们进厢军当兵。” “怎么?你们信不过本将军?”辛兴宗有些不悦的问道。 “小人不敢。”王二八愁眉苦脸的说道:“将军明鉴,马大哥和我们也是吃过这样的大亏,所以才这么小心谨慎,不得不请将军你当众发誓。” 言罢,王二八这才把上一支梁山起义军中计被歼的情况告诉给辛兴宗,让辛兴宗知道上一支梁山起义军就是轻信了东平知府蔡居厚的招安承诺,全数到东平码头投降结果遭到伏击,几乎被东平官兵杀光杀绝。辛兴宗听了也这才明白马良的苦衷,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他蔡宽夫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的鸡鸣狗盗,本将军原先就奇怪,他怎么就能把盘踞梁山多年的盗匪剿灭,原来事情是这样。” “将军,你现在该明白我们马大哥为什么要请你先立誓了吧?”王二八哭丧着脸说道:“我们实在是被骗怕了,所以才不得不小心啊。” 辛兴宗转动着眼珠子盘算,王二八忙又说道:“将军放心,只要你明天当着全军将士和丰县官吏的面发了誓,我们马大哥后天就带着我们的所有兄弟来丰县码头向你投降。” “行。”辛兴宗拿定主意,说道:“好吧,为了让你们放心,也为了证明本将军的招安诚意,本将军明天早上就召集全军将士和丰县官吏当众立誓,请上天为证,证明本将军绝不食言。” 王二八一听大喜,赶紧向辛兴宗连声道谢,辛兴宗叫来了酒菜亲自款待王二八吃了一顿宴席,然后又让亲兵把王二八领去营中休息,让他第二天可以亲眼见证自己当众立誓,结果还是在王二八离开了以后,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罗元忠才问道:“将军,你真要当众立誓?” “没办法,谁叫蔡宽夫已经坑过他们一次,如果不当众立誓绝不食言,马良那帮贼寇那会乖乖放下武器上岸投降?”辛兴宗答道。 “可是将军你立誓了以后,如何兑现诺言?”罗元忠提醒道:“别的贼寇也就罢了,马良那个匪首可是被官家亲自惦记的人,以官家对李少保的宠信,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贼寇的。” “这还不简单?”辛兴宗压低了声音狞笑道:“只要骗得这帮土匪放下武器投降,过上两三天时间,本将军就栽赃他们一个企图刺杀我重新反叛的罪名,然后名正言顺的把这帮土匪全部杀光宰绝,永绝后患!” 罗元忠恍然大悟,赶紧连声称赞辛兴宗手段高明,辛兴宗则大模大样的吩咐道:“别楞着了,你亲自进城跑一趟,把情况告诉给刘子昂,叫他明天一早就带着城中官吏来我们的营地见证本将军当众立誓。” 罗元忠答应,赶紧转身准备亲自去城里与丰县县衙联络时,辛兴宗则又补充了一句,道:“还有,城里翠红楼的粉头还不错,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几个回来,天气逐渐冷了,咱们晚上得有捂脚的。” 说干就干,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辛兴宗还真的召集了全军将士和丰县官吏,当着众人的面发了一个又重又毒的誓,保证赤旗军投降后绝不加害,也保证把赤旗军收编进厢军给赤旗军将士一条活路,还请皇天后土和过往神灵为证,证明自己绝不食言。 见此情景,充当赤旗军代表的王二八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向辛兴宗连连道谢,然后又赶紧告辞返回大泽湖去给马良报信,结果看着王二八兴冲冲离去的背影,辛兴宗和罗元忠当然是一个比一个笑得阴险,也一个比一个笑得狰狞。 辛兴宗和罗元忠当然有些高兴得太早了,因为他们只顾着搂着粉头饮酒作乐。却忽略了一个重要情况,那就是看到马良匪帮马上就要主动投降后,本来就被高殿帅调教得军纪涣散的禁军士卒,纪律难免更加涣散松弛,即便辛兴宗和罗元忠没有忘记安排值夜岗哨,哨兵也是刚到位置上就呼呼大睡,全然不把夜防大事放在心上。 ------------ 第四十六章 夜袭 夜风萧瑟,丰县城外的禁军营地一片宁静,绝大部分的士卒都在温暖的帐篷中酣睡,只有少许哨兵坚持在各自的岗位上放哨,还有两支巡逻队打着火把在营地中巡逻。 夜色渐深,抵抗不住睡魔的侵袭,站岗放哨的哨兵或是倚在营门上,或是靠在栅栏上渐渐睡去,开始来往巡逻的同伴还开口提醒他们打起精神,可是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巡逻队的士卒也纷纷打起了呵欠,一个实在忍受不了的士卒还对带队的火长说道:“头,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眼睛太涩了,让兄弟们烤一下火,打一个盹。” “放屁!”火长骂道:“一会如果将军亲自查哨,看到我们偷懒睡觉谁扛这个责任?” “放心,绝对不会查哨。”一个士卒打着呵欠说道:“没听将军的亲兵说吗,辛将军和罗将军他们昨天就从城里叫来了几个粉头侍侯他们睡觉,这个时候他们肯定已经搂着娘们睡死了,谁还会出来查哨?” “是啊,头,让我们休息一下吧。”另一个士卒也呵欠连天的说道:“你看,王火长他们早就坐到火边去烤火睡觉了,就我们还在傻乎乎的巡逻。还有,马良那帮贼匪马上就要投降了,就算没人巡逻又能出什么事?” 余下的士卒纷纷附和,都认定赤旗军既然已经主动请降,辛兴宗也已经答应了接受赤旗军的投降,肯定不会再出什么事。带队火长听了发现也有道理,又看了看远处的情况,见另一支巡逻队确实已经坐到了篝火边休息,带队的火长便打着呵欠说道:“好,那就到火边休息一会。” 几个巡逻士卒低声欢呼,忙在那名带队火长的率领下找了一堆篝火围了坐定,然后很快就互相依偎着鼾声睡去,诺大的禁军营地中,除了偶尔有士卒出帐小解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在帐外活动,几乎全部都睡成了死猪模样。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大群鬼鬼祟祟的神秘黑影,突然偷偷摸摸的来到禁军营外,为首的黑影举起了一个古怪仪器观察了一番禁军营地情况,见营中不见任何动静,守卫营门的士卒也全都倚在了门上睡觉,拿着古怪仪器的黑影难免心中大喜,赶紧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很快的,几个黑影就猫着腰冲向了禁军营门,轻手轻脚的搬开营门前的拒马,又悄悄的打开营门。 开门期间,营门当然少不得要改变位置,然而依在营门上的禁军士卒睡得实在是太香了,即便随着营门晃动了几下也没有醒来,让那几个黑影顺利打开了一条门缝,依次从门缝中钻进营内,然后两个黑影一组,各自盯住了一个倚在门上睡觉的禁军士兵。 “一,二,三,动手!” 轻声的喝令间,两人一组的黑影一起向前,一个用手捂住禁军士兵的嘴,一个拔出尖刀狠狠捅进禁军士兵的心窝,期间仅有两个禁军士兵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声,余下的全部都在睡梦中被直接捅破了心脏而死,而执刀黑影不敢放心,又狠狠补了两刀,直到确认禁军士兵断气才放开他的嘴巴,然后将营门彻底打开。 依然还是那个古怪仪器的黑影带头,象在黑夜中能够视物一样,从容而又轻松的大步走进营内,后面的黑影人人口含石块防止意外出声,紧跟着首领进营,借助禁军营地中的篝火照明,悄无声息的尽数进营,然后又在一个圆头同伴的指引下,直接摸向辛兴宗和罗元忠的寝帐所在。 颇是凑巧,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正在搂着粉头睡觉的辛兴宗突然从睡梦中醒来,还一度想要出帐去查一下哨,然而想到赤旗军明天就要来主动投降,并不是十分忠于职守的辛兴宗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改为又把粉头搂在怀中上下其手,还很快就有了反应,又将粉头压在了身下,重重的压了上去…… 这时,在王二八的引领下,马良和二百余名赤旗军勇士也已经摸到了辛兴宗的寝帐附近,然后王二八低声说道:“马大哥,就在这一带了,但具体是那个帐蓬我不清楚,只知道姓辛是住在这个位置。” 马良点点头,低声吩咐道:“传令下去,以火队为单位,每个帐篷一支火队,冲进去见人就杀,杀完了出来会合。” 命令低声迅速传达到位,各自挑好了动手目标后,马良突然提高声音,大吼了一声,“动手!” “上!” 赤旗军勇士应声而动,以十人为一组冲进帐篷,对着睡在地上的敌人就是乱刀劈砍,乱枪捅刺,睡梦中的禁军士卒猝不及防,眨眼间就被杀得血肉横飞,惨叫不断,死者连连。 昨天晚上在这个营地里住了一夜的王二八没有找错位置,混乱中,一支赤旗军火队直接冲进了辛兴宗副手罗元忠的寝帐,看到罗元忠是睡在床上而非地上,带队的梁山老人也马上明白逮到了大鱼,提着刀冲上前去二话不说,挥刀就是对着床上乱砍,突然被惊醒的罗元忠又下意识的坐起查看情况,顿时就被一刀砍中,发出了惨叫。 再紧接着,余下的赤旗军勇士也纷纷冲了上来,或是挥刀劈砍,或是挺矛攒刺,刀矛齐下间,竟然将贵为宋军副统制的罗元忠赤条条的砍死在了女人身上,同时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情况的缘故,侍侯罗元忠就寝的粉头也被活生生的砍死在了床上。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反倒是强抢韩世忠战功的辛兴宗躲过了赤旗军的首轮突袭,同时听到附近帐篷中接连传来惨叫声音后,正在做运动的辛兴宗还马上明白情况不妙,赶紧光着屁股直接跳下床冲出帐篷查看情况,结果看到无数黑影在营中活动后,辛兴宗还情不自禁的扯开嗓子吼了一句,“敌袭!贼匪杀来了!” 不喊还好,这一喊就惹来了麻烦,听到辛兴宗亲自带头大喊发出警报,好几支赤旗军火队立即提刀冲了过来,借着微弱的篝火光芒看到情况不妙,辛兴宗别说是穿衣服裤子了,连鞋子都来不及穿,马上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绝望的惨叫,“救命!贼匪杀来了!快起来杀贼啊!” 这时,马良也明白禁军肯定会马上做出反应,赶紧命令掌旗手亮出旗号指引队伍,然后大吼道:“弟兄们,跟我杀!杀光官兵——!” ------------ 第四十七章 菜鸡互啄 这也是赤旗军自成军以来的第一次偷袭一支军队的营地,虽然托了对手毫无防范的福,无比顺利潜入敌人营地,还直接摸到了敌人的指挥部附近,然而真正展开了实战后,赤旗军还是暴露出了经验严重欠缺的弱点。 首先就是各自为战,尽管在战前马良一再叮嘱过只要亮出旗帜,所有火队都要立即向旗帜靠拢,在旗帜的率领指挥下集群作战,然而因为经验严重不足的缘故,许多赤旗军将士却把这个事前约定忘得一干二净,马良让掌旗手举起旗帜后,仅有不到一半的火队记得马良的一再叮嘱,迅速向旗帜靠拢,过半的火队则继续各自为战,没有把五根指头攥成一个拳头,大大的降低了赤旗军的整体战斗力。 其次是马良也不会抓重点,夜袭战要想取得成功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尽可能给敌人增加混乱,也就是看到那里敌人多往那里冲,冲散敌人不给敌人集结作战,可是同样没有打过劫营战的马良却根本不懂这个道理,带着能够约束的士卒只是在禁军营地中瞎撞乱砍,期间还浪费宝贵时间收拢失去指挥的小队,拱手送给了禁军大把的集结应变时间。 还好,依然还得感谢高俅高殿帅,在他的调教下,纪律素质本来就十分低下的禁军已经变得更加惨不忍睹,即便遇上马良这样的菜鸡劫营,依然还是被赤旗军杀了一个手忙脚乱,匆忙起身出帐后不仅没有立即集结应变,相反还大呼小叫着乱跑,自行制造混乱,也白白送给了赤旗军杀敌建功的机会。 这场劫营战也彻底变成了一场菜鸡互啄战,混乱中,盲人骑瞎马的马良一边收拢士卒,一边带着赤旗军大队在禁军营地中瞎冲乱撞,虽说也砍翻捅倒了不少的禁军士卒,可是因为不会抓重点的缘故,战果始终不是很大,活动区域也局限在禁军营地的左营地区,并没有彻底搅乱禁军全营。 不过也足够了,黑夜之中突然遇袭,急匆匆出帐后看到到处都是晃动人影和喊叫声,素质低下的禁军士卒没有一个不是心中大慌,许多人都是下意识的拔足就跑,自己给自己制造恐慌混乱,期间甚至还有一些禁军士卒过于恐慌,直接逃出了营地,即便有一部分士卒匆匆穿衣拿起了武器准备迎战,也没有立即集结展开反击,只会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张望。 还是禁军主将辛兴宗有经验,赤条条的逃到隐蔽处张望了一番后,辛兴宗很快就看出了赤旗军的严重经验不足,也马上明白这场仗还有机会反败为胜,便赶紧逃进了相对不是太过混乱的右营,冲着禁军士卒放声大吼,“不要乱!不要乱!全部拿起武器集结成队,准备迎战!” 辛兴宗的反应和决断虽然正确,可惜他却忘了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上情况,所以许多禁军士卒虽然听到了他的喊叫,却无不奇怪一个公然亮着活儿的人有什么资格命令自己,辛兴宗见了大急,看准了一个低级军官上去就是一耳光,吼道:“还楞着干什么?赶快集结队伍!” “你谁?为什么打我?啊,辛将军,末将该死,没认出你,将军你怎么这模样?” “少废话,赶紧给我集结队伍!还有,马上拿一套衣服来给我!” 辛兴宗手忙脚乱的穿着士卒衣服的时候,同时右营的禁军也终于开始集结的时候,经验不足的马良也终于想起了带着赤旗军过来冲击禁军右营,辛兴宗顾不得衣服还没有穿好,赶紧就大吼道:“上,给我挡住这帮贼寇!” 慌慌张张的放了一些箭后,禁军队伍勉强集结起来二三百人依令冲上,吼叫着试图阻拦赤旗军冲击右营,可是让这些禁军士卒措手不及的是,眼看他们就要与赤旗军正面相撞时,赤旗军队伍中突然喷射出了道道白烟,一下子就迷住许多禁军士卒的眼睛,赤旗军将士乘机上前,刀砍斧劈长矛捅,眨眼间就放翻了许多禁军士卒。 白烟继续喷射,所到之处禁军士卒无一不双眼失明,发出惊恐惨叫,背对干粉灭火器的赤旗军将士则猛冲猛砍,把一个接着一个的禁军士卒劈倒放翻,勇猛得如同一只只猛虎冲进羊群。 北宋末年的禁军战斗力有多孱弱相信就不用介绍了,总之看到赤旗军的手段古怪,前方的同伴接连被杀,后面的禁军士卒无一不是心中大慌,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大喊了一声快跑啊,然后余下的两百多禁军士卒马上就做了鸟兽散,逃得到处都是,还有不少直接逃向了营门方向。 成功杀散了仓促集结的禁军队伍后,马良当然是带着赤旗军队伍长驱直入,吼叫杀向还没有被战火波及的禁军右营深处,还无意中冲向了辛兴宗的位置所在,辛兴宗一看情况不妙,也顾不得继续集结队伍,攥着还没有系好的裤子撒腿就跑,刚刚聚集到他身边的几十名士卒也一轰而散,全都逃得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赤旗军的劫营战才真正取得的成功后,在摸索积累经验的马良率领下,两百多赤旗军将士紧随着赤红色的旗帜前进,在禁军营地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不断砍杀遇面碰上的禁军士卒,同时纵火焚烧禁军的营帐,把无数禁军逼得弃营而走,辛兴宗也彻底断了集结军队发起反击的念想,早早就翻栅栏逃出营外,优先保住性命。 最后,还是在禁军营内已经看不到大群的禁军士卒,马良才果断下令撤退,带着累得气喘吁吁的赤旗军将士走原路撤回泡水河畔,登船撤回大泽,被杀破了胆的禁军士卒谁也不敢追赶,丰县县城更是大门紧闭,不敢出动一兵一卒增援禁军,全部都是眼睁睁的看着赤旗军扬长而去。 天色微明时,顺利撤回到立足的湖心岛后,大获全胜的赤旗军队伍中当然是欢呼一片,人人喜气洋洋,欢声震天,马良也是开心微笑,知道辛兴宗吃了这个败仗以后,肯定再没勇气向自军发起进攻,自己已经基本度过了这个危机。 张荣并不象马良一样乐观,擦去脸上的汗水和鲜血后,张荣还向马良说道:“马大哥,这恐怕只是开始,我们这一次把官兵杀得这么惨,官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恐怕要不了多久,官兵就会派来援军,又向我们发起进攻。” 贾虎点头附和,马良则微微一笑,说道:“别急,不出意外的话,朝廷里那帮昏君奸臣马上就要自顾不暇,再没心情关心我们了。” “什么意思?” 张荣和贾虎面面相觑,马良则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们洗白身份的机会也该来了,只要洗白了身份,我马上就跑到南方去享福,这当土匪的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 第四十八章 金兵南下 “马良小儿,我誓杀汝!” 和马良预测的一样,夜战被赤旗军杀败后,素质低下的禁军士卒果然是士气低迷,再也没有勇气实施登岛作战的战术围剿赤旗军,然而他们的主将辛兴宗却是彻底气爆了肚皮,大吼大叫着一定要找马良算帐,赌咒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 说干就干,鉴于禁军士卒的战斗力过于低下,还有赤旗军的战斗力大大超过了预料,辛兴宗除了讳败为胜向朝廷奏报自己成功击退了赤旗军的夜袭外,又亲自提笔给自己的靠山童贯写了一道书信,在书信上成倍的夸大赤旗军的兵力,还有老实承认自己低估了赤旗军的实力,请求童贯给自己加派援军,还点名请求童贯给自己派来宋军之中最精锐的西军部队。 书信也很快就被送到了东京汴梁呈递到了童贯面前,看完了书信后,统兵经验丰富的童贯也自然少不得大骂辛兴宗的讳败为胜和废物无能,明明是吃了败仗还有脸红旗报捷,还一边报捷一边求援,简直就是不知羞耻。不过大骂了一通后,仔细盘算了一番,童贯还是吩咐道:“从燕京调一千西军南下,协助辛兴宗剿灭马良贼寇。” “广阳王,有这个必要吗?”旁边的心腹幕僚不解的问道:“为了收拾一伙土匪,值得从燕京前线抽调我们大宋最精锐的西军南下平叛吗?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必须得小题大做。”童贯很是果断的答道:“马良这个贼寇是在官家面前挂了号的人物,官家每一次想起不幸遇害的李彦都会问起这个贼寇伏法了没有,如果不尽快这个匪首擒拿问罪,官家必然会责怪我等办事不力,连一群小小土匪都无法剿平。” 童贯其实没有把自己如此重视马良的真正原因讲完,同为北宋六贼之一,得知李彦竟然被马良匪帮抓去活剐而死,童贯当然是物伤其类。也无比天下百姓都向马良效仿,那天把自己也抓了去用小刀子割死,所以童贯才这么急着把马良拿下杀一儆百,宁可动用西军精锐,也要把马良匪帮尽快剿灭。 做出了这个决定后,童贯还又给辛兴宗回了一道书信,告诉辛兴宗自己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还有要求辛兴宗务必盯紧马良匪帮,千万不要给马良匪帮流窜逃跑的机会,待援军一到,务必要将马良匪帮彻底剿灭。 颇是凑巧,童贯回信送到丰县的头一天早上,丰县县令刘子昂忽然跑到了辛兴宗的面前求见,禀报说他手下的衙役发现城内粮市的粮食交易有异常情况,明明是秋收已经结束,大泽周边的财主大户依然还向城内大批购粮出城。 毕竟有着领兵平定方腊起义的经验,才刚刘子昂说完情况,辛兴宗就马上明白了其中有鬼,说道:“肯定有问题,这些地主大户十有八九在暗中通匪,悄悄帮马良那伙贼寇采购粮食,我们只要顺藤摸瓜,一定能揪出暗中通匪的人,掐断马良那伙贼寇的粮草补给。” “下官也是这个意思。”刘子昂点头,又说道:“下官已经派心腹衙役去暗中调查此事,一旦有了结果,还请将军立即出兵,夺回那些准备运进大泽的粮食。” 这样的事辛兴宗当然不会拒绝,马上就是一口答应,结果刘子昂手下的衙役也很得力,才刚到了第二天的正午时,就把在秋收后仍然大批采购粮食的财主大户情况调查了一个清楚,禀报到了刘子昂面前,刘子昂又把这一情况告诉给了辛兴宗后,大喜过望的辛兴宗当然是马上下令出兵,准备协助丰县衙役去把那些涉嫌通匪的财主大户拿下。 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童贯的书信突然送到了辛兴宗面前,看完了童贯的回信,辛兴宗只是稍微盘算了片刻,马上就喝道:“传令下去,取消出兵,士卒解散休息。” “将军,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又不出兵了?”刘子昂不解的问道。 辛兴宗不答,只是把童贯的回信递给了刘子昂,说道:“自己看吧,广阳王已经答应给我们派来精锐援军了,还要我们盯住马良这伙贼寇,不能让他们提前跑了,所以这个时候,我们绝对不能主动切断马良这伙贼寇的粮草补给。” “是这个道理。”刘子昂马上醒悟,说道:“马良匪帮的粮草补给不断,他们就肯定会继续留在大泽湖里不走,但如果我们突然切断了他们的粮草补给,他们就有可能铤而走险,流窜到其他地方去就粮,到了那个时候,广阳王派来的援军再想剿灭他们,肯定是难上加难。” 辛兴宗缓缓点头,说道:“就当我们没有发现粮食异常的情况吧,严密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广阳王又给我们派来援军的情况,让马良那伙贼寇再痛痛快快的蹦达几天,等西军精锐一到,马上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就这样,在明明已经发现了赤旗军粮草补给途径的情况下,为了稳住赤旗军不让马良提前开溜逃跑,徐州防御使辛兴宗和丰县县令刘子昂全都选择了隐忍不发,一边任由赤旗军借助大泽周边的财主大户购粮补给,一边耐心等待西军精锐的到来,同时也秘密做好了突然出兵大泽的相应准备。 等待日子对于急着报仇的辛兴宗来说当然无比难熬,结果也还算好,又过了一段时间,寒风逐渐大作的时候,帐外就突然有亲兵来报,说是南京应天府有紧急文书送来,辛兴宗还道是援军消息,赶紧下令接见,然后在见到了应天派来的信使时,辛兴宗还迫不及待就问道:“援军到那里了?” “援军?什么援军?辛将军你说什么援军?”应天信使莫名其妙。 “怎么?你不是来告诉我援军消息的?” 辛兴宗听出不对,应天信使赶紧点头,然后说道:“小人是奉命来催促将军你赶紧回师南京的,枢密院有令,命令南京管辖的禁军立即全数归队集结,紧急北上增援东京汴梁。” “增援东京汴梁?东京汴梁出什么事了?”辛兴宗这一惊当然非同小可。 “金兵南下了。”应天信使呈上命令文书说道:“金国借口我们大宋违背海上之盟,收留辽地汉人,出动了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南下,汴梁告急,所以朝廷要紧急抽调各地援军急赴东京增援。” 辛兴宗张口结舌,半晌才在心里说道:“好嘛,不但援军来不了,我也得走了,大泽湖这里,只能是任由马良那伙贼寇逍遥了。” ------------ 第四十九章 率军勤王 在大泽地区蹦达了半年多时间,马良当然也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所以辛兴宗带着禁军撤走后没过多久,马良手下的细作就打听到了准确消息,让马良知道了金兵果然已经在宣和七年的秋天大举南下的重要消息。 没有体会过被异族奴役屠杀的滋味,听到这个消息,一直在盼着洗白身份的马良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向来报信的细作吩咐道:“快回城去继续探听动静,如果听到朝廷下诏天下军民进京勤王的消息,马上回来告诉我。还有,派人和大泽周边那些财主大户联络,让他们也帮着我们打听,如果有类似的消息,马上告诉我们。” 细作唱诺,旁边的张荣却无比奇怪的问道:“怎么?马大哥,你为什么要打听这样的消息?难道你觉得,朝廷会为了金国人出兵南下,下诏让天下军民进京勤王?金国人打得到东京汴梁?” “是啊,朝廷有八十万禁军,金国人才有多少兵力,金兵怎么可能威胁得到东京汴梁?”贾虎也不解的问道。 “难说。”马良没心没肺的微笑,说道:“禁军的战斗力你们也看到了,连我们赤旗军都不如,更何况是在短短几年之内就灭掉辽国的金兵?再说华北平原地势平坦,对骑兵有利,金兵又是以骑兵见长,在这样的地形上作战,几乎全是步兵的禁军肯定更不是金兵的对手。” “真的吗?” 张荣和贾虎都是将信将疑,马良则笑得更加没有天良,说道:“不信你们就等着瞧吧,我敢打赌,要不了多久,咱们的道君皇帝就该下诏让天下军民进京勤王了。” 虽然张荣和贾虎还是不信,然而历史的车轮却依然还是向着原有的轨迹大步前进,才刚过了半个多月,赤旗军潜伏在丰县城内的细作和大泽周边的财主就几乎同时送来消息,说是宋徽宗已经颁布了勤王诏书,要求天下军民进京勤王,救援汴梁。 终于收到了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消息,马良当然是乐得一蹦三尺高,赶紧就召集几个亲信开会商议,宣布要率领赤旗军以义师名誉北上勤王。然后不消说,张荣、贾虎和康小三等人听了当然都是目瞪口呆,全都惊叫道:“进京勤王?我们这群土匪去汴梁勤王?” “对!进京勤王!”马良大力点头,说道:“这是我们洗白身份的最好机会,只要我们以义师身份到汴梁走上一趟,那么待到金兵退走之后,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讨得朝廷的赦免诏书,洗白身份重新做一个普通百姓,你们总不想一辈子当土匪吧?” 言罢,马良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放心,洗白了身份之后,我绝对不会不管兄弟们,愿意跟我走的,我保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不愿意跟我走的,我也会送他一些值钱的东西,让他回老家安居乐业。” “有那么容易吗?”贾虎将信将疑的说道:“我们可是做过无数大案的巨寇,尤其还杀了朝廷的高官李彦,朝廷里的昏君奸臣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们?” “绝对没问题。”马良胸有成竹的说道:“我们以义师的身份进京勤王,就有机会和朝廷的高官打交道,到时候我只要多拿出一点好东西,随便收买一个朝廷的高官当靠山,就可以通过他讨得赦免。” 贾虎还是将信将疑,张荣则开口说道:“马大哥,我知道你一直想洗白身份,也知道你想帮我们洗白身份也是为了我们好,但是你考虑过没有,向赵佶这样的昏君,有救他的意义吗?如果不是这个昏君宠信奸佞,童贯、蔡京和李彦这些奸臣怎么敢胡作非为?这样的狗皇帝,让他死在金兵手里不是更好?” “昏君确实该死,但问题是,他死不了。”马良苦口婆心的解释道:“我们不进京勤王,自然会有其他的义师进京勤王,金兵又是千里而来,补给困难,久攻汴梁不下肯定只能退兵,到时候昏君没死,我们又错过洗白身份的机会,岂不可惜?与其如此,到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先把我们的身份洗白了再说。” 张荣和贾虎还是十分迟疑,马良见了无奈,也只能是看人下菜的说道:“张兄弟,贾兄弟,我知道你们都不想给赵佶这个昏君卖命,但你们不要忘了,塞外蛮夷南下,那一个不是到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难道你们向眼睁睁的看着中原的百姓被金兵荼毒,就不想为这些无辜的百姓做一点什么?当初杀李彦我们是替天行道,现在救百姓,我们更是替天行道啊!” 见马良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历史上的两大民族英雄张荣和贾虎当然无法反驳,只能是一起点头说道:“马大哥说得对,就算不为了那个昏君,为了中原的无辜百姓,我们也得往东京汴梁走一趟,尽我们最大的能力多救一些无辜百姓。” “这就对了!”马良大喜,又转向自己麾下的第三猛将康小三说道:“康兄弟,你不是一直埋怨自己到现在还是童男身吗?等洗白了身份,我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娶一个黄花闺女,让你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康小三嘿嘿傻笑,心中却无比向往——毕竟,谁愿意一辈子过刀头舔血的土匪生活?而其他几个亲信见马良和张荣等人都已经拿定主意,便也没有反对,全都一起表示愿意服从马良的命令。 决策层统一了意见后,马良当然是马上召集所有赤旗军将士,当众宣布自己要率领赤旗军将士进京勤王,还发表了一通让人热血沸腾的演讲,鼓动赤旗军将士跟随自己到汴梁去救万千百姓于水深火热——顺便洗白身份,赤旗军将士也被马良的演讲打动,全都表态誓死追随马良,马良见了再次大喜,立即许诺勤王立功之后绝对不会亏待了众兄弟不提。 再接着,马良还派了一个小弟携带书信进城拜会丰县县令刘子昂,把自己准备率领赤旗军进京勤王的情况直接知会给刘子昂,要求刘子昂为自己提供帮助,巴不得马良滚出自己辖地的刘子昂一听当然是大喜过望,不仅马上拍着胸口答应帮助赤旗军采购粮食和募集船只,还答应号召丰县士绅踊跃募捐,尽最大限度帮助赤旗军解决进京的粮草军需问题。 就这样,尽过了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后,宣和七年腊月十一这天,马良正式率领总数为四百三十二人的赤旗军在大泽誓师出发,乘船走古汴渠水路急赴汴梁洗白身份——哦不,勤王救驾。 ------------ 第五十章 初到汴梁 几乎都是渔民出身,走水路的速度自然十分迅捷,腊月十一这天从大泽出发,才只用了十天时间,马良就带着四百多赤旗军将士抵达了汴梁近郊,遥遥看到了这座这个时代全世界最热闹最繁华的城市。 此时此刻的汴梁城外自然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赤旗军的船队还没抵达城外码头,迎面就已经有禁军船只过来盘问马良等人的来历身份,马良亲自出面,报了一个叫做马应的假名,说明自己一行是从丰县赶来勤王后,船上禁军倒也没有刁难,只是将赤旗军船队引领到码头靠岸,然后吩咐道:“在这里等着,一会会有人来安顿你们。” 马良含笑答应,就在船上坐下等待,赤旗军将士也或是上岸,或是就在船上,一起耐心等待官府派人来安置赤旗军队伍,结果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有一个官员领着几个差役来到了码头上,态度傲慢的自称他是某厢厢官,要求马良听从他的安排,尽数上岸到古汴渠南岸的宁陵屯立营,等待朝廷安排将领统领指挥。 点头表示服从安排后,马良一边命令赤旗军将士上岸,安排二十名老弱士卒看守船只,一边赔笑着向那厢官问道:“这位大官人,敢问一句,这粮草军需在什么地方领取?还有,我们的帐篷有些不足,不知道朝廷能不能帮我们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帐篷?粮草军需?”那厢官满脸的诧异,说道:“你们一群民间乡勇,也想要朝廷给你们粮草军需和帐篷?” “我们来勤王救驾,也不给安排吃的?”康小三忍无可忍的问道。 “当然不给!”那厢官回答得理直气壮,说道:“只有官兵来勤王,朝廷才给安排吃喝,至于你们这些民间乡勇,吃穿用度自己想办法。” 张荣和康小三等人面面相觑了,马良则是忍气吞声,拿出几颗玻璃珠递给那厢官说道:“大官人,一点点不起眼的玩意,请拿去给孩子玩吧。” 看了一眼晶莹透彻的玻璃珠,那厢官马上换了一副亲切笑容,一边毫不客气的接过玻璃珠,一边笑容亲切的说道:“马壮士,不是我有意刁难你,是上面真的没有给勤王的乡勇安排伙食,要不这样,你找一支来勤王的地方军队把你们收编了,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领取粮草军需了。” “多谢大官人指点。”马良点了点头,又说道:“大官人,汴梁的地面你熟,不知你能不能引领我们认识一下禁军负责军需辎重的人,我们的帐篷确实不足,想找他帮忙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这个没问题,壮士你如果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认识。” 厢官一口答应,马良赶紧道谢,又赶紧安排了王二八带着几个小弟和厢官去贿赂收买禁军后勤官员,然后又安排了何二郎带着几个小弟进城购粮,结果还是在众人都离开后,张荣才冷笑着说道:“进京勤王还要自掏腰包买粮食买帐篷,简直就是千古奇闻。” “没办法,谁叫我们想借着这个机会洗白身份?”马良叹了口气,说道:“忍着点吧,习惯了就好了。” 收买禁军官员的事情进行得无比顺利,王二八才刚把两颗指头大小的人造蓝宝石塞进禁军官员的手里,胆大包天的禁军后勤官员就马上拿出了二十顶半新不旧的军用帐篷交给王二八带走,然后还拍着胸口保证,说马良不管是要什么武器、盔甲和旗帜都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有钱,要什么有什么。 倒是收购粮食非常麻烦,战乱将至,汴梁城中早已是粮价飞涨,同时奢侈品的价格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下滑,所以何二郎尽管在城里买掉了几颗人造宝石买粮,却并没有带回来多少粮食,好在赤旗军从大泽带来的粮食还有一些剩余,短时间内倒也不用特别担心。 顺利将队伍安顿下来后,马良当然很想进城去亲眼目睹一下清明上河图的真实景象,然而考虑到自己仍然还是通缉犯的身份,马良却又难免有些担忧,同时读过书的贾虎也提醒道:“马大哥,稳妥起见,我们最好尽快想办法尽快讨来一纸朝廷赦书,不然的话,一旦让人发现就是我们杀掉的李彦,只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但我们在东京汴梁人生地不熟,上那里去找门路走关系?”马良皱眉答道:“我们所能接触,最多只是一些低级官员,他们在这件事上根本就使不上劲啊。” 贾虎同样皱眉,然后贾虎又突然灵机一动,忙说道:“马大哥,要不打听一下朝廷有什么大将要出兵打仗吧?出兵打仗肯定是士卒越多越好,我们去投奔他,朝廷的大将肯定欢迎,到时候我们跟着他们打上几仗,身份就可以洗白了。” 马良依然皱眉,因为马良很清楚宋军的两次汴梁保卫战都是打得一塌糊涂,自然不愿去当炮灰,可是一时半会之间,马良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身份问题,也只能是含糊的说道:“先打听一下消息吧,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是可以考虑。叫兄弟们小心些,别急着亮出我们的真实身份,还有我们的赤旗,暂时也不能暴露。” 张荣和贾虎等人答应的时候,马良还突然想起了曾经被自己绑架过的康家兄妹,也顿时有些后悔没有问一问他们是住在汴梁城里的什么地方,否则凭借他们是本地人的优势,肯定能帮自己和什么朝廷高官搭上线,然后事情肯定就可以好办得多。 “要不试着走一走高俅的门路?那个家伙可是只要把钱送到位了,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马良甚至还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不过初来乍到对汴梁两眼一抹黑,盘算什么计划都是纸上谈兵,马良也只能是决定暂时尽量低调行事,准备先尽量打听消息和结交人脉,然后再寻找洗白身份的机会。 说干就干,到了第二天时,马良早早就安排了一些精干小弟四处活动,尽量打听对自己有用的各种消息,然而让马良意外的是,才刚到了第二天的正午时分,一个去打听消息的小弟就飞奔回了赤旗军营地,气喘吁吁的向马良说道:“马大哥,大消息,官家禅位给太子了!” “官家禅位给了太子?宋徽宗禅位给了宋钦宗?!” 马良先是震惊的张开了嘴巴,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够恰好碰到这件著名的历史大事,然后心中又一阵狂喜,因为马良的历史再稀烂也知道,宋钦宗登基后没过多久就把北宋六贼整治得死去活来,这样的皇帝上台,自己再想洗白身份,当然可以容易许多。 ------------ 第五十一章 接受收编 马良的蝴蝶翅膀并没有影响到宋徽宗禅位这件历史大事,被金兵南下彻底吓破了胆,为了能够抽身南逃,昏德公赵佶经过了一番仔细盘算,极其无耻在金兵即将抵达黄河时颁布诏书,宣布把帝位禅让给自己的长子赵桓,命令赵桓留守汴梁,让自己可以带着蔡京、高俅等亲信向南逃跑。 在这个期间还险些发生了一个变故,那就是宋徽宗最宠爱三儿子赵楷听说父亲准备禅位给自己的大哥,心中不服,便立即带着许多随从赶来皇宫求见宋徽宗,欲图说服父亲回心转意,把帝位禅让给自己。 以宋徽宗对赵楷的宠爱,假如赵楷真的见到了宋徽宗,那么历史或许真有可能被改写,可惜赵楷的运气不好,恰好碰上了性格刚直武泰军节度使何灌率军守卫宫门,因为宋徽宗没有下令宣诏赵楷入宫,坚决不许赵楷擅自进宫,赵楷无可奈何改为请求宋徽宗召见时,时间也已经晚了,宋徽宗已经在皇宫里颁布了诏书,正式把皇位禅让给长子赵桓,也就是后来的宋钦宗。 没有人不想坐上唯我独尊的皇位,宋钦宗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听说这件事后,继位当天虽然万事繁杂,宋钦宗依然还是抽出了宝贵时间接见何灌,狠狠的将他夸奖了一番,又当场把何灌兼领的河东河北制置副使升迁为正使,何灌听了不敢怠慢,忙向宋钦宗谢恩道:“谢官家圣恩。” “何卿请起。”宋钦宗随口吩咐,又无比焦急的说道:“何卿,之前太上皇命你统领军队急赴滑州守卫白马津,防范金兵渡过黄河,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粮草辎重已经准备完善,但是军队……。”何灌的神情明显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才硬着头皮说道:“但是军队只集结了不到两万人,而且大多都是老弱士卒,不堪重用。” “只有不到两万军队?”宋钦宗大吃一惊,说道:“堂堂的东京汴梁,居然只能集结这么一点兵力出战?” “陛下,吃空饷的情况太严重了。”何灌十分无奈的说道:“禁军各部登记在册的士卒,真有其人者不过十之三四,余下皆为虚名冒领军饷,而且听说真的要打仗后,士卒还纷纷逃亡,所以微臣竭尽全力,也仅仅只是集结了这么一点军队。” “高俅!朕要亲手剁了你!”绝望的哀号了一声后,宋钦宗又赶紧问道:“何卿,那你能不能想办法再集结一些军队?听说金兵足足有六七万人,仅凭你这不到两万的军队,恐怕未必有把握守得住黄河渡口啊。” “陛下恕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臣已经毫无办法了。”何灌更加无奈的回答,又说道:“仓促之间,从外地征调援军也来不及,除非……。” “除非什么?”宋钦宗赶紧问道。 “紧急征召平民为军。”何灌答道:“汴梁人口众多,青壮充足,陛下倘若许下重赏,定然能够征召到许多平民为军。” “那就这么办!”宋钦宗立即拍板,又还算有点主次的说道:“这样吧,何卿你今天抓紧时间尽量多征召一些士卒,明天就带着军队紧急北上滑州抵御金兵,朕立即安排人手征召平民组建成军,然后派去增援于你。” 虽然比谁都清楚汴梁禁军的德行,可是皇帝既然已经开了口,何灌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答道:“臣遵旨。” “快去准备吧,明天就赶紧给朕北上滑州。”宋钦宗催促道:“金兵已经打到大名府了,再不去就晚了。” 也是凑巧,何灌满脸愁容的来到枢密院准备统兵出发的时候,正好有官员进来向目前的枢密副使耿南仲禀报,说是一些汴梁周边的勤王义师已经抵达了城外,请求耿南仲安排人手管理统辖,正在为兵力不足而犯愁的何灌听了当然眼睛一亮,忙向耿南仲说道:“耿公,把这些人给我吧,让他们帮我运送一下军需辎重,减轻一下我的负担,让我的士卒腾出手来全力作战。” 这样的小事耿南仲当然不会不给何灌面子,当即一口答应,也当场安排官员去联络已经抵达汴梁城外的勤王义师,让这些乌合之众今天之内就赶到何灌的军队营地报道,接受何灌所部的收编,协助何灌北上守卫白马津。 不用多说,人数不算太少的赤旗军当然被枢密院下令接受何灌的收编,开始的时候马良还有些犹豫,可是一听说是去守黄河打水战,手下全是渔民的马良顿时大喜过望,马上就冲着来传令的枢密院官员点头哈腰,拍着胸口保证一定在天黑前带着赤旗军赶赴何灌的营地接受收编。 再接着,马良还又无比兴奋的冲众小弟说道:“兄弟们,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跟着官兵去守黄河打水战,打水战谁能是我们的对手?咱们到了白马津只要表现勇敢点,在水上多杀几个金兵,然后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抬起头来做人,光明正大的回家娶媳妇了!机会难得,都给我把握住啊!” 几乎全是渔民出身的赤旗军确实最不怕的就是水战,听了马良的演讲后自然都是大声欢呼,士气十分高昂,马良也这才把难以携带的粮食辎重转移到船上,仍然安排二十个身体不是很好的老弱士卒留守船队,然后便带着余下的四百一十一名赤旗军将士赶赴何灌的营地接受收编。 再接下来的事情十分简单,来到了何灌的营地报道后,虽说出面接待的何灌部将颇想把赤旗军打散重编,可是马良把几颗玻璃钻悄悄的塞进了他的手里后,这个何灌部将也马上就接受了马良的请求,同意让马良继续统领赤旗军队伍,把赤旗军收编为一个不满编的五百人队,马良也在来到这个时代后获得了第一个官职——义军指挥。 至于被收编后的赤旗军职责嘛,则是负责运送武器辎重。 对于官兵的这个安排,渴望大展身手的张荣和贾虎当然都是大失所望,马良却毫不在意,还安慰张荣和贾虎道:“别急,只要是金子,就一定能发光!” ------------ 第五十二章 羔羊之师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在真正加入了禁军队伍后,马良才瞠目结舌的亲眼看到,东京汴梁的禁军究竟素质低下到了什么地步,军备松弛得究竟有多么夸张——相比之下,曾经在大泽和赤旗军干过一场的南京禁军,都已经可以算是精锐强军了。 光是刚开始行军就让马良和赤旗军大开眼界,鉴于军情紧急,刚出发上面就下达了命令,要求大军以日行六十里的速度北上,结果还没有走出十里路,禁军士卒就已经开始了出现掉队情况,开始是三个五个,然后是十个八个,几十上百,乱糟糟的走在道路两旁磨蹭前行,还即便中基层将领挥鞭抽打都作用不大,始终无法恢复队列的整齐。 那些骑着马的将领也好不到那里,即便骑的都是个头矮小的川马滇马,还只是以小跑姿态前进,许多禁军将领都狼狈不堪的死死抱住马脖子,甚至还出现掉落战马的情况,骑术稀烂得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禁军队伍中还不断响起哭泣声音,经常可见士兵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说什么都不敢到前线去玩命,最后有不少士卒干脆是被捆着押往前线。 这还不算,到了吃饭休息的时候,禁军队伍又毫不客气的分成了三六九等,将领聚集在一起喝酒吃肉,士兵吃馒头就咸菜,赤旗军等义军士卒则每人仅分到一个巴掌大的死面饼子,还烙得还半生不熟,让人难以下咽。 见此情景,赤旗军将士当然大为不满,马良也只好赶紧站出来安慰士卒,保证晚饭一定让小弟们吃上好的,结果好不容易安抚住小弟们的情绪后,张荣又说道:“马大哥,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汴梁的禁军简直比乌合之众还象乌合之众,想指望跟着这种队伍打胜仗,我们毫无希望。” “别担心。”马良很是乐观的说道:“我们是去守黄河渡口,只要站在岸上对着金兵的船放箭就行,就算最后真的守不住,挡住金兵几次渡河肯定没有多大问题,我们只要在这个期间发挥我们的水战长处,身份就可以乘机洗白了。” 马良或许太过乐观了,因为马良并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他虽然通过贿赂手段成功让小弟们吃上了一顿饱饭,然而到了夜里时,竟然有四五百名禁军士卒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溜出了临时营地当了逃兵,情况报告到了何灌面前后,何灌也无可奈何,只能是颁布严令,要求基层将领盯紧麾下士卒,士卒再有逃亡着上司一律问罪。 第二天的行军过程更加不堪入目,忍受不了行军的辛苦跋涉,又害怕到前线拼命,更多的禁军士卒赖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着不肯前进,甚至还在大白天里都出现了禁军士卒冲出队伍逃跑的情况,同时掉队的现象也更加严重,逼得何灌只能是行军法宰了几个当众逃跑的士卒,这才逼着军队继续前进。 在这个期间,禁军队伍里还谣言满天飞,说什么金兵个个都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胳膊能有常人的大腿粗细,还能站在飞驰的战马上放箭,把许多的禁军士卒唬得一楞一楞,还没有见到金兵就已经心头发憷,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赤旗军的军心,逼得马良只能是站出辟谣,“兄弟们,不要听那些胡说八道,金兵也是人,同样是刀砍得死斧劈得翻,到了前线我们只要照平常那么打,照样可以稳操胜算。” 还是在期间,马良也曾好奇的向禁军士卒打听他们的平时训练情况,结果得到的答案却让马良瞠目结舌,汴梁的禁军竟然已经至少五年没有进行过真正的军事训练,平时里主要是就是给将领干各种杂活,帮将领和上司赚外快,一些新兵甚至入伍后就从来没有摸过武器。 得知了这一情况,马良当然少不得又是瞠目结舌和大惊小怪一番,不过马良却依然还是没有对这支禁军队伍死心,总觉得不管这支禁军队伍再烂,里面肯定还是有一些精兵可用,同时这次的任务是去守卫黄河渡口,打一两个小胜仗肯定非常容易,所以马良还是坚持咬紧牙关统领赤旗军陪同禁军北上,去争取提前洗白身份的机会。 第二天晚上,又有好几百名禁军士卒乘夜逃亡,何灌大发雷霆的重责了几个麾下士卒逃跑最严重的军官后,到了第三天晚上,不仅乘夜逃跑的士卒更多,甚至还出现了指挥级别的将领率众逃跑的情况,何灌也因此彻底慌了手脚,不得不硬着头皮下令宰杀随军猪羊犒劳军队,试图以小恩小惠收买士卒,然而效果微乎其微,第四天晚上时,依然还是有好几百个士卒乘夜逃跑。 见此情景,何灌也毫无办法,只能是装着没看到一样的带着军队加紧北上,一心只想尽快把军队拉到白马津立营,布置防御,结果也还算好,在逃跑了超过四千士卒之后,腊月三十这天,何灌终于还是带着余下的一万六千来人抵达了滑州,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水流平缓的白马津立营,立即着手修建防御工事。 在此之前,赤旗军的老对手梁方平已经统领七千骑兵抢先赶到了白马津,还按照宋廷的防御部署,直接驻扎在了黄河北岸立营,与何灌的援军联手防范金兵在白马津渡河,还已经组织民夫在黄河河面上搭建了一道浮桥以便互相增援,而滑州以西的黄河河段,则被交给了宇文虚中统兵守卫。 终于在寒风中看到波涛汹涌的黄河水面后,统兵的何灌松了口气,带着小弟们运送军需辎重的马良也松了口气,还向张荣和贾虎笑道:“总算是到了,我还担心到不了黄河人就得跑光,还好,还有一大半的军队在。” “船怎么这么少?”张荣注意到另外一个重要情况,指着渡口仅仅停有数十条船的码头说道:“白马津是天下知名的黄河渡口,两岸不可能只有这么点船,难道先到的官兵没有收缴北岸船只,如果是的话,那金兵就有可能在北岸找到渡船了。” 马良仔细看了看码头,又觉得这个重要渡口不可能只有这么点船,便找到了一个收过自己贿赂的禁军将领,把这情况告诉给他,请他向何灌进言立即收缴周边船只,增添金兵的渡河难度,然后回到张荣面前说道:“尽力了,何灌听不听我们的建议,就看他自己的了。” 阻止金兵在北岸收集到船只,马良确实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惜马良并没有想到的是,上天甚至都没有给他这个尽到职责努力的机会,因为才刚到了第二天的上午,马良还在带着赤旗军将士辛苦修建鹿角拒马的时候,码头那边就突然传来了惊恐的吼叫声音…… “金兵来了——!” ------------ 第五十三章 怂成这样? “金兵来了——!” 听到这凄厉还隐约带着哭腔的喊叫声,仍然还在修建加固中的禁军营地顿时一片大乱,包括站岗放哨的士卒在内,全都乱糟糟的冲向码头张望北岸情况,马良出于好奇,又见无人监督,便也领着张荣和贾虎等人跑到了黄河岸边,举起暗藏在身上的望远镜张望北岸情况。 手里拿着高倍望远镜,马良当然马上就看到了无数的金兵骑兵三角旗,还有黑压压的金兵骑兵人群,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扬蹄狂奔,气势嚣张不可一世,再大概清点金兵骑兵的兵力时,马良也很快发现这支骑兵大约只有两千来人,应该是金兵的前锋部队。 把望远镜递给了张荣和贾虎轮流查看敌情后,性格冷静的张荣也很快就发现了金兵的兵力不多,说道:“最多只有两千人,我如果是北岸的主将,马上出兵迎击,先杀一杀金兵的威风。” 马良点头,也觉得北岸的宋军骑兵应该乘着来敌不多的机会,坚决出兵迎击先把士气鼓励起来再说。而这个时候,人头涌动间,穿着显眼盔甲的何灌也率领着一队亲兵来到了码头上查看情况,向着北岸张望了一阵后,何灌还颁布了一道命令,然后再紧接着,马上就有士卒冲到岸边砍割芦苇,把芦苇搬来堆到连接南北两岸的浮桥上。 见此情景,马良和张荣等人难免个个张口结舌,面面相觑道:“往桥上堆芦苇做什么?准备烧桥?金兵才只两千来人,我们还有七千骑兵驻扎在北岸守卫码头,这就准备烧桥了?” 不止是芦苇,还有许多士卒砍来了木柴堆积桥上,很快就在浮桥上堆起了一个柴山,北岸金兵见了哈哈大笑,南岸的禁军士卒却是窃窃私语,对着北岸的雄壮金兵指指点点,普遍面有惧色。 步兵怂,骑兵同样怂,尽管土匪出身的马良和张荣都看出来了战机难得,可是梁方平统领的七千宋军骑兵就是闭营不出,任由区区两千的金兵骑兵在营外耀武扬威,高声叫骂,躲在营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最后,还是金兵骑兵主动撤退了一段距离去休息后,何灌才想起命令拥挤在岸边的士卒回营归队,马良和张荣等人也老老实实回到营旁继续修建工事,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黄河北岸突然响起了无数的喊叫声,再紧接着,之前一直紧闭的宋军骑兵营门突然打开,无数宋军骑兵策马冲出了营地。 看到这情况,天良还没有丧尽的马良心头一喜,欢喜说道:“不错,也是个办法,利用金兵退后休息的机会发起突袭,可以把金兵赶出去更远,更加鼓舞士气。” “情况不对!”张荣十分冷静的说道:“我们的骑兵不是往北冲,好象是在往西逃。” 马良听了一楞,赶紧细看宋军骑兵的动向时,也这才目瞪口呆的看到,蜂拥出营的宋军骑兵确实不是冲向金兵撤退的方向,而是毫不客气的逃向了西面的开阔处,梁方平的梁字大旗还冲在了最前面,很明显是在带头逃命。 刚刚安静下来的南岸营地也逐渐一片大哗,无数禁军士卒又冲到了岸边张望北岸情况,眼睁睁的看着北岸友军向西逃得干干净净,留下诺大一个营地和堆积如山的粮草物资。 还是在何灌再一次冲到了黄河岸边情况时,被宋军怂样吓呆的马良才回过神来,赶紧飞奔到了一个曾经收过自己贿赂的禁军中层将领面前,向他行礼说道:“魏将军,梁方平带头逃走,北岸必然会落入敌手,为了不给敌人就地补给的机会,末将情愿立即率领本部士卒过河烧毁辎重粮草,请将军奏请何将军准允。” 晚了,还没等姓魏的将领答应,何灌就已经大吼下令,命令点燃堆积在浮桥上的芦苇柴草,吓破了胆的禁军士卒也争先恐后的上前点火,烈火熊熊,很快就封锁浮桥桥面,继而逐渐将浮桥烧塌,无数的粮草军需,也安静的躺在黄河北岸任由金兵收取。 看到这样的情况,马良气得简直连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无可奈何的向张荣和贾虎说道:“回去吧,叫我们的弟兄机灵点,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靠拢,千万别乱跑,兵荒马乱的,落单了会送命。” 张荣和贾虎答应,一边随着马良返回营地继续修理工事,一边把马良的命令传达给手下小弟,要小弟们遇上突发情况马上向马良靠拢,千万不能单独行动。 正午时,金兵前锋狂笑着进驻了宋军骑兵留下的营地,而再到了下午时,凛冽的寒风中,数量多达六万余人的金兵主力抵达黄河北岸,密密麻麻人头似蚁,三角旗和代表铁浮屠的五色方旗遮天蔽野,声势无双。 不消多说,军纪松弛得几乎不存在的禁军士卒自然又是乱糟糟跑到了岸边张望,已经看够了禁军怂样的马良则是连去看热闹的兴趣都没有了,只是大声向小弟们命令道:“都别乱跑,继续修工事,用不着怕,北岸现在没船,金兵现在过不了河。” 小弟们纷纷答应的时候,意外情况发生了,在岸边张望金兵情况的禁军士卒,也不知道是谁带头悄悄溜出人群,撒腿逃向南面,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卒跟随效仿,然后是成百上千的禁军士卒拔足向南飞奔,还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喊叫道:“快跑啊!金兵来了!金兵来了!” 可笑也可悲的情况出现,和历史上一样,在明明有着黄河天险可守的情况下,驻扎在黄河南岸的一万多宋军士卒竟然不战自溃,争先恐后的弃营南逃,何灌开始还吼叫阻拦,可是却毫无作用,无数的士卒仍然还是争先恐后的冲出营地向南逃跑,最后干脆整支军队都彻底崩溃南逃,大呼小叫着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逃得漫山遍野都是。 见此情景,黄河北岸的金兵队伍中爆发出了阵阵狂笑,被一些亲兵簇拥着的何灌却是面如死灰,旁边的何灌长子何蓟见了着急,忙说道:“父亲,走吧,没有兵,这仗我们没办法打了。” 无可奈何的重重长叹了一声,何灌掉转马头,一声不吭的带着长子和亲兵向南奔逃,象北岸的梁方平一样,同样留下无数的军需辎重任由金兵就地补给。 和历史上不同,黄河南岸有一支小小的军队没有随着禁军一起自行崩溃,而这支军队也不是其他军队,正是马良亲手组建统领的赤旗军,不过此时此刻,马良和无数的赤旗军将士也已经被宋军的怂样彻底吓呆,马良还喃喃说道:“北宋军队,就怂成这样?” 有件事值得一提,马良还不知道的是,他的偶像之一的韩世忠,其实就在黄河北岸的梁方平军中,此刻还已经随着宋军骑兵逃出了数十里远。 ------------ 第五十四章 螳臂当车 “快跑啊!金兵来了,金兵来了!” 还是在无数的禁军士卒大呼小叫着远去之后,仍然还在营外修建防御工事的赤旗军将士才逐渐回过神来,面面相觑了片刻后,赤旗军士卒也有人惨叫着拔足就跑,“快跑啊!金兵来了!” “站住!冷静!” 马良下意识的大吼阻止,两个得力助手张荣和贾虎也立即回过神来一起大吼,“站住!不要慌,听马大哥的吩咐!” 与军纪涣散到极点的禁军队伍不同,成天打家劫舍又经常和官兵拼命的赤旗军将士早就习惯了集体行动,也在马良拿着《纪效新书》的调教下学会了令行禁止,所以听到了马良和张荣等人的喝令后,原本心头已经大慌的赤旗军将士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打消逃跑的念头把目光转向马良,之前已经跑开的几个士卒也在张荣和贾虎的吼叫下回头,乖乖回到马良的面前。 “马大哥,都回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张荣问道:“是不是抓紧时间集体撤退?” “别急,让我想一想。”马良摇头,又向赤旗军将士说道:“兄弟们,不要怕,桥已经烧断了,北岸又没有船,金兵一时半会过不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撤退,大家先冷静,让我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赤旗军将士纷纷答应,但是看到北岸庞大的金兵队伍,又看到一万多禁军士卒不战自溃,许多的赤旗军将士还是脸色发白,心里打鼓,一心只盼着马良赶紧下令撤退,逃得离金兵越远越好。 面对着黄河北岸数以万计的金兵铁骑,马良的心里当然也在打鼓,但非常奇怪的是,马良的脑海里却丝毫没有任何赶紧逃命的念头,相反还有一个无比大胆的疯狂念头——以赤旗军的四百余人之力,阻止金兵在白马津渡过黄河! 马良不是在发疯,环视了一圈周边环境,马良发现自己的疯狂计划并非没有希望成功,首先是金兵没有船只,就算全力征用民船,仓促之间也收集不到多少船只,兵力再多也没有办法发挥优势。 其次金兵是出了名的不擅长水战,而赤旗军几乎全是渔民出身,个个水性精通擅长驾船,水上作战,赤旗军肯定可以占尽便宜。 第三是补给充足,一万多禁军不战自溃,他们留下的粮草、武器和盔甲自然可以让赤旗军将士随意支用,一两个月内赤旗军都不用担心补给问题。 “富贵险中求!拼输了就跑,拼赢了的话,刚刚继位的宋钦宗就算再昏庸,也一定会亲自给我洗白身份,让我享受荣华富贵!” 对荣华富贵和金钱美女的渴望让马良热血沸腾,也让马良纵身跳到了刚刚筑起羊马墙上,向着赤旗军将士招手大声说道:“兄弟们,都过来,过来,听我说几句!” 听到这话,四百余人的赤旗军将士自然都簇拥到了马良面前,抬起头听马良的演讲,马良则大声说道:“弟兄们,你们都看到了,金兵来了,官兵跑了,吓破胆扔下我们跑了!我们赤旗军孤立无援,按道理我们也应该赶紧跑了,但是,我们不能跑!” 赤旗军将士低声喧哗,马良则继续大声说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奇怪,那么多官兵都跑了,我们这四百多人为什么还不跑?为什么就不能跑?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赤旗军,是替天行道的赤旗军好汉!” “什么是替天行道?杀贪官污吏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是替天行道!保家卫国,救百姓于水深火热,更是替天行道!” “弟兄们,我们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兵渡过黄河啊!如果让这些化外蛮夷过了黄河,我们等于是把一群豺狼饿虎放进了羊群里,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到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要想保护我们的汉人同胞,保护那些种粮食给我们吃的百姓,保护那些织布给我们穿的女人,我们就只有一个办法,在这里挡住金兵,挡住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兄弟们,不用怕金兵人多,有黄河拦着,金兵就是十万百万也过不了河,金兵要想过河,惟一的办法就是坐船过来抢到渡口,在水面上,谁能是我们赤旗军的对手?” “兄弟们,不要慌,更不要怕!拿起官兵留下武器盔甲,坐上官兵留下渔船,在水面上和狗娘养的金兵拼了!让那些通古斯来的建奴看一看,我们赤旗军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江湖好汉!华夏九州,有的是敢打敢拼的英雄豪杰!跟我走,和金狗拼了!” 大吼一句,马良就大力挥舞一下胳膊,被马良的演讲鼓舞,历史上的两大民族英雄张荣和贾虎也一起振臂高呼,“跟马大哥走,和金狗拼了!” “跟马大哥走,和金狗拼了!” 康小三、何二郎和王二八等铁杆小弟也纷纷振臂怒吼,结果在这些老资格的小弟带动下,赤旗军也纷纷鼓起了勇气振臂大吼,“跟马大哥走,和金狗拼了!跟马大哥走,和金狗拼了!跟马大哥走,和金狗拼了!” “很好!”马良满意点头,立即大声下令道:“现在听我的安排,何兄弟,带你的百人队回营里去收集粮草造饭,把随军猪羊宰了犒劳兄弟们,多做些干粮预防万一。张荣张兄弟,你带你的百人队去收集武器盔甲,拣最好的分发给咱们的兄弟。贾虎贾兄弟,你带本队去守卫码头,保护船只,千万不能让金狗过河抢船!” 何二郎、张荣和贾虎各自答应,马良则又转向了最后一个百人长康小三吩咐道:“康兄弟,你带人去收拾帐篷,把我们的营地搬到码头上去,我们的人手太少,必须时刻准备作战。” 康小三也答应后,马良也安排彭小乙率领自己的亲兵携带望远镜、夜视仪和对讲机登上岸边高处建立岗哨,时刻监视对岸金兵动静,然后才将阴狠的眼神转向黄河北岸,看着那些气焰嚣张的金兵队伍心中冷笑,暗道:“来吧,在陆地上我们确实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在水面上,哼!” 就这样,在马良的英明领导之下,一万多禁军不战自溃后,总共只有四百一十二人的赤旗军队伍毅然挑起了守卫白马津的重任,而赤旗军所面临的对手,则是多达六万多人的金兵队伍!还是正处于最颠峰时期的金兵队伍! ------------ 第五十五章 完颜兄弟 统领金兵南下来到黄河岸边的主帅,是完颜阿骨打的次子完颜宗望,人在中军才刚看到黄河,就收到了南北两岸宋军先自行崩溃的报告,有个外号叫菩萨太子的完颜宗望当然是开心异常,捻须微笑道:“宋蛮子的军队,比本元帅预料的还不如,这一下子,渡过黄河易如反掌了。” “兄长,兵贵神速。”女真名叫兀术的完颜宗弼进言道:“我们应该立即收集渡船,尽管渡过黄河,不给宋蛮子从容集结军队守卫汴梁的机会。” 完颜宗望点头的时候,金兵前锋、已经被赐姓完颜的著名汉奸郭药师来到了他的面前行礼,完颜宗望先是狠狠夸奖了一番郭药师吓跑宋军的杰出功劳,又问道:“药师,你进驻了宋蛮子留下的营地后,可曾夺得船只?” “回禀二太子,没有。”郭药师如实答道:“宋蛮子都把船只转移到了南岸码头,北岸没有船。” “那不是太好了?”金兀术一听大喜,说道:“赶紧扎几个木筏运兵过去,把码头上那些船全部摇过来,我们就有船过河了。” “这……。”郭药师的表情有些尴尬了,说道:“四太子,这么做恐怕不成,因为南岸还有一支宋蛮子的军队没逃,还守住了码头和船,直接坐木筏过河是白白送死。” “什么?”完颜宗望和金兀术听了都是一楞,还疑惑的对视了一眼,更加疑惑的问道:“还有一支宋蛮子的军队没逃?那支军队,有多少兵力?” “二位太子恕罪,还不清楚。”郭药师硬着头皮答道:“距离太远,末将只是隐约看到这支军队应该不是很多,还有,他们不是穿着蛮子士卒的衣服,很有可能是临时征战民夫组成的乡勇。” “乡勇?乡勇?” 更加惊奇的又对视了一眼之后,完颜宗望和金兀术忍不住大笑出声,旁边随军出征的完颜阿骨打第七子完颜宗朝更是笑得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狂笑道:“乡勇?乡勇?一群乡勇,也敢阻拦我们大金的六万多军队?” “更加不可思议,这群乡勇的人数还没有多少。”郭药师苦笑说道:“虽然隔得远看不清,但末将粗略估算,这群乡勇应该只有四五百人。” 听到这话,完颜兄弟当然是再次放声狂笑,金兀术还笑道:“还别说,我还真有点佩服这帮乡勇,这么一点点兵力,居然也敢守在我们的前方,梦想阻拦我们过河,这样的勇气,就是在我们女真人里也不多见。” 完颜宗望又笑了笑,说道:“也罢,念在这群宋蛮子勇气可嘉的份上,给他们一个机会,安排一个使者坐木筏过河,去劝那帮宋蛮子投降,告诉那个带头的蛮子,只要他率领部下投降,献出船只和码头,协助我们大金军队渡河,我就封他为防御使,赏钱千贯,他的部下也各有封赏。他如果执迷不悟,坚持螳臂当车,那么本元帅率军过河之后,他和他的士卒全都难逃活命!” 副手金兀术答应,立即派人下去布置安排,完颜宗望则由噗呲一笑,自言自语道:“几百乡勇?几百乡勇?区区几百乡勇,居然也敢阻拦本元帅的大军过河?本元帅还真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胆量敢这么做?” 不消多说,完颜宗望的好意招降,自然遭到了马良的严词拒绝——马良就是再怎么的丧尽天良,也不敢当一个卖国求荣的汉奸啊! 非但断然拒绝了金兵的招降,马良还大模大样的报出了自己的真名实姓,赤旗军的鼎鼎大名,照例自称马爸爸,还扬言要金兵马上滚出中原,把燕云十六州和东北归还给汉人,否则自己就要带着汉人军队打进黄龙府,把完颜阿骨打的尸身挖出来挫骨扬灰——当然,说这话时,马良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 还别说,金兵使者把马良的答复带回完颜宗望面前后,马良的狂妄叫嚣不但没有让完颜宗望和金兀术等人暴跳如雷,相反还让完颜兄弟再一次的狂笑出声,完颜宗朝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狂笑道:“别说了,别说了,再听下去,我就得活活笑死了。哎哟,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又蠢又狂的蛮子,简直太难得了。” 刚投降不久的郭药师也陪着笑了一阵,然后皱眉说道:“马良?赤旗军?这两个名字怎么好象听说过?在那听说过呢?” 郭药师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只是稍一回忆就拍腿道:“想起来了,赤旗贼马良!杀了李彦的那个梁山赤旗贼马良!” “怎么?药师,你认识这个马良?”金兀术好奇的问道。 “听说过他的名字干过的事。” 郭药师先是把马良和赤旗军的情况对完颜兄弟做了大概介绍,又多少有些担心的说道:“二位太子请小心,马良这群草寇的人数虽然不多,但他们多是渔民出身,精通驾船和水性,强渡黄河又必须打水战,遇上了这群草寇,我们大金军队恐怕会有一些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完颜宗望难得有些轻敌的笑道:“一起水匪草寇,能掀起什么风浪,不用多,只要派遣一百大金勇士抢渡过去,保管就可以把这群草寇杀得一个不留。” “兄长所言极是,区区几百草寇,是用不着放在心上。”金兀术也说道:“小弟建议,即刻从我们大金军队中挑选一二百名精通水性的勇士,同时派人四处收集船只,只要聚集能够运载一二百人过河的船只,我们即刻就发起抢渡,只要把占领南岸码头,抢到那里的船只,我们就可以搭建浮桥渡过黄河了。” 完颜宗望点头,转向旁边的完颜宗朝吩咐道:“七弟,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办漂亮点,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大金不仅铁骑无敌,在水面上同样无敌!” “兄长放心。”完颜宗朝自信满满的答道:“只要找到了船,两个时辰之内,小弟保管一定突破黄河!” 完颜兄弟这次确实轻敌得厉害,迅速挑选好了精通水性和能够驾船的士卒后,用了一天时间,才刚收集到了能够一百六十人左右的小渔船,完颜宗朝就已经大咧咧的请令发起抢渡,完颜宗望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七弟了请求,还带着金兀术等部将亲临长江岸边,准备亲眼一睹金兵如何突破黄河天险,干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草寇马良。 ------------ 第五十六章 首战 率领一百六十名女真勇士站在码头上,手举着一面三角旗,金兵谋克(三百人长)阿里不既是意气风发,又是激动难当,原因无他,先是大金国的七王子完颜宗朝钦点了他担任突击队长,负责率军突破黄河防线,然后菩萨太子完颜宗望又亲临码头观战,这一仗如果打好了,本来就已经屡立战功的阿里不自然是前途无量。 号角声中,亲自组织这次突击战的完颜宗朝来到了阿里不面前,笑着说道:“阿里不,我可是在二哥和四哥面前做过保证的,保证在两个时辰之内冲过黄河,拿下南岸码头,千万别让我丢脸啊。” “七王子放心!”曾经常年在黑龙江上打鱼的阿里不斩钉截铁的答道:“黄河比黑龙江宽不了多少,不用两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末将保证突破黄河,拿下南岸码头!” “很好。”完颜宗朝满意点头,又转向余下的金兵突击队士卒大声说道:“都听好了,这一仗拿下了南岸码头,每人赏钱十贯,还有二十个蛮子女人陪你们睡一个晚上!” “谢七王子!” 一百六十名金兵回答得整整齐齐,尽显纪律严明的强军风范,完颜宗朝见了更是满意,也这才回到坐在高处观战的完颜宗望面前,微笑说道:“二哥,全都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能冲过黄河了。” 完颜宗望点点头,然后淡淡吩咐道:“那开始吧。” 数十面牛皮大鼓整齐擂响,发出惊天动地的战鼓声音,早已蓄势待发的一百六十余名金兵也已经在阿里不的率领下摇橹出发,驾驶着二十余条大小不一的民用船只冲向黄河南岸,期间阿里不还不断的疯狂怒吼,“蛮子,来送死!来送死!” 同一时间的黄河南岸,听到北岸传来的战鼓声音,马良也马上就明白考验来了,赶紧向同样已经做好准备的赤旗军将士大声吼道:“弟兄们,金狗来了,上船出发,让金狗看一看我们赤旗军将士的威风!” 参差不齐的吼叫声中,张荣和康小三各率一支百人队摇橹出发,驾驶着二十条大小一样的民船迎向敌船,何二郎率领另一支百人队随后出发,担任后援和防范金兵船只冲过张荣和康小三的拦截,擅长枪棒的贾虎则率队守卫码头,各司其职。 这一刻,说马良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因为马良非常清楚,自己这次碰上的是最巅峰时期的金兵队伍,战斗力个个非同凡响,同时生活在白山黑水中的女真人,挑选出几百名精通水性擅长驾船的士卒也绝对问题不大,赤旗军的水战优势其实并不是很大,所以马良也早早就做好了战败逃跑的打算,实际并不象表面上那么信心十足。 与外强中干的马良相反,完颜兄弟则是对这次的突击战信心十足,看到赤旗军分批出发北上迎战后,金兀术还哈哈大笑道:“南岸的蛮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蠢,居然连水战最忌分兵这个道理都不懂,看来这场仗比我们想象的更好打了。” 也不怪金兀术这么得意,主要还是阿里不率领的金兵船队确实很给完颜兄弟争气,尽管此前毫无水战经验,金兵船队在冲锋中比之赤旗军船队还是毫不逊色,不过片刻时间,就已经冲到了接近河心的位置。 这个时候,笑纳了禁军大量武器的赤旗军船队上突然乱弩齐发,用射程超远的神臂弓对着金兵船队就是一通乱箭招待,还在几乎没有使用强弩经验的情况下,靠着瞎蒙射中了几个金兵水手,还射中了阿里不船上的一个金兵面门,让他惨叫着摔落河中,取得了这场黄河水战的首个战果。阿里不也顿时发出怒吼,“乌带,我的兄弟!上,冲上去,赶紧拉近和蛮子船队的距离!” 金兵勇士齐声怒吼,疯狂的摇橹划桨,拼命拉近与赤旗军船队的距离,一天多前才开始接触神臂弓的赤旗军将士手忙脚乱的上弦装箭,尽量瞄准金兵船只放箭,结果因为经验严重欠缺的缘故,效果自然不佳,再没有把金兵射死落水,仅仅只是侥幸又射伤了两个金兵,就让金兵冲进了弓箭的射程范围。 接下来当然轮到金兵的弓箭发威了,兴奋的吼叫着,擅长骑射的金兵纷纷开弓放箭,把一支支羽箭准确的射向赤旗军将士,命中率还远比赤旗军的神臂弓为高,接连射中了多名赤旗军将士。 感谢何灌率领的禁军队伍,他们不战自溃之后,在他们留下的无数军需辎重中,赤旗军将士找到了大量适合水战的纸甲统一装备,既轻便又坚韧,防箭效果相当优良,所以金兵的弓箭命中率虽然明显要比赤旗军将士为高,战果却同样微乎其微,装备精良的赤旗军船队依然还在向北挺进,义无反顾的迎向嚣张跋扈的金兵船队。 终于,经过了一番远程对射战后,两支船队终于还是黄河河心处撞在了一起,结果远远看到了这一点,马良当然是把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完颜兄弟则是一起露出了狞笑,对自军打近舷战充满信心。 也不怪马良紧张和完颜兄弟得意,近身战光是看体格赤旗军将士就处于绝对下风,渔猎出身的金兵士卒普遍以肉类为主食,个个人高马大腰粗膀圆,以谷物为主食的赤旗军将士却普遍矮小瘦弱,即便是块头最大的康小三,在金兵面前也只能算是中等体格。 也正因为如此,率队冲锋的阿里不才益发不把赤旗军将士放在眼里,即将与一条赤旗军的船只相遇时,阿里不马上就攥紧了手里的长矛,睁圆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对面船头上的一名赤旗军将士,铁了心要把这名赤旗军将士一矛戳个对穿,拿下一个开门红。 事有意外,眼看那名同样拿矛的赤旗军将士即将进入阿里不的攻击范围时,他身边突然窜出了一个提着红色怪桶的同伴,用一根古怪的软管管口对准了阿里不的面门,再接着,一道白粉又突然从管口喷出,劈头盖脸的喷在了阿里不的脸上,也喷进了阿里不的双眼之中,阿里不双眼顿时无法视物,不由发出了惊恐的惨叫,“啊!” 乘着这个机会,手中拿矛的赤旗军将士当然是毫不客气的挺起长矛,使出吃奶的力气重重捅向阿里不面门,下意识抬手擦眼阿里不躲避不及,顿时被刺得满脸开花,惨叫着向后摔倒在船舱中抽搐,被刺中的眼眶中也立即喷涌出肮脏腥臭的污血。 ------------ 第五十七章 被终结的纪录 经营主题酒店的时候,消防这个问题一度是马良的噩梦,为了通过消防检查拿到营业许可证,马良不知道往消防部门跑了多少趟,走了多少关系,托了多少人帮忙,好不容易才过了这关键一关。 然而马良却又说什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在来到了这个时代后,曾经让自己头疼万分的干粉灭火器,会变成自己的撒手锏之一,成为赤旗军上阵杀敌最有效的辅助武器。 刀刀见血的近舷战中,手里拿着干粉灭火器的赤旗军将士唱起了主角,拿着喷头对准射程内的金兵面门就是一通喷射,主要由磷酸铵盐和滑石粉组成的干粉虽然无毒,却可以直接射入金兵双眼让金兵暂时失明,而且还根本无法防范——金兵总不能闭着眼睛打仗吧? 暂时弄瞎了金兵的双眼后,手里拿着长矛和刀盾的赤旗军战兵自然有了大展,凶狠挺起长矛对着双目失明的金兵猛砍猛刺,使出全身力气挥舞手刀斧头劈砍亲兵,双目无法视物的金兵则在恐慌中接连中招,被赤旗军将士捅翻砍倒,惨叫着跌落水中,船队迅速一片大乱。 在这个期间,人高马大又臂力过人的金兵当然也有凶猛反击,然而他们的动作再快也没有高压气体喷射的粉末快,普遍都是刚刚挺起长矛,或者是刚刚举起刀斧,马上就被干粉笼罩面门,顿时无法视物,命中率大为下降,身上穿着上好纸甲的赤旗军将士则可以轻易闪避金兵刺来砍来的武器,利用能够看清情况的优势轻松劈砍捅刺敌船上的金兵。 战斗也因此完全呈一面倒,此起彼伏的吼叫和咆哮声中,一道道雪白烟雾无法阻挡的接连喷射到金兵脸上,钻入金军士卒脆弱的双眼之中,突然失明的金兵或是惊恐尖叫,或是绝望的放声大吼,徒劳的挥舞着武器试图阻止赤旗军将士近身,背对干粉灭火器的赤旗军将士则是灵活的闪避进攻,用禁军士卒留下的上好武器把金兵士卒接二连三的捅倒砍翻,余下的金兵士卒吼叫连连,心中大慌。 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情况,躲在黄河南岸观战的马良当然是大喜过望,连声说道:“打得漂亮,这些干粉灭火器买得值,一个灭火器抵得上几个精兵的作用!” 与兴奋激动的马良截然相反,在黄河北岸看到自军船队被赤旗军杀得彻底大乱,船上士卒接连跌入水中,甚至还有个别的金兵船只已经开始向北岸逃命,完颜宗望兄弟当然是一个赛一个的目瞪口呆,一个赛一个的难以置信,完颜宗朝还忍不住重重的掐了几把自己的大腿,惊叫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大金的勇士,会把仗打成这样?” 再怎么难以置信也是事实,随着金兵接二连三的受伤战死,局部兵力本来就处于上风的赤旗军将士益发的优势明显,完全是压着金兵在打,张荣和康小三等猛人更是得以大展拳脚,凶狠的挥舞着长矛和斧头,不过片刻时间就接连捅翻砍倒了好几个金兵士卒,其他的赤旗军将士也是有样学样,大声吼叫着拼命加快手脚速度,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手中武器往金兵身上招呼。 招架不住赤旗军的猛烈攻势,好几条金兵船只被迫选择向下游逃命,负责在外围游击的赤旗军何二郎所部立即摇橹追击,靠着更加精熟的水性接连追上金兵船只,在干粉灭火器的掩护下船上金兵接连捅砍落水,数十名金兵在浑浊的河水中随波起伏,挣扎求救,赤旗军将士则是毫不留情的接连捅刺,把试图泅水逃命的金兵捅死捅伤,金兵的惨叫声也因此在不算太过辽阔的黄河水面上回荡不休。 最后,还是在岸上金兵的弓箭掩护下,才有一条金兵的小船狼狈逃回到了黄河北岸,余下的船只尽数被赤旗军将士缴获,一百六十余名金兵突击队成员,也只有二十多人侥幸逃回北岸归队,还几乎全都在冰冷的河水中被冻了一个半死。 看到这样的景象,赤旗军将士当然是欢声震天,拼命摇动马良网购来的那面赤红色旗帜,北岸的金兵队伍则普遍都是呆若木鸡,压根不敢相信自军竟然能够吃到这样狼狈的败仗,完颜宗望沉默了许久后,也突然开口问道:“自我们大金建国以来,吃到过这样的败仗没有?” “没有。”金兀术马上答道:“自我们大金建国以来,我们大金军队就从来没有打过一场败仗,今天是第一次。” 听到这话,亲自组织这场突击战的完颜宗朝难免是脸色发红,完颜宗望则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总算是开了一个先例了,真没想到,我们大金军队的不败纪录,居然是终结在我的手里。” 完颜宗望这样的话当然让完颜宗朝更加无地自容,咬了咬牙后,完颜宗朝大声说道:“二哥,再给我一天时间,一天之内,我必然收集到足够的船,再次发起抢渡,如果下次突击还拿不下南岸码头,小弟提头见你!” “不要急,我们这一仗输就输在太轻敌了。”完颜宗望非常冷静的说道:“这样吧,你先去向那些逃回来的士卒多了解一下战场情况,问清楚这些蛮子究竟是怎么打败他们的,然后再收集船只,重新组织抢渡战。” 完颜宗朝无可奈何的答应,也赶紧去向那些侥幸逃回来的士卒了解具体的作战情况,同时也迫不及待的下令扩大收集船只的范围,撤离码头的时候,丢了大脸的完颜宗朝还恶狠狠的看了南岸一眼,低声说道:“不报此仇,我完颜宗朝誓不为人!” 既然按照完颜宗望的命令去向逃回士卒了解了战场情况,赤旗军将士装备着干粉灭火器的重要情况当然很快就被完颜兄弟知晓,不过完颜兄弟听了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金兀术还向来汇报情况的完颜宗朝问道:“七弟,你问清楚没有?蛮子真拿着一种能够喷出白烟让人看不见的武器?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 “四哥,这么重要的情况,我怎么能不问清楚?”完颜宗朝苦笑答道:“我们逃回来的士卒都说了,他们之所以吃败仗,就是因为眼睛被喷进了白粉,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才打不过那些宋蛮子。” “怪事,什么时候冒出了这样的武器?”金兀术满脸狐疑的说了一句,又不无担心的说道:“如果真有这种武器的话,那么我们想要突破黄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啊?船上的地方太小,我们的士卒躲都没地方躲,眼睛看不见怎么打仗?”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朝一起皱眉,全都感觉这个问题确实棘手,旁边的汉奸郭药师却是突发奇想,说道:“几位王子,末将有一计,可以扬长避短,让蛮子那些古怪武器无法发挥作用,还可以杀蛮子一个措手不及。” “药师将军有什么妙计?快请说。”完颜宗望赶紧问道。 郭药师笑笑,十分简洁的回答道:“夜间偷袭!” ------------ 第五十八章 杀鸡用牛刀 “夜袭?” 郭药师的回答让完颜兄弟微微一楞,再紧接着,只是稍一盘算,金兀术马上就是鼓掌道:“妙策!马良这帮蛮子都是水匪出身,擅长水上作战,大白天里想要突破他们的拦截拿下南岸码头,确实有些困难,但是夜袭不同,只要我们大金的勇士过了河上了岸,一个可以对付五六个蛮子!” “而且这帮水匪的营地就在南岸码头上,特别适合发起突袭,还肯定缺少深夜应变的经验。”郭药师补充道:“在深夜里突然遇袭,以草寇水匪的德行,肯定是马上一轰而散,绝对不会象正规军一样聚集起来拼死抵抗,我们的士卒拿下码头肯定易如反掌。” “而且深夜里看不清楚,那些蛮子会喷白粉的古怪武器也毫无作用。”完颜宗朝十分兴奋的也补充了一句,然后迫不及待的转向完颜宗望说道:“二哥,这事还是交给我去办吧,我保管在一夜之间拿下南岸码头,杀散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宋蛮子。” 完颜宗望笑笑,说道:“想不到我们堂堂大金军队,为了对付一群水匪,居然得用上深夜偷袭的战术。也罢,就当杀鸡用牛刀,就这么办吧。” 完颜宗朝一听大喜,赶紧再度请缨负责具体执行此事,完颜宗望一口答应,又叮嘱道:“记住两点,一是千万小心,千万别再轻敌;二是越快越好,我们孤军深入,粮草补给全靠就地补给,不能在这黄河渡口耽搁太久。” 急于找回面子的完颜宗朝一口答应,也当天就重新开始挑选精通水性和熟悉驾船的士卒组成突击队,结果靠着金兵队伍的庞大基数,完颜宗朝还很快就挑出三四百个符合条件的士卒备用,重新组建起了渡河突击队。 人容易挑,船难找,虽说宋军之前没有收缴周边船只,但因为沿岸百姓纷纷逃亡躲避战火的缘故,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接近傍晚时,金兵骑兵才好不容易弄来三十来条大小不一的船只,勉强能够一次性运载两百来人渡河。 不过完颜宗朝并没有把这一点太过放在心上,还觉得这么多船已经足够,便立即到中军大帐拜见完颜宗望,把情况禀报给兄长,请求今天晚上的三更时分就发起夜间抢渡,偷袭赤旗军位于南岸码头上的营地,完颜宗望听了有些皱眉,说道:“七弟,船是不是太少了?一次只能运两百兵力过河,这么点兵力,在蛮子面前优势不大啊?” “是啊,七弟,再耐心等一天吧。”金兀术也劝道:“等明天再收集一些船只,让我们一次能运三四百人过河,然后再发起偷袭不迟。” “不用那么麻烦,两百人足够了。”完颜宗朝自信满满的说道:“两百大金勇士只要过了河上了岸,足以对付上千蛮子军队,更何况区区几百蛮子水匪?” 出于稳妥起见,金兀术还是又劝了完颜宗朝几句,昨天丢尽了颜面的完颜宗朝却坚持要今天晚上就动手,向完颜宗望说道:“二哥放心,小弟已做万全准备,还愿意立军令状,今天晚上如果还是突破不了黄河,拿下不了南岸码头,小弟情愿军法从事。” 见完颜宗朝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又考虑到赤旗军不过一群缺乏组织纪律的土匪,肯定不可能在夜袭战中是金兵精锐的对手,完颜宗望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既然你坚持要今天晚上就动手,那就今天晚上吧,叫我们的将士小心点,顺便告诉他们,只要拿下了南岸码头,我定有重赏。” 完颜宗朝欢天喜地的答应,赶紧快步返回金兵渡河突击队的集结地,把今天晚上就发起夜袭的决定告诉给金兵士卒,结果还别说,听了完颜宗朝的安排后,即将过河拼命的金军士卒不仅没有半点的恐慌与担忧,相反还一起齐声欢呼,大呼小叫着请求参与任务。 见士气如此高昂,完颜宗朝当然更是大喜,赶紧安排谋克乌达担任突击队长,让他挑选两百名士卒发起夜袭,又向兴奋答应的乌达叮嘱道:“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可是在二王子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今天晚上如果拿不下南岸码头,我惟你是问!” “七王子放心!”乌达拍起了胸膛,大声说道:“今天晚上拿不下南岸码头,不用七王子你动手,末将自己提头来见!” “很好,那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完颜宗朝满意点头,说道:“今天三更出发,天亮之前,务必要给我拿下南岸的码头。” 乌达大声答应,马上就安排了两百水手侯命,又仔细检查了武器装备,饱餐了一顿上好伙食,然后就是耐心等待深夜三更的到来,而当三更的梆子声终于响起时,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金兵突击队立即摇橹出发,悄无声息的驶向黄河南岸。 乌达统领的金兵突击队运气不错,这一个晚上虽然没有下雪,天上却连星星都没有一颗,漆黑得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这一点虽然给金兵突击队的行进增添了许多难度,却也有效的掩护了金兵船队的行踪,让南岸的赤旗军完全不可能发现金兵已经秘密出动。 乌达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即便夜色对金兵无比有利,河水的流动声也遮掩了金兵士卒摇橹划桨的声音,乌达在出发前还是下达了禁口令,禁止任何人擅自说话,让金兵船队保持静默状态悄悄靠近南岸,铁了心要杀赤旗军一个措手不及。 金兵船队似乎也成功的做到了这点,直到快要接近河心了,赤旗军的营地都毫无动静,不过就在金兵船队抵达了河心时,赤旗军控制的南岸码头上却迅速燃起了无数火把,然后还有许多的士卒冲上船只,在深夜中紧急摇橹出动,吼叫着冲向黄河河心。 距离太远,还是在赤旗军船队全部离开了码头在水面上集结成队后,乌达才遥遥看到远处似乎有火把晃动,乌达心里也顿时刚当了一下,暗道:“怎么回事?蛮子营地那边怎么会突然亮起火把?难道他们发现我们了?不可能啊,距离这么远,天又这么黑,蛮子船队怎么可能提前发现我们?还有,怎么没听到铜锣声和战鼓声?” 更让乌达傻眼的还在后面,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紧急出动的赤旗军船队竟然象能够清楚看到金兵船队,打着无数火把直接向着金兵船队冲来,乌达见了既惊奇又惊讶,稍一盘算后,乌达还不得不冒险开口,大声吩咐道:“掉头,向下游转移,先到下游登岸再说!” ------------ 第五十九章 牛刀碰上了钢板 “掉头,向下游转移!” 金兵突击队长乌达的决定其实十分正确,借着漆黑的夜色掩护转移向下游后,只要避开赤旗军船队的拦截靠上南岸,擅长陆战的金兵基本上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甚至与赤旗军交战不利也有从容脱逃的机会,远比在水上作战安全。 可惜情况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乌达的意料,在天色昏黑得连看清旁边船只都无比困难的情况下,也在没有打着一支火把的情况下,金兵船队才刚掉头冲向下游,打着大量火把的赤旗军船队竟然马上也掉头改变方向,以最快速度直接向着金兵的船队冲来,乌达见了自然大惊,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难道蛮子看得见我们?” 不肯死心更不敢相信,乌达大声只是催促水手加紧摇橹划桨,打算以最快速度冲上黄河南岸,可惜金兵毕竟不如全是渔民的赤旗军那么擅长水上机动,在距离南岸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还是被赤旗军船队追上,被迫在水面上仓促迎战。 这大概也是金兵自立国以来打得最被动的一战,在机动中被赤旗军船队追上,有的金兵船只选择回头迎战,有的船只只顾拼命向南岸靠拢,根本没有统一的作战纲领,结果这一点自然也给了赤旗军将士大展拳脚的机会,凭借着火把的照明,提着干粉灭火器赤旗军将士见敌就喷,旁边的同伴乘机猛砍猛捅,把根本无法睁眼的金兵接连捅翻砍倒,完全占据绝对上风。 “不要停,继续向南岸冲!先上岸要紧!”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反应稍慢的乌达才大吼大叫着发出指令,命令金兵船只全速向南,不惜一切代价的优先登岸,听到吼叫的金兵各船也拼命的摇橹划桨,红着眼睛冲向黄河南岸,赤旗军船队则紧追不舍,利用金兵船队大乱的机会边喷边杀,把一个接一个的金兵砍翻下水,捅落河中,尽最大努力在水面上削弱敌人。 混战中依然还是干粉灭火器最抢眼球,高速喷射的粉末挡无可挡,防不胜防,只要喷在金兵的脸上就马上能让这个金兵暂时失明,旁边拿着武器的同伴乘机刀斧齐下,把暂时失明的金兵砍死砍伤,金兵惨叫震天,落水不断,可是又毫无办法,基本处于光挨打还不了手的被动状态。 还好,距离已经不是很远,在付出了七八十人落水死伤的代价后,余下的金兵船只依然还是先后靠上了南岸,船上金兵如蒙大赦,赶紧争先恐后的跳上南岸,率队突击的乌达还疯狂吼叫道:“回头!给蛮子一点颜色看看!” 很可惜,一百多名金兵虽然侥幸冲上了南岸,干粉灭火器在近身战中依然还是无解的存在,在陆战中同样是一喷一个准,喷中就马上能够让一个金兵无法看清楚任何东西,再加天色漆黑,金兵的队形过于混乱,局部兵力处于绝对优势的赤旗军将士依然还是压着金兵打,在干粉灭火器的掩护下对着金兵猛砍狂刺,把根本无法睁眼的金兵接连斩杀。 见情况不妙,乌达只能是赶紧带着两个手下向南面黑暗处逃窜,可是让乌达吐血的时候,他都已经逃进了黑暗中了,一些赤旗军依然还是象能够看到他一样追了过来,还一见面就是对着乌达和他的两个手下狂喷,吓得已经有点经验的乌达赶紧闭眼。 这么做当然没用,虽说闭眼及时没有被干粉喷入眼中,可是在同样无法视物的情况下,一把锋利的长矛还是凶狠刺来,十分准确捅入了乌达的眼眶,让乌达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也让乌达至死都不明白,在天色这么漆黑的情况下,赤旗军究竟是怎么发现的金兵船队突然出动,还能对金兵船队的动向了如指掌?甚至连自己离队逃命都能清楚看见? ………… 做为金兵的主帅,完颜宗望当然用不着为夜袭赤旗军营地这种百人级的战斗操心熬夜,再加上又有金兀术这样的得力助手帮忙主持军务,所以这个晚上完颜宗望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然后还是在和金兀术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完颜宗望才想起七弟负责发起的抢渡战,便向金兀术问道:“四弟,七弟昨天晚上安排的夜袭战,情况怎么样了?拿下南岸码头没有?” “不知道,还没消息。”金兀术如实回答,又微笑说道:“或许七弟想给我们一个惊喜,所以没急着来告诉我们情况。” “他这爱关子的脾气,就是改不掉。” 完颜宗望微笑的时候,完颜宗朝突然一声不吭的走进了军帐,脸上的神情还阴晴不定,和平时故意卖关子时十分相似,早就清楚这个弟弟德行的完颜宗望便微笑问道:“七弟,怎么样?你可别告诉我,昨天晚上还是没有拿下南岸码头吧?” “是啊。”金兀术也笑着说道:“你该不会又故意吓我们,说你派去偷袭蛮子营地的军队,全军覆没了吧?” 完颜宗朝的神情还是十分复杂,半晌才有气无力的说道:“逃回来两个。” “啥?!”完颜宗望和金兀术都是一楞,然后一起惊叫问道:“逃回来两个?什么意思?” “两百士卒,只逃回来两个。”完颜宗朝硬着头皮答道:“余下的,都战死或者失踪了。” 砰的一声轻响,完颜宗望手里的筷子落地,目瞪口呆了许久后,平时喜欢谈佛论道的完颜宗望还难得咬牙切齿了一次,表情狰狞的说道:“马良蛮子!我要亲手剁了你!” 扑通一声,完颜宗朝双膝跪倒在完颜宗望的面前,垂头丧气的说道:“二哥恕罪,小弟无能,连战连败,丧师辱国,丢尽我们大金军队的颜面,请二哥降罪,小弟情愿接受任何惩罚。” 看了一眼素来心高气傲的七弟,完颜宗望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完颜宗朝听令,我令你继续收集船只,招募水手,统兵突破黄河,打开我军南下道路!倘若再次失败,军法难容!” “谢二哥!”完颜宗朝重重顿首,大声说道:“下一次,小弟一定亲自率军上阵,把南岸那些蛮子水匪全部杀光宰绝!” “七弟,汲取教训。”金兀术叮嘱道:“这一次一定要收集到足够的船只再发起渡河,不能再冒险以弱势兵力上阵了。” 完颜宗朝大力点头,神情也刚毅无比。 ------------ 第六十章 未雨绸缪 战场上刀枪无眼,虽然干粉灭火器大幅度提升了赤旗军的战斗力,也大大降低了赤旗军的伤亡,然而两战下来,还是有十一名赤旗军勇士牺牲在了黄河战场上,另外还有二十余人不幸负伤,其中两人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这一点也让马良和张荣等人暗暗担忧,靠着夜视仪挫败了金兵的第二次进攻后,张荣就向马良提醒道:“马大哥,从金狗在战场上表现来看,他们队伍里还是有着许多熟悉水性和驾船的水手,金狗如果一次出动的兵力不多我们不怕,但金狗如果一次出动五六百,七八百人,我们这四百来人恐怕就无比吃力了,最好得早点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张兄弟言之有理。”贾虎也说道:“金狗比我们估计的还厉害,我们即便有干粉灭火器帮忙,在陆地上打起来也非常吃力,昨天晚上牺牲了七个兄弟就是证明。” 马良点头,也承认赤旗军能够两战两捷全是靠着局部兵力拥有优势,金兵一旦大量上阵赤旗军就难以招架,然后略一盘算后,马良拿定主意道:“派人去和滑州的官府联系,把我们的情况告诉滑州官府,叫他们帮忙出面收缴这附近的船只,尽量别给金狗收集船只的机会,只要金狗没有足够的船只运兵抢渡,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张荣和贾虎听了一起叫好,马良也赶紧安排了自己的亲信许骡子立即赶往不远处的滑州州城与官府联系,要求滑州官府帮忙出面收缴境内的大小船只,期间马良还大模大样的告诉许骡子道:“你可以直接把我们赤旗军的身份告诉滑州的官员,情况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借他们滑州官府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我们了,相反还得把我们供起来。” 被马良料中,许骡子进到了滑州州城,把赤旗军的情况告诉给了现任滑州知州楼异后,楼异果然没敢提什么赤旗军是草寇水匪的事,相反还一口答应了马良提出的要求,承诺立即尽可能收缴周边民船,预防被金兵利用,然后楼异还有安排了一个押司率领一队士卒,给赤旗军送来了一些酒肉犒劳马良等人,没口子的感谢赤旗军坚守白马渡,两次杀退金兵的进攻。 除此之外,楼异自然少不得一再承诺,答应说赤旗军只要守住白马津,不过金兵过河荼毒滑州的机会,自己一定会向朝廷给马良和赤旗军请功,请求宋钦宗赦免马良和赤旗军之前的罪行,给马良等人封官赐爵。 还别说,楼异还真有这个胆量敢这么做,假如赤旗军真能挡住金兵,马良别说只是杀了李彦和一些地主大户了,就是把蔡京和童贯的全家宰了,楼异也敢理直气壮的为马良和赤旗军请功。 言归正传,马良明显高估了北宋地方官府的办事效率,当天说好了收缴周边船只,结果到了第二天时,滑州官府才派出差役赶往周边各地执行此事,差役还全部都是步行或者乘船,速度和效率自然远远赶不上骑着快马的金军骑兵,所以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时,还是有十几条大小不一的船只出现在了金兵控制的北岸码头上。 更让马良愤怒和无奈的还在后面,到了第三天时,黄河的上下游竟然都有衣衫褴褛的渔民船夫驾船赶来白马渡口,直接把船只献给了金兵听用,很明显是贪图金兵的钱财,不顾民族大义帮助金兵抢渡黄河,马良和张荣等人见了破口大骂,可是又无可奈何。 到了第四天时,随着金兵搜索范围的越来越广,聚集在北岸码头上的敌船越来越多,马良逐渐沉不住气了,不得不赶紧和张荣、贾虎等人商量对策,结果读过几本兵书的贾虎献计道:“马大哥,何不用激将计?乘着金狗还没收集到足够船只的机会,叫骂激怒金狗,诱金狗现在就出兵渡河,让我们可以逐口逐口的吃掉金狗船队。” 毕竟经验还严重不足,听贾虎说得有理,马良便果断安排了几个大嗓门的小弟驾船北上,跑到北岸码头附近对着金兵高声叫骂,然而十分可惜的是,马良却忘了金兵大都不懂汉语,小弟们就是骂得再难听都是对牛弹琴,所以不管马良派到河上的小弟如何挖空心思的恶毒辱骂,岸上金兵就是纹丝不动,没有出动那怕一条船来驱逐赤旗军骂手。 见此情景,马良和张荣等人难免更是担忧,不得不提前讨论金兵大举出动后的对策,期间张荣还建议道:“马大哥,能不能象对付李彦一样,提前准备好一些燃烧弹,用燃烧弹来对付金狗的船队?” “金狗的船太小了,不容易砸中。”马良皱着眉头说道:“我们燃烧弹既得砸中目标又得把瓶子砸碎才能起作用,对付大船没问题,但是对付过于灵活的小船太吃力。” 张荣仔细一想发现也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贾虎则建议道:“要不请滑州出动厢军帮我们的忙,解决我们兵力不足的问题?” “算了吧。”马良撇嘴道:“那帮厢军除了会欺负老百姓还能干什么?到了战场上,我还怕他们马上逃命影响我们的士气斗志。” “那么就只能是尽我们的最大努力硬拼了。”贾虎颇是无奈的说道:“能挡住多久算多久,能杀多少金狗算多少。” 马良皱眉不语,心里只是继续盘算如何继续大幅度提升赤旗军的战斗力,让赤旗军在兵力处于劣势时也有希望杀退金兵,还一度考虑使用高度易燃的纯酒精燃烧弹焚烧敌船,可是考虑到命中率会有很大问题,马良却又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上面。 绞尽脑汁的时候,张荣忽然开口,说道:“马大哥你们继续商量,我先去放一把水。” “我也去。” 贾虎也立即起身,结果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无意中想起男人放水的动作时,一个天才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了马良的脑海中——为什么不能把高浓度酒精装进气压喷壶里,隔着火焰射向敌人?这么做的话,敌人岂不是一烧一个准?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托了曾经开过主题酒店受过消防培训的福,马良还清楚记得一个消防常识,干粉灭火器,无法扑灭酒精燃烧散发的火焰! ------------ 第六十一章 亲自上阵 表面上轻描淡写,把突破黄河的战事全权委任给完颜宗朝,实际上完颜宗望和金兀术两兄弟却无比关心这件事的进展,至于原因也不是别的,金兵孤军深入,补给全靠就地劫掠,倘若不能尽快突破,杀入富庶繁华的河南地区夺取粮草辎重补给军队,金兵不仅将被迫退兵,还有粮草断绝的危险。 也还好,经过几天时间的不懈努力,靠着武力强征和钱财诱惑,金兵终于还是收集到了九十来条大小不一的船只,粗略估计可以一次性运载七百五六十人发起渡河战事,彻底扭转在赤旗军面前的局部兵力下风,同时靠着金兵队伍的庞大基础,完颜宗朝也顺利挑选出了数量足够的作战水手,还汲取教训让大部分的士卒穿上了有利于水战的纸甲,各项准备也十分周密充足。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完颜宗望和金兀术才悄悄的松了口气,赶紧催促完颜宗朝尽快发起渡河战事,完颜宗朝则拍着胸口答道:“二位兄长放心,小弟明天就亲自率军强渡黄河,把那些螳臂当车的蛮子水匪全部宰光!” “七弟,你真要亲自率军上阵?”金兀术听了有些担忧,问道:“你的水性,能在水上作战吗?” “怎么不能?”完颜宗朝理直气壮的反问,又说道:“小弟虽然不才,却也在松花江里练过泅水,学过驾船,到了水面上照样能够统兵打仗。” “小心为上。”金兀术好意提醒道:“黄河不比松花江那么狭窄,你的对手又是天天在水上吃饭的蛮子水匪,我的意思是,你最好还是不要冒险亲自上阵,把这事交给其他人为上。” “是啊,七弟,谨慎为上。”完颜宗望也劝道:“最好还是把统兵上阵的事交给下面人,你就别去了。” “没事,不用替我担心。”完颜宗朝大模大样的说道:“我们这次船多兵多,对付那些蛮子水匪绰绰有余,还有,突破黄河这么重要的战事,小弟不亲自上阵鼓舞士气,我们的将士谁会卖命?” 完颜宗望和金兀术好心再劝,已经两次在赤旗军面前蒙羞的完颜宗朝则坚持要亲自率军报仇雪耻,完颜宗望见弟弟态度坚决,又知道完颜宗朝亲自上阵确实可以鼓舞士气,便也改了口,说道:“好吧,既然你坚持要去,那我也不反对,千万小心就是了。还有,蛮子那种会喷细粉的武器,你打算怎么应付?” “小弟仔细问过之前上阵的士卒。”完颜宗朝马上答道:“他们都说蛮子那种古怪武器确实厉害,但是只要及时闭上眼睛,或者把头扭开,不让细粉喷进眼睛就没事,小弟已经把这个经验告诉给了准备上阵的所有士卒,叫他们小心提防。” 完颜宗望满意点头,说道:“好吧,那你快去准备吧,明天突破了黄河拿下了南岸码头,你就是我们这次南下的首功。” 完颜宗朝欢天喜地的答应,立即下去安排部署,也十分顺利在当天就完成最后的战前准备,而到了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鉴于时间紧迫和这一战的重要性,完颜宗望和金兀术也再一次来到了码头观战,期间完颜宗望还亲自走到列队以待的金兵突击队面前训话。 “儿郎们,中原的花花世界就在眼前,我们大金军队只要冲破了这黄河天险,宋人最富庶最繁华的京畿路就是我们大金的囊中之物,那里有无数的金银财宝,无数的漂亮女人,冲过了黄河,就都是我们的了!都给我加把劲,冲过黄河,杀掉那些阻拦我们渡河的蛮子,每人赏钱二十贯!” “嗷呜——!” 金兵群起吼叫,宛如一群豺狼野兽,完颜宗朝见士气已经被鼓舞起来,便大声喝道:“全部上船,准备出发!” 七百六十来名金兵吼叫答应,立即飞奔到岸边登船,完颜宗朝则是先向完颜宗望和金兀术拱了拱手,然后才掉头大步走向悬挂着三角旗的金兵船队旗舰,金兀术见了忙又叮嘱了一句,“七弟,千万小心。” 完颜宗朝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表示回应,结果看着完颜宗朝大步离去的背影,直觉敏锐的金兀术心中突然生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隐约觉得自己或许是在与七弟完颜宗朝见最后一面。 与隐约感觉不妙的金兀术不同,大步走上了金兵旗舰后,才刚见金兵突击队士卒全部登船,完颜宗朝马上就发出了狮子一般的吼叫声音,“出发!去找南岸的蛮子算帐报仇!” 唱诺声中,九十来条大小不一的金兵船只纷纷摇橹离岸,划着桨气势汹汹的杀向黄河南岸。而与此同时,看到金兵船队集体出港,同样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的赤旗军将士也尽数登船,在马良的亲自率领下主动北上,准备在水面上迎击金兵船队。 见此情景,早已深恨赤旗军入骨的完颜宗朝也不慌乱,只是大吼说道:“弓箭准备!记住战前的交代,打近舷战的时候,要注意闭眼和扭头,躲开蛮子的灰粉武器!眼睛不小心被喷中的,赶紧后退换人!” 金兵各船纷纷答应,也早早就操起了弓箭准备射击,可惜金兵的弓箭射程始终不如禁军溃散后留给赤旗军的神臂弓,所以两军即将相遇时,首先放箭的依然还是赤旗军队伍,还靠着这些天来的反复锻炼和不断熟悉,射击精度明显比上次为准,仅仅是第一波齐射,就将十来名金兵射死射伤。 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完颜宗朝当然也不慌张,站在执盾亲兵的背后,完颜宗朝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插着赤红大旗的赤旗军旗舰,牙齿还咬得咔咔作响,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完颜宗朝却又突然发现了赤旗军船队的一个异常情况——每一条赤旗军的船上,竟然都打着一两只正在熊熊燃烧的火把。 “蛮子搞什么鬼?大白天里点火把做什么?” 完颜宗朝心中诧异,还隐约猜到了赤旗军在大白天里点着火把的用意,暗道:“难道想用火攻?可我们都是小船啊,不象大船一样有容易点燃的船帆和船蓬,拿什么火攻?” 完颜宗朝大惑不解的时候,金兵船队也已经顶着赤旗军的神臂弓羽箭冲进了弓箭射程范围内,完颜宗朝见了也不犹豫,马上就把赤旗军火把的事暂时放到一边,大吼道:“放箭!” ------------ 第六十二章 火焰喷射器 局部兵力终于占据了上风后,金兵的弓箭自然变得更加猛烈凶悍,宛如狂风暴雨一般,接二连三的射向赤旗军船队,无论射速还是准确度,都远远高于手里拿着神臂弓的赤旗军将士。 再次感谢溃逃的禁军士卒,他们留给赤旗军将士的上好盔甲在这一刻再次发挥了巨大作用,保护了全部着甲的赤旗军将士很难受到弓箭伤害,即便远程对射战处于明显的下风,也依然还在奋力向前,拼命迎向金兵船队。 当然,在这个期间,还是有一些赤旗军将士中箭受伤乃至落水牺牲,不过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神臂弓的强悍力量也得到了发挥,在近距离里甚至能够直接射穿金兵身上的铁甲或者纸甲,所以在伤亡方面双方其实是平分秋色,没有那一方占到便宜。 这一点也促成了赤旗军和金兵都急着展开近舷战,弓弩数量方面处于下风,赤旗军当然急着近身作战扬长避短;看到披甲同伴被神臂弓直接洞穿,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倒霉蛋,又欺负赤旗军船少人少,金兵也是摇橹划桨,全速冲向赤旗军船队,迎头并进间,两只船队之间的距离也迅速缩小。 与此同时,在北岸观战的金兵队伍中也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战鼓声音,还有士卒整齐的呐喊声音,一起为金兵船队加油助威,完颜宗望也从帅位上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努力眺望战场,心情之紧张期待,丝毫不亚于指挥一场大战。 终于,金兵船队即将抵达河心时,两支船队终于迎头撞在一起,数量较少赤旗军船队也在转眼之间就被金兵船队淹没,被迫陷入了近身苦战——嗯,四百来人打七百六十多人,确实算是近身苦战。 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冲在最前面的金兵船上士卒人人提刀挺矛,睁大了眼睛怒视即将进入攻击范围的赤旗军士卒,然而赤旗军船上却突然喷出了一道白烟,顿时将两个躲避不及的金兵喷得满头满脸都是,也逼得站在最前面的两个金兵士卒不得不赶紧后退,大声喊叫求援,“快救我!我眼睛被迷住了!” 战前已经被上司叮嘱过,早早就知道赤旗军装备有能喷怪烟的武器,余下的金兵也不慌张,挺起长矛就赶紧刺向站在船首的赤旗军士卒,试图阻拦他捅杀自己的同伴,可就在这个时候,怪事发生了,一个左手拿着火把的赤旗军士卒也不知道变了什么魔术,火把的火焰中竟然喷出一道细细的蓝色火焰,毫不客气的洒落在了金兵脸上身上。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蓝色火焰喷到了金兵身上脸上后,竟然还能流淌着熊熊燃烧,瞬间引燃金兵的胡须头发,也把金兵烧得是皮焦肉臭,鬼哭狼嚎,“蛮子会妖术!蛮子会妖术!蛮子的火焰会喷火!” 这个时候,赤旗军的新式攻击手段也已经在金兵船队中随处可见,手里拿着干粉灭火器的赤旗军将士见敌就喷,专喷金兵的脸部双眼;手里拿着气压喷壶的赤旗军将士同样是见敌就射,把高达九十八度的工业酒精穿过火把的火焰喷出,高度易燃的酒精遇火就燃,射到金兵身上就流淌着熊熊燃烧,迅速引燃金兵的胡须头发,乃至纸甲衣服。 赤旗军的正统攻击手段其实并不厉害,无非就是矛捅刀砍斧头劈,既没有象金兵一样接受过统一的严格训练,武器装备也是随心所欲,没有统一的标准,严格来说其实还是一群不入流的乌合之众,倘若是在正常情况下,金兵别说是用将近一倍的兵力了,就是只用一半的兵力,也能轻松把赤旗军杀溃。 但问题是赤旗军的辅助手段实在太变态了,干粉灭火器挡无法挡防无法防就算了,现在还又增添了一个简易版的火焰喷射器,专门针对人体下手一喷一个准,一射一个伤,习惯了正常作战的金兵又那里招架得住? 可怜的金兵也因此倒了大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一道道蓝色的火焰喷射泼洒,不管沾到什么东西都是马上熊熊燃烧,还尽可能把火焰喷向金兵脑袋,直接焚烧金兵的脸部和胡须头发;干粉灭火器也同样专挑金兵的脸上麻烦,只要看到金兵正面看向自己,手里拿着软管的赤旗军将士马上就对着金兵一通喷射,金兵躲得了干粉躲不了酒精,躲得了酒精躲不过干粉,直被烧得哇哇大叫,喷得双眼失明。 乘着这个机会,手里拿着传统武器的赤旗军战兵当然是大展雄风,动作虽然不是很熟练标准,却依然还是凶猛无比的把长矛捅进金兵的胸膛或者面部,挥动手刀斩落金兵手臂,抡起斧头劈破金兵头颅,完全占据近舷战的上风。 在赤旗军花样百出的攻击手段面前,金兵船队自然很快就是一片大乱,受伤战死的士卒落水不断,许多身上起火的士卒摇橹逃亡,慌乱中船撞船,船碰船,甚至出现了船只颠覆的状况。 看到金兵竟然迅速被兵力处于弱势的赤旗军杀得大乱,又距离较远无法亲身体会第一线金兵地狱般的痛苦,在战场外围观战的完颜宗朝当然是勃然大怒,用手一指插着红旗的赤旗军旗舰就大吼道:“冲上去,把那条蛮子船给我干掉!” “七王子,太危险了。”旁边的亲兵赶紧反对道:“蛮子兵会喷白烟,又会喷火焰,我们的士卒根本应付不了!” “少罗嗦!”完颜宗朝益发大怒,气急败坏的吼叫道:“那条是蛮子的旗舰,只要冲上去把那条船干掉,这场仗我们就赢定了!” 担心完颜宗朝的安全,旗舰上的金兵水手还是不敢立即执行命令,结果心意相通,同一时间的赤旗军旗舰上,身上同时穿着防刺衣和纸甲的马良,也盯上了打着显眼三角旗的金兵旗舰,指着完颜宗朝的坐船吼叫道:“跟我冲,把金狗的旗舰干掉!” 赤旗军旗舰上的水手纷纷答应,一边努力摇橹划桨,一边奋力周边的敌船交战,无比艰难却又十分坚定的冲向金兵旗舰,水战经验丰富的赤旗军也纷纷跟上,犹如一条青虫一样,艰难穿过蚁群的重重拦截,冲向打着三角旗的金兵旗舰。 看到这点,毫无畏惧的完颜宗朝当然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吼大叫着只是催促余下的船只上前,合力包围赤旗军船队,为了完颜宗朝的安全,在外围没有参战的金兵船只也全都毫不犹豫的左右包夹而来,还有后方也有许多金兵船只掉头追来,再一次在水面上把赤旗军船队四面包围。 ------------ 第六十三章 生擒 和完颜宗朝一样,之前在外围没有参战的金兵船只之所以敢左右合围赤旗军船队,全是因为距离较远,没有亲身被干粉灭火器喷到,也没有亲身被赤旗军的原始火焰喷射器烧到,不知道那种双眼失明还要被迫迎战和皮肤衣甲胡须头发一起起火的痛苦,所以看到赤旗军竟然胆敢冲向完颜宗朝,还没有尝到苦头的金兵船只自然是立即左右包夹而来。 不过这些船上的金兵也很快就明白他们的同伴为什么会被赤旗军欺负得这么惨了,船只才刚近舷,才刚等金兵挺起长矛准备捅刺赤旗军士卒,雪白的粉末和蓝色的火焰就一起喷射而来,粉末入眼失明,火焰不管喷到那里都是附着着熊熊燃烧,散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高温,还立即引燃金兵身上的可燃物,让一个接着一个的金兵发出惊恐而又凄厉的惨叫。 再接着,自然轮到赤旗军战兵拿着砍刀长矛痛打落水狗了,把一个个双眼失明乃至脸上起火的金兵砍翻捅倒,左右包夹过来的金兵船队也很快就一片大乱,无数的金兵被无法阻拦的干粉灭火器喷得满头满脸,被高浓度酒精烧得身脸起火,痛苦有如身处地狱。 这个时候,依然还没有与赤旗军近舷交战的金兵旗舰上,完颜宗朝亲自攥紧了一把弓箭拉开,突然将一支锋利的羽箭射向赤旗军旗舰,还笔直射向拿着盾牌站在赤旗下的马良,马良听到风声呼啸赶紧举盾已经晚了,羽箭已经抢先一步射中了马良的胸膛,直接穿透纸甲还险些捅穿防刺衣,马良也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摸了一下戴在头上的摩托车头盔,确认透明面罩已经放下,然后才拣起一把神臂弓,对着完颜宗朝还了一箭。 无招,接触这玩意的时间实在太短,即便是在至近距离射击,马良这一箭也只是与完颜宗朝擦身而过,没有对完颜宗朝造成任何伤害,完颜宗朝狞笑着再次拉弓搭箭,吓得马良赶紧举盾保护住要害,用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吼叫道:“快!冲上去!和金狗的旗舰打接舷战,打接舷战!” 彭小乙等绝对亲信大声答应,再次加紧摇橹划桨,驾驶着赤旗军旗舰以干粉灭火器和酒精喷射器开道,艰难冲向距离已经不远的金兵旗舰,而完颜宗朝又是一箭射中了马良手里的盾牌后,也是不知死活的吼叫道:“迎上去,把蛮子旗舰干掉!” 招架不住完颜宗朝的再三逼迫,船上水手还是硬着头皮摇橹而上,从船只的缝隙中艰难迎向赤旗军旗舰,而当两军旗舰终于在乱军中相遇时,金兵旗舰上的十几名水手马上就全部跳了起来,手拿各种武器硬是挤到完颜宗朝前方,保护着完颜宗朝准备迎战。 与此同时,马良也已经抛去了盾牌拿起一支插在船舷的备用,亲手抓起了一个三升装的气压喷壶,重重扣下扳机,将壶中酒精透过火把的火焰射向金兵,纯度高达九十八度的工业酒精遇火既燃,化为线状喷进金兵人群挥洒,顿时点燃了好几个金兵的衣甲须发。 赤旗军旗舰上还有一个火焰喷射手在同时喷出酒精火焰,另有两个士卒则拿着干粉灭火器对着金兵脸部扫射,火焰和干粉一起肆虐间,猝不及防的金兵士卒也顿时发出了一阵阵惨叫,马良身前的两名赤旗军战兵则乘机挺起长矛,合力把距离最近的一个金兵捅翻。 “你马爸爸烧死你!” 声嘶力竭的吼叫中,马良把酒精火柱上下泼落,左右挥洒,接连亲手烧中多名金兵士卒,还一不小心把一些酒精射了一些在完颜宗朝的左脸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也在瞬间就引燃了完颜宗朝的胡须眉毛,让完颜宗朝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吼叫,赶紧伸手去拍打脸上的火焰。 拍打无用,酒精这玩意不止一般的易燃,不管再是如何拍打,只要火焰稍微还有一点的剩余,马上就能重新全部引燃,所以拍打了几下之后,完颜宗朝不仅没能拍熄脸上的火焰,相反手上还跟着起了火。而更倒霉的是,偏巧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道酒精火柱从天而落,洒落在完颜宗朝的头盔边上燃烧,又顿时引燃了完颜宗朝的头发,将完颜宗朝的脑袋变成了小半个火球。 没有人能够忍受胡须头发乃至眉毛同时燃烧的痛苦,完颜宗朝当然也不例外,徒劳的拼命拍打着酒精火焰,完颜宗朝还破天荒的第一次在战场上绝望吼叫道:“快跑!掉头跑!” 跑? 来不及了!都已经接舷了金兵如果还能跑掉,那么赤旗军将士这么多年的渔民饭就纯粹是白吃了,金兵水手才刚在干粉和酒精火焰的肆虐下艰难开始掉头,马良就马上察觉到了金兵旗舰企图逃跑的意图,马上就吼叫道:“跳船,抓大鱼!” 唱诺声中,曾经被马良救过性命的彭小乙第一个跳上金兵旗舰,还靠着身上的纸甲和现代防刺衣硬扛了金兵在慌乱中刺来的一矛,挺矛与金兵厮杀在了一起,旁边的赤旗军将士赶紧喷射干粉增援,帮着彭小乙几矛将那金兵捅倒,接着赤旗军将士又接连跳过去两人,其中一人拿起干粉灭火器就对着金兵人群扫散,金兵为了保护眼睛不得不扭头或者闭眼,彭小乙和另一个赤旗军战兵乘机双矛齐捅,又将两个金兵捅翻。 这个时候,金兵旗舰上包括完颜宗朝本人在内,已经只剩下了五个站立的人,余下不是被赤旗军捅翻砍倒,就是在混战中跌落下水,或者是主动跳进冰冷的河水中灭火。看情况不妙,完颜宗朝顾不得脸上头上还有火苗,抓起长矛就亲自来和彭小乙厮斗,还靠着一身的武艺第一矛就重重刺中了彭小乙的胸膛——只是很可惜,还是被彭小乙穿在里面的现代防刺衣挡住,没能把率先跳船的彭小乙捅死。 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彻底完了,吼叫声中,两根酒精火柱和两道白烟全都直接喷向完颜宗朝的脸部,必须睁眼看清楚情况的完颜宗朝闭眼不及,顿时双眼被迷,头上火焰重新翻腾,惨叫得有如受伤野兽。余下的金兵纷纷上前掩护间,也马上就被干粉和酒精火焰喷得睁不开眼,喘不过气,烧得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在干粉灭火器和酒精喷壶在两大利器近乎完美的掩护下,彭小乙和另外一个同伴当然很快就把余下的四个金兵水手捅翻了三个,另一个遭到重点攻击的金兵则全身火起,不得不惨叫着跳进黄河扑灭火焰,双眼无法视物的完颜宗朝察觉情况不妙,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把身体一侧,在穿着铁甲的情况下跳进了河中,试图泅水逃命。 不用多说,仅仅只是看到完颜宗朝身上的显眼披风,彭小乙就毫不犹豫的跳下水中去和完颜宗朝搏斗,把穿着铁甲活动不便的完颜宗朝拼命按进水中灌水,周围的金兵船只虽然也有大呼小叫着过来增援,却被迅速跟上的赤旗军其他船只拼命拦住,根本没有任何救援完颜宗朝的机会。 终于,在经过一番水中拼搏后,完颜宗朝还是被水性更加精熟的彭小乙就河水生生灌晕,拖回了赤旗军交给同伴捆绑俘虏,马良也亲手把全身精湿的彭小乙拉回了旗舰上,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好兄弟,首功!” 与此同时的黄河北岸上,看到金兵船队在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依然还是被赤旗军杀得一片大乱,士卒接连落水,完颜宗朝和金兀术的脸色当然是一个比一个更加难看,一个比一个更加阴沉,许久后,完颜宗望还自言自语了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输一阵不算什么,关键还是七弟要平安回来。” ------------ 第六十四章 金兵来使 “救七王子!” “七王子被抓了,快救他!” 见穿着显眼披风的完颜宗朝被拖上赤旗军旗舰,凡是看到这一情况的金兵当然都是急红了眼睛,不顾一切的驾船冲向赤旗军旗舰,试图救回对他们来说身份尊贵的完颜宗朝。 很可惜,这个时候的赤旗军船队早已跟了上来,基本保护住了赤旗军旗舰,不给金兵船只任何从容靠近赤旗军旗舰的机会,同时船上赤旗军将士还拼命的喷射酒精火柱和干粉袭扰金兵士卒,掩护赤旗军战兵挺矛杀敌,挥刀砍人,金兵则对赤旗军的酒精喷射器和干粉灭火器根本没有任何抵挡办法,越是急着上前就死得越快,被砍捅落水和全身起火被迫跳水者随处可见。 也正是靠着酒精和干粉这两大现代武器的帮忙,赤旗军船队很快就集群冲出了混乱战场,在旗舰的率领下在黄河水面上逆时针迂回了一段距离,成功抢到了金兵船队的上游,然后毫不犹豫的再次发起冲锋,又一次杀向早已经彻底大乱的金兵船队。 没有了旗舰统领的金兵船队群龙无首,或是逃向下游,或是掉头迎战,还有一些抓紧时间冲向南岸,彻底大乱之下,自然更加不是赤旗军的对手,依然还是在酒精和干粉的帮助下,赤旗军船队犹如一把利刃切进豆腐一般,轻而易举的就把乱成一团的金兵船队切为两截,还又乘机杀害了一些大金勇士,然后又在水面上掉头,准备向金兵船队发起第三次冲击。 见此情景,队形已经彻底不存在了的金兵船只也终于慌了神,纷纷掉转头向北岸逃命,赤旗军则坚决追击,利用金兵仓促逃亡的机会猛砍猛杀,尽最大力量扩大战果,还有就是夺走金兵的船只,然后还是追进了陆上金兵的射程范围后,看到岸上的金兵接连放箭,马良才赶紧率领赤旗军船队返航,去收拾那些乘乱冲上南岸的金兵士卒。 在岸上对付金兵当然明显要困难一些,好在金兵只有三四十人乘乱登上了南岸,在赤旗军的面前处于绝对的兵力下风,又没有战马帮忙作战,战斗力难免大打折扣,再加上赤旗军还有酒精和干粉帮忙,经过了一番苦战后,队伍中有着张荣和贾虎两大好手的赤旗军还是成功歼灭了这群金兵,没给他们守住南岸阵地接应后军过河的机会。 也正是赤旗军成功歼灭了南岸敌人,原本已经重新登船杀来的金兵船只才不敢造次,不得不乖乖的主动撤回北岸码头,不敢再给赤旗军在水上消灭他们的机会,同时也是看到了这一情况,早就累得气喘吁吁的马良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同样筋疲力尽的赤旗军将士也横七竖八的坐满躺满一点,累得连欢呼胜利的力气都不剩下。 “马指挥!马指挥你太厉害了!我们又赢了!又赢了!” 终于有欢呼声音响起,脚步声中,两个官差连滚带爬的冲到了赤旗军队伍旁边,对着马良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没口子的欢呼胜利,满脸的崇敬之情,马良问起他们身份时,一个官差赶紧答道:“回禀马指挥,小的们是楼府君派来观战的,说是马指挥你如果又打了胜仗就马上去禀报他,如果打输了的话,也马上回去叫他赶紧……,也是赶紧禀报他。” “那你们快去报信吧。”马良喘着粗气说道:“叫你们楼知府多带些酒肉来,最好是多带一点人手来帮我们做饭,多少帮我们分担一点压力。” 两个官差点头哈腰的答应,然后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向州城报信,马良则又喘气休息了片刻,然后才站起来命令各队清点伤亡,又举起望远镜查看北岸情况,见黄河北岸的金兵船只已经只剩下二三十支后,马良又悄悄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应该可以获得一点喘息的时间,短时间内,已经把周边船只收罗一空的金兵肯定很难收集到足够的船只发起抢渡。 把仍然还昏迷不醒的完颜宗朝抬进了临时营地后,伤亡也已经清点完毕,尽管有着酒精和干粉的协助,然而在兵力处于绝对下风的情况下,还是有十五名赤旗军勇士牺牲在了战场上,另外还有二十多人受伤,本钱微薄的马良听了当然心疼不已,稍一盘算后又向识字的张荣和贾虎吩咐道:“张兄弟,贾兄弟,把这几天来阵亡兄弟的名字籍贯都记下来,将来找朝廷表功,请朝廷给他们家人抚恤。还有,我个人也会对他们的家眷有些表示。” 张荣和贾虎一起答应,然后张荣指了指被彭小乙灌晕的完颜宗朝,问道:“马大哥,这个金狗当官的怎么办?” “把他弄醒,先问问他是谁再说。” 马良随口吩咐,许骡子和一个小弟立即上前,把完颜宗朝抬了腹部向下,放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然后不一刻,完颜宗朝的喉咙里就发出了声音,嘴里也吐出了许多的黄水,逐渐的苏醒过来,也马上被许骡子等人拖回马良面前,按跪在马良面前。 贵为金国王子,完颜宗朝当然无法忍受给一个土匪下跪的耻辱,坚持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许骡子踢中膝弯被迫跪下,脸上还挨了许骡子一记耳光,完颜宗朝大怒,把一双铜铃眼恶狠狠瞪向许骡子,还在胡须、眉毛和头发都被烧得七零八落的状况下,依然把许骡子瞪得心头有些发毛。 “说,你叫什么名字?”马良开口,懒洋洋的向完颜宗朝问道:“在金狗那边,当什么官?” 完颜宗朝傲然不答,马良也有些误会,又问道:“怎么?听不懂汉话?” 完颜宗朝还是昂着头不说话,马良皱眉,稍一盘算才吩咐道:“搜他的身,看他身上有没有证明身份的印章。” 许骡子等人答应,立即在完颜宗朝身上展开搜查,也很快就扯下了完颜宗朝腰上的身份令牌交给马良查看,可惜金国现在是使用契丹文字,马良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大老粗当然一个字都看不懂,马良又向识字的张荣和贾虎求助时,张贾二人也是一起无奈摊手,马良见了再次皱眉,还干脆说道:“算了,既然这条金狗听不懂汉话,那就把他宰了,把脑袋割下来,连同他的身份腰牌一起送去汴梁请赏,东京汴梁肯定认识这些金狗文字的人。” 张荣和贾虎一起点头称善,完颜宗朝却脸色大变,脱口就说道:“不要杀我!我会说汉话!” 听到完颜宗朝不算太过生硬的说出汉语,马良和张荣等人当然是面面相觑,然后马良还发怒问道:“既然你会说汉话,那为什么刚才不说?” “放我回去,给你三千两黄金。”完颜宗朝冷冷答道。 “三千两黄金?”马良和张荣、贾虎又对视了一眼,然后马良赶紧问道:“说,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在金狗那边当什么官?” 完颜宗朝拒绝回答,只是开价五千两黄金让马良放他回去,不过他越是这样,马良当然越是明白他的身份不一般,一个劲的只是逼问完颜宗朝的身份姓名,完颜宗朝却是宁可受刑也不开口,结果就在马良和完颜宗朝僵持不下的时候,对讲机突然传来了哨兵的声音,大声说道:“马大哥,有一条小船从北岸来了!船上还打着白旗,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听到马良身边的小黑盒子能够说话,完颜宗朝当然一下子就张大了嘴巴,马良则立即得出结论,说道:“打着白旗,应该是使者,让他过里。骡子,把这条金狗押到旁边好生看管,堵住他的嘴别让他说话,让我先看一看金狗使者的来意不说。” 同样被马良救过小命的骡子答应,立即塞住嘴把完颜宗朝押到了旁边,张荣则无比好奇的走到了码头上亲自迎接金兵使者船的到来,结果和马良分析的一样,还没抵达南岸码头的时候,那条打着白旗的船上就远远传来了喊叫声,“别放箭!我是使者!有大事来和你们商量!” “别放箭。”张荣随口吩咐,说道:“做好动手准备,船过来先收武器,有什么异常马上动手。” 码头上的赤旗军将士答应,放下神臂弓任由那条小船靠上了码头,结果让张荣意外的是,昂首挺胸走上码头的,竟然是一名穿着朝廷官服的中年男子,还刚一见面就大模大样的说道:“马良在那里?本官乃大宋通直郎借(兼领)给事中李邺,叫他快来参拜!” ------------ 第六十五章 朝廷大事 “本官乃大宋通直郎借给事中李邺!” 听到金兵使者的自报身份,张荣和许多赤旗军将士当然一下子就傻了眼睛,然后张荣自然少不得脱口问道:“你是我们大宋的官员?” “难道还有假吗?”李邺趾高气昂的亮出一个银饰的鱼符袋,极不耐烦的说道:“你们的事本官都知道了,想报效朝廷求免前罪,本官给你们这个机会,马上叫马良来见我!” 张荣听得糊涂,便又问道:“既然你是朝廷官员,那你怎么从金狗那边过来?” “这个与你无关。”李邺满脸懒得和张荣废话的表情,一个劲的催促道:“快,叫马良立即来拜见本官,本官有重要大事要和他商量。” 张荣迟疑了一下,还是派人返回营地去向马良禀报情况,马良听说金兵的使者竟然是个宋廷官员当然也无比惊奇,便吩咐道:“去把他带过来吧,盯紧金狗的水手,敢乱来马上干掉!” 士卒很快把马良的答复带回码头,听说马良不但没来拜见迎候自己,相反还叫自己去见他,李邺当然是勃然大怒,而怒气冲冲的随着张荣等人来到马良面前,看到马良还是大模大样的坐在石头上不肯起身行礼,李邺难免更是勃然大怒,径直喝道:“大胆!见到本官,为何不拜?” “连你的身份都还没有确认,我为什么要拜你?” 马良冷笑,旁边的赤旗军将士也纷纷大笑,李邺听了气得脸皮发紫,赶紧又亮出自己的鱼符袋,喝道:“朝廷恩赐的鱼符在此,还能有假?” “那你解释一下,既然你是朝廷命官,那你为什么会从金狗那边过来?”马良冷笑问道。 “嘴巴放干净点,要叫大金!” 李邺呵斥了一句,然后才解释道:“本官是奉了官家之命,携带黄金万两北上金营求和,顺便告之大金我们官家即将内禅,所以暂时逗留在了大金军队之中。” “有这事?”历史稀烂的马良听了诧异。 “本官骗你何用?”李邺反问,又不无得意的说道:“似这般朝廷大事,你们不知道毫不奇怪,本官当然不会怪你们。” 见李邺的口气甚大不似作伪,又确实有证明官员身份的鱼符,马良难免有些将信将疑,便说道:“好吧,我暂时相信你是朝廷命官,不过你既然是官家派去和金狗联络的使者,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本官是奉了大金二太子完颜宗望之命,来和你协商一件朝廷大事。” 李邺回答这话时满脸骄傲,就好象十分得意一样,马良虽然鄙夷他的模样,却也好奇问道:“协商什么朝廷大事?” “刚才在黄河战场上,你们是不是抓到了大金军队的统兵将领?”李邺喝问,见马良点头后,李邺又赶紧问道:“那你可知道你们抓的是何人?” “不知道。”马良如实回答,说道:“刚才我也审问了他,但是宁可挨打也不开口。” “挨打?”李邺大吃一惊,脱口说道:“你们敢打他?你们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何等尊贵?他是大金太祖的亲儿子!大金国的七王子,完颜宗朝!大金朝廷的金枝玉叶!你们也敢打他?!” 马良终于大吃一惊了,迅速和张荣、贾虎对视了一眼后,马良赶紧问道:“他是完颜阿骨打的七儿子?金狗的七王子?” “注意称呼,是大金的七王子!”李邺有些恼怒的再次纠正马良的称呼错误,又说道:“如果不是他,大金二太子怎么会让本官亲自出马来和你商量大事?” 马良这一听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命令士卒把完颜宗朝押来,结果看到完颜宗朝满脸伤痕还五花大绑的押来,李邺顿时大吃一惊,赶紧连滚带爬的冲到完颜宗朝面前作揖鞠躬,连声说道:“外臣李邺,见过大金七王子?七王子你可安好?伤得重不重?” 谄媚了一通后,李邺又勃然大怒的冲押解完颜宗朝的赤旗军士卒咆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对待大金国的七王子?还不快给七王子松绑?为他治伤?” 不用说,赤旗军将士当然没有搭理李邺,马良则被李邺在金人面前奴颜婢膝的模样激怒,怒道:“姓李的,你丢脸够了没有?快说,金狗派你来和老子商量什么事?再不说就给老子滚蛋!” “你——!” 李邺也被马良的语气激怒,可是看了看旁边尽是神情不善的赤旗军将士后,李邺还是强压下了心头怒火,还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说道:“马壮士,本官在这里向你道喜了,你为官家和朝廷立功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说仔细点!”马良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不是抓到了大金国的七王子了吗?”李邺指了指五花大绑的完颜宗朝,笑嘻嘻的说道:“大金国的二太子已经答应了,只要马壮士你把七王子交给本官带回去,他就马上答应官家的求和,与本官协商割地赔款的事宜,然后本官只要和二太子把事情谈成,大金军队就会主动撤退了。” “马壮士,你的事情本官也听说过。”李邺又赶紧补充道:“你之前率众在梁山和大泽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还杀了朝廷命官李彦,犯下了不少重罪,一直都被朝廷通缉。现在你只要帮着本官把和谈达成,让大金军队自行退兵,官家一定欢喜不胜,到时候不但肯定可以赦免你的一切罪名,还会给你封官赐爵,封妻荫子啊!” 还是那句话,不管再是如何的作恶多端和丧尽天良,马良都不敢做一个遗臭万年的汉奸,所以听到这话过后,马良不但没有半点心动,相反还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还以为是商量什么大事?原来是这样啊,金狗就这么异想天开,居然想用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我把他们的七狗子放回去?” “马壮士,这不是轻飘飘的几句话,这是朝廷大事!” 李邺赶紧指出道:“宋金乃手足之国,只因辽人张觉之事才生出嫌隙,官家和大宋朝廷都想尽快与金人和解,之前金人不肯答应,现在大金的二太子好不容易松口同意和谈,你如果执意阻挠,破坏官家的和谈大事,那就是罪加一等,官家和朝廷都绝对不会容你!” ------------ 第六十六章 猫玩老鼠 “官家和朝廷都绝对不会容你!” 听到了李邺的这番威胁,不要说马良脸上变色了,就连旁边的张荣和贾虎都忍耐不住,贾虎马上就说道:“听官人这口气,我们抓到了金狗的七王子不但没有功劳,相反还是误了官家和朝廷的大事了?” “本官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李邺还算知道一点进退,见马良等人面色不善,李邺忙稍微放缓一些口气,说道:“你们能够把大金的七王子请来这里,当然也是大功一件,官家那边,本官自然也会帮着你们请功,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和谈,所以你们必须得马上让我把七王子领回去,换取二太子与我们大宋展开功劳,这才是更大的功劳。” 言罢,李邺还又迫不及待的说道:“马壮士,道理已经对你说得很明白了,现在就让本官把七王子带走吧,官家那边你放心,本官回去以后就替你们请功,请官家亲自下诏好生嘉奖你们。” 说完了,李邺还忙不迭的去给完颜宗朝解身上绳索,押着完颜宗朝的彭小乙一把将李邺推开后,李邺还十分愤怒的喝道:“大胆,你乃何人,竟然敢对朝廷命官无礼?” 彭小乙懒得搭理李邺,只是将目光转向马良,马良不吭声,只是仔细观察李邺和完颜宗朝的表情,见完颜宗朝虽然嘴巴被破布塞住,脸上却尽是喜色,显然心中十分欢喜,马良便又捏了捏下巴仔细盘算了一下,然后缓缓起身走到完颜宗朝的面前,亲手将完颜宗朝嘴里的破布掏了出来,微笑说道:“七王子,失礼了,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对你多有冒犯,还请七王子千万别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张荣和贾虎难免疑惑的对视了一眼,甚至有些怀疑马良急于洗白身份,真的打算把完颜宗朝交给李邺。完颜宗朝则是心中大喜,神情骄傲的说道:“小事一桩,本王子不会放在心上。” 马良微笑点头,又说道:“七王子,多问一句,假如我真的把你放回去,你们金人真的会和我们大宋展开和谈吗?” “那是当然。”完颜宗朝傲然答道:“大金勇士历来言而有信,答应了给你们和谈机会,当然一定会兑现!” “那你们打算开出什么样的退兵条件呢?”马良微笑又问,道:“打算让我们大宋割让那些土地给你们,赔多少金子银子给你们?” “这个我做不了主。”完颜宗朝十分骄傲的说道:“割多少地,赔多少钱,得我二哥说了才算。” “那我还放你回去做什么?”马良突然话风一转,冷笑说道:“好不容易才抓了你这么一条大金狗,平白无故把你放回去,还得对你们金狗割地赔款,我疯了傻了?与其吃这么大的亏,我还不如一刀宰了更痛快?” 听到这话,之前已经满怀希望的完颜宗朝当然是脸色大变,赶紧大吼道:“你敢!你敢杀我,我们大金军队一定取你狗命!” “马壮士,你不要胡来!”李邺也赶紧嚷嚷道:“事关和谈,你千万不要乱来!” 马良不吭声,只是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用猫玩老鼠一样的眼神紧紧盯着完颜宗朝,完颜宗朝开始还想充硬汉,可是看到马良缓缓举起了刀时,求生的欲望还是逐渐占据了上风,让完颜宗朝情不自禁的大吼道:“你不能杀我!你如果杀了我,我们大金军队一定会替我报仇,就绝对不会和你们和谈了!” “你以为我想和谈吗?”马良冷笑说道:“你们这些金狗犯我大宋疆土,夺我大宋土地,杀我大宋子民,我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又怎么会和你们禽兽和谈?” 言罢,马良还舔了一口雪亮的刀刃,满脸都是狰狞笑容,完颜宗朝满头大汗,赶紧嚷嚷道:“不要杀我,只要你别杀我,放我回去,将来我一定会报答你!” 马良继续狞笑,缓缓用刀尖对准了完颜宗朝的胸口,李邺大惊失色,慌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完颜宗朝,张开双臂大吼道:“住手!你如果敢杀他,就得先杀了我这个朝廷命官?” “李官人,你以为我不敢杀吗?”马良冷笑说道:“不要忘了李彦,他贵为检校少保,我尚且敢把他凌迟处死,更何况你小小一个给事中?” 听到这话,又想起马良干掉李彦的往事,李邺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赶紧躲到了一旁,但还是拼命的嚷嚷道:“马壮士,你不要胡来!你如果杀了七王子,我们大宋和大金就彻底和谈无忘了,官家不会放过你!官家肯定不会饶过你!” 马良不为所动,只是缓缓的摆出了准备捅刺的动作,完颜宗朝则满头大汗,更加拼命的吼叫道:“别杀我!只要你别杀我,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马壮士,马壮士,三千两黄金!三千两黄金!”李邺带上了哭音,吼叫道:“大金的二太子还说了,只要你放了七王子,他就谢你三千两黄金!只要你放人,他马上就派人送过来!” 喊叫无用,猫玩老鼠让完颜宗朝感受够了死亡前的恐惧后,马良还是手起刀落,重重一刀捅进了完颜宗朝的心窝,完颜宗朝惨叫一声,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怒视着马良口中缓缓出血,李邺则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七王子——!” 一把拔出手刀,马良随口吩咐道:“拖下去把脑袋砍下来,准备送去汴梁请功!” 彭小乙等小弟大声答应,拖起完颜宗朝的尸体就走,马良则转向已经哭出了声音的李邺,冷冷说道:“回去告诉金狗的狗屁二太子,就说他只要有胆量就只管来渡河,他马爸爸和他奉陪到底!滚!丢人的东西!” 害怕马良发起脾气来连他也宰掉,李邺只能是嚎啕大哭着赶紧逃向码头,马良也这才转向张荣和贾虎说道:“张兄弟,贾兄弟,别怪我没和你们商量就干掉金狗的七王子,主要是朝廷里象李邺这样的软骨头实在太多了,我们如果把金狗的七王子活着交给朝廷,那些软骨头害怕金狗的威胁利诱,说不定真的会把人还回去。所以为了我们不白白辛苦,我们的弟兄不至于白白牺牲,我只能是干掉他!” 张荣和贾虎一起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贾虎提醒道:“马大哥,这个李邺回去以后,恐怕在官家面前,不会替你说什么好话。” “不怕。”马良微微一笑,说道:“他是上一个官家派来的,现在换新官家了,他说什么都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言罢,马良还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暗道:“了不起就是不给我封官,反正我只想跑到南方去当一个富家翁,当不当官问题不大。如果抓了大金狗不敢杀,还把他给放回去,就算能回到二十一世纪,我也没脸上小丽的床了。” ------------ 第六十七章 官家跑了 从白马津到东京汴梁一路都是平原,交通十分方便,所以宋军梁方平与何灌两部在正月初二这天先后不战自溃后,才刚到了正月初四这天,消息就被快马送到了汴梁城中,送到了宋徽宗父子和宋廷百官面前。 得知这一噩耗,已经禅位了的宋徽宗赵佶只是脸色苍白了片刻,马上借口南巡,当天就带着蔡攸和梁师成等心腹亲信出城南逃,扔下破烂残局给长子宋钦宗收拾,而到了第二天,童贯和高俅两位大爷借口保护太上皇,也先后带着他们统领的军队向南去追宋徽宗,造成汴梁本就不足的守军兵力更加不足,也让朝野上下一片大哗,军心民心一起恐慌无比。 这还不算,看到老爸带头跑了,性格懦弱的宋钦宗也忍不住生出了逃跑的念头,还在紧急召开的朝会上直接向文武百官问道:“朕有意效仿太上皇南巡襄阳,不知众卿家以为如何?” 听到宋钦宗公然表达逃跑意图,宋廷百官难免都是一片大哗,新上任的太宰白时中一是为了讨好宋钦宗,二是自己也想跑,便毫不犹豫的出列奏道:“官家英明,襄阳有汉水之险,可以暂时容身,官家南巡襄阳,暂避金人锋芒,可谓上策。” “臣也认为应该暂避金人锋芒。”少宰李邦彦也站出来帮腔,说道:“金兵势大,汴梁兵少,各路救兵又一时难以抵达,官家滞留汴梁实在太过危险,惟有南巡暂避为上。” 正副两个宰相都开了口,许多已经被金兵吓破了胆的宋廷文武官员自然是纷纷开口附和,也还好,两宋之交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关键时刻,太常少卿李纲站了出来力排众议,大声说道:“官家,万万不可!太上皇将江山社稷托付于你,难道你这么容易就要弃之而去?汴梁乃大宋国都,陛下弃之而去,又如何还能算是大宋天子?” 贪恋皇帝的权力,听到这话,历史上为了权力不惜与亲爹翻脸的宋钦宗难免有些犹豫,白时中则赶紧说道:“李少卿此言太过,陛下是去南巡,如何能算是放弃江山社稷?” “是啊。”李邦彦也赶紧开口道:“官家乃大宋之主,不容有任何闪失,黄河天险已被金人突破,汴梁无险可守,惟有南巡襄阳,凭借汉水之险抵达金兵,方可确保官家安全。” “既然连黄河天险都守不住,那何况小小汉水之险?”李纲愤怒反驳,大声说道:“况且普天之下,又有那一座城池能比我们大宋的国都汴梁坚固?人口众多,人力充足?弃坚固大城去守弹丸小城,岂不荒唐?!” 白时中和李邦彦终于闭嘴,康王赵构也出列说道:“皇兄,臣弟认为李少卿言之有理,汴梁周边虽无天险可守,然而城池坚固,人口众多,粮草物资充足,远比任何一座其他城池适合坚守,惟今之计,应该是整顿兵马,安定民心,全力坚守城池,等待各路援军赶来救援。” 李纲和赵构带了头,一些有勇气有骨气的官员也纷纷出列帮腔,都劝宋钦宗坚守汴梁,等待援军,出了名没有主见的宋钦宗也被劝得有些动摇,便迟疑着问道:“那以众卿之见,朕应当以谁为主帅,统兵守卫汴梁?” 听到这话,赵构心头一跳,几乎就想开口毛遂自荐,然而李纲却抢着说道:“官家,宰相乃你的左膀右臂,保家卫国,他们自然在所不辞!微臣举荐太宰白时中担任主帅,少宰李邦彦担任副帅!” 听到这话,白时中和李邦彦脸色大变之余,当然还有一种想把李纲生嚼了的冲动,然后白时中还忍不住怒吼出声道:“李少卿,既然你坚决主战,那你为什么不统兵守卫汴梁?官家,微臣举荐李纲率军守城!” “臣也举荐李纲统兵守城!”李邦彦也怒吼道:“既然他觉得这汴梁城守得住,那就让他守!” 让白时中和李邦彦意外,听到这话,同为文官同样没有任何军事经验的李纲微微一笑,竟然向宋钦宗拱手说道:“官家,既然二位宰相都举荐微臣统兵,那么倘若陛下你不嫌弃,微臣情愿以死报国。” “那……。”宋钦宗迟疑了一下,还是十分勉强的点头说道:“那就你吧,李纲听封,朕现在任命你为东京留守,统领除禁卫军外的全城兵马,负责守卫东京,抵御金人进攻。” 李纲一听大喜,赶紧向宋钦宗行礼道谢,赵构则不无遗憾的悄悄叹了口气,还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别太天真了,假如换成我处在皇兄的位置上,我也绝对不敢放心把全城兵马交给我的九弟统领。” 事还没完,散朝后,和许多文武官员一样,赵构也亲自来到了李纲的面前向他道贺,着急去布置防御的李纲象征性还礼,赵构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忍不住对李纲说道:“李留守,有件事得提醒你一下,皇兄那里,你最好多留一点心,防着他突然又改了主意。” “殿下此言何意?”李纲诧异问道:“陛下已经决心坚守东京,难道还会有什么反复?” “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太了解他了。”赵构压低了声音苦笑,说道:“一天一个主意,做什么事都不知道从一而终,所以李留守你最好小心一些,要做好随时应变的准备。” 李纲点点头,低声说道:“多谢殿下指点,臣下会小心的。”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李纲虽然不分日夜的组织汴梁军民百姓积极备战,抢先囤积了大量守城必须的物资,多少稳定了一些军心民心,也让许多想看李纲笑话的官员大失所望,然而宋钦宗却把自己关在了皇宫里面,再也没有召开过一次朝会,也没有过问过一次城防的布置情况,仅有白时中和李邦彦等极少数几个亲信能够进宫和他见面,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对此,李纲当然也多少有些担心,生怕白时中和李邦彦等贪生怕死之徒会乘机继续怂恿宋钦宗南逃,但是又觉得宋钦宗就算突然又改了主意也会先和自己打招呼,便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然而让李纲大吃一惊的是,这一天的早上,当他正在与众将商量如何转移牟驼冈的战马草料时,一个虞候忽然连滚带爬的冲上了堂来,扯开了喉咙大喊道:“李留守,大事不好了!官家跑了!他要扔下我们跑了!” “什么?官家要跑?!” 李纲和在场众将一起色变,然后李纲跳起来大喝道:“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官家带着皇后和禁卫军,坐车辇出了宫城往南走,说是要去襄阳巡视。”虞候带着哭腔喊道:“车辇还已经马上就要出内城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将难免个个大吃一惊,万没想到宋钦宗能狠到这个地步——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跑!李纲却是面如土色,知道宋钦宗的车辇一旦出了汴梁城,汴梁的军心民心必然立即崩溃,到时候不用金兵动手,汴梁都得不战自破! “快,给我备马,我要去追官家!” ------------ 第六十八章 搅和大宋 李纲骑马追上宋钦宗的队伍时,宋钦宗的车辇已然冲出了汴梁内城,也彻底轰动了汴梁全城,听到消息的汴梁军民、百姓和官员纷纷赶来查看究竟,宋钦宗的车辇却是不管不顾,一个劲的只是向着南薰门的方向飞奔,慌慌张张有如丧家之犬。 见此情景,李纲当然是心中大急,大喊着不顾危险的策马狂奔,硬生生的抢到了车队前方,张臂拦住了宋钦宗的车辇,红着眼睛大吼道:“官家,你往那里去?难道你真要抛下江山社稷和汴梁国都不管了吗?” 车帘掀开,哭得满脸泪痕的宋钦宗和朱皇后夫妻出现在李纲面前,张开了口后,宋钦宗还直接哭泣出声,抹着眼泪说道:“卿家,不是朕要弃江山社稷于不顾,是这形势不容朕不走啊,金人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援军却毫无指望,朕如果不赶紧南下,只怕迟早会被金人所害。所以你就别拦着朕了,让朕走吧。” “官家莫怕!”李纲赶紧安慰道:“滑州方面至今未有金人渡过黄河的呈报,这就说明金人距离汴梁尚远,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整顿城防,全力备战,只要我们做好了充分准备,金人就算是有百万雄兵,也休想窥视汴梁半眼?” “那有那么容易?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宋钦宗哭得稀里哗啦,朱皇后也抹着眼泪恳请道:“李卿家,既然官家决意要走,那你就让他走吧,汴梁城你想守,那你就留下来守,让官家与本宫先走行不行?” “不行!官家乃天下之主,怎能轻离国都?” 李纲的愤怒反对让宋钦宗夫妇哭声更盛,也让从其他车上下来的白时中和李邦彦等宋钦宗找到由头,当众在大街上弹劾李纲的僭越无礼,唆使宋钦宗立即将李纲拿下问罪。结果就在李纲和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御街上又传来了一个男子焦急的喊叫声,“皇兄,不要走!等等我!等等我!” 再接着,马蹄声中,宋钦宗同父异母的弟弟赵构骑着一匹白马飞奔而来,同样是直接疾奔到了宋钦宗的车辇前方方才勒马,然后才刚跳下白马,赵构就赶紧向宋钦宗行礼说道:“皇兄,你不能走,你千万不能走啊!金兵已经近在咫尺,汴梁危如累卵,正是人心慌乱之时,你如果再弃城而走,汴梁就彻底完了!” 宋钦宗大哭不答,旁边的李邦彦则大声说道:“康王殿下,是汴梁重要?还是官家的性命需要?既然你也知道汴梁危如累卵,那你为什么还要阻拦官家南巡?难道你想让官家留在这守不住的汴梁,让金人所害?” “住口!”赵构勃然大怒,指着李邦彦喝道:“分明是你们这些奸诈小人贪生怕死,不敢与金人决一死战,所以才拼命怂恿皇兄南逃,想乘机保住你们的身家性命!” 怒斥了李邦彦后,赵构又赶紧向宋钦宗拱手,满脸焦急的说道:“皇兄,臣弟求你了!千万不能走啊,臣弟可以对天发誓,一定会全力辅佐你坚守汴梁,抵挡金兵!” 素来没有主见的宋钦宗有些动摇,旁边的白时中一看情况不妙,忙向宋钦宗进言道:“官家,千万不能犹豫啊!眼下金兵距离汴梁尚远,你还有南巡的机会,倘若犹豫耽搁,待到金兵逼近乃至兵临城下,你就是想走都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胆子连赵九妹都不如的宋钦宗顿时打了一个机灵,赶紧拼命点头,然后大声说道:“快,启驾,出城,去襄阳!” “皇兄——!”赵构冲到了车辇前跪下,抓着宋钦宗的脚含泪喊道:“你不能走啊,你不能丢下汴梁不管啊!” “朕没办法,朕也是没办法啊。”宋钦宗哭着摇头,还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九弟,既然你坚持要守汴梁,那你留下守吧,朕现在封你为监国王,天下兵马大元帅,许你在垂拱殿理政,留在汴梁代替朕署理一切军政事务!汴梁城,朕就交给你了!” “臣弟不敢!” 赵构赶紧推让,宋钦宗则是忙不迭的说道:“就这么办了,印章你自己刻吧,册封诏书也由你负责颁发!来人,把监国王拉开,让朕出城!” 赵构拉着宋钦宗的脚不放,还直接哭出了声音,李纲也跪下来极力恳求宋钦宗留下,然而已经被白时中和李邦彦等人彻底洗脑的宋钦宗却坚持不听,还逼着禁卫军士卒把嚎啕大哭的赵构和李纲拉开,然后领着几个亲信在无数围观百姓的注视下仓促南逃,直接逃出了南薰门。 见此情景,听到消息跑来看热闹的汴梁军民百姓当然一片大哗,李纲好不容易才稍微稳定的军心民心也顿时重新慌乱到了极点,无数百姓还马上就商量起了尽快出城南逃,李纲见了心如刀绞,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含着眼泪搀起大哭不止的赵构,说道:“殿下,别哭了,事已至此,怎么哭都毫无作用了,还是尽快进宫召集百官宣布陛下的诏令,然后安排部署如何守卫汴梁吧?” “我,守得住汴梁吗?”赵构有些茫然的问道。 “守得住!一定守得住!”李纲给赵构打气道:“汴梁城高壕深,坚固无比,城里又粮草充足,挡住金兵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是赵九妹,迟疑了一下,赵构还是不太有信心的说道:“那,我就试一试吧。” 岂止是赵九妹没有信心?宋钦宗弃城南逃的消息传开后,区区几天时间之内,汴梁城里就有好几百名的大小官员弃职而逃,早早就带着老婆孩子出城南下,拖家带口出城逃命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军队士卒同样是逃亡严重,几支自发赶来勤王的地方义军也一轰而散,城里城外都弥漫着末日来临的气氛,军心士气一起低迷到了极点。 这些情况报告到了赵构面前后,赶鸭子上架临时担任监国的赵九妹当然也是无比恐慌,忍不住向来汇报备战情况的李纲问道:“李留守,官员和军民百姓逃亡不断,如之奈何?” 李纲这次终于无法回答赵九妹的问题了,半晌才说道:“臣也无计可施,只能是指望人心尽快自行稳定了。” 赵九妹无奈叹气,又问道:“金兵那边,可有消息?现在打到那里了?” “臣也正为这事奇怪。”李纲答道:“自何灌与梁方平两部先后溃散之后,滑州那边就一直没有送来金兵的动向消息,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赵九妹又叹了口气,心里还不由自主的有些动摇,有些想要效仿宋徽宗和宋钦宗出城开溜,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兵部尚书孙博突然大吼大叫着,捧着一个木盒子连滚带爬的冲上了赵九妹办公的垂拱殿,“殿下!殿下!滑州!滑州大……,哎呀!” 过于紧张激动,话还没有喊完,孙博就被门槛绊倒,当场摔了一个狗吃翔,性格严肃的李纲见了有些来气,开口呵斥道:“孙尚书,你堂堂一个兵部尚书,举止如此失礼,成何体统?” 没有理会李纲的呵斥,也根本来不及爬起身来,趴在地上孙博就抬起了头,用歇斯底里的声音疯狂吼道:“殿下!滑州大捷!三战三捷,没让一个金兵渡过黄河,还杀了金人的七王子完颜宗朝!” 李纲脸上怒色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赵九妹更是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先是满脸不可思议的和李纲对视了一眼,然后才转向孙博大吼问道:“什么?滑州打胜仗了?连打三个胜仗,还杀了金人的一个王子?真的假的?!” “回禀殿下,千真万确!”孙博赶紧抬起自己带来的木盒子,大声说道:“金人七王子完颜宗朝的首级在此,请殿下过目!” 赵九妹彻底呆住,还一个劲的掐大腿检查自己是否是在做梦,李纲则迅速回过神来,惊叫问道:“怎么可能?我们在滑州的军队都溃散了,那里还有军队和金兵交战?” “留守,没有官兵,但是有义军啊!”孙博手舞足蹈的喊叫道:“梁山义士马良,统领四百余名义军士卒坚守白马津,先后三次打退金兵的抢渡,杀敌超过了两千啊!” “四百多义军?挡住了六万多金兵?”终于轮到李纲怀疑自己在做梦了。 “梁山马良?梁山马良?”赵九妹满脸惊奇了,惊讶说道:“是他?是他替本王守住了白马津?” 惊奇过后,赵九妹又突然回过神来,重重一拍桌子说道:“做得到!他做得到!如果说别人用四百多军队就挡住了六万多金兵,杀了本王都不信!但是马良,本王信!” ------------ 第六十九章 注定守不住 马良率领赤旗军守住了白马津的惊人消息,就象一剂强心针一样,一下子就稳定住了已经濒临崩溃的汴梁人心,迅速在官场、民间和军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首先做出反应的是已经支离破碎的北宋朝廷,闻知马良竟然只带着四百多人就守住了白马津,多次杀退金兵进攻不说,还干掉了完颜阿骨打的一个儿子,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宋廷官员当然很快就发现金兵绝对不象传说中那么可怕,汉人军队在金兵面前并非没有一战之力,所以官员的弃职逃亡现象也立即大为减少,确保了赵九妹和李纲颁布的各项法令能够得到基本执行。 百姓不消说,当然是争先恐后的传诵赤旗军的光辉战绩,还把马良传说成了身高三丈、腰围三丈、一拳能够打死八头牛的狠角色,同时也不再那么悲观绝望,出城逃亡的现象同样大为减少,许多青壮男子还开始响应李纲的号召,主动投军加入守城队伍,有效的加强了汴梁保卫战的战前准备工作。 就连孱弱不堪的汴梁禁军的军心士气都得到了振奋,得知一支民兵身份的义军队伍都能打出这么漂亮的战绩,禁军士卒就是再无能再胆小也难免勇气倍增,对金兵的畏惧大减,也对守住汴梁逐渐生出信心,逃亡现象同样大为减少,斗志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总之一句话,赤旗军在黄河战场上打出的胜仗虽然不是很大,却也彻底粉碎了金兵不可战胜的神话,让汴梁的军民百姓和文武官员多少看到了一些胜利的希望,一下子就帮被迫接手烂摊子的赵九妹稳定住了局面。 对此,赵九妹当然是对马良感激不尽,也迫不及待的召集剩下的文武官员,与他们商量如何尽快给马良派去援军——赵九妹当然明白,就马良那点兵力暂时守住白马津倒是有点希望,但是想长期守住那是痴人说梦。 很可惜,到了这个时候,汴梁守军严重不足的弱点也暴露无遗,虽然李纲极力主张从汴梁直接派遣援军北上增援马良,然而中书侍郎张邦昌却坚决反对道:“殿下,千万不能再从汴梁抽调兵力了,太上皇南巡建康,已经带走了两万军队,官家南巡襄阳,又带走了几乎所有的禁卫军,再加上士卒逃亡严重,现在汴梁城中已经只剩下不到两万的守军,如果再抽调北上的话,一旦有闪失,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张邦昌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就连李纲都无法反驳,和马良一样爱惜小命的赵九妹听了当然是更是大点其头,说道:“张侍郎言之有理,汴梁守军原本就已经严重不足,为了预防万一,是不能再从汴梁城中抽调军队北上了。不过援军又不能不派,各位官人可有什么妙计?” “殿下,滑州以西的黄河守军都归宇文虚中统领,何不命他立即抽调军队西进,紧急增援滑州?”门下侍郎吴敏提议道。 “是个办法。”赵九妹点头,立即说道:“马上给宇文虚中去令,叫他不管想什么办法,都马上给本王抽调五千军队去滑州马良马义士,争取把金兵挡在黄河以北。” 在场众官唱诺,然后张邦昌又主动说道:“殿下,马良马义士尽忠报国,虽然稍有一些触犯国法的前过,但他在滑州所立之功,已经足以抵消他的一切过失,微臣建议,殿下不妨以监国王的身份颁布命令,赦免马义士此前的一切罪行,另外再酌情封赏,以为表彰,鼓励他继续坚守黄河,抵挡金兵。” “只是稍有一些触犯国法的前过?”赵九妹笑得有些古怪,又稍一盘算就说道:“也罢,有功就必须得赏,这样吧,立即以本王的身份拟令,赦免马良之前的一切罪行,加封他为右武大夫,滑州防御使,令他继续坚守白马津,阻挡金兵渡过黄河。” 众人再次唱诺,赵九妹则一边回忆马良的容貌模样,一边在心里说道:“再给我一个惊喜吧,我不会亏待了你。” 虽然受命监国,但是按照制度,赵九妹还是不能搬进皇宫居住,所以在垂拱殿上处理完了当天的公务后,天色微黑时,赵九妹还是乘车返回了自己的康王府休息,结果才回到家里,与赵九妹关系很好的宋徽宗侄女赵飞燕就迎了上来,只是稍微象征性的行了一下礼,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向赵九妹问道:“九哥,守住白马津那个马良,是不是就是那个马良?” “怎么?想他了?”赵九妹微笑问道。 “我想他干什么?”赵飞燕回答得毫不扭捏,说道:“我只是想问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同一个人。”赵九妹又笑了笑,说道:“也肯定应该是同一个人,否则的话,谁能带出这么能打的义军?” “太好了!有巧克力吃了!”赵飞燕终于本性毕露,一边拍手欢呼,一边迫不及待的说道:“九哥,你什么时候把他召回汴梁?如果他回来了,记得帮我多要几块巧克力,那东西太好吃了。” 心情已经大为好转的赵九妹哈哈大笑,正要打趣堂妹几句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李纲和孙博联袂求见的奏报,赵九妹一听不敢怠慢,赶紧下令召见,然后很快的,脸色青黑的李纲和脸色有些发白的孙博就快步走进了康王府大堂,赵九妹见他们神色不善又脚步匆匆,也顿时明白情况不妙,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殿下恕罪,金兵……。”李纲的声音有些低沉,然后才重重说道:“金兵已经突破黄河了!” “什么?”赵九妹这一惊当然是非同小可,赶紧问道:“马良不是三次打败了金兵渡河吗?怎么会这么快这么突然就让金兵过了黄河?” “殿下,不是马义士那里出了岔子。”孙博哭丧着脸说道:“是宇文虚中负责的黄河西段,金兵突然分出一万轻骑,连夜奔袭汲县,汲县守军猝不及防被金兵杀得大败,还被金兵抢走了许多船只,然后金兵,就在汲县突破了黄河。” 赵九妹砰的一声坐到了椅子上,脸色顿时有些发灰,李纲忙安慰道:“殿下休慌,马义士手里的兵力太少,不可能长期守住黄河是必然的事,好在他守住了六天六夜,给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备战时间,另外还成功鼓舞起了汴梁守军的军心士气,稳定住了城里的军心民心,我们守住汴梁的希望,已经远比之前预计的要大得多了!” 赵九妹不吭声,还是过了许久后,赵九妹才一字一句的大力说道:“快,连夜派快马北上滑州,命令马良率领他的义军火速回援汴梁!越快越好!” “是应该立即把马义士调回来!”李纲点头,说道:“有这么一支能打的军队在,我们汴梁守军就有了随时能够应急的救火队。另外对军民百姓的士气,也是一个巨大的鼓舞!” ------------ 第七十章 赵九妹的使者 分出轻骑奔袭汲县渡河是金兀术出的主意,见出动了七百多人发起抢渡都被赤旗军杀败,还赔上了一个完颜宗朝,金兀术也知道在滑州渡河基本上已经毫无希望,所以才刚收到完颜宗朝的死讯,金兀术便提议立即分兵去其他渡口发起抢渡,完颜宗朝也采纳了这个建议,当天晚上就连夜分兵西进,结果成功杀了汲县宋军一个措手不及,在宇文虚中负责的黄河西段突破了黄河。 完颜宗望兄弟并不知道的是,他们连夜分兵这一点其实并没有逃过赤旗军的眼睛,只不过赤旗军的兵力甚至太少,根本无法分兵去救汲县,也只能是派遣了一条快船连夜西进告警,然而十分可惜的是,因为对河段航道不够熟悉,逆流而上的赤旗军告警船始终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及时提醒汲县守军提前做好防范,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金兵渡河得手,让赤旗军此前辛苦努力彻底付之东流。 消息传回白马津,害怕渡河金兵向东来抄自己的后路,马良还早早就做好了率领赤旗军乘船东逃的准备,不过马良在这一点上低估了金兵对形势的预见能力,早早就猜到马良肯定会向东逃命,在水面上根本不可能追上顺流而逃的赤旗军,金兵根本就没费这个事来前后包夹马良,才刚确认在汲县渡过了黄河,金兵主力便立即西进跑去了汲县渡河,把对马良的切齿痛恨暂时记在了帐上,准备等以后再报。 再接下来,马良和赤旗军将士当然成了滑州军民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即便宋廷还没有正式下诏赦免仍然还是通缉犯身份的马良,滑州知州楼异还是率领全城官员和无数军民百姓牵羊挑酒跑来犒劳赤旗军,还满嘴跑火车的把马良夸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大豪杰,让马良很是风光得意了一把。 除了快把马良夸出花来以外,楼异又十分体贴人意的主动说道:“马壮士,虽然金兵去了汲县那边渡河,但谁也不敢保证金兵渡过了黄河之后突然东进,重新又来侵犯滑州,为了滑州百姓的安危着想,还请壮士务必率领义师驻扎在此,以便在金兵突然东进时能够协助滑州官兵守卫城池,保卫滑州的父老乡亲。” 言罢,指望赤旗军帮着自己守城的搂异还有主动说道:“请各位壮士放心,你们在滑州的期间,一应补给全由滑州地方承担,保管要什么有什么。” “楼知州放心,金兵远来,粮草补给困难,应该不可能……。” 张荣开口安慰过于杞人忧天的楼异,马良则立即打断道:“张兄弟,知州所言极是,金兵主将完颜宗望的亲弟弟命丧在此,谁也不敢保证他不会为了替弟弟报仇血洗滑州,为了滑州的万千百姓,我们是得继续驻扎在这滑州城下,时刻做好协助滑州军民百姓守城的准备。” 见马良也这么说,张荣也只好点头住口,马良则在心里狂笑说道:“哈哈哈哈!安全了,这下安全了,继续驻扎在滑州城外,既可以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又不用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和金狗拼命,等宋钦宗那个蠢货下了诏书赦免了我,洗白了我的身份,我就可以跑到南方去享受荣华富贵了!哈哈,到时候,我一定好生研究一下这个时代的女性身体结构到底和二十一世纪的有多大区别!” 还别说,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马良还真过上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安逸生活,每天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的是滑州军民百姓心甘情愿双手送上的嫩羊肥鹅,喝的是滑州城里最好的佳酿美酒,生活质量比当土匪时提高不知多少倍。 惟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女人,虽然一个知情识趣的滑州小吏也偷偷问过马良、张荣和贾虎等赤旗军头目要不要叫几个粉头来,来到这个时代后一直都是魔法师的马良也无比心动,无奈张荣和贾虎这两个傻叉却断然拒绝,都说不能败坏了赤旗军的军纪风气,马良也只好含着眼泪开口附和,违心的拒绝了滑州官吏的一片好意。 “要不,找个由头进城里去转一圈,先把我在这个时代的处男身破了再说?” 这一天,马良正在严肃考虑这个重要问题的时候,在一个滑州官吏的引领下,一个穿着皮裘的中年男子忽然领着两个随从骑马来到了赤旗军的营地,点名道姓的要见马良,马良好奇问起他的来历身份时,那中年男子还算有点礼貌的先拱手行礼,然后才扯着公鸭嗓子说道:“马壮士,在下姓蓝名珪,是大宋康王府的都监。” “康王府的都监?”历史稀烂的马良有些挠头,不明白都监是个什么样的官,不过北宋康王这个称呼马良当然听过,所以马良忍不住问道:“康王?是不是太上皇的第九个儿子赵构?” “正是康王殿下。”蓝珪微微一笑,又说道:“殿下现在他还有一个新身份,就是我们大宋的监国王兼天下兵马大元帅,官家南巡襄阳期间,一切军务政事都由我们殿下署理。” 言罢,蓝珪还把宋钦宗的也扔下汴梁跑去了襄阳的情况告诉给了马良,马良听了难免有些傻眼,然后也立即醒悟过来,暗道:“蝴蝶翅膀,看来是我穿越造成的蝴蝶效应,让宋钦宗这个蠢货也跑了。” 猜到了这个原因后,马良又问起蓝珪的来意,蓝珪也这才说道:“恭喜马壮士,贺喜马壮士,我们的康王殿下已经以监国王的身份下令,赦免了壮士你和你麾下义士之前的一切过失,还封壮士你为右武大夫,滑州防御使,官居从五品。” “监国王他赦免我了?我恢复正常身份了?!” 从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就一直被逼着当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连做梦都想赶紧洗白身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突然听到了这个喜讯,马良当然是惊喜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如此。” 蓝珪含笑点头,做梦都在盼着这一刻的马良当然是喜不自胜,赶紧向蓝珪连连行礼道谢,还迫不及待的主动拉住了蓝珪的手说道:“多谢蓝都监不远百里前来送信,在下无以为报,一会就给都监准备一份薄礼,还请都监千万收下。” “多谢马大夫,但是不必了。”蓝珪含笑推辞,又说道:“马大夫,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是,康王殿下特意派遣咱家前来滑州送信,是让咱家请你即刻率领麾下义师急赴汴梁增援,协助朝廷军队抵挡金兵,守卫汴梁。” 听到这话,历来只对小三大方的马良当然是悄悄撇嘴,暗道:“叫我去守汴梁又去打仗?你赵九妹想得美!我的身份已经洗白了,今天就可以跑去南方享受荣华富贵和美人如玉了,还去汴梁打屌的仗?万一那支流矢不长眼,钉到了我的咽喉上怎么办?江南那些美女谁去关怀?不去!坚决不去!” ------------ 第七十一章 装逼挨雷劈 一听赵九妹竟然专程派人来命令南下去汴梁参战,已经顺利洗白了身份的马良当然不想再去冒这个险,马上就打起了推托的主意,不过出于礼节,马良还是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故作惊讶的问道:“蓝都监,你不是在说笑吧?康王殿下贵为监国,竟然专门派你来这滑州,请我这一个乡野草民南下去汴梁增援?在下有何德何能,竟然能蒙殿下如此重视?” “马大夫,当然不是在说笑。”蓝珪神情严肃,说道:“殿下听说马大夫你在滑州立下的盖世奇功后大为赞赏,亲口说只有马大夫你南下参战,大宋军队才有希望守住东京汴梁。还有,李纲李留守也委托咱家给你带一句话,说马大夫你率领梁山义师回援到汴梁城下时,他会亲自出城迎接于你。” “受宠若惊!殿下和李留守的错爱,实在是太让草民受宠若惊了!” 马良嘴上谦虚,心里却拼命盘算如何找借口推托不去,然而让马良措手不及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张荣突然开口,激动说道:“马大哥,既然康王殿下这么看得起我们,还以监国的身份亲自下令赦免我们之前的一切过失,那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马上就回汴梁吧,去和金狗拼了!” “对,去和金狗拼了,给我们牺牲在河里的兄弟报仇!”贾虎也大声说道:“马大哥你常教我们要时刻不忘家国同胞,现在金狗躲开我们突破了黄河,汴梁危在旦夕,我们应该再接再厉,立即回援汴梁,再去和金狗拼一个你死我活!” “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马良嘴里大声称赞,心里悄悄叫苦,然后马良还抱着一线希望转向了赤旗军的另外两个百人长康小三和何二郎,问道:“康兄弟,何兄弟,你们是什么意见?” 言罢,马良当然是在心里拼命祷告上天保佑,让自己的这两个小弟稍微提出一点反对意见,让自己有机会找借口躲过这趟倒霉差使。然而十分可惜的是,康小三这个傻叉居然马上就懒洋洋的说道:“马大哥,这还用问?保家卫国的道理你给我们说了多少遍了,我就是再笨也早听懂了,回汴梁吧,我的大斧早就饥渴难耐了。” 听到这话,马良当然是一脚踹死康小三的心思都有,结果何二郎这个傻缺也跑出来帮腔,说道:“马大哥,咱们杀金狗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无数的汉人同胞,这个道理是你告诉我们的,我们这些弟兄谁都不会忘记,走吧,马上回汴梁去继续干金狗!” “你们这帮蠢货,这些话都是我哄你们用来给你们洗脑的,你们还给我当真了?!” 马良心中怒吼,彭小乙和王二八等小弟则纷纷振臂高呼,大喊道:“马大哥,带我们回汴梁和金狗拼吧!为了中原的百姓,为了全天下的汉人同胞,我们愿意和金狗拼命!” “弟兄们,跟马大哥走!回汴梁,和金狗拼了!” 张荣挥臂大吼,赤旗军将士纷纷吼叫跟随,不断举起右臂大声吼叫,“回汴梁,和金狗拼了!回汴梁,和金狗拼了!回汴梁,和金狗拼了!” 看到这个场面,根本不想再拼命的马良当然是欲哭无泪,心中不断大骂手下的小弟蠢笨如猪,不知变通,已经见惯了宋军畏敌如虎丑态的蓝珪则是激动万分,还向马良拱手说道:“马大夫,咱家真的是把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真没想到不仅你本人忠君报国,你的麾下将士也人人义薄云天!这一次汴梁有救了,大宋有救了!” “蓝都监过奖。” 马良的强笑模样比哭还难看,然后看了看跃跃欲试的赤旗军人群,马良只能是含着眼泪大声说道:“赤旗军全军听令,即刻收拾行装,南下回援汴梁!再去和金狗拼了!” 听到了这道又要去卖命的命令,已经不到四百人的赤旗军将士不仅没有半点的畏惧,相反还纷纷大声欢呼,争先恐后的奔回各自住处抓紧时间收拾行装,留下马良在原地脸上强笑,心里则不断大吼,“白痴!一帮白痴!我们都已经把身份洗白了,还用得着打鸟的仗拼屌的命,跟着我去南方当富家翁难道不香吗?” 就这样,虽然在来到这个时代一年多后,终于如愿以偿的恢复了正常人的身份,尽管一百个一千个不情愿,然而在一帮被洗脑洗过了头的小弟们裹挟下,马良还是只能硬着率领赤旗军立即回师汴梁,去参与前途难料的汴梁保卫战。 ——别说什么历史上第一次汴梁保卫战顺利打赢了,历史已经变了,宋钦宗带着禁卫军逃去了襄阳,现在在汴梁主政的是赵九妹,汴梁保卫战还能不能象历史上一样顺利打赢,已经是一件只有天知道的事了。 不过马良并没有死心,率军南下期间,马良一直都在拼命琢磨是否还有办法当逃兵不回汴梁,然后还真让马良给想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即将起床的时候,马良先是悄悄网购了一些牛奶喝下去,然后用手指头扣喉咙逼迫自己呕吐,直吐得满地都是白色秽物,然后才开口求救,让众人看到自己突患急症的模样。 还别说,马良这一手还真的唬住了一帮小弟,进帐后看到马良吐得满地都是古怪的白色脓汁,张荣和贾虎等人无一不是大吃一惊,随军南下的蓝珪也匆匆赶来嘘寒问暖,马良则脸色苍白着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我没事,赶紧出发,军情如火,我们得马上回汴梁。” 说着,马良还挣扎着动作艰难的站起,声音微弱的命令赤旗军立即拔营出发,然后只是走得一步,马良就一个踉跄向前摔倒,幸得张荣和贾虎及时搀住,然后张荣还无比心疼的主动说道:“马大哥,你的身体要紧,不能再强撑了,汴梁你别去了,让我们去吧。” “对。”贾虎也赶紧点头,说道:“马大哥,留两个兄弟照顾你,让我们先带队伍回汴梁,等你的病好些了再去汴梁找我们。” 康小三和何二郎等小弟纷纷附和,还连蓝珪都力劝马良以身体为上,暂时留下去附近的城池治病休养,马良听了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摇着头坚决反对,说道:“不行,我那怕是爬,也得马上爬回汴梁!快,找一辆车来,让我躺在车上和你们一起南下。” 说完,马良的喉咙里还又发出声音,作势又要呕吐,张荣等人见了焦急,忙说道:“马大哥,你不能再强撑了!” “不行!”马良艰难吼出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强音,“为国捐躯,虽死犹荣!马上把我抬到车上去,带着我一起回援汴梁!这是命令——!” 片刻后…… 躺在向南奔驰的冰凉驴车上,看着雪花纷飞的天空,两滴晶莹的泪水,缓缓渗出了马良的眼角,口中喃喃…… “这帮白痴,我就装一下逼,你们居然就真的用车拉着我去汴梁?” ------------ 第七十二章 和谈条件 马良不愿回援汴梁,除了不愿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冒险拼命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马良并不看好这次回援行动,甚至对赤旗军是否能顺利进到汴梁城中都持怀疑态度。 至于道理也很简单,金兵已经抢先一步南下抵挡了汴梁城外,赤旗军要想进城自然极有可能遭到金兵的拦截,赤旗军在水面上不怕金兵,碰上金兵步兵也有一战之力,但是碰上金兵骑兵乃至号称铁浮图的金兵重骑兵,就只能是变成待宰的羔羊了。 贾虎也同样看出了这个危险,在南下路上休息的时候,贾虎也提出了类似的担心,结果张荣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说道:“不用担心,这样的危险是有,但是肯定不大,因为金狗的大队骑兵不可能长时间在城外游弋,我们这支队伍的人数又不是太多,只要暂时把我们的赤旗收起来,金狗肯定不会太过重视我们,专门派出大队骑兵来拦截或者突袭我们的队伍。” 听张荣的分析有理,马良和贾虎这才各自点了点头,张荣则又说道:“不过为了预防万一,马大哥,酒精你得给我们多准备一些,这样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才有救急的武器。” “不能再指望酒精喷壶了。”擅长步战的贾虎赶紧提出反对,说道:“陆战和水战不一样,水战时我们和金狗各在各的船上,用酒精喷壶烧金狗不容易误伤我们的兄弟,但是陆战不同,一旦进入了混战状态就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再用酒精喷壶就十分容易误伤,我们的兵力本来就少,如果误伤严重的话,我们的情况只会更加不妙。” “言之有理。”马良立即点头,说道:“陆战里面少量使用酒精喷壶问题不大,但是多了的话就太容易造成误伤了,而且这玩意的成本也确实太贵,我们承担不起。” 张荣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再主张大规模使用酒精武器,只是改口向马良问道:“马大哥,那你还有没有新的办法帮我们提高战斗力?敌强我弱,敌众我寡,在城外的陆地上和金狗交战又没有地利,我们最好是想办法尽量再提高一下我们军队的战斗力。” 马良不吭声,只是绞尽脑汁的盘算是否还有办法继续提高赤旗军的战斗力,暗道:“淘宝上还能买到什么合法的武器呢?电锯和电击棍不行,就手摇发电机那点可怜的功率,就是摇烂了也充不满电;买化学材料做土炸弹,买不到硝酸钾;烟花爆竹买不到,手动射钉枪威力太小,打火机油还没有酒精实用,辣椒精价格太贵,而且还和酒精喷壶一样容易误伤……。” 二十一世纪过于严格的武器管制让马良挠头,揪掉了几根头发也想不出什么新的鬼点子继续提升赤旗军的战斗力,然后又一度想要尝试一下是否买到硝酸甘油,然而考虑到这玩意的危险性,马良却又连打开淘宝系统搜索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先不说肯定没有,就算有,也没有那家快递公司敢运啊。 “药?!” 突然想起硝酸甘油是一种药物后,一个极度邪恶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了马良的脑海中——为什么不在药物上面做做文章?用药来大幅度提升赤旗军将士的战斗力?而再接着,一段二十一世纪的往事,还又浮现在了马良的心中…… 那个时候马良还左搂右抱着两个小三,带着她们在饭店吃饭的时候,听到邻桌有客人大骂他的对手在信鸽比赛中作弊,肯定给信鸽喂了兴奋剂,然后有人不屑说那有那么容易就弄到兴奋剂,结果那骂街的客人马上就说药店里常见的可的松就是兴奋剂,还是被国际奥委会严禁使用的激素类高效兴奋剂,能够迅速大幅度长时间提高肌肉的力量…… 回忆起了这段往事,奸诈的笑容当然出现在了马良的嘴角,看了一眼正在或坐或躺休息的小弟人群,马良还在心里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叫你们这帮白痴真的用车拉我回汴梁!就算有点副作用也是你们自找的!” ………… 与此同时,抢先几天南下的金兵队伍当然已经抵达了汴梁城外,还在郭药师的引领下,第一时间冲向宋廷蓄养战马的牟驼冈,妄图夺取这里的战马和草料就地补给,然而十分可惜的是,因为被赤旗军在黄河渡口挡住了六天六夜,浪费了宝贵时间,赵九妹和李纲统领的汴梁守军已经抢先一步把马匹和草料基本转移一空,没象历史上的宋钦宗一样傻乎乎的把两万匹战马和堆积如山的草料拱手送给金兵。 对此,完颜兄弟当然是大失所望,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在牟驼冈就地立营,同时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第一次来到汴梁的完颜兄弟才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那就是因为汴梁城里的人口实在太多,为了取暖和煮菜做饭,本地居民早就已经把方圆数十里内的树木砍伐一空,还连相当重要桑树都没有放过,无意中导致了金兵严重缺乏燃料,更没有足够的木材来制造各种攻城武器。 这一点当然让孤军深入的完颜兄弟忧心忡忡,议事的时候,金兀术就提出担心道:“二哥,这回麻烦大了,想不到汴梁这里如此缺乏木材,我们如果分兵到远处去砍伐木材的话,不但运输困难,还肯定极其浪费时间,这时间耽搁久了,我们的粮草和马料就有可能出现麻烦啊。” 完颜宗望不吭声,只是转动手里的佛珠盘算,金兀术则又说道:“还有,汴梁的城防也已经布置完善,总体来说还算严密,我们要想拿下汴梁,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到。” 完颜宗望突然停止转动佛珠,说道:“两手准备,第一,遣使入城诱降宋蛮子,告诉他们只要割地赔款,我们就主动退兵。第二,在金水河收集船只柴草布置火船,准备用火船攻打汴梁西南面的宣泽门,动作隐蔽点,从白马津那几仗来看,蛮子拼起命来还是算能打的,要争取杀蛮子一个出其不意。” 金兀术答应,完颜宗望则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和宋人谈判的时候加上一个退兵条件,就是让宋人朝廷必须把马良那个蛮子交给我们,否则我们就杀光汴梁的全城官员百姓!” 金兀术狞笑,重重点了点头。 ------------ 第七十三章 汴梁局势 和历史上一样,完颜兄弟还是派了一个叫吴孝民的汉奸为使与宋廷联络,提出要求宋廷割让太原、中山与河间三镇的议和条件,同时还要宋廷赔偿给金兵黄金五百万粮,白银五千万两,牛马各一万头,绸缎一百万匹,另外还要宋廷交出在黄河战场上残酷杀害完颜宗朝的梁山水匪马良,以此换取金兵主动撤退,放弃攻打汴梁。 也是和历史上一样,尽管金兵提出的条件苛刻得几乎不可能办到,一些软骨头还是极力怂恿赵九妹替宋钦宗做这个主,答应金兵提出的所有条件,秦桧的老师虞部郎中汪伯彦,还在垂拱殿上当众大骂马良给大宋朝廷找麻烦,抵抗金兵太过激烈,杀害金兵的士卒过多,才导致金兵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 还好,马良碰上的是还没丧失某项能力之前的赵九妹,尽管被金兵的嚣张气焰和庞大队伍吓得心头打颤,赵九妹还是选择了听取李纲的意见,壮着胆子在金兵使者面前吼出了几句硬气话。 “做梦!三镇乃我大宋土地,国库金银都是百姓血汗,本王岂能轻易让与你们金人?至于交出义士马良,更是白日做梦!马义士忠心报国,以区区四百兵力力挡你们金人六万大军,本王如果把他交给你们,岂不是遗臭万年?!” “殿下,你可考虑清楚了。”吴孝民冷笑说道:“贵国的太上皇与皇帝都先后遣使求和,现在我们大金天兵好不容易给你们一个议和的机会,你身为监国王,不但不赶紧把握住这个机会,相反还断然拒绝,贵国皇帝追问下来,恐怕就算殿下你贵为亲王,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吧?” 赵九妹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李纲看情况不妙,忙站出来冷笑说道:“这件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你们金人如果有胆量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攻城吧。六万多军队,竟然连四百来人守卫白马津都拿不下来,还陪进去一个王子,本官倒要看一看,你们金人如何能攻破我们大宋四万六千军队守卫的汴梁城?” “四万六千多军队?”还有个任务是刺探汴梁守军情报的吴孝民眼皮微微一跳,嘴上却笑道:“很好,在下一定将李留守的原话带到,只是留守将来千万不要后悔。” 九妹就是九妹,虽然吴孝民的态度嚣张跋扈,然而结束了会谈之后,赵九妹还是下令设宴款待吴孝民,还让尚书右仆射唐恪代替自己做陪,结果在酒席宴上,颇有一点智谋的吴孝民也很快就发现唐恪是个软骨头,对自己的态度格外礼敬,然后吴孝民便乘着一起出恭的机会,悄悄握住了唐恪的手问道:“唐仆射,请你说句实话,汴梁城里,究竟有多少守军?” 唐恪有些迟疑,吴孝民忙又低声说道:“唐仆射放心,大金军队攻破汴梁之后,在下一定保护你的全家安全。另外还会在两位太子面前为你请功,请他们酌情封赏于你。” 唐恪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汴梁城里,总共只有一万八千多点军队,其中有两千左右还是老弱士卒,另外李纲紧急招募了五六千百姓组建成军,驻扎在外城协助守城。” 吴孝民一听大喜,赶紧向唐恪连声道谢,唐恪摆手,低声说道:“举手之劳,大官人不必客气,只请大官人记住你的承诺就是了。” 不消说,吴孝民把刺探到的情报带回了完颜兄弟面前后,完颜兄弟当然是大喜过望,金兀术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惊喜问道:“这个数字准不准确?这么大的一座汴梁城,居然只有一万八千守军?” “应该不假。”吴孝民颇为自信的回答道:“那个叫唐恪的蛮子怕我们大金军队怕得要死,应该没有这个胆量说假话骗我们。” “那太好了!”金兀术大喜说道:“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我们完全有希望直接拿下汴梁城!” 完颜宗望也点了点头,稍微盘算后,完颜宗望吩咐道:“加紧准备火船,从明天开始,每天都派出两支千人队到汴梁北城的通天门和永泰门外叫骂搦战,恐吓城上守军。另外再派三千军队景阳门外去运土挑石,填塞那里的护城河,做出准备强攻汴梁北三门的模样。” “兄长妙策。”金兀术鼓掌,微笑说道:“声北击南,蛮子守军这一次就是想不上当都难。” 说干就干,到了第二天时,金兵果然派出了五千军队依计而行,其中三千携带车辆工具跑到景阳门外搬运土石,填塞那里的护城河流,另外两千则一分为二,分别来到通天门和永泰门城下,让汉奸出面高声叫骂,一边摆出准备正面强攻汴梁北城的模样吸引宋军注意力,一边在汴梁西南角的金水河上秘密准备火船,打算突然偷袭位于金水河上的宣泽门。 再怎么是民族英雄也是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菜鸟,情况报告到了李纲面前后,李纲也果然上当,亲自来到汴梁北门城头见金兵确实象要强攻北门,李纲除了命令汴梁军民在北城大量囤积守城物资外,又早早就把预备队的主力调到了北城三门驻扎,也多少忽视了一些南城的防防御,露出了破绽给了金兵以可乘之机。 在这个期间,本就骄狂不可一世的金兵还气焰益发嚣张,除了在北城三门外叫骂羞辱汉人外,还把抓到的汉人军民百姓拖到北门城外毒打虐待,残忍处死,又不止一次的欺近到汴梁城下,放箭狙杀城上的汴梁守军,以此游戏解闷,还有打击宋军的军心士气。 这不,这一天的下午时,领着一支步兵千人队在永泰门外叫骂期间,金兵的猛安忽鲁就突然亲自策马冲到了永泰门附近,对着城上的守军放了一箭,还准确命中了一名宋军士卒,吓得城上守军大声惊叫,忽鲁则是得意洋洋的回马就走,金兵士卒大声欢呼,一起称赞忽鲁神箭,张牙舞爪宛如群魔乱舞。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一匹金兵的斥候快马冲到了忽鲁的面前,报告道:“忽鲁将军,北门来一群蛮子,大概有三四百人,拿着武器还穿着盔甲,象是蛮子的乡勇,还直接向着永泰门这里来了。” “三四百个蛮子乡勇,敢大模大样的直接来永泰门?” 忽鲁听得无比惊奇,继而又哈哈大笑,说道:“很好,让他们过来,叫将士做好准备,咱们要当着城上蛮子的面,把这些蛮子乡勇全部杀得干干净净!” “将军,要不要派人回营报一个信,请太子他们做好准备?”一个手下好心问道。 “蠢货!”忽鲁一听大骂,说道:“区区几百蛮子,也用得着专门派人去禀报二太子和四太子?就凭我们这一千军队,已经足够把这些蛮子杀得一个不剩了!” ------------ 第七十四章 这么能打? 敢在金兵的眼皮子底下直接冲着永泰门过来,金兵斥候发现的这支乡勇队伍,自然是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的赤旗军。 其实有着望远镜和对讲机两大神器,赤旗军完全可以轻松避开金兵,从其他城门撤回汴梁城内,不过听前哨报告说永泰门外的金兵不过千人左右,还全部都是步兵后,张荣和贾虎却又心血来潮,觉得金兵的气焰太过嚣张,极力怂恿马良率领直接走最方便的永泰门回城,顺便教训一下以区区一千兵力就敢跑到汴梁城外搦战的金兵,还有乘机让赤旗军将士熟悉一下陆上作战。 对此,素来贪生怕死的马良当然有些犹豫,不过反复权衡了利弊之后,觉得这个锻炼陆战能力的机会难得,马良便不顾蓝珪脸青嘴白的反对,点头同意了张荣和贾虎的建议,也赶紧命令赤旗军将士每人吞下十五颗早就准备好的可的松,稍做休息等药效逐渐开始发作后,马良才带着已经不到四百人的赤旗军大模大样的直往永泰门来——只不过为了不把金兵骑兵引来报仇,马良当然没急着让士卒打出赤旗。 马良的这个决定当然让统兵搦战的金兵猛安忽鲁大喜过望,早早就命令麾下的一千金兵布置了一个鹤翼阵,准备包围全歼赤旗军,金兵士卒也基本都是狞笑满面,仿佛已经看到了赤旗军被他们彻底歼灭的场面。而永泰门城上的宋军将士远远看到赤旗军径直向着这边过来,却无一不是大吃一惊,纷纷大喊道:“那来的队伍?他们是眼睛瞎了还是傻了,明明看到这里有这么多金兵,怎么还敢过来?” 这个时候,赤旗军队伍已经来到了永泰门北面的里许外,忽鲁迫不及待,早早就下令金兵北上迎击,马良见了也不迟疑,赶紧大喝道:“布阵!” 一种在后世大名鼎鼎的新阵法也提前数百年问世,喊叫声中,接受过刻苦训练的赤旗军将士迅速排列阵势,以十二人为一组布置了一个小阵,小队中最勇悍的队长携带自己喜欢的称手武器居前,负责指挥和统领全队,左边长盾手负责遮挡箭矢长矛,右边圆盾手携带标枪腰刀,一同配合队长与敌近战。 在两名盾牌手的两侧,则是两名拿着三米长防暴叉的士兵,又有四名长矛手负责输出主要伤害,两名钢叉手保护左右,而在队伍的最后,则是一名拿着干粉灭火器的士卒,负责掩护和协助全队作战。 没看错,鸳鸯阵!《纪效新书》上记载的戚家军成名绝技鸳鸯阵!收拾不了骑兵,但是对付步兵却是得心应手! 不是穿越者,不知道鸳鸯阵有多恐怖,忽鲁和他率领的金兵队伍当然没把赤旗军的鸳鸯阵放在眼里,排列着整齐的队形,金兵只是吼叫着大步上前,犹如白鹤展翅一样,径直冲向赤旗军左右包夹,意图将赤旗军彻底合围。 首先发威的依然是赤旗军从禁军营地里拣来的神臂弓,弓弦振动声中,已经逐渐熟悉这种武器的赤旗军将士将一支支利箭笔直射向金兵人群,也成功的接连射死射伤了二三十个金兵士卒,骄横不可一世的金兵见了大怒,纷纷加快脚步冲锋,拼命拉近距离,赤旗军将士则拼命加快上弦和放箭的速度,尽最大努力通过远程射击削弱金兵。 上弦困难的神臂弓当然还是没能挡住金兵的冲锋,在付出了数十人死伤的代价后,金兵还是成功的冲到了赤旗军的阵地近前,居中指挥的马良赶紧大声吼道:“停止放箭!准备作战,注意互相掩护!” 怕有士卒没听到自己的喊叫,马良还赶紧抓起胸前的高音哨猛吹,赤旗军将士也纷纷停止放箭,操起武器盯紧敌人准备作战,还以鸳鸯阵为单位,紧急布置了一个大圆阵四面防御。而当金兵冲进了赤旗军阵前的十步范围时,赤旗军的圆盾手还纷纷投出了标枪,杀了金兵一个措手不及,又成功放翻了十几个金兵,策马前进的忽鲁见了大怒,吼叫道:“给我杀!” 与此同时,远远看到了金兵即将合围赤旗军,汴梁城上的守军士卒也纷纷摇头叹气,全都认定赤旗军已经逃脱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 宋军将士眼中的奇迹也就此诞生,金兵即将与赤旗军将士相遇时,拿着三米长防暴叉的两名赤旗军士卒突然左右横扫,顿时拦住了金兵士卒的脚步,抵消了金兵的冲锋势头,而与此同时,拿着干粉灭火器的赤旗军将士也立即对着金兵的面部喷射干粉,金兵士卒措手不及,顿时被喷得双眼失明,两名赤旗军长矛手也乘机各自上前一步,重重将罪恶的锋利长矛捅入了金兵士卒的胸膛。 类似的场面在战场上随处可见,吼叫喊杀声中,拿着防暴叉的赤旗军将士左右挥舞,连捅带刺,尽最大努力阻拦金兵与鸳鸯阵近身,拿着干粉灭火器的赤旗军将士则接连喷射干粉,遮挡干扰金兵视线甚至让金兵暂时失明,背对着干粉灭火器的赤旗军战兵则各展所长,用自己的称手武器拼命砍杀捅刺对面敌人,把一个个金兵接连砍翻捅倒。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战术和战斗技巧,金兵当然被结结实实的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极不适应间接连中招,不是被干粉喷瞎双眼,就是被赤旗军的长矛捅中,刀斧砍伤,惨叫倒地不断,也随时可见双眼被迷的金兵惊叫着连连后腿,拼命伸手揉眼。 还即便金兵彻底包围了赤旗军都是如此,靠着人数方面的绝对优势,以鹤翼阵上前的金兵队伍虽然迅速合围了赤旗军的大圆阵,却又纷纷被赤旗军的鸳鸯阵拦住,连和赤旗军将士真正近身都困难重重,更别说是冲溃赤旗军的古怪阵型。 见此情景,之前根本没把赤旗军放在眼里的忽鲁当然是勃然大怒,大吼大叫着一个劲的只是催促金兵士卒上前杀敌,红着眼睛要让赤旗军为他们杀害大金勇士付出百倍代价,还没有尝到苦头的金兵士卒也轮流上前,意图杀溃赤旗军的队列加以歼灭。 很可惜,这么做依然还是徒劳,代替火枪用的干粉灭火器在近战中威力实在太大了,轻轻松松的就能一喷一个准,也喷一下就能一个金兵士卒的双眼失明,再加上代替狼筅的防暴叉阻拦,金兵就是想砍到捅到赤旗军将士都是极不容易,赤旗军将士则抓住机会就上前挥刀捅矛,吼叫着拼命把武器往金兵身上招呼。 这还不算,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全身心的投入了战斗后,在可的松的悄悄帮助下,赤旗军将士体内的肾上腺素还疯狂分泌,刺激得赤旗军将士几乎爆发出全身潜能,臂力和体力一起大增,吼叫着捅杀更猛,劈砍更凶,把一个接着一个的金兵士卒砍翻捅倒,惨叫着非死即伤。 这时,收到消息的李纲也已经匆匆来到了永泰门城上观战,结果远远看到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赤旗军队伍不仅没有被杀败,相反还把金兵杀得尸横遍野,寸步难进,李纲当然和无数的宋军将士一起张大了嘴巴,许久后才喊了一句,“那来的义军?这么能打?!” “那来的蛮子?怎么这么能打?” 忽鲁也在金兵队伍中愤怒的吼叫,看到金兵的新一波攻击又被赤旗军杀退后,忽鲁在大怒之下,还亲自率领本队上前,吼叫道:“跟我上!杀光这些蛮子!” ------------ 第七十五章 扬威城下 “杀光蛮子!” 象野兽一样的红着眼睛吼叫着,忽鲁催动战马上前,要亲自到第一线与赤旗军交战,他的直属卫队也毫不犹豫跟上,全都咆哮吼叫着冲入人群加入战斗,结果看到主将亲自上阵搏杀,原本已经被赤旗军杀得悄悄开始后退的金兵士卒也纷纷鼓起勇气重新上前,将攻势再度扩大。 和倒霉的完颜宗朝一样,忽鲁之所以敢亲临第一线与赤旗军抡刀子对砍,也是因为没有尝到干粉灭火器的苦头,还认为那些被干粉灭火器喷得落荒而逃的士卒全部都是懦夫胆小鬼,应该被督战队斩首的逃兵,也全然不把那些毫无杀伤力的干粉烟雾放在眼里,觉得这玩意对自己毫无威胁。 可怜的忽鲁将军当然为此付出了代价,在乱军中冲到赤旗军阵前,忽鲁抓紧长矛对准了一名赤旗军将士,刚想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这名敌人刺一个透心凉,一道白烟就以比弓箭更快的速度喷射到了他的脸上,无数的白色粉末也在瞬间钻进了忽鲁圆睁的双眼中,让忽鲁立即双眼无法视物,也让忽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吼叫,“啊!” 乘着这个机会,先是一柄防暴叉横扫而来,重重打在了忽鲁的脸上,把忽鲁打得口鼻出血,接着一柄长矛也凶狠捅在了忽鲁的胸口上,只可惜忽鲁身上穿着上好铁甲,矛尖没能对忽鲁造成致命伤害。 不过这也足够了,双眼无法视物,又接连挨了两下重的,虽然忽鲁在金兵队伍中也算是一名少见的猛将,还是被吓得赶紧一边疯狂武器阻挡赤旗军接下来的攻击,一边催马后退,他的亲兵看情况不妙,也赶紧掩护他向后撤退,赤旗军将士则乘机把高速喷射的干粉接连泼洒在金兵士卒脸上,掩护战兵连砍带捅,拼命杀敌。 忽鲁的运气还算不错,靠着亲兵的死战掩护,只是受了轻伤的忽鲁还是顺利撤退到了战场外围,又赶紧用腰间水囊把眼中的粉末冲去了一些,勉强恢复了一些视力,再看到金兵的攻势又被赤旗军挡住时,忽鲁再也不敢有任何的轻敌,赶紧大喊道:“快,派人去景阳门,联系那里的夹谷胡刺将军,请他马上过来帮忙。还有,派人去禀报二太子,就说我们遇到强敌了!” 亲兵唱诺,赶紧分出两人匆匆赶往景阳门和金兵大营求援,忽鲁也这才吼道:“围住这些蛮子,不给他们进城机会!等我们的援军到了,再找这些蛮子算帐!” 忽鲁稍稍低估了一些马良的军事天赋,看到金兵的攻势明显放缓,却依然坚持包围住赤旗军队伍,马良也顿时怀疑金兵有等待援军的意图,为了谨慎起见,马良赶紧大吼道:“亮出我们的旗号!保持阵型,跟随旗帜且战且走,向城门方向突围!” 亲兵大声答应,赶紧亮出之前一直没有打出的赤红大旗,结果看到了这面在黄河渡口让金兵吃尽苦头的旗帜,金兵队伍当然马上就是一片大哗,忽鲁也是恍然大悟,懊恼道:“原来是白马津那支蛮子军队,难怪这么能打!早知道是他们,本将军早就应该向夹谷将军求援的。” 与此同时,汴梁城上的李纲当然也已经看到了赤旗军的旗号,还一度无比奇怪怎么会出现这么一面没有字号的纯红大旗,不过回忆起宋廷官吏之前对赤旗军的蔑称时,李纲却又马上醒过味来,惊喜叫道:“原来是梁山马良!是梁山义士马良统领的那支义兵,难怪这么能打!” 猜到了赤旗军的身份后,李纲还又灵机一动,忙向左右吩咐道:“快,告诉城上的所有将士,就说城下这支义师,就是在白马津以四百兵力挡住六万金兵六天六夜的那支梁山义师!叫他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金兵不可怕,只要他们象马良马义士统领的义师将士一样奋勇作战,照样可以把金兵杀得人仰马翻!” 李纲带上城头的随从四处奔走公布赤旗军身份的时候,马良率领的赤旗军队伍也开始了向南突围,保持着在大泽地区刻苦训练出来的战斗队形,以近战无解的干粉灭火器为掩护,一边奋力刺击劈砍着面前敌人,一边缓慢而又坚定的大步向南。 在这个期间,可的松的药效也逐渐开始接近颠峰,在大剂量兴奋剂的刺激下,除了害怕副作用偷偷把可的松换成了维生素片的马良以外,没有一个赤旗军将士不是肾上腺素持续飙升,近而导致呼吸加快,心跳加速,大量能量全面供给全身,不但肌肉更加有力,还连动作反应都远比平时敏捷——非夸张,肾上腺素确实有这些神奇的功效。 这一点也当然导致了赤旗军队伍的战斗力全面暴涨,在体力、反应和爆发力远超平时的情况下,赤旗军将士捅出的长矛普遍都能轻松洞穿金兵士兵身上的皮甲,捅进金兵士兵的身体,劈出的刀斧也能给金兵造成更大的伤害,乃至直接砍断金兵的手脚脖颈,没有外挂的金兵士兵即便在体格方面占据一定优势,力量方面却破天荒的汉人士兵面前处于下风。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步前进的赤旗军将士当然是把金兵人仰马翻,倒地不断,率领一个鸳鸯阵担任先锋的贾虎更是把他的全身武艺发挥到了极致,挥舞着一柄锰钢长矛连捅带刺,直将面前金兵捅得是鬼哭狼嚎,鲜血横飞,赤旗军将士大步前进,凶狠冲过金兵的层层拦截大步向南,还不管金兵如何前堵后追,就是无法拦住赤旗军的向南脚步。 见此情景,忽鲁当然是勃然大怒,直将他麾下的士卒骂得是狗血淋头,也红着眼睛拼命催促士卒上前拦截,而汴梁城上的宋军将士则是看得热血沸腾,欢呼不断,李纲更是激动得亲自给赤旗军擂鼓助威,眼中泪花闪烁,“大宋的将士,如果都这么英勇善战的话,又何至于让金人嚣张至此?” 终于,在经过了一番相当激烈的苦战之后,踏着鲜血和尸骸前进的赤旗军队伍,终于还是突破金兵的重重拦截,冲杀到了护城河边上,还成功夺占了桥头阵地,打开了进入汴梁城内的道路。而在这个期间,赤旗军虽然也付出了七八名将士牺牲的代价,却成功的放翻了超过三百名的金兵,再度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打出了相当漂亮的一个陆上胜仗。 越是狭窄的道路上,鸳鸯阵的威力就越大,冲上了护城河上的过河石桥后,赤旗军就完全处于不败之地,不但可以用少量兵力就可以轻松挡住金兵的追击,还可以获得来自城上宋军的弓弩掩护,再加上干粉灭火器的帮助,赤旗军当然比较轻松的打退了金兵的疯狂冲击,成功将近乎垂死挣扎的金兵杀退,暂时脱离了与金兵的接触。 看到这点,忽鲁当然是马上明白他已经无法阻拦赤旗军进城了,城上宋军却是欢声震天,士气大振,李纲更是迫不及待的传令开门,让赤旗军撤回城内与宋军会合,同时派人出城去和赤旗军联络,让马良赶紧进城去和他见面。 也是凑巧,就在这个时候,尘土飞扬间,收到消息的金兵夹谷胡刺所部匆匆从景阳门那边增援,原本已经松了口气的蓝珪见了大惊,忙扯着公鸭嗓子向马良说道:“马大夫,金兵又来了,快进城!马上进城!” 马良不吭声,先是回头看看城上可以放箭掩护自军的宋军队伍,又看看最为适合鸳鸯阵作战的狭窄石桥,开口向张荣和贾虎等人问道:“各位兄弟,有没有胆量在桥上再和金狗拼一把?让金狗看一看我们汉人的厉害?” “啥?马大夫,你还要打?” 蓝珪象杀猪一样的惨叫,张荣和贾虎等人则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大声说道:“有什么不敢?再拼一把就再拼一把,让金狗看看我们的厉害!” “很好!”马良满意点头,转向蓝珪吩咐道:“蓝都监,带你的人先回城,告诉城上的将军,请他们用弓箭和神臂弓掩护我们作战,让我们再和金狗拼一把!” 蓝珪忙不迭的答应,赶紧领着他的几个随从飞奔回城,马良则又大声吼道:“弟兄们,做好准备!让金狗的狗眼看一看,我们赤旗军不仅在水上不怕他们,在岸上同样把他们当猪羊宰!” 不要说,蓝珪连滚带爬的把消息带到汴梁城上后,听到马良的狂妄决定,李纲当然是既吃惊又担心,不过考虑到马良这么做肯定能够更加振奋守军信心,李纲还是没有强迫赤旗军回城,只是命令城门保持开启状态,随时做好接应赤旗军回城逃命的准备,同时命令城上守军立即备足弓弩,做好协助赤旗军作战的准备。 对于赤旗军坚持还要再打一仗这点,李纲是吃惊和担心,金兵方面却是气爆了肚皮,匆匆带着三千援军赶到战场,听说了战事的发展经过,又看到赤旗军明明已经撤过了护城河还不肯回城,坚持还是守在了护城河的桥上,刚刚赶来的夹谷胡刺当然有一种受到羞辱的感觉,不顾赤旗军已经处于宋军的弓箭保护之下,红着眼睛就吼道:“上!把那些蛮子给我杀光!” “夹谷将军,小心蛮子的白烟,喷在脸上就什么都看不见!” 已经尝过苦头的忽鲁赶紧大声提醒,夹谷胡刺却根本不听,黑着脸只是催促士卒冲锋上前,顶着城上宋军的羽箭冲向守在桥上的赤旗军队伍,又一场血肉横飞的城下大战,也就此在护城河桥上的展开。 在宽仅十米左右的狭窄桥梁上,马良从《纪效新书》上抄来的鸳鸯阵也把威力发挥到了最大,靠着干粉灭火器的掩护,赤旗军的战兵轮流上前,把长短不一的武器拼命往金兵身上招呼,直将双眼失明的金兵杀得血肉横飞,成排倒地,还不管金兵如何疯狂吼叫着冲锋上前,始终都无法将赤旗军杀退半步,金兵的尸体迅速堆满桥头,鲜血流入护城河中,染红了大片河面,战术科学的赤旗军却伤亡微乎其微。 站在城上看到这点,看到一群连武器盔甲都杂乱无章的民兵都把金兵杀得伤亡惨重,宋军将士当然是信心大增,士气大涨,以远超平时的速度拉弓放箭,张弩射击,吼叫着拼命将锋利的羽箭射入金兵人群,也的的确确的给金兵造成了一定伤害,帮着赤旗军扩大了一些战果。 最激动的当然是李纲,再一次亲自挥动鼓锤,拼命敲击战鼓为赤旗军加油助威,眼泪还不知不觉的流下了李纲的脸颊,让李纲忍不住逐渐哭泣出声,继而嚎啕大哭。 与此同时,在一些随从的簇拥下,赵九妹也不声不响的上到汴梁城头,眺望着赤旗军将士奋勇杀敌的英姿,赵九妹的嘴角还逐渐出现了一些笑意,喃喃道:“真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重逢,本王该如何与你见面呢?” 仍然还是在这个时候,把金兵杀得尸满桥头后,越战越勇的赤旗军将士在体内激素的刺激下,竟然还转守为攻主动向金兵发起冲击,还一举夺回了之前故意让出的桥上阵地,把心惊胆战的金兵杀得大步后退,夹谷胡刺在远出看到勃然大怒,刚想开口咆哮,不曾想‘呼’的一声风响,一支巨大的床子弩羽箭激飞而来,几乎擦着夹谷胡刺的身体飞过,刺穿了一个金兵的身体盔甲后余势不消,又将一名金兵射死。 见此情景,夹谷胡刺身边的卫队马上出现了混乱,抬头看到又有一支床子弩破空而来,不幸成为宋军狙击目标的夹谷胡刺不敢怠慢,赶紧掉转马头向旁边逃窜。而乘着这个机会,身体潜力已经发挥到极限的赤旗军也成功杀退了桥前金兵,逼得暂时失去指挥的金兵狼狈而逃,被迫撤到远处重新整队,暂时脱离了与赤旗军的接触,同时也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和伤员。 看到金兵再一次被赤旗军杀得狼狈而逃,汴梁城上自然再次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音,无数的宋军将士又蹦又跳,振臂高喊,精神面貌一扫之前的颓废胆怯。见小弟们体力消耗太大,马良也不敢继续装逼下去,金兵才刚撤退走远,马良就赶紧带着赤旗军将士撤离阵地,在无数宋军将士含着眼泪的欢呼声中撤回了汴梁城中。 带着赤旗军将士撤进了瓮城,才刚来到了内城的城门前,一个穿着紫色常服的中年男子就快步冲到了赤旗军面前,还马上就一拜到地,马良见了还道是宋廷派来迎接自己的官员,便随口说道:“官人请起,请问官人,李纲李留守现在何处?我能不能见他?” “在下就是李纲。” 听到了那中年男子的和蔼回答,马良二话不说,当然是马上纳头便拜,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虽然人品有些抱歉,马良却还算知道必须尊重英雄。 ------------ 第七十六章 你妹呢? 用臭味相投这四个字来形容李纲与马良的第一次见面,最为恰当不过。 这也是一件必然的事,虽然学习成绩不是很好,然而早在学生时期,教科书上的李纲就已经在马良心目中树立起了英雄形象,现在终于能和传说中的民族英雄见面说话,人品还没有摆烂到极点的马良当然是激动万分,对李纲礼敬有加。 李纲则是完全被假象所蒙蔽,看到马良率领孤军坚守白马津,又看到马良毅然率领赤旗军回援汴梁城,还在汴梁城下把金兵杀得尸横遍野,就傻乎乎的真的以为马良是一个精忠报国的忠臣孝子,能够为了家国同胞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杰义士,便降尊纡贵对马良格外亲切,还与马良相见恨晚,马上就结成了知交好友。 也正因为如此,亲自把马良一行迎接进城后,李纲干脆把赤旗军安排到了寸土寸金的内城之中驻扎,还让赤旗军住进了既宽敞又干净的吴起庙中,同时安排人手杀猪宰羊,备酒备菜,亲自领着许多汴梁文武设宴款待马良一行,绝对是给足了马良一行人的面子,也拿出最大的诚意向赤旗军表示欢迎。 在这个期间,有件事颇让李纲遗憾,那就是李纲虽然派了人去请赵九妹,想让赵九妹亲自来和马良见面,陪马良等人喝点酒吃点菜,鼓励马良带着赤旗军全力守卫汴梁,然而赵九妹却可能是因为看不起马良这种土匪泥腿子,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推辞了李纲的邀请,让李纲代替他款待马良。 好在汴梁城里还有有眼无珠的人,张罗宴席的时候,汴梁城中最出名的酒楼丰乐楼不仅主动给马良和赤旗军将士送来了许多最为上好的酒菜,几个当家的厨子还联袂来到赤旗军驻地,主动要求替赤旗军将士做饭做菜,以此感谢马良和赤旗军将士为保卫汴梁付出的辛苦努力,李纲听了当然大喜,还由衷的向马良说道: “马义士,还是你的面子大,你知不知道,丰乐楼的厨子,就是汴梁城里的亲王下帖子邀请,他们也绝对不会登门出外会,现在听说你来了,不用人请他们就主动来给你做菜,这样的面子,在下不要说是没有见过了,就是听都没有听过。” 来做陪的吴敏和徐处仁等人纷纷附和,都说他们是跟着马良沾光,能够享受到丰乐楼厨子的第一次出外会,马良虽然不知道其中意义,却还是毕恭毕敬的说道:“李留守过奖,各位官人过将,这些都是汴梁父老乡亲对草民的错爱,草民实在是受宠若惊。” “马大夫不必客气。”吴敏说道:“监国王已经封你为右武大夫,滑州防御使,官符印信肯定会不日颁发,所以大夫可以不必自称草民了。” 根本不希图这个官的马良赶紧谦虚,又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大事,忙向李纲说道:“李留守,有两件事,草民还请你务必帮忙。” “马义士请说,在下一定尽力而为。”李纲立即说道。 “谢留守。”马良先是道了一声谢,然后才说道:“第一,监国王在给草民的命令上,只是赦免了草民之前所犯的罪行,却并没有提及是否赦免草民的麾下将士,这一点还请留守务必帮草民向监国王讨得恩令,赦免草民麾下的所有将士,让他们恢复清白之身。” “这事好办。”李纲马上说道:“最迟明天,在下一定求得殿下颁布恩令,正式赦免义士麾下的所有义军将士。” 李纲的承诺当然是一言九鼎,马良也赶紧替手下小弟向李纲道谢,又说道:“留守,第二件事,草民带着麾下将士在白马津和金狗打了三仗,又和金狗在汴梁城外打了两仗,虽然全都侥幸获胜,但还是牺牲了几十名兄弟,草民已经把他们的名字籍贯都已经记了下来,还请留守奏请监国王酌情抚恤,最好是给他们追封一个官职,让他们的家人有一个安慰。” “义士果然是有情有义,请马义士放心,这件事也包在在下身上,一定为你的麾下将士讨得抚恤追封。” 李纲感动回答,吴敏和徐处仁等主战派官员也纷纷开口,全都拍着胸口保证把这件事办好。然后李纲又主动问道:“马义士,关于在汴梁城里的衣食住行,不知你是否有什么特殊要求?有的话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全力满足。” “多谢留守好意,但是不必了。”马良难得有点良心的说道:“一切听凭留守安排,最好是能与其他的守城将士一样。” 见马良还算知足,一心想要重用赤旗军的李纲难免感动万分,又主动说道:“马义士,那这样吧,饮食起居方面在下尽量把你们安排满意,另外我再给你们准备一百辆马车,让你的将士可以随时乘车赶往汴梁的任何一道城门参战,而不用在路上浪费体力。” 知道战马在北宋有多难得的马良赶紧道谢,李纲摆手,微笑说道:“马义士不用客气,实不相瞒,在下这么安排也是藏有私心,让义士你麾下的将士能够乘车行军,在下是想指望义士你的精兵能够在各处战场上随时救火,协助官兵守卫城池。” “留守对我们如此抬爱,草民等一定誓死报答留守厚恩。” 张荣激动拱手道谢,贾虎和康小三等赤旗军头目也傻乎乎的向李纲表示由衷感谢,马良却在心里撇嘴,暗道:“一帮蠢货,都得被逼着随时冲到第一线卖命了,居然还这么高兴?傻叉!” 李纲果然没安什么好心,又和张荣等人客套了几句后,李纲突然向马良问道:“马义士,还有一件重要大事,在下听说,你的手里有一种叫做对讲机的神器,能够让两个人隔着很远的距离说话,还就象在面前说话一样的清晰准确,不知道能不能让在下亲眼看一看这种神器?” “李纲怎么知道我有对讲机?” 马良一楞,然后又突然想起蓝珪曾经见过自己使用对讲机,还道是蓝珪告诉的李纲,旁边的吴敏等人则大感惊奇,全都追问具体详细,李纲大概解释,又催促道:“马义士,能不能让我看一看那种对讲机?” 无法拒绝,马良只能是无可奈何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对讲机,张荣和贾虎等人则是迫不及待,赶紧在李纲等人面前显摆对讲机的神奇功能,结果听到了对讲机中响起了赤旗军将士清晰的回答声,李纲和吴敏等人当然无一不是惊叫出声,也极力恳求能够亲手一试对讲机的神奇效果,张荣等小弟则不顾马良在暗暗叫苦,从门外小弟那里讨来了另外一支对讲机交给李纲等人亲手实验。 然后不消说,激动万分的吴敏当然是亲自拿着对讲机跑出了庙外很远和李纲对话,结果听说吴敏等几名官员都已经抵达了御街还能与自己清楚对话,李纲难免激动得全身发抖,先是命令吴敏等人赶紧回来,然后才向马良等人问道:“马义士,张义士,你们试过没有,这对讲机最远能隔着多远的距离说话?” “试过,十三四里。”张荣抢着回答,说道:“如果中间没有什么山峰阻隔,隔着十三四里,甚至十五六里,我们都能照样互相说话,有山峰的话稍微近点。” “太好了!”李纲一听更是大喜,还亲自离席到马良面前下拜,诚恳说道:“马义士,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你千万答应。” “留守不必如此多礼,有事请尽管吩咐。” 马良赶紧还礼,心里却暗暗叫苦,心道:“不会是想要我送你对讲机吧?这玩意三百来块钱一对,一点都不便宜,再加上必须配套的发电机和充电宝更是花钱。” 被马良猜中,李纲果然说道:“马义士,在下厚颜,想请马义士给在下弄来一些这种对讲机,让在下可以分发给汴梁各门守将装备,帮着在下随时掌握汴梁外城诸门的情况变化,以便在下随机应变,采取各种应对措施。” 言罢,李纲也又赶紧补充道:“虽然在下也可以通过战马传递消息,掌握汴梁各处城门的情况变化,但是汴梁城实在太大了,方圆足足有数十里之广,即便是快马传递消息也得花费许多时间,派人传令调兵遣将更是耗时漫长,期间难免会贻误军机,远远不及用对讲机传令指挥这么方便快捷,所以在下还请马义士务必帮这个忙。” 舍不得花钱的马良哭丧起了脸,半晌才硬着头皮说道:“李留守,不是草民不肯尽力,是这种神器太过难得,在下也没有把握弄到这么多的对讲机,要不这样吧,给我一天时间,让我看看能给你弄来多少对讲机。” 李纲一听大喜,赶紧向马良连连道谢,还主动表示如果马良需要的话,他可以请朝廷出钱购买,然而马良却毫不心动,一个劲的只是盘算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打发李纲。 别问马良为什么不卖,先不说卖给李纲肯定勒索不了天价,就算能够卖出大价钱,现在带着一大帮拖油瓶的马良也得分给手下小弟,如何赶得上跑到南方后卖了一个人独吞?这种事情,历来只对小三大方的马良把帐算得比谁都清楚! 这个时候,酒菜也已经送到了马良等人面前,虽然马良主动提出等吴敏等官员回来一同用饭,李纲却大度的挥手说道:“不必等他们,吴侍郎他们都是大肚量的人,不会计较这种小事,马义士你们进城时和金人打了两仗,肯定饿了,先吃吧。来,马义士,众位义士,我先敬你们一杯。” 马良等人赶紧举杯与李纲共饮,满饮了一杯后,官居门下侍郎的徐处仁离席,亲手为马良等赤旗军头目每人满上了一杯好酒,然后举杯向马良说道:“马义士,各位义士,在下敬你们一杯,请马义士放心,虽然金狗提出要朝廷把你交给他们换取议和,朝中的一些奸佞也贪生怕死,极力怂恿殿下答应金狗的要求,但是只要有李留守和在下等人在,我们就是豁出去性命不要,也绝对不会让金狗和那些奸佞得逞!” “徐官人,你这话什么意思?”马良一听当然是无比傻眼,赶紧问道:“金狗要朝廷把我交给他们?有这事?” “确有此事。” 李纲点头,先是把金兵主动派遣使者进城谈判的大概情况告诉马良,也坦然承认唐恪和汪伯彦等投降派确实怂恿赵九妹接受金兵的和谈条件,用金银珠宝和马良的首级换取金兵退兵,然后才拍着胸口保证绝对不会让投降派得逞,一定会在赵九妹面前保护马良的安全。 不用多说,听到了这一情况,张荣、贾虎和康小三等小弟当然都是怒吼出声,大骂金兵和投降派的无耻卑鄙,马良表面上不动声色,双腿却微微打颤,还在心里破口大骂道:“完颜家的杂碎,我是挖了你们家的祖坟还是糟蹋了你们的全家女性,居然用对待岳飞岳武穆的手段对待我?偏偏现在还是赵九妹在汴梁城里当家做主,他如果真的怕了你们金狗的威胁,真的把我交给了你们,那我还活不活了?” 心头打颤的时候,之前出去试验对讲机效果的吴敏等人也已经兴高采烈地回到了赤旗军驻地,还没口子的称赞对讲机的不可思议,结果看着吴敏等人极不情愿还到自己面前的对讲机,原本还想尽量节约可用余额的马良也下定了决心,强忍心疼开口说道:“李留守,关于对讲机的事,草民一定尽力而为,争取让你人在内城,也能随时掌握外城诸门的各种动静,但在下有一个条件,还请留守务必答应。” “马义士快请说。”李纲大喜说道:“只要义士能弄来足够的对讲机,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也答应!” “就是等守住了汴梁,金兵撤过了黄河以后,把对讲机全部还我。”马良哭丧着脸说道:“还有,要用对讲机还得配备一些配件,那些配件也得全部还我。” “没问题!一言为定!” 李纲一口答应,马良强笑点头,心里则无可奈何的说道:“没办法了,只能是付出一些代价帮着李纲建立一个无线通信网络,帮他守住这座汴梁城了,不然的话,汴梁如果有什么危险,赵九妹说不定真会象历史把岳飞卖了一样,把我也给卖了。” “汴梁外城有十七个城门,一个城门一个对讲机,再加上李纲本人得配备一到两个,赵九妹那里肯定也要弄一个,还有发电机和充电宝……。啊,我的心脏病,就要发作了。小丽,我对不起你,咱们去魔都旅游一趟的钱没了。” 事情还没完,享受完了丰乐楼厨子精心为赤旗军将士烹饪的美食后,见时间不早,又知道赤旗军远来疲惫,李纲等人便十分体贴的嘱咐马良等人好生休息,然后又拒绝了马良等人把他们送出驻地好意,自行告辞离去,确实累得够戗的马良也这才命令士卒回房休息,结果就在马良遗憾李纲没有安排漂亮丫鬟给自己洗脚的时候,彭小乙忽然进到了马良房中,打着呵欠说道:“马大哥,康玖来了。” “谁?康玖?”马良楞了一楞,然后才猛然想起这位故人,忙问道:“是不是咱们在大泽抓过的那个康玖?” “对,是他。”彭小乙又打了一个呵欠,说道:“提着一坛酒和两包菜,说是想和你喝一杯。” 马良转了转三角眼,忙起身亲自去迎接康玖,结果到得了吴起庙门前时,在灯笼的照耀下,康玖还真的拎着一坛酒和两包菜站在门前,还冲着马良亲切微笑,马良见了大喜,上前两步就向康玖拱手行礼,然后迫不及待问道:“康兄弟,你妹呢?她怎么没来?” 听到这话,亲切的微笑,当然马上就凝固在康玖脸上,也让康玖突然明白了马良这么晚了还来亲自迎接他的真正原因。 ------------ 今天上架 接编辑通知,今天上架,今天上午的更新推迟到中午12点后,请朋友们务必支持正版阅读,衷心感谢。 ------------ 第七十七章 九妹 虽然无比遗憾没能与康飞燕重逢,然而念在康玖勉强算是一个故人的份上,马良还是很有礼貌的把康玖请进了赤旗军驻地落座,与曾经被自己绑架过的康玖互叙别来之情。 知道马良的脾气洒脱,康玖在马良面前也没扭捏,才刚坐下就打开自己带来的两包菜,拍着自己提来的酒坛子说道:“珍珠泉,姜辣萝卜,王家楼的肉脯,都是汴梁独有的小吃,不比宫里的御膳差,兄长尝尝鲜。” 马良也没客气,直接用手抓起一块姜辣萝卜就扔进嘴里咀嚼,感觉又辣又鲜清脆可口,味道确实不错,便称赞了一句,“好吃,让兄弟费心了。” “客气什么?兄长喜欢就好。”康玖笑笑,一边亲自给马良倒酒,一边由衷的钦佩道:“兄长,小弟真是把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真没想到你带着四百来人,居然敢和六万多金兵叫板,还楞是在白马津他们六天六夜,还杀了一个金人王子,名震天下啊。” “运气好而已。”马良也没吹嘘,很是坦白的说道:“天时地利人和都叫我赶上了,黄河北岸几乎没有什么船,金狗兵力再多也没作用,官兵崩溃给我留下无数的武器、辎重和粮草,让我可以用最好的装备和金狗打,再加上我的兄弟们又都是在水上吃饭,最擅长打水战,所以才侥幸打了几个胜仗,这些条件少一个都不行。” “兄长谦虚了。”康玖微笑说道:“假如换成是我看到那么多金兵在黄河北岸,不用打腿就已经软了,那能象兄长一样,还敢和金兵死拼到底。” 马良笑笑,这才问起康玖的近来情况,康玖则回答得比较模糊,说他从大泽回来以后就一直住在汴梁城里读书,听说马良也来到了汴梁城,就赶紧打听到马良的住处,带着酒菜来和马良故友重逢,马良听了也没多问康玖的情况,只是迫不及待的问道:“康兄弟,那你妹妹呢?飞燕小娘子她现在怎么样了?” 言罢,马良还又补充了一句,说道:“没嫁人或者定亲吧?” “嫁人?定亲?”康玖有些哭笑不得,问道:“兄长,你这么关心这个问题,是不是看上我那堂妹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马良回答得毫不脸红,又追问道:“兄弟,你还没回答问题,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很好,既没嫁人,也没定亲。”康玖无可奈何的回答,又说道:“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她也念过你几次,尤其还记着你的巧克力,希望能再尝一次。” 马良一听大喜,忙无比直白的问道:“兄弟,那你对我说句实话,你说我现在去她家里登门求亲,有没有这个希望?哦,差点忘了告诉你,监国王已经赦免我之前的过失,还给我封了一个什么什么大夫,还有滑州防御使。” “右武大夫。”康玖有气无力的回答,说道:“兄长,我算是服了你了,朝廷封你什么官你都能记不住,这事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马良尴尬笑笑,然后又迫不及待的追问自己和康飞燕有无希望,康玖则盘算了一下,说道:“兄长,坦白说,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去向我那位堂妹求亲,恐怕机会不是很大。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在汴梁保卫战里再立一些功劳,再升一下官,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想不到她也这么势利。” 马良大失所望了,康玖则很直接的说道:“兄长,不是势利,是事实,先不说兄长你的出身不是很好,就说兄长你现在的官职吧,右武大夫兼滑州防御使,在地方上确实算是不小的官,但是在高官云集的汴梁城里,却根本就排不上号。兄长你说,假如你是我堂妹的父母,你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马良仔细一想发现也是,便叹了口气,和康玖碰了一杯酒,康玖则再次给马良满酒,说道:“兄长,小弟今天来拜访你,除了想和你叙旧之外,还想向你打听一个问题,以你的看法,你觉得这汴梁城究竟能不能守得住?” “怎么?你也怕这汴梁城守不住?”马良问道。 “身家性命都在汴梁城里,说不怕当然是假的。”康玖也不隐晦,坦然说道:“尤其现在汴梁城里和朝廷上下都是人心惶惶,有人主战有人主和,还有人主张赶紧出城逃命,小弟的心里当然也慌,知道兄长你和金兵交战过多次,了解金兵虚实,所以就专程来请教你的看法。” “放心,绝对守得住。”马良安慰道:“汴梁的城池坚固,金狗也绝对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他们不可能打得下汴梁城,你不用有任何的担心。” “可是汴梁城里的守军不多啊?”康玖无比担心的说道:“小弟听说汴梁城里只有不到两万的军队,金人却足足有六万多军队,兵力悬殊巨大,官兵怎么守?” “悬殊大吗?”马良反问,说道:“倍则分之,五则攻之,十则围之,通常一支军队想要强攻拿下一座城池,都得有五倍以上的兵力才有绝对把握,现在金狗的兵力只是汴梁守军的三倍多点,能有什么把握可以保证强攻拿下汴梁城?” 康玖不吭声了,脸上还露出了似有所悟的神情,马良则又和他干了一碗酒,然后一边给康玖倒酒,一边说道:“兄弟放心,我说汴梁守得住绝对不是拿好听话哄你开心,谁不怕死?我也怕死,我的那些兄弟们也怕死,但我们还是敢从滑州杀回汴梁守城,就是因为我们相信汴梁守得住,不用担心城破送命,所以我们才敢回来。” “兄长,那你能不能说详细点,你为什么认定汴梁城一定守得住?”康玖问道。 “三点!”马良竖起了三个指头,说道:“第一,武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汴梁的人口实在太多,早就把周边几百里的树木砍伐一空,金狗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多少木材来打造攻城武器,没有足够的攻城武器,金狗拿什么攻打三四丈高的汴梁城墙?” 康玖缓缓点头,又问道:“兄长,那第二呢?” “第二是粮草。”马良答道:“金狗孤军深入,远道而来,随军携带的粮草马料肯定不多,汴梁只要坚持上一段时间,待到金狗的粮草耗尽,金狗就是想不赶紧滚蛋都难!” 说到这,马良稍微顿了顿,又说道:“第三是援军,朝廷早就已经下诏,命令天下军民赶来汴梁勤王求驾,各地援军也肯定正在日夜兼程的赶来汴梁途中,其他的军队或许作用不大,但是种老将军率领的西军只要一到汴梁城,以我们大宋西军的战斗力,金狗就是有百万兵力,也休想打得下汴梁城!” 康玖再次缓缓点头,说道:“兄长所言极是,确实是这个道理,这下子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金狗直接攻下汴梁绝无可能。”马良又说道:“只可惜汴梁城有一个弱点,如果金狗抓住了我们这个弱点不放,我们或许就会有危险了。” “兄长,什么弱点?”康玖赶紧问道。 “赵九妹。” 马良叹了口气,说道:“咱们的监国王赵构赵九妹,就是汴梁城唯一的弱点,他如果贪生怕死,想通过什么狗屁和谈让金狗主动退兵,那汴梁城就会有危险了。” “监国王赵构?赵九妹?”康玖的表情无比古怪,惊讶问道:“兄长,民间把康王殿下叫做赵九妹?” “当然是这么叫他。”马良满脸不屑的说道:“还有人给这个位赵九妹写了首歌,我唱几句给你听听。” “你好象春天的一幅画,画中是遍山的红桃花,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 听着马良五音不全的歌声,康玖表情自然变得更加的古怪了。 ------------ 第七十八章 金兵夜袭 “砰!” 虽然被金兵尊为菩萨太子,平时里还喜欢谈佛论道以此掩饰自己的禽兽面目,然而在听到赤旗军在大白天里杀进汴梁城的消息后,完颜宗望还是破天荒的掀了桌子,还眼睛有些泛红的吼叫道:“废物!一帮废物!整整一千军队,居然拦不住只有三四百人的蛮子军队,让他们大白天里冲进了汴梁城!都是干什么吃的?简直就是丢我们大金军队的脸!” 亲自来禀报的金兵猛安夹谷胡刺灰头土脸,胆怯的说道:“二太子恕罪,后来那帮打着赤旗的蛮子还故意不肯马上进城,守在护城河桥上挑衅末将,末将大怒出兵攻打,结果不但没有杀溃他们,还死伤了……,差不多三百人。” “亏你还有脸说!”完颜宗望的眼睛彻底红了,又踹了一脚已经被掀翻的桌子,吼道:“带着三千军队打一座桥,拿不下来就算了,竟然还死伤了这么多士卒,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末将有罪。”夹谷胡刺赶紧伏地请罪,又说道:“不过末将也不是没有尽力,主要还是那些蛮子会喷白烟的武器太厉害,还有用出了古怪的步战阵法,我们的将士尽不适应,被蛮子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才吃了这么丢脸的败仗。” 言罢,夹谷胡刺又赶紧把关于鸳鸯阵的情况给完颜兄弟做了大概介绍,金兀术听了以后大感诧异,说道:“马良那帮蛮子还有如此战法?这样的阵型,我们之前怎么不仅没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回禀四太子,我们的士卒就是因为从来没有碰到这种战术,一时难以适应,所以才吃了大亏。” 夹谷胡刺赶紧解释,金兀术点头,又转向完颜宗望说道:“兄长,也不要过于苛责我们的将士,从夹谷将军报告的情况来看,马良那帮蛮子应该是苦练过这种古怪阵型,再加上他们那种会喷白烟的武器确实厉害,我们的将士吃点亏也属正常。” 黑着脸出了口粗气,完颜宗望还是挥了挥手打发夹谷胡刺离开,然后向金兀术问道:“火船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准备就绪。”金兀术回答道:“兄长如果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出动火船攻打宣泽门。” “明天晚上打!”完颜宗望这次不敢大意,说道:“我们的攻城武器匮乏,火船攻城一旦失败,我们就很难再找到强攻汴梁的办法,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我们最好是在晚上悄悄动手,突然偷袭,这样才能杀蛮子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更有把握拿下宣泽门。” 金兀术点头称是,又主动说道:“兄长,明天晚上让我去吧,我带一支军队悄悄去宣泽门增援船队,争取一战拿下汴梁外城。” 完颜宗望一口答应,然后还心中一动,心说既然是夜间偷袭,那我为什么不今天晚上就动手呢?然而考虑到天色已经不早,仓促出兵去增援宣泽门难免有些准备不足,完颜宗望便又打消了这个主意,决定还是到了第二天晚上再突然动手。 ………… 其实完颜宗望应该在赤旗军进城的当天晚上就动手发起偷袭,因为到了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尽管一百个不乐意,马良还是含着眼泪用三千六百元的高价,网购了二十四个通讯距离达到八公里的大功率对讲机,又花了近五千元买了十台手遥发电机和二十个充电宝,一起暂时借给李纲,帮助李纲随时掌握全城情况和指挥守城。 下午时,马良亲自训练的李纲随从把对讲机部署到位后,一个不需要基战的无线通讯网络也在汴梁城中建成,人在内城,拿着频率全部统一的无线对讲机,李纲可以和汴梁外城的每一道城门守将顺利对话,也能在瞬间联系上城里的几支应急预备队,指挥效率提升不止十倍,同时汴梁诸门的守将也能马上与邻近的城门、预备队取得联系,应急速度大为提升。 “含辉门禀报李留守,城外一切正常。” “永泰门禀报李留守,金兵还在继续填河,但是没有增兵,暂时没有直接攻城的意图,另外我们的将士今天还射死了十九个金兵。” “宣化门一切正常,没有发现金兵,又有一支义师抵达汴梁东南角,数量大概有上千人,暂时还没有联系上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听到对讲机中不断传来的外城消息,在尚书省主持大局的李纲当然是激动得手舞足蹈,马良却是心疼得几乎滴血,心中不断盘算将来怎么把这些对讲机和配件卖出高价,才能对得起错过了一次旅游机会的心上人小丽。然而李纲却是贪心不足,又向马良问道:“马义士,听说你手里还有一种叫做灯泡的东西,能够在夜里发光,能不能请出来让我看一看?” “蓝珪!你这个瞎眼烂屁股的人妖死太监!” 还道又是蓝珪出卖了自己,历来只对小三大方的马良自然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起来,然后还因为夜摊灯并非守城必需的缘故,不管李纲如何恳求,马良就是没有再买夜摊灯帮着李纲和宋军将士在夜间照明——一个夜摊灯十几块钱,已经够小丽吃一碗过桥米线了。 ………… 完颜兄弟的运气不错,这一夜汴梁一带又下起了冬雪,纷飞的雪花和夜色一起,更加有效的掩盖了金兵的行踪,帮着金兀术率领的五千金兵轻骑不声不响的秘密南下,在接近三更的时分,悄悄来到汴梁西南面的宣泽门外,与金兵秘密准备的火船队会师在了一处。 做了一番战前检查,确认一切无误后,金兀术只是低声吩咐了一句,谋克满都率领的金兵火船队就摇橹而上,在尽量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沿着人工开凿出来的汴河驶向宣泽门,打算摸到城下点燃船上运载的油脂和柴禾,用烈火直接烧毁拦截在水面上的木制城门。(真实战术,历史上金兵就是这么攻城的。) 在这个期间,金兀术当然担心的一直眺望着城上动静,生怕宋军提前发现这一情况,过早做出相应的反应,结果也还好,经过一番耐心的等待后,金兵的船队还是成功靠上了水门,突然点燃船上的柴草,烈火熊熊,很快就照亮了整个宣泽门。 “铛铛铛铛铛!金兵来了!金兵来放火烧门了!铛铛铛铛铛!”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城上的宋军士卒才匆匆敲响铜锣报警,结果听到这个声音,金兀术不仅没有半点的担心,相反还露出了得意的狞笑,因为金兀术非常清楚,在自军的诱骗下,宋军的预备队主力早就已经被诱骗到北城驻扎,等消息传到北城,再等宋军预备队匆匆跑十几二十里路赶来增援,黄花菜早就凉了! “烧吧,赶紧把城门烧开。”得意之下,金兀术还忍不住喃喃自语,低声道:“虽然你们还有内城可守,但是我们只要拿下了外城,就可以拆毁房屋就地取材,赶造攻城武器攻打内城了。” ------------ 第七十九章 怪事连连 正常情况下,汴梁守军确实无法做出及时反应,因为汴梁城实在是太大了,方圆几十里的周长,即便是快马传信,要想把宣泽门的情况报告到在内城居中指挥的李纲面前,起码也得花上半个小时,再等李纲发号司令,调遣之前被诱骗到北城驻扎的宋军预备队南下救援,熊熊烈火早就把宣泽门烧开,所以在短时间内,仅有邻近的开远门和顺天门守军能够向宣泽门伸出援手。 事实仿佛也正是如此,虽然才刚火起就发现金兵的动作,城上守军在第一时间发出警告,同时泼水落石,试图扑灭火焰和把金兵火船砸沉,然而因为人手不足的缘故,这么做效果明显不大,仓促之间仅有几十桶水从城上泼下,仅仅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一下火势,并没能将火船直接扑灭,同时在慌乱中砸下的石头也没能砸中火船要害,无法将火船砸沉。 宣泽门城上也因此彻底一片大乱,到处都是慌乱奔走的士卒,中基层将领大声吼叫,命令士卒加快打水灭火,还有赶紧把事情囤积在城下的大石搬运上城,士卒奔走提水,艰难搬运沉重大石,大呼小叫间乱成一团,城下火船则熊熊燃烧,逐渐将硬木建成的宣泽门吞噬,让城门上迅速升起火头。 为了加大宋军的混乱和阻止宋军灭火,亲自率军至此的金兀术也果断命令金兵上前,对着城上抛射箭雨,这一手也马上收到了效果,让城上宋军的混乱更盛,灭火工作也受到了严重影响,金兀术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还是在距离最近的开远门守军匆匆分兵赶来增援后,得到了人力补充的宣泽门形势才稍微有所好转,一些士卒开始冲进宣泽门的瓮城,驾船到城门前直接泼水灭火,同时一些宋军士卒也开始对着城下的金兵放箭,阻拦金兵过于靠近城墙。 在城下远处看到这一情况,金兀术当然心中有些诧异,暗道蛮子的援军怎么来得这么快?不过考虑到火光的问题后,金兀术又很快释怀,还道是开远门守军看到宣泽门这边起火,所以才马上给宣泽门这边派来了援军,便暗骂了一句,“狗蛮子,反应倒快。” 这一点并没有动摇金兀术对攻破宣泽门的信心,因为金兀术清楚看到,在二十多条火船的焚烧下,宣泽门前早已是一片火海,火焰几乎直达城头,不出意外的肯定很快就能把宣泽门直接烧开,所以金兀术又大声命令道:“传令前队,加紧放箭,不要给蛮子灭火机会。” 让金兀术意外,没过多少时间后,南面的顺天门守军居然也给宣泽门这边派来的援军,在人手更加充足的情况下,宋军紧急搬运上城的大石头,还接连砸沉了两条直接靠在城门燃烧的火头,同时更多的宋军将士冲进瓮城,直接向着城门上拼命浇水,延缓火焰烧毁城门的速度,给城上砸船和友军赶来争取时间。 “蛮子的援军怎么来得这么快?”金兀术大惑不解了,暗道:“这才过去多少时间,蛮子怎么就先后来了两支援军?这速度,快得简直就象是宣泽门才刚起火,邻近的蛮子军队就马上知道了。” 更让金兀术傻眼的还在后面,又过了一段时间后,驻扎在武成王庙的宋军南城预备队,竟然也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赶到了宣泽门增援,还仿佛对宣泽门的情况了如指掌一样,顺便带来了许多灭火用的唧筒,冲进瓮城压水灭火,将已经烧得发红的城门重新浇灭,极大的延缓了火势对城门的破坏,同时在第一时间运石上城,帮着城上守军又砸沉了几条金兵火船,极大的提高了宋军对守住宣泽门的信心士气。 看到这点,金兀术当然是满头雾水,旁边的金兀术心腹阿里也惊讶说道:“蛮子怎么这么快又来援军了?那些暗中和我们联络的蛮子官员,不是说蛮子的预备队驻扎在距离宣泽门很远的武成王庙吗?怎么能来得这么快?难道那些蛮子骗我们?” 金兀术不吭声,还微微皱起了眉头,转向旁边统领火船的满都问道:“还有多少火船没用?” “回禀四王子,还有二十六条。”满都立即答道:“不过是准备用来对付内门用的。” “再派六条上前。”金兀术不动声色的吩咐道:“留下二十条对付内门。” 这么做的意义不大,虽说金兵水手顶烟突火,冒着被烈火烧伤烧死的危险把六条火船摇到城下加大火势,然而在宋军将士齐心协力的守卫下,金兵火船还是一条接着一条被石头砸沉,同时瓮城里的宋军将士拼命把水浇到和泼到城门上,以城门降温阻止火焰破坏,所以即便有新的火船加入,一度危如累卵的宣泽门还是没有被金兵烧开。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见宣泽门的外门依然屹立不动,火船燃烧的烈火还有渐渐离开城门的势头,金兀术彻底沉不住气了,果断向旁边的满都下令道:“把剩下的二十条火船全派上去,先把外门烧开再说。” 很可惜,这么做已经来不及了,金兵余下的火船才刚开始上前,就又有一支援军冲上了城上增援,不仅带来了更多的灭火器械,还搬来了更多的沉重大石,大石接连砸落间,被烧得吱吱作响的火船也接二连三的被砸沉入水,自行熄灭,同时城上守军还拼命地着金兵船队放箭,让余下的金兵火船不敢过于靠近城门。 “怪事了,蛮子怎么能反应快?”金兀术越看越糊涂,疑惑说道:“顺天门和开远门的援军也就算了,怎么城里的预备队也能反应这么快?这不合理啊,难道蛮子的信使会飞?能够马上飞到预备队面前报信?统领预备队的蛮子将领,也不请示李纲那个蛮子的同意,就马上出动过来增援?” 迅捷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应速度帮助宣泽门躲过了一场劫难,在迅速赶来的援军帮助下,宣泽门守军还是砸沉和拦住了金兵先后放出的五十多条火船,没给金兵直接用火船烧开宣泽门的机会,还连最危险的瓮城外门都被没有被金兵烧毁。 不用多说,宋军之所以能够反应这么迅捷,自然全部都是托了无线对讲机的福,所以赤旗军这个晚上虽然没有参战,李纲仍然还是给马良记了一个大功,可惜马良并不稀罕,看着宋廷主战官员围着对讲机啧啧称奇的场面,马良还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差不多一万块钱啊,差不多花了我一万块钱啊!继续这么下去,我那一百多万能折腾几天?” ------------ 第八十章 知耻而后勇 偷袭宣泽门失败后的第二天,金兵采取了两个新动作,第一是大量分派人手,加紧砍伐金明池、琼林院和下松园等城外景区的观赏树,打算用这些树木赶造攻城武器发起攻城——虽然这些观赏树并不是特别坚固,但怎么都强过没有。 第二个动作则是释放曾经和赤旗军打过交道的李邺返回汴梁城,让这个宋徽宗派去求和的宋廷使者带回书信,表示愿意与宋廷展开停战谈判,象历史上一样试图诱降宋廷,逼着赵九妹主动交出土地城池和金银珠宝。 还是和历史上一样,才刚回到汴梁城里,李邺马上就宣扬起了金兵不可战胜的神话,宣传金兵是人如虎,马如龙,上山如猿,入水如獭,其势如泰山,中国如累卵,拼命怂恿赵九妹接受完颜宗望的一片好意,通过谈判与金兵达成和解。 对此,汪伯彦和唐恪等投降派当然是大声附和,觉得李邺的话言之有理,力劝赵九妹遣使谈判,中书侍郎王孝迪还自告奋勇,表示冒险到金营一行。好在宋徽宗和宋钦宗两位爷逃走时带走了大量的投降派,汴梁城里目前是主战派占据上风,李纲马上就站出来讥笑道:“人如虎马人龙?那么在白马津的时候,六万多金人怎么连右武大夫马义士率领四百来人守卫的黄河渡口都拿不下来?” “留守,那只是侥幸。”李邺苦口婆心的说道:“马良那个草民之所以能侥幸守住渡口,是因为金兵当时严重缺船,再加上马良那帮人全部都是渔民出身,擅长水上作战,这才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打了几个小胜仗。” “那金兵在陆地上就是马义士的对手了?”李纲大声冷笑,说道:“前天马义士率军回援汴梁城,上千金兵在前面堵,三千金兵在后面追,怎么还是没能拦住马义士的义师,相反还被马义士的义师杀得死伤惨重?” 李邺彻底哑口无言,李纲则转向赵九妹说道:“殿下,金人之所以一再表示愿意和谈,全是因为他们深知汴梁城坚难攻,毫无把握破城才采取诱降手段,眼下我军将士士气高昂,各地的勤王之师也在不断赶来,还请殿下千万不可有任何动摇,贻误了国家大事。” “留守放心,本王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动摇!”赵九妹的脸色非常阴沉,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那怕金人攻破了汴梁外城,本王也会继续坚守内城,绝对不会向金人屈膝求和!” 说完了,赵九妹还又在肚子里说道:“本王也绝对不会再让世人嘲笑我是赵九妹,编什么破歌来羞辱本王!” 难得看到赵九妹态度如此坚定,李纲当然是大喜过望,忙又说道:“殿下,还有一件事,武泰军节度使何灌治军无能,导致麾下军队在白马津不战自溃,回京后被官家下诏收监,昨日他的长子何蓟来与臣下见面,让微臣代为转呈一道何灌的亲笔血书,请殿下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情愿再次率军出城死战,以报国恩。” 言罢,李纲还又呈上了何灌亲笔写的血书,结果赵九妹看血书的时候,汪伯彦不屑的说道:“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再次率军出城死战?别又象上次一样,军队才刚出城,士卒就跑得干干净净了吧?” “殿下,白马津之事,何灌是要负主要责任。”吴敏开口进言道:“但也不能全部怪他,主要还是他统领的军队数年未曾训练,从没上过战场,其中老弱士卒还数量众多,再加上梁方平带头不战自溃,影响了军心士气,所以何灌的军队才不战自溃。臣下认为,既然何老将军忠心报国,情愿为国死战,殿下不妨给他一个机会。” “吴侍郎所言极是。”同为主战派的徐处仁附和道:“何老将军常年守卫边疆,功勋卓著,同时又老于沙场,经验丰富,许他复出,对朝廷军队守住汴梁有百利无一害。” 听吴敏和徐处仁说得有理,又见何灌的血书写得慷慨激昂,知耻而后勇,报仇雪耻的急切心情跃然纸上,赵九妹迟疑了一下,还是向李纲问道:“李留守,你的意下如何?” “殿下,微臣也认为应该给何老将军一个机会。”李纲答道:“征夏伐辽,何老将军都曾立下过许多战功,白马津的事不过偶然,如果为了这事就弃一名沙场老将而不用,实在太过可惜。” “那就让他复出吧。”赵九妹点头,说道:“让他官降三级,戴罪立功,至于具体如何用他,留守你酌情安排。” ………… 也正是因为赵九妹的这个决定,当天下午时,被囚禁了数日的何灌终于得以走出牢房,穿着一身单薄的囚服离开天牢,结果到得天牢门前时,收到消息的长子何蓟已然领上百名何灌的旧部守在天牢门前迎接,看到何灌终于从牢里出来,何蓟赶紧迎上来行礼,心腹亲兵韩琮和雷彦兴等人也一起行礼说道:“将军。” 年过六旬的何灌不吭声,半晌才向何蓟问道:“蓟儿,马良马义士的队伍,现在驻扎在那里?” “回禀父亲,就在离此不远的吴起庙。”何蓟赶紧回答道。 “走,去吴起庙见他!”何灌果断命令道。 “父亲,你刚出来,还是先回家沐浴更衣休息一下,然后再去见马义士吧。”何蓟劝道。 “不,现在就去!”何灌回答得斩钉截铁,说道:“我要去向他谢罪,我有眼无珠,既然拿他的精锐强兵当做辎重队用!还要谢他替我暂时守住了白马津,为朝廷军队争取到了宝贵的备战时间!另外还要和他商量,怎么给金狗一点颜色看看,一雪我在白马津的耻辱!” 知道父亲的脾气,何蓟不敢坚持,只能是赶紧将提前准备好的寒衣给何灌披上,然后和一百多名跟随何灌多年的宋军将士一起,簇拥着何灌赶来吴起庙求见马良。 事有凑巧,就在何灌父子匆匆向赤旗军驻地赶来的期间,一名生得颇是漂亮的少女,突然乘车来到了赤旗军的驻地,向守卫在门前的赤旗军士卒说道:“烦劳禀报一下马良马大夫,就说故人康飞燕求见。” 不用多说,听说自己垂涎已久的康飞燕来了,正在和张荣等人烤火聊天的马良当然是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跑,急切得直接撞翻了火盆,洒落了许多宝贵的木炭,还在心里大喊道:“媳妇,你老公想死你了!” ------------ 第八十一章 男人通病 也不能怪马良对康飞燕念念不忘,主要还是康飞燕确实生得美貌动人,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身材婀娜,皮肤白嫩异常,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看得马良是悄悄的连吞口水,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个小美人搂进怀里好生疼爱一番,还在心里说道:“只要这个小美人能做我媳妇,小丽我也可以不要了。” 被马良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害羞,康飞燕的俏脸有些泛红,还稍微把脸转开,看着房门问道:“马将军,半年多不见,别来可好?” “好,好,什么都好。”马良赶紧点头,表示自己过得很好,又迫不及待的说道:“就是始终单身一人,既没成亲也没定亲,有些寂寞。” 没想到马良会立即把话题扯到这上面,康飞燕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说道:“没关系,以将军你现在的鼎鼎大名,身份地位,有的是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将军你想怎么选都行。” “我只想选你。”马良立即在心里回答,嘴上则说得慷慨激烈,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眼下金兵围城,汴梁危在旦夕,马某如何敢为了私事耽误国事?” “将军果然是真英雄。”康飞燕由衷的称赞了一句,又略略有些羞涩的说道:“之前听说将军在滑州以四百之众,力挡六万金兵六天六夜,小女真的是大吃一惊,说什么也没想到将军能够做出这样的壮举,甚至还怀疑是不是将军你做的,后来还是听堂兄确认,小女才知道真的是你。” 言罢,康飞燕还拿出了一双鞋垫递给马良,轻声说道:“将军,感谢你为了保卫汴梁做出这么大的贡献,小女无以为报,亲手给你纳了一双鞋垫,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娘子太客气了。”马良大喜接过鞋垫,激动说道:“请小娘子放心,只要有我在,有我们这些赤旗军的兄弟在,金狗就是有百万之众,也休想踏进这汴梁城池半步!” 康飞燕轻轻点头,柔声说道:“那就辛苦将军,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有办法上战场杀敌,只能是给将军缝衣做饭,略尽绵薄之力。” 马良赶紧道谢,正想找其他话头逗康飞燕开心,不曾经想彭小乙却突然从门外进来,向马良说道:“马大哥,门外来了一群人,带头的一个老头,说他是原先带着我们去滑州的前武泰军节度使何灌,想要见你。” “何灌?”马良一楞,说道:“不是听说他被抓进大牢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彭小乙摊手表示不知,马良有些为难的看了康飞燕一眼,康飞燕则非常爽朗的说道:“马将军,何老将军既然来求见你,肯定是有军情大事要和你商量,你不必顾忌我,自己看着办吧。” 马良无奈,只能是向康飞燕道了声罪,起身随着彭小乙出去迎接何灌,结果来到驻地门前时,马良马上就看到有上百名宋军士卒簇拥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站在门前,马良猜到老头应该就是何灌,忙向他拱手说道:“这位是何老将军吧?在下马良,见过老将军?” 让马良意外,听到这话,何灌竟然马上就向自己双膝跪下,顿首说道:“老朽何灌,特地来向马义士谢罪!” 还算懂点礼貌,见何灌伏地行礼,马良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赶紧下拜还礼道:“老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晚辈何许人,如何敢当你这样的大礼?” “义士千万不要客气!”何灌大声说道:“老朽有眼无珠,错将金玉当做土石,竟然让义士你的队伍搬运辎重,让一帮不成器的废物呼来喝去,如驱奴仆,实在是愧疚之至!此外老朽还得感谢义士你力挽狂澜,坚守黄河,为汴梁军民争取到了宝贵的备战时间,替老朽做了老朽本该做的事情!” “感谢马义士替我等守住黄河!” 何灌带来的上百名老部下也一起跪倒,全都向马良顿首道谢,马良无奈,只能是赶紧还礼,又亲手把何灌搀扶起身,向众人招呼道:“各位将士,都请进来吧,进来说话。” 何灌父子谢过,这才随着马良进到赤旗军驻地,到马良招待康飞燕的房中落座,张荣和贾虎听到消息赶来做陪,一百多名何灌旧部则不顾风雪正紧,全都站到了门前听马良与何灌等人说话,康飞燕也好奇的坐在一旁旁听。 互相介绍一番身份姓名后,何灌很快就说起了自己的来意,说道:“马义士,老夫刚刚获释就赶来拜见于你,除了想向你赔罪和道谢之外,还有一件重要大事想和你商量!” “老将军请说。”马良客气说道。 “是这样。”何灌说道:“蒙康王恩赦,准许老夫戴罪立功,老夫又通过犬子何蓟探得金兵虚实,知道金兵欺负我们大宋将士连战连败,不敢野战,对营防的布置颇为疏松,有机可乘,所以老夫想招募一些勇士组建成军,与义士的队伍联手在夜间去偷袭金兵营地,杀金狗一个措手不及,振奋我们大宋将士的军心士气!” “和你联手去偷袭金狗营地?”马良一听马上就不乐意了,暗道:“你当我傻啊?去偷袭金兵营地,这万一被金兵发现了怎么办?就算没被金兵发现,成功杀进了金兵营地,六万多金兵回过神来,还不得把我们当饺子馅了剁了?不去,坚决不去!” 马良心中怒吼的时候,何蓟也开口说道:“马义士,在下亲自去金兵营外探察过情况,金狗欺我们大宋无人,确实极不重视营防,因为缺乏木材的缘故,连栅栏都没有建,仅仅只是安排了一些士卒在夜间巡逻,偷袭绝对十分容易。” “连栅栏都没建,金狗就这么轻敌?”张荣惊喜问道。 何蓟点头,还拿出了自己偷画的金兵营地草图给张荣和贾虎等人观看,读过一些兵书的贾虎看了也是大喜,忙向马良说道:“马大哥,好机会,带我们干吧,和何老将军联手,把金狗的营地一脚踹了!” 马良悄悄撇嘴,刚想鬼扯什么不能轻敌大意时,眼角却突然瞟到了旁边的康飞燕,见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神情还颇为仰慕,马良准备反对的话也马上咽回了肚子里,改为微笑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笔买卖当然做得成。” ------------ 第八十二章 掏出血本 说干就干,当着心上人康飞燕的面,马良马上就和何灌商量起了如何偷袭金兵营地,也很快决定由何灌出面招募千余勇士,与赤旗军联手在深夜从金耀门出城,去偷袭立营在京城西北郊的金兵营地,杀金兵一个措手不及。 还别说,听马良与何灌敲定了这个计划后,满脸崇敬的康飞燕还向马良祝福道:“将军保重,待你凯旋而归,小女一定携酒登门,为将军庆功。” 再接着,还是在大步随着何灌去见李纲的路上,在心上人面前风光得意了一把的马良才隐隐开始后悔,暗骂自己见色忘命,只顾在美女面前英雄,全然忘了深夜出城偷袭敌营有多危险,也赶紧暗暗祈求上天保佑,让负责全盘指挥的李纲拒绝这个冒险计划。 还别说,李纲还真没有让马良失望,何灌兴高采烈的请求李纲批准这个计划后,李纲只是稍一思索就大摇其头,说道:“太冒险了,我们的守城兵力本来就不足,你们联手出城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的兵力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留守放心,我们会见机行事,绝对不会大意弄险。”何灌马上就说道:“倘若时机成熟,我们就杀进金狗营地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倘若情况不对,我们也会立即撤退,绝对不会固执行事。” 李纲还是摇头,不肯松口答应,结果就在马良心中暗喜的时候,扑通一声,年过六旬的何灌竟然双膝跪在了只有四十多岁的李纲面前,含着眼泪大声说道:“留守,请你务必给下官一个雪耻赎罪的机会,犬子为了帮助下官雪耻,冒着生命危险多次摸到金兵营地旁边探察敌情,下官的旧部也个个歃血为誓,发誓要帮着下官报仇雪耻!下官求你了——!” 激动的吼叫着,何灌还向李纲连连顿首,情真意切之至,结果李纲也被何灌这种知耻而后勇的精神感动,离座搀起何灌叹道:“也罢,既然老将军坚持要去劫营雪耻,那就这么办吧,千万小心。” 何灌一听大喜,李纲则又转向马良说道:“马将军,你也要千万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 “谢李留守。”马良勉强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就这样,尽管马良心里其实一百个不情愿,何灌还是立即开始了招募勇士组建敢死队,结果看到赤旗军能够突破金兵拦截杀进城内,宋军又在宣泽门保卫战中取得了胜利,还真的有许多不知死活的愣头青踊跃报名,很快就给何灌招募到五六百人,加上赤旗军勉强凑足了千把人,李纲闻报大喜,特地从武库取来一批最为上好的武器交给敢死队装备,并决定在正月二十二这天晚上出兵劫营。 很可惜,李纲和何灌都忽视了关于这场夜袭战的保密工作,早在何灌大张旗鼓的招募人手时,汴梁城里就已经有人悄悄的盯上了他,打听到了他招募勇士的目的,李纲和他敲定了动手时间后,又过于大意的在垂拱殿里,当着许多文武官员向赵九妹禀报了这个情况,结果很自然的,当天就有人把消息悄悄送出了城外,禀报到了完颜兄弟的面前。 听到这一情况,完颜宗望当然是马上就笑出了声音,说道:“胆子不小,也挺聪明,竟然盯上了我们的营地没有栅栏保护这个弱点,想要偷袭我们的营地。” “更妙的是,马良那个蛮子也要来。”金兀术开心微笑道:“这一下子,终于有机会为我们的七弟报仇了。” “传令下去,立即做好夜战准备。”完颜宗望吩咐道:“安排两支骑兵埋伏在营地左右,再在营地也布置一支伏兵,只等蛮子一到,立即一起杀出,不许有一个蛮子逃走。” 金兀术狞笑答应的同时,赤旗军的驻地里,准备在今夜出战的赤旗军将士则纷纷进入了梦乡,抓紧时间休息以便展开夜战,惟有马良翻过来覆过去的睡不着觉,心里不断盘算今夜的劫营大事,暗道:“光凭一个夜视仪,到底保不保险?夜视仪是可以让我在晚上看清楚东西,但是距离看不远,也看不见藏在营帐背后的情况,还有今天晚上如果下雪怎么办?被雪花干扰,夜视仪肯定更难看清楚远处的东西了。” “要不要买一个热成像夜视仪呢?” 死活睡不着,马良干脆披着衣服坐了起来,又一次盘算是否应该花大价钱购买一个热成像夜视仪,在此之前,马良也曾几次盘算想要买上一个热成像夜视仪打夜战,但是因为这玩意实在太贵,实用型的价格高达万元以上,再加上打家劫持舍欺负一些财主庄客用普通夜视仪已经足够,所以犹豫了几次都没舍得下手。 “去偷袭金兵营地和打家劫舍不同,打家劫舍的敌人不过是一些拿着农具朴刀的庄客,就算被发现也没有多少危险,但是金兵不同,金兵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还是最颠峰时期的金兵,偷袭劫营一旦被他们发现,马上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理智这么告诉马良,但是自私心理却又马上跳出来反对,说道:“普通夜视仪足够了,热成像夜视仪实在太贵,一万多块钱一架,为了打这一仗就买一个,太不划算了,你的淘宝余额没办法充值,得省着用。” 犹豫的时候,理智又站出来规劝马良,问道:“钱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你如果今天晚上出城劫营中了埋伏,把命送了的话,你淘宝余额剩再多又有什么用?还有,以后康飞燕谁去疼爱?” 考虑到命更重要的这个问题,又犹豫了许久后,马良还是咬着牙齿打开淘宝系统,用一万三千多元的天价,购买一个能在一千一百米范围内探测到人体的热成像夜视仪,先是研究了一番如何操作使用,又接上充电宝给夜视仪充电,马良这才自言自语的说道: “先不说以后说不定还会用上这个玩意,就算只用这么一次,以后也可以送给岳飞或者韩世忠用,他们在中原打的胜仗越多,我在江南就越安全。” 嘴上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是看着已经只剩下不到一百七十万元的余额,历来只对小三大方的马良还是有一种心如刀绞的感觉——一万多块钱啊,换成了现代工艺品拿在这个时代卖钱,能买多少比小丽更漂亮的丫鬟了? ------------ 第八十三章 夜战无敌 马良的乌鸦嘴颇是灵验,虽说已经到了正月下旬,然而到了天色微黑的时候,天上扬扬洒洒的飘下了雪花,下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雪。 这场雪对准备在今夜出城偷袭的宋军和赤旗军来说有利也有弊,有利之处是可以借助雪花掩盖行踪,减少被金兵提前发现的可能,危险之处则是倘若敌人布置有埋伏,宋军和赤旗军也很难提前察觉,容易落入金兵的陷阱。 知耻而后勇的何灌也不愧是沙场老将,早就针对这点布置好了对策,在金耀门内才刚与赤旗军会合,何灌就向马良说道:“马将军,今夜突降风雪,难以看清远处,为了安全起见,今夜的偷袭战我们最好是分为前后两队,让我的犬子何蓟率领三百人先行,担任开路先锋,他如果顺利杀进金狗营地,我们立即率领大队赶去增援,金狗如果有准备,我们就接应何蓟撤退。” “让我担任先锋。”马良破天荒的主动了一把,说道:“我们赤旗军擅长夜战,让我率领赤旗军担任先锋。” “马将军,还是让我吧。”何蓟主动说道:“你不熟悉道路地形,我之前为了探察敌情,曾经多次冒险摸到金狗营地查看情况,还是让我担任先锋方便一些。” “安排一个向导给我带路就行了。”马良坚持道:“何老将军,不是晚辈吹牛,现在全天下绝对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比我们赤旗军擅长夜战,让我们担任先锋才最保险。” “何老将军,我们马大哥绝对不是吹牛。”张荣也说道:“我们有一个办法可以在晚上不打火把灯笼,也能清楚道路地形,所以还是让我们担任开路先锋才安全。” “在晚上不打火把灯笼?也能看清楚道路地形?”何灌当然满脸诧异,惊讶问道:“你们是猫,可以在晚上看见东西?” 马良等人笑而不答,只是坚持担任开路先锋,何灌见马良如此自信,当然也舍不得让亲生儿子担任前锋冒险,又规劝了几句便做出让步,同意了安排熟悉道路的向导帮助赤旗军担任开路先锋,当下两支军队先后出城,一前一后的直往汴梁西北角的金兵营地而来。 ………… 与此同时的金兵营地内外,金兵也已经做好了伏击准备,猛将颜盏门都和乌孙讹论各领一队拐子马埋伏在营地左右,金兀术亲自率领六千金兵步骑埋伏在营地内部,杀鸡用牛刀足足用了上万军队伏击劫营宋军,又故意安排一些士卒在营地边缘的篝火旁睡觉,以此诱骗宋军放心劫营,同时勒令各部保持安静,千万不要被宋军提前察觉。 在这个期间,心腹阿里进言道:“四王子,区区千余蛮子劫营,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为惧,今夜的战事还是由末将指挥,你放心去休息吧。” “不,我要亲手为七弟报仇!”金兀术表情阴狠的说道:“李邺送来的消息,马良那个蛮子也要带着他那支自称赤旗军的蛮子军队来劫营,这个机会我绝对不能错过,我一定要亲自率军彻底歼灭这支蛮子军队,给七弟报仇,也给黄河渡口之战雪耻!” 阿里点头表示明白,又微笑说道:“四王子放心,只等蛮子摸进我们的营地,我们就马上一起杀出,包管可以把这些蛮子杀得一个不剩。” 金兀术笑笑,也对这场伏击战充满了信心,然后说道:“我打一个盹,蛮子来了马上叫醒我。” 言罢,裹紧了身上的毛皮,金兀术还真的在风雪中打起盹来,阿里则尽职尽责的时刻守侯在金兀术身边,耐心等待赤旗军和宋军的到来。 ………… 这个时候,在熟悉道路的向导引领下,手里拿着普通夜视仪的马良也已经率领赤旗军向着金兵营地这边赶来,结果也和马良担心的一样,受到了风雪的影响,普通款的夜视仪果然很难看清楚远处情况,预警效果大打折扣,好在马良早有准备,时不时的拿出热成像夜视仪观察前后左右的情况,以此确认周边藏有敌人。 每一个人都含着一块小石头,在风雪中步行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来到了一条小河旁边时,带路的向导突然吐出了口中石头,低声向马良说道:“马将军,金兵的营地就在前面了,大概还有一里左右。” 马良点头,先吐出石头低声下令先别过河,待自己确认了前方情况,这才重新打开热成像夜视仪探察前方情况,结果只是看得一眼,马良差点就当场尿了裤子,因为通过热成像夜视仪,马良清楚看到金兵的营地里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或坐或站的人体马匹,而在金兵营地的两旁,则又有着两支牵马站立的军队,摆明了是时刻准备上马突袭。 “金狗有准备!快撤!马上给我撤!老天保佑,幸亏我买了热成像啊,不然今天晚上就死定了。” ………… 同一时间,打了一个喷嚏后,正在打盹的金兀术睁开眼睛,向守侯在旁的阿里问道:“阿里,几更了?” “回禀四王子,二更三刻了。”阿里答道。 “很好,劫营通常都是在三更动手,我们不用等太久了。”金兀术开心一笑,吩咐道:“传令下去,叫所有将士打起精神,准备迎敌。” 命令很快传达,金兵的基层将领也纷纷低声叫醒正在打盹的士卒,握紧武器全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耐心等候宋军的到来,金兀术更是睁大了双眼看着通往汴梁的道路,脸上尽是得意神色。 风雪还在持续,雪花不断飘落在金兵将士的身上,把一个个金兵士卒化为雪人,融化的雪水还顺着脸颊缓缓流淌,逐渐凝结成冰,喷嚏声不受控制的在金兵队伍中此起彼伏,不管金兵中基层将领如何低声喝骂都无法控制,万余金兵上到金兀术本人,下到最普通的士卒,没有一个不是盼着该死的宋军赶紧来偷袭的营地,让他们可以活动手脚取暖,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 等着等着,金兀术的眼皮还逐渐坠地,发出了几声呼噜,猛然警觉后,金兀术还又打起精神向旁边的阿里问道:“阿里,几更了?” “回禀四王子,已经三更过半了。”阿里如实回答。 “怎么还没来?” 金兀术满头雾水,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低声命令金兵伏兵继续保持安静,继续耐心等待赤旗军的到来,然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四更过半,无数金兵不受控制的发出鼾声,传说中要来劫营的赤旗军和宋军却依然还是不见踪影,金兀术心中诧异,暗道:“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来?难道我们的埋伏被发现了,不可能啊,今天晚上的雪这么大,不到近前蛮子军队绝无可能发现我们啊?” “或者说,李邺那个蛮子是诈降,故意用假情报戏耍我们?这个可能不能排除,这个蛮子虽然赌咒发誓要给我们大金尽忠,还写了效忠书,但是他既然已经回到了汴梁城里,所有的承诺都可以抵赖不认。” 最后,还是在到了五更近半的时候,见赤旗军和宋军已经不可能到来,金兀术才无可奈何的下令收回伏兵,让金兵各自回帐休息,然后还恨恨说道:“李邺,狗蛮子,敢耍我们,下次落到我们手里,保管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宋军这边,为了说服何灌放弃劫营,马良当然是只能向何灌亮出底牌,让何灌知道了自己藏有热成像夜视仪这种夜战大杀器,结果何灌马上同意了撤兵,却又极力邀请马良第二天晚上再来劫营,马良也不好推托,只能是这么答道:“回去请示李留守吧,他如果同意我们就明天晚上再来,他如果不同意,我们在晚上也出不了城。” 李纲这一次又让马良失望,到了第二天清晨时,何灌把情况禀报给李纲并请求在今天晚上发起第二次劫营后,得知了马良竟然热成像夜视仪这种法宝,李纲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何灌的请求,马良无奈,也只好是强笑着赶紧返回驻地休息,准备在今天晚上再次冒险出城。 李纲并没有意识到朝廷里出了金兵奸细,到垂拱殿向赵九妹禀报了情况后,当着众多汴梁官员的面,李纲还又再一次把马良和何灌准备今天晚上再去劫营的事禀报给了赵九妹,结果不用说,立即留下白纸黑字立誓效忠金兵的李邺,当然是马上又派密使出城,悄悄把这一消息送到完颜兄弟面前。 和昨天收到这个喜讯时不同,得知马良和何灌准备今天晚上再来劫营,差点没被冻感冒的金兀术当然是勃然大怒,当面就向李邺派来的使者喝问道:“又要来劫营?你们是不是还想再耍本王子一次?昨天你们说马良那个蛮子要来劫营,怎么本王子亲自率军守了一夜,连一个蛮子的鬼影子都没看到?” 有其主就有其仆,听到金兀术的咆哮,李邺派来的使者只能是赶紧双膝跪倒,磕头如捣蒜一样的说道:“四王子,冤枉啊,你就是杀了小人一万次,小人也绝对不敢戏耍你啊!我家主人说了,马良那个水匪昨天晚上真的出城来偷袭你们的营地,只是发现你们有准备有埋伏,所以才赶紧撤退,他还和何灌商量好了,要今天晚上再来劫营。” 金兀术将信将疑,完颜宗望只是转动着佛珠盘算了片刻,就让亲兵带李邺的使者下去领赏,向金兀术说道:“再相信李邺一次,昨天晚上风雪太大,或许是蛮子的斥候借着风雪掩护发现了我们的伏兵,所以马良那个蛮子才抢先撤退,今天晚上我来,我亲自率军伏击马良那个蛮子!” 金兀术仔细一想也是,便也点头同意了完颜宗望的决定,当下完颜宗望又立即调派人手,象昨天晚上一样安排了万余步骑准备三面夹击宋军,还十分细心吩咐两翼骑兵转移伏击阵地,尽量远离金兵营地,以免又被宋军提前发现。 很可惜,这么做依然还是毫无作用,到了深夜时,继续担任开路先锋的赤旗军才刚摸到昨夜的小河旁边,只是举起热成像往夜视仪金兵营地里看得一眼,马上就看到了无数金兵和战马列队以待,尽量远离营地的金兵两翼伏兵,也在热成像夜视仪上呈现出了两大片色彩斑斓的光斑,让马良马上知道金兵还有准备,赶紧又带着赤旗军悄悄撤退,没敢傻乎乎的到金兵营地里送死。 然后不消说,亲自带兵白等了一夜后,完颜宗望就是再是什么所谓的菩萨太子也忍不住大发雷霆,赌咒发誓要让欺骗戏耍自己的李邺付出代价,白等了一夜的金兵士卒则是牢骚满腹,呵欠连天,精神萎靡不振,士气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定影响。 连续两次劫营都被迫放弃并不是没有任何收获,至少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何灌就生出了疑心,早在随同马良回城的路上,何灌就向马良说道:“马将军,有问题,金狗怎么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按理来说,金狗就算夜防严密,也最多只是在营地里布置值夜军队守卫,怎么会连续两个晚上都在野外布置伏兵?这很明显是汴梁城里出了内奸,悄悄把我们的行动提前告诉给了金狗。” “有这个可能。”马良仔细一想发现也是,说道:“而且这个可能还非常之大,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军队过夜,每天都在营外布置伏兵的事,金狗连续两个晚上都这么做,摆明了是有人提前告密。” “看来注意一下保密了。”何灌黑着脸点点头,然后说道:“马将军,明天晚上我们再来一次如何?第三次我们注意保密,尽量不让别人提前知道情况,然后再看金狗有没有准备。” 无可奈何的打了一个呵欠,马良表情痛苦的说道:“老将军,那先声明,最后一次,如果明天晚上还是没机会的话,后天就无论如何不出城,连续几天熬夜,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何灌笑笑,说道:“一言为定,最后一次。” 说干就干,借着夜色掩护顺利撤回汴梁城后,天色才刚微明,何灌拉着马良找到了李纲,把自己和马良的怀疑告诉给了李纲,请求李纲批准第三次夜袭,还有对第三次夜袭的行动严格保密,李纲听了以后也疑心大起,然后一是鉴于何灌的强烈要求,而是想要乘机试探一下城中是否真有金兵内奸,便点头同意了何灌的请求。 再接着,何灌和马良当然是一边放出风去说今天晚上要好生休息,一边入敢死队士卒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准备发起第三次夜战,李纲则汲取教训,只是单独向赵九妹禀报了具体情况,同时密令金耀门的守将配合宋军敢死队行事,严禁走漏任何风声。 其实这么做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必要了。连续被李邺‘戏耍’了两个晚上后,火冒三丈的完颜兄弟早已决定不再相信李邺的任何消息,同时还认定宋军不过是在故意疲惫自军,打击金兵的士气斗志,只是象往常一样的布置夜防,没有再在营里营外布置什么伏兵。 接下来的情况就很简单了,是夜接近三更时摸到了金兵的营地附近,通过热成像夜视仪确认站立走动的金兵少得可怜,余下的金兵全部都是躺着呼呼大睡,同时营外也没有任何热成像的图案,大喜过望的何灌当然是马上下达了突袭命令,穿着防刺衣和皮甲的马良也低声喝令道:“上,杀金狗一个措手不及!” ------------ 第八十四章 局势初步好转 完颜兄弟还是轻视宋军到了极点,尽管内奸早就提醒他们宋军已经盯上了金兵营地没有栅栏保护的弱点,然而完颜兄弟还是没有下令让士卒筑土为墙,保护营地的安全,结果这一点自然就给了宋军敢死队大展身手的机会。 手里拿着热成像夜视仪,宋军敢死队当然无比轻松的躲开了金兵巡逻队,悄悄摸进了金兵营地,然后急于雪耻何灌只是一声大吼,宋军敢死队立即冲进金兵营帐疯狂砍杀,象猛虎冲进了羊群一样,把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金兵士卒砍得血肉横飞,杀得是鬼哭狼嚎,不过片刻时间斩杀捅死了大量金兵。 还有纵火,操起正在燃烧篝火木材,宋军敢死队是见帐就点,见车就烧,金兵营地很快就燃起无数火头,而更狠的是,因为手里拿着热成像夜视仪,无须任何光线马良就能看清楚金兵的马厩所在,所以宋军敢死队还抢在金兵的值夜军队做出反应之前,直接杀进了金兵的一个马厩,一边砍断马缰,一边点火烧厩,同时还用刀矛捅刺战马屁股,点燃战马的尾巴。 连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惊吓,当然就更别说是畜生了,惨嘶声中,无数的脱缰战马发足狂奔,冲乱匆忙赶来迎敌的金兵值夜军队,撞翻车辆士卒,许多受惊的战马还慌不择路,直接冲进了金兵的营帐践踏,将许多可怜的金兵活生生踩死。 金兵营地也因此彻底一片大乱,到处都是匆忙出帐查看情况的金兵,也到处都是惨嘶狂奔的战马,人喊马嘶,大呼小叫,混乱得仿佛末日来临,宋军敢死队则乘机在赤旗军的旗帜引领下疯狂冲杀,把许多措手不及的金兵砍翻捅倒,劈砍得四肢不全,也让金兵士卒垂死的惨叫声在营地中此起彼伏。 这里也必须得表扬一下金兵的素质,虽然事起仓促,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披甲而战,同时也没有将领发号司令,然而在慌乱中拿起武器后,金兵还是在第一时间互相靠拢,聚集成团,迅速做好了与宋军交战的准备,同时也保护住了周边区域。 可惜金兵遇上的是开挂的宋军敢死队,手里拿着热成像夜视仪,马良能够清楚看到那里金兵人多那里人少,那里金兵还处于混乱状态,那里的金兵已经紧急集结成军,十分轻松的带着宋军敢死队专挑金兵的弱点下手,始终保持集群行动,把仍然还处于混乱的金兵杀得是人仰马翻,尸横遍野,可怜的金兵队伍则光有人数优势,却因为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楚情况,根本无法有效的前堵后追,彻底包围宋军,基本处于光挨打还不了手的状态。 最后,还是在金兵营地里冲杀了半个多小时后,通过热成像夜视仪确认金兵已经基本集结成军,再也无机可乘,马良这才赶紧带着宋军敢死队往黑暗中开溜,给金兵留下一座到处都是死尸烈火的狼藉军营。 这一战取得的战果相当辉煌,短短半个多小时的战斗中,宋军敢死队靠着各种卑鄙手段,楞是给金兵造成了一千二百多人的死伤,同时还造成了六百多匹战马死亡和失踪,这一情况禀报到了完颜兄弟面前后,完颜宗望和金兀术当然全部都是气红了眼睛,完颜宗望也生平第二次锨了桌子,黑着脸大吼道:“马良狗蛮子,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完颜宗望誓不为人!” “兄长,也怪我们太轻敌了。”金兀术总结教训道:“没有木材修建栅栏,我们就应该让士卒筑土为墙保护营地,但我们总觉得蛮子没有胆量和我们野战,就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昨天吃这个亏,其实我们兄弟俩要承担主要责任。” 完颜宗望脸色阴沉着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传令下去,让士卒筑土为墙,修筑一道一丈高的环营垒墙。还有,从今天晚上开始,值夜军队加倍。” 金兀术答应,完颜宗望则又表情狰狞的吼叫道:“传令后营,加紧赶造攻城武器,务必要在三日之内把攻城武器赶造完毕!蛮子昨夜杀我一千二百士卒,攻破了汴梁外城,我要杀十二万蛮子百姓给我的士卒陪葬!” 更让完颜兄弟气爆肚皮的还在后面,就在同一天的下午,郑州方面又传来急报,说是宇文虚中率领的孟津宋军抢先一步撤回郑州,宋将马忠还在道士店一带奇迹般的击败了金兵派去夺取郑州的偏师,当场斩杀了六个金兵谋克(史实),成功保护住了西北宋军回援汴梁的必经之路。 先是被汴梁宋军偷袭,又被根本看不起的宇文虚中从背后捅了一刀,完颜兄弟闻报当然是益发大怒,为了不给宋军战斗力最强的西军回援汴梁的机会,只能是拼命催促士卒加紧赶造攻城武器,同时加紧填塞之前就已经填平了许多的景阳门护城河,打算通过强攻手段拿下汴梁外城,然后再决定是逼迫宋廷在谈判桌上让步,还是继续攻打内城。 终于,经过了三天时间的日夜赶工后,一批质量参差不齐的攻城武器赶造完毕,让金兵具备了强攻城池的能力,而在这个期间,又有好几支的勤王宋军先后赶到了汴梁战场,驻扎在了汴梁城的东南角,保护住了汴水粮道的同时,也多多少少对金兵形成了一点牵制,所以完颜兄弟不敢怠慢,才刚到了第二天,同时也是正月二十八这天,金兀术便亲自统领一万二千军队来到了景阳门下,正式向着汴梁外城发起了第一次蚁附攻城。 鉴于这一战的重要性,李纲早早就把赤旗军当做救火队调到了景阳门附近的坊巷侯命,随时准备着让战斗力能够信赖的赤旗军上城助战,赤旗军也得以在近距离听到了金兵攻城的声音,同时以为频率统一的缘故,赤旗军的两部对讲机中,还能清楚听到李纲的命令指挥,还有景阳门守军的战情报告。 从景阳门守将的报告来看,战斗力孱弱的汴梁宋军这一次表现得还算相当出色,通过落石、放箭和纵火的守城手段,成功击退了金兵的第一波蚁附强攻,逼得金兵只能是暂时撤退重新组织进攻,而当金兵展开了第二次进攻时,景阳门那边竟然还传来了一些爆炸的声音,让许多赤旗军将士大感诧异,康小三等赤旗军老人还向马良问道:“马大哥,这声音怎么象是我们在断桥村打罗财主的时候,你用来炸开罗家大门的声音?” 马良不答,只是抓起对讲机问道:“李留守,预备队马良请问,景阳门那里象打雷一样的声音是什么?” 李纲很给马良面子,马上就在对讲机里回答,说道:“别担心,那叫震天雷,是我们大宋军队的秘密武器,能够炸死金兵的武器。” “果然是火药武器。” 马良微微点头,先把火药武器的原理大概对宋军将士说了,然后又稍一盘算就向张荣说道:“张兄弟,队伍暂时由你指挥,我到城上去看一看我们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模样和威力,将来心里有个底。” “小心流矢。” 张荣好意提醒,马良则笑了笑,先是露出自己藏在皮甲的防刺衣,然后才领着亲兵队长彭小乙赶往景阳门战场,打算亲眼一睹这个时代的火药武器情况,以便将来在必要时帮着岳飞和韩世忠开发火药武器——别问马良为什么不开发了自己用,有那时间统兵上战场,马良还不如多关怀几名这个时代的美少女。 亮着李纲发给自己的令牌,戴着连脸部都能保护的摩托车头盔,领着彭小乙上到喊杀震天的城头阵地后,马良除了看到正在拼命落石放箭的宋军人群外,也很快就看到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火药武器震天雷,然而让马良傻眼的是,所谓的震天雷,竟然不是用引线引燃,而是用烧红的铁锥锥进管口点燃火药,然后才丢下城去炸死炸伤敌人。 “为什么要这样点火?火药难道不是稍微有点火星就着吗?怎么这个时代的火药点火这么吃力?” 一连串的问题很快就出现在了马良的脑海中,好在马良的化学老师还没断气,稍一盘算间,马良又很快就醒悟了原因,暗道:“配方,肯定是配方问题!看来得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火药配方,必要的时候帮着岳飞和韩世忠他们改良,如果可能的话,还得争取提前把火枪弄出来,这样汉人才收拾得了游牧民族。” 虽说配方肯定不合理,然而震天雷的威力却也勉强够用,一枚震天雷扔下城去炸开,方圆几丈都马上被火焰笼罩,同时四射的弹片也确实有着射死射伤金兵的效果,让初次遭遇这种武器的金兵措手不及,惊呼连连,也帮着战斗力孱弱的宋军成功挡住了金兵的蚁附进攻。 同时宋军还有一个大杀器就是猛火油柜,这种与喷壶十分相似的火焰喷射器不仅可以用来焚烧金兵士卒,还可以用来焚烧金兵的攻城武器,金兵对城墙威胁最大的云梯车几乎全部都是被猛火油柜烧毁,几乎没有任何靠上汴梁城墙的机会,再加上金兵攻城武器的木材质量太差,所以金兵的各种攻城武器也几乎全都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大部分都是在距离城墙还有一段距离的情况下,就已经被宋军用火箭等物烧毁。 见此情景,马良也明白赤旗军今天很可能是白来外城一趟了,基本上没有多少上城作战的机会,结果也正如马良所料,当天的激战中,李纲仅仅只是调动了一支普通的预备队上城助战,宋军就自行挡住了金兵的蚁附进攻,取得了守城胜利,被李纲当做救火队用的赤旗军也根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这一战当然再次鼓舞汴梁军民的胜利信心,先是看到赤旗军在水战和野战中多次粉碎金兵不可战胜的神话,又见宋军偷袭金兵营地得手,现在在没有动用赤旗军这张王牌的情况下,仅凭普通军队就打退了金兵的蚁附进攻,宋廷百官和汴梁军民当然是信心大增,人心大定,一度势头猖獗的投降派也只能是乖乖的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宣扬什么抵抗必亡的亡国言论,宋军取得汴梁保卫战的胜利,也看到了第一线曙光。 与士气越来越高昂的汴梁守军相反,连战连败的金兵则是士气逐渐开始低落,对拿下汴梁的信心不再那么十足,完颜兄弟也是脸色青黑着不得不考虑起了撤军的问题,然而关键时刻,大汉奸郭药师却又跑出来给完颜兄弟壮胆打气,向完颜兄弟指出道:“二位王子不必灰心,今日攻城失败,我们不是输在宋人太强,而是输在我们急于求成,攻城武器的成色太差,没有专门针对汴梁城墙的弱点下手,这才偶遭小挫。” “没有专门针对汴梁城墙的弱点下手,什么意思?”金兀术问道。 “汴梁一带的土质松软,用本地土壤夯成的汴梁城墙肯定不够坚固。”郭药师自信满满的说道:“所以我们只要别去急于求成,别去贪图什么用云梯飞梯直接拿下汴梁城头,磨刀不误砍柴工,改为多造一些坚固结实的鹅车洞子(尖头木驴),采取挖掘手段直接挖塌汴梁城墙,不要说是汴梁外城,就是汴梁内城我们都拿得下来!” 听郭药师说得有理,完颜兄弟难免一起点头,不过完颜宗望又皱眉说道:“但是木材的问题怎么解决?汴梁这一带本来就严重缺乏木材,现在还连蛮子园林里的杂树都被我们砍光了,我们上那里去弄这么多结实的木材?” “西面的中牟城里有。”郭药师献计道:“我们只要分出一军奔袭三十里外的中牟县城,拿下那座小城,就可以把城里房屋的房梁房柱全部拆下来运来汴梁听用,那些房梁和房柱,可全部都是最上好的坚固木材。另外在城里肯定还可以弄到不少粮食,缓解我们粮草不足的困难” 完颜兄弟一听哈哈大笑,连声称妙之余,又赶紧派遣夹谷胡刺率领一军去攻打中牟小城夺取木材,然而让完颜兄弟措手不及的是,金兵偏师虽然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吓跑了中牟县令和守军,成功拿下了城池,然而金兵才刚开始拆除城中房屋,就发现北宋目前的第一名将种师道,率领着大将姚平仲和七千西军步骑绕过中牟,直接向着汴梁疾驰而来。 种师道率领的援军还来得非常之快,夹谷胡刺的信使才刚把消息送到完颜兄弟面前,金兵斥候就飞奔进来禀报,说是种师道的军队已经抵达了汴水南岸的汴梁郊区,完颜宗望本想立即派兵阻击,郭药师却劝道:“二王子,没有这个必要,种师道远道而来,士气正盛,宋人西军大量装备的神臂弓又威力非凡,加之汴水阻隔,骑兵渡河困难,我们仓促出兵阻击,不仅很难取胜,相反还有可能再吃败仗,再振宋人士气。” 考虑到汴水阻隔这个问题,金兀术也向完颜宗望进言道:“兄长,药师将军言之有理,先不说我们现在出动军队拦截是否来得及,就算来得及,种师道的军队也肯定已经抵达了汴梁城池的近处,到时候神臂弓乱弩齐发,城中蛮子又出兵接应,我们不仅注定无法拦住种师道进城,相反还有可能再吃败仗。尤其如此,倒还不如等以后在合适的地形上用我们的优势骑兵对付种师道。” 完颜宗望缓缓点头,又皱眉说道:“既然连种师道都来了,那么蛮子的各地援军肯定会源源不绝的赶来汴梁增援,到时候如之奈何?” “二王子放心,其实末将还巴不得宋人的军队来得越多越好。”郭药师微笑说道:“宋人的援军来得越多,对我们的局势只会越有利。” 郭药师笑笑,答道:“因为宋人,一个人是一条龙,一群人,就是一条虫!” ------------ 第八十五章 临阵磨枪 种师道紧急带来汴梁的七千宋军,并非他的嫡系军队种家军,而是另外一支西军精锐——姚古和姚平仲父子统领的姚家军。 种师道之所以带着一支非嫡系的军队赶来救援汴梁当然是有原因的,金兵南下后,宋徽宗紧急征召已经退休在家的种师道进京勤王,给了种师道就地征兵和征粮的特权。 军情如火,偏巧种师道之弟种师中统领的种家军还在西北前线与西夏军队对峙,仓促之间难以调动,种师道无奈,就只能是一边派人联系弟弟,让种师中火速率军回援汴梁,一边跑到邻近的姚家军驻地,紧急调动了七千步骑赶来勤王,所以这七千西军名誉上归种师道统领,实际上却是被姚平仲控制。 还好,目前金兵的实力仍然还远远强过宋军,深知一军不容二主的姚平仲为了团结大事,对种师道还是言听计从,年已七旬身体多病的种师道也乐得姚平仲帮助自己分担治军工作,所以二人相处暂时相当融洽,也对目前的汴梁局面看法一致,全都认为应该坚守城池等待援军,绝对不能弄险轻战,没有出现意见相左的情况。 首支西军的到来也给多少还有些心虚的赵九妹喂了一颗定心丸,几乎没做任何犹豫,赵九妹就决定把所有赶来勤王的外地军队划归给种师道统领指挥,让李纲专职负责守卫汴梁城池,权力遭到严重削弱的李纲也没反对赵九妹的决定,只是向赵九妹提出要求道:“殿下,所有勤王军队都归种老将军统领,臣不反对,但是马良马将军那三百多人,请务必留在城中,让微臣继续统领。” “留守果然欣赏马将军。”赵九妹笑笑,说道:“也罢,城内是得有一支精锐应急,就让他们继续留在城里吧。” 对马良和赤旗军十分信任依赖的李纲大喜道谢,旁边的种师道却是大惑不解,好奇向李纲问道:“李留守,马良是谁?你怎么这么看重他?” 李纲笑笑,这才把马良和赤旗军此前的光辉战绩告诉给种师道,种师道听了也十分欢喜,说道:“好,想不到这个马良迷途知返,竟然能为朝廷建立如此奇功,有机会的话,老夫一定要见一见这个少年新晋。” “种老将军如果喜欢,我明天就叫他到你面前去问安。” 李纲微笑回答,种师道随意点头同意,又提醒道:“李留守,抓紧备战,我在东进途中看到金兵已经分兵夺取了中牟,虽然这座小城无关紧要,但是金兵既然对中牟下手,那就说明金兵的物资已经严重不足,必须要靠劫掠补给粮草辎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金兵肯定会乘着我们的西军主力还没有抵达汴梁的机会,再次发起正面强攻,乘虚拿下汴梁城。” “老将军放心,我已有万全准备。”李纲十分自信的回答道:“不管金兵用什么手段攻城,我都有办法应对。” ………… 被种师道料中,看到他紧急率领七千西军步骑赶到汴梁兄弟,完颜兄弟也马上明白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了抓住最后一个机会直接用武力拿下汴梁城,完颜兄弟马上派快马联系夺取中牟的夹谷胡刺,要求他加快施工获取木材,又派了一支军队赶去中牟帮忙,把拆除城中房屋得到的木材装车,连夜送来汴梁城外赶造尖头木驴。 人多力量大,在金兵上下的一致努力下,仅仅只用了两天时间,金兵就把中牟城里的房屋拆除一空,获得了无数的房梁和立柱等上好木材,还连中牟四门的城门也顺便拆了,全部装车装船送来汴梁听用,金兵的工匠也日夜赶工,很快就建造出了超过三十辆的尖头木驴,决心利用汴梁一带土质松软的弱点,直接把汴梁城墙挖塌。 为了杀宋军一个措手不及,完颜兄弟还把保密工作做得极好,除了严厉禁止士卒议论金兵正在准备的是什么攻城武器外,又用稻草布幔盖住尖头木驴运送到汴梁城下,所以手里虽然拿着马良送给他的廉价望远镜,然而还是到了金兵除去尖头木驴的伪装,准备发起攻城时,李纲才大吃一惊的发现金兵的真正目标竟然是汴梁城墙! “鹅车洞子!金兵准备挖塌城墙!” 惊叫的同时,熟悉汴梁情况的李纲脸色还为之大变,旁边坚决主战的御使中丞许翰也脸色大变的说道:“糟了!汴梁这里的土质松软,挖掘容易,汴梁的城墙也是就地取土夯城,完全有可能被金兵挖塌啊!” 李纲不吭声,半晌才紧急抓起对讲机吼道:“各门各军将领,你们有谁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尽快干掉鹅车洞子,有的话快说!” “留守,放火烧,丢火把烧。” “不行,鹅车洞子的车顶是房顶形状,火把丢下去就滑到旁边去了。” “丢石头也没用,也会滑开!” 对讲机马上响起了宋军诸将的议论声,好在很快就有距离合适的宋军将领,转来了驻扎在南城的种师道回答,说道:“李留守,种老将军让我告诉你,对付鹅车洞子,最好的办法是用雉尾炬,就是在火把尾巴上装一个开叉的尖锐铁角,丢下去扎到鹅车洞子的车顶上烧,这样才能烧毁鹅车洞子。” “这么短的时间,我上那里去找这么多雉尾炬?”李纲的声音中头一次带上了恐慌,赶紧大吼问道:“谁能联系上种老将军,帮我问一问他,除了雉尾炬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鹅车洞子?” “种老将军说他只知道这一个办法,而且他还是在《通典》上看到的办法,实际上从来没有用过。” “快,都给我想办法,谁能想出办法对付金兵的鹅车洞子,我给他记一个大功!” 与此同时,赤旗军的驻地里,听着无线电频率完全一致的李纲和宋军诸将的对答,在这里侯命的马良、张荣和贾虎等人难免面面相觑,然后马良还说道:“兄弟们,听李留守他们的意思,这情况好象不对啊,你们有没有什么对付这个什么鹅车洞子?” 读书不多的张荣无奈摊手,康小三与何二郎等文盲睁眼瞎更是苦笑,惟有读过一些兵书的小地主贾虎说道:“我只知道这鹅车洞子又叫尖头木驴,是侯景当年用来攻打台城时弄出来的攻城武器,其他的不知道。” 马良不再吭声,只是赶紧拿起网购来的《纪效新书》翻看,想看看上面有没有对付这种攻城武器的办法。 ………… 这个时候,在十人一组藏身车下的金兵士卒推动下,三十余辆金兵的尖头木驴也已经缓缓向着护城河已经填平的景阳门冲来,城上的宋军将士赶紧开弓放箭还射出了威力的床子弩,然而除了有一支侥幸射中木驴的捅穿车顶射死了一名倒霉的金兵外,余下的羽箭几乎全部射到了车顶上,就连神臂弓射出的羽箭都无法刺穿木驴的车顶,自然也就无法阻止尖头木驴前进。 只能是指望火烧了,尖头木驴即将靠上城墙时,城上守军一声令下,无数的宋军将士立即抛出了无数火把和柴捆,然而也和一些宋军将领的推测一样,这些火把柴草全部都被尖头木驴的房顶滑开,无法对车身造成伤害,同时车下的金兵也只需要用工具扒拉几下,就能把落到驴车两旁的火把柴草推远,让火焰远离木驴。 石头同样无用,木驴靠上了城墙后,虽然城墙上宋军将士奋力抬起巨石去砸车身,然而却依然还是被木驴的房顶形车顶滑开,同样无法对车身造成伤害,只有一块侥幸砸实了的石头把一辆木驴的车顶砸变了形。 见此情景,在远处观战的金兵队伍当然是欢声四起,手舞足蹈犹如群魔乱舞,木驴下的金兵也迫不及待的挥舞工具,拼命挖掘用泥土夯成的汴梁外城城墙,而宋军上下却是人心慌乱,大呼小叫不断。 看到这一点,没敢返回内城休息的李纲也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向旁边的景阳门守将喝道:“扔震天雷,炸死车下那些金狗!” “李留守,我们的震天雷不多,现在就用的话,接下来……。” “不要罗嗦!”李纲难得大发脾气,吼叫道:“马上给我扔震天雷,先收拾车下金狗再说!” 景阳门守将不敢坚持,赶紧命令士卒投掷震天雷,结果震天雷落地炸开,四射的弹片虽然确实射死射伤了一些躲在车下的金兵士卒,却对车身几乎无法造成伤害,效果远比李纲期待的为小,同时远处的金兵也立即分出了人手跑到弓箭射程外侯命,随时准备执盾上前,接替被震天雷炸死的士卒继续挖掘城墙。 北宋还不是一个特别重视火药武器的朝代,汴梁城里虽然就有火药作坊,产量却并不大,所以只是将躲在车下的金兵炸死了一百多人后,刚刚才被开发出来的震天雷就已经告罄,宋军也再没有了能够对付车下金兵士卒的武器,李纲见了心急如焚,可是又毫无办法。 “应该用完了。” 见宋军突然停止了投掷震天雷,金兀术当然马上猜到宋军的震天雷已经用完,也顿时得意狂笑起来,伸出一根指头大吼道:“一天!一天之内,必然挖倒汴梁城墙!叫弓箭队做好准备,再安排一支骑兵侯命,随时防范蛮子出城突袭我们的鹅车洞子!” ………… 与此同时,李纲身边的对讲机中,又响起了宋军将领转递过来的话语,说道:“李留守,种老将军让我问你,景阳门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是否需要他北上救援?” 迟疑了一下,李纲十分无奈的回答道:“告诉种老将军,非常危险,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对付金狗的鹅车洞子,请他做好北上增援的准备。” 还是同一时间,在对讲机听到李纲和种师道的对答,马良也把快要翻烂的《纪效新书》扔到一边,心中埋怨道:“戚继光啊戚继光,你怎么也不在你的兵书上留下对付尖头木驴的办法?这外城如果被攻破了,虽然我们还有内城可守,但是以赵九妹的德行,指不定就向金狗求和了,到时候金狗还是坚持要我的脑袋,我不就惨……,咦?” 在心里自语到这里时,马良突然心中一动,暗道:“《纪效新书》上没有对付尖头木驴的办法,但是其他兵书上未必没有啊?反正我网购的东西马上就能到货,为什么不赶紧买一本其他兵书找一找?” 说干就干,借口放水,马良很快就来到了无人处打开了网购系统,然而在如何搜索记载有攻城武器的兵书时,此前对兵书了解不多的马良难免有些为难,不知道该输入什么关键词,又细一琢磨后,马良干脆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攻守城技术’这五个关键字,心里还祈祷淘宝的商家会做生意,在相应的书籍名称中加入这个关键词。 让马良意外,按下了搜索键后,首先出现在他面前的书籍,竟然是一本外国人著作的书籍,书的名字还非常之长,全名叫做——《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五卷化学及相关技术,第六分册军事技术抛射武器和攻守城技术》。 这本书的价格相当不便宜,两百多元已经足够马良带着小丽去开一次房,可是打开了商品介绍,见这本书的内容十分详细实用还带有图画后,马良还是狠下心来买了一本,又在打开包裹后马上就翻看起了这本在这个时代仅有自己能够看懂的简体书籍,寻找破解尖头木驴的方法。 翻看的结果让马良大吃一惊——种师道亲自告诉李纲的尖头木驴破解方法,竟然是一个错误的方法,历史上羊侃发明了对付尖头木驴的守城武器,并不是《通典》上记载的雉尾炬,而是一种叫做燕尾炬的纵火武器………… 同一时间,在景阳门城上看到金兵已经逐渐在城墙上挖出了坑洞,李纲只能是黑着脸吩咐道:“组织敢死队,出城突击,直接烧毁金狗的鹅车洞子!” ------------ 第八十六章 尖头木驴的真正克星 金兵就在城外,大白天里派遣敢死队出城突袭金兵的掘城车队当然无比危险,可是李纲也毫无办法,为了夯土城墙不被活生生挖塌,李纲只能是硬着头皮组织一支五百余人的敢死队,让他们冒险出城发起突袭,力争直接破坏掉对城墙威胁巨大的尖头木驴。 很可惜,金兵对此早有防范,景阳门才刚开启,无数弓箭就已经狂风暴雨般射击向城门,冒险出城的宋军勇士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纷纷中箭倒地,率军出城的宋军指挥鼓起勇气,领着一百多名不怕死的勇士冒着生命危险冲出城外后,还没等他们靠近金兵的木驴车队,马上又有一支金兵轻骑奔袭而来,凶狠的挥舞狼牙棒砸击宋军勇士,凭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肆意屠杀宋军士卒。 最颠峰时期的金兵骑兵确实非同凡响,不过片刻时间,强行冲出城外的一百多名宋军将士就被他们屠杀殆尽,带队的宋军指挥更是连脑袋都被狼牙棒砸碎,然后金兵竟然还有突袭试图夺取城门,试图夺取景阳门的瓮城城门,吓得宋军只能是赶紧关闭城门,城上城下还一片慌乱。 见此情景,金兀术当然是哈哈大笑,金兵欢声震天,宋军则是军心沮丧,李纲也不得不拿起对讲机,暗道:“是叫马良率军突击?还是把姚平仲的西军骑兵调来,让骑兵出城突击?” “李留守,马良将军来了。” 亲兵的奏报让李纲的眉头微微一皱,颇是不满马良的擅离岗位,然而亲兵的下一句话却让李纲喜出望外,说道:“他说他有办法对付金兵的鹅车洞子,可以保住汴梁城墙!” 尖头木驴确实是夯土城墙的克星,躲在厚达数寸的车顶下,金兵士卒可以较为安全的疯狂挖掘城墙,直将城墙挖得是土石簇簇而落,逐渐出现坑洞,城上的宋军将士虽然拼命投掷火把石头,却基本上难以伤害到车下的金兵,金兵只管轮流上前掘城,铁了心要将汴梁城墙生生挖塌。 在远处看到宋军在尖头木驴面前一筹莫展的模样,金兀术当然是得意万分,暗暗佩服自己与完颜宗望的英明,严密封锁了金兵大量赶造尖头木驴的消息,没给宋军提前采取应对准备的机会,同时还不禁幻想起了金兵攻破汴梁外城后的美好局面,既可以夺得延丰仓、永丰仓和夷仓等大粮仓的粮食补给军队,又可以获得外城的大量物资助军,彻底立于不败之地。 到时候是继续诱降宋廷,还是继续强攻汴梁内城?金兀术甚至还象一个暴发户考虑晚饭是吃燕窝还是吃鱼翅一样,未雨绸缪的考虑起了这个问题。 如果战事继续这么持续下去,那么不用多说,汴梁城墙肯定就是被金兵直接挖垮的下场,然而就在金兀术和金兵上下全都认为已经稳操胜券的时候,汴梁城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变化,宋军竟然用杠杆和铁索放下了一个相当巨大的火把,火把呈人字形下端分开,宛如一个巨大的燕子尾巴,在宋军的操纵下缓缓落到了一辆金兵的尖头木驴上,就好象两条腿骑在了车上一样。 再紧接着,城上的火把乱扔间,浸泡过火油还洒有硫磺粉的人字形火把马上就燃起了冲天大火,骑在金兵的木驴车上熊熊燃烧,释放出高温与浓烟,将车下的金兵烧得是哇哇大叫,熏得双眼红肿,呛得连连咳嗽,同时在烈火的侵蚀下,原本坚固无比的尖头木驴也逐渐冒烟起火,迅速升起火头。 没有人能在烈火包围下长时间坚持,金兵当然也不例外,忍受不了几百度高温的烘烤,这辆尖头木驴下的金兵只能是扔下掘城工具撒腿就往外跑,带着火苗惨叫着逃回本阵,宋军将士见了欢声震天,赶紧对着那些弃车逃命的金兵士卒放箭,还成功的从背后射死了两个身上起火的金兵。 实践证明马良从书上抄来的燕尾炬对付尖头木驴确实有奇效后,宋军上下当然是士气大振,赶紧提起那支还在燃烧的燕尾炬,又骑到了另外一辆尖头木驴车上,车下的金兵也很快就发出了痛苦的惨叫,“火,我身上着火了!” 更多的燕尾炬接连放下,接二连三的骑到金兵的尖头木驴车上,火焰翻腾间,被烈火浓烟包围的金兵如同身处地狱,不管如何咬牙硬挺都坚持不了多久,实在忍受不住之下,金兵士卒只能是匆匆奋力挖掘几下,然后钻出木驴就往回跑,被他们放弃的木驴车也在烈火焚烧下逐渐起火,自行烧成灰烬。 欢喜的喊叫声也因此在汴梁城上回荡,宋军将士一扫之前的恐惧慌乱,手忙脚乱的只是把一个个临时赶制的燕尾炬,骑到金兵的木驴车上,象烤鸭子一样的烘烤车下的金兵士卒,金兵士卒痛苦难忍,没过多久就只能是在宋军将士的嘲笑声中弃车逃亡,冒着被弓箭射死的危险逃回本阵。 在远处看到这一场面,金兀术当然只能是无奈的大声长叹,说道:“没希望了,没想到蛮子这么狡猾,居然这么快就能想出对付鹅车洞子的办法,照这样的烧法,最多一个时辰,我们的鹅车洞子就得被蛮子全烧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宋军将士齐心协力的努力下,临时赶制出了三十多个用柴草树枝做成的燕尾炬后,仅仅只用了半个多时辰,就成功的把三十多辆金兵的尖头木驴全部烧毁,保护住了一度危如累卵的汴梁城墙。 这一点让马良忍不住摸了摸怀里的技术书,暗道:“不能再偷懒了,有时间就得多研究一下这本书,多学一些守城的法子应急,不然的话,如果真让金兵攻破了汴梁外城,以赵九妹的德行,我肯定就危险了。” 守城战的再次胜利当然宋军的士气斗志更加振奋,同时也让金兵上上下下大失所望,不得不对能否攻下汴梁生出怀疑,甚至就连金兀术,回到了大营后,也忍不住垂头丧气的向完颜宗望问道:“兄长,鹅车洞子也没用,我们还拿什么攻城?” 完颜宗望盘着佛珠不吭声,许久才说道:“得想办法引诱蛮子野战,打一个胜仗鼓舞士气军心,也打击一下蛮子的信心,然后事情就好办了。” “但是蛮子死守不出,城外的几支蛮子军队也筑垒自保,如何引诱他们野战?”金兀术无奈的问道。 完颜宗望又盘着佛珠保持沉默,许久后才突然停止转动佛珠,下令道:“马上传耶律余睹来见我。” ------------ 第八十七章 辽将请降 第二次打退了金兵大规模攻城的第二天早上,赵九妹在垂拱殿上召开了一个会议,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顺便商量如何嘉奖有功将士,以及下一步的战术计划。 李纲当然十分公正的向赵九妹提交了立功将士的名单,还把马良献计烧毁金兵攻城器械的事也向赵九妹如实呈奏,请求赵九妹给马良封赏,赵九妹也十分大方的说道:“那就给他升一级吧,防御使是从五品,给他升正五品中侍大夫。” 李纲一听大喜,忙替马良向赵九妹道谢,结果了结这件事后,跟随种师道来参加会议的姚平仲突然出列,向赵九妹行礼说道:“殿下,微臣也有一个喜讯禀报殿下,昨夜金兵大将,被迫投降金兵的辽国宗室耶律余睹秘密遣使入城,暗中与末将取得联络,请求归降大宋,为我大宋效力,请殿下接纳。” “有金兵大将请求投降我们大宋?” 赵九妹一楞,万没想到自己能碰到这样的好事,旁边的种师道也万分奇怪,忙向姚平仲问道:“姚将军,这事老夫怎么不知?” “老将军恕罪。”姚平仲请罪道:“昨夜耶律将军与末将取得联系时,已经是三更过半的时分,末将见老将军已经睡下,便没有惊动于你。” “那你在来的路上怎么不说?分明是想独吞这个功劳。” 种师道心中冷哼,一眼看穿姚平仲对自己隐瞒此事的真正目的,那边姚平仲则没有继续与种师道说话,只是赶紧呈上耶律余睹的亲笔乞降书信,还有禀报说耶律余睹的使者已经被他留在了城中暂住,赵九妹赶紧接过书信细看,见书信内容与姚平仲的呈报大概一致,赵九妹不由大喜,忙向众臣问道:“各位,你们中间可有知晓这个耶律余睹的人?对他了解多少?” “回禀殿下,臣听说过这个耶律余睹的事迹。”曾经出使过辽国的孙博出列奏道:“耶律余睹是辽国天柞帝文妃的妹夫,与天柞帝算是连襟,只因被人污蔑说他暗藏反意,天柞帝不分青红皂白下诏捕拿,他不得以才逃亡到金国投降,在金国屡立战功,目前暂任金国元帅府都监一职。” “而且他还掌握兵权。”姚平仲抢着补充道:“耶律余睹在金国假做忠心,骗得金人信任,目前统领有大约三千兵马,士卒还大部分都是辽国旧人,只听他的命令指挥,所以殿下只要愿意,他情愿率领这支军队投奔我们大宋,或是乘夜来降,打击金人的军心士气,或是乘着我们大宋军队与金兵交战时,突然倒戈偷袭金兵旗阵,取下完颜宗望的首级献与陛下。” 赵九妹一听当然更是大喜,忙又向众人问道:“众位,耶律余睹主动请降,你们以为是真是假?” “殿下,微臣认为十分可疑。”吴敏马上就说道:“耶律余睹此前与我们大宋毫无联系,在金兵军中也颇受重用,而且他归降金兵多年,肯定已经在金国娶妻生子,更不太可能无缘无故的归降我们大宋。” “殿下,臣下还没有向你禀报。”姚平仲赶紧说道:“耶律余睹主动请降也是事出有因,他此前虽然对金国忠心耿耿,但是因为他的辽人身份,在金兵队伍里还是备受排挤,尤其是金国的四王子兀术对他更加不喜,动不动就嘲讽打压于他,耶律余睹不甘受辱,这才生出了归降我们的心思。” “那是他的一面之词,岂能轻信?况且耶律余睹也是契丹胡人,非我族类,必有异心。” 吴敏冷笑,仍然还是不肯相信耶律余睹是真降,张邦昌则出列说道:“殿下,微臣认为应该接受耶律将军的暗中请降,然后听其言察其言,再决定是让他直接进城归降,还是在战场上突然倒戈杀金兵一个措手不及。不然的话,倘若耶律将军是真心请降,我们又闭门不纳,岂不寒了天下人心?” “微臣也认为应该接受耶律将军的请降。”徐处仁说道:“耶律余睹是辽国宗室,与金兵有灭国之仇,归降我们大宋,试图借助我们大宋之力复国也十分正常,倘若真是如此,我们绝对不能错过这个弱敌强我的机会。” 二十岁血气方刚,正是急着建奇功立伟业的年纪,听了这些话后,身体某项功能还保持正常的赵九妹难免大为心动,稍一盘算就转向李纲和种师道问道:“李留守,种老将军,你们的意下如何?” “殿下,微臣认为可以给耶律将军一个机会。”李纲答道:“但是不能答应让他率军入城,人心隔肚皮,他如果是假意诈降,我们又在深夜之中打开城门让他的军队入城,后果必然不堪设想。所以只能答应让他在战场上倒戈,突然往背后捅金兵一刀,以此证明他的投降诚意。” 赵九妹大力点头,对李纲的话深以为然,又转向种师道问道:“老将军,你怎么看?” “真假不知,可以给耶律余睹一个机会。”种师道很是谨慎的说道:“但我们不能急着接受他的投降,更不能急着冒险出战,必须要等臣弟和姚古老将军他们率领的西军主力抵达汴梁,然后我们再出兵交战,与耶律余睹联手夹击金兵,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用担心危险。” 见李纲和种师道都不反对接受耶律余睹的主动请降,赵九妹便也马上就下定了决心,“好,那就接受耶律余睹的请降,叫他做好准备,待我们的勤王军主力大队赶到,会师一处,然后再让耶律余睹在阵上倒戈,配合我们的大宋军队前后夹击金兵!” 就这样,尽管一些朝臣颇是怀疑耶律余睹的请降诚意,然而赵九妹还是给了耶律余睹一个证明投降诚意的机会,亲自接见耶律余睹派来的密使,承诺只要耶律余睹真的在交战时突然倒戈降宋,自己必然赏给耶律余睹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耶律余睹派来的使者听了大喜,一再拜谢而去不提。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从华北各地赶来勤王的宋军地方部队和民间义师也纷纷抵达了汴梁城下,在郑州击败过金兵偏师的马忠也带着战斗力还算勉强的麾下队伍赶来了汴梁增援,将汴梁城下的勤王军队扩大为十万之众,赵九妹闻报大喜,便采纳了张邦昌的建议,让种师道和姚平仲率领西军出城驻扎,统领指挥这些勤王军队,已经七十六岁的种师道也不顾自己年老体衰,坚持在乍暖还寒的季节里出城驻扎,总领城外战场的军队事务。 种师道或许不该强撑,身体本来就有病,又得统领十来万来自天南地北、素质参差不齐的军队,消耗的精力自然更多,所以出城没过两天,种师道的病情便突然加重,不得不躺了下来休息,城外军队的指挥权,也实际上基本被姚平仲接手。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耶律余睹的密使,也再一次来到了宋军营中,除了打听宋军何时动手与金兵决战外,还给姚平仲带来了一个惊人消息——金兵已经有了主动退兵的打算。 听到这话,急着在这场汴梁保卫战中建立奇功的姚平仲当然是无比着急,赶紧向耶律余睹的密使问道:“金人要退兵?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回禀姚将军,千真万确。”使者答道:“我们将军亲耳听到完颜兄弟商议,说是宋国的援军不断赶到,汴梁又坚固难打,继续僵持下去,金兵不但没有任何希望拿下汴梁,相反还会有危险,不如早些退兵为上。” “那决定了没有?”姚平仲赶紧问道。 “还没有。” 使者的话让姚平仲悄悄松了口气,然后使者又说道:“完颜兄弟打算再碰一碰运气,准备在这一两天之内出兵来你们营外搦战,你们如果出兵,他们就和你们决一死战。你们如果闭营不出,他们就果断退兵,不给宋国军队把他们包围的机会。” 听到这话,姚平仲当然是心中大动。 ------------ 第八十八章 前功尽弃 年老体衰又事务繁忙,还是到了当天傍晚的时候,主持城外大局的种师道才知道了耶律余睹又派使者来和宋军联系的情况,也赶紧把出面接见的姚平仲叫到面前,向他询问具体情况。 “回禀将军,使者是来打听我们何时出兵与金兵决战的,耶律将军见我们在城外集结的援军已经超过了十万之众,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秘密做好了动手准备,还有就是派人来和我们联系,打听具体的动手时间。” 出于某些目的,姚平仲并没有把金兵已经打算撤兵的消息告诉种师道,只是交代了耶律余睹使者是来打听动手时间的情况,种师道听了忙问道:“那你如何回答他的?” “末将说尽快,说老将军你随时可能出兵和金兵决战,叫他耐心等待。”姚平仲答道。 种师道有些皱眉,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事情你应该对耶律余睹说实话,我们和金兵决战,必须要等我弟弟种师中和你义父姚古率领西军主力赶到汴梁,叫他行事小心一些,以免走漏风声。” “末将考虑不周,请老将军恕罪。”姚平仲老实请罪,然后也是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不过老将军,末将认为我们未必一定要等西军主力赶来汴梁增援,就凭我们目前在城外的十万兵力,已经足够收拾牟驼岗的六万金兵了。” “打仗不是比拼兵力多少。”种师道声音虚弱的说道:“我们的兵力虽然占据了优势,但是军队却是来自天南地北,战斗力参差不齐,彼此间也互不熟悉,形同散沙,强行驱使这样的军队上阵,是驱羊群与虎狼相斗。” “但我们的士气高昂啊,将士全都摩拳擦掌,盼着能够尽快与金兵决一死战。”姚平仲不服气的反驳道:“还有,末将带来了七千西军,马忠将军麾下的一万多人也是精锐之师,完全可以充当核心骨干,有精锐强兵顶在前面,辅兵又士气高昂,就是想不打胜仗都难啊。” “还有。”姚平仲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尤其我们还有耶律将军帮忙,临阵之际,他突然倒戈直接杀向金兵旗阵,我们大宋军队再乘势掩杀,必然能将金兵杀得全军覆没。” “你敢担保耶律余睹不是诈降吗?”种师道问道:“如果耶律余睹是故意诈降,我们中计出兵和金兵决战,他没有临阵倒戈怎么办?” “末将敢担保耶律将军不是诈降!”姚平仲鼓起勇气说道:“耶律将军并非金人,与金人有灭国之恨,还在金兵队伍中备受排挤,投降我们合情合理,末将敢拿项上人头担保他不是诈降!” “你敢担保,老夫还不敢接受你的担保。”种师道冷笑说道:“如果耶律余睹真是诈降,老夫中计出兵吃了败仗,就算把你杀了又有什么用?” “可我们未必会输啊。” 姚平仲还想坚持,无奈种师道却不耐烦的摆手说道:“不要争了,总之西军主力抵达之前,老夫决不冒险出战,宁可错失战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决战。” 姚平仲无奈闭嘴,除了觉得种师道越老越胆小外,还隐隐有些怀疑种师道不肯急于决战,是想把立功受赏的机会留给种师中和种家子弟——毕竟,厢军主力抵达后,肯定是种师道的嫡系种家军充当核心骨干,姚家军则摆明了是打下手的命。 也正因为如此,姚平仲还忍不住生出了一个相当恶毒的念头,那就是希望种师道的病情继续加重,病重到彻底无法理事的地步,把城外宋军的指挥权彻底移交给自己。 让姚平仲意外和暗暗窃喜,第二天清晨时,种师道坚持着巡视营地期间,可能因为是吹了寒风的缘故,本就相当严重的眩晕症竟然再度加重,严重到了剧烈头疼和心悸呕吐地步,大营还没巡完一半就支撑不住,最后只能是让亲兵抬着返回营帐休息,姚平仲得知情况后还灵机一动,不顾种师道的呻吟阻拦,立即派人入城去向李纲和赵九妹禀报此事。 事关城外的十万大军,赵九妹当然不敢怠慢,收到消息就马上让李纲亲自到安上门外的宋军驻地探望种师道,看到种师道奄奄一息的躺在病榻上呻吟,李纲担忧之余,当然又赶紧劝种师道回城休养治疗,种师道听了苦笑,呻吟着说道:“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外,老夫那里敢回什么城?” “老将军,你放心回城去休养吧。”姚平仲马上乘机说道:“末将虽然不才,却也曾经在西北战场上多次独当一面,有末将替你留守营地,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种师道呻吟着摇头,不肯接受姚平仲的好意,李纲则劝道:“老将军,身体要紧,还是把城外的事务暂时交给姚将军吧,姚将军在西北统兵多年,经验丰富,城外军队暂时由他统领一段时间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还有,康王殿下也说了,老将军你如果病情严重,还请立即回城治疗,千万不要在城外继续辛苦。” 见李纲也这么规劝自己,种师道难免有些犹豫,姚平仲则又说道:“老将军,金兵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杀退,你最好还是以身体要紧,好生休养治疗,这样等西军主力到了以后,你才有精神和身体统领我们大宋军队杀退金兵啊。” 见李纲和姚平仲都说得有道理,又知道姚平仲确实有着相当丰富的统兵经验,这些天很多军务实际上都是他在料理,所以迟疑了片刻后,种师道便十分勉强的点了点头,声音微弱的说道:“也罢,既然康王殿下和李留守都是这个意思,那老夫就回城去休息几天。但是平仲,你千万记住一点,西军主力到来之前,绝对不能冒险出兵与金兵交战。” 着急接管军队的姚平仲听了当然满口答应,种师道也这才召集帐下诸将,当众将指挥权暂时移交给姚平仲,然后率领一队亲兵跟随李纲回城治病,暂时离开了条件艰苦的军营。 这事情还在朝廷上引起了一番口角,第二天上午,李纲在垂拱殿上把情况禀报给赵九妹后,马上就有朝臣站出来提出质疑,担心姚平仲年轻气盛,统领的军队过多难免会生出贪功之心,与军不利,极力建议赵九妹委派一名年老持重的老将代替姚平仲统兵。 觉得这话也有点道理,赵九妹便向李纲问起意见,而李纲犹豫了片刻才答道:“殿下,微臣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一是姚将军在西北统兵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池,二是汴梁城内,也没有什么经验丰富的老将可以取代姚将军统兵,所以微臣觉得就没必要再三换帅了。” 赵九妹听了点头,便不顾几名谨慎大臣的好意劝阻,坚持采纳了李纲的意见,决定继续由姚平仲统领城外宋军。 赵九妹、李纲和种师道当然都得后悔他们的决定,因为才刚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已经沉寂多日的金兵就突然出动了四万左右的军队南下,渡过汴水直接来到了城外宋军的营外,派遣汉奸上前高声叫骂,要求宋军出营与他们决一死战。 情况报告到姚平仲面前,正在盼着建立盖世奇功的姚平仲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一边下令军队做好迎战准备,一边召集主要将领议事,然后又迫不及待的吩咐道:“快,多派斥候快马出营,去给本将军探察清楚,耶律余睹将军,这次有没有率领军队跟随金兵出战?” 幸运女神这几天显然站在了姚平仲一边,宋军众将才刚到齐,帐外就有亲兵飞奔来报,说是宋军斥候已经探察清楚,耶律余睹的旗号确实出现在了金兵的队伍之中,还是在一个距离金兵指挥旗阵不是太远的位置上。姚平仲听了更是大喜过望,先是挥手打发亲兵退下,然后开门见山的向在场的宋军众将说道: “各位将军,金狗欺我们大宋无人,竟然敢以弱势兵力主动搦战,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将军亲自率领我们大宋勤王军队的主力出营,与金兵在营外决一死战!届时还望各位将军各率本部奋力勇战,将金兵一举杀败!” 听到这话,从中原各地赶来勤王的宋军将领当然反应不一,卤莽者大声叫好,轻敌者握拳虚挥,谨慎胆怯者面面相觑,目前在军中地位仅次于姚平仲的马忠则立即说道:“姚将军,是不是太冒险了?我们的军队虽然多,但是编制太过杂乱,号令不一,仓促出战的话,恐怕于军不利啊?” “无妨。”姚平仲自信满满的说道:“各地勤王军队只需要在旁边掩护就行,作战主力由我和马将军你的队伍担当,这一战我们必破金人!” “可你我的军队加在,才刚过两万人啊。” 马忠还是有些担心,姚平仲无奈,只能是招手把马忠叫到了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不用担心,实话告诉你吧,朝廷已经秘密策反了一名金兵大将,这名金兵大将也率军赶来参战,我们只要出兵决战,他就会立即倒戈突袭金兵旗阵,所以我们这一场仗是稳操胜算,绝对不会输。” “真的假的?”马忠有些将信将疑。 “这事是由我亲手操办,岂能有假?”姚平仲低声回答,又说道:“放心吧,这一仗获胜,拿下完颜宗望的首级,你我平分功劳,你总不愿意一辈子被种家、折家踩在脚下吧?你难道没听说,那个侥幸在黄河打赢了几场小水战的马良,现在都已经当上中侍大夫了,你我再不抓紧这个机会建立奇功的话,那个小水匪都能追上我们了。” 是人都有贪心和上进心,马忠当然也不例外,见姚平仲信心十足,又对自己麾下的直属军队,马忠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大力点了点头,姚平仲见了大喜,当即命令各军将领立即回去统兵出战,决定亲率八万军队与金兵在安上门外展开野外决战。 事情原本还有挽救的余地,看到姚平仲突然率军出营后,大吃一惊的安上门守将当然是马上用无线对讲机向李纲急报此事,李纲同样大惊之余,赶紧用对讲机命令姚平仲立即退兵回营,无奈姚平仲立功心切,不仅没有听从李纲的命令,相反还干脆把对讲机关掉,坚持带着军队来到营外,还摆下了一个突击阵势,准备采取中央突破的战术直接冲击金兵旗阵。 宋军安上门的守将姓魏,官职是宋军统制,姚平仲擅自关掉了无线对讲机后,安上门城外的战事进展情况当然就由他负责向李纲报告,开始还好,这个魏统制声音还有些激动的说道:“禀李留守,是我们大宋军队先进攻,我们大宋军队用策先锋阵正面冲击金兵阵地,顶在最前面的是马忠马将军。” “马将军的队伍被挡住了,先后冲了三次都没能撼动金兵的步兵阵地,死伤不少。” “金兵的拐子马出动了,从两翼出击,夹击我们队伍后方的两翼。” “你老母!谁带的兵?一冲就溃?李留守,大事不好,我们的后队被金兵的拐子马冲溃了!士卒逃亡严重!” “前队!马将军的前队挡不住金兵的步兵反击,往后退却了!” “金兵的步兵向北迂回,攻打我们的中军侧翼!铁浮屠!金兵的铁浮屠出来了!正面冲击的我们的中军队伍!” “我们的中军乱了,溃了……,姚将军,姚将军的旗帜也看不见了。” “李留守,金兵乘势掩杀,杀了我们无数的士卒,还驱逐着我们的败兵,直接冲进我们的营地,我们营地里的士卒也出营跑了,这一场仗输了,输得不能再输……。” 赤旗军驻地里,在频率完全一致的对讲机里听到魏统制报告的城外战况,张荣和贾虎等民族英雄当然是破口大骂,大骂姚平仲的愚蠢无能,拱手葬送了汴梁保卫战好不容易打出来的有利局面,马良却是感觉脖子凉飕飕的,还忍不住摸了一把后颈,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历史上赵九妹为了向金兵求和能够纵容秦桧干掉岳飞,现在为了求和,当然也有可能干掉已经被金兵点了名的马良。 ------------ 第八十九章 风雨飘摇 姚平仲比历史上更坑宋军,历史上姚平仲只是不顾种师道的坚决反对劫营失败,赔掉了几千精兵而已,而在被马良改变的这个历史层面上,姚平仲却是赔进去了整整十万宋军,害得辛辛苦苦从全国各地赶来勤王的十万宋军被金兵伤得土崩瓦解,死伤整整超过了三万人,还连营地都被金兵一脚给踹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和军需物资也被金兵抢走,损失之惨重,绝不亚于童贯当年的伐辽大败。 金兵这一战不仅重创了宋军队伍,给颇有战斗力姚家军和马忠所部造成了毁灭性打击,还基本肃清了城外的宋军队伍,在被金兵杀败之后,城外的宋军几乎全部逃出了汴梁战场,仅有马忠带着不到两千人的残兵败将逃回城内,宋军的临时主帅姚平仲也在混战中不知所踪,让金兵重新扭转了汴梁战场的兵力劣势,再一次对汴梁守军形成了兵力优势。 金兵这一战当然还沉重打击了汴梁守军的军心士气,即便是身在城上,看到城外宋军被金兵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悲惨景象,汴梁守军上下也忍不住人人脸色苍白,个个身体发抖,之前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必胜信心荡然无存,也不禁重新对能否守住汴梁生出怀疑。 这一战也让宋廷内部一片大乱,噩耗传来后,宋廷上的主战派官员普遍脸色苍白自不用说,投降派乘势抬头也无须介绍,更要命的还是有许多人把气撒到了坚决主战李纲身上,纷纷站出来弹劾李纲荐人不当,主张重用姚平仲才导致这场惨败,还有汴梁保卫战的大好形势前功尽弃,之前一些反对让姚平仲统领城外军队的主战派官员也对李纲颇有微词,觉得李纲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李纲也有些头脑发热,本来就对战局的急转直下心情沮丧万分,又遭到了众多同僚的指责后,李纲脑袋一热,干脆在垂拱殿上向赵九妹伏地拜倒,流着眼泪顿首说道:“殿下,各位同僚弹劾得对,微臣才薄识浅,荐人不当,间接导致十万勤王大军土崩瓦解,罪在不赦,微臣情愿辞去一切官职,自请入狱问罪!” 听到这话,目前还严重缺乏政治经验的赵九妹当然是大感为难,秦某人的老师汪伯彦则跳出来装好人,假惺惺的说道:“殿下,李留守虽然有罪,但是他之所以误用姚平仲,也是因为姚平仲之前在西北长年统兵,经验丰富,完全是出自一片好意才误荐此人,所以微臣请殿下看在李留守只是无心之失的份上,只是将革职便罢,不要再追究其他的过失了。” “臣等也请殿下法外开恩,只将李纲革职便可。” 唐恪和李邺等投降派官员纷纷附和,表面上替李纲求情,实际上却是逼着赵九妹罢免李纲。幸得吴敏等主战派官员及时开口,一起替李纲求情道:“殿下,李留守虽然有过,但是朝廷现在正在用人之际,还请陛下暂时不要追究李留守荐人不当的过失,许他戴罪立功,待杀退了金兵之后再另行议处不迟。” 赵九妹确实要比宋钦宗稍微强点,考虑到自己目前除了李纲之外无人可用,便点了点头,说道:“吴侍郎等人言之有理,李纲荐人不当的事容后再议,李留守你也不必把这事情过于放在心上,眼下还是继续统领守军守城要紧。” “谢殿下。”李纲确实有些心灰意冷,坚决请辞道:“但是臣自知罪重,实在无颜继续担起守城重任,还是请殿下容许臣下辞去一切官职,回家赋闲。” “李留守,你……。” “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赵九妹正万分为难的时候,他的另一个心腹太监康履突然跌跌撞撞的冲上了垂拱殿,扯着公鸭嗓子嚷嚷道:“太医使人来报,种老将军听说了城外惨败的消息后,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太医担心老将军有生命危险,所以赶紧派人来禀报殿下。” 听到这话,赵九妹当然是脸色大变,只能是赶紧率领众官出宫,匆匆赶来种师道的住处查看情况,结果赵九妹来到种师道面前时,种师道虽然已经被太医救醒了过来,然而人却已经处于了半昏迷状态,不管赵九妹如何含泪呼唤,种师道就是神志不清的微弱呻吟,“姚平仲,你糊涂,你糊涂啊,汴梁,汴梁被你害苦了。” 见此情景,本就承受着巨大压力的赵九妹当然更是六神无主,忍不住在众人面前抹起了眼泪,唐恪乘机进言道:“殿下不必忧虑,眼下的局势虽然危急,但是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此前金国二王子已经答应过要与我们议和,事已至此,殿下何不派遣一名使者出城,去想金人求和?” “殿下,唐仆射所言极是。”汪伯彦赶紧附和道:“乘着金兵现在还没有出兵攻城,赶紧派人求和,否则待到金兵攻破了汴梁城池,我们再想求和就晚了。” 赵九妹就是赵九妹,听到这话,赵九妹难免有些犹豫动摇,下意识的想看李纲的反应,然而在众官人群中寻找了一圈后,赵九妹却又惊讶的发现李纲竟然没在现场,便赶紧问道:“李留守呢?他怎么没来?” 众官面面相觑,也这才发现李纲没有跟来探望种师道,只有一个官员站出来说道:“殿下,李留守出了宫以后就独自走了,没有跟来。” 泥人还有三分土脾气,听到这话,赵九妹当然是心中有气,忍不住拍案道:“让他走!他既然坚持想辞官,那本王就成全他!” 吴敏等主战派摇头叹气,心情沮丧,唐恪和汪伯彦等投降派则得意洋洋,然后汪伯彦还迫不及待的进言道:“殿下,倘若你已经决心求和,微臣举荐中书侍郎王孝迪担任使者。” 犹豫了许久,赵九妹这才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让……,本王仔细想一想。” ………… 李纲主动辞去了官职的消息当然很快就在汴梁城中传开,听到这个消息,历史还没稀烂到家的马良当然是脸色立即一白,马上就明白充满软骨头的朝廷里肯定是投降派要占上风,连个娘们都不如的赵九妹也极有可能选择向金兵求和。而更让马良心惊肉跳的是,到了第二天上午时,马良还在对讲机中清楚听到安肃门守将向暂时接替李纲的吴敏禀报,说是金兵又派使者前来与宋廷联系,赵九妹还很快就让身边的太监出面答复,同意让金兵使者入城。 接下来的时间对胆小如鼠的马良来说当然是度日如年,生怕赵九妹脑袋一进水就答应了与金兵议和,然后还满足金兵的要求,把自己五花大绑的捆起来押到金兵营地献给完颜兄弟,心中胆怯到了极点。 迫不得已,马良还偷偷买了一套百姓的衣服藏在房中预防万一,随时准备着化装成普通百姓逃命,同时早早的琢磨起了被迫逃亡时,应该跑到那里去藏身?结果就在作恶多端的马良惶惶不可终日时,亲兵队长彭小乙突然又来报告,说是那个曾经被赤旗军绑过票的康玖又来探望马良了,还想再和马良喝上几杯聊聊天。 “都什么时候了?谁有心情陪他喝酒?” 马良听了心中有气,刚想断然拒绝,然而话到嘴边时,马良却又心中突然一动,然后还赶紧站起身来,屁颠屁颠的跑到赤旗军的驻地门口去亲自迎接康玖。 和上次一样,康玖依然还是提着一坛酒和两包菜站在门前等候马良,然而康玖的神情却明显有些憔悴,两只眼睛都带着黑眼圈,眼中还带有血丝,似乎十分疲惫劳累的模样,马良见了奇怪,便一边行礼一边问道:“兄弟,你怎么了?模样怎么这么憔悴?” “有吗?”赵九妹反问了一句,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说道:“几天没睡好,所以就成了这样。” “出什么事了几天没睡好?” 马良好奇追问,康玖不答,只是苦笑说道:“兄长,能不能进去再说?小弟有些心里话找不到人诉说,想来兄长你这里喝上几杯,发泄几句,不知可否。” 心里另有打算,马良也一口答应,当下马良把康玖请到了自己的房间,又叫人拿来碗筷准备与康玖喝酒,康玖则照例自己打开带来的菜包,露出两包肉脯,略带歉意的说道:“围城半个多月,城里有钱也买不到蔬菜,所以兄长喜欢吃的姜辣萝卜没有了,只能吃些肉脯下酒。” “没事。”马良摆手,又迫不及待的说道:“兄弟,正好,我好正好想找你,敢问兄弟,你住在城里什么地方?家里还有什么人?” “兄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康玖奇怪反问道。 “兄弟,我有件重要大事和你商量。”马良一把握住了康玖的手,异常严肃的说道:“关乎到愚兄我的性命,还请兄弟务必帮我一个忙。” “兄长请说。”见马良说得严肃,康玖赶紧回答道:“只要小弟我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你一定能做到,只是要担些风险。” 马良握了握康玖的手,沉声说道:“兄弟,愚兄我可能要有大麻烦了,李纲李留守负气离职,朝廷里那些软骨头肯定会乘机怂恿赵九妹向金兵求和,赵九妹又是个怂货,说不定那天脑袋进水就真的派人去和金兵和谈,到时候金兵如果还象上次一样点名要我的脑袋,赵九妹或许就会真的把我的脑袋砍了,拿去讨好金兵。” 听到这话,康玖的表情当然是无比古怪,说道:“不至于吧?康王殿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懦弱?拿有功之臣的脑袋去讨好金兵?” “这种事别人干不出来,他赵九妹干得出来!” 马良回答得理直气壮,又迫不及待的说道:“兄弟,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如果风声不对,我会马上逃出这里,但是汴梁城里我人生地不熟,只有你一个朋友,到时候我只能是去投奔你,暂时躲在你家等风声过去再出城。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还请兄弟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一定要让我在你家里暂住一段时间,让我躲开官兵的搜捕,我也一定会好生回报兄弟你的大恩大德。” 听到这话,康玖的表情难免有些哭笑不得,马良却是焦急万分,赶紧说道:“兄弟,怎么样?这个忙你帮不帮?” 又苦笑了一声后,康玖这才收起笑容严肃说道:“兄长放心,倘若局面真的到了那一步,小弟我那怕就是豁出去性命不要,也一定护你周全。” 言罢,康玖又补充了一句,“另外,就小弟所知,金兵这次遣使入城与康王殿下谈判,仅仅只是要求割地赔款,并没有再次提出要朝廷和康王把兄长你交给金兵。” “有这事?”马良一楞,疑惑说道:“金兵和朝廷谈判的细节,兄长你怎么知道?” “我家的亲戚里有不少高官,所以对朝廷的事了解得很清楚。”康玖回答得轻描淡写,又立即转移话题道:“不过金兵的其他条件十分苛刻,除了逼着朝廷割让太原、河间和中山三座重镇之外,还要赔给他们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绸缎一百万匹和牛马各一万头,另外还要官家尊金国皇帝为伯父。” 言罢,康玖还苦笑着补充着补充了一句,“这么多黄金、白银和绸缎,就是搬空了国库也拿不出来啊。” “那朝廷里有没有人煽动赵九妹答应?”马良赶紧追问道。 “当然有,还不少。”康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说道:“许多朝臣都怕金兵破城之后屠城,都劝康王殿下接受金兵的条件,还有人自告奋勇,想替康王殿下到金人的二王子讨价还价,求金兵少要一点黄金白银。” “那赵九妹是什么反应?他答应了没有?”马良当然最关心的就是这点。 “殿下当然无比犹豫。”康玖的声音无比低沉,说道:“就我所知,殿下还是很想死战到底的,可是没办法啊,城外的勤王军队惨败而逃,李纲李留守负气辞官,种师道种老将军又病情沉重,他现在是连一个可靠的帮手都没有,就算想和金兵拼命,也不知道该如何拼啊。” 说着,康玖还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放下酒碗叹气说道:“兄长,说句良心话,其实我真的很同情康王殿下,觉得他太可怜,父皇跑了,皇兄长了,丢下一个烂摊子叫他支撑,原本靠着一些忠臣义士,是已经看到了守住汴梁城的希望,现在又突然出了姚平仲的事,他现在承受的压力之巨大,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比他自己更清楚了。” “这没办法,谁叫他是官家的儿子,又谁叫他是监国王,这个压力他不担谁担?”马良毫不客气的说道:“欲戴王冠,先承其重,他赵九妹要想做一个流芳千古的贤王,甚至做一个能够与唐宗宋祖相媲美的名君,就得把这份压力扛下来。” “欲戴王冠,先承其重?” 康玖明显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立即就若有所思,马良则又说道:“还有,他赵九妹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就绝对不能和金兵议和,只能是和金兵死战到底,否则的话,他如果选择和金兵议和,不但注定要遗臭万年,他的什么父皇和皇兄,还一定会让他背一口大黑锅!” “此话何意?请兄长细说。”康玖来了兴趣。 “很简单的道理。”马良马上就答道:“赵九妹如果与金兵议和,不管谈成了什么样的议和条件,他的父皇和皇兄都一定会借口这个和约是他擅自谈的,把卖国求荣的罪名推给他背!” ------------ 第九十章 狼狈为奸 “很简单的道理,赵九妹如果与金兵议和,不管谈成了什么样的议和条件,他的父皇和皇兄都一定会借口这个和约是他擅自谈的,把卖国求荣的罪名推给他背!” 听到马良这话,康玖顿时就有些发呆,神情也变得颇为古怪,马良还道他没有听懂,便又说道:“怎么?还不明白?赵九妹如果与金兵和谈,不要说肯定要赔几百万两的黄金白银,还有割几个州府,那怕是赔一两银子和一两黄金,割一个县的土地,他也是丧权辱国,丢尽大宋朝廷的颜面和威风,他的什么父皇和皇兄回来以后,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最起码也得剥夺他的王爵,重的话把他流放到海南岛吃荔枝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康玖的古怪表情慢慢恢复了正常,半晌才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错,还是兄长见识高明,假如……,假如康王真的与金兵议和,那不管谈成了什么样的退兵条件,太上皇和官家回来以后,都一定会拿他当替罪羊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让他背起向金人屈膝求和的黑锅。” “所以这个小子如果足够聪明的话,惟一的办法就是死战到底,坚决不谈判不求和,利用汴梁城池坚固的优势,还有金狗粮草不继的弱点,把金狗活生生熬走!” 马良又顺口说道:“假如他做到了这点,那他就是我们汉人的大英雄,不仅威望肯定会大增,就连皇位都未必没有希望坐上去。” “皇位?那有那么容易?” 康玖一听笑了,马良则立即说道:“谁敢说没这个希望?你也是汴梁的百姓,现在太上皇跑了,官家也跑了,惟独他赵九妹留下来力挽狂澜,杀退金兵,保住了汴梁的全城军民百姓,你是希望他哥回来继续当皇帝,还是希望他直接顶替他哥做皇帝?” 康玖沉默,片刻后才又开口,说道:“话虽然有理,但是据我所知,康王殿下现在已经是束手无策了,勉强懂点军务的李纲李留守甩手不干,经验丰富的种师道种老将军又病势沉重,卧床不起,其他的文武官员不是没有经验就是不懂军旅,康王殿下现在已经是连一个能够托付城防重任的人都找不到,你叫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自己没手没脚?不能亲自统兵守城?”马良语出惊人,说道:“求人不如求己,既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托付城防重任,他就应该自己挺身而出,亲自接管城防事务,带着汴梁的军民百姓坚守城池!” “可康王殿下不懂军务啊?你叫他怎么统兵打仗?”康玖苦笑问道。 “学啊!谁是生下来就会领兵打仗的?”马良立即说道:“不懂没关系,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现学现卖就是了,我就不信这汴梁城里找不出一本教人领兵打仗的书,找不出一个曾经带过兵打过仗的老将。别的不说,何灌就可以勉强当他赵九妹的师傅,能够教他赵九妹如何排兵布阵,如何部署兵力,如何调遣军队。” 康玖又不吭声了,马良则端起碗来邀请康玖一起一饮而尽,然后一边给康玖倒酒,一边叹气说道:“可惜他赵九妹有眼无珠,看不上我这个水匪出身的义师首领,到现在还没有给我一个见面的机会,否则我倒是真想毛遂自荐,给他赵九妹当一个帮手,帮他出谋划策,统兵作战,抵挡金兵攻城。” “兄长,你会守城?”康玖好奇问道。 “攻城守城我都会!” 马良毫不脸红的大声回答,又把自己之前网购来的《中国科学技术史》往康玖面前一扔,拍着书说道:“看到没有?这本天书记载了古往今来所有的攻城守城法门,还有各种攻守城武器的尺寸图案,只要照本宣科学着造,马上就能造出无数厉害的攻守城武器,上次在景阳门,我们紧急赶造了烧掉金兵鹅车洞子的燕尾炬,就是我从这本书上学来的。” 听马良说得如此神奇,康玖当然是无比好奇的赶紧拿起那本几寸厚的书翻看,还只看得第一眼就惊讶说道:“怎么全是俗体字(古代对简体字的称呼)?” “你看得懂这些字?” 历史稀烂,不知道古代也有一些简体字,马良难免有些诧异,康玖随口答道:“看得懂大半,剩下也能蒙出一些字意。不过这史术技学科国中是什么意思?” 马良对康玖倒是没有怎么隐瞒,马上就教康玖从左到右横读这本书,还有如何正确翻书,康玖醒悟谢过,然后才继续翻看马良的这本现代书籍,然后看着看着,康玖还露出了狂喜表情,赶紧说道:“兄长,把这本书借我看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我一定还你!” “不行。”马良的回答让康玖意外,又说道:“等杀退了金兵以后,我借你看多久都没关系,但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康玖奇怪的问道。 “我想到吴敏吴侍郎那里碰碰运气。”马良如实答道:“李留守辞职以后,赵九妹让吴侍郎暂时接替了他的留守职务,我和吴侍郎见过一面,勉强算是认识,所以我想到他的面前毛遂自荐,争取让他允许我参与布置城防,抵御金兵,如果这事能成的话,这本书就能起大作用了。” 康玖恍然大悟,由衷的赞道:“身处江湖之远,不忘庙堂之高,兄长忧国忧民,事事处处为朝廷着想,小弟佩服。” “不要表扬我,我也是为了自己着想。”马良苦笑说道:“如果守不住汴梁城,赵九妹那个怂货被迫向金兵求和,我的脑袋就悬乎了,所以守住汴梁,就是保住我的小命,我必须得拼命到底。” 康玖听了笑得古怪,又与马良举碗对饮,马良把一碗好酒喝干后,又打着嗝说道:“贤弟,不是愚兄我吹牛,假如赵九妹和那位吴侍郎真能够慧眼识珠,不象李留守仅仅只是把我当一个上阵杀敌的莽夫用,我就一定能给他们帮上大忙,除了拿着这本书帮他们守城以外,我还有的是办法帮他们鼓舞军心士气,激励士卒的斗志勇气,也有的是办法削弱金兵,让金兵昼夜不得安宁。” “兄长就这么厉害?”康玖微笑问道。 “贤弟,我的手段,你十成还没看到半成。” 马良自信的冷笑回答,康玖则是又给马良和自己满了一碗酒,喝着酒闭目思索,许久后,康玖还象突然下定了一个重大的决心一样,开口问道:“兄长,假如康王殿下提拔你为亲信,让你随时陪伴在他左右,帮助他出谋划策,统兵打仗,你会不会忠心耿耿的全力辅佐于他?” “我不辅佐他辅佐谁?”马良反问,说道:“赵九妹虽然怂,但他怎么都比他的父皇和皇兄强得多,起码有勇气敢和金狗正面硬扛,我不辅佐他,难道去辅佐他那贪生怕死的父皇和皇兄?” 康玖脸上露出了释然之色,马良则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也就是说说了,那个赵九妹眼高于顶,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和重用我这么一个水匪出身的人?这小子如果真有眼力用我,说不定我还能很快帮他把种老将军的病治好,让他又得到一个得力帮手。” “兄长,你还会治病?”康玖好奇问道。 “会一点。”马良随口说道:“我还正打算去打听一下种老将军得的是什么病,看看能不能给他弄一些特效药。” “种老将军得是什么病我知道。”康玖马上就说道:“是头痛和眩晕,严重时天旋地转,站立不稳,有时候还会呕吐,听太医说是肝阳上亢造成的肾精不足,气血淤积。” “高血压。”马良立即说道:“我爹以前就得过这病,是很典型的老年病,用中医治见效特别慢,但是如果吃几种西洋药的话,很快就能见效,虽然不能断根,但是身体会很快恢复许多。” “什么西洋药?兄长你这里有没有?”康玖听了当然赶紧追问,又迫不及待的说道:“兄长,如果你有,或者你有什么地方可以买到,请务必告诉小弟,小弟的长辈中高官很多,可以把药直接送到种老将军面前,小弟又素来景仰敬佩种老将军,只要能买到这几种西洋药帮助老将军缓解病痛,小弟不管花多少钱都行。” “你等等。” 对种师道这样的民族英雄马良当然不会吝啬,只是出门去转了一圈,马良就拿着六盒降血压的依拉普利和一瓶氢氯噻嗪片回到康玖的面前,一边教康玖如何打开包装取药,一边说道:“这种盒装的药,一天一次吃两颗,如果觉得效果不明显可以多吃一两颗,但是绝对不能超过四颗。这种瓶装药也是一天一次吃两颗,如果感觉病情好转了,就得把这瓶装药停掉,不然的话,药效太大了也会造成身体不舒服。” 康玖连声答应,用心将马良的指点记在心里,然后还问道:“马大哥,这些药要多少钱?” 总共花了六十一块钱的马良本想说不值多少钱,话到嘴边却改了口,微笑说道:“很贵,比同等重量的黄金都还贵,六十一两白银。” “只要能治好种老将军,别说六十一两白银,就是一百六十一两,我也认!”康玖回答得斩钉截铁,然后又迫不及待的说道:“兄长,救人如救火,种老将军病势沉重,小弟这就给他送药,欠你的银子改日一定送来。” 见康玖是急着去给种师道送药,马良当然没有阻拦,结果还是在康玖匆匆离去了一段时间后,马良才猛的想起一件大事,暗道:“糟了,康玖还没告诉我他住那里,如果赵九妹突然翻脸派人来抓我,仓促之间,我上那里去找他?” 这一点当然又让马良寝食难安,好在马良还算有点脑子,细一盘算,便找到了吴起庙里的本地人,向他们打听汴梁城里有没有什么特别有钱的大户人家姓康,家里住在那里?然而众人的回答却让马良意外,被马良问到几个本地人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汴梁有什么特别有钱的人家姓康,更别说还有许多亲戚在朝廷里当高官的康家。 “怪事,看那个康玖的举止穿着,还有言语谈吐,肯定是名门之后啊,吴起庙的这些庙祝怎么会不知道城里有什么大户人家姓康呢?” 对此,马良当然是无比意外又大惑不解,而更让马良意外的还在后面,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时,门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种师道派人来请马良到他下榻的馆驿见面,还说是要当面感谢马良的托人赠药之恩。马良听了先是一楞,然后马上回过神来,惊喜的向种师道派来的使者问道:“种老将军的病,好些了?” “好多了。”实际上是种师道亲兵的使者激动答道:“老将军昨天下午吃了将军你的药,今天早上就能下床行走了,简直就是药效如神,所以老将军才特意派小人来请将军去见他,让他可以当面向你道谢。” 目前的宋军第一名将种师道病情好转,马良脖子上的脑袋肯定可以稳定几分,所以马良听了自然大喜,没做任何犹豫,立即领上彭小乙就匆匆出门,一路赶来种师道借住的驿馆与这位大宋的西北柱石见面。 又让马良意外,见到须发雪白的种师道时,康玖竟然也在种师道的房中,还正在与种师道聊着什么,见马良进来后,种师道立即动作还算利落的自行起身,向马良拱手说道:“多谢马将军赐药,真没想到这种西洋药竟然如此神奇,老夫都已经几天没有下床了,昨天才吃了几小颗将军你的神药,今天就已经能够下床行走。老夫无以为谢,请将军受老夫一拜。” 言罢,已经七十六岁的种师道既然还真的降尊纡贵,向人品卑劣到包养两个小三的马良鞠躬一拜,还算知道尊重长辈的马良赶紧伏地还礼,诚惶诚恐的说道:“老将军,你千万不要折杀晚辈,能为老将军稍微缓解病痛,已经是晚辈莫大的福分,如何还敢当老将军如此道谢?” “将军快请起。”种师道赶紧搀起马良,又上下打量了马良一番,很是有眼无珠的点头说道:“果然是少年英雄,真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已经为朝廷立下了无数奇功,以后要好生率军作战,帮着康王殿下守住汴梁城,康王殿下亏待不了你。” “晚辈一定铭记老将军教导。” 马良毕恭毕敬的回答,种师道听了也十分满意,又向康玖一指说道:“马将军,还不认识吧?老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老将军,不用介绍,早就认识了。”马良打断种师道,然后上全就给了康玖一脚,骂道:“臭小子,昨天拿了药就跑,还没告诉我你家住那里。说,你的狗窝到底在那?” 看到马良一脚踢在康玖身上还口出污言秽语,种师道当然是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旁边站立的一个中年人更是马上用指头指住了马良,扯着公鸭嗓子惊叫道:“大胆,你竟然敢对康王殿下无礼?还敢说康王殿下住的是狗窝?来人,快来人,把这个狂徒拿下!” 还别说,这个公鸭嗓子的命令还真管用,话音未落间,马上就有许多衣甲华丽的卫士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马良按住,马良则是彻底晕菜,看着康玖傻眼惊叫道:“什么?你就是赵……,你就是康王殿下?” “怎么?不象吗?”赵九妹微笑反问。 马良这次终于无法回答了,赵九妹则是挥手让卫士放开马良,然后朗声说道:“中侍大夫、滑州防御使马良听令,从即刻起,本王许你跟随百官进垂拱宫议事,时刻跟随本王左右,帮助本王出谋划策,抵御金兵。” “这……。” 事情太过突然,即便马良是个穿越者,遇到这情况也难免彻底措手不及,赵九妹则又微笑说道:“马将军,记住你昨天在本王面前的承诺,一定要好生辅佐本王守卫城池,抵御金兵,本王也可以保证,只要你的进谏有理,本王一定虚心采纳,言听计从。” “还有。”赵九妹又补充了一句,说道:“昨天你说过,你的手段十成本王只见了不到半成,今后在本王身边,把你的手段全部拿出来吧,只要对我们大宋朝廷有利,能够帮到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行!” 足足花了好几分钟时间,马良才从震惊中慢慢回过神来,又迟疑一会后,马良这才开口说道:“谢殿下信赖,臣下一定精忠报国,倾尽全力辅佐殿下守住汴梁,杀退金兵。不过臣下有言在先,臣下如果要想全力辅佐殿下,就必须得到白银襄助,比方老将军昨天的药需要六十一两白银,一对对讲机就得二百九十八两白银,还有昨天那本书也得两百多两银子,只有请殿下拨出金银,臣下才有办法放开手脚,全力辅佐殿下。” “没问题!”赵九妹一口答应,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能起到作用,花多少银子本王也心甘情愿!” 马良赶紧谢过,心中叹道:“一块钱换一两银子,虽然还亏得厉害,但是为了家国天下,我也只能认了。” 事还没完,赵九妹还又突然补充一句,微笑说道:“还有,只要你也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帮本王守住了汴梁杀退了金兵后,你和飞燕的事,包在我的身上。” 马良一听大喜过望,赶紧表示不管什么条件自己都能答应,赵九妹则凑到了马良的耳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许叫本王赵九妹!” ------------ 第九十一章 建立威望 一台勉强能用,带有DVD光驱的笔记本电脑,五百零八元六毛二分,四舍五入折合五百一十两银子。 一个入门级的数码相机,16G容量,228元,四舍五入折合二百三十两银子。 一个附赠读卡器的32G内存卡,25.5元,同样四舍五入折合纹银二十六两。 一部内置电池同时附送一百寸高清幕布的智能投影仪,1299元,依然四舍五入算一千三百两银子。 一台可以充电的广场舞音箱,102.6元,还算廉洁的马良只是给赵九妹算了一百零三两银子。 两千一百六十九两银子,这是马良向赵九妹勒索的首批经费,这点银子在白银大量涌入中国的明清时代不算什么,然而在白银稀少的两宋时期,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还好,赵九妹并不象马良一样既吝啬又贪婪,对待手下也还算大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批准了这笔支出,然后才向马良问道:“马将军,你要这笔钱做什么?” “帮殿下你树立形象。”马良很是坦然的回答道:“殿下你年方二十,在官员和百姓中威望不足,很多人都对你能否带着我们守住汴梁城没有信心,所以臣下想帮殿下你树立一下形象,让汴梁城里的人都知道殿下你有神灵庇佑,一定能守住汴梁,对殿下你生出必胜的信心,提高他们的士气斗志。” “那具体应该怎么做?”赵九妹赶紧追问道。 “请陛下你立即准备一篇演讲稿。”马良答道:“内容是殿下你誓死守住汴梁,还有一定能够率领军民百姓守住汴梁,最好通俗直白一些,让不识字的老百姓和士兵也听得懂,写得越热血越好,然后穿上殿下你的礼服在垂拱殿上念一遍,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臣下去办了。” 赵九妹确实对马良颇有信心,听了马良的话也没犹豫,立即着手亲自草拟演讲稿,马良则一边安排赵九妹的卫士用手摇发电机给笔记本和数码相机等物充电,一边帮着赵九妹修改稿子,努力使内容简单直白,让没有文化的百姓和士兵也能听得懂。 赵九妹也确实需要建立威望,紧急召开的朝会上,他收回了暂时交给吴敏的守军指挥权,宣布由自己亲自担任汴梁守军的总指挥后,虽说有病情大为好转的种师道指点帮忙,然而朝野上下依然还是一片大哗,上到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下到普通百姓和基层士卒,没有一个人不对赵九妹的这个决定忧心忡忡,无比怀疑刚刚二十岁又毫无军事经验的赵九妹能否挑起这个重担。 这还不算,赵九妹的三哥,宋徽宗最宠爱的状元儿子郓王赵楷,还当众质疑赵九妹道:“九弟,由你亲自统领守城军队是不是太冒险了,你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对军队事务一窍不通,陡然之间,能挑得起这个重担吗?” “小弟能不能挑起这重担,兄长你以后自然会知道。”赵九妹很是冷漠的回答道:“总之一句话,从现在开始,守城军队由我指挥,谁敢抗命,立即军法行事!” 极不服气这个监国九弟的赵楷冷笑不语,文武百官则是议论纷纷,包括徐处仁和许翰等主战派都对赵九妹毫无信心,王孝迪和李邺等投降派则是面带嘲笑,益发认定金兵必胜,惟有获得特权首次参加垂拱殿会议的马良出列,奏请赵九妹让文武百官在酉时初刻到宫城正门宣德门前集合,宣布重要大事,赵九妹也一口答应,要求百官届时务必到齐,不得以任何理由缺席。 对此,有资格参与这个会议的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当然都大为不解,离开了垂拱殿后,与赵九妹同龄的宋徽宗第十一子赵模还在众兄弟面前抱怨道:“真把他自己当临时皇帝了,酉时初刻天都快黑了,还叫我们到宣德门外集合,这不是折腾我们是什么?” “还有那个叫马良的水匪。”老五赵枢也不满的说道:“一个跳梁小丑,居然也让他到垂拱殿上与我们这些朝廷重臣一起议事,朝廷威严何存?” 赵模和赵枢带了头之后,宋徽宗的其他几个儿子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无不指责赵九妹的种种糊涂决定和倒行逆施,赵楷则冷笑说道:“随便他怎么折腾吧,反正我们还有内城可守,外城破了,他赵构如果不求和,咱们就都学父皇和皇兄,赶紧出城逃命,留下他赵构一个人在汴梁陪金人。” 尽管一百个不乐意,然而到了酉时接近初刻时,赵家兄弟和文武百官还是不情不愿的纷纷来到了宫城的正门宣德门外,等待赵九妹宣布什么狗屁的重大决定,然而让赵家兄弟和文武百官诧异的是,众人到齐之后,赵九妹竟然并没有出来与他们见面,惟有马良率领着一队宫城卫士,推着两辆车缓缓走出了宫城,其中一辆车上,还用木框支着一面相当不小的白布。 见此情景,赵家兄弟和文武百官当然都是大惑不解,与马良勉强还算熟识的吴敏也开口问道:“马将军,怎么回事?康王殿下叫我们来这里集合,他怎么不出来?” “吴侍郎无需多问,你马上就明白了。”马良微笑回答,又大声说道:“请各位同僚站好,保持安静,现在请康王殿下视频训话。” “视频训话?” 听到这个新名词,赵家兄弟和文武百官自然又一次面面相觑,但还是按照马良的要求各按等级站好,没有再开口说话,马良也这才来到走在前方的推车旁边,在推车上做了几个动作,再紧接着,一道光束突然从前面的推车上射出,照在了后面那辆手推车的白布上,身穿王服的赵九妹,也立即就出现在了那面巨大的白布上。 “康王殿下!” “殿下!” 看到赵九妹的影象突然出现,在场文武百官大吃一惊之余,忍不住纷纷惊叫出声,赵楷更是瞪圆了眼睛直接惨叫道:“九弟?!” 白布上的赵九妹并没有回应众人的惊呼,仅仅只是张开嘴巴,巨大的声音也开始在宣德门外回荡,“各位臣民,各位汴梁的军民百姓,父老乡亲,你们好,本王就是陛下亲封的监国王康王赵构……。” “……金兵无道,侵我大宋疆土,杀我大宋百姓,jianyin掳掠,暴虐无道,本王誓死与之不共戴天……。” “……望各位军民将士,官农工商,务必团结在本王身边,与本王一起保卫汴梁,保卫大宋……。” 扑通扑通连声,听着赵九妹慷慨激昂的演讲录音,还有看着赵九妹在银幕上振臂高呼的景象,震撼万分的宋廷文武百官纷纷全身哆嗦着双膝跪倒,大声表示一定响应赵九妹的号召,团结在赵九妹的周围誓死保卫汴梁,宫城内外的卫士,还有围观的百姓和官员带来的随从,更是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又一片,对着赵九妹的影象磕头连连,把赵九妹敬若神明。 就连赵楷和赵枢等赵九妹的兄长也被吓得纷纷跪倒,心里还纷纷惊叫道:“怎么回事?九弟的声音和模样怎么能凭空出现?难道他有神灵庇佑?” 再接着,依照马良的命令,宫城卫士一边摇着发电机给投影仪和音响充电,一边推着车环游全城,所到之处自不用说,不管是军民百姓还是士农工商,无一不是争先恐后的跪在道路两旁向赵九妹连连磕头,亲眼得见赵九妹得到上天庇佑之余,也对赵九妹信心大增,开始坚信有着神灵庇佑的赵九妹一定能够率领汴梁军民百姓守住城池,杀退金兵。 同一时间的宫城内,马良也悄悄打开了淘宝系统,开始在搜索栏里输入各种关键词,尝试能不能买到一些岛国的*****影碟,改善一下自己的精神文化生活。 ------------ 第九十二章 降维打击 马良用投影仪和广场舞音箱帮着赵九妹建立威望的时候,李纲负气离职,赵九妹亲自接过汴梁守军指挥权的情况,也已经通过了几条秘密渠道送出了城外,送到了刚刚杀败城外宋军的完颜兄弟面前。 听到这个消息,完颜兄弟当然是大喜过望,然后金兀术还狂笑出声,说道:“拿下汴梁,易如反掌矣!赵构小儿如果是用其他人主持城防,咱们不知道底细,或许还需要有些担心,但是这个小儿亲自接管城防嘛,咱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颜宗望轻松微笑,说道:“四弟,也不能太轻敌,这个小儿勇气还是有点,他爹和他当皇帝的哥哥都跑了,他还敢留下来继续主持大局,这一点就足够说明他比那两个蛮子皇帝硬气得多,而且这个小儿还连续几次拒绝我们主动提出的和谈,又证明他确实抱有死战之心,遇上这样的对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大意轻敌。” “那又怎么样?”金兀术不屑的说道:“我就不行我们攻破了外城之后,这个小蛮子不乖乖的派人来求和!而且就算他真的敢顽抗到底,以他那点本事,咱们攻破内城和宫城武力拿下汴梁也是易如反掌!” 完颜宗望笑笑,虽没有开口认可金兀术的看法,在心里却同样把没有任何军事经验的赵九妹藐视到了极点,再接着,完颜宗望又问道:“攻城武器准备得怎么样了?” “云梯车和吕公车还没全部完工。”金兀术顺口回答,又说道:“不过快了,最多三天之内,我们需要的攻城武器一定能准备完毕。” “这事你亲自盯着。”完颜宗望吩咐道:“三天之内,一定要全部准备完毕,蛮子的救兵肯定还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我们如果不抓紧时间拿下城池,等蛮子救兵大队到了,局势恐怕又会出现反复。” 金兀术答应,然后还亲自去了后营监督和催促士卒加紧赶造各种攻城武器,完颜宗望照例带着亲兵巡视了一圈营地,在天色全黑后才回到自己的寝帐休息,还因为心情轻松的缘故,在又厚又暖的兽皮里睡得极香。 “咚咚咚咚咚咚!” “哐哐哐哐哐哐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如雷的战鼓声和铜锣声突然传进了完颜宗望的耳中,一下子就惊醒了完颜宗望,然后因为此前被宋军劫营得手吃过大亏的缘故,完颜宗望还赶紧跳下床来披衣出帐查看情况,结果还好,营外的漆黑处虽然锣鼓喧天,已经筑起了土墙保护的金兵营地内却并没有出现宋军的身影,仅仅只有无数的金兵匆匆出帐查看情况。 又过得片刻还是不见宋军的身影,完颜宗望心里正奇怪的时候,金兀术已经穿好了盔甲跑来与完颜宗望会合,还一见面就说道:“兄长,蛮子这是在搞什么鬼?营外那些敲锣打鼓的人,肯定是蛮子士卒,但是他们为什么只发出声音,不来偷袭我们的营门?” 《三国演义》还没问世,徐达的沈儿峪之战也还没打,完颜宗望当然无法回答金兀术的问题,只是耐心倾听了一番才说道:“人数不是太多,可能只有几十百把人,蛮子或许是想诱敌,引诱我们在深夜出营,乘机伏击我们的出营之兵。” “不用怕他们的伏兵!”金兀术马上就说道:“出动一队铁浮屠,去突袭这支蛮子小队,就算他们有埋伏也不怕,四周都是平原,咱们的铁浮屠可以很轻松的从蛮子伏兵中冲出来,确认了蛮子的伏兵所在后,我们还可以出兵追击,争取在野战中尽量削弱蛮子的守城军队,减轻我们的攻城压力。” 完颜宗望一听大点其头,当即命令他的爱将当海率领一队重骑兵出营,突袭在营外敲锣打鼓的那支宋军队伍,同时让金兀术火速组织一支军队侯命,准备在确认了宋军的伏兵位置上,立即出兵在野战中削弱宋军。 让完颜兄弟傻眼,当海才刚带着全副武装的金兵重骑在营内集结,准备出营发起突击,营外的喧哗声就马上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再等当海率军出营,带着骑兵小跑到宋军之前制造喧哗声音的位置时,现场早就连鬼影子都没有了一个,很明显宋军小队已经借着夜色掩护迅速转移了位置,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当海无奈,也只好让麾下骑兵尽量的高举火把,瞪大了眼睛寻找可能存在的宋军伏兵,结果却依然还是一无所获。 情况报告到了完颜宗望的面前后,完颜宗望也毫无办法,只能是下令让当海的队伍撤回营内休息,同时解散军队,让士卒各自回帐继续睡觉,同时交代值夜队伍小心防范,谨防宋军又来偷袭。 这一夜注定多事,折腾到了三更过半才回到寝帐休息,疲惫不堪的完颜宗望又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结果他还没有睡得半个时辰,一个罪恶的黑影,就鬼鬼祟祟的摸到了金兵的营门附近,掏出一个彩色长条轻轻一按,长条顶端立即喷出一根火苗,马上就点燃了这个黑影另一只手中的包裹,然后包裹立即燃起火焰的同时,那黑影马上把包裹往金兵门前一扔,然后撒腿就往黑暗处跑。 燃烧着的包裹在黑夜中落地,当然马上就惊动了素质极高的金兵守门士卒,营门官也立即下令加强防范,同时好奇的走到那个包裹的近处查看情况,结果那个包裹猛烈的燃烧间,竟突然砰的一声炸开,发出一声堪比惊雷的巨响,同时还喷射出大片火焰和一些铁角,将距离过近的金兵营门官当场炸死不说,还炸伤和烧伤了好几个旁边的金兵营门兵。 深夜中的这一声巨响当然马上又惊醒了整个营地的金兵将士,还吓得许多不灵性的战马扬蹄狂嘶,完颜兄弟则双双光着脚冲出寝帐东张西望,口中大吼连连,“快,马上派人去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有人用爆炸物偷袭金兵营门的情况也很快就报告到了完颜兄弟的面前,同时报告到完颜兄弟面前的,当然还有营外并没有任何一名宋兵的消息,结果这么一来,完颜兄弟当然马上就明白了宋军是在用骚扰战术,想让自军彻夜不得安生,打击金兵的士气斗志,甚至还有可能掩护宋军十假之中突来一真,再次发起劫营偷袭。 明白宋军的意图也毫无办法,不象宋军的夜袭小队一样手里拿着热成像夜视仪,可以在黑暗中一眼看到敌人的位置所在和数量多少,甚至可以清楚看到敌人正在采取什么行动,完颜兄弟当然也没办法逮到人少目标小的宋军小队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仅仅只能是安排轻骑出营仔细搜索了一番,确认宋军小队已经跑远,然后就打着呵欠命令士卒继续回帐休息,同时要求值夜军队更加加强戒备。 让完颜兄弟暴跳如雷,仍然还是回帐后没有休息多久,他们的营地边缘就又爆发出了一声巨响,还恰好是在一个靠近营墙的马厩中炸开,炸死了好几匹战马不说,还惊得数十匹战马挣断马缰,在金兵营地中扬蹄狂奔,给金兵营地造成了无数混乱,同时营外远处还再次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出兵!出兵!给我把这些城外蛮子全部找出来,杀得干干净净!八嘎呀路,死啦死啦地!” 依照完颜宗望近乎歇斯底里的命令,好几千金兵步骑在深夜中紧急出动,冲出营外四处搜杀这些故意折磨人的宋军士卒,结果仍然还是一无所获的消息报告到了完颜宗望面前后,完颜宗望也只能是把火气转移到了金兀术头上,两眼通红的冲着金兀术狂吼道: “一天半!给你一天半时间,明天天黑之前,一定要把所有的攻城武器赶造出来!后天就出兵攻城,抓到了那些出城骚扰的蛮子,我要亲手把他们的皮全部剥了!” ------------ 第九十三章 神灵庇佑 宋军勇士凭借夜视仪实施的降维打击,几乎把金兵折磨得发疯,一连两个晚上,数量大约百人宋军的骚扰小队都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摸到金兵营外敲锣打鼓,投掷用野营液化气罐做成的炸弹,惊扰整个营地的金兵。 害怕宋军在十假之中突来一真,象上次一样冲进自军营地杀人放火,即便明明知道宋军的意图,完颜兄弟和金兵将士也只能是每次都赶紧起身准备迎战,一个晚上要被折磨得起床出帐六七次,上上下下都是苦不堪言,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一起大受影响,深恨发起夜袭的宋军到了极点。 还好,在金兀术的亲自督促和金兵士卒的努力赶工下,金兵队伍还是如期完成了攻城武器的赶造任务,收到了这一报告,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好完颜宗望这才勉强露出一点笑容,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拼着再让狗蛮子折腾一晚上,明天之内,一定要给我拿下汴梁外城!” 宋军勇士第三个晚上的骚扰也让金兵队伍的怒气值积攒到了极点,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匆匆吃过了已经开始搀杂黑豆的早餐后,几乎全部双眼布满血丝的金兵就列队出营,在完颜宗望的亲自统领下,携带着这几天来赶造的撞城车、云梯车和吕公车等攻城武器,高喊着踏平汴梁的口号,气势汹汹的大步向着护城河已经被填平的景阳门杀来! 情况报告到赵九妹面前,赵九妹立即向受命陪伴在他左右,还有病情已经明显好转了许多的种师道问道:“老将军,马将军,怎么办?” “殿下勿忧。”种师道马上自告奋勇道:“请殿下坐镇垂拱殿,让老臣亲自去景阳门督战,指挥那里的大宋将士抵御金兵攻城。” 赵九妹听了点头,正想同意,马良却跳出来说道:“殿下,末将认为你应该亲临第一线指挥督战,原因有二,一是你亲临第一线,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鼓舞我们大宋将士的军心士气,二是老将军身体不好,到城上去受风吹雨淋于他病情不利,另外他的经验更加丰富,请他留守垂拱殿,通过对讲机指挥全盘,可以防范金狗突出奇兵,佯攻景阳门的同时,突然动手偷袭其他城门。” 没有丧失某种生理功能前的赵九妹还算有点勇气,听了马良的建议后立即点头,说道:“言之有理,还是请种老将军留守内城,让本王亲自去景阳门指挥督战,激励士气。” 种师道听了当然不肯,然而赵九妹决心已下,种师道苦劝无用,也只好再三叮嘱赵九妹千万小心,还建议赵九妹最好是披甲上城预防万一,马良则再次反对道:“殿下,还是请你就穿朝服上城比较好,这样我们的士卒看到殿下你的模样,才更会舍死忘生的与金狗拼命。” “就穿朝服上城?”种师道一听大惊,忙说道:“马将军,你开什么玩笑?城上箭矢如雨,如果有流矢射中了殿下怎么办?” 马良不答,只是请卫士出殿,把自己让彭小乙带进宫城的包裹拿上殿来,然后从中取出了一件防刺衣和一条防刺裤交给赵九妹,微笑说道:“殿下,这是末将送你的,不要你的银子,穿在朝服里面上城,三十步以外,就是神臂弓也射不穿这套衣服裤子。” “三十步外,就是神臂弓也射不穿?”种师道惊讶拿起防刺衣裤说道:“这么轻还这么软?能比铁甲还坚固?” “老将军如果不信,可以让殿上的卫士用刀戳了看。”马良笑笑,然后还抬起衣服,亮出了自己贪生怕死早就穿在了身上的防刺衣裤。 种师道和赵九妹当然不信马良的吹嘘,也马上就叫卫士上来用刀剑试验,结果看到卫士全力刺击都刺不穿马良拿来的防刺衣裤后,难以置信的种师道还亲自接过刀猛捅衣服,结果还是在发现连久经沙场的自己都无法捅穿防刺衣裤后,种师道才惊喜的说道:“这到底是什么盔甲?这么结实,还这么柔软轻便?” 见此情景,原本心里还有点打鼓的赵九妹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向马良一再道谢,然后又在康履的帮助下迅速将防刺衣裤穿上,又套上朝服装成人畜无害的模样,然后才领着马良和一队卫士匆匆赶来景阳门指挥督战,同时为了预防万一,赵九妹和马良又早早就把战斗力有保证的赤旗军调到景阳门附近侯命不提。 和马良预料的一样,已经成功建立起得到神灵庇佑形象的赵九妹登上了景阳门后,正在紧张备战的宋军将士先是一片大哗,然后又马上大声欢呼,士气立即为之大振,景阳门的守将统制杜才更是连滚带爬的冲到赵九妹面前行礼,然后迫不及待的说道:“殿下,这里太危险,还是请你立即下城,撤退到安全地带,这里交给末将就行了。” “不用管本王,做好你该做的事,本王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赵九妹摇头,然后还大步上前,走到了女墙旁边眺望金兵情况,康履也赶紧呈上赵九妹用一百九十两银子从马良那里买来的高倍率望远镜,让赵九妹可以看清楚金兵队伍的具体细节,马良也拿出了自己在梁山泺时就买来的望远镜查看金兵情况。 靠着高倍望远镜的帮助,赵九妹和马良当然很快就看清楚了金兵这次大型攻城武器主要是三种,分别是六辆撞城车和十辆云梯车,另外还有四辆比汴梁城墙还高的八轮吕公车,辅之以大量的蚁附飞梯,然后赵九妹还向马良问道:“马将军,那种象楼房一样的木车,好象就是你那本天书上记载的临车吧?” “殿下还记性,这么快就把内容大部分都记住了。”马良恭维了一句,然后说道:“不错,就是临车,又叫吕公车,天书上说我朝的《武经总要》上有记载这种吕公车的建造之法,但是没有记载破解之法。” “金人那边还算有能人,竟然能知道这么罕见的攻城武器。”赵九妹冷笑了一声,又微笑说道:“可惜这帮金人并不知道的是,你那本天书上,恰好记载了破解这种武器的办法。” 马良和赵九妹对视狞笑的时候,金兵队伍里,双眼全都没有受过手机和电脑毒害的完颜兄弟,也注意到了穿着显眼朝服上城的赵九妹,为了更看清楚一些,完颜兄弟还冒着被宋军床子弩狙击的危险策马出阵,到近处眺望赵九妹的模样。而当看清楚了赵九妹的朝服明显更加华贵之后,完颜兄弟还把曾经来过汴梁还曾经陪着宋徽宗一家打过马球的郭药师叫来,让他看看是否认识此人。 “赵构?这小子怎么亲自上了城墙?还连盔甲都不穿?!” 郭药师的目力同样不错,只是仔细眺望了片刻,很快就认出了他曾经见过的赵九妹,完颜兄弟听了当然大感意外,全都不敢相信赵九妹能有这样的勇气亲自到第一线指挥督战。郭药师则突然灵机一动,忙向完颜兄弟献计道:“二位王子,末将的箭术还算过得去,请让末将冒险上前,狙杀没有穿戴盔甲的赵构小儿,只要赵构小儿一死,宋人群龙无首必然自行崩溃,我们再想拿下汴梁,必然易如反掌!” “说得容易。”完颜宗望冷笑说道:“赵构小儿又不是傻子,看到你策马上前,他能不马上后退躲避?” “让末将打着一面白旗去。”郭药师很是无耻的说道:“末将打着白旗上前,假意去劝赵构小儿遣使议和,赵构小儿只要中计,必然留在城上与末将答话,末将再突然一箭射出,绝对不是没有希望一击得手,射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赵构小儿。” 礼义廉这四个字当然一直都是完颜兄弟的为人准则,又见赵九妹象吃错了药一样的死活不肯屈膝求和,完颜兄弟也早就想把他一刀干掉,听了郭药师献计觉得未必没有希望,便一起点了点头同意郭药师的计策,立即叫人拿来一面白旗,让郭药师暗藏弓箭举旗上前,寻找机会狙杀赵九妹——别说这种事是异想天开,楚汉相争时,项羽就用这招差点一箭干掉了刘老三。 赵九妹也果然中计,看到郭药师摇晃着白旗独自策马上前,赵九妹马上明白郭药师是准备上前答话,也由于好奇的缘故,不仅没有后退躲避危险,相反还命令宋军将士不得放箭,任由郭药师骑着马小跑到了城下的五十步内。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康王殿下,罪将是郭药师,罪将是郭药师啊,曾经在牟驼岗侍侯过你打马球的郭药师!” 郭药师也很懂得欺骗,早早就大声喊叫,表明自己的身份,以此麻痹赵九妹,赵九妹也马上和郭药师预料的一样大声冷笑起来,大声呵斥道:“郭药师,你这个三姓家奴,亏你还有脸来与本王见面答话?” “殿下,罪臣也是被你的父皇逼的啊。”郭药师故作可怜的大声喊道:“罪臣的好友张觉和罪臣一样也是弃辽投宋,但是太上皇却将他交给金国处死,同为辽人降将,罪臣能不担心步好友的后尘吗?所以罪将迫不得已,只能是降金乞活吗?” “住口!”赵九妹怒喝道:“你贪生怕死引狼入室,带着金兵南下,杀我大宋无数军民百姓,你还有道理了?” 郭药师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大声说道:“殿下,罪将是来劝你和谈的,大金的二王子和四王子都说了,他们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派人出城与他们就地谈判,但你如果还是执迷不悟,那么大金军队一旦攻破汴梁,大金将士就会把汴梁城里的男子杀尽,妇女掳尽,宫室焚尽,金银取尽啊!” “哈哈哈哈哈哈!” 赵九妹仰天大笑出声,只想开口呵斥无耻替金人要挟同胞的铁杆汉奸郭药师,不料郭药师突然抛弃白旗,动作飞快的取出弓箭,拉弓对箭对着赵九妹一箭射来,正在仰天长笑的赵九妹无暇躲避,马良亲自举盾保护赵九妹也晚了一步,利箭破空,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赵九妹罪恶的胸膛。 “殿下——!” 无数宋军将士惨叫出声,关心赵九妹之余甚至都忘了立即放箭射杀无耻偷袭的郭药师,给了这个铁杆汉奸回马奔逃的机会,然后还是马良大吼放箭,如梦初醒的宋军将士才纷纷放箭,射伤了奔逃途中的郭药师。 在远处看到郭药师偷袭得手的机会,完颜兄弟当然是一起大喜叫好,然后金兀术还欢喜吼叫道:“成了!汴梁拿下了!” 与此同时的汴梁城上,在无数宋军将士的围观注视下,惊出了一声冷汗的赵九妹也自行拔出了插在自己胸膛的羽箭,看到箭镞无血后,赵九妹、马良和康履等人当然都是长松了一口气,然后马良还灵机一动,大声吼叫道:“殿下有神灵庇佑,刀枪不入,安然无恙!” 赵九妹的坏水不比马良少到那里,得马良提醒后,赵九妹也立即回过神来,一边单手高高举起那根被防刺衣挡住的羽箭,一边亮出自己没有半点血迹的胸膛,向宋军将士大声吼道:“众位将士,都看清楚了,本王有神灵庇佑,刀枪不入,弓弩不伤,一点事都没有!” “殿下千岁,千千岁!康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马良的带头呼喊很快就引起无数宋军将士的响应,亲眼看到赵九妹在没穿盔甲的情况下中箭却毫发无伤,又曾经亲眼看到过赵九妹象神仙一样在银幕上发表演讲,迷信的宋军将士们很快就整齐高喊了起来,“康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康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数将士的欢呼声中,赵九妹还又转过身来重新面向金兵,举着射中自己的羽箭高喊道:“大宋必胜!” “大宋必胜!” 赵九妹的带头呼喊自然再次引起了无数宋军将士的相应,而金兵这边,远远看到赵九妹安然无恙的重新站到城头,宋军将士的士气还陡然爆发,完颜兄弟当然是要多有多傻眼,带箭逃回来的郭药师更是难以置信的惊叫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射中了赵构小儿的胸膛啊,他身上又没穿盔甲,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金兵这边当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回答郭药师的问题,然后还是过了半晌,完颜宗望才阴沉着脸说道:“攻城吧,武力拿下汴梁。” ------------ 第九十四章 水来土掩 赵九妹和马良这对无良搭档面临的考验才刚开始,战鼓声中,仿佛四座木质高楼一样的吕公车率先出动,在大量金兵的推动下,也在数十头健牛的拉动下,率先向着汴梁城墙缓缓驶来,而在车中,数十名武装到了牙齿的金兵精锐士卒则蓄势以待,只等吕公车靠上城墙,就马上放下木桥连接汴梁城墙顶端,然后直接杀上汴梁城头。 看到这四个庞然大物缓缓行来,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攻城武器的宋军将士当然是心中打鼓,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武器,手里拿着《攻守城技术》一书的赵九妹和马良却毫不慌乱,用望远镜细看着吕公车的情况,赵九妹还向马良问道:“马将军,金兵的云梯车和撞城车怎么没有同时出动?难道他们想让这些武器轮流上阵?” “应该不是,各种攻城武器同时上阵,才让守军难以应付,金狗应该十分清楚这点。” 看过不少类似电影的马良分析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金狗应该是考虑到吕公车行进最为缓慢,所以才让吕公车率先上阵,然后再看准时机出动云梯车和撞城车,还有飞梯队,让各种攻城同时威胁到汴梁城墙,避免各种攻城武器单打独斗。” 心里推演着马良的分析,赵九妹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以你之见,我们对金人各种攻城武器的反击是同时进行,还是分出主次,优先对付其中的一种?” “必须得分出主次。”马良立即答道:“撞城车我们早有应对准备,不用太过担心;吕公车移动缓慢,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应对,可以放在最后再说。反倒是之前我们遭遇过的云梯车,其实对我们汴梁城墙的威胁最大,那怕只是有一辆云梯车靠上了城墙,以金狗目前的单兵战斗力,就能给我们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赵九妹再次缓缓点头,然后又放心的通过对讲机与坐镇内城的种师道取得联系,咨询了种师道的意见,得知经验丰富的种师道也是和马良一个看法后,赵九妹才向景阳门守将杜才吩咐道:“做好准备,如果金狗的攻城武器同时杀来,优先打金狗的云梯车。” 马良还算有点军事天赋,和他分析的一样,过于笨重的吕公车缓缓行进到了距离城墙大约三百步的位置时,完颜宗望果然命令云梯车、撞城车、飞梯队和长盾队同时出击,还把十辆其实对城墙威胁更大的云梯车一口气派遣上阵,拉开了宽达里许的队形,同时向着汴梁城墙杀来。 做出了这个决定后,完颜宗望还不无得意的狞笑道:“赵构小儿,看你如何同时应对?” 这时,让完颜宗望意外的情况出现了,景阳城楼上的令旗挥动间,数十根大木突然在城上先后竖起,然后又紧急安装杠杆和拽索,居然在相当短的时间之内,在即将受到攻击的城段上架设起了不下六十架的人力拖拽式投石机,对准即将冲来的金兵大型攻城武器。 能够拆卸组装,轻便灵活便于搬运的人力拖拽式投石机,其实在战场上比大名鼎鼎的配重式投石机更加实用,不仅可以用来攻城,还可以在城墙上紧急架设了用来守城,这是明太祖朱重八在实战中总结出来的经验,马良和赵九妹在阅读《攻守城技术》时,也全都注意到了这句话。 然后赵九妹虽然不知道朱重八究竟是何方神圣,更不知道什么是明朝,却还是安排人手紧急拆毁了一些楼台亭阁,用拆下来的木材紧急赶造了几十架这种被朱重八赞不绝口,仅用四个人就能搬运的人力投石机,搬到城上来参与守城。 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宋军紧急组装的竟然是原本应该用来攻城的投石机,完颜宗望也没怎么把宋军的动作放在心上,耐心只是等候金兵的大型攻城武器逼近城墙,还早早就料定宋军必然优先关注威猛高大的吕公车,疏忽对云梯车的防范。 这时,金兵的长盾队掩护着弓箭手,率先冲锋到汴梁城下的近处,紧急组建临时工事保护弓箭手躲在盾后放箭,压制城上守军,城上宋军虽然也有拼命放箭,无奈金兵士卒有着长盾保护,效果不是很大。马良迅速观察战场,发现金兵的攻城武器距离城墙还远,金兵的临时工事则因为需要仰射的缘故,处于了宋军投石机的打击范围内,便忙向赵九妹建议道: “殿下,干脆让我们的投石机现在就动手,扔石头去砸金狗的人群,这样既可以杀伤金狗,又可以让我们的将士熟悉投石机的操作和瞄准,有利于接下来的战斗。” 赵九妹点头表示同意,杜才也立即派人把命令传达到位,然后杜才又亲自挥动令旗间,六十多架投石机立即一起开火,把拆毁京城权贵高官家中假山取得的石头,接二连三的砸向金兵用长盾建立的临时工事。 首次运用投石机的汴梁宋军确实需要熟悉操作,首轮攻击,竟然只有区区两架投石机砸中目标,命中率还不到百分之三,不过轰击的效果却相当令人满意,二三十斤重的大石砸进金兵头上后,轻而易举的就砸碎了金兵的长盾,把举盾的金兵手臂砸断,也把盾后金兵的弓箭手砸得筋断骨折,脑浆飞溅。 见此情景,马良和赵九妹当然都是一起皱眉,杜才则满头大汗的命令士卒尽量瞄准投石,结果也还好,几轮投掷过后,宋军士卒还是逐渐有了经验和手感,命中率大为上升,直将长盾后的金兵士卒鬼哭狼嚎,死伤惨重,也让远处的完颜兄弟脸色青黑,神情难看到了极点。 又过得片刻,随着吕公车和云梯车先后进入宋军的神臂弓射击范围内,为了尽量不给宋军用火箭烧车的机会,尾随云梯车行动的金兵飞梯队齐声大吼,突然一起发足狂奔,抬着简单轻便的飞梯飞快冲向汴梁城墙,同时率先出动的两辆金兵撞城车也加快了前进脚步,直接冲向城门试图将城门撞开。 这里也必须得表扬一下金兵的悍勇,尽管城上早已是飞箭如蝗,舍死忘生的金兵士卒还是抬着飞梯迅速冲到了城下,把飞梯往城上一架,立即咬着武器就攀梯而上,红着眼睛冲向汴梁城头。 不消多说,城上马上就是石落如雨,无数羊头石和灰瓶禀报雨点一般砸下,悬挂在城上全身长满尖刺的夜叉擂也紧急放下,滚动着砸向金兵士卒,反击之势与李纲主持城防时基本相似。 让金兵将士措手不及,期间宋军突然使出了新花样,吼叫声中,一个个尾端连着绳子的八爪倒钩突然砸下城来,才刚落地又马上向上升起,钩尖向上的八个尖钩则不是钩中飞梯,就是钩中了金兵的身体衣服。 然后不消多说,被钩中的飞梯自然是在宋军士卒的拖拽下失去平衡,连同梯上的士卒一起摔在地上;而被尖钩直接钩中身体衣服的金兵士卒更加倒霉,被活生生的拖到城墙顶端也被突然放下,从半空中突然跌落,不是摔得手脚骨折,就是直接摔断脖子颈椎或者跌破脑袋,惨叫声此起彼伏。 还有更坑爹的情况,靠着无畏的勇气和一些运气,几架飞梯上的金兵勇士还是冲到了接近城墙顶端的位置,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根根粗棍子突然砸出了箭垛,金兵勇士奇怪宋军士卒怎么拿武器挥打空气的时候,粗木棍的带刺上端却突然下坠,带着呼声砸在金兵士卒的脑袋和身体上,把金兵士卒敲打得头破血流,骨骼断裂,也在宋军士卒的连续敲打下很快就跌下飞梯,不是摔死就是摔成重伤。 顺便介绍一下,这种前端会下坠的武器叫做连枷,很象一个大型双节棍,最先是被发明了用来稻谷脱壳用的,后来被游牧民族改造成了野战武器,出口转内销传回中原后,又被宋军当做了一种破甲的武器用,生产、装备和囤积了不少。而赵九妹和马良在那本英国人编写的书籍上看到这破玩意是守城利器,可以让士卒安全的躲在女墙背后直接砸击攀爬中的敌人,就马上让人从武库里找来了许多这种破玩意,帮着景阳门守军杀了金兵一个措手不及。 羊头石、弓箭和灰瓶就已经足够让强行蚁附的金兵喝一壶的了,现在又有了飞钩和连枷助纣为虐,可怜的金兵士卒自然是倒足了大霉,不是被石头砸死砸伤,就是被飞钩拖上半空摔个半死,乃至强行被钩伤挂伤,甚至还有无比的金兵恰好踩在飞钩上戳穿脚掌,伤得更加痛苦不堪,即便侥幸爬到了城墙顶端,也马上把无数的连枷砸得鬼哭狼嚎,连宋军将士长什么模样都看不清楚,就直接送掉了小命,半晌都没有那怕一个金兵冲上城墙顶端。 见此情景,宋军将士当然是欢声四起,士气大振,马良和赵九妹对视狞笑,一起得意洋洋,远处的完颜兄弟则是脸色青黑,然后金兀术还无比奇怪的说道:“蛮子怎么会突然弄出来这么多的新式武器?上次为什么不用?上次他们如果用出了这些武器的话,我们的伤亡肯定更大啊。” 完颜宗望不吭声,隐隐猜到这一点可能与赵九妹亲自接手城防有关却不敢肯定,只是半晌才说道:“蚁附战希望渺茫,关键还是看我们的大型攻城武器,只要有一种奏效就行。” 很可惜,让完颜兄弟绝望的还在后面,又过得片刻后,相对比较轻便的撞城车最先冲到了景阳门下,然而还没等金兵士卒抡动撞锤撞击城门,好几块原本是当做台阶用的长条大青石,就已经从天而降,接二连三的砸落在了金兵撞城车上,把金兵的撞城车砸得是木屑飞溅,车身破裂。 还有更绝的,砸中了金兵的撞城车后,这些凿了眼串着铁索的青石又立即被拖回城上,然后重新砸下,迅速让好不容易冲到城下的金兵撞城车化做了零件状态,同时还砸死砸伤了几个倒霉的金兵。 无可奈何的对视了一眼,完颜兄弟只能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云梯车和吕公车上,好在金兵士卒也没让他们失望,经过了一番辛苦努力之后,顶着宋军将士匆忙施放的火箭,整整十辆云梯车和四辆吕公车,还是在起火不多的情况下,几乎同时进入了宋军的投石机射程范围内。 看到这点,完颜兄弟的心脏也一起提到了嗓子眼,全都在心里说道:“蛮子的石头,最好是乱砸一气,让我们哪怕有一辆云梯车靠上城墙也好。” 很可惜,城墙上的宋军投石机,不仅没有乱砸一通,甚至都没有分散了同时攻击金兵的十辆云梯车,而是在宋军中层将领的指挥下,优先将石头尽量砸向距离城墙最近的两辆云梯车,结果这么一来反倒收到了奇效,在石弹的密集覆盖下,这两架云梯车只挨了一轮齐射就损毁严重,推车士卒也死伤数人,前进速度受到影响。 然后还有火弹肆虐,虽说马良无比抠门的没舍得买什么酒精橡胶助战,可是把烧红的木炭倒进了装着火油的酒坛里轰出去后,砸到了金兵的云梯车上时,金兵的云梯车还是马上就燃起了大火,还是那种用水都扑不灭的大火,还基本都是一个火弹砸实了,就能把一辆云梯车送到报废边缘。 见投石机确实对大型攻城武器有着奇效,宋军上下当然是士气高昂,人人拼命努力之下,金兵的十辆云梯车大半都迅速燃起了大火,余下的几架也被砸伤,被火弹蒙中烧毁只是时间问题。 汴梁城上当然早就已经对赵九妹都是一片赞美之声,无数的宋军将士还惋惜赵九妹亲自接管城防太晚,害得他们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还付出了相当不少的死伤,才打退金兵的上一次蚁附攻城。而完颜兄弟与无数的金兵将士却是脸色阴沉如水,双目几近喷火,全部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那四辆高大威猛的吕公车上,期盼这种冷门偏僻的攻城武器能够建立奇功。 还是很可惜,贪生怕死程度其实不相上下的赵九妹和马良这对无良搭档,之所以把吕公车留在最后收拾,就是因为他们早就在那本小破书上知道了吕公车的破解方法,宋军的投石机才刚让其实对城墙威胁更大的云梯车全部燃起大火,赵九妹就马上指住了距离城墙已经不到五十步远的金兵吕公车,大喝道:“投火弹,打拉车的牛群!” “殿下,末将没听错吧?”杜才惊叫道:“打拉车的牛群?牛受了惊狂奔,不是冲得更快?” “少废话,砸了你就知道!快,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赵九妹不耐烦的催促,杜才无奈,只能是赶紧派人命令投石机队对着拉动吕公车的牛群投掷火弹,结果让杜才意外的是,熊熊燃烧的火弹接连砸落到了牛群头上后,虽然是有一些牛受惊向前狂奔,但是更多的耕牛却是不受控制的逃向其他方向,互相拖拽之下,高大笨重到了极点的吕公车,也马上就停止了移动,停在了原地变成宋军远程武器的活靶子,还不管金兵如何推拉,就是几乎纹丝不动——人的力气当然不如牛。 见小破书上说的办法奏效,赵九妹激动得马良重重击了一掌,然后表情狰狞的吼叫道:“火箭火弹一起上,给本王把车里那些金狗全部活活烧死!” 兴奋的吼叫声中,无数的火箭和火弹立即接二连三的射向砸向那四辆吕公车,可怜那四辆吕公车因为太过笨重的缘故,即便砍断了惊牛拖拽的绳索,也依然难以移动,很快就在宋军的火攻前迅速燃起冲天大火,变成了四个巨大的醒目火球,将许多来不及逃出车辆的金兵士卒活生生烧死在车中。 绝望的表情也终于写满了完颜兄弟的脸庞,看着四辆吕公车在距离城墙还有很远的地方就烧成了灰烬,气不打一处来的完颜宗望,还突然重重一记耳光抽在了郭药师脸上,咆哮道:“废物!这就是你说的攻城利器?用了那么多木材和时间,结果连城都没靠上,就全废了!比你这个废物还没用!” “二王子恕罪。”身上还带着箭伤的郭药师哭丧着脸说道:“末将也没想到这吕公车会这么没用,不过奇怪了,宋人的《武经总要》上,明明没有记载什么对付吕公车的办法啊,赵构小儿怎么能这么快就想出办法来破解?” 完颜宗望喘着粗气不吭声,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匹快马忽然飞奔而来,直接冲到了完颜兄弟的近处方才下马,飞马而来的金兵传令兵还脚步有些踉跄的跑到完颜兄弟面前,行礼奏道:“禀二位王子,中牟急报,蛮子的西军主力来了!种师中、姚古和折可存三路兵马具已抵达郑州,与宇文虚中统领的蛮子军队会师一处,正联手向着汴梁赶来!” 听到这话,完颜兄弟立即脸色都是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完颜兄弟还一起在心里说道:“除非能象上次一样,迅速击溃蛮子的这些救兵,否则的话,我们不但必须得尽快退兵,还得必须得考虑如何安全渡过黄河的问题!” ------------ 第九十五章 不败之地 尽管在同一天的傍晚,赵九妹、种师道和马良等人也收到了西军主力即将抵达汴梁的喜讯,几度危如累卵的汴梁形势马上就要重新好转,然而马良还是坚持主张继续派遣小股宋军出城,继续利用热成像夜视仪实施降维打击,让金兵连续第四个晚上彻夜不得安宁。 马良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金兵在汴梁城外连觉都睡不好,打击金兵的军心士气,逼迫金兵尽快选择主动退兵。赵九妹听了觉得有理,同时百把人的兵力就算全赔进去也左右不了大局,不必有任何的顾忌,所以赵九妹马上便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继续安排了一队勇士配合几名赤旗军将士出城,再次对金兵营地展开骚扰战术。 可怜的完颜兄弟和金兵将士也因此倒足了大霉,白天出兵攻城本来就已经累了一个半死,好不容易撤回营里休息,结果却是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被爆炸声或者锣鼓声惊醒,又怕宋军在十假之中突来一真,不得不每次都起身备战,从上到下都被宋军夜袭小队折磨得几乎发疯,可是又毫无办法。 最后,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不用再担心宋军突然发起偷袭后,双眼尽是血丝的完颜宗望也不得不下达了一条命令,破天荒的允许金兵士卒在白天里休息睡觉,补充睡眠和体力。 对此,金兵的将领士卒当然都是感激不尽,命令才刚颁布,金兵营地马上就是欢声四起,无数将领士卒立即飞奔回帐睡觉。金兀术听了却是无奈摇头,还向完颜宗望说道:“如果今天晚上蛮子还是前四天一样不停骚扰,那我们明天就别指望出兵拦截蛮子的救兵了,只能是继续在大白天里睡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反倒正中我的下怀。”完颜宗望语出惊人,说道:“如果蛮子今天晚上又来骚扰的话,那我们明天就继续在白天里睡觉,不去理会那些算时间应该在明天抵达汴梁的蛮子救兵。” “怎么?兄长你什么意思?”金兀术听得一楞,奇怪的问道:“听兄长你的口气,你不打算出兵拦截蛮子的救兵围城打援?” “蛮子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完颜宗望摇头,语气颇是无奈的说道:“先不说蛮子援军肯定要走汴水南岸的道路,就算我们出兵到汴水南岸去拦截,以目前的形势,种师道那个老蛮子也一定会命令援军只守不战,绝对不会在远道而来人困马乏的情况下冒险与我们决战,另外汴梁这一带的地形,也注定了我们不可能封锁住每一条通往汴梁城下的道路。” 金兀术推演着点头,又好奇的问道:“兄长,那你为什么要说正中你的下怀?” “四弟,你说即将赶来的蛮子援军,在什么时候最脆弱?”完颜宗望不答反问。 “什么时候最脆弱?”金兀术也没多想,复述了一句就马上说道:“当然是即将抵达汴梁的时候,跑了那么远的路赶来增援汴梁,蛮子军队不管是士卒还是战马都肯定已经是疲惫不堪,这个时候的蛮子军队当然最脆弱。” “错了。”完颜宗望摇头,说道:“不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的蛮子军队确实体力已经大为下降不假,但是蛮子军队的统兵将领也不是傻子,通过斥候探马发现了我军动静,肯定会让军队立即停下来休息,以逸待劳等我们去攻打他们的步兵坚阵,战斗力虽然还是会受到一定影响,但不会特别大。” “那兄长觉得应该是什么时候?”金兀术好奇问道。 “明天晚上。”完颜宗望的神情突然有些狰狞,冷笑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蛮子军队应该在明天白天抵达汴梁城下,看到我们没有出兵拦截,心态必然会大为放松,加之汴梁这一带的木材稀缺,他们要想建立营地只能是筑土为墙,短短几个时辰里,你说他们能筑起多高的土墙保护营地?” “小弟明白了!”金兀术立即醒悟,惊喜说道:“兄长,你是想让我们的将士在白天里好生休息养足体力,到了晚上突然出动,偷袭蛮子援军还没来得及修筑完善的营地。” 完颜宗望笑笑,然后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是我们最后的一个机会了,种师道经验丰富,又汲取了上次姚平仲冒险决战的教训,这次肯定不会轻易弄险,我们的粮草又接近告罄,已经被逼着开始在士卒伙食里搀杂战马吃的黑豆,如果明天晚上的劫营还是不能得手,我们就只有被迫退兵这惟一选择了。” “兄长放心,我们大金勇士野战无敌。”金兀术立即说道:“明天晚上的偷袭蛮子营地,一定能够得手。” 完颜宗望又笑了笑,这才命令金兀术暗中做好劫营准备,同时拿定主意,决定在第五个晚上故意派出大批军队出营侯命,假意防范宋军的夜袭小队再次靠近金兵营地实施骚扰,以此掩护第六个晚上的突然出兵偷袭宋军援军营地。 还别说,完颜宗望这一手还真的骗过了赵九妹和马良等人,到了当天晚上时,通过对讲机得知金兵不得不在营外派驻大量军队保护营地周边,赵九妹和马良这对无良搭档当然是笑破了肚皮,还道金兵已经不堪折磨,不得不把大量兵力和精力用在了保护营地这种无用功上。 再接着,为了让金兵继续草木皆兵,马良和赵九妹通过商量后,只是让夜袭小队放弃了用鼓锣骚扰金兵营地,改为以几人一组骑马行动,携带夜视仪和广场舞音箱上前,突然播放《月亮之上》之类的扰民歌曲,惊扰金兵营地和营地周边的金兵值夜队伍,让金兵提前近九百年享受到了被广场舞噪音折磨的美妙滋味,也成功诱使金兵每一次都被迫出兵搜查声音来源。 望眼欲穿的等待中,第六天白天的正午刚过时,种师中、姚古和折可存率领的三支西军主力共计近七万兵力,终于还是先后出现在了汴梁守军的视野中,同时收拢了一部分梁方平与何灌的溃散残部后,勉强还算称职的宇文虚中也带着三万余人一同赶来增援汴梁,让宋军在城外重新集结了超过十万人的兵力,也再一次重新稳定住了汴梁局面。 消息传开后,汴梁城内的军民百姓当然是欢声四起,士气再度大振,赵九妹也迫不及待的宣召已经年近七旬的种师中和折可存等宋军名将入城见面,还在被马良骂做狗窝的康王府中摆下酒宴,为这几位倍受歧视猜疑却始终忠心耿耿的大宋名将接风洗尘。 各种该走的过场都走了以后,姚平仲的养父姚古当然是马上到赵九妹的面前伏地请罪,老泪纵横的请求赵九妹追究他教子无方的责任,赵九妹则赶紧离席搀起姚古好言安慰,表示姚平仲的违令出战与姚古无关,让姚古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姚古含泪谢过,又说道:“殿下放心,老臣这次把麾下的精锐都带来了,只要你一声令下,老朽定然身先士卒,率领麾下将士与金狗决一死战,为老朽那个犬子赎罪雪耻!” “不急,不急,这事还要仔细商量。” 赵九妹微笑回应,又亲自将姚古搀回座位上坐好,那边种师中则有些急不可耐的向种师道说道:“兄长,老姚把他的精锐主力全带来了,我也把我们种家的精锐主力全带来了,再加上老折的折家军精锐,绝对可以和金狗正面决战!小弟建议我们不妨考虑一下正面决战,让金狗知道我们大宋军队的厉害!” 历史上种师道之所以反对姚平仲与金兵浪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种师中率领的种家军主力还没赶到汴梁增援,现在种家军的主力精锐终于到了,再加上姚古的姚家军和折可存的折家军两支绝对精锐帮忙,病情已经大为缓解的种师道难免有些动心,忍不住开始盘算与金兵决战的可行性。 还好,现场还有一个知道历史的马良,见种师道没有马上否决种师中的提议,知道这个时期的金兵有多强悍的马良马上明白情况不妙,赶紧向种家兄弟行礼说道:“二位老将军,晚辈才疏学浅,原本不该在你们二位面前献丑,但是晚辈冒昧,还是想提醒两位老将军一句,既然我们已经有必胜之法,又何必要去冒险决战,给金狗以死中求活的机会?” “我们有必胜之法?”刚到汴梁城的种师中听了一楞,奇怪问道:“什么必胜之法?” “夜战!” 马良回答得斩钉截铁,大声说道:“夜晚交战,我们大宋军队可以说是稳操胜算!既然我们大宋军队能够在夜战中立于不败之地,我们又何必冒险在白天决战?给已经输定了的金狗死中求活的机会?” 不愧是北宋末期的西北柱石,听了马良这番话后,种师道马上就明白了马良的意思,也立即点头说道:“马将军所言极是,既然我们在夜战中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就没有任何必要在白天决战,只管安心在夜战中寻找机会就行。” 见种师道还是听了自己的劝,马良当然是悄悄松了口气,那边种师中、姚古和折可存等人却是满头雾水,一起都向种师道问道:“兄长(老种),我们在夜战中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打夜战你敢保证我们必胜?” “不是我敢保证,是这位马将军能保证。”种师道微笑说道:“这位马将军手里有两件神物,全都可以在深夜里看清楚远近情况,其中一件神物,甚至不需要任何的火光月光,就能看清楚远处有多少人马,那些人马是在睡觉还是在站岗,还是准备上马作战。有这样的神物帮忙,我们大宋军队在夜战里当然是想不打胜仗都难。” 听到这话,种师中等人当然都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坚决要求立即看到实物,早有准备的马良也叫人拿来了自己的两款夜视仪,让种师中等人到漆黑的房间和地窖中亲身体验夜视效果,然后不消说,几个老家伙的激动吼叫当然是差点没震聋马良和赵九妹的耳朵,末了几个老家伙还一起开口,争着抢着要马良给他们也弄几个这种神物,赵九妹也主动开口,询问能不能用银子再买几个夜视仪? 为了防范万一,同时也因为热成像夜视仪确实贵得吓人,太过占用自己宝贵的可用余额,马良盘算了许久才无可奈何的说道:“殿下,臣下是可以现在就去给几位老将军每人买一个夜视仪,还有相应的配件,但是臣下现在只能买得到这种普通版的夜视仪,这款热成像的夜视仪太过逆天,可遇而不可求,现在你不管出多少银子臣下也买不到。” “那就赶紧去买吧,给宇文太尉也顺便买一个。”赵九妹很是大方的吩咐道:“顺便给几位老将军和宇文太尉每人买一个对讲机,方便他们在必要时互相联系,还有与城内联系。” 迫于无奈,在种师中和折可存等宋军名将的一再催促下,马良还是无可奈何的去给他们每人买了一个普通款的夜视仪,还有每人一个太阳能充电宝和一个对讲机,同时也不得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开价太低,没向赵九妹要一元钱换一两黄金的价格——这中间的差价,能够多买多少漂亮丫鬟捂脚了? 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普通型的夜视仪后,种师中和折可存等人当然兴奋得全都变成了几个老顽童,拿着各种新玩意简直就是爱不释手,好在这几个老家伙还算知道忠于职守,见天色已经不早连酒都没敢喝几杯,匆匆用过了饭后就告辞出城,返回营中去继续统领军队。同样没敢多喝酒的种师道也向赵九妹请令道:“殿下,老臣请令现在就出城驻扎,替你统领城外军队。” “老将军,明天吧。”赵九妹好意劝阻道:“援军刚到,立营未定,什么都不方便,你的身体又不太好,还是等明天再去城外驻扎吧。” “正是因为立营未定,老臣才必须到城外去驻扎预防万一。”种师道坚持,又说道:“至于臣下的身体,请殿下放心,用过马将军的神药后,老臣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还连那种小瓶的药马将军都提醒臣下不用吃了,不会影响到领兵作战。” 见种师道一再坚持,赵九妹当然也没勉强,还领着马良等人亲自把种师道等人送出了内城,结果种师道等人前脚刚走,受命率领赤旗军协助宋军小队实施骚扰战术的张荣,就通过对讲机与马良取得了联系,问道:“马大哥,出城夜袭已经准备完毕,今天是否继续出城?如果是的话,请尽快把夜视仪送来,否则就来不及了。” 和赵九妹对视了一眼后,马良稍一盘算就向赵九妹说道:“殿下,臣下认为应该坚持继续骚扰,让金狗夜夜不得安生,士气低落军心沮丧,这样才有利于种老将军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赵九妹点头同意,说道:“那你快把夜视仪送去吧,叫我们的将士小心点,千万不能冒险和金狗交战。” ………… 同一时间的金兵营内,依照完颜兄弟的命令,白天睡足了觉的金兵队伍也已经悄悄做好了连夜出兵的准备,金兀术询问何时出兵时,完颜宗望只是稍一盘算就说道:“蛮子今天晚上第一次开始骚扰时动手,在城外安排一支轻骑,听到蛮子的骚扰声音,就马上出动突袭,不求干掉蛮子,只要把他们撵走就行。然后我们乘机大举主动,借着夜色掩护突袭蛮子营地!” “兄长妙策!”金兀术大力点头,又语气凶狠的说道:“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拿下种师中和姚古几个老蛮子的首级!” ------------ 第九十六章 想输都难 非常有趣的是,金兵方面其实也认为自己夜战必胜,至于原因也很简单,金兵曾经亲眼见识过宋军西军的战斗力,还看到的是童贯率领十五万宋军以西军为骨干,被耶律大石带着一帮残兵败将抽得满地找牙的画面,也因此十分鄙夷所谓宋军精锐西军的战斗力,坚信自军到了战场可以轻松击败西军,还即便战事不利,也绝无被西军击败的可能,了不起就是被西军逼和。 至于金兵已经连续五个晚上被宋军小队骚扰调戏的问题,那也是因为宋军小队的目标太小,太过机动灵活,深夜出营的金兵找不到敌人当然拿他们没办法——至少完颜兄弟是这么认为的。 也正因为如此,暗中做好了夜间出击的准备后,是夜宋军小队才刚摸到金兵的营地边缘实施第一次骚扰,完颜兄弟就果断派出轻骑出击,把活动猖獗的宋军夜袭小队尽量驱逐到远处,让他们无法过早察觉金兵的主力大队深夜出营,提前向城外宋军发出警告,然后乘机亲自率领主力出营,借着夜色掩护奔袭宋军援军尚未修筑完毕的营地。 完颜兄弟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几百轻骑连夜出兵去驱逐宋军夜袭小队后,宋军小队的声音才刚消失没过多久,完颜兄弟就已经带着数量多达三万余人的金兵步骑迅速出营,以最快速度完成了列队集结,然后马上大举南下,还虽然携带了大量的火把与火油却并不急着点燃,仅凭二月上旬的上弦月照明,以最快速度杀向立营在宣泽门附近、汴水南岸的宋军营地。 按常例来说,天色已经全黑的环境里,仅凭微弱的月光照明,已经被迫遁逃的宋军夜袭小队当然不可能发现金兵突然发举南下,无奈宋军这边开的挂实在太大了,靠着夜色掩护躲开了金兵轻骑的追击后,为了安全起见,率队发起夜袭的张荣才刚举起热成像夜视仪环视四周,马上就发现了金兵营地那边不对劲,即便已经隔着三四里距离,仍然可以隐约看到金兵营地那边光斑涌动,出现了大量热源。 “坏了?以前从来没遇到这情况啊?” 张荣疑惑的摆弄了一下夜视仪,还按照马良教的办法重启了一下,又用来探测同伴证明夜视仪没出问题,金兵营地的方向所在依然还有大量热源,民族英雄张荣难免生出了疑心,低声向几个手下吩咐道:“全部下马,牵着马悄悄过去看看情况。” 几名骑术熟练的宋军士卒答应,忙一起下马,牵着已经包好了马蹄的战马跟随张荣上前,悄悄又摸向金兵营地,然后不消说,才刚进入了两里范围内,对人体探测距离远达一千一百米的超昂贵热成像夜视仪,就马上让张荣看到了无数金兵已经出营,还已经排列起了队伍大步南下,张荣也顿时低声惊叫了一句,“金狗深夜出动这么多兵力,想干什么?” “会不会是准备去偷袭城门,或者是偷袭种老将军的营地?” 一名经验颇为丰富的宋军士卒低声提醒,无数次跟着马良在深夜里打家劫舍的张荣也立即醒悟,赶紧拿起对讲机,先把声音尽量调小,然后压低了声音焦急说道:“出城小队联系汴梁城,出城小队联系汴梁城,请听到报告的将军紧急联络康王和种老将军,我们发现金兵大队深夜出营!我们发现金兵大队深夜出营!目的暂时不知。” “金狗去了什么方向?” 对讲机中马上传来了好几名宋军守门将领的询问声,张荣立即回答是南面后,几名能够通过对讲机联系上张荣的宋军将领,也马上用他们的对讲机紧急联络身在内城的赵九妹,还有人在宣泽门附近的种师道——至于取得联系的速度嘛,虽然肯定不及后世的电话手机,却也远胜过电报时期的电报联络。 通过守门将领的中转得知金兵深夜大举出营,都已经睡下的赵九妹马上就光着屁股从床上跳下来,抓起放在床头的对讲机就大吼,“我是康王,替我联络种老将军,是否让全城守军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互相之间直接说话的速度当然远远超过快马传递,还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已经有能够联系上种师道的宋军将领转来了回答,向赵九妹说道:“殿下,联系上种老将军了,老将军认为金狗的目标应该是他的营地,想乘着我们的援军今天白天才刚刚抵达汴梁,立营未稳,偷袭我们的援军营地,出兵偷袭城门的可能很小,请你不必过于担心。” 说完了,这名将领又很快补充了一句,“殿下,老将军还说了,为了预防万一,还是请汴梁西城和南城的守军做好守城准备,但是绝对不能打火把灯笼,不能让金兵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出营了,老将军打算利用我们的夜战优势,给金狗一个惊喜!” 想起今天自己才花了几大千两银子给种师道兄弟和折可存等得力大将装备了夜视仪,赵九妹难得的狰狞一笑,马上同意了种师道的建议,以对讲机命令东城和南城的宋军守军秘密做好守城准备,但是不许打火把灯笼,以免让金兵察觉他们的行动已经暴露。 还是在赵九妹的命令传达到位后,频率统一的对讲机中才响起马良的难听声音,说道:“殿下,请立即送四台手摇发电机出城,交给种老将军他们预防万一。还有,请能够联系上种老将军的将军帮忙转达,就说我会紧急派人送一些一次性电池出城,给他们装在夜视仪上,确保他们的夜视仪整个晚上都能使用,请他们做好接应准备。” 赵九妹哈哈大笑着一口答应,然后又万分得意的在对讲机说道:“各位,有这对讲机在手,金狗就是玩再多的花样,也逃不出我们的天罗地网!” 同一时间的城外宋军营地里,接近傍晚时才搭建好的帅帐中,种师中、折可存和姚古等宋军高级将领早已来到了种师道面前候命,还一个比一个笑得奸诈狰狞,种师中还忍不住狂笑道:“狗娘养的金狗,他们大概做梦都没想到的吧,他们才刚出营没过多久,咱们这边就已经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这一场仗,咱们简直是想输都难了!” 手里拿着夜视仪的折可存、姚古和宇文虚中也一起狞笑,表情一个比一个得意,一直在闭目盘算的种师道则突然睁开眼睛,亲自抓起了对讲机说道:“我是种师道,替我联系出城小队,叫他们用普通夜视仪继续监视金狗,随时报告金狗动向,另外叫他们分出人手,立即把热成像夜视仪给老夫送来,老夫指挥作战要用。” 能够联系上张荣小队的宋军将领马上答应,飞快将种师道的命令转达,种师道也这才向几个老战友吩咐道:“传令下去,不许打火把,作战军队立即出营集结,等候命令!” 几个老家伙一起答应,宇文虚中则建议道:“老将军,谨慎起见,是不是立即把汴水河上的那几道浮桥毁了?只留原先的木桥让金狗过河,这样我们防备起来可以轻松些?” “当然不,那几道浮桥全都给我留下,谁都不许碰!谁要是贪生怕死把那几道浮桥拆了,老夫砍了他的脑袋给浮桥报仇!” 种师道断然拒绝,又向宇文虚中微笑说道:“叔通,打仗确实不是儿戏,不能轻易弄险,但是咱们现在的优势这么大,如果还不抓着这个机会多杀一些金狗,岂不是太对不起金狗深夜送狗头的慷慨之举了?” 同一时间的金兵队伍中,眺望汴梁城头,见汴梁城上依然还是灯火稀少,毫无变动,完颜兄弟当然也是一个比一个笑得狰狞,金兀术还无比得意的说道:“蛮子果然没有发现我们夜间出营,这一场仗,咱们想输都难了。” ------------ 第九十七章 以己之短 继续来看坚定认为想输都难的完颜兄弟吧,汴梁城外平坦开阔帮了他们兄弟的大忙,让金兵队伍在仅凭月光照明的情况下,仍然还是连夜疾奔出了十几里路,相当顺利的来到了汴水岸边,几乎是不露行迹的悄悄摸到了宣泽门附近的小横桥旁。 这里也大概介绍一下小横桥这里的情况,做为汴梁西南部连接汴水南北两岸的重要桥梁,小横桥原本应该是金兵和宋军的必争之地,无奈守城宋军此前兵力太过单薄,无力控制这道桥梁,只能是被迫放弃。种师道初到汴梁时,也因为直属精锐没有一同跟来,为了军队的安全,也为了方便指挥立营在汴梁城南的勤王军队,选择了离营在距离小横桥较远的安上门外,同样没有分兵控制桥梁。 也正因为宋军此前无力控制这座重要桥梁,金兵一直都可以通过这道桥梁来往于汴水南北,后来完颜兄弟率领主力南下与姚平仲决战,金兵还在小横桥的左右两侧紧急搭建了四道浮桥,让金兵主力可以快速越过汴水,事后金兵没有拆毁浮桥,宋军也没出兵破坏,那四道浮桥便一直躺在了水流极其缓慢的汴水人工河上,继续和小横桥一起连接汴水南北两岸。 种师中终于率领着西军主力抵达汴梁城外后,为了军队取水方便,选择在小横桥附近的金明池湖畔建立营地,也为了下一步出兵与金兵交战方便,同样没有摧毁这四道金兵搭建的四道浮桥,仅仅只是派出了一些人手守卫桥头,防范金兵突然南下偷袭宋军营地,所以这四道浮桥和小横桥都一直处于安然无恙的状况,没有受到任何破坏。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桥梁便成了金兵这个晚上能否成功奇袭宋军营地的关键,倘若金兵能够在没有惊动守桥宋军的情况下突然拿下桥梁,迅速渡过汴水,那么不用说,金兵铁骑马上就可以直接冲入尚未筑起垒墙的宋军营中,杀宋军一个措手不及。但如果金兵没有能够迅速拿下这些桥梁,给了守桥宋军以报警乃至破坏桥梁的机会,金兵今天晚上的奇袭就有可能功败垂成。 让金兵的前哨斥候窃喜,他们摸到桥梁旁边后,竟然清楚看到守桥宋军在南岸生起了一堆大篝火,围坐在篝火旁东倒西歪的呼呼大睡,四道漂浮在河面上的浮桥空空荡荡,不见任何人影,惟有呈彩虹形状假设在汴水河上的小横桥上,可以看到有一名宋军士卒站岗放哨。 完颜兄弟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安排了一支步兵突击队,让他们负责奇袭桥梁干掉宋军哨兵,还有尽可能快的干掉在篝火旁睡觉的宋军士卒。同时迅速安排好渡河顺序,准备以轻骑兵为先锋渡河突袭,打开直抵宋军营内的道路,再以重骑兵冲上去收割战果。 安排一定,金兵突击队立即潜伏上前,口咬武器手脚并用,尽量弯腰悄悄摸向站有哨兵的小横桥,结果让这些金兵劲卒暗暗欢喜的是,他们都已经快摸到了小横桥上了,桥顶上的宋军哨兵居然还没发现他们逼近,也不知道是否已经睡着? 见此情景,带队的金兵队长当然是心中大喜,低声向两名精锐士卒吩咐了一句,拿两名金兵士卒立即猫着腰冲向那名宋军哨兵,想让一边捂住宋军哨兵的嘴,一边一刀结果了这个哨兵,可是让这些金兵意外的是,一个金兵才刚冲上桥梁,脚下就突然绊到了一根绳索,桥上也马上响起了物体跌落的声音,很明显宋军在桥上布置了一个报警小机关,还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那名宋军哨兵也很警觉,才刚听到声音报警,马上就转身逃向汴水南岸,很直接冲下了容易被弓箭狙击的桥梁才回身查看情况,金兵突击队一看情况不妙,只能是果断的全部起身冲锋过桥,那名宋军哨兵也顿时大吃一惊,赶紧一边敲打身上的铜锣,一边冲向篝火大吼大叫,要求同时立即起身。 还别说,这些守桥的宋军士卒渎职偷懒归渎职偷懒,反应却相当之快,才刚被铜锣声惊醒,看到有无数黑影冲上了小横桥和浮桥,二话不说马上撒腿就跑,还一个比一个逃得飞快,让准备充足的金兵突击都没能追上他们的其中任何一人。 在北岸看到这一情况,完颜宗望当然是又忧又喜,忧的当然是行动不够完美,没能在没有惊动一名宋军的情况下拿下桥梁,给了守桥宋军回营报信的机会。喜的则是这些宋军士卒慌乱抛锣弃鼓,狼狈逃窜期间只有两三个士兵拼命敲响悬挂在身上的小铜锣,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不可能一下子惊醒整个宋军营地,让宋军主力立即做出反应。 金兀术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优势,忙向完颜宗望说道:“兄长,蛮子哨兵敲响的锣鼓很少,短时间内不可能让所有蛮子做出反应,我们突袭得手的希望很大!不能犹豫,必须马上过河!” 完颜宗望大力点头,当即命令自己的爱将当海率领五千轻骑立即渡河,兵分五路同时牵马冲向汴水河上的五道桥梁,金兀术亲自率领三千铁浮屠随后而行,完颜宗望亲自统领的主力大队则匆匆点燃随军带来的火把,准备打着火把过河参战。 时间在这一刻对完颜兄弟来说当然比黄金宝贵百倍,守桥宋军已经敲打着铜锣逃往宋军营地的方向,宋军主力何时能做出反应谁也不知道,金兵如果不能在宋军做好应对准备前发起突袭,这一场仗极有可能就得前功尽弃。好在当海统领的金兵将士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在牵着战马的情况下,依然还是只用十几分钟就全部渡过了汴水,迅速在汴水南岸集结成军。 而与此同时,宋军的营地那边,仅仅只是出现了一些火把晃动的情况,很明显是宋军的值夜军队才刚开始做出反应。 确认了这点,金兀术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带着重骑兵牵马过河,口中还不断大喝,“快快快,再快点,越快过河越好!” 心脏跳得飞快的时候,当海的亲兵飞奔来到了金兀术的面前禀报,说是金兵轻骑已经做好了突击准备,金兀术粗略的看了自己麾下的重骑兵一眼,见自己统领的三千重装骑兵也马上就能全部渡过汴水,便毫不犹豫的大吼道:“叫当海突袭!直捣蛮子营地!杀进蛮子大营里,把蛮子给本王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命令飞快传达到了当海面前,当海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带着轻骑兵队伍策马前进,先是步行,然后小跑,逐渐加速,渐渐变成了冲锋之势,铁蹄铮铮,惊天动地,宛如洪水奔流一样,冲向正南面的宋军营地。见顺利发起势头后,深得完颜宗望信赖喜爱的当海还挥舞起了铁骨朵,红着眼睛大吼,“杀!杀!杀光蛮子!” “嗡——!” 这时,意外出现,宛如无数的蜜蜂同时展翅一般,前方的漆黑旷野上突然响起了无数的弓弦振动声音,再紧接着,无数的锋利羽箭又突然破空而来,迎面射向金兵骑兵人群,高速冲锋中的金兵骑兵避无可避,自然接二连三的被羽箭射中,而更让金兵上下魂飞魄散的是,这些羽箭在射中了他们的身体之后,居然还轻而易举的射穿了他们的皮甲,继而又射进他们的身体,给他们造成或轻或重的伤害。 “神臂弓——!” “咴——!” 金兵士卒的惊叫声和战马中箭同时在金兵队伍中响起,中箭受伤的金兵落马坠地,被弩箭射伤的金兵战马人立而起,挡住后方骑兵的道路,人马碰撞不绝,因此倒地者随处可见,金兵原本相当整齐的冲锋队形也立即一片大乱。 运气不错,侥幸没被第一波突然射来的神臂弓弩箭射中,领兵冲锋的当海及时做出反应,狂吼道:“不要停,继续冲!不要给蛮子太多放箭的机会!冲!冲上去和蛮子近战!” 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当海还拼命的踢动胯下战马,催促战马全速冲锋,妄图带着金兵骑兵冲溃宋军的神臂弓队,可就在这个时候,迎面除了又接连射来两波神臂弓弩箭外,冲在最前面的金兵骑兵很纷纷连人带马向前栽倒,经验丰富的当海一看当然是魂飞魄散,下意识就大喊了一句,“绊马索!蛮子早有准备!啊——!” 惨叫着,胯下战马被绳索绊倒的当海也一头扎到了地上,还无比不幸的是脸先落地,摔得满脸开花不说,还顿时砸落了几颗门牙,喷出了一嘴污血。 不止有绊马索,还有陷马坑,以步战骑的经验丰富,常年与西夏骑兵相爱相杀的西军将士除了紧急布设了多道绊马索防线外,还在地面上紧急挖掘了许多陷马坑,高速冲锋中的金兵战马只要马蹄踏入坑中,小腿骨骼立即就能被惯性冲断,彻底变成一匹废马,也让它们身上金兵骑兵惨叫着接连被惯性摔往前方,跌得半死不活。 金兵骑兵队伍因此一片大乱的时候,在第一线指挥的种师中则是拿着夜视仪放声狂笑,得意吼叫道:“放箭!放箭!大队骑兵正面冲击咱们的神臂弓阵,还有冲咱们的绊马索和陷马坑防线,这种好事老子打一辈子仗了,还是第一次遇见!机会不能错过,赶紧给老子加快放箭!” 兴奋吼叫着,种师中还重重亲了几口自己手里的夜视仪,又狂笑道:“好宝贝啊!决定了,这宝贝就是老夫留给儿孙的传家宝!” ------------ 第九十八章 误造大孽 轻骑兵的突然大乱当然让亲自统领重骑兵的金兀术大吃一惊,也让金兀术马上明白情况不妙,然而因为天色太黑的缘故,金兀术却又看不清楚前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无法及时采取相应的对策,只能是凭借着经验和直觉决定下一步行动。 “怎么办?要不要让铁浮屠马上撤回汴水南岸?” 扔下轻骑兵立即撤退这个念头一度出现在金兀术脑海中,可是五千轻骑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旦伤亡惨重不要说金兀术了,就是金国朝廷都得肉痛,再加上又对自军的野战能力充满了绝对信心,咬了咬牙后,金兀术还是大吼道:“传令下去,铁浮屠全部上马,做好冲锋准备!还有,派人联系当海,尽快给我弄清楚前方情况!” 金兀术紧急派出的亲兵已经联系不上完颜宗望的爱将当海了,原因倒也不是当海已经战死,而是当海落马的区域金兵已经彻底一片大乱,到处都是摔下战马的金兵士卒,也到处都是倒地或者狂奔的战马,受伤受惊的马匹不受控制,在黑暗中四处奔腾,踩死踩伤无数的金兵士卒,也撞倒撞翻了无数后面的金兵骑兵,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金兀术的亲兵自然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找到当海。 不止如此,无数的神臂弓弩箭还在一波接着一波的射来,射手还就好象能够在黑暗中大概能够看清楚金兵的位置所在一样,即便是在伸手难见五指的环境里,也能将弩箭勉强还算准确的射进金兵士卒人群,金兵轻骑兵装备的皮甲又无法抵达神臂弓射出的羽箭,在密集的箭雨下当然是死伤惨重,中箭倒地落马者不计其数。 招架不住强弩的覆盖,许多聪明反应快的金兵骑兵迅速调整方向,开始向着左前方和右前方两个方向逃窜,可是让这些金兵叫苦不迭的是,宋军不仅在正面阵地上布置了大量的绊马索和陷马坑,在这两个方向同样布置了大量的坑索,同样把许多的金兵骑兵绊倒拽翻,同时还有神臂弓立即射来,也同样把向着这两个方向逃窜的金兵射得措手不及,死伤不断。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跌落了几颗门牙的当海才从乱军中站了起来,扯开喉咙大声吼叫,命令金兵骑兵立即向后撤退,不要再去冲锋送死,妄图先将军队拉出神臂弓的覆盖范围,然后再重整队伍。 很可惜,金兵这次碰上的对手开了挂,靠着长期以来养成的严明纪律,混乱中的金兵队伍虽然很快就开始集体退却,然而他们后退一步,宋军的神臂弓队就好象能看到他们一样,立即在黑暗中前进一步,始终保持着与金兵队伍大约百步的距离,用射程高达二百四十步的神臂弓覆盖金兵人群,如同一道弧形的铜墙铁壁一般,缓缓的慢向前推进,不断给金兵造成死伤。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亲兵才把确认遭到宋军伏击和无法联系上当海的情况报告到金兀术面前,金兀术听了勃然大怒,吼叫道:“什么确认中了蛮子埋伏?中没中埋伏还用得着禀报?关键是蛮子有多少兵力,探明白了没有?” “回禀四王子,天太黑了,看不清楚。” 亲兵哭丧着脸的回答,换来了金兀术的一记响亮耳光,迅速观察了一下战场,见前方正南面的局势太过混乱,冲锋空间已经被自家败兵占据,又考虑到左边的东面不远处就是护城河,不利于骑兵作战,金兀术就只能是往右边的西面一指,喝道:“向右冲锋,迂回冲击蛮子伏兵的侧翼!” 依照命令,数量多达三千余人的金兵重骑兵开始发力向右,逐渐向着西面的开阔地带加速冲锋,然而让金兀术差点没有吐血的是,他的重骑兵才刚把速度提高到了最快,前面的重骑兵同样是接二连三的惨叫惨嘶着人仰马翻,接连倒地不断,很明显也不幸遭遇了宋军的绊马索和陷马坑阵地,同时黑暗中照样有无数的弩箭飞来,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钉到金兵人马的身上。 “这里也有伏兵?怎么可能?按理来说,我们的轻骑兵遭遇伏击以后,左右两翼的伏兵应该立即杀出三面夹击我们的轻骑兵啊?蛮子的伏兵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等我们主动冲锋?难道他们能看到我们的情况?” 时间容不得百思不得其解的金兀术仔细盘算,见这个方向也有宋军伏兵,为了减少损失,金兀术也只能是象当海一样的赶紧命令军队立即停止前进,勒住战马缓缓向后退却,埋伏在西面的宋军伏兵则同样是缓缓向前推进,一边小心保持着与金兵之间的距离,一边不断用神臂弓射杀金兵人马,金兵重骑兵则只能全靠身上的铁甲苦熬,光挨打还不了手。 与此同时,完颜宗望也早早就冲到北岸高地上查看战场情况,结果让完颜宗望根本不敢相信的是,南岸战场上,居然只有混乱无比的金兵队伍打着少量火把照明,除此之外根本不见任何的光芒,让自己根本不知宋军所在,更不知道宋军究竟有多少兵力,根本就无法采取相应的对策。 “怎么回事?蛮子怎么连一支火把都不打?四弟他们打的火把也少得可怜,没有火光照明,蛮子怎么作战?” 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完颜宗望还突然灵机一动,赶紧大喝道:“传令全军,立即熄灭所有火把,不要照到我们的南岸军队。” 命令飞快传达,纪律严明的金兵士卒也立即飞快熄灭火把,不再帮着宋军照耀南岸友军,金兀术在南岸敏锐的察觉到北岸的光线突然变弱消失后,也马上就醒悟过来,赶紧大吼道:“传令全军,熄灭所有火把,不要让蛮子看清楚我们的位置所在!还有,马上派几个人先回去,把渡口那里的篝火也给灭了。” 不愧是颠峰状态时的金兵,即便仓促遇伏混乱无比,金兵还是很快就熄灭了之前仓促点起的几十支火把,不再给宋军通过火把光芒判断出自军位置所在的机会,同时几名率先冲回桥头的金兵士卒,也迅速熄灭了那里的篝火,让南岸战场彻底变得一片漆黑。 见此情景,完颜宗望和金兀术当然都长松了口气,然而埋伏在西面的宋军老将姚古却是哈哈大笑,一边用夜视仪看着前方情况,一边亲自大喊传令,“前进五十步,放箭!放箭!给老夫拼命的放箭!老夫今天要把被那个逆子丢光的面子挣回来!” 金兵重骑和轻骑一前一后后撤到桥头阵地的时候,埋伏在东面的宋军折可存所部,也在夜色的掩护下不声不响的来到桥头阵地附近,与种师中、姚古两部一起呈弧形包围紧急渡河撤退的金兵队伍,把穿透力强劲的神臂弓弩箭不断射向正在牵马过河的金兵人群,金兵人马落水不断,人喊马嘶声也一直都在河面上回荡。 都是战场老麻雀,不用光线照明,光是倾听弓弦振动和羽箭破空的声音,金兀术和完颜宗望就骇然失色的发现金兵的南岸军队已被宋军呈弧形包围,也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宋军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一点,能够亦步亦趋的追杀到桥头阵地,始终保持着与金兵骑兵之间的安全距离,不知多少军队参战还能互相配合得天衣无缝,没有出现任何的混乱误伤。 更让完颜兄弟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中了埋伏的金兵好不容易把一半左右的败兵撤过汴水,宋军阵中就突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战鼓声音,再紧接着,宋军的神臂弓立即停止射击,三支宋军精锐步兵呐喊冲锋,蜂拥杀向正在渡河中的金兵败兵。 军队渡河最怕的就是渡到一半时遭到冲击,看到敌人蜂拥杀来,已经过河的军队想回头再战有心无力,还没过河的士卒则害怕被同伴抛弃,极其容易心理崩溃抢桥逃命,金兵当然也不例外。看到宋军突然发起冲锋,尚未过河的金兵士卒心中大慌之下,马上就出现了士兵抢着上桥的情况,造成军心动摇人心大慌,即便金兀术坚持留在了南岸主持大局,也无法控制住局面。 慌乱中,三支宋军先后冲进金兵人群,原本金兀术还指望金兵骑兵能够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暂时挡住宋军的冲击一段时间,让更多的金兵士卒能够逃回北岸保命,然而金兀术又很快就发现自己实在想得太美了,杀进金兵人群的宋军士卒居然发挥出了大大超过了他意料的战斗力。 这也是一件必然的事,长年在西北战场与西夏骑兵作战,西北宋军早已经积累起了无数以步战骑的经验,这次作战又不象当初征讨辽国一样,刚刚在炎热潮湿的南方平定了方腊起义,几乎不做任何休整就马上跑到千里之外的幽燕地区攻打城池,然后还有上百年没打过仗的河北宋军拖后腿,西北宋军自然爆发出了截然不同的战斗力,在混乱中上捅敌人下砍马腿,利用步兵作战相对灵活的优势打击金兵,直将急于渡河的金兵杀得是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不止如此,混乱中,士气高昂的宋军竟然还试图破坏汴水河上的四道浮桥,察觉到了这一点后,金兵上下当然更是恐慌,争先恐后过河的情况更是严重,逐渐开始出现互相挤落河中的情况。见情况不妙,亲兵也赶紧向金兀术说道:“四王子,求求你快过河吧,我们已经输定了,浮桥如果再被蛮子砍断的话,你连过河都难了。” 迅速观察了一下战场,见金兵败局已定,金兀术毫无办法,也只能是长叹一声牵马上桥,在金兵的保护下艰难穿过人群,走小横桥撤回到汴水北岸。而没有了金兀术的坐镇督促后,南岸的金兵也很快彻底崩溃,无数士卒扔下战马直接渡河逃命,甚至还开始出现向宋军投降的情况。 汴水南岸逐渐响起了宋军欢呼胜利的声音后,盔甲上插着好几支箭镞的金兀术,也被引领到了完颜宗望的面前,完颜宗望细问战斗过程,金兀术哭丧着脸答道:“二哥,说了你不敢相信,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输了,而且还连蛮子长什么模样,有多少兵力,究竟都有那些蛮子军队参战,我都到现在还不明白。” 看了看依然还是漆黑一片的南岸战场,完颜宗望同样大惑不解,喃喃说道:“怎么回事?难道蛮子是属猫的,能在晚上看清楚情况?不然的话,他们怎么能连一支火把都不需要,就能看清楚整个战场的情况?” 最后,在付出超过四千轻重骑兵的惨重代价后,完颜兄弟只能是垂头丧气的带着金兵撤退回营,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宋军上下则是欢声震天,拼命庆祝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笑得合不拢嘴的赵九妹也通过对讲机很是夸奖了种师道等将一通,要求这些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的老家伙尽快休息,不要熬夜工作,然后还安排官员率领城内民夫在次日清晨出城,到汴水河畔去帮着宋军打扫战场——尤其是需要安全的处理尸体,汴梁人口太多,闹起瘟疫来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第二天上午时,马良还随着赵九妹出城来到了宋军营地中慰问军队,结果到得帅帐,听说种师道和种师中等老家伙还在休息,良心还没被狗吃光的赵九妹便拦住了准备去向种师道禀报的帐内卫士,决定在中军大帐等上一段时间,让昨夜基本没睡的种家兄弟可以睡一个好觉。 陪着赵九妹等了一段时间后,因为太过无聊,又想见识一下古代的军队营地到底是什么模样,第一次以客人身份进到正规军营地的马良便向赵九妹提出了想要出帐参观的要求,赵九妹也一口答应,马良听了欢喜,忙告辞出帐,独自跑到了帐外游览,了解这个时代军队的营地情况。 也是该来有事,一路游览着,马良不知不觉的闲逛到了中军营地门前,看到一个穿着青色公服代表八九品芝麻官的中年男子,手里捧着一个包裹,正在对着守门士卒点头哈腰,马良原本不想理会,不曾想那芝麻官竟突然大声向马良问道:“马将军,卑职如果没有认错的话,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马良马将军吧?” “你认识我?”马良回头随口问道。 “远远见过几次,无缘结识。”那芝麻官飞快回答,又更加飞快的焦急说道:“马将军,卑职听说你得监国王眷顾,有权出入垂拱殿与朝廷重臣共商国家大事,卑职有一个重大发现,还请将军代为禀报康王殿下或者是种老将军。” “什么重大发现?”马良好奇问道。 “是这样。”那芝麻官答道:“卑职今天清晨受命陪同严少府率领城内民夫出城,帮助种老将军麾下的将士打扫战场,统计战果和处理尸体,避免瘟疫爆发,结果在金兵士卒的尸体身上,卑职发现了许多这些东西。” 言罢,那芝麻官将他手里的包裹打开,露出了十几个搀杂着许多黑色豆子的饭团,说道:“将军请看,这些饭团都是在金狗尸体身上发现的,如果卑职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金狗夜战时准备用来充饥的干粮。” “很正常啊,熬夜当然得准备夜宵,这算什么重大发现?”马良有些奇怪的问道。 “将军,饭团不重要,重要是这些豆子。”那芝麻官赶紧把饭团捧到了马良的近处,说道:“将军请看,这些豆子都是黑豆,是给牲口牛马吃的黑豆,金狗不但往饭团里搀了这种原本给牲口吃的黑豆,而且还是米豆各半!这代表着什么?将军你英明盖世,肯定明白!” 马良确实明白,立即就醒悟道:“金狗已经没有多少粮草了!所以才不得不拿牲口吃的黑豆给士卒充饥!” 那芝麻官赶紧点头,脸上还尽是激动和欢喜的神色,马良也不犹豫,马上就向守卫中军营门的宋军将士亮出了自己的对讲机和官符,说道:“兄弟,我有权与康王殿下直接通话,这位兄台的发现十分重要,我想带他立即去见康王殿下,请行一个方便。” “将军请。”守卫营门宋军将士一口答应,还微笑说道:“马将军,其实小人也听说过你的鼎鼎大名,对你钦佩之至,能帮上你的忙,是小人的荣幸。” 马良谦虚了一句谢过,忙领着那芝麻官匆匆赶往中军帅帐去与赵九妹见面,结果还是到得了大帐门前,征得了赵九妹同意接见的命令后,马良才猛的想起一件事,一边抬腿进帐,一边向那芝麻官问道:“兄台,请问你的官职姓名,我好替你向殿下介绍。” “谢将军。”那芝麻官一听大喜,忙答道:“下官秦桧,木会桧,官居正九品的太学学正。” 听到这话,虽然军帐没有门槛,马良却还是被地面绊了一跤,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当场摔了一个狗吃翔。 ------------ 第九十九章 一狼二狈 “哎哟!” 当场摔了一个狗吃翔的同时,马良还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罪有应得的惨叫,结果看到马良居然无缘无故的摔跤,正在帐内等候的赵九妹顿时就笑出了声音,说道:“马将军怎么了?没门槛也能被地面绊倒,这事本王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不是,是你的帮……。” 马良差点没喊出你的帮凶来了这句话,虽然及时打住,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海一片混乱之下甚至都忘记了起身,后面的秦桧则赶紧上前一步来搀马良,关心的问道:“将军,没摔到那里吧?” 看了看秦桧生得还算端正的面容,马良彻底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只是脑海一片混乱的任由秦桧把自己搀起,然后秦桧还体贴细致的为马良拍打身上的泥土,掏出手帕帮马良擦拭脸上灰尘,对马良的态度恭敬得仿佛是马良的晚辈。 这时,赵九妹开口了,问道:“马将军,你刚才说要给本王引见一名官员,还说有重要大事要禀报,什么重要大事?” “怎么办?人已经领来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该怎么办?” 马良的脑袋里依然还是一片混乱,全然不知如何回答赵九妹的问题,秦桧则赶紧向赵九妹下拜行礼,必恭必敬的说道:“微臣太学学正秦桧,见过康王殿下。” 赵九妹随意点头吩咐免礼后,秦桧又迫不及待的说道:“启禀殿下,微臣今日受命协同严少府组织民夫出城,协助大宋将士打扫汴水战场,偶然在金兵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特来禀报种老将军,只因臣下位卑职微,守卫中军营门的将士不许臣下入营,幸得马将军偶然路过,听说了卑职的发现后,明白情况十分重要,便领着臣下来拜见殿下了。” “原来是这样。”赵九妹听了醒悟,忙问道:“那你发现了什么重要情况?” 好不容易捞到一个在赵九妹面前邀功的机会,目前只是正九品的秦桧当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自己的重要发现向赵九妹绘声绘色的禀报了一通,结果让秦桧心中暗喜的是,赵九妹也是一个识货的主,听了他的禀报后不仅面露喜色,还亲自起身过来拿起一个搀杂了大量黑豆的金兵饭团细看,语气欢喜的说道:“不错,果然是喂牲口吃的黑豆,金人拿这东西给士卒吃,肯定粮草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了。” 也是凑巧,恰好就在这个时候,须发雪白的种师道和种师中两兄弟并肩进到了大帐,还一见面就向赵九妹行礼请罪道:“殿下恕罪,老臣等不知殿下大驾光临,不仅没有出营迎接,还让殿下在这里等候了这么长时间,臣等该死。” “两位老将军快快免礼。”赵九妹赶紧摆手,又赶紧把秦桧收集来的金兵饭团递给种家兄弟,说道:“两位老将军,快看,我们打扫战场的官员,在金狗士卒的尸体上发现的。” 都是战场老麻雀,只是看得那些饭团一眼,种家兄弟就马上明白情况的重要性,全都惊喜说道:“金狗已经在吃这样的饭团了?这岂不是说,金狗的粮草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赵九妹欢喜点头的时候,秦桧又乘机说道:“殿下,两位老将军,请容卑职斗胆插一句嘴,不知两位老将军昨天晚上抓到金兵俘虏没有?如果抓到的话,为了谨慎起见,最好派人仔细审问一下具体情况,这样才更能确认金兵的粮草情况。” “言之有理。”种师道立即赞同,又马上转向种师中吩咐道:“二弟,这事你亲自去办,马上去审问那些受伤被俘的金狗!” 种师中激动的大声答应,赶紧兴冲冲的出帐亲自去办此事,赵九妹则颇为欣赏的看了秦桧一眼,还随口问道:“什么出身?入仕几年了?” “回禀殿下,微臣是政和五年的进士,当年入的仕途。”秦桧赶紧答道。 “政和五年的进士?”赵九妹听了有些不解,说道:“入仕都已经超过十年了,怎么还是一个正九品的太学学正?” “回禀殿下,只因微臣为人蠢直,不擅长阿谀奉承,素来不被上司所喜,所以……。” 在旁边听到秦桧的这番回答,马良当然是想把秦桧当场掐死的心都有,心中大吼道:“你说这话你脸不脸红?你如果也算为人蠢直,不擅长阿谀奉承,那老子简直就可以算是圣人了!老子出轨包小三,也可以算是造福天下女性了!” 再怎么后悔也没用,秦桧已经引见到了赵九妹的面前,还马上就引起了赵九妹的留意,马良就是把全天下的后悔药都吃光,也改变不了赵九妹和秦桧这对奸夫**勾搭成奸的事实了,马良只能是在心中拿定主意,暗道:“不行,我自己犯的错,就一定得自己弥补。有机会,有机会就干掉这个狗汉奸,绝对不能把他留下来祸害岳武穆!” 耐心等了一段时间后,种师中飞奔回到了赵九妹等人的面前,还一见面就满脸狂喜的大声喊道:“殿下,问出结果了!我们抓到金狗俘虏都交代,说他们已经连续好几天吃搀着黑豆的伙食了,吃得天天放屁,叫苦连天,但是金狗将领就是不理不问,而且粮食里面的黑豆还越搀越多。” 听到这话,赵九妹和种师道当然都是喜不自禁,然后赵九妹还忍不住坐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终于熬到这一天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几天,金人肯定得自己退兵了。” “还有可能比殿下你希望的更快。”种师道很有经验的分析道:“金狗昨夜惨败,士气低落,同时粮草也严重不足,假如是老夫统兵的话,快的话明天,最迟后天,老夫一定选择退兵!不然的话,军队能不能安全撤过黄河都是一个大问题。” 听到这话,赵九妹当然更是欢喜,种师中却语出惊人,说道:“我倒希望金狗再多强撑几天,金狗强撑的时间越长,被迫退兵的时候,金狗就越是慌乱焦急,我们再乘机出兵尾随,在金狗渡过黄河的时候半渡而击,就是想不再大破金狗都难!” “想得美。”种师道微笑说道:“完颜宗望又不是傻子,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他们攻破汴梁又摆明了是彻底无望,还怎么可能会长期逗留?” 这时,又一件让马良张口结舌的事情发生了,听到了种家兄弟的这番对答后,秦桧竟然灵机一动,赶紧开口说道:“殿下,两位老将军,倘若你们真想让金狗暂时逗留的话,那臣下倒是一计,应该可以骗过金兵,让他们粮草即将断绝也不急于退兵,陷入更加被动的窘境。” “你有什么妙计?说来听听。”赵九妹随口问道。 “求和!”秦桧回答得斩钉截铁同时也熟练无比,又说道:“殿下不妨派遣一使前往金兵营地,假意请求与金兵展开和谈,以割土或者赔款换取金兵主动撤退,引诱金兵派遣使者入城与我们谈判,再假意讨价还价拖延时间,如此无需多久,金兵的粮草必然彻底断绝,完全落入被动。” “想得美!”赵九妹在计谋方面也颇有天分,马上就笑道:“现在金兵连战连败,我们大宋军队连战连捷,形势一片大好,再派使者出城求和,金兵岂能相信?然后金兵再稍一分析,肯定能猜到我们是在行缓兵之计,骗他们暂缓退兵。” “殿下,汴梁形势虽然一片大好,但是太原的形势依然危急啊。” 秦桧赶紧提醒,又说道:“臣下对宋金战事也有了解,知道金兵这次南下是兵分两路,一路由完颜宗望统领,从东路直捣汴梁,另一路由完颜宗翰率领,攻打山西等地,目前还已经包围了太原府,导致太原形势十分危急。既如此,殿下何不借口要求金兵解除对太原的包围,归还金兵之前夺占的山西土地城池,要求与金兵展开和谈,如此我们的借口岂不就是合情合理了?” 赵九妹听了犹豫,种师道和种师中兄弟则是一起大喜过望,全都说道:“妙计!殿下,不妨依计而行,假意谈判诓骗金兵延迟归期,为我们下一步的追击复仇创造战机!” “有这个必要没吗?”毕竟是赵九妹,虽然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却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好不容易才看到金兵有自行退兵的希望,又假意求和骗他们留下,是不是有些自己多事了?要知道,金兵一天不走,汴梁就一天不宁啊。” “殿下,这绝对不是自己多事。”种师道赶紧说道:“金兵被我们骗得在汴梁城外多留一天,他们回师路上能够坚持的时间就少一天,再加上他们还必须得渡过黄河才能撤退,他们在汴梁逗留的时间越长,对我们接下来的战事就越有利啊。” 贪生怕死的赵九妹还是犹豫,盘算着还干脆转向了与自己狼狈为奸的马良,问道:“马将军,你的意下如何?” 按道理来说,做为一个良心还没被狗吃光的现代人,马良当然是绝对不能帮着秦桧说话的,然而秦桧今天说的这些话却偏偏无比道理,献出的计策也颇有可行性,所以马良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殿下,臣下认为可行,主动诱使金狗在汴梁城外继续逗留,确实要让汴梁军民百姓多冒一些风险,但是请殿下不要忘了,假如我们不乘着这个机会重创金狗,给了金狗从容撤退的机会,将来金狗卷土重来,汴梁百姓受的风险岂不更大?” “言之有理!”赵九妹立即醒悟,拍案说道:“说得对,如果不乘着这个好机会重创金狗,给了金狗全身而退,将来他们卷土重来,我们大宋就又会陷入危如累卵的地步!就这么定了,不管能不能成,本王都安排一个使者去假意求和,骗金狗在汴梁继续逗留,彻底耗光他们的粮草!” 听到这话,宋军的鹰派代表人物种师道和种师中当然都是大喜过望,秦桧则是自告奋勇,向赵九妹请令道:“殿下,倘若殿下不弃,微臣情愿担任这个使者,冒险前往金兵营地,诓骗金兵与我们大宋展开和谈!” “不行!” 马良一听彻底急红了眼睛,赶紧大吼道:“殿下,派谁去出使金狗营地都行,但是绝对不能派秦桧!!” 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马良这话难免吼得特别大声,赵九妹等人听了难免全都有些奇怪,然后赵九妹还问道:“马将军,为什么你要说派谁都行,就是不能派秦桧?” “因为……。” 马良哑口无言,好在马良还算有点急智,赶紧改口说道:“殿下恕罪,末将是觉得秦桧人才难得,担心他的安全,所以才坚决反对让他去冒险出使金营。” 听到这话,秦桧当然是把马良感激到了骨子里,赵九妹却是恍然大悟,微笑说道:“原来如此,其实本王也觉得秦桧不错,是个被埋没了的人才。” 言罢,赵九妹还转向秦桧说道:“秦桧听令,你心细如发,及时发现金兵粮草将尽的重要情况,又献计协助大宋军队破敌,功不可没,本王现在以监国王的身份给你连升三级,官封殿中侍御史。” “殿中侍御史?!” 马良一听差点没有哭出声音,因为这殿中侍御史虽然官职不是很高,却和自己一样从此有权参与朝会,让秦桧说不定那天就又有机会直接在赵九妹面前表现。秦桧却是大喜过望,赶紧向赵九妹连连顿首道谢,说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微臣誓死报答殿下厚恩。” “顺便谢马将军吧,如果不是马将军慧眼识珠,替本王发现了你这个人才,你现在还在汴水岸边带着民夫搬死尸呢。”赵九妹微笑说道:“从今往后,你和马将军一文一武,要好生辅佐本王署理国事和军务。” 秦桧连声道谢,赶紧又转向马良伏地拜倒,诚恳说道:“下官叩谢马将军的提携举荐之恩,结草衔环,赴汤蹈火,定当图报!” 当着赵九妹和种家兄弟的面,马良只能是无可奈何的谦虚,也更加无可奈何的亲手搀起秦桧,然后马良还仿佛听到了这样的画外音…… “靖康元年,卑鄙小人马良向昏君赵构举荐著名奸臣秦桧,赵秦二贼一见如故,狼狈为奸,马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遗臭万年!天下百姓,世间忠义,无不欲食此三贼之肉,寝此三贼之皮!” ………… 同一时间的金兵营内,尽管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然而脸色漆黑的盘算了半个白天后,金兀术还是不得不向完颜宗望说道:“兄长,没有选择了,麦子能是尽快退兵重整旗鼓,等以后再来报仇了。不然的话,再这么僵持下去,我们不仅没有任何胜算,相反还极有被蛮子拖垮,陷入断粮的困境。” 好不容易才打到汴梁城下,期间还几度看到破城希望,就这么放弃,完颜宗望当然万分不甘,可是形势不由人,咬牙切齿的迟疑了许久后,完颜宗望还是无可奈何的说道:“明天做好拔营撤退的准备,后天退兵,先撤过黄河,到河北西路去补给粮草,与蛮子主力隔河对峙。” “兄长,你不打算立即撤回北方?”金兀术奇怪的问道。 “我们要给兄长那边争取时间。”完颜宗望冷冷说道:“兄长现在正在围攻太原重镇,倘若我们直接撤退,蛮子的西军主力必然乘胜去解太原之围,我们惟有先夺粮自给,牵制住主力,才有希望给兄长拿下太原争取到时间。只要我们顺利拿下了太原,下次再来攻打汴梁的时候,就可以从太原出兵直接南下封锁潼关,切断汴梁与蛮子西军的联系!” 金兀术的眼光一闪,大力点头道:“上策!兄长高明!” PS:请朋友们放心,本书绝对不会给秦桧翻案或者强行洗白,他注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大反派,只不过情节需要,才让秦桧在刚出场时有所表现。 ------------ 第一百章 昏君奸臣 种恶因就会结恶果,因为之前一再主张和谈的缘故,在几个帮凶劝说下决心假意求和的赵九妹挑选使者时,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选中了曾经大骂马良斩杀完颜宗朝是给宋廷找事的虞部郎中汪伯彦,逼着他携带国书出城,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去向金兵请求和谈。 对可怜的汪郎中来说还有更悲哀的事,那就是假意求和行缓兵计这个馊主意,竟然是出自他的学生秦桧之口,同时鉴于城中军情一再泄密的缘故,赵九妹还听从了马良的建议,没有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让可怜的汪郎中死了都极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 再接着不消说,都已经准备在第二天抬腿跑路了,突然又听到赵九妹主动派人来求和,完颜兄弟当然是既惊讶又不解,然后还和赵九妹自己分析的一样,金兀术很快发飙道:“赵构小儿是不是在耍我们?他现在已经赢定了,还用得着求什么和?这个小蛮子该不会假借求和之名,派人来嘲笑我们吧?” 完颜宗望也很不明白赵九妹为什么还要求和,同样怀疑赵九妹是在借机嘲笑他们兄弟之余,干脆喝道:“把那个蛮子使者给我提进来!” 完颜宗望的命令得到了最为坚定的执行,两个身材高大金兵一起动手,硬是将个头有些瘦小的汪伯彦给提进了中军大帐,重重摔在地上,差点没把汪伯彦的骨头给当场摔断几根。 有的人就是喜欢犯贱,汪伯彦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之一,越是受到金兵的虐待,喜欢在百姓和下级面前飞扬跋扈的汪伯彦就越是奴颜婢膝,顾不得身上疼痛,马上就匍匐在完颜兄弟的面前磕头如捣蒜,忙不迭的说道:“下臣宋国虞部郎中汪伯彦,奉监国康王之命,前来拜见二位王子,二位王子万福金安。” “赵构小儿派你来做什么?” 完颜宗望冷哼着明知故问,汪伯彦则赶紧答道:“回禀王子,赵构小儿派下臣前来求和,只要贵国军队能够停止攻打大宋,撤回本国土地,与我们宋国友好相处,再不侵犯,不管二位王子是想要金银珠宝,还是想要城池土地,我们都可以商量。” “哈哈!”完颜宗望气急反笑,狞笑说道:“你这个狗蛮子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深入我军营中,替赵构小儿当面羞辱本王子,这样的胆量,就连本王子都不得不佩服!行,既然你自己来找死,那本王子成全你,来人,把这个蛮子拖出去,一刀一刀的割死!” 帐中卫士唱诺,秦某人的恩师却是当场尿了裤裆,赶紧带着哭腔大喊道:“殿下,王子殿下!冤枉,冤枉啊!你就是借给下臣一百个胆子,下臣也不敢羞辱你啊!下臣真的是来求和的,真是带着国书来求和的,不信王子请看,国书就在这里!” “住口!”金兀术忍无可忍的拍案而起,红着眼睛咆哮道:“别以为你们这些蛮子侥幸打了几个小胜仗,就敢不把我们大金军队放在眼里,有本事你们现在就出兵一战,我们大金勇士奉陪到底!” “殿下,冤枉啊——!”已经被卫士按住的汪伯彦几乎急疯,干脆口不择言的哭喊道:“我们这些蛮子是侥幸打了几个胜仗不假,但我们没敢骄傲啊,赵构小儿他派下臣来拜见你们二位王子,真是想请你们主动撤兵,不要再围攻我们的太原重镇了!” “慢着!” 还是听到这句话,完颜宗望才猛的醒过神来,先是喝住已经开始拖拉汪伯彦的卫士,又飞快和金兀术对视了一眼,还彼此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喜色,一起心道:“是啊,我们怎么把太原战场忘了?我们是在汴梁城下损兵折将,一筹莫展,但我们的大哥在西线是连战连捷啊,蛮子如果不求我们主动撤兵的话,他们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的太原重镇,就要归我们大金所有了啊。” 突然发现自军仍然还有机会勒索骨头普遍软弱的宋廷百官后,完颜宗望又和金兀术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才咳嗽了一声,冷哼道:“早说嘛,本王子还以为你们是侥幸拣了几个胜仗,就敢跑到这里来嚣张跋扈。把国书呈上来吧,让本王子看看他赵构小儿到底有没有这个求和的诚意。” 汪伯彦忙不迭的答应,赶紧把赵九妹叫人写的国书呈给完颜兄弟,完颜兄弟自幼学习汉语汉字,不需要通译就能自行阅读,也很快就发现赵九妹的国书内容与汪伯彦的口头介绍大同小异,目前代掌宋廷国事的赵九妹为了让金兵自行放弃围攻太原重镇,确实主动提出了与金兵谈判言和的请求,还早早就表示愿意给金兵一笔物资补偿,换取金兵此前用武力夺占的大宋城池土地。 看完了这道国书,完颜兄弟当然是心中暗喜,只不过没有流露出来,仅仅只是命令卫士把汪伯彦暂时带下去休息等候,然后才由完颜宗望向金兀术问道:“四弟,你觉得赵构小儿的求和有没有诚意?” “应该有。”金兀术马上就答道:“太原乃蛮子的北线门户,一旦失守,不仅河东马上告急,关中和中原的联系还有被我们大金军队切断的危险,以蛮子孱弱的骑兵和野战能力,想靠援军解除太原之围那是想都别想,惟有和谈,才有可能换得我们主动撤围。” 完颜宗望盘算着缓缓点头,半晌才说道:“让吴孝民进城去和赵构小儿当面讨价还价,把上次条件减去一个割让太原,逼赵构小儿答应,能捞到多少好处算多少。还有,附加一条,让赵构小儿派遣一个亲王为人质,陪同我们大金军队一起撤过黄河,然后才能离开。” 金兀术答应,又赶紧问道:“兄长,要不要让赵构小儿立即送一批粮草出城,缓解我们目前的燃眉之急?不然的话,就算是继续粮豆过半,我们的粮草也最多只能支撑十天了。” “不能要粮食!”完颜宗望断然否决,说道:“一旦开口要粮,蛮子那边肯定知道我们马上就要断粮,到时候一旦有人主张故意拖延时间,利用粮草问题拖垮我们,又被赵构小儿采纳的话,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金兀术点头称是,当下完颜兄弟马上就叫来了在辽国时就投降了金兵的大汉奸吴孝民,命令他随同汪伯彦去和赵九妹谈判,又叮嘱他尽量敲诈勒索,能捞到九成的好处就绝不只要八成八,还给了吴孝民不小的让步空间,吴孝民用心记住,当即与汪伯彦返回汴梁来见赵九妹,留下完颜兄弟在金兵营中放声狂笑,还有收回第二天就拔营跑路的命令。 下午时,几次进到城中敲诈勒索的吴孝民再次来汴梁宫城时,终于得到了以赵九妹为首的宋廷百官的隆重接待,赵九妹亲自到宫城门前迎接吴孝民不说,还在垂拱殿的偏殿摆下宴席,安排歌舞,命令百官作陪,为吴孝民接风洗尘。 急着与赵九妹展开谈判,吴孝民当然稍微走了一下过场就请求与赵九妹商量正事,赵九妹则摆手表示不忙,要求酒足饭饱以后再说,然后在一个叫秦桧的官员带动下,许多宋廷文武还轮流上前给吴孝民敬酒,然后可能是因为心情过于焦急,喝着喝着,酒量颇宏的吴孝民在席间头一歪,就当着众人的面呼呼大睡了过去。 见此情景,在场的宋廷百官当然是暗暗讥笑,悄悄鄙夷吴孝民的酒量,赵九妹也忍不住暗笑出声,低声向带头敬酒的秦桧笑道:“比本王想象的还没用,这么快就醉了。” “殿下恕罪。”秦桧低声说道:“为了稳妥起见,在给这个狗汉奸敬酒的时候,臣下往御酒里悄悄加了一点蒙汗药。” 赵九妹恍然大悟,顿时笑出声音,旁边赵九妹的另一个宠臣马良却是直翻白眼,心里总算明白某个姓岳的怎么会死在面前这个姓秦的手里,然后又腹诽道:“骂人家汉奸?在你面前,恐怕吴三桂都没资格自称汉奸吧?” 不知道自己喝的酒里被人动了手脚,吴孝民当然是一觉睡到第二天才自行醒来,从侍者口中得知自己酒醉之后竟然这么误事,大惊失色的吴孝民当然是马上就请求拜见赵九妹,好在赵九妹也同意了立即召见吴孝民,还在垂拱殿上认认真真的与吴孝民谈判起了割地赔款的具体事宜。 让吴孝民心中暗喜,虽然在赵九妹在割地一事上态度颇为坚决,仅仅只答应‘可以考虑’割让河间一镇,然而在赔款事宜上却让步颇大,直接开口哀求金兵做出让步,还赌咒发誓说他就算把汴梁掘地三尺,也绝对拿不出一百万两黄金和一千万两白银的天价,同时一万头牛和一百万匹绸缎,也不是宋廷目前的国库所能承担。 见赵九妹的让步之意甚诚,吴孝民当然是益发欢喜,便直接说道:“殿下,那你说吧,究竟能割让多少土地?能赔给我们大金军队多少黄金白银,牛马绸缎?” “这个……。”赵九妹满脸的犹豫,半晌才说道:“吴都监,兹事体大,得容本王与群臣仔细商量一下再说,这样吧,请再给本王一天时间,明天的下午,本王一定给你一个准确回答,也请你回去务必在二位王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请他们尽量多做一些让步。” “殿下,你是监国王,这样的事,还用得着与众人商量吗?”吴孝民表面轻松的向赵九妹问道。 “当然得商量。”赵九妹满脸无可奈何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本王如果不与百官商量就擅自作主答应,那么将来御史言官的口水还不得把本王喷死?我们大宋不杀言官,那些清流可是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 言罢,赵九妹又转向在旁边作陪的汪伯彦,吩咐道:“汪侍郎,你送吴都监回去把情况禀报给二位王子,顺便带二十坛汴梁名酒珍珠泉送给两位王子,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这……。”汪伯彦一听差点没哭出来,咬了咬牙干脆转向自己的学生秦桧说道:“会之,为师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要不,你替为师跑一趟?” “汪侍郎恕罪。”死活不敢让秦桧与金兵接触的马良赶紧开口,说道:“末将与秦御史早有商量,今天要有大事要办,所以他不能替你出使金营。” 还道马良是在保护自己,秦桧心中当然是暗暗感激,赵九妹也催促道:“汪侍郎,秦御史还有许多大事要办,还是你去吧。” 汪伯彦无奈,只能是哭丧着脸陪同吴孝民出城,再度来到金兵营地出使,好在完颜兄弟这次倒也没有虐待汪伯彦,听了吴孝民小心翼翼的回报后,还觉得自己兄弟的狮子大张口确实有些过份,稍微盘算了一下后,完颜宗望还一挥手就说道:“好吧,你明天去告诉赵构小儿,就说念在他还算有点诚意的份上,土地只割河间一镇就行了,黄金白银,绸缎牛马,也只要八成就行。” 吴孝民赶紧答应,又在第二天上午就随着汪伯彦再进汴梁来见赵九妹,结果因为赵九妹一直与群臣议事的缘故,直到当天的接近傍晚时,赵九妹才抽出时间接见了吴孝民,还满脸疲倦的说道:“吴都监,有结果了,百官都主张不割一地,黄金只能赔五十万两,白银二百万两,绸缎二十万匹。牛的话,汴梁城里真的没有多少牛,最多只能给你们两千六百头。” 语气疲惫的说完,赵九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不过战马一万匹我们可以答应,还有本王可以让我的三哥郓王赵楷做人质,随着你们一起撤过黄河。” 听到这话,其实很清楚这笔赔款已经绝对可以让完颜兄弟满意的吴孝民当然是心中狂喜,但是脸上却表情为难,说道:“康王殿下,太少了,二位王子的意思是,念在你还算有点诚意的份上,他们最多只能让步到八成,还有必须割让河间。” “吴都监,你可怜可怜本王吧。”赵九妹突然哭出了声音,抹着眼泪说道:“本王为了说服百官接受这些条件,都已经快给他们下跪了,求求你们就放我一把吧,真要是答应了你们的条件,父皇和皇兄将来回来,得剥了我的皮啊!要不这样,再加一条,本王可以尊大金皇帝为义父,以后向他行子侄之礼!” 言罢,压力巨大到了极点的赵九妹还干脆嚎啕大哭了起来,旁边他的两个亲信太监康履和蓝珪,还有秦桧,也是向吴孝民匍匐下跪,一边磕头一边哭求吴孝民高抬贵手,放可怜的赵九妹一马,吴孝民见了心中大喜,便故作犹豫的说道:“康王殿下不必忧伤,这样吧,外臣这就回去禀报两位王子,把你的苦衷如实告之,请他们适当再做一些让步。最迟明日上午,外臣一定给你准确答复。” 赵九妹听了大喜,忙向吴孝民行礼道谢,吴孝民慌忙还礼,然后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暗暗欢喜的匆匆出城,返回金兵营地复命——汪侍郎这次运气不错,总算没被学生坑得再次跟随出城。 和吴孝民意料的一样,得知了赵九妹的答复后,完颜兄弟果然都是满脸狂喜,全都吼叫道:“答应啊!你为什么不当场答应?这条件我们已经很满意了!” “二位王子恕罪,事情太大,下官不敢擅自做主。”吴孝民赶紧说道:“还有,看赵构小儿的神情反应,下官觉得他还有让步的余地。” 说完了,吴孝民又赶紧把赵九妹在巨大压力下当众崩溃的情况向完颜兄弟禀报,完颜兄弟听了哈哈大笑,然后金兀术还又建议道:“兄长,适当再加一点蛮子能够接受的条件,一是尽量多捞点好处,二是让蛮子认为我们还有余力,更加急于达成和谈,还有履行承诺。” 菩萨太子就是菩萨太子,稍一盘算后,完颜宗望拿定主意道:“这样吧,听说蛮子之前是把两万匹战马紧急转移进城,就叫蛮子赔给我们两万匹马。另外,再加三千美女,全都要十三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 金兀术哈哈大笑了,说道:“早就听说中原美女娇娆婀娜,皮肤滑嫩,比北地女人更懂侍侯男人,这次战事紧急,还一直没有机会亲身尝试,这一次,我一定得好生尝一个够了。” 第四天,吴孝民再入汴梁城,把完颜兄弟加码的条件告诉赵九妹,赵九妹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点头答应,然后一边叫人准备和约,一边恳请金兵给他一点时间筹集金银、绸缎和美女,待一切都准备完善后就正式签字,还有把赔偿的金银女子和绸缎牛马移交给金兵,吴孝民听了不胜欢喜,赶紧出城向完颜兄弟禀报此事。 见敲诈终于得手,大喜之下,完颜兄弟除了饮酒庆祝之外,又在粮食已经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让早就吃黑豆马料吃得怨气冲天的金兵吃上了一顿正常的晚餐,还早早就计划在获得了赵九妹承诺赔偿的牛马后,立即宰杀牲口犒劳军队。 第五天,吴孝民再度入城催促赵九妹尽快兑现承诺,赵九妹一边满口答应,一边拿出金器珍珠贿赂吴孝民,恳求吴孝民在完颜兄弟面前替自己多多美言,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而同一天,随着之前溃散的勤王军队收到消息后纷纷重新归来,宋军在汴梁城外的军队再度扩大十三万左右。 第六七天都是耐心等待,期间宋军的城外兵马顺利突破十五万大关,而到了第八天时,在金兵粮草即便以粮豆各半都只能支撑两天的情况下,吴孝民又一次进入汴梁城中催促赵九妹兑现承诺,尚未凑齐这么多黄金白银的赵九妹点头哈腰,恳求吴孝民再给自己宽限几天,然后在赵九妹新宠秦桧的建议下,赵九妹还答应在第九天的申时之前,把答应赔偿给金兵的两万匹战马和两千六百头耕牛送出城外,以此表明履行承诺的诚意。 第八天傍晚,吴孝民战战兢兢的把答复带回完颜兄弟面前,望眼欲穿的完颜兄弟犹豫了许久才勉强点头,说道:“只要先把牛马送出城来就行,有了这么多牛马牲口,军粮问题就暂时不用担心了。” 第九天,不得不和士兵一样吃上豆饭的完颜兄弟几乎是每隔一刻钟就要出一次帐,眺望东京汴梁的方向,心急如焚的等待赵九妹派人把牛马送来,然而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了接近申时,依然还是不见那怕一头牛马,相反还传来了又有许多宋军勤王军队抵达汴梁的消息,终于明白大事不妙的完颜兄弟这才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赶紧命令吴孝民再次进城,去质问赵九妹为何没有兑现承诺? 这一次倒是很快就有了答复,天色微黑时,正当完颜兄弟硬着头皮继续和士卒一起吃黑豆饭时,陪同吴孝民进城的金兵士卒回到了他们的面前,还一见面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着说道:“禀报二位王子,吴孝民那个狗蛮子叛变了!他才刚进汴梁城,马上就向宋蛮子跪地请求投降,还主动把我们的粮食已经没有了的情况,磕着头告诉给了城里的蛮子!” 听到这话,砰砰两声,完颜兄弟手里的饭碗先后落地,脸上也一起露出了呆痴神色,许久后,吃了不少黑豆的完颜宗望先是噗的一声,从括约肌中喷出一股恶臭的气体,然后才跳起来一把掀翻面前的饭桌,伸长了脖子仰天狂吼,“吴孝民!赵构小儿!本王要把你们千刀万剐,五牛分尸——!” “啊————!” 金兀术也是气得双拳锤案,眼带泪花的狂吼道:“上当了!中了蛮子的缓兵之计了!只剩下一天的粮草,叫我们怎么撤过黄河?怎么撤过黄河?难道说,要我们大金铁骑杀掉自己的战马充饥?那是我们的战友兄弟啊——!” 吼叫着,金兀术的括约肌也是一动,喷射出一股更加恶臭的气体。 如果不是考虑到渡河时肯定需要殿后的炮灰,菩萨太子完颜宗望还真想下一道菩萨心肠的命令,就是宰掉跟随郭药师一起投降的常胜军士卒,用他们的人肉给金兵充饥当粮食。 ------------ 第一百零一章 掏了心窝子 金兵终于滚了!在没有捞到任何好处的情况下,主动夹起尾巴灰溜溜的滚了! 金兵不滚也不行了,数量达到十五六万的勤王宋军已经先后抵达了汴梁城下,其中还包括宋军的种家军、姚家军和折家军三大精锐,正面决战虽然没有把握打败金兵,守住汴梁却是绝对绰绰有余,赵九妹又象吃错了药一样的既不投降也不议和,粮草已经断绝的金兵如果再不赶紧滚蛋的话,根本不用宋军动手,饿就得饿死在汴梁城下,所以完颜兄弟别无选择,只能是怒气冲冲的带着金兵拔营撤退,逃往了曾经让他们吃过大亏的滑州方向。 喜讯传入汴梁城内,城里的文武公卿,达官权贵,还有平民百姓,商贾士卒,当然无一不是激动万分,欢呼震天,喜极而泣者随处可见,无不庆幸城池终于得保,自己的财产性命终于得全,同时力挽狂澜亲自率军守住汴梁城的赵九妹,当然也成了汴梁军民百姓顶礼膜拜的对象,威望如日中天,无论是在官场和民间,还是在军队之中,口碑都远胜他的太上皇老爸和皇帝哥哥。 反倒是赵九妹和马良等人没有太多的时间欢呼庆祝,收到了金兵主动撤退的喜讯后,赵九妹只是兴奋狂喜了片刻,就采纳了马良和秦桧不约而同提出的建议,匆匆出城来到宋军营中,与种师道商议出兵追击金兵的大事。 经验老道的种师道办事就是让人放心,见面后,赵九妹才刚提起追击的事,种师道马上就答道:“请殿下放心,收到了金狗撤退的消息后,老臣已经立即命令军队着手准备追击,粮草军需和营帐辎重都已经开始了装车,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们大宋军队明天就可以出兵追击金狗,绝对不会让金狗顺利撤过黄河,就算歼灭不了金狗全军,也起码要咬下他们一大块肉。” “这就好,这就好。”赵九妹连连点头,忙又问道:“老将军,那你认为,我们这一次打算如何追击金狗?动用多少兵力?” “追击的主力,可以由老臣的旧部,折可存、姚古和宇文虚中四支军队担任。”种师道马上就答道:“余下军队负责运送粮草,让我们的主力可以腾出手来全力作战。至于如何追击,当然是稳扎稳打,绝不冒险浪战,然后抓住金狗必须渡河才能逃走的机会,杀金狗于半渡之际,这样就可以确保我们大宋军队必胜。” 赵九妹再次点头,又问道:“老将军,那本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如果有的话,请尽管开口,本王一定尽力满足。” “多谢康王。”种师道道谢,然后说道:“老臣想请殿下把热成像夜视仪交给老臣带走,如果老臣没有猜错的话,金狗为了减少渡河损失,极有可能选择在夜间偷渡黄河,届时这种夜战利器肯定还能派上大用。” 赵九妹把目光转向马良,马良立即说道:“老将军,末将派副手张荣带热成像夜视仪去前线协助你作战,这一点绝对不是末将不信任老将军,怕老将军借了不还,是热成像夜视仪的操作启动太过复杂,还有普通夜视仪和对讲机这些东西出现问题的时候,张荣他们也能帮你们修理调试,肯定能给你帮上大忙。” “多谢马将军。” 种师道赶紧降尊纡贵的向马良道谢,赵九妹又开口表示会收回一些非重要的位置对讲机,交给种师道带去前线方便联络指挥,种师道再次道谢,然后语气却突然变得有些吞吐,问道:“殿下,老臣还想请问一句,老臣此番出兵追击金兵,殿下是打算按照惯例安排文官为帅,指挥全军?还是让老臣听从枢密院的号令指挥?亦或者……。” 说到这,英雄盖世的种师道声音还带上了几分软弱,说道:“亦或者,是让老臣在前线随机应变,自行决定如何作战?” 种师道硬着头皮问出了这句话后,种师中、姚古和折可存等武将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也全把目光悄悄集中到了赵九妹的脸上,惟有文官出身的宇文虚中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既不敢开口得罪实际上在要权的种师道,更不敢劝说赵九妹违背赵宋祖制,过于放权给地位低下的武将。 宇文虚中没有这个胆量,马良却不知道其中轻重,又早就听说过赵宋军队的弊病,便立即开口向赵九妹说道:“殿下,微臣建议,应该让种老将军在前线随机应变,自行决定如何行事,千万不可另派文官为帅,更不能让枢密院号令指挥种老将军。” 赵九妹破天荒的没有立即采纳马良的提议,旁边的秦桧知道厉害,便小心翼翼的对马良说道:“马将军,大宋祖制,军队出战必须得由文官统领,或者是由枢密院号令指挥,殿下如果直接放权给种老将军,百官恐怕会有话说。” “这我知道。” 马良没有理会秦桧的好意提醒,只是无比直接的说道:“殿下,为了我们大宋军队,更为了确保大宋军队能够取胜,微臣还是请你破一次例,准许种老将军在前线自行其事。因为现在的战机太难得了,如果让一个不懂军事的文官统兵,或者是让枢密院在汴梁城里遥控指挥前线军队,难免就有可能贻误战机,甚至给金狗反败为胜的机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放权给种老将军,让他在前线可以根据敌情变化随机应变,因地制宜的制订战术计划。” 见马良坚持,目前正和马良处于蜜月期的秦桧只能是闭上臭嘴,赵九妹则万分为难,虽然深知马良的建议有理,但是因为涉及祖制,还有老赵家基因里对武将的猜忌,赵九妹迟疑了许久都拿不定这个主意。种师道见了难免大失所望,种师中和折可存等武将眼中的光芒也渐渐黯淡,末了种师道还勉强一笑,打破僵局说道:“殿下不必为难,要不就继续按照惯例吧,反正老臣也已经习惯了。” “殿下。”马良忽然又开了口,取下自己头上的五品官帽说道:“殿下,反正金兵已经撤走了,汴梁城也已经保住了,臣下素来无心仕途,请容臣下效仿李留守辞去一切职务,归隐为民。” 赵九妹猛然抬头来看马良,目光中尽是怒色,脸上肌肉还略略有些抽搐,马良的神情坦然,与赵九妹四目相对毫无惧色,旁边的秦桧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开口打圆场,笑着说道:“马将军,你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才打退金兵,连庆功宴都还没有开,你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想要辞官?哈哈,哈哈哈。” 秦桧的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赵九妹依然还在怒视马良,马良则干脆放下官帽转身就走,赵九妹一见急了,忙喝道:“站住!” 马良停步,赵九妹则是胸口起伏的犹豫了半晌,然后才说道:“你们都出去一会,本王有几句话想单独与马将军谈。” 众人答应,赶紧一起离开中军大帐,只留马良和赵九妹二人单独相信处,赵九妹也这才起身走到马良的面前,眼中有些喷火的瞪着马良低声喝道:“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以为本王真的离不开你?敢拿辞官要挟本王?” “我不是在逼你,更不是在要挟你!”马良低声答道:“我是在让你做出正确选择,忠言逆耳这四个字,你总该认识吧?” “本王当然认识!”赵九妹怒道:“可是以文制武是本朝祖制,本王如果动了这条祖制,如何向父皇和皇兄交代?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 “想办法,钻空子,我就不信找不到借口放权给种老将军!”马良低声说道:“我知道以文制武是大宋祖制,但你知道因为这条祖制,害死了多少我们大宋的忠勇将士吗?你难道还想重蹈覆辙,给已经死定了的金狗咸鱼翻身的机会?” “我也知道这条祖制不是太完美。”赵九妹倒也痛快的承认这条狗屁祖制确实坑爹,又低声说道:“可你知道吗?在我们大宋的太祖太宗制订这条祖制之前,有多少武将仗着手里有兵兴风作浪,互相之间打得天昏地暗,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造成了多少生灵涂炭?但是我朝以文制武之后,你可见过一个武将作乱?让天下百姓少受了多少战火之苦?我们大宋这条祖制,你能说一点都不对吗?” “你可以改革,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马良苦口婆心,说道:“就我所知,在大洋的彼端,有过两个国家分别叫明国和清国,他们都是以文制武,但是并没有把武将管死管废,他们的武将也没有一个拥兵作乱,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找时间给你仔细讲讲这两个国家的文武体制,还有兵权控制,肯定对你改善现在大宋军队战斗力孱弱的情况大有帮助。” “还有。”马良又低声说道:“我劝你放权给种老将军,更是在帮你!你如果不乘着这个机会,极力拉拢一下这些领兵将领,收买一下军队人心,到了你的父皇和你的皇兄回来的时候,你不但得不到什么真正的嘉奖,甚至还有可能人头落地,性命不保!” “危言耸听!胡说八道!那有这么夸张?”赵九妹怒道。 “一点都不夸张!”马良低声说道:“你想一想,你的父皇和皇兄回来以后,看到你这么深得人心,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担心你有可能贪图他们的实权和皇位,又会不会担心那一天你效仿你的先祖来一个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如何敢把实权继续交给你,又如何不会对你生出杀心?烛光斧影的传说,我想你应该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政治天分极高的赵九妹闭上嘴巴,马良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康兄弟,我是把你当我的康兄弟,我才对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为了大宋的将士,也为了你自己,适当的笼络一下军队人心吧,这么做或许是无用功,但是在关键时刻,或许就能发挥出决定性作用。” 赵九妹继续沉默,许久才说道:“你去,叫种老将军他们回来吧。” 马良答应,出去招呼种师道等人回帐,而众人回到了赵九妹面前后,赵九妹又迟疑了片刻,然后才微笑着说道:“种老将军,本王听了马将军的进谏,又仔细思虑了许久,决定还是让你依照大宋祖制,听从枢密院的号令指挥。” 种师道等武将听了暗叹,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老实的行礼领命,赵九妹则又微笑说道:“慢着,还有一点,我们大宋的枢密院知事耿南仲,已经随着皇兄南下去了襄阳巡游,枢密院暂时无主,本王决定以监国王的身份亲自兼起枢密院知事的职务,所以种老将军,你到了前线后,必须直接听从本王的号令指挥!” 言罢,赵九妹又补充了一句,“记住,鉴于军情过于紧急,老将军你只能听本王一个人的号令指挥,就算是枢密院同知许翰给你发号司令,你也不必听从!没有本王命令时,军队事务和进兵作战你可以自行作主,但如果收到了本王的亲笔手令,你必须得立即执行,不得有半点违抗!否则的话,国法难容!” 听到这话,一辈子被迫听从外行文官和宦官指挥的种师道立即恍然大悟,一双浑浊的老眼中还忍不住有泪花闪烁,很是郑重的向赵九妹行礼,声音有些艰难的说道:“老臣,听令!” 这时,种师中、姚古和折可存等受够了文官窝囊气的宋军老将也迅速交换了几个眼色,一起在心里暗叹道:“康王直接是我们大宋的官家多好?” 与此同时,秦桧也悄悄瞟了马良一眼,暗道:“居然能劝得康王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看来这小子的得宠程度还远在我的想象之上啊。嗯,决定了,官家回来收权之前,一定得抱紧这小子的粗大腿。” 事还没完,随着赵九妹回到了他的狗窝康王府之后,一路都在盘算的马良还又请求与赵九妹单独说话,得到赵九妹的允许后,马良便低声对赵九妹说道:“殿下,对于那把椅子,你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听到这话,赵九妹当然是脸色马上一变,看了马良一眼才强笑说道:“那把椅子?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康兄弟,别装糊涂。”马良又换回了与赵九妹平等结交时的称呼,低声说道:“如果你真想坐上那把椅子,我愿意全力帮你。还有,以你现在的功绩和威望,在军队和民间的影响力,乘着这个机会坐上那把椅子,不仅不是毫无希望,相反还希望极大。” 马良说的是真心话,赵九妹虽然又怂又窝囊还在历史上杀了大英雄岳飞,但是他却怎么都比宋徽宗和宋钦宗两个极品废物强出百倍,所以赵九妹如果真能下定这个决心乘机登基夺位的话,马良还真愿意帮他这个忙,也顺便改变一下北宋灭亡的历史——反正赵宋的历史已经被自己搅和得一塌糊涂了。 很可惜,马良虽然对赵九妹坐稳了皇位充满信心,可是赵九妹本人却对自己信心严重不足,犹豫了许久才迟疑着答道:“这……,让我仔细想一想,等以后再给你答复。” 知道搞玄武门之变不是儿戏,马良也没勉强赵九妹立即下定决心,只是说道:“好,那你仔细考虑考虑吧,但是得快,如果让你的父皇或者皇兄顺利回来了,你可能就是想动手也没希望了。” 赵九妹默默点头,然后低声说道:“兄长,这些话,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秘密,在外面,还请你千万不要乱说。” “放心,我也要我自己的脑袋。”马良苦笑回答。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马良回到了赤旗军驻地,安排了张荣带着一些士卒和现代器械北上协助宋军作战时,贾虎主动开口说道:“马大哥,让我去吧,我对如何排兵布阵和行军安营特别感兴趣,种老将军他们又是世间名将,机会难得,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好生学习一下。” “贾兄弟,这个我不让你。”张荣马上就拒绝道:“我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好生学习一下如何统兵作战,还有行军安营。” “不用争,一起去。”马良微笑说道:“想去的都可以去,反正种老将军又没有限定我们去的名额。” 张荣和贾虎一听大喜,赶紧向马良道谢,然后张荣又说道:“马大哥,要不你也一起去吧,和我们一样好生学习一下如何统领正规军。” “去不了,康王不许我去,要我留在汴梁继续给他打下手。” 马良马上摊手,把赵九妹搬出来给自己的偷懒找借口,然后又在心里说道:“我去学那些如何统领正规军干什么?学了有什么用?九妹答应过把他妹妹嫁给我,只要把他的漂亮妹妹抱上了床,我就是皇亲国戚了,可以天天躺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了,还去找那个罪受做什么?我傻啊?” 嘀咕完了,马良还未雨绸缪的盘算起了自己和赵飞燕的第一次,应该是采用什么姿势。 ------------ 第一百零二章 求亲被拒 金兵撤走后的第二天,采纳马良的建议,赵九妹又在垂拱殿上录制了一段视频,发表演讲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让秦桧知道了视频的来源,也让汴梁的军民百姓,再一次提前几百年享受到了观看露天电影的兴奋与激动。 露天电影的再次播放也让赵九妹在汴梁城中的威望攀升到了极点,看到赵九妹在银幕上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讲,汴梁的军民百姓,文武百官,无一不是匍匐在银幕前高呼康王千岁,发自内心的把赵九妹敬畏到了极点。而陪着赵九妹在宫城上看到这一画面,马良忍不住又向赵九妹说道:“殿下,看到了没有?以你目前在民间朝野中的威望,你说臣下说的那件事,有没有希望?” 九妹就是九妹,看着无数军民百姓拼命向着自己的影象顿首行礼,赵九妹的心中虽然大为动摇,然而瞻前顾后,左思右想,赵九妹却依然还是有这个贼心却没有这个贼胆,盘算了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软弱的摇头说道:“没有那么容易。” 假如是换成了野心勃勃之辈出在马良这个位置,那么这人肯定会继续力劝赵九妹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可惜马良本人也是懒散之徒,见赵九妹这个当事人都不急,马良便也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而另一边的秦桧却是心中暗道:“殿下和马将军在打什么哑谜?马将军说的那件事?什么事?该不会,是和那把椅子有关吧?” 庆祝胜利当然不能只靠演讲,一天后,再次确认了金兵已经走远,赵九妹除了下令开放南城诸门让百姓可以自由出入城池,还有下令犒赏守城将士外,又在自己的康王府里举行了一个庆功宴会,召集汴梁城里够等级的官员,还有类似于马良、杜才之流守城有功的宋军将领,一起庆祝汴梁保卫战取得了最终胜利。 很可惜,不和谐的声音也开始在赵九妹身边响起,与会众人有说有笑的交杯换盏间,宋徽宗最宠爱的三儿子赵楷忽然开口,当着众人向赵九妹说道:“九弟,金兵既然已经走远,你也该派人去向父皇和皇兄禀报此事了吧?请他们尽快回来收拾残局,重整朝政。” “不急。”已经喝了不少的赵九妹也没多想,马上就说道:“等金兵逃过了黄河再说,种老将军已经北上追击,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在金兵渡河时再打一个胜仗,到时候一同向父皇和皇兄他们禀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给他们一个惊喜?”赵楷冷笑出声,说道:“恐怕九弟你是在希望父皇和皇兄他们,永远不要回来吧?让你永远可以掌握朝廷大权吗?” “三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赵九妹一听大怒。 “没什么意思。”赵楷笑得益发不屑,说道:“我只是希望九弟你能尽快迎回父皇和皇兄,千万不要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否则的话,我们这些兄弟姐妹,第一个不答应。” “我生出什么心思?三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赵九妹益发大怒,赵楷有恃无恐的大声冷笑,宋徽宗的十二弟燕王赵俣却站了出来打圆场,打着哈哈说道:“两位贤侄不要置气,构儿,你别把你三哥的话放在心上,他喝醉了,在醉言醉语。” “喝醉了那就走!”赵九妹也来了脾气,喝道:“本王这康王府太小,容不下人家状元郓王!来,送郓王回府!” “不用送,本王自己能走!” 赵楷态度傲慢的回答,然后还真的起身就走,赵枢、赵栩等赵九妹的异母哥哥也假装去劝赵楷,跟着起身离开,不肯以兄长身份在宴会上位列赵九妹之后,结果看到这一情况,原本还在有说有笑的宋廷百官也迅速安静了下来,全都明白赵楷是在警告赵九妹不要对皇位生出异想,可又谁都不敢点破。 原本应该喜庆的宴会也因此以草草收场结束,领着越看越顺眼的秦桧回到了后堂时,满肚子火气的赵九妹还摔了一个茶杯,咆哮道:“狂什么狂?本王如果真有什么异心,还有你活命的机会?!” “殿下,郓王的态度确实过于嚣张。”秦桧小心翼翼的说道:“鉴于目前的形势,殿下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为了避免瓜田李下,最好是立即派人去迎回二圣,主动归还大权,让他们和天下人都知道陛下你没有异心。二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赵九妹没好气的追问,秦桧则胆怯的答道:“回禀殿下,微臣不敢说,但微臣知道,你心里肯定明白。” 先是马良暗中鼓动,然后三哥当面警告,赵九妹当然马上就明白了秦桧的意思,心中也再次动摇,无奈九妹还是九妹,在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后,赵九妹还是无力的说道:“既然你不敢说,那以后就别说了。” “臣下遵令。”秦桧赶紧唱诺,又说道:“殿下,既然你心怀坦荡,那么臣下建议,你最好还是立刻派遣使者南下,去迎回太上皇和官家,速度越快越好,否则的话,恐怕太上皇和官家会生出想法。” “他们能有什么想法?把一个烂摊子甩过我,现在本王好不容易替他们保住了这个烂摊子,他们还有什么资格生出想法?”赵九妹也是赌气,说道:“本王就是要等金兵逃过了黄河,然后再派人向他们禀报这件事!” “坏了,这位康王殿下怎么这么没脑子?”秦桧暗暗叫苦,心道:“不敢当断则断就罢了,做事还喜欢冲动赌气,太上皇和官家回来真要是想对他下手,就他这点本事能有什么还手的余地?不行,最好是早点做些准备预防万一,否则我这个康王亲手提拔的亲信,搞不好就得陪着他一起死无葬身之地了。” 靠着冠绝封建时代的经济基础,金兵撤走后的汴梁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运转,经济民生迅速恢复,同时没有了外行人指手画脚的瞎指挥后,经验丰富的种师道等宋军老将也终于得以大展拳脚,利用金兵已经断粮的窘境死死缠住了金兵主力,不管完颜兄弟想什么办法寻求决战就是不去上当,坚决步步为营的追击到了黄河岸边,把已经靠杀马充饥的金兵逼入了绝境。 最后,实在是毫无办法了,匆忙搭好了渡河浮桥后,完颜兄弟只能是选择在夜间偷渡黄河北逃,可惜现在的宋军最不怕的就是打夜战,在深夜中紧急出动杀到黄河渡口后,急于过河逃命的金兵再次遭到了惨败,在宋辽金三国反复横跳的著名汉奸部队常胜军被宋军彻底歼灭,统领常胜军的大汉奸郭药师还被宋军老将姚古亲手斩杀。 同时金兵的主力部队也损失惨重,以至于在狼狈逃过黄河后,金兵甚至不敢在黎阳劫掠补给,只能是靠着骑兵众多的优势,一天之内远遁出了近两百里,好不容易才甩开宋军的追击,没有了战马的金兵后队则再次被宋军击溃,六万多渡过黄河的军队,最后只有不到四万人侥幸逃回本土。 喜讯传回汴梁,汴梁城内当然又是一片欢腾,和兄弟们赌气赌了好些天的赵九妹在大笑之余,也这才安排人手南下去给宋徽宗和宋钦宗报信,让他们知道汴梁保卫战已经以宋军的大胜宣告结束,请他们返回汴梁。而马良也乘机说道:“殿下,既然再也后顾无忧了,那你答应臣下的事情……。” “没忘!”心情正高兴的赵九妹哈哈大笑,说道:“本王从来不亏待功臣,走,现在就随本王去皇叔,本王要亲自做媒,请皇叔把飞燕许配给你,让你们尽快完婚!” 早就在盼着这一天的马良一听大喜,赶紧向赵九妹连连道谢,旁边秦桧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后,也赶紧向马良一再道喜,然后赵九妹还真的言出必行,马上就带着马良和秦桧赶来燕王府,亲自替马良向赵飞燕的父亲燕王赵俣求亲——凭心而论,除了对不起岳飞以外,赵九妹对自己的帮凶走狗确实还算厚道,比许多开国皇帝要强得多。 恶有恶报,虽然马良早就对赵飞燕垂涎三尺,赵九妹也确实想促成这段姻缘来报答马良对自己的鼎力支持,无奈这事赵九妹却说了不算,在燕王府里向赵俣说明了来意后,赵俣马上就是大摇其头,当着马良的面就说道:“贤侄,你开什么玩笑?小小一个中侍大夫,如何配得上你的堂妹?” “皇叔,马将军在这次汴梁保卫战中立下了赫赫之功,父皇和皇兄回来以后,对他肯定还有重赏。”赵九妹赶紧说道:“如果皇叔你还是嫌弃马将军官卑职微的话,那小侄也可以立即以监国王的身份为他升迁官职,皇叔你说,你希望让飞燕嫁给一个几品官?” “不是官职高低的问题。”赵俣依然还是摇头,说道:“我也知道马将军这次在汴梁保卫战中出力不小,但是他的出身……,唉,直接说了吧,贤侄你说,你堂妹堂堂一位大宋郡主,怎么能嫁给一个水匪出身的人?” 听到这话,被迫当了一年多土匪的马良当然是十分尴尬,赵九妹则很给马良面子的说道:“皇叔,小侄冒犯一句,这点你就有点过了,自古英雄都不问出身,你又何必介意马将军的那些过去呢?还有,小侄也明白告诉你,其实飞燕她与马将军不仅早就相识,彼此间还互有好感,要不皇叔你问问飞燕的意思,如果堂妹自己都不愿意,小侄绝不强求。” “不用问,就算飞燕同意,本王也绝对不会同意!”赵俣依然还是断然拒绝,又说道:“贤侄,不是我这个做叔父的不给你面子,事关飞燕的终身大事,本王绝不让步,说了不同意,就绝对不同意!” 还算讲义气的赵九妹还想规劝,无奈赵俣死活不肯松口让步,还极不给面子的直接下令送客,做为晚辈的赵九妹毫无办法,也只好领着大失所望的马良垂头丧气的告辞离开,留下赵俣在燕王府大骂马良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事还没完,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狗窝后,赵九妹脸色阴沉了许久才向马良说道:“可惜本王没有亲姐妹,否则的话,本王现在就进宫去求见母妃,请她把我的亲姐妹嫁给你。” 马良勉强一笑,说道:“多谢殿下抬爱,事情虽然没成,但是臣下还是对殿下感激不尽,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加倍回报。” 赵九妹叹了口气,又说道:“放心,你还有机会,待父皇和皇兄回来后,我会把你和飞燕的事告诉他们,请他们亲自下诏赐婚,这样皇叔他肯定就不敢拒绝了。” 马良赶紧道谢,旁边的秦桧却悄悄叫苦,暗道:“完了!本官真的是跟错人了!想不到这位康王殿下竟然如此天真,被驳了面子后不但没有生出上进之心,相反还想去求他即将到来的敌人对手,这样的心机城府,不被太上皇和官家玩死才怪啊!” “还有,马良这个水匪也是个废物!”秦桧又在心里腹诽道:“做为康王殿下的头号亲信,在这个时候不赶紧怂恿康王抢班夺权,笼络人心,控制军队,相反还去考虑什么儿女私情,简直就是鼠目寸光,市井之徒!你们这两个废物如果能成什么大器,我秦桧的秦字就倒着写!” 也不能怪秦桧如此鄙夷赵九妹和马良这对无良搭档,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实际上在金兵撤退当天就被秘密派出城的好几个信使,已经带着好几个赵九妹兄弟和朝廷官员的密信,分别赶往了襄阳和建康两个方向,去向到那里巡游的宋徽宗和宋钦宗禀报金兵已经被迫撤退的消息,还建议他们尽快返回汴梁重掌大权,千万不要给赵九妹乘机篡位的机会。 再接着,收到这个消息后,大喜过望的宋徽宗和宋钦宗当然是马上下令启程回京,还不约而同的分别去令从江南和湖广地区北上勤王的宋军队伍,要求这些地方的军队改为听从他们的指挥,同时还心有灵犀的分别派出了密使抢先赶回汴梁,请联系他们在汴梁城中的心腹旧部,要求他们盯紧赵九妹,做好在必要时接应他们武力夺回汴梁的准备。 这还不算,宋徽宗还给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赵楷送来了一道密令,宋钦宗也给自己的亲妹夫左卫将军曹晟送来了一道密诏,分别命令赵楷和曹晟在必要时抢先动手,擒拿赵九妹和接管汴梁城!赵九妹如果胆敢反抗,还可以先斩后奏! ------------ 第一百零三章 想吃怕烫 虽然性格懒散,喜欢小富则安,然而马良还是对赵九妹讲了一把义气,那就是在收到黄河大捷的当天傍晚,乘着与赵九妹单独相处的机会,向赵九妹提出了一个重要建议——命令种师道停止追击金兵,率军撤回汴梁休整。 刚刚才二十岁的赵九妹也确实还嫩了点,听了马良的建议后,不但没有明白其中的深意,相反还颇为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要让种老将军退兵?眼下我们的形势一片大好,正是乘着这个机会收复失土和追击金兵的时候,为什么要放过这个机会?” “原因有三个。”马良竖起了三个指头,说道:“第一,我们大宋军队以步兵为主,不可能追得上骑兵众多的金狗。第二,金狗的粮草已经断绝,辎重也损失严重,已经没有力气再控制之前拿下的土地城池,所以我们就算不去追击,金兵也会主动撤回本土,不可能在中原长期盘踞。而且以我们现在的战备情况,金兵如果坚守什么城池,我们也绝对拿不回来。” “第三个原因最关键。”马良稍微等了等,说道:“太上皇逃命的时候带走了许多禁军,还有童贯的胜捷军,官家跑路的时候,又带走了绝大部分宫城的禁卫军,再加上他们还能调动江南和湖广的军队,兵力远在汴梁守军之上,所以为了预防万一,殿下你最好还是把你能控制的勤王军队撤回来。” 赵九妹恍然大悟,可是又有些迟疑,说道:“你这话太过了吧?听你的口气,就好象准备让我们大宋打内战一样?”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马良警告道:“太上皇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肯定不甘心就此失去大权。官家是法理上的天子,继位后又紧急提拔了众多心腹出任高位,这些人怎么可能容忍太上皇复辟,又怎么可能不防着殿下你生出异心?所以就算殿下你下定不了这个决心,也最好还是把听你话的军队调回来,让太上皇和官家多少有些顾忌。” “有军队在手,你不仅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马良又补充道:“真要谁想动手,殿下你也有这个力量。” 毕竟是未来的宋高宗,听了马良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语后,赵九妹迟疑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令滑州,命令种老将军立即率军撤回汴梁休整。” 见赵九妹还是听了自己的逆耳忠言,马良大感欣慰之余,又顺便提醒了赵九妹一句,说道:“殿下,还有对于秦桧,你也多少防着点,这个人是有才华,但是他太现实了,关键时刻,未必能靠得住。” 赵九妹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心中却腹诽道:“你该不会是见秦桧得了我的赏识,担心被他抢走了你在本王面前的地位,所以才这么说吧?” 马良在这点上精明,别人也不傻,第二天的朝会时,赵九妹才刚宣布命令种师道退军,他的几个亲王兄长马上就生出了疑心,也立即就提出反对道:“九弟,为什么要退兵?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为什么不让种老将军继续追击,争取把入寇中原的金兵全部歼灭?” “追得上吗?”赵九妹反问道:“十几万勤王大军,所有骑兵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人,怎么可能追得上几乎全部都是骑兵的金人?” “那也可以夺回失土啊?”赵楷马上就说道:“尤其是被金兵攻克的信德府,那可是北线重镇!” 赵九妹用马良的回答搪塞,同时又不顾几个兄长和一些朝臣的反对,坚持还是下令召回听从自己号令指挥的勤王军队,赵楷等几兄弟无可奈何,同时也对赵九妹更加警惕,暗中加强了对赵九妹的监视不提。 还好,种师道也很清楚他不可能追得上金兵,同时在根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宋军也绝不可能夺回被金兵坚守的城池,所以收到了赵九妹的退兵命令后,种师道便很是爽快的带着数量多达十六万的勤王大军凯旋而归,抢在了宋徽宗和宋钦宗之前,带着赵九妹能够控制指挥的军队撤回到了汴梁城下。 然后不消说,赵九妹当然是带着一大帮文武官员出城迎接种师道等有功之将,也再一次在自己的康王府中摆下酒宴,给宋军诸将接风洗尘,与几名宋军重将相处甚欢,然而赵九妹却并没有发现的是,他的几个哥哥,还有一些宋徽宗和宋钦宗留下的文武官员,全都用警惕的目光偷偷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伸长了耳朵偷听他与种师道等人的对答。 秦桧和马良也先后发现了这点,不过秦桧首先发现却没吭声,马良则很讲义气的附到了赵九妹的耳边,低声提醒他留心这点,赵九妹也还算警觉,便果断打消了与种师道等人单独谈话的念头,宴席散后就把种师道等人送出了大门,没让几个哥哥发现自己在刻意拉拢统兵大将。 事情当然还没完,多少还是有些动心,赵九妹便又听从马良的建议,暗中派人把几件防刺衣送出城外,分别送给控制军队的种家兄弟、姚古、折可存和宇文虚中五人,结果马良和赵九妹一起暗喜的是,包括宋徽宗派系的文官宇文虚中都收下了这份厚礼,还对赵九妹派去的使者千恩万谢,主动表示有机会一定要加倍报答赵九妹。 确认了这点后,马良便又单独向赵九妹说道:“康兄弟,机会只有一个,就看你能不能下定决心抓住了,以你目前在汴梁城里和勤王军队里的威望,坐上那把椅子绝对不是没有希望,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可要想好了。” 赵九妹迟疑了许久才开口,低声问道:“兄长,那我应该怎么做?” “两个选择。”马良压低声音回答道:“第一,暗中联络统兵诸将,许以高官厚利换取他们的忠心,然后发动兵变,直接黄袍加身,与你的父皇和皇兄刀枪说话。第二,先暗中做好准备,然后不管是那一个先回来,都用武力把他们就地拿下,拿住你兄长逼他禅位,拿住你父皇,逼他下诏废帝,让你顶替你的兄长登基。” 赵九妹的脸色明显有些发白,迟疑了许久才问道:“兄长,那以你之见,小弟应该选择那一个?” “直接登基!”马良语气凶狠的说道:“你父亲和你大哥身边都有嫡系军队,倘若他们有所防备的话,拿下他们肯定很难,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抢先登基,然后和他们武力说话!” 九妹始终还是九妹,马良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赵九妹依然还是无法下定决心,还胆怯的垂下头,喃喃说道:“让我想一想,让我仔细想一想。” 同一时间的宋军营中,种家兄弟和折可存等人也在爱不释手的抚摩着赵九妹送给他们的软质防刺衣,目光还各有不同。 ------------ 第一百零四章 求之不得 接受的教育和接触的层次不同,虽然万分心动,可是再三盘算后,赵九妹还是发现马良说的两个篡位计划都不够保险,都没有办法确保能够成功。 最让赵九妹担心的就是他没有足够的文武心腹可用,目前他在汴梁城里的威望如日中天确实不假,之前对他毫无信心的文武百官也已经对他必恭必敬,可这些官员却全部都是宋徽宗和宋钦宗留下来的旧部,只有马良和秦桧两个小角色才是他亲手提拔的可靠心腹,赵九妹动手篡位夺权时,这些文武官员未必一定站在他一边。 同时赵九妹也对自己能否争取到军队的全力支持缺乏信心,种师道、姚古和折可存等宋军大将是对赵九妹态度恭敬,完全服从他的命令,手握兵权的宇文虚中也同样很听话,可是这些人只是坚定支持赵九妹抗击金兵,赵九妹想拉着他们篡位夺权,他们还会不会这么听话肯定是一个未知数。 当然,马良构思的两个计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行性,在军心民心的支持下,赵九妹的冒险一搏也未必没有成功的希望,但这么做肯定是得拿命来赌,赵九妹又偏巧是个外表坚强骨子里面软弱的怂货,所以怎么也无法下定这个决心了。 内心深处渴望着那个位置,现实情况又不得不让人前怕狼后怕虎,巨大的心理矛盾当然让赵九妹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吃不好睡不香,几乎一有机会就一个人坐着发呆,人也消瘦憔悴了几分。 擅长察言观色的秦桧早就看出赵九妹心事重重,可是却故意不去点破,装做没有看到,惟有马良在几天后催促过赵九妹一次,在与赵九妹单独相处时低声说道:“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该下定决心了。否则的话,继续犹豫下去,你恐怕连提前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了。” 听了马良的话,赵九妹迟疑了许久才说道:“你陪我出城一趟,去找种老将军他们聊聊天,喝上几盅。” 还道赵九妹已经做出了决断,马良忙欢天喜地的陪着赵九妹出城,带着赵九妹最爱喝的珍珠泉与一些小吃,以和种师道等人商议如何救援太原战场为由,来到宋军营地与种师道等宋军大将见面,也马上受到了种师道等人的隆重接待。 让马良失望,赵九妹这个怂货终于甩开百官与几个统兵大将见面后,竟然真的与种师道等人讨论起了如何救援太原,还采纳了种师道的建议,准备调集几路西军进逼太原周边,让金兵的西路军不敢全力攻城,同时分兵骚扰金兵粮道,逼迫金兵主动放弃围攻太原。 见战术都已经仔细议定,赵九妹这个怂货居然还是不敢提起最重要的事,马良的心中难免大急,干脆咳嗽了几声,重重向赵九妹使了几个眼色,赵九妹明白马良的意思,又犹豫了一下,这才鼓起勇气微笑问道:“几位老将军,小王想问一下,这一次汴梁保卫战,你们觉得小王的表现如何?” “殿下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之际,自然是功高盖世。”种师道马上回答,又说道:“还有,殿下奇思巧谋,将原本用于攻城的投石机用于守城,又改变了连枷的用途帮助我军将士打击敌军,也让末将等大开眼界,佩服万分。” 种师中和姚古等人纷纷附和,全部都对赵九妹这次的表现赞不绝口,赵九妹则悄悄握紧了拳头,突然又微笑着问了一句,道:“几位老将军,那以你们之见,与父皇、皇兄相比,小王与他们孰优孰劣?” 听到这话,中军帅帐里立即鸦雀无声,赵九妹和马良也立即打起精神仔细观察种师道等人的反应,结果让赵九妹和马良双双大失所望的是,尽管种师中、姚古和折可存都明显的欲言又止,却谁也不敢开口搭这个茬,种师道则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殿下恕罪,老臣人老耳背,没有听清楚你刚才说什么。” “殿下恕罪。”宇文虚中也说道:“臣下刚才不小心走了神,也没听到你说什么。” 赵九妹彻底绝望,半晌才强笑说道:“既然老将军和宇文学士都没有听见,那就算了。” “老将军,宇文学士,请恕晚辈斗胆,提醒你们一句。”马良忽然开口,说道:“这次汴梁保卫战,你们是康王殿下最得力的几位助手,晚辈担心从此以后,就算你们问心无愧,恐怕有些人也会把你们视为康王的心腹。” 几个老家伙都不吭声了,种师中、姚古和折可存三个老家伙还迅速的交换眼色,就连宇文虚中都微微皱眉,心知马良说的是实情,可惜种师道却这么开口说道:“马将军,老夫知道你的话有理,但老夫已经七十六岁了,又年老多病,还能有几天活的?还有,老夫也得为自己的子孙考虑啊。” 赵九妹的眼中光芒渐渐黯淡,听出种师道的弦外之音是不想在这把年纪还将全家性命赌上,同时也颇为理解种师道的心情——都已经是七十六岁的古稀老人了,就算赌赢了,又能享受几天的荣华富贵?而一旦赌输了,全家都得跟着倒霉,种师道又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见种师道如此表态,同样都是六十几岁的种师中和姚古等人只能是闭紧嘴巴,本属于宋徽宗派系的宇文虚中当然更不愿意淌这个浑水,赵九妹彻底无奈,也只能是强笑着转移话题,说道:“都是小王不好,怎么会说起这样的闲话?来,几位老将军,宇文学士,小王再敬你们一杯。” 又和种师道等人闲聊了一通,告辞出营回到了康王府后,才刚在书房里坐定,把康履赶了出去守住房门,赵九妹就十分无奈的向马良说道:“看到了吧?不是小弟我不听你兄长的好意规劝,是我有这个心,没这个力。” 马良无奈叹气,对这个结果既是大失所望,同时又无可奈何,赵九妹则强笑道:“也罢,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听兄长你的劝强行坐上那把椅子,必然要和父皇、皇兄刀兵相见,到时候战火一起,必然生灵涂炭,百姓遭殃,我们这么就此放弃,也等于是救了无数的生灵百姓。” “那你不能留在汴梁了。”马良也终于改了主意,说道:“殿下,既然你决心放弃,那你就绝对不能留在汴梁了,必须请你的父皇和皇兄把你放出去镇守地方,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带着你的王妃和孩子一起走。” “为什么?”赵九妹立即问道。 “你这次立下的功劳太大,在汴梁城里的威望太高,如果继续留在汴梁,必然会成为父皇和你皇兄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马良警告道:“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效仿重耳在外而安,主动请求出镇地方,既可以打消你父皇和你皇兄对你的猜忌怀疑,又可以确保你的身家性命安全。” “还有。”马良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请求出镇到江南的州府,尽量远离汴梁这个权力争夺的漩涡。” 赵九妹缓缓点头,说道:“言之有理,就现在这个情况,我继续留在汴梁城里必然会招来猜忌,惟有主动请求外出任官,方可避开危险。也好,看到我这个力挽狂澜的功臣主动请求滚蛋,父皇和皇兄肯定求之不得,应该不会拒绝,只会一口答应。” 分析完了,赵九妹还又主动向马良说道:“兄长,如果我真的能外放为官,你可要跟着我走,继续给我帮忙。你放心,不管是到那里为官,我的荣华富贵,都会与你共享。” 马良笑笑,答道:“求之不得,反正我的官职都是挂名的虚衔官,跟着你去那里都行。” ------------ 第一百零五章 赵宋传统 赵九妹很快就为他的不够成熟和野心太小付出了代价,又过得数日后,正当他还在领着一帮文武官员为救援太原筹集粮草军需的时候,对讲机中突然响起了顺天门守将中转来的种师道消息,说道: “顺天门禀报康王殿下,顺天门禀报康王殿下,种师道老将军让末将代为禀报,官家派遣侍御史孙觌为宣诏使者,持诏书直入种老将军军营,命令西军各部立即移师西京河南府(洛阳),同时遣散所有勤王兵马,令各路勤王各自撤回原籍,等候犒赏。”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听到这话,大吃一惊之下,赵九妹手里的毛笔顿时跌落,玷污了一道调运粮草的公文,在场的文武官员也全都一楞,然后立即互相交换眼色,全部都在心里说道:“果然来了!” “殿下,种老将军还说。”对讲机里继续说道:“这是官家的圣旨,他不能违抗,只能立即下令拔营,明天就移师西京。” 好歹是个亲王,虽然年纪还轻不够成熟,然而听到这话之后,赵九妹还是马上明白,自己的皇兄是在防着自己了,故意把自己控制的勤王义师遣散和调离,夺走自己的兵权预防万一。可是木已成舟,种师道等人之前又明确表态不会支持他发起兵变,所以赵九妹别无选择,只能是颤抖着亲自拿起对讲机,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转告老将军,就说本王知道了。” 放下了对讲机后,赵九妹就好象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彻底瘫软在了座位上,在场的文武官员个个默不作声,心事重重,然后还是过了许久后,同知枢密院事许翰才小心翼翼的向赵九妹问道:“殿下,老将军他们奉命移师西京,之前制订的运粮进兵计划肯定不能施行了,是否重新制订?” “不必了。”赵九妹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道:“皇兄就要回来了,还是等他回来由他亲自决定吧。” 许翰唱诺,看向赵九妹的目光中还不无同情,其他的文武官员也表情各异,有心中暗暗同情,也有冷漠以对,还有悄悄的幸灾乐祸,同时也少不得有许多人早早就拿定主意,只等法理上的皇帝宋钦宗回来,就马上去抱他的粗大腿。 这时,殿外忽然响起了左卫将军曹晟的求见声,心情正烦闷得厉害的赵九妹本不想见,可是亲自进来通禀的心腹太监蓝珪却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曹将军手里拿着官家的诏书。” “皇兄的诏书?他手里怎么会有皇兄的诏书?” 赵九妹先是一楞,然后马上想起曹晟是宋钦宗的亲妹夫,也顿时恍然大悟,苦笑说道:“让他进来吧,不出意外的话,这位曹将军,应该是来替皇兄接管城内守军兵权的了。” 赵九妹的乌鸦嘴也颇灵验,上得垂拱殿后,曹晟果然出示了盖有宋钦宗印章的诏书,要求赵九妹把城内的守军兵权移交给他,知道大势已去的赵九妹别无选择,也只能是乖乖的交出兵符印信。曹晟松了口气之余,又假惺惺的说道:“殿下,官家只是让末将暂时接管城防,并没有收回你的监国大权,官家回来之前,你还可以继续来垂拱殿署理国事。” “不了。”赵九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向在场众官说道:“皇兄马上就要回来了,朝廷也没有什么重要大事要办,各位继续各司其职就是了,皇兄回来之前,你们都不用再来垂拱殿与本王议事了。” 众官唱诺,赵九妹则在康履和蓝珪的搀扶下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宫殿,而整个垂拱殿上,也仅仅也只有无欲无求的马良一人跟随赵九妹出殿,包括赵九妹亲手提拔的殿中侍御史秦桧,都没敢再和赵九妹站在一起。 还是在走出了宫城后,已经逐渐习惯了前簇后拥的赵九妹才发现只有马良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便艰难的笑了笑,说道:“马将军,本王幸亏还有你这个朋友,不然的话,本王真不知道该如何失落了。” “蒙殿下不弃,把末将当做朋友,末将自然当以朋友之义报之。”马良淡淡的回答,又低声说道:“殿下,记住,在外则安!你的皇兄对你如此猜忌,继续留在汴梁城里,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赵九妹点点头,低声说道:“不用提醒我也不会忘,这汴梁城,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再接着,还是在陪着赵九妹回到了康王府后,马良才猛的想起分发给汴梁守军的对讲机、充电宝和手摇发电机等物还没有收回,赶紧向赵九妹提起此事,让赵九妹派人去把这些东西全部收回,赵九妹也猛然警醒,慌忙派人赶赴各座城门,收回分发在那里的对讲机和充电宝等物。 很可惜,赵九妹和马良的动作晚了一步,几个使者才刚派出去,马良随身的对讲机中就传来了景阳门守将杜才的声音,要求与赵九妹取得联系,禀报说曹晟派人去收回他的对讲机,赵九妹听了大怒,立即要求杜才拒绝交出,无奈杜才却答道:“殿下恕罪,曹将军的使者拿着盖有印信的公文,末将必须依令行事。” 听到这话,怒不可遏的赵九妹当然是马上就掀了桌子,然而这么做毫无作用,对讲机还是很快就传来了各门守将被迫向曹晟交出对讲机的报告,然后曹晟还大模大样的亲自联系马良,要求马良交出他手里的对讲机,马良犹豫了一下,答道:“末将遵命,末将现在在康王府,将军你派人来拿吧。” “为什么要给他?”赵九妹愤怒问道:“这宝物是你的,你为什么要给他?” “没办法,谁叫我现在是朝廷命官,还是汴梁守军的一员,必须依令行事?” 马良颇是无奈的回答,然后飞快拿起笔墨,在纸上记下了目前汴梁所有对讲机的统一频率,然后才向赵九妹说道:“放心,有弊就有利,把对讲机交给你的皇兄之后,关键时刻,说不定这些被收缴的对讲机能帮上我们大忙。” 事还没完,老老实实的把对讲机交给了曹晟派来的使者后,黄昏的时候,张荣忽然来到了康王府门前求见,马良赶紧拉着赵九妹一起接见,结果见面后,张荣马上就向马良请罪道:“马大哥,实在对不住,曹晟突然派人去吴起庙,要求我们交出对讲机和发电机这些东西,因为他们人多势众,手里又拿着朝廷的公文,小弟为了兄弟们的安全,只能是交了出去,幸亏他们不知道我们究竟有多少充电宝,我悄悄藏了一个预防万一。” “没关系,你们是我的亲信,曹晟当然能猜到你们肯定也有对讲机。”马良大度的挥挥手,又问道:“还有没有其他情况?” “有。”张荣答道:“曹晟的人还给我们两个选择,一是接受禁军收编,二是就地解散,领一笔赏钱返回原籍,不许在汴梁逗留。我和贾兄弟借口需要商量,答应在明天早上给他们答复。” “还挺小心的,就连你们都没有忘了。”马良冷哼了一声,然后才向张荣问道:“张兄弟,那你们商量好了没有?你们是想吃官家饭被禁军收编?还是想跟着康王殿下和我走?” “还没有商量。”张荣如实回答,又说道:“不过我想继续跟着马大哥你走,康王殿下和马大哥你这次在汴梁保卫战出了这么多力,结果朝廷和官家却这么报答你们,我就是宁可回梁山继续当土匪,也不想给这样的朝廷效力。” “好兄弟!”马良重重的拥抱了一下张荣,然后说道:“回去告诉兄弟们,叫他们自己选择出路,想吃官家饭的可以接受收编,我绝不阻拦。想回家过安生日子的,就领了犒赏自己回家,我也绝不阻拦。” “如果想继续跟着我走,跟着康王走,就假装选择回家,然后拿着赏钱去东面的陈留城等我们的消息。”马良又说道:“康王殿下已经决定请求出镇南方的州府,把这件落实以后,我就去陈留找你们,然后我们一起保护康王南下,到南方去过好日子。” 张荣一口答应,深知安全重要性的赵九妹也离座向张荣拱手说道:“张将军,烦请告诉你的那些兄弟们,就说他们如果选择与本王一同出镇地方,本王一定加倍厚报。” 张荣答应,本想立即告辞回去转达马良的意思,马良却叫住了他,然后又匆匆去无人处买了三个其他款式的对讲机,把其中两台更换了一个通信频率,拿出一个交给张荣暗中携带,以便自己能够与张荣随时联络,同时还给张荣一些玻璃珠和人造宝石等物预防万一。那边赵九妹也让人取来了一些铜钱交子交给张荣,让他用做到陈留暗中驻扎的开销。 张荣离去后,马良又将第三个刚买来的对讲机,调回了原先汴梁守军统一联系的通信频率,确认能够偷听到曹晟及其亲信的互相联络,然后才向赵九妹说道:“殿下,现在明白微臣为什么会老实交出对讲机了吧?从现在开始,你皇兄那帮人通过对讲机的紧急联络,我们全都可以了如指掌了。” 赵九妹笑笑,向马良拱手道谢。顺便一提,价格昂贵得离谱的热成像夜视仪,还有保密级别极高的笔记本电脑和投影仪等物都在赵九妹家里,并没有被宋钦宗的人收缴走。 是夜,张荣用新款对讲机与马良暗中取得联络,禀报说三百多名赤旗军将士中,有四十来人因为年纪大或者身体弱不想再受折腾,决定接受禁军收编从此吃安闲的官家饭;五十来人思乡心切想要回家,只有贾虎等二百五十三人决定继续追随马良和赵九妹。马良听了也不意外,只是乘着赤旗军将士第二天来向自己辞行的机会,假意将这些小弟送出城外,然后在城外紧急网购了一台手摇发电机等物交给张荣等人带走,以便随时给对讲机和充电宝充电。 再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马良当然是一直陪着赵九妹躲在康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只是偷听曹晟和他亲信的联络,也很快就知道了曹晟安排了专人携带一部对讲机,埋伏在康王府正门外暗中监视赵九妹动静的情况。期间在赵九妹的默许下,马良还在康王府的漂亮丫鬟身上破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处男身,难得享受了几天的腐败生活。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二月二十七这天,在好几万军队的保护下,之前去襄阳巡游的宋钦宗,终于还是趾高气昂的回到了汴梁城摘桃子,所有实权都被剥夺的赵九妹别无选择,也只能是乖乖的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必恭必敬的把废物哥哥请回宫中落座,重新掌握大权。 回京后宋钦宗颁布的第一道命令十分极品,居然是去令正在日夜兼程返回汴梁途中的宋徽宗队伍,命令童贯率领的胜捷军就地解散,还有保护宋徽宗的其他军队就地驻扎,等候命令,由自己的心腹亲信兼老师耿南仲率领军队保护宋徽宗返回汴梁。 听到这道命令,功劳太大的赵九妹当然心中更是不安,赶紧出列请求出镇地方,宋钦宗听了当然心中暗喜,还假惺惺的问道:“九弟此举此何意?你监国有功,率领将士替朕守住了国都汴梁,朕怎么封赏你都不为过,你为什么还要主动请求出镇地方,去受奔波之苦?” “回禀皇兄,守住汴梁是我们大宋将士齐心协力的功劳,小弟不敢居功,更不敢恳求什么封赏。”赵九妹态度恭敬的说道:“而且小弟在守城期间,还偶染风寒留下宿疾,郎中说需要到南方温暖潮湿之地调理,所以小弟斗胆,还请皇兄务必接受小弟所请,让小弟去江南替皇兄牧守一个州府。” 见赵九妹如此知情识趣,又害怕赵九妹的威望过高对自己的皇位形成威胁,宋钦宗假惺惺的又规劝了几句,然后便还是接受了赵九妹的一再恳请,改口让赵九妹兼领知江宁府和江南东路转运使,打发赵九妹到南京去吃盐水鸭子,还开恩允许赵九妹的妻儿随行。 已经亲眼见识到了歹毒大哥的卑鄙手段,又深知在外则安的道理,赵九妹当然是赶紧向宋钦宗道谢,还有恳求宋钦宗允许自己尽快出镇,宋钦宗一口答应,同意在赵九妹做好准备后就放赵九妹出镇,赵九妹也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赶紧又向宋钦宗叩谢不提。 满脸春风的回到家中后,赵九妹当然是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正在调戏自家漂亮丫鬟的马良,早就盼着去江南慰问良家妇女的马良听了也是大喜,忙向赵九妹说道:“殿下,那就赶紧准备吧,越快离开汴梁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是得赶紧准备。”赵九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出意外的话,父皇和皇兄肯定还得为了朝政大权明争暗斗,刀兵相见都不是没有可能,我如果不赶紧走人,肯定就得夹在中间为难了。” 马良和赵九妹都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宋钦宗最宠爱的两个臣子白时中和李邦彦,全都在宋钦宗面前提醒道:“陛下,你不该答应让康王出镇外地,康王殿下文武双全,还在大宋军民中威望崇高,让他出镇江宁,倘若他生出了异心,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宋钦宗沉默,半晌才说道:“可是把他留在汴梁更麻烦,父皇手里也有军队,在朝中又亲信众多,倘若让他留在汴梁,他又与父皇暗中联手的话,后果肯定更加不堪设想。” “但是把他放出去,他同样有可能和太上皇暗中联手,我们甚至还不能排除他如此急于离京,是准备去和太上皇见面联络。” 李邦彦再次警告,又阴森森的说道:“最好的办法,用个什么罪名,先把他的威望打掉,然后……。” 说完了,李邦彦还重重的比画了一个杀头的姿势,又说道:“即便不能一劳永逸,也最起码先剥夺他的王爵,把他贬为庶人。” 内斗内行,迟疑了许久,宋钦宗还是问道:“那用什么罪名?” “应该不难找到。”李邦彦低声说道:“康王留守汴梁,署理国政,难免会有什么过失或者僭越,这样的罪名只要随便找到一条,就足够了!” “这事你去办!”宋钦宗想都不想就吩咐道:“越快越好!最好是在他出城之前,拿到他触犯国法的铁证!” “陛下放心,臣下早就有主意了。”李邦彦奸笑答道:“曹将军已经把康王殿下守城的大概情况,告诉给了臣下,康王在这段时期重点提拔了一文一武两个心腹,文官叫秦桧,武将叫马良,全部都是他的亲信,经常陪伴在他的左右,我们只要这两个人争取过来,别说是拿掉康王爵位的铁证了,就是康王涉嫌谋反的铁证!我们也找得出来!” 宋钦宗满意狞笑的同时,秦桧家中,秦桧那个著名的老婆王氏,也在不断催促秦桧道:“当家的,该拿定主意了,官家已经回来重新掌权了,你再不拿定主意的话,不但这一辈子都仕途无忘,说不定还有人头落地的危险!” 秦桧不吭声,只是捏着袖子里一道书信盘算,还渐渐的咬紧了牙齿。 ------------ 第一百零六章 万中之一的奇葩 赵九妹在家里还算有点威信,虽说江宁的物质条件,肯定比不上这个时代的世界第一大城市汴梁城,饮食生活的习惯也肯定有所不同,能否适应谁都说不准,可是赵九妹一声令下后,他的原配邢秉懿还是领着几个侧室开始了全力准备移居江南,康履和蓝珪两个死太监也带着一大帮仆从张罗搬家,很快就有了眉目。 以客人身份借住在康王府的马良当然用不着为这些事情操心,惟一要做的事就是陪同赵九妹上下朝,还有和他聊天吹牛侃大山,商量到了江南后如何一起腐败堕落,共同钻研江南美女与中原美女的生理结构区别问题,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让马良意外,眼看赵九妹的搬家大事就要完成的时候,康王府的门子突然来报,说是李纲当初安排了帮助赤旗军在吴起庙驻扎的虞候宁博来拜会马良,还说要请马良到汴梁城里小有名气的福馨楼喝酒。 想起赤旗军在吴起庙驻扎时,这个宁博确实帮着自己的小弟们解决了不少衣食住行的问题,良心还没吃光的马良便亲自出门与这个宁博见了面,还请他到康王府落座,宁博赶紧推辞,没口子只是要请马良到福馨楼喝酒,还是要以此表达对马良的一片敬意。马良见他态度诚恳,又和他勉强算是点头之交,便让人去和赵九妹打了一个招呼,随着宁博到酒楼去应酬。 不过马良很快就发现不对了,坐上宁博雇来的驴车左转右转,驴车竟然行驶到了一座颇为奢华的宅院门前,宁博下车向马良点头哈腰,笑着说道:“马将军,地方到了,请下车吧。” “你不是说请我到酒楼喝酒吗?这不是酒楼啊?”马良奇怪的问道。 “将军,酒一定有。”宁博继续点头哈腰,满脸笑容的说道:“只不过小人受人之托,顺便带你来见一位贵人,见完了这位贵人,小的就马上请你去喝酒。” “什么贵人?”马良疑心大起了。 “大大的贵人!”宁博压低了声音回答,说道:“请将军放心,见了他之后,必然有你的无数好处,升官发财,都是他一句话的问题。” 听到这话,马良当然立即明白宁博请自己喝酒是假,带自己来见人是真,为了谨慎起见,马良本想下车就走,可是走下了驴车后,马良却又改了主意,暗道:“不行,得去见一见,既然有人这么大费周章的要见我,那就说明这家伙盯上了我,我如果不弄清楚他的身份目的,只怕还会落入他的算计。” 拿定了这个主意,马良立即命令宁博上前带路,明显在其中有利可图的宁博一听大喜,赶紧领着马良来到了那座奢华宅院的门前,只是对门子嘀咕了几句,马上就有人出来把马良请进院中,然后领着马良一路穿堂过廊,径直来到了一间房舍的门前,接着领路人又颇为客气的说道:“将军请进,我们相公已经等了你一段时间了。” “相公?”马良一楞,暗道:“宰相要见我?白时中还是李邦彦?” 抱着满肚子的好奇,进到了房间后,马良一眼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清瘦中年人在桌旁署理公文,容貌生得还颇为英俊,然后出于礼节,马良也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还算有点礼貌的说道:“末将滑州防御使马良,见过大官人,斗胆请问大官人高姓大名?” “本官李邦彦,朝廷少宰。”李邦彦抬起头来微笑回答,又说道:“马将军,久仰大名了。” “还真是宰相!”马良心中一凛,忙又行礼道:“末将见过李相公,相公金安。” “马将军不必客气,坐吧。” 李邦彦摆手,随手指点了一个位置让马良坐,马良假意客气,李邦彦则坚持让马良坐下,其实对李邦彦毫无敬意的马良也这才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李邦彦则无比直接的说道:“马将军,开门见山吧,本官这次派人请你来见,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首先第一个问题,将军可想在仕途上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相公说笑了。”马良微笑说道:“天下人谁不希望自己能够当官?又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官职越大越好?末将一介凡夫俗子,当然不能免俗。” “将军果然痛快。”李邦彦笑笑,又说道:“第二个问题,将军你虽然官居中侍大夫和滑州防御使,这两个官职却全部都是虚衔,并无实权,不知道将军可想真正的统领一军,号令军营?” 马良一听又笑了,更加直接的说道:“相公恕罪,谁不想真正掌握实权?有了实权就有金银铜钱,有美人如玉,这道理连孩子都懂,更何况末将?” 李邦彦哈哈大笑了,说道:“马将军坦诚,不错,想要黄金白银和美人如玉,首先就得有实权!本官就喜欢将军你的这份直爽!” 大笑过后,李邦彦忽然话风一转,淡淡说道:“马将军,既然你明白这些道理,那本官就得恭喜你了,只要你帮本官做一件事,升官发财,手握实权,全部都是一句话的事。” “请相公吩咐。”马良立即回答,心里则说道:“帮你做什么?是不是照顾你闺女?只要是十六岁以上没出嫁的,叫我怎么照顾都行。” “帮我扳倒康王!” 李邦彦也回答得十分直接,说道:“本官汴梁大战期间,将军你是康王殿下,经常不离他的左右,肯定知道他的许多机密,只要你帮本官找几个站得住的罪名扳倒他,把他送进大牢革去王爵,本官立即给你官升两级,还让你想到那支军队去出任实职都没有问题!” 马良还算有点脑子,听到这话,马良马上就猜到了李邦彦的幕后主使,问道:“李相公,恕末将斗胆多问一句,这恐怕是官家的意思吧?” “这与你无关。”李邦彦拒绝回答,又问道:“本官现在只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给本官效这个力?” 李邦彦这次失算了,这样的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恐怕一万个人里面能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会毫不犹豫的出卖已经失去了实权的赵九妹,然而李邦彦却偏偏碰上了马良这个万中之一的奇葩。听到李邦彦这话之后,马良非但没有欣喜若狂,相反还在肚子里破口大骂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赵九妹再怂再烂也比你宋钦宗强出一百倍,对我也还算勉强不错,我要是为了讨好你出卖他,就算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我也没脸再上小丽的床!” 暗骂归暗骂,马良并不是一个行事冲动的人,考虑到自己身处敌营,李邦彦只要随随便便的一声令下,自己就有可能被当场拿下——林冲就是榜样,还有宋钦宗既然已经盯上了赵九妹,自己如果表现得对赵九妹太过忠心的话,铁定会被打入九妹一党,在九妹倒霉时受到牵连。所以迅速权衡了利弊之后,马良答道:“请相公让末将考虑几天,然后再给相公答复。” “这种事还用得着考虑?”李邦彦不耐烦的说道:“康王已无实权,你就算得罪了他也不用担心他会报复,帮本官的忙马上就可以升官发财,手握实权,这种事还用考虑吗?” “相公恕罪,事情太大,末将现在心乱如麻,实在无法立即拿定主意。”马良装做胆怯的说道:“还有,罗织康王的罪名,还有收集他的罪证,末将也需要时间。” 见马良如此不识抬举,李邦彦难免有些窝火的大声呵斥,无奈马良坚持不肯松口立即答应,李邦彦也没办法,只能是没好气的喝道:“那好,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不过要快,过了这个村,就别想有这个店了!” 马良满口答应,然后赶紧告辞,结果在走到李府大门前时,马良又眼睛一花,忽然看到有一个身影窜进了李府的门房,身影还颇为熟悉,象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接着马良再稍一回忆,马上就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秦桧!” ------------ 第一百零七章 一丘之貉 考虑到赵九妹待自己确实不错,睡了他家里的漂亮丫鬟他都没吭声,所以在回到康王府之后,马良还是撇开了众人,悄悄把李邦彦约见自己的情况告诉给了赵九妹——不是尽什么忠心,纯粹是看在友情份上才这么做。 得知李邦彦竟然想通过马良罗织给自己的罪名,赵九妹当然是大惊失色,赶紧向马良问道:“那么李邦彦有没有说,这是他的意思?还是皇兄的意思?” “臣下问了,但是李邦彦说这些与臣下无关。”马良如实回答,又说道:“不过我看他的神情,这事情至少有七八成的可能是官家在背后指使。” “不可能!”赵九妹坚定摇头,颇有自信的说道:“不可能是皇兄幕后指使!我不但把朝政大权还给了他,还主动请求外放为官,等于已经是自请流放了,皇兄怎么还可能指使李邦彦暗中给我罗织罪名?” “权力面前没有亲情,自古无情帝王家。”看过无数类似电影电视的马良在这方面倒是十分的有经验,说道:“殿下你保卫汴梁立下盖世奇功,身为皇子赏无可赏,威望名声又远超你那位弃城而逃的皇兄,你的皇兄为了消弭隐患,当然会生出想把你除掉的念头。” 接受过一些帝王教育的赵九妹不吭声了,马良则又提醒道:“还有,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事不是官家在背后指使,是李邦彦自己决定这么做,殿下你也危险无比。李邦彦是少宰副丞相,又是官家的心腹,他决心害你,殿下你也很难抵挡。” 赵九妹的脸色逐渐开始苍白了,许久后才问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本王应该怎么办?” “惟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汴梁。”马良答道:“只有离开汴梁这个权力中枢,殿下你才不容易威胁到官家的皇帝宝座,他也才会稍微放松对你的警惕。另外,在外面就算有什么意外,也比较容易防范应对。” 赵九妹缓缓点头,迟疑了一下就说道:“明天的朝会上,我就请求后天离开汴梁去江宁上任,然后顺便辞别母妃,后天就走!” 急着去江南慰问美女的马良一听叫好,然后又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忙又说道:“殿下,差点忘记了一个重要情况,臣下今天从李邦彦的家里出来时,快要走出他家大门的时候,看到一个很象秦桧的人,突然躲进了李邦彦家的门房里,象是在刻意避开臣下。” “秦桧?”赵九妹又是一惊,赶紧追问道:“看清楚没有?究竟是不是他?” “他躲闪的动作太快,没有看清楚,但是非常象他。”马良继续如实回答,又说道:“臣下怀疑,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秦桧,李邦彦既然能收买臣下收集对殿下你不利的证据,当然也能收买同样是被殿下你亲手提拔的秦桧。” 赵九妹又不吭声了,转动三角眼只是心中盘算,马良则多少有些担心的追问了一句,“殿下,你有没有在秦桧面前说过什么不合适的话?或者是叫他做过什么不合适的事?” 赵九妹闭目回忆,然后还突然身体一颤,脱口说道:“糟了!你还记不记得我悄悄给种老将军他们送软甲的事了?” “当然记得。”马良随口回答,又忽然想到了一层危险,忙问道:“殿下,你该不会是叫秦桧替你去送的软甲吧?” 赵九妹不敢吭了声,马良察言观色见了大惊,忙说道:“真是他去送的?这事殿下你怎么能让他去办?为什么不叫康都监或者蓝都监他们去办?” “康履和蓝珪是宦官,又是本王的贴身近侍,叫他们去办太引人注目。”赵九妹哭丧着脸答道:“所以本王就叫了秦桧去办。” “麻烦了。”马良一听叫苦,说道:“今天我遇到那人,如果真是秦桧的话,他又被李邦彦买动把殿下你卖了,让李邦彦知道殿下暗中赐宝收买武将,官家就有足够的借口把你拿下问罪了。而且顺藤摸瓜的话,殿下你那天试探种老将军的话,都有可能被李邦彦挖出来。” 赵九妹心乱如麻,许久后才说道:“应该不会,第一是你不肯定今天那个人就是秦桧,第二是本王待秦桧不比待你差,他肯定不会恩将仇报出卖本王,本王相信他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 “殿下,恕臣下打击你一句。”马良苦笑说道:“你就算可以相信一条狗的人品,也千万不能相信秦桧,在品德方面,他连狗都不如!” 马良这话让赵九妹益发的心乱如麻,也让赵九妹当天晚上夜不能寐,一整个晚上都睡不安生,让睡在他旁边的邢秉懿白白空守了一夜。然而再怎么提心吊胆也没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赵九妹还是只能顶着黑眼圈起身更衣,准备去宫城参加朝会。 已经习惯了陪同赵九妹上朝的马良也按时起身来到赵九妹身边,准备再次跟随赵九妹到宫城上朝,然而即将走到康王府门前时,马良却突然一阵心神不宁,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天的事——在李邦彦家的大门附近,隐约看到一个很象秦桧的人躲进李府门房。 这一点让马良忍不住再次为赵九妹心生担忧,还突然想起了一个可能,忙拉住赵九妹说道:“殿下,要不今天你告假吧?明天再去你皇兄和母妃那里辞行?” “为什么?”赵九妹疑惑问道:“你不是说,本王越早离开汴梁越好吗?” “今天不安全。”马良低声答道:“殿下,你请想一想,如果昨天那个人真的是秦桧,他又在李邦彦面前把你卖了,那么今天你去上朝时李邦彦当场把秦桧提供的证据抖出来,你说会是什么后果?” 赵九妹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了,马良则又说道:“最保险的办法,殿下称病告假观望一天,安排人进宫去打听一下消息,确认了没事情,明天你做去官家面前告辞。如果风声不对,你也有时间应对。” 假如是换成了其他人听到马良这话,那么很可能会认为马良是在杞人忧天,疑神疑鬼,无奈赵九妹偏偏和马良一样,都是贪生怕死的一丘之貉,所以听了马良的分析和建议后,赵九妹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马上就点头同意了马良的建议,立即安排自己的心腹太监康履去宫城告假,同时多带一些金银进宫,暗中收买宋钦宗身边的太监打听消息。 回到房中提心吊胆的等待了一段时间,估摸着朝会已经结束又等了一会不见动静,赵九妹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谨慎过头,还忍不住向马良笑道:“看来我们有些太过谨慎了,既然到现在还没有异常情况,肯定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难说。”马良依然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说道:“究竟有没有异常情况,还得等康都监探听到了准确消息才能确认。” 赵九妹笑笑,正想宽慰马良几句,不曾想放在桌上那部对讲机,也就是马良和赵九妹秘密监听宋钦宗亲信联络的那部对讲机中,却突然响起了宋钦宗亲信曹晟的声音,问道:“监视康王府的人,康王府有没有动静?康王有没有出府?” “回禀将军。”在附近暗中监视赵九妹狗窝的曹晟亲信立即答道:“没有动静,没看到康王出府。” “很好,盯紧了!抓他的禁卫军已经在出宫的路上,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听到曹晟这话,赵九妹的小脸蛋,当然一下子就变成了死灰色,还双腿一软,一屁股就瘫坐在了地上,颤抖得发不出半点声音。而马良也是心头大震,暗道:“果然来了,要不要扔下赵九妹赶紧跑路?或者是把他抓去献给宋钦宗?” ------------ 第一百零八章 直接冲出去!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无比,瘫坐在地上颤抖了一两分钟,赵九妹才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赵桓,你太狠了!果然是天家无亲情,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颇是同情的看着赵九妹,暗暗感叹说你也有今天的同时,马良的心里紧张盘算,暗道:“怎么办?要不赶紧走人吧,否则的话,赵九妹倒了大霉,我这个他的亲信很可能也会受到牵连。” 这时,赵九妹已经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迅速盘算了一下,然后赶紧转向马良问道:“马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本王现在惟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你一定得帮我!” 素来贪生怕死又见色忘义的马良迟疑着不吭声,一百个不乐意淌这趟浑水,谁曾想赵九妹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说道:“兄长,你也必须得帮我!既然秦桧那个狗贼已经把本王卖了,让皇兄知道了我暗中收买统兵大将的事,那么皇兄的人顺藤摸瓜,肯定能把你也揪出来,到时候你也跑不掉!” 赵九妹这话提醒了马良。让马良猛然想起自己其实比赵九妹更加危险——赵九妹一度图谋篡位夺权是自己煽动怂恿的,他如果被捕下狱,以他的懦弱性格九成九会把自己招出来,到时候赵九妹身为亲王,或许还有机会保住小命流放到海南岛去吃荔枝喝椰奶,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兼赵九妹图谋篡位的头号帮凶,却铁定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后,马良再不迟疑,马上就说道:“殿下,不能犹豫了,我们得马上跑,先出城去陈留找我的那帮兄弟,然后我带着他们保护你往安全的地方跑,先保住性命,然后再见机行事。” “可本王的家眷怎么办?”赵九妹有些犹豫,又说道:“皇兄的人在外面盯着我们,搞不好在后门都有人盯着,我们往那里跑?” “翻墙出去!”马良下定了决心后也十分果断,说道:“至于你的家眷,事情到了这一步也顾不得这一步了,好在你皇兄也应该不会为难你的王妃、侧室和女儿,她们看到你皇兄派人来抓你后,也会明白你的苦衷。” 事情到了这一步,赵九妹也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是大力点了点头,当下马良赶紧拿起监听禁军行动的对讲机带好,又去取来价格昂贵的热成像夜视仪和能够与赤旗军联系的对讲机随身带上,期间还顺手将笔记本电脑、数码相机和投影仪砸了,以免被敌人利用,然后和赵九妹匆匆赶到无人的院墙旁,互相帮助着爬上院墙,跳墙逃出已经被暗中监视的康王府。 还好,赵九妹历来重视锻炼身体,颇为擅长骑马放箭,翻墙出府当然不在话下,马良则干过一年多打家劫舍的土匪,翻墙越舍也形同家常便饭,所以两人很是轻松的就逃出了康王府,迅速钻进旁边的小巷子逃往远方,还成功的没有被暗中监视康王府的曹晟眼线发现。 一口气逃出好几里路,找到了一个无人的偏僻处喘气休息时,监听对讲机中响起了曹晟的吼叫声音,语气焦急的大声说道:“陛下,康王跑了!也不知道那里出了差错,被他提前听到风声,抢先一步跑了!臣下已经派人四处搜查,但是未必敢保证一定能抓住他!” “不用急。”外战外行的宋钦宗在这方面倒是十分镇定,大声说道:“立即传令汴梁诸门,马上关闭所有的汴梁内外城门,发出海捕文书,悬赏缉拿赵构!还有,顺便把赵构串通武将,阴谋篡位的罪行公之于众!” 曹晟大声答应,赵九妹则气得抢过监听对讲机准备与宋钦宗通话,大骂自己异母哥哥的卑鄙狠毒,马良赶紧拦住,沉声说道:“殿下,冷静,我们能不能顺利逃出汴梁城,全靠这部对讲机偷听你皇兄他们的搜捕行动,如果暴露了的话,我们就彻底变成了聋子瞎子了。” 赵九妹还算听劝,胸口剧烈起伏了许久后,还是恨恨的把监听对讲机还给了马良,然后问道:“下一步怎么办?城门都已经被关上了,我们怎么出城?” 马良玩弄着对讲机盘算,片刻后才说道:“不用担心,汴梁这么多人口,长期关闭所有城门肯定会严重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要不了多久,你皇兄只能是自己下令开门,到时候我们就有希望出城了。现在重要的是,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赵九妹点点头,然后主动说道:“这一带我来过,知道姜醉媚(赵九妹侧室)有一个兄弟住在这附近,要不我们去投奔他吧,在他家里躲几天,然后再想办法出城。” “不能轻信任何人。”马良果断摇头,说道:“你皇兄马上就要发下海捕文书悬赏捉拿你了,如果你那个拐弯抹角的亲戚贪财,说不定就会出卖了我们。” 赵九妹仔细一想发现也是,便问道:“那怎么办?” 马良静下心来盘算,还一度打算和赵九妹去租住民房,然而转念一想之后,马良却又发现这么做等于玩火——赵九妹的演讲曾经两次被拍成电影在汴梁城内播放,引发全城轰动,不知道有多少人记住了赵九妹的模样,他如果在人前当众露相的话,搞不好马上就得被人认出来。 打消了这念头后,马良又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曾经用来给辽国使者居住的大辽使馆,忙向赵九妹说道:“殿下,你还记不记得大辽使馆?辽国灭亡以后,那地方就被朝廷收回闲置,我们之前守城为了获得木材,又把那座没人住的府邸基本拆光了房梁和立柱,留下了许多破烂房间,我们不如去那里躲藏几天,等你皇兄下令打开城门。” 缺乏野外生存经验,赵九妹当然马上答应任由马良安排,当下二人专挑肮脏黑暗的偏僻小巷逃窜,借着汴梁内城鳞次栉比的房屋掩护,悄悄摸向位于内城西南角的大辽使馆废墟,还乘着宋钦宗的海捕文书没有来不及张贴全城的机会,成功摸到了被宋军将士拆得一塌糊涂的大辽使馆中,找到了一个侥幸没有被拆的破烂柴房暂且容身。 接下来的情况当然比较简单,马良在汴梁城内的认知度不高,外出活动当然比较安全,赵九妹又非常细心的在出门逃命时带上了一些交子和黄金,让马良可以不必动用宝贵的淘宝余额就能买来食物解决吃饭问题,还顺便买来了两套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换下原先的绸衣避免引人注目,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在废墟中过了一夜。 考虑到宋钦宗不可能那么快解除戒严,在食物非常充足的情况下,第二天赵九妹和马良都没有冒险离开大辽使馆,耐心在废墟里又住了一天,然后还是到了第三天时,化装成普通百姓的马良才摸到附近的崇明门查看情况。 让马良暗喜,才刚到得崇明门附近,马良就遥遥看到崇明门果然已经重新开启,可是再仔细一看门前情况时,马良却又发现情况不对了——城门前不但有着许多之前被宋钦宗带走的禁卫军守卫,人流移动的速度还相当缓慢,很明显正在接受严密盘查。 更让马良提心吊胆的还在后面,冒险摸到了城门近处时,马良又一眼看到,康王府的两个侍从竟然戴着枷锁站在门前,逐个逐个的查看出城行人,摆明了是被禁卫军逼着指认赵九妹。曾经和这两个侍从打过照面的马良不敢怠慢,赶紧回头转身,混入进城人群逃离现场。 还好,马良的狗翔运不错,虽然差点被两个康王府的侍从看到,却还是成功的逃到了远处,没有被赵九妹的侍从发现。不过在偷听路人闲谈时,马良却又无比悲哀的发现,自己果然再一次成为了赵宋朝廷的通缉犯,和赵九妹一起成为了宋钦宗悬赏捉拿的对象,同时自己的脑袋还稍微长了点价,从价值一千贯上涨到了一千五百贯。 无奈的苦笑着回到废墟,见到了赵九妹后,马良正想把探听到的情况告诉给他,不曾想赵九妹却抢先说道:“兄长,不好了,我可能已经被发现了!刚才来了两个叫花子,应该想在这里找点值钱的东西到处乱翻,我虽然左躲右闪,却还是被他们看到,结果他们商量两句,撒腿就跑了!” “快走,这里不能呆了!” 马良不敢犹豫,赶紧和赵九妹带上对讲机和夜视仪等物匆匆离开现场,结果让赵九妹和马良心惊肉跳同时暗暗庆幸的是,他们才刚走远,马上就有一队禁卫军冲进了废墟,马良和赵九妹回头看到不敢怠慢,只能是借助着房屋墙壁的掩护赶紧撒腿逃命,再一次一口气跑出了好几里远。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偏僻无人处休息时,马良这才喘着粗气把城门那边的情况告诉给了赵九妹,赵九妹一听叫苦,说道:“完了,皇兄肯定在每一道城门都安排了我的家人指认我,我还怎么逃出去?” “还有。”赵九妹又说道:“住处也被发现了,今天晚上我们住那里?” 马良苦笑着无法回答,只是深深后悔自己当初嘴贱怂恿赵九妹篡位夺权,把自己和赵九妹彻底捆成了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飞不了自己也跑不掉赵九妹。 更让马良无奈的还在后面,又过了一段时间后,监听对讲机中还响起了这样的声音,说道:“崇明门禀报曹将军,崇明门禀报曹将军,刚才我们在大辽使馆的废墟里发现了有可能是逆贼赵构的人,还在一个柴房里发现了两套换下来的上好衣服和一些吃食,末将怀疑,赵构和马良二贼很可能在那里呆过。” “很好。”曹晟在对讲机中说道:“严密搜索附近的街道房屋,还有,让康王府原来的人仔细辨别每一个准备出城的人,绝对不能让赵构化装成百姓逃出内城!” 听到这话,赵构除了摇头苦笑之外,再也没有任何选择,许久才说道:“真没想到,本王吃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好不容易守住汴梁城,最后居然是这个下场。” “历史上岳飞被押进风波亭的时候,肯定也是这个心情。”马良暗暗腹诽道:“现在你该知道岳武穆有多悲壮了吧?” 腹诽归腹诽,事情关系到自己的小命,马良还是只能是赶紧绞尽脑汁的盘算如何带着赵九妹出城逃命,可是反复推敲了许久后,马良却又发现不管是乔装打扮,还是悄悄摸到城上缒城而下,成功的希望都极其渺茫。而耐心熬到宋钦宗放松盘查更是毫无可能,汴梁城里的人口密集程度是这个时代的世界第一,内城更是寸土寸金,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长期躲藏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悄悄的叹了一口气后,曾经靠送外卖为生过一段时间的马良,还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那辆小忍者摩托车,虽然售价还不到三千元,理论上却可以跑出一百四十公里的时速,假如现在能有一辆这样的摩托车,那怕是只有一缸油,自己也能带着赵九妹直接冲出汴梁城,还可以无比轻松的甩开包括骑兵在内的追兵啊。 “淘宝上倒是有这车卖,可惜买不到汽油。” 马良苦笑着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却又心头一动,呼吸顿时加快,想起了自己曾经在网络上看到的一段视频——某位阿三异想天开,试验用高度酒精代替汽油驱动摩托车,结果他把酒精倒进了汽油已经彻底耗尽的摩托车油箱后,居然真的打着了火发动了摩托车!行驶飞驰得和用汽油驱动一模一样! 回忆起了这件事后,目前可用余额还相当充足的马良当然是心中狂喜,赶紧一拍旁边的赵九妹,说道:“殿下,不用怕!我有办法出城了!” “怎么出城?”赵九妹赶紧问道。 “直接冲出去!冲出内城,冲出外城,直接冲到陈留!你的那位皇兄,就是让他的兵骑上汗血宝马,也休想追上我们!” 马良得意回答出这句话时,秦桧也已经来到了马良和赵九妹之前藏身的大辽使馆废墟中,还一眼就认出了马良留下的绸缎衣服——马良可不想赵九妹那么有钱有势,可以天天换新衣服。然后秦桧一边赶紧把情况告诉给曹晟的手下将领,一边在心里暗暗说道:“殿下,马将军,你们快落网吧,我的荣华富贵,可就看你们的了!” ------------ 第一百零九章 有本事来罚款 鬼使神差,指认了马良留下的衣服后,秦桧并没有立即返回家中休息,选择了信步南下,赶来距离大辽使馆废墟最近的崇明门查看情况。 才刚出卖赵九妹没有几天,还没来得及得到提拔重用,见惯了无数大小官吏的崇明门守军自然没人主动过来搭理秦桧,秦桧也没在意,只是站在路旁默默注视着排队出城的汴梁百姓,努力睁大了眼睛寻找可能躲藏在人群中的赵九妹和马良,心中还不由想起了李邦彦的亲口承诺…… “很好,指证了赵构暗中收买武将图谋不轨之后,本相立即亲自领你去见官家,请官家重重嘉奖于你!” 回忆起了这句话,秦桧的心头难免又有一些激动,因为秦桧很清楚李邦彦这话绝对不是在红口白牙的忽悠自己,当了多年太子的宋钦宗在登基前是培养了一帮自己的班底,登基后也马上用这帮东宫旧人接管了朝政大权,但是宋钦宗毕竟才刚上位,朝中还有着许多重要职位悬空或者被宋徽宗的亲信占据,缺的就是人才坐上这些位置,自己只要帮着宋钦宗搬倒了对他皇位威胁巨大的赵九妹,他就肯定不会亏待了自己! “不求太多,正六品的尚书左右司郎中就行,实在不行从六品的开封少尹也可以,只要有实权。当然,最好是给事中,能够经常侍侯在官家左右。” 默默念叨完了这句话,又在人群中仔细搜寻了一通,还是没有找到曾经对自己有恩的赵九妹和马良,秦桧失望的悄悄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街道的正北面,却突然传来了古怪声音,一种秦桧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古怪声音…… “滴滴!滴滴!滴————!” 北面的街道上还很快就是一片大乱,无数百姓连滚带爬的逃向街道两侧,口中还大呼小叫不绝,“妖怪!妖怪来了!快跑啊!妖怪来了!” “妖怪?什么妖怪?” 秦桧惊讶的伸长脖子去看北面,也很快就瞳孔收缩的看到,一辆古怪的黑色两轮车,拉着两个戴着黑色圆形头盔的黑衣男子,正在向着崇明门这边疾冲而来,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想象不说,两轮车的前端还射出了一道明亮的光线,射在眼睛上晃得人双目生疼。 事发太过突然,即便是奸诈阴险如秦桧都难免张口结舌,不知所措,当然就更别说街上的百姓和守在城门前的宋军士兵了,看到那怪车发出巨响狂奔而来,不知多少百姓士兵被当场吓尿了裤子,下意识的抬腿就往两旁逃命,也不知多少人张口就大喊妖怪,城门前顿时鸡飞狗跳,一片大乱。 做为一个遗臭万年的著名权奸,秦桧当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即便是初次遭遇这样的怪异情况,秦桧却硬是成为了在场几百上千人中第一个恢复冷静的人,然后一眼认出那两名男子身上穿着黑色背心,就是自己替赵九妹送去收买种师道等人的防刺衣,也马上就猜到了怪车上两个男子的身份,赶紧大吼道:“不要慌,冷静!关城门!是赵构!是逆贼赵构和他的走狗马良!” 很可惜,秦桧的反应虽然神速,无奈崇明门的守军却没有他这个本事,依然还在慌乱的飞奔向两旁逃命,没有那怕一个人想到赶紧关上城门,惟有秦桧一个人连滚带爬的冲向城门,试图关上城门瓮中捉鳖,脸上表情还狰狞无比。 还是很可惜,秦桧的动作再快也没有摩托车的速度快,不断鸣笛间,同时驮着马良和赵九妹的酒精摩托车碾压着汴梁城内的平坦道路向南狂奔,与冲向城门的秦桧擦身而过,硬生生的抢在了守门士兵做出反应之前,冲出了被宋钦宗亲信军队严密把守的崇明门,冲进了相对来说防卫不是那么严密的汴梁外城! 这还不算,擦身而过间,戴着头盔坐在马良身后的赵九妹还恰好扭头,看到了冲向城门试图关门的秦桧狰狞表情,心中也顿时一惊,暗道:“这么巧?怎么是他?” 事还没完,见赵九妹和马良成功冲出了汴梁内城,彻底急红了眼的秦桧也没多想,连滚带爬着只是冲向装备着对讲机的崇明门守将面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就歇斯底里的大吼道:“官家!曹将军!臣下是秦桧,揭发赵构逆贼谋反的殿中侍御史秦桧!” “臣下刚刚亲眼看到,赵构逆贼和他的帮凶马良,骑着一辆黑色怪车冲出了崇明门,逃进了汴梁外城!请你们立即传令外城诸门,叫他们全部关上城门!千万不能让逆贼赵构跑了!千万不能让逆贼赵构跑了!” 秦桧的怒吼不仅马上被身边有着对讲机的宋钦宗和曹晟听到,同样被亲手拿着监听对讲机的赵九妹听到,结果听到了秦桧这近乎疯狂的吼叫后,赵九妹的表情也顿时变得狰狞无比,一字一句道:“果然是这个狗贼!” 接下来的情况让赵九妹魂飞魄散,对讲机中,竟然很快就响起了宋钦宗亲信曹晟的吼叫声,“外城所有城门,所有城门!听到命令马上关门!马上给我关上所有城门!千万不能让赵构跑了!千万不能让赵构跑了!” 装备着对讲机的汴梁外城诸门守将纷纷唱诺,赵九妹也顿时脸色苍白,赶紧向马良问道:“兄长,怎么办?外城的城门都关了,我们出不去了!” “别慌,继续监听!”马良大吼道:“你皇兄给内城的所有城门都装备了对讲机,再排除他和他亲信装备的对讲机,剩下的对讲机肯定不够给外城的所有城门装备,我们还有希望!” 被马良猜中,马上的,宋钦宗的绝对亲信曹晟,又在对讲机中大吼道:“装备了对讲神机的城门,马上派快马联系安上门和通津门,叫他们立即关闭城门!立即关闭城门!还有通天门、永泰门和含辉门,还有顺天门、金耀门和卫州门,也派人去传令,叫他们马上关门!” 听到这话,赵九妹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冲正在驾驶着摩托车奔驰的马良大吼道:“兄长,听到了没有?附近的安上门,没有对讲机!” “听到了!兄弟坐好,抱紧我!我要加速了!” 大吼着,迅速将车头转向通往安上门的街道,马良先是重重一扭油门把摩托车的速度加到最快,然后大吼道:“来罚我的款啊!老子闯红灯了,逆行了,闹市鸣笛,不遵守交通规则,你们能把老子怎么办?有本事现在就来罚老子的款——!” ------------ 第一百一十章 冲出汴梁 其实从南薰门到安上门(戴楼门),要比从崇明门到安上门要近得多。 从南薰门到安上门,信使只要走小巷口路横穿一个街区,冲过宜男桥,就可以把消息或者送到安上门。而从崇明门到安上门,首先得过新桥,冲过人流密集的老鸦巷路,再转进人流远超小巷口路的大巷口,还得再越过第一座桥,转入同为人流密集区的马军衙街南下,最后才能赶到安上门,路线距离不仅要超出一倍以上,穿行难度也大得多。 也正因为如此,曹晟的亲信南薰门守将朱尚秦在收到紧急联络的命令后,丝毫没有任何担心或紧张,除了一边命令立即关闭南薰门外,一边叫自己亲信兼堂弟朱尚炳骑快马到安上门传令,还叮嘱道:“快去,赶紧把消息送到安上门,把赵构那个逆贼堵在了城里后,我在曹将军面前给你请功!” “兄长放心!”朱尚炳抱拳大声答应,又说道:“兄长,稳妥起见,请把你的爱马追风借我一用,这样才能更快把消息送到安上门!” “趁火打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骑我那匹大宛马逞威风了!” 朱尚秦大声呵斥,朱尚炳呵呵傻笑,不过念在堂兄弟的情分上,朱尚秦还是挥了挥手,吩咐道:“去吧,爱护着点,伤了我那匹宝马,回来我亲手拿鞭子抽你!” 朱尚炳兴奋唱诺,赶紧骑上自己堂兄用天价买来的西域宝马,拍马就往安上门的方向疾驰而去,口中还不断大吼,“让开!让开!紧急军情!大小军民一律回避,否则撞死活该!” 让朱尚炳暗暗得意,看到他骑着高大神骏的大宛马在城内狂奔,街上百姓果然慌忙回避,同时他胯下的骏马也果然物超所值,发足疾驰间不仅速度奇快无比,远超宋军骑兵的主力战马川马滇马,还能让他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啸,风驰电擎的感觉简直让人热血沸腾。 从小就喜欢策马狂奔,难得享受到这样的感觉,朱尚炳当然是兴奋异常,大声吼叫着只是在人流较少的小巷口路上册马狂奔,不过片刻时间就冲过了宜男桥,看到了通往安上门的马军衙街。然而就在朱尚炳洋洋得意的时候,滴滴声中,一辆形同马匹的黑色两轮怪车,却突然从人流密集的马军衙街北面直冲而下,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直接冲向安上门。 这辆黑色怪车不仅速度奇快,模样和声音还特别的吓人,吓得许多百姓连滚带爬的喊叫着冲向道路两侧,冲进东面的小巷口街,还顿时就拦住了朱尚炳的道路,朱尚炳虽然不在乎这些百姓的死活,却又不得不担心自己在疾驰中被百姓绊倒的危险,只能是赶紧勒马,“吁——!” 靠着还算娴熟的骑术,朱尚炳勉强在与百姓相撞前勒住了战马,用马鞭抽开了拦路的百姓,转上了马军衙街时,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朱尚炳又一眼看到,那辆黑色怪车已经驮着两个黑衣男子冲到了安上门附近。而再接着,刚才一直在堂兄身边的朱尚炳,也马上想起了秦桧在对讲机里的介绍——正在被朝廷以万贯高价悬赏缉拿的反贼赵构,还有他价值一千五百贯的帮凶马良,就是骑着一辆黑色怪车冲出的汴梁内城! “糟了!他们就是赵构和马良!” 迅速反应过来,除了震惊于赵九妹和马良的逃亡速度之快外,朱尚炳也没多想,赶紧吼叫着用马鞭抽打路上百姓开路,夹马向前追击,为了把速度尽快提升起来,朱尚炳还狠狠的踢了自己堂兄的爱马两脚,以最快的追向马良和赵九妹,红着眼睛大吼道:“快关门,放千斤坠!他们就是赵构和马良,朝廷重金悬赏捉拿的赵构和马良!” 朱尚炳再怎么吼叫冲锋也没用,看到马良驾驶着摩托车直冲而来后,没有装备对讲机的安上门守军在无比恐慌之余,不仅谁都没有想到关门放千斤闸,还纷纷跌跌撞撞的向着道路左右两旁狼狈逃命,驾驶技术相当熟练的马良乘机再次加速,带着赵九妹直接冲出了安上门,冲进了安上门的瓮城,又在瓮城中潇洒的调整方向,冲向瓮城外门。 “嗡!嗡!嗡!” “出来了!本王终于出来了!” 摩托车的轰鸣声中,还有赵九妹兴奋的喊叫声中,紧急网购而来的小忍者摩托车在酒精动力的驱动下,终于还是载着马良和赵九妹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冲出了他们曾经努力保卫过、现在却又差点把他们困死的汴梁城,沿着蔡河西岸的宽畅大道飞驰南行,迅速消失在汴梁守军的视野中。 不过马良和赵九妹并没有立即摆脱宋军的追击,汴梁守军中,至少还有一个朱尚炳骑着从堂兄那里借来的西域良马,及时尾随着冲出了安上门,遥遥咬住了马良和赵九妹的尾巴,同时因为刚才清楚看到马良和赵九妹没有携带武器的缘故,带刀又披甲的朱尚炳还猛踢胯下战马,两眼尽是血丝的紧追不舍,“赵构逆贼!站住!不要跑!” 这时,赵九妹也已经回头看到了紧追不舍的朱尚炳,还颇有眼力的看出朱尚炳骑的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忙转向马良说道:“兄长,我们被皇兄的兵咬上了!那人骑的还是一匹好马,应该是西域马,恐怕很难甩脱?” “恐怕很难甩脱?”马良狂笑出声,说道:“殿下,你就等着看好吧,后面那个兵就是把他的好马跑死,也别想追上咱们的影子!” 战马与摩托车也就此展开,汴梁南郊的平坦大地上,马良驾驶着摩托车载着赵九妹在前方驰骋狂奔,快如闪电,宋军小校朱尚炳则骑着一匹在中原十分罕见的西域骏马全速追击,屁股上直接带起了滚滚黄砂,一前一后的奔驰速度都远超寻常的骑兵冲锋。 然而十分可惜,尽管朱尚炳在极度焦急紧张之下忘记了爱惜马匹,拼命抽打马匹催促前进,他的战马也把速度发挥到了极限中的极限,却依然还是无法拉近与摩托车的距离,相反还被同时驮着两人的摩托车越拉越远,逐渐连影子都难以看清。 最后,实在忍受不了长时间的全速狂奔,朱尚炳骑乘的西域骏马在高速冲锋中动作变形,突然一个踉跄向前跌倒,惨嘶着跪坐在了地上,朱尚炳也被巨大的惯性抛出,跌在地面上摔了一个狗吃翔七荤八素,半天都爬不起来。 再接着,还是过了许久后,牙床都被撞出血来的朱尚炳才呻吟着挣扎爬起,看看赵九妹和马良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看堂兄已经跑得口吐白沫的大宛骏马,朱尚炳还忍不住重重的掐了几把自己的大腿,难以置信的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兄长用能买十几匹军马的价格,买回来的大宛名马,竟然跑不过一辆车子?还是一辆驮着两个人的两轮车?”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赵宋也有忠良 就连第一时间发现摩托车的大宛骏马都追不上马良和赵九妹,当然就更别说是宋钦宗一伙人事后派出的追兵了,再加上地势平坦开阔,虽说城外的道路情况不可能赶得上后世的柏油路或水泥路,但是靠着马良送外卖时锻炼出来的优秀驾驶技术,马良和赵九妹二人还是成功的甩脱了宋军的追踪,在天色彻底全黑前赶到了陈留郊外。 当然,就算彻底全黑也无所谓,到陌生的地方走夜路在这个时代当然是十分危险和困难,可是对于有着车灯的摩托车来说,却是非常容易的事。 把摩托车停到了路旁的树林中熄火,马良先用热成像夜视仪确认了周边没有危险,这才拿出对讲机尝试与事先来到这里驻扎的张荣等人联系,结果让马良松了口气的是,张荣等人果然一直让对讲机保持了待机状态,才刚叫他们答话,张荣就在对讲机里惊喜的说道:“马大哥,你到陈留了?康王殿下的队伍今天晚上进不城?从那道城门进城?我们来接你。” “兄弟,情况有变化,等见面再告诉你们详细。”马良颇是无奈的回答,又说道:“我知道城门已经关了,你带着兄弟们赶紧准备一下,明天天一亮就出城来和我们会合,我和康王殿下在陈留城的西门外,躲在路旁的一片树林里。” “躲在树林里?”张荣惊讶说道:“殿下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躲在树林里?” “见面再说。”马良不想现在就让张荣等人失望,只是又说道:“记住,带几辆车来,不管骡车驴车都行,车身越大越好。还有,尽量带些粮食武器,如果武器不足,赶紧买些朴刀把兄弟都装备起来。” 听到这话,心思极细的张荣马上就明白情况有变,赶紧郑重答应,结束与马良的对话,马良则又紧急网购了一些吃食和饮水,然后才回到坐在摩托车旁休息的赵九妹面前,说道:“殿下,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喝点水。” 让马良意外,赵九妹并没有伸手来接自己递过去的食物饮水,只是坐在摩托车旁肩头抽搐,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压抑的抽泣声,马良明白他的心情,便叹了口气盘腿坐到了他的对面,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没什么丢人的,人来世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哭,委屈的事憋在心里,只会越憋越难受。” 听到马良这话,满肚子委屈的赵九妹再也压抑不住,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声音,哭着说道:“我不懂,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为朝廷做了这么多事,怎么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当初我就应该象父皇和皇兄一样,扔下汴梁城自己逃命,别去管那么多百姓军民的死活!” “正常啊,这种事从古到今都有,有什么可稀奇的?”马良微笑说道:“伍子胥,文种,韩信,那一个不是立了大功以后有功不赏,反倒送了性命?你能享受到和他们一样的待遇,说明你已经具备了名留青史的资格了。” 赵九妹继续放声大哭,马良却苦笑说道:“兄弟,其实我比你更想哭,我被逼上了梁山以后,最大的愿望就是洗白身份做一个普通人,发点财享受点荣华富贵,好不容易做到这点,却又陪着你再一次成为朝廷的通缉要犯,又得亡命天涯无处容身,我才更委屈更想哭啊。” “对……,对不起。”赵九妹哭泣道:“是我连累了你。” “是兄弟就别说这种话。”马良拍拍赵九妹的肩膀,说道:“放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上天让你受这么多的委屈,经历这么多的风浪,必然是想让你挑起更重的担子,承担更多的责任,你的前途是光明伟大的,我敢打赌,将来的史书上,后人对你的评价,一定会百倍于你的父皇和皇兄。” “兄长别取笑我了。”赵九妹极没信心的说道:“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反贼通缉犯,如何还配青史留名?” “天地有正气,人间有正义,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马良严肃说道:“你的皇兄为了他的皇位,是可以污蔑你陷害你,但是他绝对无法抹杀你对天下百姓和大宋江山的功劳贡献,大宋的军民百姓和爱国义士绝对不会忘记你在危急关头的力挽狂澜,率领他们成功保卫住了家园,有一天你卷土重来之后,他们必然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的一边!” “兄弟,我这话绝对不是在哄你开心。”马良又诚恳说道:“你放心,你一定有机会东山再起!首先是你的父皇和皇兄不得民心,其次是金兵还有可能再次南下,到了那个时候,你的父皇和皇兄肯定还会象上次一样的束手无策,汴梁和大宋的军民百姓也必然希望你能再次挺身而出,带着他们保卫家园,抗击金兵!而你只要做到了这点,大宋的皇位就一定是你的!” “金兵,还有可能会再次南下吗?”赵九妹有些疑惑的问道。 “十有八九。”历史已经大变,马良也不敢百分之百打这个保票,只是分析着说道:“这次我们大宋军队虽然大败了金狗,但是只是给金狗放了点血,并没有伤到他们的筋骨元气,金狗一旦得知你蒙冤而逃,也肯定会生出趁火打劫的心思。那时候虽然有些对不起天下百姓,但是你东山再起的机会,就来了。” 赵九妹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金兵如果再次南下的话,以自己父亲和兄长的德行,肯定又是束手无策畏敌如虎,到时候曾经战胜过金兵的自己再振臂一呼,必然天下响应。而自己只要能够再次打败金兵,再乘机建立自己的班底和势力,与父皇、皇兄争夺皇位绝对不是毫无希望!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后,赵九妹重重点了点头,又由衷的说道:“兄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的江山社稷,与你共享!” “别,也用不着。”马良断然拒绝,微笑说道:“兄弟,我大概是这个天下最懒散也最没进取心的人了,最大的愿望就是混吃混喝等死,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惟一的贪图也就是有个漂亮媳妇,纳上十房八房漂亮小妾,什么坐江山掌大权对我来说毫无兴趣。所以真到了那一天,你让我一辈子天天都可以花天酒地和吃喝玩乐就行了。” 从没见过马良这么惫懒的人,赵九妹听得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音,一口答应道:“行,没问题。真有那么一天,这天下的美女不管你看上谁我都给你!哦,对了,我的那些异母姐妹里面,也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只要你喜欢,不管看上那一个,我都给你赐婚。” 听到这话,马良当然是大为心动,暗道:“那你记住了,千万别言而无信,食言反悔。” 马良的宽慰让赵九妹的心情大为好转,也让赵九妹明白了自己奋斗的目标,而到了第二天上午时,张荣和贾虎也领着两百多名化整为零驻扎在陈留城内外的赤旗军将士,先后来到了这片树林与马良、赵九妹会合,同时还带来了马良指定的车辆和武器。 还是在小弟们基本上到齐后,马良才把赵九妹蒙冤出逃的情况告诉给了赤旗军将士,然后不消说,得知赵九妹立了大功还被宋钦宗如此陷害,正义感爆棚的张荣和贾虎马上就破口大骂,康小三和王二八等莽撞之辈,更是喊出了杀进汴梁去找昏君奸臣算帐的狂言。 手里总共不过两百多人,马良当然没理会康小三等人的蠢话,只是向小弟们说道:“弟兄们,在汴梁城里的时候,康王殿下是怎么待我们的,你们都是亲身体会到的,给我们最好的伙食最好的住处,又发新衣服又发新鞋子,待我们比待宫城里的卫士都还好!” “他现在既然蒙难,为了报答他之前善待我们的恩情,也为了替天下百姓保住这位英勇抗击金兵的贤王,我决定誓死追随他,保护他,直到他沉冤得雪,东山再起!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和之前跟着我替天行道一样,继续和我一起追随康王殿下,保护康王殿下?” 对赤旗军将士爱国爱民的洗脑思想曾经让马良欲哭无泪,在这一刻却又帮上了马良和赵九妹的大忙,听到这话,张荣和贾虎两位民族英雄,还有康小三和何二郎等马良的忠实走狗,无一不是在赵九妹面前伏地拜倒,异口同声的说道:“我等情愿誓死追随康王殿下,矢志不移!” 看到曾经绑架过自己的赤旗军将士纷纷伏拜在自己面前行礼,争先恐后的表态坚决追随和保护已经穷途末路的自己,赵九妹当然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赶紧还礼说道:“众位将士请起,都请起。请众位将士放心,我赵构倘若有沉冤得雪,东山再起那一天,必然加倍回报众位将士的追随拥戴!” 统一了思想纲领后,马良、赵九妹当然赶紧和张荣等人商量起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而以马良的德行,当然是希望赶紧向南跑去江南享福,然而马良才刚提出了这个建议后,颇有战术头脑的张荣马上就反对道:“马大哥,千万不能去江南,江南人口众多人烟密集,我们又有两百多人目标太大,不管是机动转移还是驻扎立营,都很快会被外人发现,引来官兵的围捕。” 很明白张荣说得有理,马良只能是十分无奈的问道:“张兄弟,那以你之见,我们应该去那里?” “最好是找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张荣答道:“让官兵即便知道我们在那里,也拿我们毫无办法,然后我们就可以乘机的招兵买马,壮大队伍,帮助康王殿下东山再起。” 听到这话,第六感颇为敏锐的马良突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忙问道:“张兄弟,那你觉得那里合适?” “梁山泺!” 和马良担心的一样,张荣和贾虎果然异口同声的回答出了这个自己熟悉的地名,然后张荣说道:“天下没有第二个地方比梁山泺适合我们暂时立足,首先我们全是渔民出身,适合在水上活动;其次是我们熟悉地形,可以在地形水文复杂的梁山泺活动自如;第三是梁山泺的水路四通八达,即便朝廷出动大量水师围剿,我们也可以随时机动转移,不容易被朝廷的军队四面包围。” “还有。”张荣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我们在梁山泺的岛上还藏了一批之前缴获来的武器盔甲,只要没被人发现,拿出来就能让我们的兄弟重新装备成军。” 听到这话,恨梁山生活恨得蛋疼的马良当然是苦笑连连,从没到过梁山泺的赵九妹则转向马良问道:“马将军,你觉得梁山泺合适吗?” 命更重要,虽然一百个不乐意重新回到梁山当土匪,然而为了活命,马良还是极其无奈的说道:“殿下,梁山泺确实适合你暂时容身,在那里,你的身份和行踪即便暴露,我们也有把握在朝廷的重兵围剿下保住你的安全。” “那就去梁山泺!”赵九妹当机立断,说道:“先到梁山泺暂且容身,然后图谋东山再起!” 就这样,为了赵九妹的安全和驻扎问题,马良还是满脸苦笑的带着赤旗军踏上了重回梁山泺的道路,先是将过于引人注目的摩托车装在张荣等人带来的驴车上,盖上杂物随军带走,又紧急网购了一批步战利器干粉灭火器装在车上,以便随时投入战斗,然后带着队伍西渡汴水,准备先去考城补充粮食,接着北上济阴收罗船只,走水路返回梁山泺。 在这个期间,为了谨慎起见,马良选择了让赤旗军再次化整为零到陈留城下渡过汴水,然后到东岸远处去重新集结,结果这一行动虽然十分顺利,可是重新集结后向东才刚走得十几里远,带着几个小弟在后面殿后的何二郎就用对讲机与马良取得联络,焦急说道:“马大哥,来了一队官军骑兵,数量大概有三四百人,走的是去考城的道路!” “糟!” 马良一听叫苦,情知以赤旗军的战斗力,对付三四百步兵倒是毫无问题,可是碰上了骑兵就毫无办法了,不得已之下,马良只能是硬着头皮赶紧下令道:“散开,队伍散开,能藏就藏,能躲能躲,尽量散开,等官军的骑兵走了再重新会合!” 听到这命令,两百多赤旗军将士赶紧一哄而散,尽可能的互相远离避免引人注目,马良、张荣和贾虎三人则簇拥着赵九妹匆匆向北,跑到了远离大道的地方躲藏。 很可惜,这一带的地势实在是太开阔了,又开发过度基本上都是一览无余的农田,所以不管赤旗军将士如何尽量散开和互相远离,宋军的骑兵队伍来到现场时,还是马上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立即停止了前进,然后带队的宋军骑兵指挥,还亲自领着一队亲兵北上,向无法藏身的赤旗军将士问话,追问他们的来历身份。 在这个期间,胆小如鼠的马良和赵九妹当然一起都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可惜恶有恶报,一路搜寻着,那宋军的骑兵指挥很快就来到了马良等人的面前,马良也只好硬着头皮用身体尽量保护住赵九妹,冲那骑兵指挥点头哈腰的问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看了看生得歪瓜裂枣的马良,那骑兵指挥突然用马鞭指住了远处的另外几个赤旗军将士,向自己带来的亲兵吩咐道:“你们,去问问那几个百姓的来历身份,盘问仔细点!他们交给我就行了!” 他的亲兵答应,立即拍马去远处,那宋军的骑兵指挥则在马良的面前不吭声,过了片刻才突然大笑说道:“想买本将军的马?当然可以商量,只要你们出得起钱,本将军可以匀几匹战马给你们!” 说完了,那骑兵指挥还向马良连使眼色,低声说道:“装样子递钱给我。” 马良福至心灵,赶紧伸手入怀,假装掏出了什么东西递给那骑兵指挥,那骑兵假意装入怀中,转向自己的亲兵大吼道:“李老七,给老子牵四匹备用的马来拿卖给他们!” 亲兵答应后,那宋军的骑兵指挥又低声说道:“我们是奉命去考城追击康王殿下,确认殿下没去考城后,还要回陈留复命。到了前面的岔路往北走,那里可以到东明,路上有一个通安集,能买到粮食。想往南的话,要到再下一个岔路口,那里的路通雍丘。” 说完了,那宋军骑兵指挥还飞快掏出了几张交子捏成一团,硬塞进马良的手里,低声说道:“保护好殿下,马将军,我在汴梁城里见过你和殿下。” “请问将军高姓大名。”马良低声问道。 “在下韩世忠。”那名宋军骑兵指挥低声回答。 低声回答了这个让马良激动万分的名字后,又向站在马良背后的赵九妹低声音说了一句殿下保重,韩世忠立即掉转马头,一边策马返回自己的队伍,一边象模象样的大吼道:“别浪费时间了,都是一帮被遣散的勤王御义师,赶紧去考城,追赵构那个逆贼!”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马爸爸回来了 汲取了差点被宋军骑兵发现的教训,马良再没有敢让数量多达二百五十余人的赤旗军集体行动,被迫让赤旗军将士化整为零,十人八人一组的结队北上,尽最大限度避免被外人过于留意,再加上宋廷遣散勤王义师后汴梁周边外乡人众多,赤旗军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穿过了人口颇为稠密的通安集,还在集上补充了一些路途所需的粮食,顺利北上到了连接着梁山泺的广济河畔。 很可惜,人工开凿的广济河渔产不多,河上的渔船也自然不多,又受战乱影响,商旅运输远远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来往的船只稀少,擅长水战的赤旗军无法在东明附近的广济河上找到足够的船只乘坐,所以马良等人别无选择,只能是继续冒险走陆路东进,打算先到肯定有着足够船只的济阴再说。 步行东进期间,赤旗军又几次遇见走水路陆路搜捕赵九妹和马良的官兵,好在赤旗军装备着对讲机,可以及时把官兵逼近的情况告诉给马良等人,马良和赵九妹两个罪魁祸首也可以抢先一步找安全的地方藏身,尽量避免在外人面前露面,所以赤旗军依然还是比较顺利的保护着赵九妹步行东进了一百多里,离开京畿路进入京东西路,来到兴仁府的府治济阴城下。 济阴城外果然船只众多,不仅有大小不一的民船,还有运载量大和乘坐起来相当舒适的漕船,赵九妹见了大喜,忙指着自己乘坐过的漕船向马良说道:“马将军,快派人去问问那种漕船多少钱一条?看看咱们的钱能不能让所有将士都坐上这船?” 赵九妹的话还没说完,常年在水上混饭吃的张荣和贾虎等人就已经笑了,马良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向被笑得满头雾水的赵九妹说道:“殿下,我们想到梁山泺去立足,就绝对不能坐这样的船,只能是以一两人就能驾驶的小船为主,辅之以载人绝对不能超过十个人的小货船,否则的话,官兵一旦出兵征讨,我们别说还手了,就是想逃命都难。” “为什么?”赵九妹奇怪问道。 “因为这种船太大太笨重,行驶速度太缓慢。”马良答道:“而且这种漕运船还没有风帆,在逆水的情况下甚至还要人力拉纤才能行进,坐这种船到水文复杂的梁山泺打游击,那是自寻死路,一旦遇到危险连跑都跑不掉,只能是飘在水面上当活靶子。” “所以我们只能坐小船。”张荣补充道:“小船轻便灵活,一两人就能摇着在水面上飞奔,而且还可以轻松藏在芦苇荡里,不容易被官兵发现。” “原来如此。”赵九妹醒悟点头,然后赶紧说道:“马将军,张将军,那买什么船你们决定吧,我听你们的。” “殿下,那你就要受点委屈了。”马良提前警告道:“坐上了我们的船后,吃喝拉撒都只能是在狭窄的船舱,还得受风吹霜打,日晒雨淋,绝对不会象住在康王府里一样的舒坦。” “没事,受罪怎么都比送命强。”赵九妹在这方面倒是很看得开,主动说道:“你们看着安排吧,不用为了让我舒服,拖了你们的后腿。” 马良答应,赶紧拿出一些早就准备好的人造红蓝宝石,让小弟们拿进城去找金银铺子换成现钱,然后又在码头上四处购买船只,很快就弄到了三四十条大小不一的二手船,然后又让赵九妹坐进了一条带着破烂船蓬的货船,由马良亲自带着几个亲信保护,便继续化整为零的东进,悄悄踏上重返梁山泺的道路。同时安排四名能够骑马的小弟走陆路撤回梁山泺,把韩世忠好心送给赵九妹的宝贵战马带回梁山。 快要抵达定陶时,在前面开路的张荣用对讲机送来消息,说是在定陶码头上看到了画着赵九妹和马良模样的通缉令,马良听了也不惊慌,只是让小弟们把船停到岸便假做修理船只,故意磨蹭到天色全黑才继续出发,十分顺利的越过了定陶城下。可是在前方开路的张荣却又用对讲机警告马良道:“马大哥,定陶这里没有水关倒是在晚上悄悄过去,但是五丈河水关就肯定不容易过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没事。”马良答道:“你先派几个兄弟到五丈河水关去看看情况,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和殿下走陆路去梁山泺,你们走水路进湖里,然后再去岸边会合。” 被张荣猜中,掐住了水路咽喉的五丈河水关果然戒备严密,仔细搜查每一条过往船只,同时还在周边几条小路上安排了岗哨盘查路人,无论走水路陆路都很难偷过。情况报告了马良的面前后,马良也难得有些皱眉,说道:“麻烦了,连陆路都封了,这怎么过去?这一带的路面情况又不好,我就算用摩托车带着殿下强冲官兵的岗哨,也未必有把把握冲得过去啊?” “马大哥,强冲水关如何?”贾虎建议道:“五丈河水关挂名有一个营的厢军守卫,但是除去了吃空饷的,五百人了不起能有三百人,而且装备和战斗力都很差,以我们赤旗军的战斗力,直接强闯过去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这事得让我仔细考虑一下。”马良在这件事上不敢大意,说道:“我们赤旗军是从梁山泺出来的,现在又无缘无故的强行闯关冲回梁山泺,消息一旦传开,被昏君手下那帮奸臣知道,说不定就会有人怀疑是我在带着你们重回梁山,只要怀疑到了我身上,殿下的行踪就跟着暴露了。” 贾虎点头的时候,旁边的赵九妹却突然开口,语气坚定的说道:“马将军,强行闯关吧,不用怕暴露我的行踪,我也不怕被皇兄知道我在梁山泺。” “殿下,你考虑清楚没有?”马良警告道:“以赵桓那个昏君对你的猜忌和防范,一旦知道你在梁山泺,肯定会立即出兵征讨,把你直接除掉!” “我考虑清楚了!”赵九妹的语气益发坚定,说道:“进了梁山泺以后,我不但不打算东躲西藏的当一只见不得人的老鼠,还准备公开亮出我的旗号,号召天下义士加入我的队伍,清君侧征讨皇兄身边的那帮奸贼佞臣,还有抗击极有可能再度南下的金兵。” 万没想到赵九妹能有勇气喊出清君侧的口号,马良对他难免有些刮目相看,然后马良仔细盘算,发现赤旗军强闯过关确实有可能招来怀疑,然而喜欢欺上瞒下的地方官吏和水关守将却未必有胆量将此事上报,加上马良又清楚记得历史上金兵撤回北方后,很快就发起了第二次南征,宋钦宗很难有充足的时间集结大批水师征讨赤旗军。 还有一点,赤旗军两百多号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回到梁山泺肯定不可能不惊动地方官府,既然注定了无法悄无声息的蛰伏,倒还不如大方点直接冲回梁山泺,免得自己单独带着赵九妹走陆路遭遇无法预测的风险。然后还是在权衡清楚了这些利弊后,马良才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听殿下的,强行闯关!” 强闯水关的行动比马良和贾虎等人预测的还要轻松,将赤旗军只集结成队后,担任先锋的张荣只是突然拔刀砍翻了上船搜查的水关守军士卒,吓破了胆的厢军士卒就纷纷夺路而逃,而再当已经在实战中历练出来的赤旗军将士跳上岸去冲击水关守军大队时,正聚在一起喝酒赌钱的厢军士卒就大呼小叫着一哄而散,不仅没做任何的反抗就彻底崩溃,还留下了一些赤旗军将士目前急缺的弓箭让马良的小弟缴获。 再接着,在没有死伤一人的情况下冲过了水关,重新回到了波涛万顷的梁山泺后,马良当然是百感交集,不知道是该哭该笑,只能是苦笑着感叹道:“好不容易跑出去晃悠了一圈,居然又回来了,又回来重新开始了啊。” 这时,背着手站在旁边的赵九妹忽然开口,眺望着清澈的湖面说道:“马将军,你们说的梁山泺,终于到了,以你之见,下一步本王应该首先做些什么?是否立即举起我的康王大旗,号召天下的忠义之士加入本王的队伍,征讨我皇兄身边那些奸佞小人?” “殿下,千万不能操之过急!”马良赶紧反对道:“殿下你是得汴梁人心不假,但你的恩惠仅仅只是限于汴梁一城和一部分勤王义师,威望还远远不足以做到振臂一呼,就能天下响应的地步,所以你这个时候如果急着摆明车马与你的皇兄刀兵相见,相反还有可能招来他的重兵围剿,连在这梁山泺里都无法立足。” 经历了这么多风浪之后,赵九妹当然对马良已经是无比信任,听了马良的劝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不能操之过急,那我应该怎么做?” “苟,能苟多久苟多久。” 马良回答了一个现代词语,然后才耐心的解释道:“苟的意思是保存实力,低调发展,等到时机成熟再出来坐收渔利。我们现在实力太弱,只能是尽量不让你皇兄太过重视你对他的威胁,招来他的重兵围剿,同时暗中招兵买马,壮大队伍,然后等你的皇兄和你父皇为了权力争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或者是等金兵再次南下,中原再次震动,殿下你再带着我们突然杀出梁山泺,就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接受过一些帝王教育的赵九妹缓缓点头,认可了马良低调发展的建议,旁边的贾虎却多少有些担心的说道:“马大哥,暗中招兵买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还记不记得了,之前在梁山泺,我们虽然也拼命的拉人入伙,但是直到我们向大泽转移时,也不过才一百来号人。” “这回不会这么困难了。”马良颇是自信的说道:“第一,那个时候其实我根本没出全力拉人,没用出我的所有手段。第二,我们走了差不多一年后,没有了我们的威胁和打击,梁山泺周边的贪官污吏肯定又已经把梁山泺折腾得民不聊生,说不定早就有穷苦百姓忍受不了苛捐杂税自己揭竿而起了,所以我们这次回来,拉人肯定可以容易许多。” “还有最重要的第三,康王殿下。”马良又向赵九妹一摆手,微笑说道:“殿下他是不能急着摆明车马和朝廷刀兵相见,但是并不意味着康王殿下不能在梁山泺的民间公开露面,以殿下的身份地位,请他亲自出马,许下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招揽士卒,也肯定会有许多人愿意响应。” 贾虎点头的时候,依然担任开路前锋的张荣突然又用对讲机与马良取得联系,说道:“发现一条官兵的乌蓬船,追着十几条民船,出现在东南方向。乌蓬船是和我们打过无数次交道的官兵战船,一条船拉四五十人的那种,十几条小船上全是穷苦渔民,拿着很差的武器,没有盔甲,应该是正在被官兵追杀,这个闲事我们管不管?” “管!当然要管!”马良大声回答道:“咬住他们,随时报告他们的位置,我马上追上来和你们会合,联手拿下那条乌蓬船,用来给殿下当座船!” 说完了,马良又转向赵九妹微笑说道:“殿下的运气不错,梁山泺周边官兵用的乌蓬船虽然不是很大,也不象官船那么奢华,但是远比漕运船轻便灵活,既可以用帆,又可以划桨,正合适给你当旗舰用。” 赵九妹笑着点点头,忙问道:“马将军,那你打算怎么办?” 马良笑笑,大声喝道:“加快前进,把咱们的赤旗亮出来!咱们赤旗军,重回梁山泺了!” 不一刻,当数十条大小不一的民船,在打着赤旗军标志性旗帜的马良坐船率领下,突然出现在追击抗税穷苦渔民的官兵乌蓬船视线中时,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济州厢军大惊失色之余,很快就扯开了喉咙,绝望的叫喊了起来…… “赤旗贼!马爸爸回来了!快跑啊!马爸爸回来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利用小渔船轻便灵活的优势,迅速追上并且四面包围了官兵的乌蓬船后,穿着防刺衣的赤旗军将士纷纷夺舷而上,二话不说抬起干粉灭火器的喷嘴,对着惊慌失措的厢军士兵就是一通狂喷,之前已经不知被赤旗军虐待过多少次的济州厢军士卒,也争先恐后的双膝跪倒在甲板上,扔下武器高举着双手摇晃,口中拼命大喊,“马爸爸饶命!马爸爸饶命!”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淳朴青年的沦落 王令是郓城北面梁山泺湖畔的十二里铺村人,和无数邻湖而居的同乡一样,从小靠着在梁山泺里打鱼采蒲为生,还是一个典型的淳朴乡村青年,不赌不嫖连酒都很少喝,精通水性擅长打鱼,孝敬父母善待弟妹,最大的心愿就是攒到足够的钱,把村口的张二丫娶回家里当老婆,早点生一个儿子给老王家传宗接代。 颇有点遗憾,虽说王令不管刮风下雨都坚持每天到湖里打鱼,逐渐长大的弟弟也能给他帮上许多忙,但是官府的税实在太重了,除了田税丁税还有西城所的打鱼税,仅这几项就占去了王令收入的一大半,所以从十三岁就开始下湖打鱼,一直努力到二十出头,王令始终还是没有攒到张二丫家要的三十贯聘礼,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逐渐长大,随时都有可能嫁给其他的男人。 在这个期间,忍受不了官府的苛捐杂税,村子里有人偷偷跑进湖里当土匪,还有人悄悄约过王令,说是与其在家里当一辈子的穷光蛋,倒还不如出去闯上一把,运气好了吃香的喝辣的睡漂亮女人,甚至还有可能被朝廷招安,运气不好也不过是脑袋掉了碗的疤,反正王令还有弟弟妹妹可以给父母养老送终。 王令每一次都断然拒绝了这样的邀请,因为王令知道做人要遵守国法王法,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犯法的事不能做,当水匪山贼会让祖宗蒙羞。所以身强力壮的王令宁可继续忍受官府的苛捐杂税,也宁可从牙缝里一点一点抠出来攒准备用来娶媳妇的聘礼,也从来没有动过心去做那些违法的事。 一位远房亲戚的突然到来,彻底打破了王令的平静生活,这一天的接近傍晚,在县城里低价卖完了自己辛苦打来的鱼后,王令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结果才刚推开房门,就颇为意外的看到光线昏暗的自家房间里,不知坐着一个穿着皂衣布衫的圆脸男子,头上还簪着一朵花,正在与自己的父母说话。 “大郎回来了。”见王令回家,那圆脸男子主动开口说道:“还记不记得我了?王二八,和你算是堂兄弟,小时候咱们见过一面。” “堂兄弟?王二八?” 王令努力回忆,坐在墙角的父亲则开口笑道:“看样子真记不得了,爹的祖父,和你二八哥的曾祖父是堂兄弟,不但是一个姓,还是一个祖宗。快,给你二八哥见礼。” 见父亲开口承认自家确实和王二八是亲戚,王令当然是赶紧给王二八见礼,又听父母说王二八还顺便给自家带来了一匹粗布当礼物后,王令更是不敢怠慢,赶紧拿出一点今天打鱼换到的钱,叫弟弟去村里的酒肆沽来一点水酒,王母也用芝麻油炒了几个鸡蛋,又用野菜煮了一点杂鱼,尽自家最大的努力盛情款待王二八这个突然到访的远房亲戚。 再接着,还是到了席间闲聊时,王令才知道自己的远房堂兄王二八以前也和自己一样,都是靠在梁山泺里打鱼为生,偶尔在铁匠铺打打下手挣点零钱,日子过得不比自己好到那里,不过后来王二八的运气好,遇到了东京汴梁来的一位大贵人,得那位贵人提携跟着做上了生意,挣到不少的钱,还一度跟着那位贵人去过东京汴梁,见识到了大世面,只因乘船路过梁山泺,突然想起王令家这户亲戚,所以顺便过来看一看。 倾听着王二八口若悬河的描述外面世界的精彩与富庶,从小就过惯了穷日子的王令当然是羡慕万分。王二八则突然话风一转,向王令问道:“大郎,你现在的情况如何?打算几时娶媳妇?” “娶媳妇?”王令一听苦笑了,说道:“二八哥就别笑话我了,兄弟我穷得连裤子都快穿不起了,还拿什么娶媳妇?哦,对了,二八哥,你娶媳妇了没有?” “兄弟,听了你别多心。”王二八很是坦承的说道:“哥哥我现在别说是娶媳妇了,就是娶一个媳妇买两个小妾,都拿得出这笔钱来,但是哥哥我没时间啊。” “没时间?为什么没时间?”王令疑惑问道。 “太忙了,实在太忙了。”王二八唉声叹气的说道:“提携我那位大官人,待我虽然非常好,让我吃得饱穿得好还攒得下钱,但是他的生意做得太大了,哥哥我差不多天天都得给他四处奔波走事,那来的时间娶什么媳妇?” “为这事哥也烦了好久。”王二八又说道:“有心告假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可又怕我自己人一走,位置马上就被其他外人给顶了。想辞工不干吧,又根本舍不得,所以没办法,只能是这么耽搁着,看那一天能腾出时间,把我自己终身大事给办了。” 听到这话,连娶一个乡野村姑都拿不出钱来的王令当然是万分羡慕,旁边的王父则是灵机一动,忙向王二八说道:“大侄子,要不这样吧,你把我家这两个儿子带去给你当帮手吧,让他们见点世面,也让他们给你打点下手,等他们那天能暂时顶上你的差事了,你不就可以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了?” “这个……。”王二八有些犹豫,盘算了一下才说道:“堂叔,你如果信得过小侄,我可以帮你把大郎带出去,但是二郎我暂时不能带,一是我不好一下子带太多的人,二是堂叔堂婶你们的年纪也大了,身边不能缺一个男丁。” 王父一听大喜,赶紧向王二八这个远房侄子连连道谢,王母则不无担心的说道:“大侄子,那位贵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大郎跟着你出去,究竟能不能吃饱饭,穿上衣服?” “堂婶,这个你放一百个心,大郎跟我走,不但可以吃得饱,还可以吃得好!” 王二八将胸脯拍得山响,又拿出了一颗亮晶晶的宝石放在破烂饭桌上,说道:“堂婶你如果不信,可以自己看,当初大官人把我从家里带走的时候,给了我家十贯钱当安家费,这颗宝石拿到城里去卖,怎么都要值十几贯,我替我家大官人做主了,这颗宝石给大郎当安家费,你们留下预防万一。” 看到那颗亮晶晶的彩色宝石,王令一家当然是眼睛几乎没有鼓出眼眶,然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王父除了大骂王母头发长见识短以外,又没口子的向王二八连连道谢,极力恳求王二八把王令带出去见世面挣大钱,王二八则笑吟吟的转向王令,问道:“大郎,怎么样?想不想和哥哥出去挣大钱,回来娶一个漂亮媳妇?” 又看了看王二八准备拿给自家当安家费的宝石,悄悄咽了一口口水,淳朴青年王令犹豫了片刻才大力点头,说道:“二八哥,我跟你走!” “那你可要听话。”王二八微笑说道:“还有,得吃得了苦。” “大侄子,这个你放心,大郎是你兄弟,他如果不听话,你尽管打,我绝无二话。”王父抢着说道:“还有,乡下人进城算什么吃苦?在城里要饭都比在这里打渔的强。” 王令也开口表示一定听话,一定能吃苦,王二八听了大喜,忙说道:“那兄弟,你赶紧准备一下,什么都不用带,带一套可以换洗的衣服就行了,出了门不管吃饭喝水,还是住店雇车,什么都算哥哥的,不用你掏一文钱,我们明天早上就走。” 还担心自己没有路费的王令一听当然大喜,赶紧向王二八连连道谢,然后到了第二天上午时,辞别了父母弟妹,又偷偷看了看心上人家的方向,王令还真的登上了王二八带来的客船,随着王二八和两个听说是商号伙计的男子一起离开家乡北上,准备到历城去学习经商。 事还没完,货船摇到了梁山附近后,听说过这一带情况的王令还主动向王二八说道:“二八哥,前面那座岛叫梁山,最好不要太靠近了。听说有一些抗税的强人时常在这一带活动,偶尔还打劫过往的船只。” “没事。”王二八微笑着说道:“说来也巧,其实提携我那位大官人,现在就在这座梁山岛上,我先带你去见一面,然后再带你去做买卖。” “二八哥,你说那位大官人,现在就在这岛上?” 王令惊讶的问,王二八温和的微笑着点头,然后一边好言安慰着王令,一边吩咐伙计把船摇到梁山岛岸边,结果让王令十分意外的是,传说中时常有强人活动的梁山岛岸边,不知何时竟然修建起了一座相当简陋的码头,还停着许多大小不一的船只。 王令乘坐的小船靠岸后,马上就有十几个携带着武器的男子迎了过来,王二八忙不迭的指着他们中间为首的干瘦男子,给王令介绍道:“兄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何二郎何二哥,很讲义气的一位好兄弟。还有,你别看他穿着便服,实际上他是有官职在身的人,是我们大宋朝廷正七品的武骑尉,比郓城县令的官都还大!” “他是官?还比县里的县令都还大?” 王令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何二郎会是这么大的官,王二八微笑点头确认,又向何二郎说道:“二哥,这个叫王令,是我的堂兄弟,今后请你多关照他。” “那是当然。”何二郎很是客气的点头,又十分热情的对王令说道:“王兄弟,既然你是二八兄弟的堂兄弟,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堂兄弟了,有什么事只管对我开口,我一定把你当亲兄弟对待。” 热情的说着,何二郎还用力的拥抱了王令一下,从没遇到这种礼节的王令有些不适应,谁曾想何二郎带来的兄弟竟然轮流上前,逐一拥抱王令,一边自己介绍自己的姓名,一边亲切的说道:“王兄弟,今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令脑袋有些眩晕的答应,虽然觉得这些人太过热情,却又感觉无比的新鲜,何二郎则又向王二八说道:“二八,康王殿下和马大哥他们应该有空,你带王令兄弟去见他们吧。” 王二八答应,然后拉着王令的手往山上走,一边不断和路旁的人打着招呼,一边抽空对王令说道:“兄弟,昨天我是怕吓着你和堂叔堂婶,没急着告诉你提携我的贵人是谁,说了你也肯定不敢相信,提携我的这位贵人,其实就是当今官家的第九个弟弟,大宋朝廷的康王殿下!” 住在乡下消息闭塞,还不知道赵九妹已经成了朝廷的通缉犯,王令听了当然是大吃一惊,惊讶说道:“什么?朝廷的康王殿下?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事慢慢再告诉你,我先领你去拜见康王殿下,还有拜见我们马大哥。”王二八随口回答,又微笑说道:“兄弟,你的运气来了,见到了康王殿下表现好点,只要得到他的赏识,他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从一个老百姓变成一个朝廷命官,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听着王二八的忽悠,脑海几乎是一片空白的上到了梁山后,王令被领到了一间明显是刚刚建好没有几天的草房前,草房门前的两旁还站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男子,个个威风凛凛,再进到窗户很小的草房后,王令又无比惊讶的看到,这间看似简陋无比的草房中,居然悬挂着两个小碗大的白色夜明珠,将原本应该漆黑的草房照得一片通明。 夜明珠下是两名男子,一人身穿粗布衣衫长得歪瓜裂枣,另一名穿着绸衣的青年男子则生得眉清目秀,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都尽显高贵,然后王二八还赶紧向那绸服男子下拜行礼,说道:“正九品保义郎王二八,见过康王殿下,殿下金安。” 听远房堂兄自报说他也是官,王令当然又是大吃一惊,王二八则回头招呼凹:“大郎,快学我一样,给康王殿下行礼。” 被赵九妹的气势所夺,脑海里又被所见所闻弄得一片空白,没做任何多想,王令当然是赶紧学着王二八的模样给赵九妹行礼,赵九妹见了满意点头,说道:“免礼,平身吧,王将军,你领来的这位义士是谁?” “回禀殿下,他是末将的一个远房堂到,姓王,单名一个令字。”王二八恭恭敬敬的说道:“他听说末将追随殿下准备起兵清君侧,抗击金兵,十分向往,所以就毅然跟随末将投奔殿下,恳请殿下收录。” 听到这话,原本是跟着堂兄来学做生意的王令当然是张口结舌,晕头转向,赵九妹则是满意点头,说道:“很好,既然这位王义士如此忠心为国,那就留下吧,你领王义士下去休息,等候收编。记住,要好生对待王义士。” 王二八赶紧唱诺,赵九妹旁边那个歪瓜裂枣则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了王令的双手,诚恳说道:“王义士,你听说过安利没有……?哦不,感谢你的加入,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生死与共,并肩杀敌的战友了。你放心,康王殿下历来赏罚于他,只要你和我们一样忠心追随他,封官赐爵,封侯拜将,全都不在话下。” “我……。” 王令继续晕头转向,歪瓜裂枣则立即命令王二八将王令领出去,王令也在王二八的忽悠下,来到了一个勉强能够避雨遮阳的芦蓬下,芦蓬下还坐着十几二十个和王令一样满脸稚气的年轻男子,另有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迎上来,二话不说就给了王令一个熊抱,爽朗的大声笑道:“欢迎加入我们赤旗军的大家庭,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手足兄弟兼战友了。” 被忽悠着坐进了那群一看就是菜鸟的人群中,至今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王令几次开口想要说话,然而他每次开口,马上就招来了赤旗军教官的一通亲切问候,关心他家庭问题经济问题,婚姻问题和前途问题,拼命鼓动他只要忠心追随赵九妹,他日升官发财封妻荫子绝对不在话下,而这样的话重复得多了,曾经的淳朴青年王令脑海里也逐渐的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只要跟着赵九妹走,就一定有好吃的好穿的,一定能娶上自己心仪的女人。 “跟康王走,当高官,骑骏马!跟康王走,住豪宅,娶好妻!跟康王走,救黎民,保百姓!跟康王走,救大宋,保中原!” 上山才一天多点时间,王令就和许多刚上山的赤旗军新人一样,把这些口号背得滚瓜烂熟,集体背诵时还喊得一个比一个大声。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后,王令甚至还生出这样的念头——这种前途无量的好事不能让自己一个人独享,应该把自己那些邻居朋友也叫一些来,和自己一起加入赤旗军,追随着赵九妹清君侧抗金兵,重新建立一个和平自由、富强繁荣的新大宋。 顺便说一句,也不是所有落入传销陷阱的梁山青年都象王令这么淳朴好忽悠,一些比较精明的赤旗军新人还是在上山后就发现他们上了大当,可惜发现这点也没用,四面环水船只又尽被赤旗军老人控制,他们就是插着翅膀也飞不出去,也只能是在赤旗军八成谈感情、两成谈事业的不间断洗脑手段下逐渐沦陷,滑落无法回头的传销深渊。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彻底乱了 和马良估料的一样,没有了赤旗军这帮真正的恶霸在梁山泺上横行霸道后,失去了制约的贪官污吏们果然已经卷土重来,拼命欺压百姓和征收各种苛捐杂税,在赤旗军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的土豪劣绅也为虎作伥,大肆兼并土地和霸占湖中特产,联起手来把梁山泺周边的百姓折腾得苦不堪言,继而导致民变四起,反抗不断。 在这样的情况下,曾经无数次把官兵抽得满地找牙的赤旗军重新回到了梁山泺后,当然马上就受到了梁山泺百姓的拍手欢迎,许多被迫在湖中逃亡流浪的穷苦百姓争先恐后的主动请求加入赤旗军,再加上赤旗军改变手段不断用各种卑鄙伎俩赚人上山,赤旗军的规模很快就扩大到了六百多人,重新成为了梁山泺里的头号恶霸。 在这个期间,赤旗军除了取出之前秘密囤积的武器盔甲装备和训练新兵外,又故技重施暗中派人联络梁山泺岸边的地主豪强,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强迫他们帮助赤旗军倒卖各种廉价工艺品,换取粮食、衣服和油盐等物补给军队。而已经被地主豪强们也不敢违拗,乖乖的全部选择了配合赤旗军行事,让赤旗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重新建立起了一套后勤补给体系,解决了衣食住行的问题。 东平府和济州府的官兵也因此倒了大霉,先是单独行动的官兵船只接连遭劫,连船带武器和各种物资一起被抢过精光,然后随着赤旗军队伍的迅速壮大,连两三条集体行动的官兵乌篷船赤旗军都开始敢抢,沿湖官兵纷纷叫苦连天,逐渐开始连港都不敢出,眼睁睁的看着赤旗军船队在梁山泺湖面上嚣张跋扈,然而却又无计可施。 还是在这个期间,重新在梁山泺里立下了足后,马良听从赵九妹的要求,开始着手收集来自东京汴梁的消息情报,想尽量了解汴梁现在的情况变化,以便赵九妹掌握时局,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 广济河连通着汴梁这一点极大的方便了赤旗军的情报收集工作,只要发现有从汴梁来的船只驶往梁山泺下游的山东等地,赤旗军船队都会尽量拦截,打听情况,也很快就知道宋钦宗已经向全天下的州府县城下达了通缉赵九妹的命令,还有宋钦宗在汴梁城中拼命清洗宋徽宗派系官员,宋徽宗即将返回汴梁等情况,甚至还探得了在汴梁保卫战中出力不小的宇文虚中,兵权被宋钦宗彻底收缴的准确情报。 对此,马良当然冷笑连连,向赵九妹说道:“殿下,等着看好戏吧,等你的父皇回到了汴梁,他和你的皇兄之间,绝对要有一场精彩的大戏上演。” “未必吧?”赵九妹不象马良这么肯定,说道:“皇兄的位置是父皇主动让给他的,难道父皇还能再要回去不成?” “要回去倒是不可能。”马良断言道:“不过权力你父皇一定会想尽办法收回去,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享受了那么多权力带来的好处,怎么可能甘心真的把朝政大权让给你的皇兄?而且就算你父皇能答应,你父皇身边的蔡京和童贯那帮人也绝对不会答应!” 赵九妹琢磨盘算,半晌才说道:“随便他们怎么争了,反正与我无关了,皇兄容不下我,父皇重新掌握了实权,他最宠爱的三哥为皇位,肯定也容不下我,所以随便他们去折腾吧,我只管在旁边看戏就行了。” 马良和赵九妹都严重低估了宋徽宗对权力的贪恋程度,更低估了宋徽宗和宋钦宗这对怂货父子在窝里斗、打横拳这方面的凶残程度,又过得了一段时间后,贾虎率领赤旗军船队,突然强行裹挟着一条民船回到了梁山码头,又用对讲机禀报说他探听到了关于汴梁的重要情况,请赵九妹和马良立即接见他带来的青州客商。 知道贾虎不是喜欢小题大做的人,马良和赵九妹当然在第一时间接见了贾虎和他带来的商人,结果那被贾虎强行请来的商人还道马良等人是要害他,吓得在马良和赵九妹面前连连顿首,带着哭腔喊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过往客商,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杀我,小人船上的货物,情愿全部献给几位大人。” “这位掌柜不用怕,我们不会害你。”生得远比马良和贾虎斯文的赵九妹和颜悦色,一边亲自搀那商人起身,一边语气温和的说道:“我们把你请来,只是想向你问几句话,问完了马上就放你走,不会要你的任何东西,更不会害你的性命。” “这位掌柜,不用怕。”贾虎也向那商人说道:“我们没害你的意思,只是想请你把你知道的汴梁现在情况,向这位大官人再说一遍。” 见赵九妹等人态度和蔼,那商人逐渐定下心来,小心翼翼的向赵九妹问道:“大王,你们就是想知道汴梁现在的情况?” “对,越详细越好。”赵九妹点头,还把那商人拉了坐下,说道:“来,请坐下慢慢说。” 赵九妹的温和态度让那商人心中大定,这才开口说道:“大王,汴梁现在的情况,是彻底一片大乱了,说不定还有可能又打起仗来,所以小人这次从齐州贩到汴梁的货都没敢卖完,就赶紧坐船回家,怕的就是战火再起,生灵涂炭啊。” “汴梁说不定又有可能打仗?” 马良和赵九妹面面相觑,然后赵九妹赶紧问道:“掌柜的,汴梁为什么又要打仗?金兵不是已经撤了吗?难道金兵又回来了?” “大王,不是金兵回来了,是太上皇回来了。”那商人苦笑说道:“太上皇带着好几万的兵马回到了汴梁城,官家叫他进城他不进,还驻扎在汴河岸边,掐断了汴河的漕运,把从江南运来的粮食全部拉进了他的军营。听说太上皇还命令从湖北、荆湖来的勤王兵马解散回乡,官家也命令太上皇带来的勤王兵马解散,和太上皇互不相让,随时都有可能动手打起来。” “太上皇就这么做得出来?”赵九妹大惊说道:“他已经把皇位让给皇……,让给了官家,就应该听官家的号令诏书才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一边断汴梁的漕运,一边遣散官家从湖北、荆湖带来的勤王军队,他想做什么?难道他还想把皇位要回去?” “太上皇就是想把皇位要回去。”商人叹着气说道:“听太上皇那边的人说,太上皇已经金口玉言颁下圣旨,说是皇位是他传给官家的,他就有权力再要回去。官家那边的人则说皇位既然已经传给官家了,就谁也别想再拿回去。两边的人互不相让,随时都有可能动手打起来,所以我们这些去汴梁做买卖的外乡人毫无办法,只能是赶紧往家乡跑啊。” 万没想到自己的亲生老爸竟然能够无耻无赖到这个地步,赵九妹当然是神情复杂,马良则插口问道:“掌柜的,那汴梁一带的百姓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打来打去还不是老百姓受苦?”那商人叹了口气,说道:“怕又被战火波及,刚刚才回家的城外百姓只能是又跑了,城里面更可怜,本来就被金兵包围得既缺粮又缺菜,现在太上皇的军队又掐断了漕运,从江南来的漕粮运不进城里,城里的粮食价格涨了差不多十倍,油盐酱醋和蔬菜肉类没有一样不涨,还有做饭用的石炭(煤炭)更是少得可怜,好多人家都只能吃冷食。” “那汴梁的百姓,希不希望康王殿下回去?”马良又追问道:“就是带着军队打退金兵那位康王殿下。” “谁不希望?”从汴梁回来的商人马上就说道:“汴梁城里城外的老百姓,还有许多当兵的,都在怀念康王殿下带着他们守城的日子,也全都盼着那位被昏君逼走的康王殿下能够回去,收拾汴梁那里的局面,让他们重新过上太平日子。” 马良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关于汴梁局势的详细情况,比方说宋徽宗和宋钦宗两个怂货手里各有多少军队,朝廷里都有人支持宋徽宗复辟,又有那些人坚决支持宋钦宗掌权,只可惜这个商人无法接触到这一层面的消息,回答得都很笼统,无法给马良提供更多的有用的消息。马良无奈,只能是转向赵九妹问道:“兄弟,你还有没有问题要问这位掌柜?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让贾兄弟送他走了。” 赵九妹迟疑了一下,抱着一线希望向那个商人问道:“掌柜的,再多问一句,你可知道康王殿下被昏君逼走以后,他的家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让赵九妹喜出望外,这商人竟然马上就答道:“知道,听说康王殿下被官家逼走以后,朝廷里虽然有人唆使官家拿康王殿下的家眷问罪,但是更多的朝廷大官坚决反对,都说康王殿下有大功于国,无论有什么过错都不能牵涉到他的家眷身上,所以官家就让康王殿下的家眷全部回了康王府过日子。” 听到这话,正在挂念妻女平安的赵九妹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向那商人连连道谢,马良见赵九妹再没有问题,这才向贾虎说道:“贾兄弟,送这位掌柜回去吧,把我们的琉璃珠拿几颗给他,算是我们答谢他带来的消息。” 贾虎答应,这才领着那千恩万谢的商人下山,马良则转向了赵九妹说道:“真没想到,你的父皇为了夺回大权,竟然连切断漕运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看这样子,你父皇和你皇兄之间,至少有一半的可能会真的打起来。” 赵九妹没有急着吭声,半晌才十分无奈的说道:“可怜了汴梁的百姓,好不容易才熬到金兵退走,又赶上了这样的事,不知有多少黎民百姓要因为我的父皇和皇兄无辜受难了。” 马良苦笑,又忽然灵机一动,稍一盘算就赶紧问道:“殿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象一直没有卸任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职务吧?” 还是得马良提醒,赵九妹才想起这件看上去似乎无关紧要的事,说道:“没错,是没卸任,因为这个官职是皇兄随口封的,官印也是我自己铸的,严格来说不算正式的朝廷官印,所以皇兄回来后我就没把那枚官印上缴,皇兄可能是因为顺利收回了军政大权,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有专门下诏免除我这个职位。” “太好了!”马良一听大喜,赶紧说道:“殿下,要不咱们也搀和一脚吧,你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去令汴梁各军,命令他们停止对峙,罢兵休战,全部返回各自驻地等候朝廷犒赏,还有解除对漕运的封锁,不许任何军队阻拦漕船进京!虽然这么做你父皇和你皇兄肯定不会听,但是汴梁百姓一定会领你的情,觉得你比你那位只会打内战的父皇和皇兄强出百倍!也绝对有利于你将来的东山再起!” “主意倒是一个好主意,但是我怎么可能做得到?”赵九妹疑惑说道:“我们和汴梁没有联络渠道,地方官府也绝对不可能用驿站替我传递文书,我怎么把罢兵休战的命令送到汴梁?我总不能冒着被抓的风险,直接回去当众下令吧?还有,我自己铸的那枚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官印,现在也在汴梁城里,没有印章我拿什么发号司令?” “不急,让我想想办法。”马良努力开动起了自己平时懒散、实际上却充满了坏水的脑袋,暗暗在心里说道:“淘宝网上,什么东西能帮我们做到这一点呢?” 迅速盘算间,马良当然首先想到了自己曾经用过的投影仪,然而细一想,却又发现这么做根本不现实,就算自己可以派小弟带着投影仪和音箱这些玩意返回汴梁放电影,也没办法象之前一样不受阻拦的全城播放,宋徽宗和宋钦宗两个怂货就算再蠢,也肯定不会允许自己的小弟动摇他们的军心。 再接着,马良又想起了能够发光的炫彩广告牌,盘算能否用这种广告牌传达赵九妹的命令,可是仔细推敲了一番后,马良却又发现还是不现实,首先是供电的问题,自己就算给广告牌配备上电池也支撑不了多久,其次是广告牌太小,就算顺利引起汴梁军民的注意,在军队的干涉下,能够看到广告牌内容的人也肯定不多,同时这种广告牌还相当不便宜,性价比很差。 “首先是便宜,其次是数量要多,第三是隐蔽,能够让我的小弟安全的秘密散播,什么东西能同时满足这些条件呢?” 毕竟是穿越者,接触的事物远超这个时代的土著,细一盘算间,一种成本低廉、可以反复使用、同时还可以扩展出其他用途的玩意,就很快出现在了马良的脑海中——彩色打印复印机!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发明了活字印刷,但是只能印出白纸黑字和相对比较简单的花纹,无法印出彩色图案,字体也无法辨别出自何人之手。而一台几百元的彩色打印复印,再搭配上一台入门级的数码相机,却可以把赵九妹的亲笔手令和照片复印出无数份,在黑夜中轻松散播在汴梁各地。 颇为天才的想到这点后,马良还拍了拍赵九妹的肩膀,微笑说道:“殿下,有办法了,而且我还可以保证,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伪造你的亲笔手令,可以极大的提高我们的通讯联络安全性,让所有人都能认出你的手令真假,却又让任何人都无法仿造。” 顺便,不用担心手摇发电机的功率同时带动不了笔记本电脑和复印机,有了用酒精代替汽油这个办法,价廉物美的汽油发电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不嫌搬运时麻烦的话,风光互补的发电机都可以上!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汴梁僵局 宋徽宗和儿子各自率军对峙,当然是马良穿越造成的蝴蝶效应,但也是一件必然的事。 历史上宋徽宗在熬过了第一次汴梁保卫战后,就曾经试图夺回实权,还公然接管江南勤王军队,试图以武力夺权,只不过历史上的宋钦宗并没有逃出汴梁,一直掌握着权力中枢,文武百官和全天下的军民百姓又普遍鄙夷宋徽宗的无耻甩锅,所以宋徽宗控制的江南军队最终还是被宋钦宗强行遣散,心腹党羽也纷纷被杀或者被逐,在权力斗争中输给了亲儿子。 被马良搅和得一片大乱的历史则不同,继位没有几天的宋钦宗也学着宋徽宗扔下汴梁城跑了,赵九妹好不容易保住了汴梁城后,宋钦宗回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卸磨杀驴,硬栽给了赵九妹一个准备谋反的罪名,想要鸟尽弓藏干掉在威望方面严重威胁到他的赵九妹,文武百官对此虽然不敢反抗,却也彻底看清楚了宋钦宗的无耻和无情嘴脸,自然也就不会全力帮着宋钦宗和宋徽宗狗咬狗。 基层的军民百姓更是如此,感念赵九妹力挽狂澜保住汴梁城,又深恨宋钦宗的兔死狗烹,曾经被赵九妹领导过的汴梁军民谁都不愿死心塌地的给宋钦宗卖命,不得人心之下,宋钦宗自然难以靠着皇帝的名号逼着自己的老爸主动退出皇权之争。 宋钦宗被削弱了,宋徽宗却得到了加强,历史上宋徽宗带着亲信南逃后,他的得力帮凶因为争权夺利狗咬狗,逼得统领禁军的高俅只能是返回汴梁给宋钦宗磕头,另一个手握军队的宋徽宗心腹童贯,也被宋钦宗以皇帝的名誉贬为昭化军节度副使,还没等第一次汴梁保卫战结束就被赶出了宋徽宗身边,还又在被贬的路上被直接处死,让宋徽宗失去了两支绝对忠于他的军队。 这个历史层面又不同,因为宋钦宗刚登基没几天就也跑了,根本来不及动手剪除自己老爸的羽翼,没有了改换门庭对象的高俅只能是忍气吞声的继续留在宋徽宗身边,童贯也侥幸保住性命,继续带着他亲手组建的胜捷军守卫在宋徽宗身边,让宋徽宗有了和儿子叫板的底气和本钱。 也正因为如此,后悔过早禅位的宋徽宗当然生出了重新夺权的念头,贪图权力地位的蔡京、童贯和王黼等人,更是拼命煽动宋徽宗复辟,再加上宋徽宗最宠爱的儿子赵楷也在其中煽风点火,试图让宋徽宗废掉宋钦宗改立他为太子,所以宋徽宗便断然拒绝了儿子要求自己遣散军队的命令,坚持以太上皇的身份带着东南军队回师汴梁,试图强迫自己的儿子退位让自己复辟——实在不行,交出实权也行。 在这个期间,宋徽宗和宋钦宗各自控制的军队还差点在路上就动了手,见宋徽宗拒绝遣散军队,坚持率军回师汴梁,明白情况不妙的宋钦宗老师耿南仲只能是硬着头皮他带来迎接宋徽宗的军队拦住道路,妄图用武力迫使宋徽宗从命,可惜耿南仲带来的军队在兵力方面远远不及宋徽宗,又挨了宋徽宗的一顿臭骂,害怕背黑锅担起挑拨皇家不和的罪名,耿南仲只能是无可奈何的带着军队赶紧撤回汴梁,请求宋钦宗亲自做出决断——打还是不打? 耿南仲的被迫退让当然让宋徽宗等人的气焰更加嚣张,率军抵达了汴梁近郊后,宋徽宗除了趾高气昂的命令自己的龟儿子宋钦宗出城迎接自己外,又采纳童贯的建议,在第一时间切断了汴河漕运,让刚刚才艰难熬走金兵的汴梁陷入粮食危机,以此逼迫自己的儿子让步。 在这个期间,宋钦宗优柔寡断、反复无常和过于懦弱的性格弱点也彻底暴露无遗,既没有胆量出城去和自己的父亲见面,也不敢下定决心和老爸开战,只能是一再遣使出城,异想天开的邀请宋徽宗离开军队进城与自己见面,遭到宋徽宗的断然拒绝后就彻底的无计可施,每天都只能是听心腹亲信在面前吵架,争论是否与宋徽宗武力相见。 如此一来当然苦了可怜的汴梁保卫战,刚刚才因为金兵围城过了很长时间的苦日子,物资供应还没有恢复几天,对汴梁来说至关重要的汴河漕运又被宋徽宗的军队掐断,汴梁城里的粮食价格自然向上飞涨。 同时因为害怕宋徽宗的军队乘机攻城,宋钦宗还下令关闭了汴梁东西南三城的外城城门,只留西北角的卫州门一道城门让百姓在白天出入,还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导致汴梁城内的所有生活物资价格一起飞涨,油盐酱醋和蔬菜肉类无一不缺,柴薪燃料更是价比黄金,城中百姓和基层士卒叫苦连天,可是又毫无办法。 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在一些不怕死的太学生率领下,无数的汴梁百姓纷纷来到宫城门外请愿,要求宋钦宗尽快疏通漕运和解除封锁,恢复物资供应改善民生。宋钦宗闻报无奈,只能是赶紧召集文武百官商量对策,结果商量了许久后,因为一直想不出办法来和平解决此事,最得宋钦宗宠信的李邦彦只能是这么说道:“陛下,看样子不用武力是不行了,微臣提议,不妨让左卫将军统领军队攻打太上皇的营地,武力驱逐太上皇的军队。” 犹豫了许久,考虑到漕运的粮食问题,优柔寡断的宋钦宗好不容易才迟疑着说道:“办法倒是一个办法,但是我们该以什么借口出兵呢?以子攻父,那可是大罪啊。” 当儿子的出兵打老子当然是一个千古骂名,即便是聪明如李邦彦和白时中等人都难免大皱眉头,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来向宋徽宗用兵,结果新近被提拔为尚书右司郎中的秦桧出列奏道:“陛下,太上皇被蔡京、童贯等奸臣挟持,身陷囹圄,陛下你出兵解救太上皇,乃是尽孝道除奸佞,还用得找什么出兵的借口?” 听到这话,宋钦宗当然是眼睛一亮,赶紧连连说道:“不错,不错,言之有理,说得对,蔡京和童贯等奸臣挟持太上皇图谋不轨,朕出兵解救太上皇既是平叛,又是尽孝道,还用得着找什么出兵的借口?” 李邦彦和白时中等人赶紧纷纷附和,宋钦宗也这才命令道:“即刻给统领城外兵马的曹晟传令,叫他立即出兵解救太上皇,擒拿蔡京和童贯等挟持太上皇的奸贼!” 儿子打老爸的合法借口被秦桧找到了,可惜交战的结果却让宋钦宗一党跌破了眼镜,曹晟率领的宋军攻打宋徽宗的营地,不仅没能杀入营内救出什么太上皇,相反还被宋徽宗军队的一顿肥揍抽得满地找牙,丢盔卸甲的逃回了自己的营地,损失相当惨重。 这一点也毫不奇怪,宋钦宗控制的城外军队,都是湖广来的勤王义师,严重缺乏大规模作战的经验,武器装备也相当一般,曹晟又是一个靠娶宋钦宗亲妹上位的纨绔子弟,除了会在背后放冷箭阴谋夺权外,那有什么领兵打仗的真本事?而宋徽宗这边的童贯虽然是个太监,却有着长年统兵作战的经验,手下又有一支他在西北时亲手组建的嫡系胜捷军,欺负曹晟麾下的乌合之众当然跟玩一样。 城外的惨败当然让性格懦弱的宋钦宗魂飞魄散,日益缺粮的困境也让宋钦宗一党焦头烂额,彻底的束手无策之下,李邦彦只能是向宋钦宗提议道:“陛下,要不把去救太原的西路军撤回来去平定蔡京等奸贼的叛乱吧,姚古和折可存的军队走隆德府北上太原没去多久,快马传诏的话,很快就能让他们把军队带回来。” “那太原怎么办?”宋钦宗有些犹豫的问道:“太原已经被包围了四五个月,城里肯定情况无比危急,把救兵调回来平叛,太原还如何支撑?” “陛下,现在这个情况,已经顾不得太原城了!”李邦彦急得跺起了脚,说道:“太上皇兵锋强盛,又掐断了汴梁的命脉汴河漕运,如果再不赶紧疏通漕运的话,不用太上皇出兵攻城,光是饿就能把我们饿垮!到时候粮食断绝,士卒百姓无粮出城逃亡,官家你只剩下一个孤家寡人,在太上皇面前还能有什么还手之力?” “陛下,李少宰所言极是。”白时中也说道:“眼下这个情况,我们也只能是优先顾全汴梁了。而且太原还有种师中率领的东路军可以指望,只要种师中带着军队从井陉西进到太原附近,太原的形势必然可以好转。” 对宋钦宗来说,太原的全城安危当然远远没有他的权力重要,所以迟疑了一下后,宋钦宗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好,马上给折可存和姚古去令,让他们放弃救援太原,立即回师来救汴梁,平定蔡京和童贯这些奸贼发起的叛乱。” 言罢,宋钦宗还又不忘下达一条相当坑爹的命令,道:“给种师中去令,叫他加快进兵去救太原城,不许停滞逗留,怯懦畏战!” ………… 与愁云惨雾的宋钦宗一党相反,此时此刻的宋徽宗一党当然是欢声一片,喜笑颜开,庆祝打败了兄弟军队之余,北宋六贼之一的王黼还向宋徽宗进言道:“陛下,事不宜迟,我们干脆乘胜追击,直接用武力攻下汴梁城吧。” 听到这话,不懂任何军事的宋徽宗当然是只能把目光转向童贯,征求他的意见,死太监童贯则捋着胡须微笑说道:“太上皇请不要焦急,汴梁一带严重缺乏木材,难以赶造攻城武器,同时汴梁守军与金兵交战多次,也积累了不少的守城经验,贸然攻城,我们胜算不大。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利用汴梁人口众多和粮食匮乏,坚决围城断粮,迫使汴梁不攻自破。” 宋徽宗大点其头,老态龙钟的蔡京则慢悠悠的说道:“太上皇,广济河那边虽然转运的粮草货物不多,但多多少少还是能把一些百姓必须之物运进城内,老臣建议,不妨分出一军,干脆把广济河的航运也给切断了。” “父亲妙策,要断一起断!”蔡京的宝贝大儿子蔡攸也马上说道:“依我之见,反正官家的城外军队已经遭到了重创,不妨多分几支军队出去,把金水河、蔡河和惠民河都给断了,让一棵菜、一粒盐和一滴油都运不进汴梁城,逼着官家身边那些奸臣赶紧出城投降!” 宋徽宗叫好,赶紧转向童贯问道:“童卿家,此计可行否?” “可行!”童贯大力点头,说道:“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情况,已经能够做到这点。” 宋徽宗一听大喜,赶紧命令道:“那就赶紧去办,从明天开始,要给朕一粒米一尺布都运不进汴梁城!” 宋徽宗的这个决定当然更加坑苦了可怜的汴梁百姓,原本靠着汴梁发达的航运,一些小船多多少少还能把一点粮食和一些生活物资送进汴梁城,可是重创了宋钦宗一党的城外军队后,宋徽宗的军队突然将连接汴梁的所有河流全部封锁,基本彻底堵死了生活物资运进汴梁城内的道路,汴梁城里的百姓自然也就苦逼到了极点,粮食价格飞涨得平民百姓根本无法承受,家家户户断粮无菜,街上的乞丐更是成群结队。 惟有远离宋徽宗营地的卫州门还每天按时开启,允许百姓在巳时到申时之间出入城池,卫州门一带也因此在这个时段人满为患,挤满了想要出城逃亡和到城外买粮买菜的百姓,一些胆子大的城外小贩也壮着胆子挑着一些生活必需品来卫州门外贩卖,借机牟取暴利。 让这些小贩意外,这一天上午,估摸着城门快要开启,这些小贩又挑着蔬菜和粗盐等物来到卫州门外准备贩卖,结果却看到了卫州门城下出现了许多白色的纸张,一个小贩好奇,冒险越过护城河,拣起了一张纸带回了护城河北岸后,这才发现这张纸上,竟然印着一个彩色的半身像和一些文字,半身像的颜色还鲜艳无比,看上去就象一个活人一样。 “兄弟,这什么东西?” 另外几个小贩凑上来同看,然后只是看得一眼那个彩色图象,一个小贩就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大声喊叫道:“康王殿下!康王殿下!” “什么康王殿下?” 几个同伴好奇的问,那下跪的小贩则指着纸上的半身像激动说道:“他就是康王殿下,带着我们打退了金兵的康王殿下!我在城里时候看到他出现在一张大白布上说话,所以认得他的模样!” 与此同时,几张印着赵九妹半身照片的宣传单,也已经被守军士卒拣了两张拿上城去,呈到了卫州门守将的面前,结果只是看得一眼,曾经参加过汴梁保卫战的卫州门守将,当然马上就认出了赵九妹的模样,无比震惊的吼叫之余,卫州门守将又赶紧去看纸上的文字,却见两张纸上的手写文字一模一样,仿佛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文字一样。内容则是: “开封府境内所有大宋军队听令,除汴梁城内驻军外,所有城外军队即刻撤回原籍,不得封锁漕运与围困开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康王赵构。” “是康王殿下的亲笔手令,命令城外的军队全部撤走,不许再包围汴梁城了!” 随着城门的开启,印着赵九妹照片的彩色传单不断被百姓拾起观看,赵九妹命令城外军队撤退的消息,当然象风一样的迅速传开,很快就在汴梁城内引起了强烈反响,无数的汴梁军民百姓还因此感激涕零,激动万分,纷纷说道:“还是康王殿下,即便被官家和奸臣陷害逼走,也没忘记降下神迹,命令外面那些狗东西赶紧滚蛋,不要再坑害我们汴梁老百姓了。” 然后不消说,赵九妹在汴梁城里本就崇高无比的威望,当然马上又向上提升了一大截,汴梁百姓没有一个人不怀念赵九妹短暂主政汴梁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情况危急,可是生活却远远没有现在怎么艰苦,同时逼退了金兵之后,汴梁还在短时间内补充了大量的生活物资。 与此同时,几张一模一样的彩色传单,也已经被呈献到了宋徽宗一党的面前,另外送传单来的卫士还禀报说在自军营外发现了好几百张类似的传单,很多已经被士卒拣走,宋徽宗听了大奇,随手拿起传单只是看得一眼,马上就惊叫道:“这是什么画?为何将朕的皇儿画得如此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朕此前为何从没见过这样的画风?” “这书法!这肯定是康王的亲笔,绝对不会错!”书法大家蔡京也惊叫道:“可是几张纸上的字,怎么全都写得一模一样?康王殿下何时练出了这样的本事,能够把同一个字写得完全一样,没有丝毫偏差?老夫这公认的天下书法第一,都没有这个本事啊!” 当然,惊奇归惊奇,赵九妹在宣传单上颁布的命令,宋徽宗一党当然不会听的。同时更加当然的,汴梁百姓和基层士卒看到了赵九妹的这道命令后是什么想法,是什么感受,宋徽宗一党当然更加不会去理会。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父子之争的决胜关键 印着赵九妹半身照的宣传单当然有被送到宋钦宗面前,结果看到了赵九妹的彩色照片和亲笔手令后,宋钦宗在大吃一惊这样的印刷工艺之余,还忍不住悄悄有些窃喜,而原因也很简单,赵九妹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命令城外的所有宋军全部撤回原籍,这一点当然对宋钦宗一党有利,倘若城外军队真的依令而行,那么汴梁目前的困局马上就可以化解。 倒是李邦彦一眼看穿了马良和赵九妹的恶毒用心,马上就愤怒说道:“无耻!其心可诛!其心可诛!赵构逆贼用如此装神弄鬼的手段兴风作浪,其目的摆明了是想收买汴梁人心,想让汴梁百姓感念他的恩惠,怀念他暂时主政汴梁的日子,继而从中取事!此贼阴险至此,罪在不赦!” 痛斥了赵九妹的无耻目的后,李邦彦又向宋钦宗进言道:“陛下,请即刻下旨悬赏捉拿散发这些赵构手令之人,同时明白告知天下,赵构逆贼谋反篡位,窥视神器,天地难容,朝廷早已剥夺了他的一切职务,他早已不是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谋逆反贼!” 素来对李邦彦言听计从的宋钦宗下意识点头,刚想张口下令,他的另一个心腹亲信白时中赶紧说道:“陛下,万万不可,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千万不能急着给赵构逆贼强加什么罪名,而是应该借助赵构逆贼这道命令让汴梁军民同仇敌忾,与挟持太上皇作乱的蔡京、童贯等奸贼死战到底,保住这汴梁城池。” “白相,如何借助赵构逆贼的这道命令,让汴梁军民同仇敌忾?”李邦彦问道。 “故意置之不理就行了。”白时中献策道:“我们只要装做这件事没有发生一样,任由赵构逆贼的这道命令在民间传播,那么那些饱受缺粮之苦的汴梁百姓必然深恨蔡童等贼入骨,也必然会鼎力支持军队守城,保卫汴梁,抵御贼寇!” “那岂不给了赵构逆贼乘机收买人心的机会?”李邦彦不悦的说道:“赵构逆贼此举摆明了是想混水摸鱼,收买人心,我们故意置之不理,岂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想收买人心就让他收买去吧。”白时中振振有辞的说道:“既然赵构逆贼这道命令对我们有利,可以更加把蔡京和童贯等作乱逆贼推到道义下风,我们就暂且顺水推舟,默许赵构逆贼的这道命令在民间流传。待到化解了眼下的危局,我们再做打算不迟。” 言罢,白时中又补充道:“其实就算让赵构逆贼收买去一些民心又算什么?百姓是最鼠目寸光的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承谁的情,待危机化解,漕运畅通,陛下只需要下旨减免一点赋税,分发一些赈灾粮款,民心自然会回到我们这边。” 听白时中说得有理,宋钦宗便点了点头,说道:“白卿所言极是,既然赵构逆贼的这道手令对我们有利,那我们就故意佯做不知,任由这些手令在民间传播,把城外逆贼彻底推到不义之地。” 宋钦宗一党的故意不作为,当然让赵九妹在汴梁城内的威望日益攀升,同时也确实起到了增强汴梁军民凝聚力的作用,本来就痛恨宋徽宗宠信的贪官污吏,现在又看到这帮贪官污吏不肯听从汴梁救星赵九妹的命令主动撤退,汴梁城里的军民百姓自然也就对宋徽宗一党更加痛恨,在条件极端艰苦的情况下,也没有出现大规模哗变的情况,还纷纷响应宋钦宗一党的号召,咬着牙齿拼命忍耐,等待救兵的到来。 痛苦的煎熬中,由赵宋枢密院直接指挥的西军姚古和折可存两部,先后依令放弃了救援太原的行动,走河内这条路撤回到了中原战场,又在河阴顺利渡过黄河,撤回到了汴梁附近,宋钦宗闻报大喜,赶紧命令亲信李棁为使,携带诏书去慰问迎接姚古与折可存,顺带着催促他们尽快回师到汴梁城下,攻打忠于宋徽宗的军队。 让李棁措手不及,当他与走在前面的折可存军相遇时,才刚见到宋军老将折可存,马上就看到宋徽宗的亲信蔡京长子蔡攸已经站在了折可存身边,很明显已经抢先一步与折可存取得了联系,还笑嘻嘻的对李棁打招呼。李棁大怒,赶紧喝道:“折将军,这个蔡攸是蔡京、童贯等奸贼的同党,挟持太上皇犯上作乱,请立即将他拿下!” “李签书,这话好象你说反了吧?”蔡攸永远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分明你们才是挑拨陛下与太上皇父子不和,妄图陷害忠良把持朝政的奸贼吧?折老将军就算是要拿,也应该是拿你才对吧?” “我们陷害什么忠良了?”李棁大怒问道。 “康王赵构!”蔡攸回答得理直气壮,说道:“康王殿下率领大宋军民将士大破金兵,保住汴梁,有大功于国,说是功高盖世。然而你们这些奸贼眼红康王的大功,竟然捏造污蔑,栽赃陷害说康王殿下有谋反的嫌疑,把堂堂一位亲王逼得出城脱逃,你们自己说,你们是不是罪不容赦?” “你——!” 李棁一听大怒,指着蔡攸想骂,可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蔡攸,蔡攸则冷笑说道:“我什么我?我难道有那里说得不对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康王殿下是被冤枉的,惟独你们这帮卑鄙小人无耻陷害于他,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说完了,蔡攸还又转向折可存说道:“折老将军,请你放心,只要你和姚老将军鼎力支持太上皇废帝复辟,太上皇一定会拨乱反正,还康王殿下和你们这些有功之臣一个公道,把康王殿下迎回汴梁,给他应得的一切奖赏!” 折可存不吭声,李棁则彻底急了,忙说道:“折老将军,你千万别听蔡攸这个奸贼的胡说八道啊,官家下诏擒拿康王殿下,是有真凭实据在手才这么做的啊!蔡家父子和童贯这些奸贼挟持太上皇犯上作乱,切断汴梁漕运,致使汴梁城内人人挨饿,家家断炊,你身为朝廷忠臣,应该辅佐官家平定这场叛乱啊!” 说完,李棁还赶紧向折可存呈上了宋钦宗的诏书,以此证明自己要求折可存出兵平叛的合法性。蔡京一看当然着急,忙说道:“折将军,休听小人之言!我父亲和广阳郡王(童贯)绝对没有挟持太上皇,不信你可以亲自到我们的营地一探究竟!讨伐赵桓身边的奸臣,还有废掉对康王殿下鸟尽弓藏的赵桓,真的是太上皇的本意啊!” 折可存不吭声,半晌才说道:“二位请回吧,你们的意思,还有官家和太上皇的意思,老夫都明白了。” “老将军,那你打算怎么做?”李棁和蔡攸异口同声的问道。 “请回!”折可存拒绝回答,只是喝道:“来人,给老夫送李签书和燕国公!” 折可存的亲兵唱诺,立即上前邀请蔡攸和李棁滚蛋,折可存本人则黑着脸转身就走,不肯再和李棁、蔡攸废话。蔡攸和李棁见了折可存这个反应,当然也马上明白折可存是在举棋难定,既有可能站在自己一方,也有可能倒向对方,所以蔡攸和李棁也不敢犹豫,只能是赶紧飞马回城回营,各自去向自己的主子禀报折可存的答复。 宋钦宗这边,得知折可存竟然没有做出选择的情况后,实际上掌权并没有几天的宋钦宗当然是如遭雷击,吃惊说道:“什么?折老将军拒绝表态支持朕还是父皇?他如果站到了父皇那边怎么办?西军如果站到了父皇那边,这天下还有谁能阻止得了父皇复辟?” “陛下无忧。”李邦彦颇为自信的安慰道:“折老将军一生忠心为国,他和姚老将军一定会深明大义,全力支持你平定蔡童奸党的叛乱。” “可如果他们站到了父皇那边怎么办?”宋钦宗吼叫道:“他们给父皇当了二十六年的臣子,只给朕做了几个月的大臣,还被牵涉进了赵构逆贼的谋反案,于情于理,他们都极有可能站到父皇那边啊!” 当初亲手挖出赵九妹谋反铁证的李邦彦不吭声了,宋钦宗的亲妹夫曹晟则献计道:“陛下,武人粗鄙贪财,陛下不妨重重封赏姚古和折可存等人,用高官厚禄引诱他们为你卖命。” 想了想发现是一个办法,宋钦宗赶紧随口下诏,给折可存和姚古封了一大堆官职,赏了一大堆钱财宝物,又许下了无数封赏承诺,准备用金银财宝和高官厚禄目前能够决定汴梁局势的西军。然而白时中却开口说道:“陛下,这么做恐怕不保险,你能给折可存和姚古他们的好处,太上皇肯定也能给,而且为了拉拢他们,太上皇还肯定给得更多,仅凭高官厚禄和金银财宝,恐怕未必有把握把他们争取过来。” “那当如何是好?”宋钦宗赶紧问道。 白时中说了一个办法,李邦彦赶紧反对,然而素来喜欢拆东墙补西墙的宋钦宗犹豫了许久后,却还是点头同意了白时中的建议,还安排白时中亲自去办这件事。 ………… 折可存不肯给出肯定答复,不是想待价而沽,而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一边是忠心追随了二十六年的老皇帝宋徽宗,一边是刚刚上位却合法合理的新皇帝,无论做出那一个选择都涉及到感情和伦理纲常,在感情和纲常之间左右为难的折可存,自然也就无法知道自己应该站在那一边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明明可以抢先一步抵达汴梁的情况下,折可存还故意让军队放慢了行军速度,耐心等待另一名宋军老将姚古赶来商量,好在姚古也没有让折可存失望,折可存故意慢腾腾的抵达了中牟东郊的板桥附近时,姚古果然追了上来,与折可存在了一处。 两个老朋友的重逢毫无欢声笑语,相反还一个比一个的愁眉不展,脸色难看,在路面对坐了许久后,折可存才声音有些沙哑的,把宋徽宗和宋钦宗同时派人来争取自己的情况,告诉给了姚古。姚古听了默然,许久才说道:“说句不敬的话,太上皇摆明了是在耍无赖,找借口复辟夺权,他重新坐上了皇位,恐怕也未必会真的善待立下了大功的康王殿下。” “尤其还有一位郓王殿下在旁边虎视耽耽。”姚古又苦笑着补充道:“真让太上皇复了位,郓王殿下为了那把椅子,绝对不会容得下比他更得人心的康王殿下,肯定更想把康王殿下除之而后快。” “这么说,你想支持官家了?”折可存试探着问道。 姚古沉默,还是在折可存再次追问,姚古才自言自语的说道:“做为臣子,为陛下尽忠是理所当然之事。但是我们这位官家,唉,容不下康王,逼得康王只能是出城逃命,容不下为康王秉公直言的老种,把他打发回老家养病,对我们也是既用且防,这样的官家……。” 说到这,姚古又是一声长叹,还忍不住摇了摇头,折可存也无奈苦笑,同样认为宋钦宗和宋徽宗没有多少的区别。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前队的士卒飞马来报,说是宋徽宗又派蔡攸为使来见折可存,还想顺便求见姚古,有宋徽宗的亲笔书信想要呈给姚古和折可存。 “八成是来对咱们动之以情的。”折可存马上猜出宋徽宗的书信内容,说道:“想用二十六年的君臣之情,还肯定想用高官厚禄和金银珠宝收买我们,让我们站在他的一边,带着军队帮他复辟,怎么样,见不见?” 姚古迟疑难定的时候,前队又有士卒飞马而来,说是宋钦宗派遣宰相白时中为使,手捧诏书前来与姚折二人联络,还带来了宋钦宗的一些赏赐。折可存听了再次摇头苦笑,说道:“老姚,要不一起见吧,看他们怎么狗咬狗,然后再做决定。” “行,那就一起见。”姚古一口答应,又向折可存强笑说道:“如果见了他们以后还是拿不定主意,那我们俩干脆抛铜钱,请老天帮我们决定是帮官家平叛,还是帮太上皇复辟。” 折可存笑笑,立即掏出了一枚铜钱说道:“那就用这枚铜钱。”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康王也命令平叛 同时被领到了折可存和姚古两个老头面前后,原先在朝廷里就有矛盾的蔡攸和白时中当然是怒目以对,还不约而同的骂了对方一句,“奸贼!” 不骂还好,互相骂出了这句话,蔡攸和白时中还一起勃然大怒,比较年轻的蔡攸一拳打向白时中眼眶,白时中则重重一记耳光抽在蔡攸脸上,然后拳来脚往的,蔡攸和白时中这两个朝廷高官竟然当众扭打在了一起,然后还一起跌倒在地,在地上扭打翻滚,你挖我的眼睛,我掐你的咽喉,厮打得死去活来。 这还不算,一边打着,蔡攸和白时中还一边吼叫,其中蔡攸吼道:“两位老将军,快叫你们的人把白时中这个奸贼拿下!太上皇面前,我给你们二位请功,请太上皇封你们为国公!” 白时中不甘示弱,同样大喊道:“两位老将军,帮我把这蔡攸这个逆贼拿下,官家面前,我一定请他给你们的子孙赐爵!” 折可存和姚古全都默不作声,然后是在蔡攸的鼻子出了血,白时中的左眼变成了黑眼眶,嘴里也喷出了带血的白沫子后,实在看不下去的折可存才不耐烦的喝道:“来人,把他们两个拉开!”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亲兵唱诺,这才上前把白时中和蔡攸拉开,可是已经打红了眼蔡攸和白时中依然不肯罢休,仍然还是冲着对方破口大骂,亲热问候对方的女性眷属,还挣扎着想要再次扭打。姚古也实在看不下去,便开口喝道:“安静,谁再胡闹,马上给我们滚蛋!” 这句话马上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害怕被目前能够左右汴梁局势的姚折二人赶走,蔡攸和白时中赶紧都是一起住口,又马上一起转向姚折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两位老将军,太上皇(陛下)让下官给你们带来了书信(诏书)和赏赐,请你们务必收下。” 几乎是同时说完了这句话后,深恨对方的白时中和蔡攸当然是马上又恶狠狠的怒视了对方一眼,又异口同声道:“给本官闭嘴,让本官先说!” “行了。”折可存极不耐烦的打断,说道:“英国公先来的,英国公先说吧。” “谢折老将军。”平时里从来看不起武将的蔡攸一听大喜,赶紧向折可存连声道谢,又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拿出了两道揉皱了的书信,满脸谄媚的说道:“两位老将军,这是太上皇亲自写给你们的亲笔信,请你们过目。还有,太上皇还让下官给你们带来一些小小心意,也请你们务必收下。” 言罢,蔡攸还又回头叫来他的随从搬来了两个不小的匣子,当着折可存和姚古的面打开,露出满满两匣金银珠宝,然后笑嘻嘻的说道:“两位老将军,太上皇刚刚才南巡归来,手头不够方便,这只是他给你们的首笔赏赐,待太上皇进城回宫之后,对你们定然还有重赏。” 早就料到会是这一情况的姚古和折可存都不吭声,只是各自打开宋徽宗写给自己的书信查看内容,结果也和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样,给他们当了二十六年皇帝的宋徽宗果然在书信上大打感情牌,拼命提前之前的各种往事,妄图以旧日感情争取姚折二将帮他复辟。除此之外,宋徽宗自然少不得许下各种封赏承诺,答应在复辟后给予姚折二人重赏,还给两人各封了一个国公。 是人都有贪心,折可存和姚古当然也不例外,见宋徽宗的出手豪爽,姚折二人当然明白站队到宋徽宗一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两个老头并没有急着表态,只是一起转向白时中说道:“白相公,你请说吧,官家是什么意思?” “官家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请二位老将军即刻率军返回汴梁,平定蔡京、童贯等奸贼发起的叛乱,解救太上皇和疏通漕运。”白时中立即回答,又说道:“此外,官家还让下官给两位老将军带来了一点东西。” 说完,白时中也是和蔡攸一样的回头,命令他带来的卫士捧上来了一些东西,结果让折可存和姚古大感意外的是,卫士放到他们面前,竟然是每人三只对讲机、一台手摇充电机和两个充电宝。而看到这些古怪的东西,旁边的蔡攸当然是哈哈大笑,向折姚二人说道:“两位老将军,看到了没有?这就是陛下给你们的赏赐,这就是陛下给你们的赏赐!汴梁城里金银珠宝堆积如山,陛下就拿这些东西赏赐给你们!” 让蔡攸意外,折可存和姚古不但没有埋怨宋钦宗吝啬,默默的注视了一番对讲机等物后,姚古还问道:“白相公,这是陛下赏赐给我们的,还是暂时借给我们的?” “老将军,当然是赏赐给你们的。”白时中赶紧说道:“当初陛下下诏收回这些神物,是想统计一下究竟有多少这些神物,然后再酌情按需分配,现在已经统计完了,陛下当然要把这些统兵作战的利器赏赐给你们这些边陲大将了。” 更让蔡攸意外,又迟疑片刻后,姚古和折可存竟然先后向白时中行礼道谢,说道:“谢陛下赏,谢白相公,请相公回禀陛下,他的厚恩,老朽等没齿难忘。” 尽管早就猜到姚古和折可存肯定舍不得拒绝这样的赏赐,可是见姚古和折可存果然收下了宋徽宗送给他们的礼物,白时中还是大喜过望,赶紧连声答应。旁边的蔡攸看得傻眼,赶紧惊叫问道:“两位老将军,你们什么意思?放着太上皇的这么多金银珠宝不收,你们怎么收下这些破玩意?这些破玩意难道比金银珠宝还宝贵?” “英国公恕罪,这些东西不止比金银珠宝更加宝贵,而且还宝贵得多。” 姚古的坦然回答让蔡攸益发傻眼,白时中则乘机说道:“两位老将军,现在你们应该听从陛下的旨意,出兵去讨伐蔡京和童贯这帮奸党了吧?” 事情太大,折可存和姚古迅速的互相交换眼色,谁都没有立即下定决心,白时中察言观色,知道两个老头还在举棋不定,便果断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说道:“两位老将军,尽快平定蔡京和童贯等奸贼的叛乱,疏通漕运解除汴梁现在的危急局面,其实不止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康王殿下的意思!” 被白时中料中,听到这话,在赵九妹麾下得到尽情发挥的折可存和姚古果然一起扭头,异口同声的问道:“康王殿下的意思?白相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时中不答,只是拿出了两张赤旗军暗中在汴梁城散发的两张彩色传单,分别递给折可存和姚古说道:“两位将军请看,这是康王殿下的亲笔手令,还有他的画像。” 第一次看到彩色传单这样的高级货,折可存和姚古当然都是大吃一惊,眼睛几乎瞪出眼眶之余,当然又赶紧询问传单的来历,白时中则如实回答,坦然承认这是赵九妹暗中派人跑到汴梁战场上散发的,两个老头听了大喜,忙问道:“白相公,那你可知道,康王殿下现在在那里?” “两位老将军恕罪,这一点下官真不知道。” 白时中的回答让两个老头无奈,然后白时中又主动说道:“不过请两位老将军放心,陛下已经金口玉言许下了承诺,鉴于康王殿下之前保卫汴梁的盖世奇功,还有他身处江湖不远,不忘庙堂之高,尽全力协助朝廷平定奸党叛乱,待平定了蔡京和童贯等奸贼发起的叛乱后,陛下将下诏赦免康王殿下之前的一切过失,给康王殿下恢复王爵,允许康王重回汴梁与家人团聚。” 悄悄和折可存对视了一眼后,姚古问道:“白相公,陛下真的打算赦免康王殿下?” “千真万确。”白时中郑重回答,又微笑问道:“两位老将军,现在你们可以放心回师护驾勤王了吧?” 折可存和姚古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很快就在心里拿定了主意——两个老头之前之所以举棋不定,还有一个关键原因是他们确实在暗中收了赵九妹的好处,赵九妹也的确在背后搞过小动作,窥视过皇位,两个老头多少都有些害怕挖出萝卜带出泥,被赵九妹牵连倒霉,所以不敢下定决心支持宋钦宗平叛。而现在宋钦宗既然答应赦免赵九妹,不再追究以前的事,两个老头自然也就没有了这层顾虑。 没有了顾虑,宋钦宗又是合法合理的皇帝,宋徽宗则是摆明了耍无赖强行夺权,还重用六贼倒行逆施在民间口碑极差,现在又来一个切断漕运坑苦汴梁百姓,即便强行复辟成功也民心尽失,选择帮他肯定会遗臭万年。所以互相微微点头后,折可存和姚古两个老头也彻底下定了决心,全都向白时中拱手说道:“请白相公放心,老朽等即刻率军回师汴梁,替朝廷平定奸党叛乱,解救被蔡京和童贯等奸贼强行挟持太上皇。” 白时中一听当然大喜,赶紧向两个老头连连道谢,旁边的蔡攸却是听得魂飞魄散,赶紧大叫道:“两位老将军,君臣之情!君臣之情!你们和太上皇之间二十六年的君臣之情,难道你们就这样忘了?” “当然没忘。”折可存冷笑说道:“正是因为没忘,我们才一定要救出被你们这些奸贼挟持的太上皇,英国公请吧,赶紧回去报信,告诉你们那些同党,叫他们聪明的话就赶紧交出太上皇,否则的话,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老夫就是想念往日旧情,也没这个能力!” 蔡攸彻底慌了,赶紧连声恳求折可存和姚古再做考虑,无奈两个老头主意已定,听得烦了还下令驱逐蔡攸离开,同时毫不客气的扣下了蔡攸送来的金银珠宝用来犒劳北上南下来回奔波的西军将士,蔡攸见了无奈,也只好连滚带爬的逃回宋徽宗的城外营地报信。 不消多说,姚古和折可存决定率领西军站队宋钦宗的消息被蔡攸带回到宋徽宗面前后,当然象晴天霹雳一样,一下子就吓傻了正在做着复辟美梦的宋徽宗,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宋徽宗还赶紧向童贯问道:“童卿,姚古和折可存决心支持朕那逆子,你可有把握在战场上击败他们?” 曾经长时间统领过西军,童贯当然非常清楚姚家军和折家军的战斗力,但是也正是太清楚这两支军队的实力,童贯才久久没有吭声,半晌才阴沉着脸说道:“陛下恕罪,与姚古、折可存二军对阵,我们只有一个取胜机会,那就是坚守营地,利用汴梁已经断粮的机会,耗退没有粮草补给的折可存和姚古两个老匹夫!” “那就这么办!”宋徽宗赶紧大吼道:“那你赶紧着手准备守营,务必要把这两个逆臣耗退。” 擅长统兵的童贯答应,赶紧下去安排军队加强营地防御,准备利用西军缺粮的弱点耗退姚折二军,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当天晚上,北宋六贼之一的梁师成,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失踪的梁师成竟然还登上了汴梁城头,破口大骂蔡京和童贯等人的祖宗十八代,坚决宣称是他们挟持了宋徽宗谋反作乱,图谋不轨。 顺便介绍一句,虽然是宋徽宗的绝对亲信,然而在宋徽宗最宠爱的儿子赵楷试图夺取太子宝座时,梁师成却坚决的站到了当时还是太子宋钦宗一边,帮着宋钦宗保住太子的位置,所以在关键时刻,梁师成自然敢放心大胆的弃暗投明。 梁师成的突然倒戈不但重创了宋徽宗一党的军心士气,还让许多暗中支持宋徽宗的汴梁内奸倒了大霉,在宋徽宗贴身太监梁师成的指正下,以赵楷为首的许多宋徽宗派系官员纷纷落网,基本切断了宋徽宗一党与汴梁城内的暗中联络。同时在梁师成的供认下,宋徽宗一党内部的很多机密也彻底暴露在宋钦宗面前,让宋钦宗一党可以尽情揭露宋徽宗一党的罪行,更加名正言顺的激励宋军将士杀敌平叛。 再接着,当姚古和折可存二将率领西军赶到了汴梁城下后,汴梁战场的形势也彻底逆转,因为很清楚不是西军精锐的对手,童贯不得不主动撤回切断各条河流的驻军,把兵力集中在汴水南岸据营坚守,不敢给折可存和姚古这两个老东西各个击破的机会。 宋钦宗这边,宋钦宗则满足姚古和折可存的要求,紧急拆除城里的许多非必需宫殿房屋,把木材运送出城给西军赶造攻垒武器,同时从汴梁城仅有的一点压库存粮,也被宋钦宗还算有点头脑的全部供给给了折姚二军,宁可自己和后宫一天只吃两顿饭,每顿还都按量供应无法吃饱,也不敢让城外的西军精锐饿肚子。 暂时解决了粮草问题,又紧急赶造出了一批攻垒武器后,折可存和姚古立即就带着他们的麾下精锐向叛军营地发起了进攻,结果战斗毫无悬念,虽然童贯久经战阵经验丰富,在指挥方面没有任何纰漏,无奈他的麾下士卒却根本无法达到他的作战要求,高俅调教出来的禁军有多烂自不用说,从江南来的军队也普遍缺乏实战经验,装备也差,根本不是身经百战的西军精锐对手。 惟有童贯亲手组建的胜捷军勉强起到了一点作用,无奈胜捷军一直都是童贯的嫡系亲军,从来没有上过一线战场参与过实战,虽然经过严格训练,装备又相当不错,却依然不是西军精锐的对手,所以折姚二军只用了大半个白天,就相当顺利的分别从西南两面攻入了叛军营地,彻底粉碎了叛军坚守营地的美梦。 再接下来的事情非常简单,见西军攻入营内,高俅第一个逃出营外向西军跪地投降,蔡京、蔡攸父子和王黼等人跟着效仿,童贯死于乱军之中,宋徽宗则是瘫坐在所谓的御帐里,才刚见到冲进御帐的西军士卒,马上就颤抖着喊叫道:“朕是太上皇,朕不复辟了!朕只要回宫当一个太乙宫主就行了!朕不复辟了——!” 与此同时,站在汴梁城头用赵九妹留下的望远镜看到了西军大获全胜的场景,宋钦宗当然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口中欢呼不断。而等宋钦宗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旁边的李邦彦马上就问道:“陛下,你真打算下诏赦免康王殿下,给他恢复王爵?” “朕答应过的事,当然要言而有信。”宋钦宗还算要点脸的回答道:“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况且朕的金口玉言?” “可是陛下,你没发现康王殿下对你的威胁更大了吗?”李邦彦阴森森的说道:“他本来就深得民心军心,以至于折可存和姚古要确认陛下你决定赦免他才松口支持平叛,现在他又装神弄鬼的命令城外叛军撤退,肯定又收买了一波民心,让他回来的话,恐怕对陛下你的威胁更大啊。” 深深忌惮着赵九妹的宋钦宗不吭声,旁边的白时中则说道:“陛下,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把康王殿下召回汴梁控制在手中,否则的话,如果任由他在外面搅风搞雨,后果才更加难以预料。” 宋钦宗盘算着缓缓点头,说道:“白卿所言极是,九弟太得民心军心了,放他在外面胡作非为太过危险,还是借着这个机会把他哄回来,控制在朕的手里才更安全。”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九妹獠牙 还是托了广济河这条重要水路的福,以宋徽宗为首的叛军被西军击败后才过去半个来月,赵九妹和马良就通过路过梁山泺的商船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打听到平定这场叛乱的主力,是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过的姚古和折可存两支西军精锐。 马良在赵九妹面前的忌讳不多,听到了这一情况后,马上就向赵九妹大放厥词道:“殿下,这就是你父皇重用贪官污吏和宠信奸佞的报应了,他梦想复辟,不但军队和百姓不支持他,就连给他当了二十六年臣子的姚古和折可存两位老将军都反对他,能够人心尽失到这个程度的皇帝,古往今来还真没有几个。” 赵九妹没有吭声,马良还道他是子不言父过,不肯附和自己这个观点,谁曾想赵九妹沉默了许久后,突然开口说道:“种老将军呢?怎么没有种老将军的消息?他的麾下军队是西军第一精锐,为什么没有参与这场平叛之战?” 还是得赵九妹提醒,马良才猛的发现这个情况是有些不对,忙说道:“还是殿下细心,我都忽略了这一点,种老将军的军队怎么会没参战?难道你皇兄打发他们撤回西北驻地了?” “不可能!”不愧是接触过帝王教育的人,赵九妹马上就断然说道:“绝不可能!太原的局势危如累卵,急需援军增援,我皇兄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放着太原不管,在这个关键时刻让种老将军的队伍撤回西北休整。” 马良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情况,又稍一思索就猜测道:“难道说,你皇兄让种老将军的队伍独自北上去解太原之围了?” “只有这个解释。”赵九妹脸色有些阴沉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种老将军的压力就大了,独自面对金兵的西路军主力,后军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北上增援他,运气不好点,恐怕会有不小的危险。” 听到这话,马良也不得不对赵九妹生出几分佩服,因为马良隐约记得,种家军在历史上好象就是因为去救太原遭到重创,从此退出历史舞台,并非穿越者的赵九妹却仅凭有限的情报,还有对局势的分析,就能看出种家军面临危险,这样的领导才能,确实不是常人所能相比。 担心归担心,现在这个情况,赵九妹和马良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帮不了种家军什么忙,所以马良和赵九妹也只是希望种家兄弟能够冷静行事,谨慎用兵,认清宋军与金兵目前在野战方面的差距,千万不用弄险浪战,葬送了西军中最能打的种家军。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相当平淡,马良除了带着一帮小弟用尽各种手段拉人,尽最大限度壮大赤旗军队伍外,再有就是拿着戚继光的《纪效新书》训练新兵,同时在梁山上建立了一个铁匠工坊,买来原料组织人手自行打造武器,拼命为将来的乘乱起兵做好前期准备。 除此之外,依照赵九妹的请求,马良还网购了几本概述明清两朝官制政治结构的书籍,拿给赵九妹学习研究,结果政治天赋远在马良之上的赵九妹看了这些记载着更加先进合理政治框架结构的书籍后,当然是大有感触,更加深刻的明白了赵宋朝廷以文制武和重文贱武的国策,虽然确实杜绝了武将拥兵自重的危害,却严重的限制和削弱了军队的战斗力,急需进行更加合理的改革。 一个小人物的突然到来,打破了赵九妹和马良的平静生活,又过得数日后,一条从北面来的民船,居然胆大包天的主动来到了早就恶名昭彰的梁山附近水域,还直接向着骷髅形状的梁山主岛驶来。被赤旗军的巡逻船只拦住后,驾船的水手被吓得赶紧跪下磕头,船上的乘客却毫不慌张,只是向赤旗军的巡逻士卒拱手说道:“壮士,在下宋能,东平府押司,有重要大事特来拜会马良马大王,还请壮士代为禀报。” 头一次听说有官吏主动来梁山拜访马良,赤旗军的巡逻队难免是大感惊奇,好奇之下,赤旗军的巡逻队长还马上拿出了对讲机向山上的马良禀报这事,结果马良听了同样无比疑惑,旁边的张荣则皱眉说道:“不会是又来说什么招安的吧?象上次一样,把我们骗到岸上去伏击。” “他们想得美。”马良笑笑,然后先是征求了赵九妹的意见,见赵九妹也不反对见面,马良这才命令巡逻队把那个姓宋的押司带上山来说话。 不一刻,自称叫做宋能的东平府押司被领到了马良面前,恭敬行礼后,宋能开口问道:“马大王,请恕小吏斗胆问上一句,不知道那位在白马津以区区数百兵力,力挡数万金兵六天六夜的马良马将军,与你可是同一个人?” 马良本想承认,但是话到嘴边,马良却又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自己如果承认了这一点,岂不是等于承认了赵九妹就在梁山?所以为了赵九妹的安全,不至于马上引来宋钦宗的重兵围剿,马良便不置可否的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同一个人很重要吗?” 宋能看出马良是在故意拒绝回答,又说道:“如果马大王不方便回答,那小吏也不敢多问,小吏只是想再请教马大王一个问题,风闻当初率领大宋军民将士成功守住汴梁国都的康王殿下,现在就在这梁山之上,不知是真是假?” 听到这话,就连赵九妹都忍不住目光微微一动,马良则强行控制住扭头去看赵九妹的自然反应,依然态度平静的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在又怎么样?不在又怎么样?” “在不在无所谓。”宋能微笑说道:“马大王,如果你不是那位在白马津力抗金兵的马将军,康王殿下也不在这梁山上,那你就当小吏是在信口胡说八道。但如果是另外一个情况的话,那就请大王稍微记住小吏的几句话。” “说。”马良回答得无比简洁。 “官家已经下诏,宣布赦免康王殿下的一切过失,也不再追究康王殿下之前的一切行为。”宋能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公文,毕恭毕敬的双手递给马良,说道:“还有,官家还宣布,让康王可以随时回京与家人团聚,赐还原爵。” 匆匆看了一眼那道公文,见确实是汴梁朝廷发布天下知晓的诏书,内容也和宋能的口述大概无差,马良并不吭声,只是不动声色的随手递给张荣,张荣会意,故意拿到赵九妹的旁边与他同看。宋能则耐心的等张荣和赵九妹看完,然后才说道:“马大王,这道公文,是我们东平府的新知府权邦彦权府君,让小人带来请你过目的,同时我们权府君还让小人带来了几句话。” 马良不答,只是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摆明了是权邦彦心腹的宋能这才稍微压低声音,沉声说道:“请康王继续忍耐一段时间,我们权府君听到风声,官家是为了调动军队平叛,才不得不在姚古和折可存等老将军面前答应赦免康王殿下,所以官家这道诏书是否出自本意,还无法知晓,殿下回到汴梁后是否真的能安然无恙,也还谁都不敢保证。” 马良默然,盘算了一下才吩咐道:“来人,带宋押司下去暂做休息,好生款待。” 彭小乙等卫士唱诺,立即上前引领宋能离开,马良也这才转向赵九妹问道:“殿下,你认识这个新来的东平知府权邦彦?” “认识。”赵九妹给出肯定答案,说道:“见过两次面,还听说他的官声不错,颇有政绩,一度当过权力很大的都官郎中,只不过后来他得罪了我父皇的宠臣王黼,被贬到了地方上为官。” “既然敢得罪王黼这种著名的奸臣,看来肯定是个好官。”马良得出武断结论,又说道:“他故意派人来送信带话,应该是怕殿下你急着回家,听到风声就立即返回汴梁,又中了你皇兄的圈套,所以才好意发出警告,不知道殿下想不想听他的劝告?” “当然得听!” 赵九妹的决断之快让马良颇为意外,马上就说道:“不管那个西军平叛与我有关的消息是真是假,我现在都绝对不能轻易返回汴梁,我对皇兄的威胁太大了,他就算真的不再追究以前的事,也真的给我恢复王爵,也肯定是一辈子把我软禁在康王府里,让我永远难见天日。既然如此,我当然是宁可继续在外面颠沛流离,也不想回去坐皇兄的牢。” 还担心赵九妹思念妻女急着回去自投罗网,没想到他的头脑如此冷静清楚,马良当然是悄悄松了口气,忙说道:“殿下所言极是,不管你的皇兄是否真心赦免你,现在都绝对不能急着回到汴梁,还是在外面再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赵九妹点点头,然后又吩咐道:“兄长,你去见权知府派来的使者吧,婉转点向他道一个谢,然后告诉他,你对朝廷里的事情很感兴趣,希望他有空常来梁山坐坐,聊一聊这方面的事,权知府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马良答应,立即按照赵九妹的要求去见了权邦彦派来的宋能,先是把赵九妹的意思告诉给了他,又送了他几颗玻璃珠,然后才派人把他送下山离开。 赵九妹躲藏在梁山的消息,梁山周边的地方官府其实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无法确定,不过在看到了宋钦宗赦免赵九妹的诏书后,梁山周边的地方官府便全都有了直接和赵九妹联系的胆量,所以权邦彦的使者离开后没过几天时间,济州知州金文皓也派了一个使者来到梁山,刺探和打听赵九妹是否真的躲在梁山,还有就是把宋钦宗已经赦免赵九妹的消息告诉给了马良等一帮土匪。 很可惜,金文皓这么做虽然摆明了是想讨赵九妹的好,却没有象权邦彦一样警告赵九妹小心,不要轻信贪恋权位同时又狠毒无情的宋钦宗,所以赵九妹也没领金文皓的情,叫马良直接让金文皓的使者滚蛋,并没有暗示和要求金文皓继续与自己保持联络。 事有凑巧,就在第二天,曾经与赵九妹有过数面之缘的权邦彦,竟然再一次派遣他的亲信押司宋能来到了梁山求见马良和赵九妹,然后在被领到了马良和赵九妹的面前时,宋能还满脸慌张的一见面就说道:“马大王,大事不好了,我们权府君刚刚收到一个重要消息,种师中种老将军亲自率军救援太原,结果在路上中了金兵的埋伏,被金兵杀得全军覆没,种师中老将军也以身殉国了。” 虽说颇有城府还是一个穿越者,可是突然听到了这个噩耗,马良还是吃惊得手里的对讲机落地,又赶紧回头看了赵九妹一眼,见他的脸上也尽是惊骇,马良赶紧向宋能问道:“宋押司,那种师道种老将军呢?他的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没有他的消息。” 宋能摇头,赵九妹则是顾不得继续低调,直接开口问道:“种老将军战败的具体经过如何,你们可知道?” “不知道。”宋能继续摇头,只是说道:“我们府君只是听说,种老将军这次的惨败,好象和朝廷的催促进兵,还有蔡京、童贯那帮奸贼的叛乱有很大关系,朝廷一边把配合种老将军进兵的军队调回汴梁平叛,一边逼着种老将军加快进兵,所以种老将军就吃了败仗,其他的情况我们不清楚。” “消息可不可靠?”赵九妹赶紧又问。 “绝对可靠!”宋能答道:“是北京大名府那边传来的消息,河北东路的提点刑狱郭永郭提点,是我们权府君的至交好友,目前驻治在北京大名府,种老将军这次是走井陉进兵去救太原,粮草辎重主要由北京方面供给,所以最先知道这个情况。郭提点担心金兵很可能会乘着这个机会再次南下,又知道我们权府君是坚决主张抗击金兵的人,就把这消息用书信告诉给了我们权府君。” 赵九妹缓缓点头,然后直接下令道:“来人,请宋押司暂时下去休息,好生款待。” 马良的小弟答应,立即上前把宋能暂时带到远处休息,赵九妹则坐下来敲着二郎腿仔细盘算,许久后才向马良说道:“兄长,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消息应该不假,权邦彦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看来种老将军的确已经殉国了。” 马良默默点头,说道:“殿下,要不我叫将士稍微一下,然后我们遥祭一下种老将军吧。” “当然得遥祭,还要全军将士一起遥祭!还有!” 说到这,赵九妹忽然顿了一顿,加重语气沉声说道:“虽然很对不起种老将军和阵亡的大宋将士,但是本王必须得说,种老将军这次的惨败,却是帮了本王的大忙!给了本王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东山再起机会!” “殿下此言何意?” 自打认识以来,马良还是第一次被赵九妹给绕糊涂,赵九妹不答,只是吩咐道:“叫将士们立即给我准备笔墨纸张,我要亲自给皇兄上一道奏章,通过权邦彦这条渠道,光明正大的把奏章送进汴梁城里,请我那位皇兄准允!” “殿下想上什么奏章?”马良好奇问道。 赵九妹笑笑,说道:“我要奏请皇兄正式册封我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赐予我兵符印信,允许我调动大宋的全国兵马,然后由我亲自统兵北上太原,解救太原军民于水深火热,还有为种老将军报仇雪恨!” 赵九妹这话还没有说完,马良就已经瞪圆了眼睛,吃惊说道:“殿下,你是在开玩笑?你皇兄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让你统领指挥全大宋的所有兵马军队?” “我要的就是他不答应!他越是不答应,接下来的情况就越是对我有利!” 赵九妹的回答让马良越听越糊涂,好在赵九妹也没对马良隐瞒自己的想法,见马良满脸疑惑,便很是坦然的微笑说道:“兄长,假如你是我的皇兄,断然拒绝了我要求统领天下兵马的奏请后,你会怎么做?我这个在外面的弟弟都这么关心太原军情,你能不赶紧再逼着军队去救太原?既然连种老将军的军队在野战中都不是金兵的对手,硬逼其他的军队上阵,是不是白白送死?” 马良茫然点头,表示是这个道理,却还是不明白赵九妹的真正意图——怎么好象在故意诱使宋钦宗逼着军队去送死? “兄长,那再接下来,情况又会如何发展?” 赵九妹的笑容突然有些狰狞和阴险,微笑说道:“父皇和皇兄争权内战,既互相消耗了兵力物资,也浪费了宝贵的备战时间,无法从容有序的重新布置外围防线保卫汴梁,种老将军的军队全军覆没,余下的大宋机动军队也纷纷被我皇兄逼到太原送死,这么多有利的机会放在面前,咱们老对手金兵如果再不懂得抓住,那他们就只配做一帮东北野人了。” 还是听到这点,马良才彻底的恍然大悟,终于弄明白了赵九妹的真正意图。而赵九妹却是越说越兴奋,得意说道:“到了金兵再次南下的时候,那不管情况如何发展都只会对我有利而无害!守汴梁皇兄他未必有这个胆量,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强行坚守没有把握,还必须得指望外军救援,再次弃城而逃肯定是天下唾骂,天下人也一定会盼着我再次挺身而出,保住国都汴梁和中原大地!” “而我呢,只要借着这个机会振臂高呼,必然是天下响应!到时候皇兄如果弃城而走,当然没办法阻拦我这么做!而他如果没走,被金兵包围在汴梁城里,他不但不会反对我这么做,还会哭着喊着求我这么做,下诏正式封我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求我带着勤王兵马去救他!然后只要我手里有了军队,有了可以正式号令天下兵马的权力,哼!哼哼!” 还是在激动的说到这里时,赵九妹才突然发现,马良竟然在用象看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已经和马良相处习惯了的赵九妹有些奇怪,还忍不住抹了一下自己的脸,疑惑问道:“兄长,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什么,没什么。” 马良赶紧摆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在心里嘀咕道:“没啥可奇怪的,人家毕竟是宋高宗,带着一帮残兵败将重新建立起一个国家的能人,把无数主战派和主和派都整治得服服帖帖,让岳武穆到死都不敢造反的政治高手,有这样的心机手段和长远目光,一点都不奇怪。”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心所向 和历史上一样,这个历史位面的种师中,也是被坑爹的赵宋朝廷给活生生坑死的。 原本召回了姚古和折可存两支精锐部队平定宋徽宗一党发起的叛乱时,赵宋朝廷最应该做的就是命令从井陉进兵救援太原的种师中所部暂停前进,待西路军平定了叛乱后再联手北上,逼着金兵分头迎战互相减轻压力,然而宋钦宗却是既要里子又要面子,什么都不懂的下令逼迫种师中加快进兵,还一再警告种师中不得胆怯畏战,必须尽快赶到太原战场为太原守军分担压力。 给赵宋朝廷卖了一辈子的命,习惯了服从赵宋朝廷的狗屁命令,所以即便明知道孤军深入乃是兵家大忌,不得已之下,种师中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率军继续前进,还因为金兵主动收缩战线的缘故,成功的光复了寿阳和榆次等地,一度抵达距离太原只有二十里的石桥。 可惜种家军的辉煌到此为止,主动收缩将种家军诱入了伏击圈后,金兵大将银术突然率领伏兵左右杀出,迅速合围了种家军,还分兵切断了种师中的粮道,种师中被迫率军突围,虽然在突围战中靠着神臂弓的优势,先后三次杀败拦路金兵,然而随着粮食物资的迅速消耗,始终得不到休息的士卒体力严重下降,种家军仍然还是没能突破金兵紧急布置的第四道防线,被金兵彻底合围在了杀熊岭一带。 最后,再次全力突围又被金兵杀退后,粮草断绝的种家军迅速崩溃,士卒逃亡和投降的情况相当严重,无计可施的种师中只能是拼尽全力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结果仅有极少数残兵败将侥幸冲出金兵的包围圈逃出生天(注意这点),种师中本人则与最后的百余将士被金兵重重包围,全军覆没,六十多岁的种师中还被残暴狠毒的金兵乱刀分尸,牺牲得凄惨无比。 非常可气的是,种家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汴梁后,宋钦宗不仅没有反思他的瞎指挥,相反还大吼大叫,认为种家兄弟是在故意吃败仗让他难堪——同样是依令而行,凭什么种家军在赵九妹的指挥下能够连战连胜,几次大败金兵?为什么刚到了他的手里,马上就能吃这么大的败仗?这不是让天下人认为他宋钦宗远远不如赵九妹么? 正因为如此,宋钦宗还断然拒绝了给种师中追封爵位和谥号的奏请,黑着脸命令他老师耿南仲统领的枢密院尽快制订救援太原的计划,想尽全力解除太原之围,让天下人都知道大宋军队在他的率领下,同样能够打败凶如虎猛如狼的金兵。 也就在这个时候,赵九妹奏请宋钦宗再封自己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奏章,也通过良心未泯的东平新任知府权邦彦的渠道,光明正大的送到了汴梁城中,还马上在良莠不齐的赵宋朝廷里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再接着,好几个不怕死的文武官员还立即奏请宋钦宗同意赵九妹的主动请缨,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汴梁保卫战中,一度被金兵逼到了绝境的汴梁守军,在赵九妹亲自接管指挥权后,马上就焕发出了高昂的战斗力,后面的几仗越打越漂亮,战果也越打越大,这一点已经充分证明了赵九妹的统兵能力,所以只要让赵九妹再次接管军队,亲自领兵去救太原,必然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白时中、李邦彦和唐恪等宋钦宗亲信当然是马上站出来强烈驳斥这样的荒谬言论,坚定指出汴梁保卫战之所以能够成功,全是因为宋钦宗在襄阳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赵九妹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根本就是微乎其微,甚至可以算是忽略不计,让赵九妹率军去解太原之围,简直就是驱羔羊去斗猛虎,绝对没有任何胜算!要想解救被金兵围困的太原军民,惟一的办法就是延续大宋祖制,请宋钦宗在汴梁城里发号司令,遥控千里之外的太原战场。 做为一个铲除权奸、救出父皇的孝顺儿子,宋钦宗当然是时刻不敢忘记赵宋祖训,坚持要把兵权和军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宋钦宗很快拍板定案道:“白卿和唐卿所言极是,之前能够守住汴梁,全是因为李纲在离职前布置有方,将士用命,与朕的九弟关系不大。九弟他毫无军伍经验,让他领兵去救太原简直就是形同儿戏,朕绝对不能拿万千将士的性命弄险。” 言罢,对赵九妹猜忌到了极点的宋钦宗又立即转移话题道:“对了,东平知府权邦彦奏报,九弟他目前藏身在梁山之上,不肯听从朕的召唤返回汴梁,此事当如何是好?” “陛下,派兵去把赵构抓回来!”李邦彦想都不想就说道:“陛下开恩赦免赵构,还许诺在他回京之后重封亲王,赵构却抗旨不遵,坚持滞留梁山匪巢,还胆大包天窥视兵权,勃勃野心昭然若揭,臣奏请陛下即刻调拨兵马,踏平梁山,将赵构擒回汴梁治罪!” 白时中和唐恪等人赶紧附和,都认为应该马上把赵九妹抓回来治罪,免得让他在外面养虎遗患,宋钦宗听了当然也十分心动。不过还好,赵九妹在汴梁保卫战的表现成功骗得了不少朝廷官员的暗中支持,即便明知道宋钦宗不爱听,吴敏和徐处仁等良知未泯的文武官员还是纷纷鼓起勇气站出来,力劝宋钦宗念及手足之情,不要公然派遣军队去捕拿同父兄弟,最好以遣使劝说的办法让赵九妹回心转意,自行返回汴梁向宋钦宗请罪。 不止如此,同样在汴梁保卫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宇文虚中还主动出列,奏请道:“陛下,臣愿持诏书去梁山泺对赵构晓以大义,劝说赵构自行返回汴梁请罪,而且担保必成!” “担保必成?”宇文虚中的政敌唐恪马上就冷笑出声,说道:“宇文学士就这么自信,如果不能成功怎么办?” “情愿领罪!” 宇文虚中回答得斩钉截铁,恨宇文虚中恨得蛋疼的唐恪一听当然大喜,又断定赵九妹绝对不敢回来,所以为了除掉宇文虚中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唐恪马上就向宋钦宗说道:“陛下,既然宇文学士如此自信,那就让宇文学士去试上一试吧,倘若真能成功的话,陛下不仅马上能与赵构手足相聚,朝廷也可以省去许多钱粮开支。” 言罢,唐恪还赶紧向自己的好友李邦彦使了一个眼色,李邦彦会意,明白唐恪是想乘机干掉政敌,念在自己和唐恪的交情份上,便也开口说道:“陛下,既然宇文学士这么有把握,那就不妨让他一试,如果能够成功当然最好,即便不成,再做图谋也为时不晚。” 见自己的心腹亲信都赞同让宇文虚中去碰碰运气,原本很想直接动手的宋钦宗便也改了主意,点头同意了让宇文虚中带着诏书去梁山劝说赵九妹回京,宇文虚中赶紧唱诺,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低头领旨的时候,宇文虚中的嘴角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 汴梁有方便快捷的水路可以直通梁山,手里又拿着宋钦宗的狗屁圣旨,沿途关隘谁都不敢阻拦,宇文虚中当然很快乘船来到了梁山泺,又在济州府寻得了向导带路,十分顺利的来到了梁山附近,与来往巡哨的赤旗军将士取得了联系,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虽说交情平平,然而赵九妹和马良等人都对宇文虚中印象相当不差,都很感激他当初力保郑州,粉碎金兵切断西军增援道路的美梦,所以听说是宇文虚中到来后,马良和赵九妹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便破天荒的一起亲临梁山码头,态度亲热的把宇文虚中请到赤旗军的营地落座。而宇文虚中为了表明他没有恶意,还特意让他的随从全部留在船上,孤身一人随着赵九妹和马良等人上山。 彼此都是熟人,大家都没废话,在简陋的草房里坐定后,宇文虚中直接了当的向赵九妹说道:“殿下,官家派我来这里,是让我来劝你回去的。” 听到这话,赵九妹和马良都忍不住嘴角微微一翘,宇文虚中则飞快说道:“不过请殿下放心,微臣之所以自告奋勇来请你回京,真正目的不是想用花言巧语骗你回去,而是来提醒你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能急着回京。还有,殿下你们还要做好离开梁山暂避风头的准备,李邦彦和唐恪他们已经在怂恿官家直接出兵来抓你回去,只不过被微臣用计暂时稳住,没有立即动手而已。” 说完了,宇文虚中又主动把那天朝会上发生的情况仔细告诉给了赵九妹知道,也坦然承认自己之所以自告奋勇主动请缨,只不过是想利用政敌急着把自己干掉的心理,故意让唐恪等人有机会抓住可以给自己治罪的把柄,诱使他们劝说宋钦宗暂缓直接用兵,也让自己有机会来梁山向赵九妹发出警告,让赵九妹做好应变的准备。 听到这话,赵九妹在诧异之余,难免又感动万分,说道:“宇文学士,你这是何苦呢?其实你真的有心的话,完全可以派个人悄悄给本王送来一道书信告警就行了,何必要为了这事牺牲你的仕途前程。” “不敢欺瞒殿下,微臣也是想乘机解脱。”宇文虚中苦笑,坦然说道:“微臣是太上皇的人,虽然没有参与太上皇的复辟,但是也注定了不可能获得官家的重用。加之微臣在朝中与官家的宠臣唐恪多有不和,他事事处处都在故意找微臣的麻烦,一直想把微臣必欲除之而后快,微臣这个太上皇的旧臣注定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所以与其在将来被他扳倒,背上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倒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主动退出官场,好歹还能保住一个清白名声。” “原来是这样。”赵九妹恍然大悟,叹气道:“宇文学士,真是委屈你了,其实这次能够守住汴梁,你的功劳绝对不在折老将军和姚老将军他们之下。” “微臣再委屈,能有殿下你委屈?” 宇文虚中苦笑回应,又语气诚恳的说道:“还有,微臣之所以这么做,也不仅仅只是康王殿下你一个人,而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大宋百姓。殿下你千辛万苦保住了汴梁,官家回朝之后,不思奋发图强,清除积弊整顿军队,布置防御准备防范金兵再次南下,相反还首先是把殿下你逼出京城,强迫同样劳苦功高的种老将军致仕归隐,又与太上皇争权夺利刀兵相见,为此不惜召回救援太原的兵马,间接导致种师中老将军以为身殉国。” 说到这,宇文虚中顿了顿,又说道:“金兵不是傻子,看到这样的情况,他们怎么可能不乘机再次南下?到了那个时候,不管官家是再次弃城出逃,还是鼓起勇气守卫城池,都离不开殿下你挺身而出,率领大宋军民将士抵御金兵。所以微臣宁可牺牲自己的仕途前程,也一定要保证殿下你的安全,也只有在现在保住了你的安全,将来才能保住无数的大宋百姓。” 听到这话,赵九妹当然是赶紧离席,向宇文虚中行礼说道:“多谢宇文学士如此看得起小王,也请学士放心,倘若金兵真的再次南下,小王必然高举义旗,号召天下军民百姓团结一心,与金人死战到底,誓死不让金兵践踏我大宋疆土。” “多谢殿下,微臣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得到。” 宇文虚中诚恳回答,又问道:“殿下,接下来怎么办?你看微臣是能拖一天算一天,过段时间再回去复命?还是现在就回汴梁去复命?” 并非穿越者的赵九妹有些犹豫,马良则赶紧说道:“殿下,宇文学士,最好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请学士你先去东平府码头住上几天,假装等殿下你考虑,然后再假意上山来又劝殿下你回京,如此反复几次,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很快过去了。” “马将军,为什么要尽量拖延时间?”赵九妹疑惑问道。 “等时局更进一步恶化。”马良回答得十分直接,说道:“连种家军都不是金兵西路军的对手,当然就更别说其他的军队了,所以我敢肯定,要不了多久,我们大宋军队在太原战场肯定会再吃败仗,到时候形势危急,殿下你的皇兄就算有心派遣军队来抓你回去,也腾不出这个手来了。” 赵九妹缓缓点头,宇文虚中则直接说道:“马将军所言极是,官家已经决定由枢密院指挥军队北上救援太原,上千里的距离,枢密使耿南仲又根本不懂军务,北上去救太原的仗打得赢简直就是没天理,微臣是得能拖就拖,拖到官家沉不住气派人来催我,我再回去复命,让官家就是想派重兵来捉拿殿下也没这个机会。” 赵九妹称善,马良却突然说道:“宇文学士,末将认为你最好还是别回去了。” “为什么?”宇文虚中疑惑问道。 “因为殿下身边缺人。”马良微笑说道:“殿下身边只有我们这帮武人,最多只能尽量保护他的安全,干不了文墨方面的事,也没办法帮他在政务方面出谋划策,治境安民,安排人事,现在殿下倒是不急着需要这样的人才,但是金兵再次南下,殿下起兵勤王的时候,这样的人才就不可或缺了。” “所以。”马良稍微加重了一点语气,说道:“宇文学士,你留下来吧,留下来帮殿下这个忙吧,反正你自己也说了,你回去以后肯定是被罢官为民的命,与其回老家去埋没你的一身才华,倒还不如留下来给殿下帮忙,在殿下的麾下继续大展拳脚。” 听到这话,手边没有一个文职帮凶的赵九妹当然是赶紧说道:“宇文学士,马将军所言极是,你留下来帮我吧,倘若本王真有东山再起那天,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宇文虚中沉默盘算,半晌才说道:“不,我必须得回去。” 听到这话,马良和赵九妹当然是大失所望,宇文虚中则解释道:“殿下,微臣也是为了你才必须回去,原因很简单,假如微臣直接留在梁山为你效力,官家听到消息肯定勃然大怒,为了面子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出兵梁山,所以只有微臣回去复命,才不至于过于刺激到官家,让殿下你有机会继续争取时间。” 赵九妹无奈认可,宇文虚中则又说道:“不过请殿下放心,微臣的兄长宇文粹中,目前正在江宁担任知府,微臣回京辞职谢罪之后,会立即安排家眷前往江宁投奔我的兄长,然后微臣马上乘船重返梁山泺,来殿下你的麾下效力。” 听到这话,赵九妹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又离席向宇文虚中行礼道谢,宇文虚中赶紧还礼,说道:“殿下不必道谢,还是那句话,微臣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大宋百姓才这么做。” 诚恳说完了这句话后,宇文虚中还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还有,殿下,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微臣是真的后悔那天的决定。我想,两位种老将军,还有姚将军和折将军,也肯定已经在后悔那天的决定了。” ------------ 第一百二十章 明君当朝 为了尽可能拖延时间,宇文虚中故意几次往返于梁山与东平府码头,假意和赵九妹讨价还价浪费光阴,足足折腾了近一个月,直到宋钦宗沉不住气一再来文催促,实在没办法再拖下去的宇文虚中才辞别赵九妹和马良,垂头丧气的返回汴梁向宋钦宗‘请罪’。 接下来的情况让宇文虚中大吃一惊,他才刚回到汴梁城,马上就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赵宋朝廷派去解救太原的援军,不仅毫无意外的遭到了惨败,宋军大将折可存还在战斗中殉国,另一名宋军大将姚古也被金兵杀败,狼狈逃回了河东,至于赵宋朝廷紧急调动参战的其他几支援军,也无一例外的被金兵抽得满地找牙,损失一个比一个更加惨重。 也正因为如此,在回京后第二天的清晨去参加朝会时,与宇文虚中关系不错的门下侍郎赵野便好心提醒道:“叔通,复命时说话小心点,官家这几天的脾气非常不好,已经有好几个人倒了霉,你又没完成官家交办的差事,官家肯定得发脾气。” 宇文虚中谢过,这才随着百官一起入朝,结果和赵野告诉宇文虚中的一样,黑着脸上朝的宋钦宗果然脾气极度不好,就连御史弹劾他的老师耿南仲瞎指挥,导致宋军再遭惨败,也得到了宋钦宗的当场通过,吼叫着把他的老师连降数级,发配到远恶军州去当地方官——当然,宋钦宗这么做也是为了甩锅,把指挥不当的责任全部推给自己的老师。 见宋钦宗脾气火暴到了这个地步,宇文虚中的政敌唐恪当然舍不得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乘机出列奏道:“陛下,翰林学士宇文虚中奉诏去召赵构回朝,结果却无功而返,请陛下处置。” 听到这话,已经全方位被赵九妹比下去的宋钦宗,当然是马上把充满怒火的目光转向了宇文虚中,宇文虚中早有心理准备,立即出列说道:“陛下恕罪,微臣到了梁山后,虽对赵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无奈他疑虑重重,始终担心他回京之后会有不测,所以坚持不肯听从微臣的劝说。微臣此番徒劳无功,自请陛下罢去微臣的一切职务,贬为庶民。” “陛下,微臣认为仅仅将宇文虚中贬为庶民还远远不够。”唐恪马上说道:“此前宇文虚中主动请缨,担保一定能够劝说赵构回京,如今他不仅无功而返,还白白浪费了无数时间。所以臣认为,除了要把宇文虚中贬为庶民外,还要把他发配到远恶军州,让他终身不能返回中原!” 唐恪开了这个口后,他的好友李邦彦和众多同党当然是马上附和,全都主张重惩宇文虚中。可惜唐恪却严重低估了宇文虚中的奸诈程度,昨天就已经回京的宇文虚中之所以没有立即求见宋钦宗,故意拖到今天和文武百官一起来参加朝会,就是在防着唐恪等政敌落井下石,把自己逼进死路。 结果也正如宇文虚中所料,唐恪一党虽然蹦得欢,却还是有不少朝臣站出来给宇文虚中求情,再加上赵宋又从来不杀文官,所以犹豫了片刻后,宋钦宗还是黑着脸说道:“也罢,既然宇文虚中自知有罪,自请罢为庶民,那朕就网开一面,不再另外加罪,就这么办吧。” 早就已经在朝廷里被排挤得无法容身的宇文虚中一听大喜,赶紧向宋钦宗行礼道谢,结果卫士摘去了宇文虚中的官帽后,亲手炮制赵九妹逆案的李邦彦又出列奏道:“陛下,赵构辜负天恩,坚决拒绝回朝,臣奏请陛下立即命令梁山附近州府出兵,将赵构捕拿回朝治罪。” 宋钦宗立即点头的时候,还没有被撵下金銮殿的宇文虚中赶紧开口,伏地说道:“陛下,请容草民最后再进一次言,草民斗胆认为,仅凭梁山周边的济州和东平两个州府,擒拿赵构归案还远远不够,必须抽调精锐水师前往梁山,方有把握将赵构擒拿回朝。” “为何?”宋钦宗随口问道。 “因为梁山四面环水,山势险峻,岛上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而且还粮草充足,可以长期久守。” 欺负朝廷里没有人去过梁山,宇文虚中也放开了胆子使劲忽悠,又说道:“还有更关键的一点,曾经的梁山巨寇马良也率领他的匪帮守卫在赵构身边,马良这帮贼寇素来以凶悍著称,在白马津曾经以区区四百兵力抵挡六万金兵长达六天六夜,还逼得金兵只能是改道渡河。然后这伙贼寇又突破金兵拦截,强行杀回汴梁,还在汴梁城下两度杀败金兵,凶狠残暴,世所罕见,绝非寻常军队所能平定。” “所以草民认为,要想擒拿赵构回朝,惟一的办法就是调遣精锐水师前去捕拿。”宇文虚中又振振有辞的说道:“否则的话,只派地方厢军进剿,不仅注定徒劳无功,相反还会折损朝廷颜面,让赵构更加嚣张跋扈。” 听说过马良匪帮的赫赫凶名,宋钦宗对宇文虚中的这番话当然是深以为然,又怕派其他军队去抓不到赵九妹,相反还被赵九妹抽得满脸开花,丢尽自己的面子,宋钦宗便很快点了点头,说道:“有点道理,就这么办吧,枢密院众官,你们赶紧安排一下,尽快抽调一支精锐水师去梁山泺捕拿赵构!” 听到这话,宇文虚中当然是在肚子里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至于也很简单,之前能打水战的禁军早就在汴梁保卫战中折腾了一个精光,不是被金兵宰杀就是溃散逃亡,已经根本抽调不出象样的水师去梁山抓捕赵九妹,而余下的宋军水师中,距离梁山泺最近的水师队伍——也还在长江上…… 接下来的事情对宇文虚中来说非常简单,解除了与赵宋朝廷的劳务关系后,宇文虚中先是安排了家人乘船去江宁投奔自己的长兄,然后立即雇了一条船走广济河水路赶往梁山去投奔赵九妹,留下宋钦宗一党在汴梁城中胡作非为,倒行逆施。 颇可惜,宇文虚中假如能够晚走几天的话,肯定就能给赵九妹和马良顺便带去一条重要情报,因为就在他离开汴梁后没过几天时间,一个惊人的消息就突然传到了太原城中——被金兵包围了八个多月的太原重镇,在彻底的弹尽粮绝之后,终于还是被金兵攻破! 太原还不仅仅只是失守,因为在攻城战中伤亡惨重的缘故,城破之后,野蛮成性的金兵还对太原实施了屠城报复,率领宋军死守太原的宋将王禀、也就是《水浒传》中和阮小七发生冲突的那个王禀,遗体更是被金兵装入了麻袋,用骑兵踩成肉泥! 雪上加霜,同一天的晚些时候,又有一条噩耗突然传来,西军的擎天巨柱种师道,因为伤痛亲弟之死,不幸病逝在了关中的豹林谷。而种师道的临终遗表,则是提醒宋钦宗防范金兵卷土重来,尽快做好备战工作,加强河北等地和黄河一线的防御。 这两个坏消息当然让懦弱无能的宋钦宗手忙脚乱,也让宋钦宗十分罕见的在当天傍晚时分召开了一次朝会,讨论下接下来的战略方针,结果也就在这个朝会上,宋廷内部的主和派与主战派之争也彻底分出了胜负。 以吴敏和徐处仁为首的一部分官员坚决主战,理由是汴梁保卫战的后期,赵九妹率领的宋军不仅在防御战中打败了金兵,还在野战和夜战中多次取得胜利,用事实证明了金兵绝对不是不可战胜,极力主张全力备战,抢先做好迎接金兵再次大举南下的准备。 在这个期间,甚至还有一些硬骨头不知死活的开口,奏请宋钦宗同意让赵九妹重新出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率领天下军民抗击金兵,夺回太原重镇。 很可惜,在宋钦宗的朝廷里,数量处于少数的主战派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相反以白时中、李邦彦和唐恪为首的主和派却是人多势众,声音洪亮,一致主张宋钦宗赶紧遣使求和,以进攻称臣为条件,换取金兵与宋廷停战通好——至于的土地划分嘛,当然是以现在的实际控制地为界,如果金兵大爷还是不满意的话,再适当割让一点城池土地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宋钦宗是什么德行相信就不用罗嗦了,本来就没有丝毫胆量与金兵为敌,又被主和派这么一鼓动,宋钦宗便也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拍板道:“求和!即刻派遣国使北上金国,去向金人求和,只要他们答应罢兵停战,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听到这话,李邦彦、张邦昌和范宗尹等主和派官员当然山呼万岁,齐赞陛下英明,主战派官员则纷纷摇头叹气,惟有吴敏不肯死心的出列,奏道:“陛下,若陛下决心求和,微臣等自然不敢阻拦。但微臣建议,大宋朝廷做好两手准备,一边积极备战一边遣使求和,以免在议和不成后手忙脚乱。” 提出了这个建议后,吴敏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还有,微臣建议,最好是立即下诏南方各地,让南方各处州府组织军队北上勤王,赶来汴梁听命,如此即便发生意外,也可立即应变。” “吴侍郎此言大谬!” 李邦彦理直气壮的放声大吼,又转向宋钦宗说道:“陛下,吴敏此言荒唐,朝廷既然已经决意求和,又何必还要什么准备迎战?倘若让金人知道我们大宋朝廷一边求和,一边拼命组织兵马准备与他们交战,岂能不怀疑我们的求和不过是缓兵之计?如此金人不仅不可能答应我们的求和,相反还有可能生出赶紧出兵南下的心思啊!” “李相公此言大善!”唐恪也跳出来说道:“现在就命令南方州府组织军队北上勤王更是荒唐,漕运才刚疏通不久,汴梁城中的缺粮窘况才刚刚有所缓解,又突然召来这么多军队,钱粮从那里来?还有,看到我们从南方征召这么多军队北上,金人能不怀疑我们是在准备反攻么?” 李邦彦和唐恪带了头,数量众多的主和派官员当然是纷纷附和,宋钦宗更是大点其头,说道:“言之有理,这个时候,是不能再刺激金人了。即刻传诏河北诸路州府,在收到诏书,即刻停止一切修缮城墙和招募士卒组建团练的行为,之前临时组建的地方义军,也一律就地解散,要让金人清楚看到我们大宋朝廷的求和诚意。” 听到这话,李邦彦和唐恪等人自然少不得又是一阵山呼万岁,吴敏等主战派官员则是个个面如死灰,心中绝望和悲愤到了极点,也纷纷开始怀念赵九妹暂时主政的日子——虽然一样怂,但是赵九妹起码不蠢啊! 也正因为灰心到了极点,宋钦宗派遣张邦昌与王云北上求和之后没过几天,曾经坚定支持李纲和赵九妹抗金的吴敏也选择了自请外放,结果宋钦宗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吴敏的请求,把吴敏封为崇信军节度副使打发出京,同时其他的主战派官员也纷纷遭到主和派的排挤打压不提。 让宋钦宗意外,汴梁城里虽然都是一片求和的声音,然而汴梁城外却到处都是抗击金兵的熊熊怒火,以至于张邦昌和王云带着使节团北上到磁州时,竟然还遭到了磁州军民百姓的围堵拦截,高喊着绝不低头、坚决抗金的口号,逼着张邦昌和王云滚回汴梁来劝宋钦宗抗金,不要北上去给汉人丢脸。期间身为宋廷使节团副使的王云,甚至还挨了磁州百姓的毒打。(接近史实,历史上王云是被磁州百姓活活打死。) 最后,还是磁州知州宗泽亲自带着军队赶来救援,这才救出了被百姓包围的宋廷使节团,然后宗泽还又力劝张邦昌和王云赶紧回京,不要再冒险北上,被磁州百姓吓破了胆的张邦昌和王云也不敢弄险,只能是乖乖赶紧逃回南面的相州,然后才派人回报宋钦宗,请示宋钦宗是他们直接回京,还是从相州改道大名府继续北上。 顺便说一句,虽然有小道传言说磁州百姓围攻求和使团,事实上是赵宋的磁州知州宗泽暗中唆使,背后搞鬼,然而这样的话却绝对是无稽之谈!谁不知道宗泽一向是朝廷忠臣,素来高举双手拥戴赵宋朝廷与金国和睦相处,是坚定得不能再坚定的和平主义者,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破坏宋金友好的事? 言归正传,收到了张邦昌的奏报,得知磁州百姓竟然如此不顾大局,宋钦宗当然是勃然大怒,除了命令张邦昌等人改道大名府北上外,又大吼大叫着勒令宗泽务必严惩肇事者,无论如何要抓几个带头的从重治罪,还为此发了好久的脾气,脸色难看了好几天时间。 宋钦宗的恶劣心情后来还是迎来了转机,又过得一段时间后,接替耿南仲出任枢密使的唐恪突然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宋钦宗面前道喜,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臣下刚刚收到急报,北上擒拿赵构的大宋长江水师,已于前日顺利抵达了南京应天府,不日便可抵达汴梁,前往梁山泺擒拿赵构。” 这事对宋钦宗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消息,所以听到了这个禀报后,宋钦宗的脸上也至于露出了一点微笑,说道:“很好,叫他们叫快速度,应快把赵构抓回京城治罪!” 唐恪忙不迭的答应,正好就在旁边的白时中和李邦彦也一起开口,称赞唐恪调度有方,这么快就从遥远的江南调来了能打水战的军队。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同知枢密使许翰的求见声,还说有紧急的重要大事要立即禀报,刚刚才从枢密院过来的唐恪听了难免奇怪,疑惑说道:“重要大事?我刚从枢密院来啊,没听说有什么重要大事啊?” “见了再说吧,或许又是什么好消息。”心情才刚刚转好的宋钦宗随口吩咐道:“传旨,召见。” 入报的太监唱诺,立即下去传旨,宋钦宗则又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大事,忙向唐恪吩咐道:“差点忘记了一件重要大事,长江水师东进去擒拿赵构的时候,叫他们顺便把马良那帮贼寇给彻底平定了。这一点务必做到,不得有误。” “陛下放心,臣下一定记住。”唐恪赶紧答应,又狞笑说道:“臣下也早就看那伙水匪不顺眼了,乘着这个机会,无论如何要把他们彻底剿灭!” 宋钦宗满意点头的时候,房外忽然传来了焦急的奔跑声,再紧接着,枢密院的二把手许翰就带着一阵风冲了进来,由于跑得太快的缘故,还被门槛绊了一个狗吃翔,宋钦宗见了不悦,白时中、李邦彦和唐恪也全都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呵斥许翰,那曾想许翰连爬都懒得爬起来,趴在地上就抬起了头,不似人声的疯狂大吼道: “陛下,金兵又来了!真定府急报,金兵又南下了!” 苍白的颜色,一下子就布满了宋钦宗和李邦彦等人的脸庞,再紧接着,华美精致的宋钦宗书房中,还突然弥漫起了几股恶臭的味道,有小便味,也有大便味。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非法抗金 其实北宋末年的历史已经差点被赵九妹和马良改变,在第一次汴梁保卫战中,赵九妹亲自指挥的宋军在得到了马良的高科技设备帮助后,不仅没有签署任何丧权辱国的条约就打退了金兵,还乘着金兵粮尽急于撤退的机会,在汴梁城下和黄河渡口接连大败金兵,虽然没有重创到金兵的主力精锐,却也严重的削弱了金兵的炮灰部队。 所以在狼狈不堪的撤回到了燕云地区后,金兵决策层便不得不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那就是放弃迅速灭宋的战略计划,准备让西路军先吃下太原地区,待东路军休整上一两年时间恢复元气,然后考虑发起灭宋之战。 然而接下来宋钦宗的各种神操作却又让金兵决策层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首先是逼走了在汴梁保卫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赵九妹,接着和他的亲爹宋徽宗大打出手,自行耗费大量兵力物资,期间还不忘把宋军中最精锐的种家军逼到太原战场送死,然后又各种花样送人头,把一支支宋军的精锐队伍送进金兵西路军的嘴里,让金兵从容的各个击破,不断削弱宋军的有生力量。 这还不算,在已经吃过大亏的情况下,宋钦宗还没有做任何安排部署,补强河北一带的防御,让汴梁的东北面几乎无兵可守,无军可用,形同摊开了怀抱欢迎金兵再次南下一样。 既然宋钦宗送上了这么多厚礼,金兵决策层当然是想不收下都不行了,加之投降了金兵的契丹人深恨宋廷入骨,一经号召就纷纷加入金兵队伍,迅速补强了金兵原本已经遭到严重削弱的兵力,所以迅速召开了一个会议后,金兵决策层便迅速改变国策,重新拿起已经被迫放弃的迅速灭宋计划,又一次兵分两路南下,气势汹汹向着汴梁再次杀来。 既野蛮又狡猾,针对宋钦宗贪生怕死的弱点,金兵还一边大举南下,一边派遣辽地汉奸杨天吉和王汭为使,携带金国国书先行南下,赶来汴梁与宋钦宗联络,声称说金兵此次南下是来找赵九妹报仇,只要宋钦宗交出残忍杀害无数大金将士的赵九妹,还有割让河间与真定二镇,再给金兵适当的赔上一些款,金兵就会收兵停战,与宋廷建立友好盟国关系。 ………… 得人心就是舒坦,尽管身在穷山恶水的梁山泺,然而因为许多正直官员暗中支持的缘故,没过多少时间,赵九妹和马良还是通过东平知府权邦彦这条渠道,知道了金兵再次南下。可惜还没等苦盼这一天的赵九妹松上一口气,权邦彦派来的宋能,却又禀报了金兵要求宋钦宗交出赵九妹的重要消息。 赵九妹有多怂大家都知道,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赵九妹当然是马上就脸色苍白,失声惊叫道:“什么?金兵要皇兄把我交给他们?这消息是否准确?” “回禀殿下,千真万确。”宋能硬着头皮答道:“我们府君为了替你打探消息,暗中了好几个与他交情的京官,请他们帮你收集朝廷的情报,这个消息是和我们府君关系密切的京官透露的。” 听到这话,赵九妹彻底呆若木鸡,马良却是幸灾乐祸,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九妹,你也有今天?现在你该知道历史上岳飞是什么心情了吧?” 还是过了许久,瘫坐在椅子上的赵九妹才颤抖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皇兄肯定会答应,我太了解他了,只要能求得金人退兵,别说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就算是他的亲兄弟,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交给金兵。” 已经顺利回到赵九妹身边的宇文虚中缓缓点头,也认为以宋钦宗的软弱性格,肯定会答应金兵的这个蛮横要求。权邦彦派来的宋能则说道:“殿下放心,我们权府君说了,只要他探听到朝廷出兵抓你的消息,不管担多大的风险他都会立即派人来向你禀报,让你有充足的时间离开梁山泺。还有,殿下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权府君也会尽全力帮你。” 赵九妹赶紧向宋能道谢,然后还立即转向马良问道:“马将军,如果皇兄真的派兵来抓我,我应该向那里转移?” 马良不答,盘算了片刻才说道:“殿下,末将认为你现在不应该考虑往那里转移,而是应该果断举起义旗,传檄天下,号召各地州府组织义师听从你的号令指挥,抵御金兵的再次南下!” “将军你开玩笑吗?皇兄马上就要派人来抓我了,你还要我组织义师勤王?”赵九妹大惊问道。 “殿下,不是勤王,是抗击金兵!”马良回答得斩钉截铁,说道:“还有,正是因为你皇兄马上就要来抓你了,你才一定要组织义师抗击金兵!因为只有这样做,你才能够组织起军队保护你的安全,在你的皇兄派兵来抓你的时候,你也才有一战之力!” “没那么容易。”赵九妹摇头,说道:“先不说仓促组建起来的军队不可能是正规军的对手,就算不去考虑这点,本王现在举起义旗号令天下州府起兵抗金,也没人会听我的。” “殿下,谁说没人会听你的?”马良飞快说道:“殿下你现在有多得人心,你难道还不知道?宇文学士为了辅佐你起兵,不惜舍弃高官厚禄来这梁山陪你一起吃苦;权知府明知你藏身在梁山之上,不仅没有向朝廷检举揭发邀功请赏,相反还在明里暗里保护你的周全!这大宋天下难道只有宇文学士和权府君两位忠良义士?所以我敢打赌,殿下你只要举起了这面义旗,天下就一定会有无数的忠义之士群起响应!” 赵九妹盘算着不吭声,马良则又说道:“至于你兄长派来抓你的军队,不用有任何的担心,大宋军队里能打的军队基本上都服从过你的命令指挥,他们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心向着你,就算被你的皇兄逼上了战场,也肯定是出工不出力,不会真的和我们拼命。至于剩下的废物军队,不是臣下小看他们,只要以臣下统领的赤旗军为主力,再有几千义师帮忙,不管谁来臣下都有把握把他们杀得大败而逃!” 回想起赤旗军在汴梁战场上表现出来的强悍战斗力,赵九妹难免开始心动,马良则又说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即便我们真的吃了败仗,殿下你也不必有任何的担心,陆地上我有摩托车可以带你走,敌人就是骑千里马都追不上!水面上我也有摩托艇,天下最快的船同样也追不上我们!” 赵九妹更是动摇,可依然还是有些犹豫,马良看出他的顾忌,便直接说道:“殿下,你拿主意吧,是挺身而出赌上一把,还是东躲西藏到处逃命,臣下全由你决定。” “殿下,马将军说的是个办法。”宇文虚中也劝道:“既然我们都已料定陛下肯定会选择出卖你,那就不如乘着他现在还没有动手,赶紧举起义旗组建军队,即便事不成功,再走也还来得及!” 毕竟是未来的宋高宗,虽然心里还是怕得厉害,然而左思右想了许久之后,赵九妹还是一咬牙齿,吼道:“拼了!即刻传檄天下,以本王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誉,命令各地州府即刻组织义师,准备听从本王的号令指挥!抗击金兵的南下侵略!” 马良和宇文虚中立即不知死活的唱诺,赵九妹则又转向旁边的宋能吩咐道:“宋押司,立即回去把本王的决定转告给权府君,明白告诉他,他如果愿意追随本王起兵抗金,就即刻传令东平各县号召百姓到东平府码头投军,加入本王的队伍,还有顺便给本王送一面康王大旗来!他如果不敢或者不愿,本王也绝不勉强!” 宋能答应,立即飞奔下山返回东平府去向权邦彦禀报此事,马良则一边命令张荣和贾虎组织赤旗军将士即刻准备北上东平府码头,一边目送权邦彦的心腹宋能离开,暗道:“第一炮千万别哑火啊,只要权邦彦答应了追随我们起兵抗金,赵九妹这个怂货肯定能信心大增。但如果不答应,事情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历史稀烂的马良显然是在白担心,历史上南宋朝廷里有一文一武坚决主张北伐灭金,收复失土。为此不惜与主和派斗得死去活来,其中武将当然是叫岳飞,文官则是叫——权邦彦! 也正因为如此,才刚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宋能就把一面连夜赶制的康王大旗送到了赵九妹的面前,同时还告诉赵九妹,说权邦彦已经下达了两道命令。一是让驻守东平府码头的厢军改为听从赵九妹的号令指挥,二是去令东平府六县,号召适龄男子踊跃投军,自行赶到东平府码头加入赵九妹的队伍。除此之外,权邦彦还毫不犹豫的命令东平府各县为投军百姓提供干粮,还有答应尽全力为赵九妹的队伍供给粮食武器。 万没想到权邦彦这么痛快就选择了追随自己,赵九妹在大喜之下当然是毫不犹豫,马上就带着早已做好准备的赤旗军北上东平府码头,结果事情也十分顺利,赤旗军才刚抵达东平府码头,早就已经被赤旗军欺负得苦不堪言的东平府厢军立即就表态接受赵九妹的号令指挥,不过汲取上一支梁山起义军被东平官兵伏击的教训,马良还是十分小心的命令东平府厢军暂时交出武器,还有打散重编,以免生出意外。 招募新兵的工作进展之顺利同样让赵九妹和马良喜出望外,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竟然有五六百名适龄男子来到了东平府投军,再加上刚刚收编的东平府厢军,赤旗军的兵力规模一下子就扩大到了接近两千人——当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装备差不算,厢军和新兵的训练也严重不足。 与此同时,印着赵九妹彩色半身像的起兵檄文,也被赤旗军将士和东平府的差役紧急送往了周边各州府,结果因为还不知道赵九妹马上就要倒霉的缘故,极有可能成为金兵攻打目标的大名府首先响应,立即开始招募士卒组建义师,济州知州金文皓犹豫再三后,也壮着胆子选择了服从赵九妹的号召,立即开始着手组建抗金义师,同时还主动给赤旗军送来了一些粮食和武器,以实际行动证明他支持赵九妹起兵抗金的决心。 当然肯定有不听话的,赵九妹的檄文送到了与东平府接壤的濮州后,濮州知州不仅没有选择响应赵九妹的号召,相反还在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到了汴梁,让宋钦宗知道他的宝贝弟弟已经在东平府宣布起兵的情况。 也是凑巧,这个消息送到汴梁的同一天,态度倨傲的金兵使者杨天吉和王汭也来到了汴梁城中,还一见面就提出了要求宋钦宗马上交出战犯赵九妹的要求,所以又听到赵九妹居然敢公然起兵的奏报,宋钦宗当然是勃然大怒,红着眼睛咆哮道:“好大的胆子!没有朕的圣旨,居然敢公开举旗募兵,这摆明了是想造反,是想谋逆!” “陛下息怒。”李邦彦赶紧说道:“赵构逆贼擅自募兵建军,虽然的确罪该万死,但是他在这个时候这么做,实际上帮陛下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啊。” “他帮朕解决什么大麻烦?他能给朕解决什么大麻烦?”宋钦宗怒气冲冲的吼叫道:“他不给朕找麻烦,朕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陛下,你怎么圣明一世,糊涂一时?”李邦彦笑吟吟的说道:“金人要陛下你把赵构逆贼交给他们,如果不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这么做,朝里朝外肯定会有不少非议。但是赵构逆贼既然已经在东平府擅自起兵,等于就是公然谋反,陛下你派军队把他抓来交给金人,不就合情合理了?” 还是得李邦彦提醒,宋钦宗才猛然醒悟,拍案喜道:“言之有理!这个逆贼不管怎么说都是朕的弟弟,如果不给任何理由就把他抓来交给金人,是会招来不少非议。但是现在他既然公然起兵谋反,朕别说是把他抓来交给金人了,就是给他留一具全尸,也是朕对他的如天之恩!”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李邦彦的恭敬回答让宋钦宗开心大笑,然后宋钦宗也没犹豫,马上就吩咐道:“快,即刻给从长江来的水师传令,让他们立即东进梁山泺,擒拿赵构逆贼!还有,传诏天下,历数赵构逆贼谋反叛逆的种种罪恶,明白告诉世人,朕没有封赵构逆贼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他以这个官职号令天下州府起兵抗金,乃是非法行为,是非法抗金!叫所有误入歧途的州府官员即刻停止为赵构逆贼提供粮草武器,赵构逆贼非法招募的士卒,也就地解散!” 就这样,在金兵已经第二次大举南下的情况下,英明神武的宋钦宗又玩出了一通神操作,一边宣布赵九妹的募兵抗金乃是非法行为,一边调动原本准备参与汴梁保卫战的长江水师东进,到梁山泺去抓捕赵九妹回来献给金兵——当然,还有顺便剿灭马良这股水匪。 不消多说,这个消息传开后,天下军民百姓自然是议论纷纷,看法不一,同时奉命东进抓捕赵九妹的宋军水师队伍里,也响起了不顺耳的声音…… “官家到底想干什么?!”宋军水师副统制邵青愤怒说道:“金兵正在大举南下,他不赶紧整军备战就算了,怎么还不许康王殿下起兵抗金?还有,还调动我们这支准备保卫汴梁的军队去梁山泺打自己人?” “管他。”正统制郭吉懒洋洋的说道:“官家自有他的考虑,我们只管奉命行事就行了。总之只要把废康王抓回来,咱们肯定就又可以升官发财了。” 瞟了一眼自己的上司,邵青心中冷哼,暗道:“升官发财?还嫌你的兵血喝得不够?”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场声势 现在的济州知州金文皓虽然不象同僚权邦彦那么有眼光,早早就看出赵九妹直接返回汴梁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选择了支持赵九妹起兵抗金之后,金文皓还是拿出了不小的勇气付诸于实际行动,在宋钦宗已经公开宣布赵九妹的起兵抗金是非法行为的情况下,金文皓不但没有临阵倒戈背叛赵九妹去讨好宋钦宗,还果断把宋军水师即将抵达梁山泺的消息送到了东平码头,让赵九妹和以马良为首的赤旗军有提前应变的时间。 九妹就是九妹,得知异母哥哥真的派军队来抓自己后,虽然已经拉起了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可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赵九妹还是脸色一白,下意识的生出了准备开溜的心思,还是在看到文武两个得力助手宇文虚中和马良全都神情镇定后,赵九妹才稍稍定下神来,赶紧向济州来的使者问道:“朝廷派来的水师有多少兵力?有多少船?” “回禀殿下,听说是六千多兵力。”济州使者如实答道:“有多少船暂时还不知道,我们金知州说了,如果殿下需要,他探得实情后,会立即派人来向殿下禀报。” “很好,下去领赏吧。”赵九妹吩咐道:“回去告诉金知州,叫他替本王尽量探听朝廷水师的各种情况,越详细越好,然后抢在水师北上之前把情报送来。” 使者唱诺,这才随着由赤旗军老人担任的赵九妹卫士下去领赏和休息,赵九妹则转向马良问道:“马将军,听到了吗?皇兄派来了六千多人,你有没有这个把握?” 马良笑笑,答道:“在水面上没有,但是在岸上有。” “此言何意?”赵九妹有些听不懂马良的话。 “在水面上,我们没有任何把握取胜。”马良仔细解释道:“因为你皇兄派来的是常年在长江上活动的正规水师,不仅和我们赤旗军将士一样精熟水性,整体装备也比我们好,另外他们的船只是专门为打水战而设计,各种水战用的器械充足,我们手里的船和他们根本没办法比,所以如果和他们在水面上打,我们基本上可以说是必败无疑。” “但是在陆地上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马良又微笑说道:“水师士卒上了岸就只是普通的步兵,驻扎在内陆的长江水师又一辈子没打过真正的仗,最多就是剿些匪抓些水贼,根本没有真正的作战经验,所以只要把他们诱上了岸来作战,我们不敢说有十成的必胜把握吧,六七成怎么都有。” “真的?”赵九妹不放心的追问道:“不要忘了,我们的士卒不但同样没有实战经验,装备也比正规军差远了。” “我们的新兵是没有实战经验,但我们赤旗军的老兄弟有。”马良十分自信的说道:“殿下忘了,我们赤旗军打步战连兵力是几倍的金兵都不怕,更何况长江那帮水鸭子?还有,我们回到梁山泺后前期那些士卒,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严格训练,肯定能在实战中给我们的老兵帮上忙。” 回想起赤旗军在汴梁城下表现出来的彪悍战斗力,赵九妹这才稍微放心点了点头,已经骑过摩托车的宇文虚中则这么说道:“殿下不必担忧,交战之时,你只管带着摩托车藏身在后方就行了,如果情况不妙你及时转移,我们的敌人就算全是骑兵也追不上你。” 和马良一样贪生怕死,赵九妹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采纳了宇文虚中的提议,可惜马良却立即反对道:“殿下,交战的时候你不能藏身在队伍后面,相反的,你还得站到我们队伍前排的显眼位置,适当冒点危险?” “为什么?” 赵九妹一听当然不乐意了,马良答道:“原因有三个,一是我们要把你皇兄派来的水师引诱上岸,这一点也只有你亲自出马才能做到。第二是要请你鼓舞我们队伍的军心,振奋士气,同时还得打击和动摇对手的军心士气。” “第三点最重要,我们还得尽可能的招降你皇兄派来的军队。”马良又补充道:“在战场上主动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的官兵越多,我们的队伍就越能迅速壮大,同时还可以大大减少我们的士卒损失,所以我们得想尽办法尽最大努力招降官兵,我们中间有这个能力号召官兵倒戈投降的只有殿下你一个人,所以殿下你必须挺身而出,站到第一线劝说官兵主动投降。” “这……。”赵九妹很是没信心的说道:“本王做得到吗?我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朝廷根本不承认,朝廷派来的官兵会听我的吗?” “殿下放心,你一定做得到。”马良十分自信的说道:“我给你包装美化一下,然后你再站出去劝说官兵投降,肯定会有无数人对你顶礼膜拜。” 又犹豫了一下,赵九妹这才说道:“那你得先告诉我,我具体应该怎么做。” ………… 下面来看宋军水师这边的情况,马良的分析其实并不完全正确,虽说从来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缘故,宋钦宗从长江调来的这支水师确实没有实战经验,内部的腐败程度也不比其他宋军队伍好到那里,然而因为这支水师的副统制邵青颇能治军又很得军心的缘故,这支水师的整体素质其实并不象马良预料的那么差,在初到北方不识水文的情况下,这支水师还是按时抵达了梁山泺,并没有象其他宋军一样经常晚到迟到,贻误战机。 很可惜,这支水师的正统制郭吉却又是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二世祖,不仅以爱喝兵血吃空饷闻名,还特别的好色,抵达济州码头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城里叫粉头来陪他睡觉,还因为被一个粉头侍侯得特别爽快的缘故,借口需要派人探察敌情,硬是赖在济州码头好几天都没动弹,每天都是搂着女人喝酒睡觉,全然不把正事放在心上。 最后,还是邵青忍无可忍的把郭吉从女人被窝里拖出来,告诉他说军情如火,朝廷除了要靠自己们这支队伍抓捕赵九妹,还得指望这支队伍赶紧回援汴梁,郭吉这才不情不愿的领兵北上,带着队伍向着赤旗军目前驻扎的东平府码头杀来。 本来就有无数人暗中给赵九妹通风报信,又摊上了郭吉这么一个主将,这支队伍要想逮到赵九妹当然是异想天开,所以等宋军水师赶到位于济水河口的东平府码头时,码头上早就已经是一片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更不见一条船只。 对此,急着回去保卫汴梁的邵青当然是跺脚懊恼,郭吉则是长长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跺脚有什么用?跑了就是跑了,咱们还能把赵构逆贼拉回来不成?既然船全都不见了,看来那个逆贼十有八九是乘船跑了,多派些斥候快船去湖里找吧。” 邵青叹息着无奈点头,郭吉则一边命令由两百来条大小船只组成的水师靠岸,一边在心里嘀咕道:“白痴!急着回去守鸟的汴梁城?去和金兵拼命,能比躲在这梁山泺里睡女人舒服?” 嘀咕完了,郭吉还没忘了赶紧安排自己的心腹亲兵北上东平府治须城县,让亲兵去给自己找女人来暖被窝——别看才只是深秋,晚上已经很冷了。 让郭吉和邵青意外,下午申时将过的时候,在岸上巡逻的士卒突然匆匆来报,说是发现有一千多人打着一面康字大旗,忽然出现在了东平府码头的东北方向,还正在向着码头靠近。郭吉听了一楞,疑惑说道:“康字大旗?旗帜上写着康字,难道是赵构逆贼?” “应该是他!”邵青跳起来说道:“赵构逆贼之前受封康王,他的旗号当然要用康字。郭将军,末将建议,我们应该立即出兵去捕拿那个逆贼。” “真的是他吗?”郭吉不象邵青一样肯定,疑惑说道:“他怎么会出现在岸上?按理来说,他如果想逃命的话,应该在马良匪帮长期盘踞梁山泺里才方便啊?而且梁山泺这里的水情(水文)又这么复杂,岛屿港湾众多,藏身无比方便,没理由跑到岸上啊?还敢主动靠近我们的营地?” 更让郭吉觉得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就在他满腹狐疑的时候,又有士卒冲上他的旗舰急报,说是赵九妹派来了一个使者与宋军水师联系,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邀请郭吉和邵青到码头西北面的北王洼见面,有重要大事想和他们商谈。除此之外,使者还带来了一张印着赵九妹彩色半身像的赵九妹亲笔手令,以此证明赵九妹的身份。 事情到了这步,郭吉当然是想不上岸都不行了,为了完成宋钦宗交代给他的差使升官发财,郭吉只是与邵青匆匆商议了几句,马上就决定率领五千士卒登岸,携带武器匆匆赶往赵九妹约见的地点执行抓捕行动。 时间本来就已不早,水师士卒下船又花去了不少时间,郭吉和邵青匆匆带着五千水师赶到几里外的见面地点时,天色已然迟暮,光线开始下降,结果让郭吉和邵青全都松了口气的是,宋军斥候之前发现的那支队伍并没有走,选择了在一座不高的小山上立足,同时那面宋廷亲王规制的康字大旗也依然还在山顶上飘荡,代表着赵九妹就在山上。 见此情景,手下兵力至少三倍于赤旗军的郭吉当然是心中暗喜,赶紧命令军队列队上前,准备四面包围这座只有几十米海拔的小土山,然而就在宋军水师来到山下迅速展开兵力时,小山之上,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巨大的声音,用无比标准的汴梁官话说道: “站住!不要动!” 第一次听到如此巨大的说话声音,正在向两翼展开的宋军水师士卒当然都是一楞,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抬头去看山顶,站在山下正面的郭吉和邵青也一起大吃一惊,双双一起抬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郭吉还脱口说道:“谁在说话?这么大声?” 与此同时的土山顶上,手里拿着无线麦克风的赵九妹再次开口,声音也无比巨大清晰的,从四台充电型的广场舞音箱中同时传出,宛如天神之音一般的说道:“各位将士,各位大宋将士,大宋淮南东路的水师统制郭吉,还有副统制邵青,你们都看清楚了,本王就是朝廷的康王,大宋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按照事先的彩排,保护在赵九妹身边的卫士立即走开,亮出了之前藏身在他们背后的赵九妹,同时又有四名赤旗军士卒蹲在赵九妹的身后,同时打开了四个充电型的大功率氙气远射灯,四道雪白的光柱立即同时射出,就好象孔雀开屏一样,突然出现在赵九妹的身后,左右射向天空,在光线渐暗的天空下显得十分清晰,也将赵九妹勉强还算匀称的体格衬托得格外神圣。 这个时代的人有多迷信相信就不用说了,突然听到如同雷声一般洪亮的赵九妹声音,又突然看到赵九妹带着光柱犹如天神一般现身,山下的宋军水师士卒当然是马上一片哗然,还有不少人下意识的生出了向赵九妹顶礼膜拜的念头,郭吉和邵青也是脸色有些苍白的面面相觑,万没想到赵九妹的出场气势竟然如此惊人。 赵九妹也很会摆谱,先不放心的看了看停在旁边随时可以骑着逃命的摩托车,又看看山下已经被惊呆的宋军将士,然后就用带着微笑的语气说道:“各位将士,怎么忘了我们大宋朝廷的规矩了?见到本王,为什么还不行礼?” 巨大的声音在旷野上回荡,又看到四道明亮粗大的光柱在赵九妹的身后晃动,不知多少宋军士卒脑袋一晕,扑通扑通就接连向着赵九妹双膝跪倒,还有不少人喊叫道:“小人见过康王殿下,见过康王殿下。” 还是在五千宋军士卒差不多跪下一小半时,被吓懵了的郭吉才猛的回过神来,赶紧扯开喉咙大吼道:“不要跪!不准跪!他已经不是康王了,官家已经削去了他的王爵,他现在是逆贼!逆贼!不准跪拜逆贼!”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牛刀小试 “不要跪!不准跪!他已经不是康王了,官家已经削去了他的王爵,他现在是逆贼!逆贼!不准跪拜逆贼!” 郭吉的吼叫作用微乎其微,被赵九妹的声势震慑,迷信的宋军士卒依然还在接二连三的双膝跪下,向着自带主角光环的赵九妹顶礼膜拜,郭吉见了又急又怒,干脆冲到了几个已经跪下的宋军士卒旁拳打脚踢,歇斯底里的吼叫道:“起来!都给老子起来,他不是什么康王,他是朝廷的逆贼!不准跪他!不准给他下跪!” 距离不是很远,手里又拿着高倍率的高清望远镜,赵九妹当然很清楚的看到了郭吉在逼迫士卒起身,便用麦克风说道:“正在殴打士卒那个将领,你一定就是淮南东路的水师统制郭吉吧?” 听到这话,郭吉当然是下意识的停止了毒打士卒,吃惊抬头眺望山顶上的赵九妹,赵九妹通过他的反应基本确认了他的反应,便又开口说道:“不用奇怪,本王不知道你的名字身份,本王还知道,你最喜欢的就是吃空饷喝兵血,你麾下的士卒每个月两贯钱的军饷,通常的都只能领到一半,余下的除了五成被各级将领拿走以外,另外五成全都被装进了你的腰包。” ——别问赵九妹为什么如此清楚郭吉这支军队的内部情况,郭吉所部在济州驻扎了好几天时间,自告奋勇帮赵九妹收集情报的济州官府,当然是想不从郭吉所部士卒嘴巴里掏出这些情报都难。 不知道友军中叛徒众多,突然被赵九妹当众揭穿自己喝兵血的罪行,郭吉当然又是大吃一惊,赵九妹则继续说道:“还有,本王还知道你特别的好色,用贪污来的军饷买了四房小妾不算,还每到一地都喜欢眠花宿柳,包养粉头。因为开支过大,你还经常克扣士卒伙食,暗中倒卖军粮,甚至军队用的武器,在士卒中口碑很差,很多大宋将士都在背后恨你让骨,只不过因为你的姐姐嫁给了枢密院的高官,所以谁都不敢动你。” “你放屁!”丑行接连被揭穿的郭吉勃然大怒,拼命吼道:“你胡说八道,本将军那有吃空饷喝兵血,那有克扣伙食贪污军粮?你拿出证据来!” 早就知道郭吉是什么德行的宋军将士都不吭声,赵九妹又说道:“郭吉,鉴于你的罪恶昭彰,还死不悔改,竟然敢带着军队来试图对本王不利,本王现在以大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免去你淮南东路水师统制的职务,将你贬为庶民,即刻驱逐出大宋军队!山下的众位大宋将士,你们都听清楚了,从现在起,郭吉他已经不是你们的统制了!” “你没这个权力罢免本将军!”郭吉一听当然是一蹦三尺高,大吼大叫道:“你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是你自封的,根本就不算数,没权力罢免我!还有,你现在还是朝廷的逆贼,所有人都给我站起来,做好冲锋准备,杀上山去擒拿赵构逆贼!这是命令,马上执行,给我马上执行!” 与赵九妹有着四台广场舞音箱扩音的声音相比,郭吉的声音自然是微弱得简直可以叫做可怜,加上他平时确实喝了不少兵血,为了私人享受没少让士卒吃苦,根本不得军心,所以他的命令根本就没起到什么效果,只有极少数几个他的亲信心腹站了起来,余下的宋军士卒依然还是跪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这时,赵九妹又开口了,说道:“淮南东路的水师副统制邵青,本王也很清楚你的情况,你虽然也和郭吉一样吃空饷喝兵血,但你是因为不想被同僚排挤才被迫同流合污,不象郭吉那么贪得无厌。另外你对练兵的事很上心,不象其他将领一样根本不管军队训练,一味只想把士卒当成奴仆使用,在训练方面是费了大心思的人。” “不止如此。”赵九妹又接着说道:“本王还知道你颇得军心,主持军纪从不偏袒徇私,能够做到秉公而断,关心士卒的衣食住行,没少劝郭吉待士卒好点,虽然郭吉都不听你的还嫌你麻烦罗嗦,但是你的心意起码尽到了。” “鉴于这些情况,本王现在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提拔你为淮南东路的水师正统制!”赵九妹提高声音大声说道:“令你即刻率领军队将郭吉拿下,然后接受本王的号令指挥,协助本王抗击金兵入侵!” 听到这话,郭吉当然是马上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副手邵青,邵青则略略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赵九妹的要求,结果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赵九妹马上就又说道:“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你怕指挥不动军队?也罢,既然你有你的为难之处,那本王也不勉强你亲自拿下昔日战友。贾虎将军听令,本王令你即刻率军下山,擒拿胆敢违抗本王命令的郭吉,如有反抗,可以当场格杀!” 赤旗军队伍中身手最好的贾虎答应,即刻率领三百六十名早已做好了充分准备的赤旗军精锐出阵,准备正面冲击宋军水师的队伍。赵九妹则又在山上大声说道:“山下的大宋将士听好了,本王现在命令你们即刻左右散开,不得阻拦本王的士卒捉拿郭吉!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言罢,赵九妹振臂一挥,他身后早得吩咐的四名赤旗军将士立即一起动手,把四盏高亮度探照灯一起射向郭吉,雪白的光线在郭吉的脸上身上晃动间,还让郭吉直接难以睁眼,赵九妹又拿着无线麦克风大吼道:“杀——!” 三百六十名经过严格训练的赤旗军精锐同时发出大喊,在贾虎的亲自率领下冲锋下山,打头的一百二十名士卒还全部都是参加过汴梁保卫战的赤旗军老人,不仅实战经验丰富战斗力强,还基本上都穿着现代防刺衣,在单兵防护力这方面绝对可以算得上天下第一;余下的二百四十人虽然都是新兵,却又全部都是在梁山上接受过严格训练的青壮男子,又被传销手法洗脑严重,意志力比较坚定,还装备着干粉灭火器,战斗力同样不俗。 与气势汹汹的赤旗军相反,山下的宋军队伍却是一片大乱,本来就严重缺乏实战经验,又听到赵九妹用黄钟大吕一般的巨声命令他们左右散开,不得与赤旗军为敌,心灵受到震撼的宋军士卒当然更是茫然无措,即便有一些中基层将领及时醒过神来,赶紧传达郭吉的命令要求士卒列阵迎战,大部分的宋军士卒依然还是呆站在原地不动,互相张望着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赵九妹也很擅长利用广场舞音箱的扰民功能给赤旗军助战,眼看赤旗军队伍即将冲进宋军人群时,不用马良凑上来指点,赵九妹就果断大吼道:“让路!” 这一声霹雳之吼还真起到了作用,看到如狼似虎的赤旗军将士径直冲来,又听到赵九妹再次喝令他们让路,许多被赵九妹声势震摄的宋军士卒自然是下意识的撒腿就往左右飞奔,不敢再拦在赤旗军队伍面前,结果有了人带头之后,根本毫无战心的宋军士卒自然是纷纷跟随,五千人眨眼间就散去了接近一半,尤其是被探照灯包围的郭吉前方,士卒更是逃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小猫两三只拦截在他与赤旗军队伍之间。 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贾虎率领的赤旗军队伍如果再不懂得抓住,当然就是太对不起赵九妹和马良平时给他们吃的粮食了,在贾虎的率领下,以鸳鸯阵冲锋的赤旗军将士遇到二话不说,马上就是干粉灭火器招呼,一边用高速喷射的粉末覆盖敌人脸庞,一边矛捅刀砍,把敌人放翻在地,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放翻拦路敌人,长驱直入,直接杀向被探照灯包围的郭吉。 见此情景,郭吉面前的余下士卒当然是魂飞魄散,胆怯畏惧之下纷纷拔腿逃命,郭吉一看情况不妙,也只能是掉过头来撒腿就跑,还试图逃进士卒人群藏身,可惜山上的赤旗军探照灯却牢牢包围了他的身形,有效指引着赤旗军在已经逐渐开始微黑的环境中追击郭吉。 最后,靠着长年习武锻炼出来的耐力和爆发力,冲在最前面的贾虎成功追上了逃亡中的郭吉,还靠着身上穿着防刺衣裤的优势,理都不理郭吉被迫回头刺来的一刀,轻舒猿臂一刀砍出,准确砍中郭吉的脖颈,还直接将郭吉的脖子砍断,郭吉的人头落地间,一直在用望远镜观战的赵九妹和马良也同时喊出了一声好。 再接着,马良还又立即用对讲机和贾虎联系,说道:“贾兄弟,把队伍带回来,没必要再拿我们将士的性命冒险,接下来交给康王殿下。” 说完后,马良又赶紧提醒赵九妹宣布郭吉已死的消息,还有尽量劝说山下宋军士卒放下武器投降,赵九妹心领神会,立即用麦克风大声说道:“众位将士,你们都看清楚了,郭吉已经被本王麾下的将士斩杀!本王现在命令你们立即放下武器投降,接受本王麾下军队的收编!” “邵青邵将军,现在你不用有任何犹豫了吧?”赵九妹又大声说道:“郭吉已死,你现在就算带着残兵败将回到汴梁,我的皇兄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与其回去背黑锅受责罚,倒还不如带着队伍留下,追随本王抗击金兵入侵,待杀退了金兵的二次南侵之后,本王担保不会亏待了你!听着,邵将军,本王现在命令你立即收拢溃兵,带着他们放下武器投降,接受本王的号令指挥!” 听到这话,乱军中的邵青当然是无比犹豫,已经和武将打过许多交道的赵九妹则又说道:“邵将军,你还在犹豫什么?你刚刚才从汴梁来,汴梁的城防和备战是什么情况,你难道心里还不清楚?你认为就汴梁现在的情况,是否还有可能挡得住金兵攻打?” “邵将军,你如果真的想做忠良,想为保卫大宋江山尽一份力,就不要有丝毫的犹豫,赶紧带着你的士卒加入本王的队伍,在本王统领下抗击金兵入侵!想指望我皇兄和他麾下那帮奸佞小人守住汴梁,保住中原,那是白日做梦!惟有本王的军队,才是抗金战场上的中流砥柱!” 很可惜,因为宋钦宗还坐在汴梁城里的龙椅上,赵九妹的正统合法性依然还是严重不足,所以犹豫了片刻后,家人都还在淮南的邵青还是咬了咬牙,黑着脸逃向了来路。不过赵九妹的努力倒也没有白费,在他的一再命令之下,依然还是有近千名把他当做神仙膜拜的宋军士卒选择了留下投降,同时仓皇逃走的宋军士卒还扔下了许多的弓箭武器,大为改善了赤旗军目前武器不足和尤其缺乏弓箭的状况。 最后,匆匆逃回了东平府码头后,邵青当天晚上就带着宋军败兵乘船离开了码头,撤往梁山泺的湖面深处,情况报告到赵九妹和马良的面前,赵九妹当然是大失失望,遗憾说道:“可惜,如果那个叫邵青的副统制能带着余下的水师向本王投降就好了,那我们的队伍不仅马上能壮大几倍,还可以得到许多水师船只。” “邵青不敢归降,肯定有他的顾忌。”马良微笑说道:“而且我敢肯定,邵青其实也已经知道只有殿下你才能挽救大宋,挡住金兵。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跑得这么干脆利落,他手里还剩下五千多军队,如果真心想与殿下你为敌,其实完全还有一战之力,但是他既然果断跑了,那就说明他也希望殿下你起兵抗金,不想和我们自相残杀,白白便宜金兵。” 赵九妹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争取在大名府做点文章。” 在这方面早有考虑的马良马上就说道:“大名府是我们大宋的四京之一,钱粮丰足,人口众多,如果能够把这个地方拿下来,肯定能立即壮大我们的实力。而且大名府位于河北的南北道路咽喉,我们入驻大名府保卫城池,抵御金兵,把我们的抗金口号付诸了实际行动,肯定更能获得天下忠义之士的支持,更加有利于我们争取人心。” “还有更关键一点,我们在大名府还有机可乘。”马良又说道:“私下里闲聊的时候,末将听宇文学士谈起过大名知府蔡懋这个人,知道这个家伙之前为了升官发财,曾经紧抱过蔡京父子的粗大腿,在你父皇的朝廷里属于蔡京一党,现在蔡京已经被你皇兄发配到岭南为民,蔡攸直接被杀了头,蔡懋肯定得担心他会受到牵连,我们只要利用这点下手,应该有希望让他同意我们入驻大名府,还有把大名府的实权交给我们。” 赵九妹盘算着赞同,又问道:“那具体应该怎么办?” “殿下,这个问题应该得问你自己吧?”马良苦笑说道:“末将是武人,只会上阵打仗和带着军队保护你的安全,如何玩弄权术,笼络人心,用政治手段争取蔡懋的支持,这些事情都是你和宇文学士的本职工作,还用末将插什么手?” “不行,这事情你也得帮忙。”赵九妹根本不给马良偷懒的机会,马上就武断的说道:“你和宇文学士都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不必再分文官武将,这事情你也得帮忙,帮着本王想办法让蔡懋乖乖的主动献上大名府。”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亲自出马 鉴于目前赵九妹手里可打的牌不多,要想获得大名府的钱粮人力抗金,惟一的办法就是利用蔡懋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这点,采取忽悠手段把蔡懋拉下水,这是赵九妹和宇文虚中得出的一致结论。 当然,这么做的成功希望肯定不会很大,然而为了赵九妹东山再起的长远大计,却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去碰碰运气,所以讨论了一番如何劝说蔡懋全力支持赵九妹后,赵九妹麾下目前惟一的文官宇文虚中还是自告奋勇道:“殿下,让臣下去试一试吧,臣下与蔡懋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和他毕竟是同僚,我去大名府劝他归顺,他最起码会给臣下一个见面的机会。” “你不能去。”赵九妹在政治方面确实是高手,马上预见到了宇文虚中去大名府的危险,说道:“你原先是朝中高官,自弃前程追随我起兵抗金,如果不能劝动蔡懋,蔡懋肯定会生出把你拿下献给我皇兄请功的念头。” “那派谁去呢?”宇文虚中有些为难的说道:“目前我们的队伍里,除了臣下以外,还有谁能担起这个重任?” 赵九妹皱眉,同样为自己目前麾下人才紧缺头疼,结果左思右想之后,赵九妹还忍不住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另外一条得力走狗马良,马良看出不对,顿时吃惊说道:“殿下,你该不会想让末将去吧?” 犹豫一下后,赵九妹说道:“马将军,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勉强你,但是目前你的确是我们队伍里最合适的人选,首先蔡懋他没有见过你,你只要报一个假名字,即便劝不动他,他也不会生出害你的心思。第二是你虽然是武将,但是你不仅能说会道,心思缜密,还颇有文才可以引经据典的说话,能够对上蔡懋的胃口,所以只有你去才有希望。” “本来我也可以让权邦彦去。”赵九妹又补充道:“但是他是东平知府,把他派走了我们钱粮辎重无人供应,而且他也是朝廷命官,如果劝不动蔡懋,蔡懋也肯定会把他拿下献给我的皇兄。” 性格懒散的马良愁眉苦脸,说什么都不想冒着风险去大名府充当说客,然而考虑到赵九妹的话不无道理,还有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一下把蔡懋拉拢过来,马良哭丧着脸盘算了半天,还是无可奈何的说道:“那我去一趟吧。” “快去快回,千万注意安全。”赵九妹叮嘱道:“本王不能没有宇文学士,更不能没有你。” 马良苦笑着答应,然后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赵九妹以后有了地盘,手里人才多了,我就可以躲在后方安安稳稳的搂着美女喝花酒了。” 就这样,虽然一万个不乐意,也多少有些担心会遇到危险,但是为了赵九妹东山再起的长远大计,马良给自己捏造了一个马来福的化名后,还是带着两个身手好的小弟骑马出发,急匆匆赶来大名府劝说蔡京的余党蔡懋改抱赵九妹的粗大腿,赵九妹的安全则暂时由张荣和贾虎等人负责不提。 梁山泺距离大名府不是很远,金兵目前又还在围攻真定,路上还比较太平,所以只用了三天多点时间,马良一行三人就骑着韩世忠送给赵九妹的战马,顺利抵达了大名府城下,进城后稍做安歇,又马上赶来知府衙门拜见蔡懋,花钱买通门子把印有赵九妹彩色半身像的书信送进衙门,请求蔡懋接见。 蔡懋还算给面子,在知府衙门门外等候了一段时间后,差役还是出来宣布蔡懋同意与马良见面,不过因为素来贪生怕死的缘故,随着差役进到了知府衙门后,马良的心脏还是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突然冲出来什么人把自己拿下,然后押往汴梁去交给宋钦宗一党。 还好,马良担心的情况始终还是没有出现,同时让马良暗暗欢喜的是,被领到了蔡懋的书房后,六十来岁的蔡懋还把差役赶到了门外等候,让马良说话可以方便许多。然后还是在书房里只剩下了蔡懋和马良二人后,马良才上前行礼说道:“小人马来福,奉大宋康王殿下钧令,见过蔡府君。” “免礼吧,坐。”蔡懋随手指了指一张椅子,待马良谢过坐下后,蔡懋才问道:“康王殿下可安好?” “回禀蔡府君,殿下他现在很好。”马良回答,又主动说道:“而且就在几天之前,康王殿下才刚带着我们杀退了朝廷派去抓他的军队,收编了不少矢志抗金的忠义之士,更进一步壮大了抗金队伍。” “你们和朝廷的军队打仗了?”蔡懋大惊问道。 马良坦然承认,又把战事情况对蔡懋大概说了,又明白告诉蔡懋说赤旗军还直接干掉了宋钦宗派去的水师统制郭吉,蔡懋听了大声叫苦,道:“你们的胆子太大了,康王殿下的胆子实在太大了,既然你们早就知道朝廷军队去抓康王殿下,为什么不赶紧保护着殿下跑?为什么还要和朝廷的军队动手?这下子,官家岂不是更加可以名正言顺的宣布康王殿下是在谋反?” “府君明鉴,殿下他也是被逼着和朝廷的军队动手。”马良彬彬有礼的说道:“殿下起兵抗金,官家不仅不支持鼓励,相反还想把殿下抓去汴梁献给金人求和,殿下就算带着我们离开东平府,官家也肯定会追到天涯海角,不把殿下抓到誓不罢休,所以殿下别无选择,只能是和朝廷的军队刀兵相见。” “可你们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蔡懋的语气痛心疾首,说道:“你们和朝廷的军队动上了手,给了官家名正言顺继续增兵东平府的借口,你们的军队能够挡住多久?” “只要府君你举旗响应康王殿下,迎接康王殿下的军队入驻大名府城,朝廷就是派来百万大军,我们也毫不畏惧。” 马良回答得开门见山,蔡懋却听得大吃一惊,说道:“什么?你们想让本官举旗响应你们,还想进驻大名府城?” “回禀府君,正是如此。”马良坦然说道:“大名府乃大宋四京之一,境内人口众多,钱粮丰足,可以长期久守,倘若府君能够追随康王殿下起兵抗金,迎接康王殿下入驻城内,那么康王殿下不仅能够轻松挡住朝廷的兵马,还可以挡住即将兵临大名府城下的金兵队伍,让城内百姓免遭战火荼毒。” “你们在说笑!在说笑!” 蔡懋赶紧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说道:“本官怎么可能会让你们的队伍入驻大名府城内?实话告诉你吧,本官之前答应你们组建义师抗击金兵,已经挨了朝廷的训斥和御史的弹劾,如果不是形势危急朝廷不敢仓促换人,本官早就已经获罪贬职了,那里还敢让你们的军队入驻大名府城内?” 摇着头说完,蔡懋又赶紧说道:“你快回去告诉康王殿下,就说下官对他的起兵抗金钦佩万分,但是没办法,朝廷已有明文不许募兵勤王,同时官家还已经明确宣布康王的起兵抗金是试图谋反,所以下官万万不敢再听从殿下的号召招募和扩建军队,请他尽快远走他乡,不要再留在已经被朝廷盯上的东平府等死。” 马良笑笑,说道:“蔡府君,刚刚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如果不是形势危急的话,朝廷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刻仓促换人,官家肯定早就已经罢免了你这个大名府知府。但是府君你想过没有,就算朝廷目前不敢动你,你在这大名府知府的位置上,还能坐多久?” “你这话什么意思?” 蔡懋立即盯住了马良,马良则微笑说道:“府君何必明知故问?其实你心里肯定非常清楚,只要形势稍微好转,官家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把你换掉,然后你如果运气好的话,倒是有可能到其他穷地方继续当地方官,但是你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那不是被削职为民,也得被改派到远恶军州为官。” 很清楚自身情况的蔡懋沉默,半晌才说道:“那也强过追随康王殿下起兵,让你们的军队入驻大名府城,起码不用担心掉脑袋。” “府君,你这话就大错特错了。”马良振振有辞的说道:“你如果不追随殿下起兵,不让我们的军队进城,那你才更会有性命之忧。” 听到这话,蔡懋当然是满脸疑惑,马良则微笑说道:“府君忘了金兵的威胁了?金兵这次南下汲取了上次孤军深入粮草断绝的教训,改为先打真定夺取粮草补给军队,既然连真定都跑不掉,更何况钱粮人口远在真定之上的大名府?到时候金兵向大名府发起强攻,府君你弃城而逃国法难容,率军死战又毫无把握,再到金兵攻入城内,府君你觉得你还能保得住身家性命吗?” 蔡懋开始动摇了,心道:“是这个道理,大名府这么富庶繁华,金兵肯定不会放过这块肥肉,官家又一味求和,至今没给大名府派来一兵一卒的援军,金兵发起攻城,我根本就没办法抵挡,到时候弃城而走是大罪一条,坚持死战到底又肯定性命难保,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有好下场。” 察言观色见蔡懋动摇,马良又说道:“所以对府君你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响应康王殿下的号召起兵抗金,还有迎接康王殿下的军队入城驻扎。到时候金兵听说康王殿下就在城里,肯定明白攻下大名府毫无希望,也必然会绕城而过,不敢在大名府白白浪费时间和兵力,届时不仅可以保全府君你的身家性命,还可以大名府的全城百姓啊。” 知道赵九妹擅长守城,听到这话蔡懋当然是无比心动,忍不住迟疑着说道:“话虽有理,但是这么做等于就是公然违抗官家的圣旨,还得背上追随康王殿下谋逆的罪名啊。” “这一点,就要看府君你是否愿意青史留名了。” 马良忽悠道:“不错,违旨起兵抗金,还有迎接康王殿下的抗金义师入城驻扎,府君你是得背上一条不小的罪名,但是府君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这么做了,天下人会怎么看你?会不会认为你才是真正尽忠报国和爱护百姓的忠臣好官?后世的史书上,又会不会浓墨重彩的给府君你记上一笔?” 蔡懋不吭声了,马良则又说道:“还有,蔡府君,你千万不要对官家和现在的朝廷抱任何指望,金兵大举南下,官家不思抗金,相反还拼命向金兵摇尾乞怜,同时明令各地州府不许募兵抗金,如此纵敌养寇。贪得无厌的金兵岂能不得寸进尺,步步进逼?所以小人敢断言,金兵再次兵临汴梁城下,肯定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天下形势必然还会更进一步恶化!关于这点,不知道府君是否赞同?” 蔡懋还不吭声,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承认马良这话确实有点道理,马良乘机又说道:“到了那个时候,官家肯定是临时抱佛脚手忙脚乱的到处求援,率军驻守在大名府的康王殿下也必然是官家的首要求救对象,届时府君你迎接康王殿下进驻大名府城,不仅没有任何过错,相反还是有大功于国啊,官家如果不给你升官,就是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蔡懋听了更加心动,但还是有些迟疑的说道:“但如果朝廷与金兵达成了和议怎么办?据老夫所知,官家已经公然许诺,只要金兵退兵停战,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假如本官将康王殿下请到了大名府城驻扎,朝廷又和金兵达成了和谈,那本官这么做岂不是马上就是大罪一条。” “这就看府君敢不敢赌这一把了。”马良坦然说道:“假如朝廷真的和金兵达成了和议,府君你确实要背上不小的罪名,但是朝廷如果没有与金兵达成和议,汴梁再次告急,府君你就是朝廷的功臣。所以府君你迎接康王殿下入城,就是在为你的未来赌上一把。” 明白指出了迎接赵九妹入城是赌博后,马良又说道:“不过府君,小人认为你几乎不可能输,原因也很简单,金兵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他们距离汴梁城池越近,官家和朝廷在谈判桌上的让步越大,所以只要金兵稍微有点脑子,就一定会坚决南下,到汴梁去逼迫官家签订城下之盟!而金兵只要威胁到了汴梁和官家的安全,府君你这一把就赢定了。” 蔡懋听了益发动摇,但仍然还是不敢下定这个决心,马良明白他的心思,便又说道:“府君,恕小人斗胆直言,这也是为你挽回声誉的大好机会。小人知道,府君你之前出于各种原因,不得不屈身侍侯大宋六贼之一的奸臣蔡京,背上了六贼同党的骂名,朝野内外都对你颇有非议,将来的史书之上,恐怕也会被史官记上一笔,蒙羞子孙。” “但你如果选择响应康王起兵抗金,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马良又鼓惑道:“那不仅天下人会对你刮目相看,史书上也必然会称赞你为大宋忠良,即便因此蒙罪,你的子孙后代也能以你为荣!所以小人认为,府君你完全不必再有任何犹豫,可以下定这个决心了。” 蔡懋拿起了一支毛笔在手里玩弄盘算,也在心里说道:“是得拿定主意了,康王派来的这个人说得对,过了这个要命关头,官家肯定会把我发配到穷地方去当官,让他的亲信来钱粮富足的大名府捞油水。在这个期间,金兵如果向大名府城发起强攻的话,以大名府城现在这个情况,城池也肯定守不住,到时候我弃城而逃是大罪一条,留在城里是等死,不管选择都不会有好下场。” “但如果选择响应康王起兵,迎接他的军队进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虽然这么做官家肯定不会答应,但是金兵也肯定会因为有康王殿下在大名府城坐镇,不敢向城池发起强攻,我首先不用担心人头落地。而金兵继续南下,汴梁告急的时候,官家只要被迫向康王求援,那我不仅无罪,相反还是有大功于国,我这已经毫无希望的仕途前程,也肯定能赢得转机” “迎接康王殿下入城,最坏的后果无非就是朝廷与金兵达成和议,康王殿下再次亡命天涯,我跟着因此获罪,但是世人对我评价肯定会完全不同,同时我有保境安民的借口,被直接杀头的可能也不大。既然这么做未必一定会人头落地,不这么做也有可能被金兵干掉,那我还犹豫什么?!” 盘算到这里,砰的一声轻响,蔡懋手里的毛笔断成了两截,然后蔡懋又斩钉截铁的说道:“请马壮士即刻回报康王殿下,就说臣下这就张贴榜文,继续募兵抗金,也请他即刻率领抗金义师西进来与臣下会合,臣下情愿倾尽全力支持康王殿下抗击金兵入寇!” 听到这话,马良微微一笑,向蔡懋拱手说道:“恭喜蔡府君做出明智选择,从现在开始,府君你再也不用担心被世人骂为六贼余党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宋金联手 蔡懋并不是一个意志特别坚定的人,虽说答应了响应赵九妹起兵抗金,还承诺允许赵九妹的队伍进驻大名府城,然而在马良回去复命后,蔡懋却又逐渐开始后悔自己的过于冲动,担心起这么做的后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目前宋钦宗正统合法性,确实要远高于赵九妹。 也正是因为如此,蔡懋不仅没有立即张贴榜文招募士卒,还生出了食言反悔的念头,准备在赤旗军抵达大名府城下时闭门不纳,不让赵九妹这个瘟神进城来连累自己,同时这个念头还越来越强烈,逐渐战胜了蔡懋兑现诺言让赵九妹进城的打算。 不过在收到赤旗军入境报告的当天,蔡懋却又突然改了主意,咬着牙齿立即派人去迎接赵九妹,同时还马上安排人手在城中腾出腾出房舍驻地,准备让护送赵九妹西进的赤旗军入驻,而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就在同一天,蔡懋收到北线急报,说是金兵已经成功攻破了真定城,还在城中实施了屠杀,好几万军民百姓遇害,率军守城的真定知府李邈全家遇害,死得一个不剩。 现在该明白蔡知府为什么突然热衷于抗金了吧? 数量已经突破四千人的赤旗军队伍,也因此得以顺利抵达大名府城下,蔡懋亲自率领城中主要文武出城迎接赵九妹说,还振振有辞的解释说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张贴榜文抗金,是把打草惊蛇让朝廷里的奸臣知晓,抢先撤换了自己耽误了迎接赵九妹入城的大事,然后蔡懋还主动呈上了大名府城的城门钥匙,户籍名册和库存物资的清单,以此证明自己坚定支持赵九妹抗金的诚意。 别说,蔡懋这一手还真哄过了政治天赋出众的赵九妹,亲手将下拜的蔡懋搀起后,赵九妹还一再承诺在事成之后会加倍回报蔡懋,然后才率领赤旗军入驻大名府城,在马良、宇文虚中和蔡懋等文武助手的协助下,立即开始了全力扩军备战的动作。 虽说蔡懋并没有主动向赵宋朝廷禀报这件事,然而这么大的动作还是注定瞒不过赵宋朝廷的耳目,没过多少时间后,这个情况还是被有心人送进了汴梁城,捅到了宋钦宗面前,也马上宋钦宗气红了眼睛,吼破了喉咙。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这些逆贼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蔡懋狗贼助纣为虐,竟然敢迎接赵构逆贼入驻大名府城,赵构逆贼小丑跳梁,也居然敢接管我们大宋四京之一的北京城!这是谋反!谋逆!罪该万死!” “陛下所言极是!”李邦彦立即附和道:“赵构逆贼公然入驻大名府城,还借口抗金大肆招兵买马,必然暗藏不轨之心,微臣认为,应该乘着贼势尚未扩大,立即出兵平定赵构逆贼发起的这场叛乱!” 没胆量抗金却有胆量平叛的宋钦宗一听叫好,还立即转向他亲手提拔的枢密使唐恪问道:“唐卿,大名府周边,可有军队可以调动平叛?” “这……。”唐恪一听无比为难了,哭丧着脸说道:“陛下恕罪,大名府位于中原腹地,周边驻军不多,还几乎都是厢军,真定与河间境内倒是有一些军队,可是这些军队都已经被金兵杀溃了,山西的军队也大都在平阳府(临汾)和汾州一带,黄河以北,臣下实在是抽调不出军队平叛了。” 假如是换成了赵九妹处在宋钦宗的位置上,听说河北一带的防务竟然如此空虚,赵九妹就是再怂也能把唐恪这个枢密使不蘸酱油生嚼了,然而宋钦宗听了却毫不在意,还立即追问道:“那黄河以南呢?有那些军队能够抽调?” “郑州的驻军可以抽调。”唐恪这次倒是回答得十分飞快,说道:“之前朝廷为了确保汴梁与关中的联络畅通,还有方便北上增援河东路(山西)战场,在郑州部署了三万多军队驻扎,可以抽调北上平叛。” “那就调这支军队去!”宋钦宗马上大吼道:“限他们在一个月之内,务必要夺回大名府城,擒杀赵构这个逆贼!” “陛下恕罪,臣下有些担心这支军队靠不住。”唐恪小心翼翼的说道:“因为这三万多军队,就是前翰林学士宇文虚中统领了参与汴梁保卫战的军队,曾经接受过赵构逆贼的统领指挥,军中将领有相当不少与赵构逆贼有过接触,臣下担心他们到了战场上……。” “他们敢!”宋钦宗大怒道:“安排一个得力的大臣统兵,到了大名府城下,谁敢消极畏战,裹足不前,立即斩杀!谁要是敢和赵构逆贼暗中勾结,株连满门!” 唐恪赶紧答应,李邦彦则进言道:“陛下,同知枢密院事李回忠心报国,对陛下忠心不二,臣下举荐他领兵去大名府平叛。” 宋钦宗立即同意,当场封李回为河北路宣抚副使,让他统领宇文虚中的旧部北上大名府平叛,同时唐恪也在第一时间去令郑州,让汴梁周边最有战斗力的郑州驻军立即拔营东进,赶来汴梁接受李回的号令指挥。 事还没完,李回带着宇文虚中的旧部到大名府去抓赵九妹的第二天,北线又传来急报,说是金兵东路军在拿下了真定获得了大量的粮草补给,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已经再度启程南下,继续向着汴梁杀来。宋钦宗闻讯叫苦之余,还又突然灵机一动,忙向几个心腹说道:“众卿,你们说我们能不能这么做,立即派人北上去和金人联系,把赵构逆贼目前正躲藏在大名府城里的消息告诉他们,邀请他们与朕的军队联手攻打大名府城,擒拿赵构逆贼治罪?” “陛下此计大妙。”唐恪赶紧称赞道:“与金人携手拿下了赵构逆贼,金人必然怒气大消,我们乘机再向金人请求和谈,金人必然答应。” “我们还可以答应金人,就说只要攻破了大名府城,城中的女子金帛就全部归他们所有。”李邦彦也献策道:“大名府城上我们大宋的四京之一,城中钱粮丰足,人口众多,金银珠宝数不胜数,金兵必然垂涎,我们只要利用这点暂时稳住了金兵,让金兵放弃直接南下的念头,求和的机会就出来了。” 宋钦宗哈哈大笑,赶紧说道:“好主意,马上派人去和金兵联系,去把赵构逆贼现在在大名府的消息告诉他们,顺便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和我们大宋军队联手拿下了大名府城,城里的女子金帛就全是他们的!” 说干就干,宋钦宗一党当天就派出了监察御史王俣北上,匆匆赶往河北去与之前出使金兵队伍的张邦昌、王云联系,让他们立即与金兵展开交涉,劝说金兵去大名府找赵九妹算帐,为之前不幸葬身在赵九妹手里的大金将士报仇雪恨。可惜宋钦宗一党却并不知道的是,金兵抵达了毫无防备的赵州后,虽然也曾考虑过走恩州南下大名府,然而经过商议,再次统领金兵东路军南下的完颜宗望和金兀术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选择了准备走磁州直接南下。 金兵选择走磁州南下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道路相对比较近,能够更快赶到汴梁战场不给赵宋朝廷征召外军救援汴梁的机会,第二是方便移师河内,接应走鼠雀谷南下的金兵东路军,不再重蹈此前孤军深入孤立无援的覆辙。 宋钦宗的不抵抗政策在这个期间当然帮了金兵的大忙,因为宋钦宗不许河北的地方州府招募士卒抗击金兵的缘故,金兵南下的沿途州县守军全都少得十分可怜,基本上是三五千军队就能轻松拿下了一座州城或者府城,小县城的守军官吏更是纷纷望风而逃或者主动投降,让金兵在河北境内简直就是势如破竹,无比轻松的接连拿下了十余座城池,缴获大量的粮草军需补给军队。 也正因为如此,完颜兄弟干脆让金兵的东路军兵分数路南下,尽可能夺取沿途诸城的钱粮物资供给军队,同时抓捕民夫运送这些物资,以便到了汴梁战场后能够长期久战。然后完颜宗望还派遣爱将乌孙讹论率领五千骑兵先行南下,直接来攻打磁州府治淦阳城,缴获……,哦不,接收淦阳城里的粮草物资。 很可惜,金兵势如破竹的势头也走到了尽头,至于原因则是金兵的运气不好,正好赶上磁州境内闹土匪闹得特别厉害,所以宋钦宗尽管明令严禁地方州府招募士卒抗击金兵,磁州知州宗泽却还是招募了大量的青壮男子组织军队准备‘剿匪’,结果金兵来了以后,这些准备用来剿匪的军队,自然名正言顺的登上了磁州城墙,拿起武器保卫磁州城池。 见宗泽不仅没有象其他地方官一样望风而逃或者开城投降,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的乌孙讹论当然是勃然大怒,不顾自己的麾下士卒都是骑兵不擅攻城,稍做准备后还是坚持发起攻城战,赌咒发誓要把磁州城池踏为平地,还要把宗泽剁为肉泥。 罪该万死的宗老头!在这个民族融合的关键时刻,这个老东西不仅没有顺应时代潮流团结女真同胞,相反还不顾他已经是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亲自拿着武器冲上了城头,带着一帮跳梁小丑负隅顽抗,用弓弩、石头和灰瓶等管制武器杀害了许多通古斯英雄,然后又乘着大金将士被迫后退的机会,突然打开城门,驱使一群不明真相的军民百姓追杀大金士卒! 最后,这个糟老头子居然还奇迹般的取得了胜利,成功的杀害了好几百名大金勇士,迫使金兵前锋主动退兵,含恨离开磁州城下。 磁州兵败的消息传回金兵主力军中,完颜兄弟当然是勃然大怒,果断命令大军向磁州开拔,准备屠城报复磁州军民,也顺便让赵宋军民百姓亲眼看一看胆敢抵抗金兵的下场,可是带着金兵主力气势汹汹的杀到了磁州城下后,只是环城绕行了一周,完颜兄弟就傻了眼睛。 完颜兄弟傻眼的原因,当然是磁州城远比他们预计的坚固难打,执迷不悟的糟老头宗泽对宋钦宗不许修补城防的诏书阳奉阴违,之前不仅找尽借口疏浚和加深了护城河,又在杀退了金兵前锋后,日夜赶工的修补了陈旧破裂的城墙,同时抓紧时间囤积了大量守城武器,所以完颜兄弟估计,他们就算有希望拿下磁州,也肯定得耗费大量时间,付出不少代价才有可能做到。 为了一座普通州城,是否值得耗费大量时间和人力物力攻城? 完颜兄弟仔细掂量这个问题的时候,王俣也带着宋钦宗写给完颜兄弟的国书来到金兵营中,向完颜兄弟知会了赵九妹目前的下落,还有邀请金兵移师大名府,与之前已经北上平叛的宋军李回所部联手攻打大名府城——城破后,城里的所有东西还都归金兵。 金兵南下攻打赵宋,赵宋朝廷不仅不抵抗,相反还把军队调去打起兵抗金的赵九妹,然后又邀请金兵也去夹击抗金义师,听到了宋钦宗的这番神操作,完颜兄弟当当然又一起傻了眼睛,还忍不住掐了几把大腿检查自己是否是在做梦?然后完颜宗望还忍不住问道:“你们宋人皇帝确认不是在说笑,真的打算请我们和你们联手攻打大名府城?” “二王子,我们陛下当然不是在说笑。”王俣赶紧答道:“陛下他知道二王子和四王子你们对赵构逆贼恨之入骨,所以坚持决定把赵构逆贼抓来向你们请罪,只是怕你们不信,也多少有些担心仅凭我们的一军之力,拿不下大名府城,这才邀请你们也去攻城。” 说完,王俣又赶紧补充道:“两位王子放心,我们陛下绝对不会让你们白白辛苦,只要你们帮着我们拿下了大名府城,城里的金银钱帛,你们可以全部拿走。” “你们派了多少军队去攻打大名府城?”金兀术开口问道。 “回禀四王子,三万六千多人。”王俣如实答道:“其中骑兵大约有一万人。” 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后,完颜宗望迅速拿定主意,说道:“好,我们可以帮你们攻打大名府城,但是本元帅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们去派去攻打大名府城的军队,必须接受我们的号令指挥。” “二王子恕罪,这事太大,外臣做不了主。”王俣答道:“外臣只能是立即派人返回汴梁,请求陛下亲自决定。” “那你就赶紧去办吧。”完颜宗望傲然说道:“明白告诉你们宋人的皇帝,就说在本元帅抵达大名府城之前,他一定得给本元帅一个准确答复!他如果敢拒绝本元帅的要求,那本元帅就连他派去大名府城的军队也一起打!” 王俣忙不迭的答应,赶紧安排人手骑快马日夜兼程的返回汴梁向宋钦宗禀报金兵的要求,结果几乎累垮的信使终于把消息带回了汴梁后,着急求和的宋钦宗只考虑了不到三分钟,马上就做出了一个英明绝顶的决定,大声说道: “让王俣告诉金国的两位王子,就说朕答应他们的要求,攻破大名府城之前,李回带去大名府城的大宋军队,暂时接受他们的号令指挥!再有,马上给李回送去一道诏书,叫他在攻破大名府城之前,暂时听从金国两位王子的号令指挥,不得有误!” PS:别觉得离谱,历史上宋钦宗一党在靖康之变中的种种神级操作,比这更离谱的要多少有多少。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仗怎么打? 性格使然,一些有良知的地方官员通过各种渠道,把宋钦宗调遣重兵前来大名府平定叛乱的消息,抢先一步送到了赵九妹和马良等人的面前后,还真把赵九妹这个怂货给吓了一大跳,吃惊道:“皇兄疯了?真定府已经陷落,河北路全境告急,他不把军队派去抵挡金兵南下,怎么还把军队派来打我?难道孰轻孰重他都不懂?” “柿子拣软的捏呗。”马良轻蔑的说道:“我们这位官家不敢招惹金兵,又觉得我们好欺负,所以就先拿我们来祭旗,说不定还想顺便把殿下你的脑袋拿去向金兵求和。” “那如何是好?”赵九妹赶紧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准备守城就是了。”马良十分轻松的回答,又盘算着说道:“不过在开打之前,我们最好还是先弄清楚官家这次派来的军队,究竟是那里来的队伍,看看有没有机会做些文章。” “马将军打算做什么文章?”旁边的宇文虚中好奇问道。 “从时间上来看,官家应该是刚刚收到我们入驻大名府的消息,就调动的军队北上。”马良很是冷静的分析道:“能这么快就出动的军队,八成应该是之前驻扎在汴梁周边的军队,之前到汴梁勤王的军队已经被朝廷遣散,余下的军队嘛……。” “很有可能是参与过汴梁保卫战的军队!”宇文虚中立即醒悟,马上说道:“也极有可能是曾经接受过殿下号令指挥的军队!” 马良点头,宇文虚中也顿时喜道:“如果真是这样的军队就太好了,我们了解他们的情况,可以针对统兵将领的性格特点各个击破,甚至还有可能劝说一些忠义之士率军倒戈,打击他们的军心士气,还有壮大我们的队伍。” 马良微笑着再次点头,旁边的赵九妹也醒悟了过来,赶紧说道:“快,马上安排人手,全力打听我皇兄派来的这支军队的具体情况,在他们抵达大名府城之前,无论如何要摸清楚这支军队的身份来历。” 不用说,打听到宋钦宗派来的这支军队,竟然就是宇文虚中之前统领的旧部时,赵九妹和马良当然是马上笑得合不拢嘴,宇文虚中则是兴奋的眨巴着三角眼,仔细回忆自己旧部将领的性格脾气,甄别可以争取和拉拢的对象…… 与此同时,在宋廷同知枢密院事李回的率领下,三万多平叛宋军也已经取道归德府,来到了距离大名府不到百里的清丰一带。而在这个期间,尽管着急立功的统制官秦储让军队急行北上,尽量不给赵九妹的队伍在大名府备战的时间,李回也采纳了这个建议,一再下令让军队加快前进速度,可是不管李回等人如何催促,宋军队伍的速度就是提不起来,每天最多只走三十多里路,不要说是急行军了,就是正常的行军速度都赶不上。 不止如此,宋军队伍里还流言不断,一再传说之前的汴梁保卫战中,伴随赵九妹诞生的种种神迹,还有在赵九妹指挥下守城队伍爆发出来的惊人战斗力,纷纷认为赵九妹有着天神庇佑,他坐镇的大名府城必然牢不可破,军心和士气都十分低迷,绝大部分将士都对攻破大名府城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对此,统领军队的李回当然是既焦急又无奈,只能是不断许下各种诺言,承诺在攻破大名府城抓到了赵九妹后重赏将士,然而这么做却依然作用不大,宋军的军心士气仍然还是不见任何提高,无数人还早早就拿定了出工不出力的主意。 “叫我们打金兵,怎么卖命都行!叫我们打康王殿下,哼哼!”一个叫韩世忠的小军官甚至还这么冷哼。 还好,曾经被宇文虚中统领过的这支宋军队伍虽然明显不想打内战,却并没有违抗命令拒绝北上,又过得三日后,这支宋军队伍还是慢摇慢摇的磨蹭到了在这个时代位于黄河东岸的大名府城下,一路都在提心吊胆的李回也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命令军队挑选合适的立营地点扎营。 让李回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大名府城内突然出来了一个使者,邀请李回到大名府城下答话,李回本想答应,被他当做亲信使用的秦储却劝道:“大帅万万不可冒险,赵构逆贼邀请你过去答话,无非就是宣扬什么团结一致抗击金兵之类的歪理邪说妖言惑众,说不定还有可能突然派遣骑兵出城突袭,直接对大帅你下手,所以和这个逆贼有百害而无一利,最好不要搭理他。” 想想发现手下的建议颇有道理,李回便断然拒绝了与赵九妹在近处答话的邀请,然而赤旗军的使者飞奔回去禀报后,大名府城上,却突然响起了赵九妹清晰洪亮的巨大声音,说道:“前御史中丞李回,想不到你就算升任了同知枢密院事,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出息啊。” 和所有土著一样,突然听到四台广场舞音箱以最大音量同时发出赵九妹的声音后,上到宋军主帅李回,下到宋军的普通士卒,没有一个不是大吃一惊,还有许多人直接脱口惊叫了出来,“康王殿下!是康王殿下的声音!” 仿佛听到了宋军将士的惊呼,手里拿着无线麦克风的赵九妹又在城上大声说道:“各位大宋将士,各位曾经在本王率领下与金兵浴血奋战的大宋将士,你们都听清楚了,本王就是大宋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康王赵构。” 赵九妹的鼎鼎大名,在这个被马良搅和得一塌糊涂的历史位面上确实是顶风臭三里,听到赵九妹宛如天神一般洪亮的声音,曾经接受过赵九妹统领指挥的宋军将士无一不是既惊讶又激动,还有许多曾经在流动银幕上见过赵九妹的宋军将士兴奋喊叫了起来,“是康王殿下,真的是康王殿下!” “大宋的列位将士们,你们都听好了。”赵九妹又大声说道:“就在刚才,本王派遣使者邀请你们现在的主帅李回到城下答话,但是他没有接受本王的邀请,他也不敢接受本王的邀请!因为他非常清楚,他这次带着你们来攻打大名府,不仅仅只是同室操戈,还是误国误民!” 无数宋军将士的目光立即钻向了李回,李回还算知点廉耻的微微垂头,旁边的秦储则赶紧说道:“大帅,请马上让我们的队伍宋离开大名府城下,尽量远离城墙,否则的话,再让赵构逆贼妖言惑众下去,我们的军心士气肯定会受到严重影响。” 李回醒悟,慌忙命令军队后退,可惜城墙上的赵九妹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又说道:“将士们,本王为什么要说李回是在误国误民?因为你们都知道,凶狠残暴的金兵已经再次南下,又一次入侵我们大宋的疆土杀人放火,奸YIN掳掠,中原各地到处都是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李回身为朝廷重臣,不但不劝本王的皇兄赶紧组织军队抗击金兵,相反还带着你们这些曾经与金兵浴血奋战的大宋将士,跑到大名府来攻打本王统领的抗金队伍,你们说,李回这个奸臣,是不是在误国误民?祸国殃民?!” 无数宋军将士点头,全都把鄙夷乃至仇恨的目光看向李回,李回却是彻底慌了手脚,赶紧大喊大叫道:“不要听赵构逆贼的妖言惑众!不要听他的胡说八道!马上撤退,马上给本帅撤退,撤得离城墙越远越好!” 以秦储为代表的一部分统兵将领唱诺,赶紧逼着宋军士卒撤退离开,被军法约束的宋军将士纷纷无奈后退间,赵九妹又赶紧在城上说道:“将士们,你们都看到了,李回这个懦夫不但没有胆量与本王答话,甚至还没有胆量让你们听到本王的说话!” “因为他非常清楚,你们这些大宋将士只是被一帮奸臣贼子逼到大名府与本王交战,你们的心里,早就明白是非曲直,知道这个时候是抗击金兵重要,还是同室操戈更重要。所以,爱国爱民的大宋将士们,不要有任何的犹豫,拿起你们的武器把李回和他的同党拿下,继续跟随本王抗击金兵,保卫你们的家乡和亲人,保卫我们大宋的万千百姓!” “都统制马忠,上一次汴梁保卫战,你在郑州大败金兵,保住了大宋西军的勤王道路,后来与姚平仲携手出战,虽然不幸战败,却也证明了你敢与金兵正面一战的勇气!难道时间过去还不到一年,你的勇气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敢带着士卒来和大宋的抗金队伍同室操戈,不敢再去抵挡金兵南下了?” “统制官何庆言!本王听说,你在大破金兵的那场夜战中,最大的遗憾就是被迫留在后方营地,没有能够亲自到汴水河畔亲手杀敌!本王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带着你的麾下将士过来吧,在本王的指挥下再和金兵决一死战,弥补你之前的遗憾!” “统制官陈克礼!黄河渡口之战,你身先士卒手刃六敌,就连种师道种老将军都称赞你是中原将士中难得的猛将!怎么?今天你只敢对同胞挥动屠刀,不敢再拿起武器和金兵拼命了?!” 赵九妹的逐一点名收到了理想效果,听到赵九妹的这一连串喊话,被赵九妹点到名的宋军将领不是脸色发黑,就是紧咬牙关,不断回头去张望大名府城上的赵九妹,李回则是歇斯底里,张牙舞爪的吼叫道:“不准听!不准听赵构逆贼的妖言惑众!都把耳朵都给我蒙上,退兵退兵!赶快退兵!” 最后,在赵九妹的心理攻势下,三万多宋军几乎是呈溃散状态逃回了大名府南郊的马陵道口立营,而在士卒建立营地的时候,李回又匆匆在刚刚建好的中军大帐中召开了一个会议,再次强调宋钦宗的神圣旨意——有敢消极畏战者,立斩!有胆敢与赵九妹暗中联络者,株连满门! 听着李回的一再强调,之前被赵九妹点到名的马忠与何庆言等宋军将领都不吭声,然后还是在李回威胁利诱完了,在场武将中最大牌的马忠才问道:“大帅,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这还用问?”李回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马上赶造攻城武器,准备发起攻城,擒拿赵构逆贼回京问罪。” “那么请问大帅,木材从那里来?” 马忠的追问让李回傻眼,也让李回这才想起了一个要命问题,因为同样人口过多和土地开发过度的缘故,赵宋四京之一的大名府城外和汴梁城外一样,同样是木材严重稀缺,尤其缺乏能够制造攻城武器的坚固木材。所以盘算了许久后,李回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分兵去周边的南乐镇和故城镇,拆毁那里的房屋亭舍,运木材来这里赶造攻城武器。” “大帅,那我们和金兵还有什么区别?”统制何庆言马上就问道:“金兵拆百姓的房子打我们,我们拆百姓的房子打大名府,这算个什么事?” 李回无言以对,半晌才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平叛大事,只能是委屈一下大名府的百姓了。” 说完了,李回还有当即点将发兵,安排人手去邻近的城镇拆房取木,被军法和国法约束的宋军将领无可奈何,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唱诺。李回也看出了宋军众将的不情愿,便又说道: “各位将军放心,本官已经探得准确消息,大名府城里,不过只是有几千乌合之众,不仅装备很差,还有超过一半的士卒没有接受过军队训练,根本不堪一击!所以我们只要抓紧时间赶造出来了足够的攻城武器,大名府城必然一战可下,然后就可以押着赵构那个逆贼回到汴梁去邀功请赏了!” “不堪一击?一战可下?” 李回慷慨激昂的演讲让马忠和何庆言等宋军将领偷笑,一起在心里说道:“等着吃苦头吧,康王殿下在晚上的骚扰战术有多厉害,我们可是亲眼看到过的!从今天开始,你这个狗屁大帅别想再睡什么好觉了!” 被马忠等宇文虚中的旧部料中,天色全黑后,在汴梁保卫战中尝够了甜头的赤旗军果然故技重施,每隔一段时间就跑到宋军营外的近处敲锣打鼓,或者是播放专门扰民广场舞的神曲,惊扰宋军休息,也每一次都把害怕遭到夜袭的李回吓得滚出寝帐查看情况,逼着军队出营驱逐赤旗军的骚扰小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与可怜的李回相反,早就知道赵九妹和马良肯定会来这手马忠、何庆言等将则是满不在乎,即便被惊醒也是打个呵欠翻过身继续睡觉,期间一些宋军将领还悄悄嘀咕道:“来劫营吧,真的来劫营的话,老子要不就逃命,要不就投降,反正绝对不和自己人拼命。” 被折腾了一夜后,第二天清晨时,一个晚上没睡好的李回当然把昨天晚上负责值夜的陈克礼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指责他守卫不力,屡屡给赤旗军靠近营地骚扰的机会。陈克礼则回答得理直气壮,说道:“大帅,末将能有什么办法?大帅你又不是不知道,康王殿下手里有一种法宝可以在晚上看清楚任何情况,他的队伍看得见我们,我们看不见他们,这夜战叫末将怎么打?” 在汴梁听说过夜视仪的李回哑口无言,再看看态度普遍沉默的宋军将领,李回不由心中犯愁,暗道:“军队毫无士气,夜战又光挨打还不了手,这仗叫我怎么打?”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金兵来了 所谓的平叛宋军在大名府周边拆房取木,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当地百姓的强烈反对,不甘失去住房的百姓或是流泪恳求,或是武力反抗,当天就与宋军发生了冲突,还很快就酿成了流血事件。 不过宋军主帅李回已经没时间去关心这样的小事了,因为从宋军抵达大名府战场的当天晚上开始,宋军营地周边就没有安宁过一个晚上,天天都是天色才刚全黑,每隔半个多时辰就有一支赤旗军小队摸上来敲锣打鼓,播放广场舞神曲,惊扰宋军队伍的休息,让士气本就低落的宋军队伍士气更加不振,无数将领士卒麻木以待,即便被吵醒也懒得出帐查看情况,夜防形同虚设,赤旗军一旦在十假之中突来一真,马上就有可能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 更让李回头疼的还是宋军将领的立场,虽说也有以秦储为代表的宋军将领贪图升官发财,坚决站在了李回一边,可是更多的将领却是对这次战事的抵触情绪十分明显,执行命令敷衍了事,背后里各种小动作不断,同时在远离家乡的情况下,许多宋军将领还在大名府周边多出了许多亲戚朋友,不断有人在私底下求见宋军的中高层将领,李回对此警惕万分,同时也担忧不已,可是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派人日夜监视每一名宋军将领吧? 不用说,暗中与宋军将领接触联系的,当然几乎都是赵九妹和马良派出城外的帮凶走狗,结果让赵九妹和马良暗暗欢喜的是,虽说畏惧国法军法,还有害怕家人受到连累,他们暗中联系的宋军将领没有胆量公然反叛,带着麾下士卒加入赵九妹组织领导的抗金队伍,然而这些将领却普遍纷纷表态不打内战,暗中承诺即便是被李回逼到了战场上,也只会是出工不出力,不会真的和赤旗军拼命。 也正因为如此,盘踞在大名府城中的赤旗军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宋军的攻坚能力本来就菜得让人捉急,这么多统兵将领又不肯出力卖命,手下只有一帮阿谀谄媚之徒的李回想要攻下大名府城,简直只能是指望奇迹出现。而赤旗军却截然相反,只要赵九妹和马良愿意,多少有着一些精锐士卒的赤旗军随时可以发起真正的夜袭,给城外的宋军来一下重的。 历史上的民族英雄张荣同样看明白了这点,在接连几个晚上把宋军营地骚扰得鸡飞狗跳后,张荣就向赵九妹提出建议道:“殿下,我军连续四个晚上不断发起夜间骚扰战,从出城将士的禀报来看,来讨伐我们的官兵明显已经疲了,即便听到惊扰也懒得出帐应变了,所以末将建议,今天晚上我们不妨组织数百精锐出城,真的发起劫营,杀官兵一个措手不及。” 让张荣意外,听到他的正确建议,赵九妹竟然没有立即采纳,还明显的盘算了一下,然后才转向马良和宇文虚中问道:“马将军,宇文学士,关于这点,你们的意下如何?” 听到赵九妹的这个问题,马良和宇文虚中都悄悄翻了翻白眼,一起暗骂赵九妹踢皮球,明明根本不想把城外的宋军撵走,还假惺惺的征求自己们的意见——把这支实际上毫无威胁的宋军撵走了,高举抗金大旗的赵九妹不就得西进去阻拦金兵南下了?不然的话,口口声声宣称要和金兵决一死战的赵九妹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所以说,对赵九妹和马良这两个狼狈为奸的无耻小人来说,让李回率领的这支宋军在大名府城外驻扎得时间越久,对赵九妹和马良来说就越有利,起码可以名正言顺的告诉天下人,不是自己们不愿意西进抗金,阻拦金兵南下,而是宋钦宗派来打内战的军队不让自己们这么做。 翻了白眼后,同为政治高手的宇文虚中也学着赵九妹踢皮球,马上就向马良说道:“马将军,军务方面你比我这个文官熟悉,我们现在的队伍也是以你的旧部为班底组建,比我更熟悉军队情况,你的意下如何?” 悄悄骂了一句自古文人最无耻,颇有些诡辩之才的马良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张兄弟,你的主意很好,我们现在真的出城发起劫营,也确实很有希望取得成功。但是你考虑过没有,我们劫营得手,死的都是什么人?不管是我们的将士牺牲,还是城外的官兵士卒战死,死的都是我们的同胞汉人,损失的也都是我们大宋的抗金力量,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被马良的狡辩说服,张荣立即点了点头,承认确实是这个道理。马良忙又说道:“所以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宇文学士曾经统领过城外这支军队的优势,暗中联络他们中间的忠义之士,劝说他们做好率军反正的机会,待到金兵的威胁继续加大,殿下的皇兄在危急时刻幡然醒悟,下定决心全力抗金,我们就可以和城外这支队伍联手南下,再次拯救汴梁的同胞于水深火热了。” “不然的话,大名府的攻防大战,不管谁胜谁负都是两败俱伤。”马良又补充道:“白白便宜金人,也无谓削弱我们的抗金力量。” “马大哥言之有理。”张荣赶紧点头说道:“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是不能和宇文学士的旧部大举交战,只能是尽量拖延时间,尽可能避免交战,等待形势出现转机。” 赵九妹和马良等卑鄙小人纷纷称是,然后到了单独相处的时候,赵九妹还称赞马良道:“兄长好辩才,今后如果有必要的话,小弟简直可以请兄长你这位武将出使外营,交涉谈判。” 不过赵九妹和马良很快就发现他们高兴得实在太早了,又过得数日后,当城外宋军还在有气无力的磨蹭着打造攻城武器的时候,与赵九妹和马良都素不相识的磁州知州宗泽,突然派遣了一名密使匆匆赶来大名府求见赵九妹,带来了金兵从磁州战场移师东进的消息,同时宗泽还表示说他怀疑金兵突然改道向东,很有可能是来攻打大名府,提醒赵九妹赶紧做好准备。 历史再稀烂也听说过宗泽的鼎鼎大名,所以这个消息当然马上引起了马良的重视,赶紧提醒赵九妹不要等闲视之,要立即做好全力守城的准备。结果赵九妹点头称是的时候,旁边的宇文虚中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忙说道:“殿下,臣下觉得有必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城外的朝廷军队,让他们也做好防范准备。不然的话,金兵一旦突然杀到,只怕他们会吃大亏。” 这么做既可以收买人心,又可以保住可以争取的抗金力量,这样的好事赵九妹当然不会拒绝,所以赵九妹没有犹豫,马上就同意了派遣使者出城,打着白旗去向李回知会这个重要消息。旁边的马良则也建议道: “殿下,如果仅仅只是知会李回一人,不管能否引起他的重视,他都有可能隐瞒消息,不让军中将领知道这个情况是你好意转达,不给你争取人心的机会。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请殿下录一段音,把这个情况直接告诉给城外的官兵队伍,这样既能防止李回故意隐瞒不做准备,又可以让城外的大宋将士知道,殿下你在关心他们的安全。” 越来越擅长作秀的赵九妹一口答应,立即用入门级的数码相机录了一段音,然后装入储存卡拿上城去,用四个超大音量的广场舞音箱不断循环播放,直接告诉城外的宋军将士说金兵正在向着大名府杀来,提醒宋军将士做好防范准备,不要被金兵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还有就是号召城外的宋军与赤旗军联手抗金。 赵九妹和马良这一手也果然起到了作用,尽管李回对赵九妹的警告嗤之以鼻,认定赵九妹是在恐吓自己,可是听到赵九妹在城上不断提醒宋军防范金兵突然到来后,以马忠为首的宋军将领还是纷纷涌到了李回的面前质问消息真假。李回无可奈何,也只好回应道:“不要听赵构逆贼的胡说八道!本帅收到的金兵最新动向,是金兵还在围攻磁州城,没有任何东进大名府的迹象。赵构逆贼明显是在虚张声势,想骗我们只去防范金兵,不去考虑攻城。” 与几个战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后,在场武将中说话分量最重的马忠开口说道:“大帅,谨慎起见,末将认为,我们最好还是立即分派出一些人手,收缴大名府城池附近的黄河船只,这样金兵就算突然到来,我们也不用金兵能够立即渡过黄河。” 虽然觉得麻烦,然而考虑到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还有多少做些准备也对自己的小命有利无害,李回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说道:“行,这事就交给何庆言的队伍去办吧。” 李回和宋军众将当然很快就庆幸他们做出了正确选择,宋军何庆言所部才刚把周边的船只收缴一空,黄河西岸就传来了急报,说是金兵东路军六万多人,已经离开了磁州向着大名府方向杀来,前队还已经抵达了洹水镇附近! 听到这个消息,李回当然是面如土色,全身瑟瑟发抖,宋军诸将则纷纷长舒了一口气,无不庆幸道:“幸亏我们抢先一步收缴了船只,不然的话,金兵的骑兵最迟明天早上就能赶到黄河西岸,到时候如果让他们抢到了足够的渡河船只,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高兴什么?你们高兴得太早了!” 李回忽然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嚷嚷道:“不要忘了上次滑州的教训,我们守住了白马津,但是金兵又跑到汲县过了河!如果金兵铁了心要来打我们,渡过黄河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马忠与何庆言等将闭上嘴巴,也承认金兵如果铁了心要来攻打自军,流速缓慢又渡口众多的黄河确实拦不住金兵的脚步。然后仔细盘算对策间,马忠还又突然灵机一动,便向李回进言道:“大帅,要不这样吧,反正康王殿下一再表态愿意和我们联手抗金,现在我们的形势又这么危急,那我们干脆不如真的和他联手抵御金兵。” “上策!”陈克礼马上附和道:“和康王殿下联起了手,我们就可以得到隔着十几里远直接说话的法宝,还有在晚上可以看清楚情况的夜战法宝,象上次在汴梁一样挡住金兵。” “还可以获得大名府城里的粮草供应。”另一名宋军将领也附和道:“不用担心被金兵切断我们的粮道,可以和金兵长期久持。” 听到这些建议,怕金兵怕到了骨子里的李回当然是大为心动,可是考虑到了宋钦宗那边的反应,李回却又犹豫万分,迟疑着说道:“办法倒是一个办法,可是这么做的话,陛下那里……。” “大帅,陛下只是命令你来擒拿康王殿下,并没有说不允许你抗击金兵。”马忠立即说道:“先打退了金兵,你再出兵攻城,擒拿康王殿下,也不算你违抗旨意。而且陛下知道这个情况后,说不定还会命令你与康王殿下联手抗金。” 考虑到宋钦宗喜欢朝令夕改的善变脾气,李回难免更是心动,然而这事情实在太大,带着征讨赵九妹的军队却又和赵九妹联手抗金,肯定会给政敌大肆攻击自己的借口,李回犹豫了许久后,还是说道:“兹事体大,得容本帅仔细考虑,然后才能做出决定。” “那请大帅尽快拿定主意,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马忠提醒道:“金兵的前队已到洹水镇,就算他们的主力动作再慢,携带的辎重粮草再多,最多三天以后,他们也能抵达黄河西岸。” 李回心乱如麻的答应,也因此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结果也还别说,考虑到金兵实打实的威胁,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时,李回还是拿定了主意,打算尝试与赵九妹联手抗击金兵。然而就在李回召集军中诸将准备宣布这个决定时,汴梁那边却派遣轻骑快马,日夜兼程的给李回送来了宋钦宗的旨意,要求李回率领宋军与金兵联手攻打大名府城,还要李回所部在攻城期间,接受金兵的号令指挥! 勾结赵九妹后果难料,听到宋钦宗替自己做出了决定,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的李回当然是马上就笑容满面,如同放下了千钧重担,马忠与何庆言等武将却顿时一片大哗,全都惊叫道:“和金兵联手攻打大名府城?还要我们听从金兵的号令指挥?官家在开什么玩笑?他难道不知道,我们改为听从金兵的号令指挥后,肯定会被金兵逼到前面和康王殿下的军队拼得两败俱伤?!” “这是官家的圣旨,你们依诏行事就行了。”汴梁来的使者面无表情的回应,又提醒道:“还有,注意你们对赵构逆贼的称呼,他早就不是什么康王殿下了,现在是逆贼!反贼!” “对对,赵构逆贼!反贼!”没有了心理负担的李回赶紧附和,又迫不及待的说道:“既然官家下诏让我们和金兵联手讨伐赵构逆贼,那我们就赶紧做好迎接金兵到来的准备吧,你们说,我们首先要怎么办?” “大帅,应该马上搭建浮桥,方便金兵过河。”李回的亲信秦储立即献策道:“正好陈将军收缴来了许多船只,我们再拿出一些绳索和木板,很快就搭建好几道浮桥。” “很好。”李回一听大为满意,马上向秦储说道:“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一定要多搭几道浮桥,让金兵可以尽快过河。还有,浮桥一定要修结实,千万不要敷衍了事,让金兵士卒掉进了河里。”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还有得救 赤旗军斥候把宋军报告到赵九妹面前时,赵九妹和马良等人还在商量如何劝说城外的宋军如何抵御金兵的进犯,甚至还已经在商量怎么与城外的宋军做到军需物资互通有无,结果突然收到城外宋军开始在黄河上搭建浮桥的斥候报告后,赵九妹和马良等人当然都吃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李回这个匹夫疯了?!” 平时里气质儒雅的赵九妹难得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情,拍着桌子吼道:“金兵正在向着大名府杀来,他不赶紧沿河布防就算了,怎么还在黄河上搭建浮桥?他在发什么疯?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宋钦宗能有和金兵联手攻打大名府城这样的神操作,脑回路发育正常的马良和宇文虚中当然都没办法回答这些问题,只能是迅速盘算和分析李回此举的真正目的。反倒是新近才成为赵九妹亲信的蔡懋开口,怯生生的说道:“殿下,李回那个匹夫该不会是想迎接金兵过河,和金兵联手攻打大名府城吧?” “不可能!”只是性格有点怂的赵九妹同样思维正常,马上就很肯定的说道:“李回再是我们的敌人,也是大宋臣子,怎么可能会做出和金兵联手攻打我们的荒唐事?” 脑神经是个正常人,虽然异想天开猜到了李回的真正目的,可是蔡懋也不敢坚持自己的这个荒唐观念,只能是赶紧改口道:“那臣下也不知道那个匹夫到底是准备做什么了。” “殿下,干脆直接派人去和李回联系,当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宇文虚中提议道:“虽然李回未必会告诉我们真相,但是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怎么都比我们在这里凭空猜测的强。” 赵九妹一想发现也是,便抱着一线希望赶紧向蔡懋吩咐道:“蔡知府,这事交给你去办,马上派一个精干得力的吏员出城,去直接向李回打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蔡懋答应,赶紧依令而行,结果也还别说,因为很清楚这么做必然会背上千古骂名,为了不在史书上遗臭万年,李回不仅坦然告诉了赤旗军使者他在黄河上搭建浮桥的真正原因,还拿出了宋钦宗派人送来的诏书,让赤旗军使者知道他这么做并非他卖国求荣,而是奉了宋钦宗的旨意行事。 看到了李回出示的诏书,赤旗军使者当然是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飞奔回城向赵九妹禀报这个重要情况,结果赵九妹听了以后直接就是寒毛直竖,满脸难以置信的大吼大叫,“皇兄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我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同父兄弟,起兵抗金也是保他的江山,他不支持我这么做就算了,怎么还要和金兵联手打我?就算是疯子,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来吧?” 宇文虚中和蔡懋一起摇头叹气,同样对宋钦宗的神级操作极度不解,马良却看得很开,说道:“殿下,没什么奇怪的,在你皇兄眼里,和金兵联手打我们,既可以除掉你这个威胁到他皇位的隐患,又可以讨好金兵,获得乘机向金兵求和的机会,一举两得,所以他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来。” “那怎么办?”赵九妹赶紧问道:“如果金兵真的和李回的军队来联手攻打我们,就凭我们手里这几千新兵,很难守得住大名府城啊。” “只要一个办法。”马良说道:“劝李回悬崖勒马,对他麾下的将士晓之以民族大义,劝他们不要做这种亲者痛和仇者快的事。这么做只要能够打动一部分李回军队里的忠义之士,事情肯定就会出现转机。” “我们马上去城上。”赵九妹想不都不想就下令登城,又命令道:“再派人联系李回,邀请他来大名府南门与我见面。” 很可惜,李回早就料定赵九妹肯定会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他不要执行宋钦宗的荒唐旨意,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勉强还有点剩余的良知受到折磨,李回便断然拒绝了赵九妹通过使者提出的见面邀请,同时还下令除搭桥军队外的宋军将士禁止出营,以免受到赵九妹的劝说影响。 这次轮到李回料事如神,邀请李回见面的要求遭到拒绝后,别无选择的赵九妹果然拿起了无线麦克风,通过四台广场舞音箱发表起了演讲,极力劝说宋军将士不要听从宋钦宗的荒唐旨意,别和金兵联手对同胞下毒手。然而没办法,距离太远,李回又早早就下令不许宋军将士出营靠近城池,宋军将士自然也就听不到赵九妹的演讲,让赵九妹说干了嘴巴也毫无作用。 见此情景,赵九妹当然是急得直跺脚,赶紧向身边的帮凶走狗询问对策,结果张荣建议道:“殿下,干脆赌一把吧,让我们的将士立即做好夜战准备,今天晚上大举出动,利用我们的夜战优势突袭官兵的营地,争取直接把官兵杀败,还有烧掉他们的浮桥。” “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马良摇头说道:“先不说李会极有可能猜到我们今天晚上会冒险赌上一把,就算真的把官兵暂时杀败,把浮桥烧掉,也是毫无作用,李回只需要带着败兵坚持上一两天,等金兵赶到了黄河西岸,他照样可以轻松接应金兵过河。” 张荣无奈闭嘴,赵九妹则焦急问道:“马将军,那以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办?” 马良盘算了片刻才拿出主意,说道:“殿下,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请你亲自出城,让我用摩托车带着你去李回的营地近处,劝说李回麾下的忠义之士反正。如果这么做还是不能成功的话,我们就只能是全力守城了。” 沉着脸犹豫了一点时间,考虑到这是最后一个机会,赵九妹咬了咬牙,还是同意了马良的建议,当下马良立即叫赤旗军将士推来摩托车,先是将一台充电型的广场舞音箱捆在摩托车后架上,又和赵九妹一起骑上摩托车,在宇文虚中等人的反复叮嘱中冒险出城,风驰电擎的向着宋军营地驶来。 在无数宋军将士的惊呼中抵达现场后,马良先是侧转车身面对宋军营地,连火都不敢熄,随着做好带着赵九妹跑路的准备,然后赵九妹才打开音箱的电源,用无线麦克风大声吼道:“营地里的大宋将士们,你们都给本王看清楚了,本王就是大宋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康王赵构!马上叫李回和你们的上司滚出来拜见本王!” 用酒精驱动的摩托车帮了赵九妹大忙,看到他和马良骑着一辆会滴滴叫的黑色怪车疾驰而来,震惊好奇之下,营地里的宋军将士无一不是争先恐后的涌到营地旁边看新鲜,收到消息的宋军将领也纷纷赶来营地边缘查看究竟,就连不想和赵九妹见面的李回听到禀报后,也赶紧跑来大营门前了解情况。 见宋军士卒纷纷聚集到营门附近,赵九妹赶紧又大声说道:“众位将士,众位大宋的英勇将士,本王今天亲自来这里与你们见面,是要告诉你们一件无比荒唐可耻的事情,你们的主帅李回,收到了我皇兄的诏书后,已经决定和金兵联手,攻打大名府城!攻打大名府城里的抗金军队!” 这个消息其实早就已经在宋军营地里传开,所以赵九妹说出这番话后,宋军将士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默默的倾听赵九妹通过广场舞音箱发表的演讲,赵九妹也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便又说道:“将士们,看样子,你们是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对于这一点,你们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觉得荒唐?有没有觉得可耻?” 宋军将士普遍都不吭声,只有赵九妹的声音在宋军营地门前回荡,说道:“本王不知道我皇兄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但我敢肯定一点,我那位皇兄,绝对没有考虑到你们的安危存亡,是死是活!因为他不但要求你们和金兵联手攻城,还要你们在攻城期间,接受金兵的命令指挥!” 不知道宋钦宗还有这样的神操作,宋军将士中终于出现了一阵骚动,无数士卒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这个情况的真假,赵九妹则又大声说道:“将士们,你们肯定非常清楚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到了攻城的时候,我们大宋不共戴天的敌人金兵,可以肆无忌惮的逼着你们冲到前面,和你们的大宋同胞同室操戈,自相残杀!用你们的尸骸,铺垫起他们攻进大名府城的道路!” “将士们,我们汉人自相残杀,让金狗蛮夷躲在背后坐收渔利,用你们的命拼开大名府城,让金兵可以冲进城里抢钱抢粮,屠杀你们的同胞,糟蹋你们的妻女姐妹,这样的事情,你们答不答应?” 宋军人群安静无比,没有人吭声,但是却有许多宋军将士悄悄的握紧了拳头,攥紧了武器,脸上肌肉抽搐,脸色更是阴沉无比,惟有刚刚冲来的李回张牙舞爪的大吼大叫,疯狂喊叫道:“都回去!都回去!都给本帅回去!不要听赵构逆贼的妖言惑众,他是在胡说八道,挑拨离间!不准听,不准听他的鬼扯!” “大帅,康王殿下有那句话是在胡说八道?” 之前在宇文虚中麾下颇得重用的宋军统制陈克礼开口,忍无可忍的问道:“官家难道没有真的下令让我们接受金兵的号令指挥?金兵来了以后,又会不会肯定把我们逼到前面去当攻城先锋,用我们的尸骸堆起他们的上城道路?” 李回无言可对,半晌才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本帅也没办法,今天早上你们都亲眼看到了,这是官家的圣旨,我如果不依旨行事,就是抗旨。” 这时候,赵九妹又在营外大声说道:“将士们,你们如果不想白白送命,不想用你们的尸骸给金兵铺垫起上城道路,那就不要犹豫,现在就给本王拿起武器,拿下那个只顾他自己升官发财、不管你们死活的李回!然后接受本王的号令指挥,与本王携手抗击金兵!本王可以保证,大功告成之后,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 听到赵九妹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自己,李回当然是心惊肉跳,赶紧又大吼道:“回去,都给本帅马上各回本帐!不许听赵构逆贼的胡说八道!这是命令,马上给本帅回去!” “大帅,你急糊涂了,叫我们的将士回去做什么?”一个站在李回一边的宋军将领开口,指着营外的赵九妹和马良说道:“赵构逆贼他们总共只有两个人,距离我们的营地又这么近,叫我们的将士现在冲出去的话,可以轻松把他拿下啊?” 还是得到了这番提醒,急慌了手脚的李回才猛的想起自己有乘机把赵九妹拿下的选择,当下李回也没犹豫,赶紧大吼道:“打开营门,全部给我冲出去,把赵构逆贼拿下!抓到赵构逆贼者,官升三级,赏钱万贯,当场兑现!” 营门迅速打开,在李回和少数几个天良泯灭的将领驱逐下,聚集在门前的宋军将士还是被迫出营执行命令,马良见了不敢怠慢,赶紧载着赵九妹向来路撤退,赵九妹则破天荒的拿出了惊人的勇气吩咐道:“兄长,骑慢点,我再努一把力,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出现。” 马良答应,放慢速度小心保持与宋军人群的距离,赵九妹则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又用音箱喊道:“将士们,你们还犹豫什么?难道你们真的想在金兵的逼迫下白白送命,帮着金兵残害你们的同胞家人,用你们的鲜血和尸骸,堆起李回那个狗贼升官发财的道路?如果你们不想,就现在动手,给我把李回这个狗贼拿下!” 宋军人群还是沉默得可怕,无数宋军将士的步伐缓慢,脸上表情犹豫不定,李回则带着一些亲兵冲出营地,上蹿下跳着逼迫宋军将士上前,声嘶力竭的大吼道:“上!上!都给本帅上,拿下赵构那个逆贼!” 这时,马蹄声中,一群人数不多的宋军骑兵突然策马冲出了营门,李回扭头看到顿时大喜,赶紧冲那群宋军骑兵喊叫道:“快,上去把赵构逆贼拿下!本帅有重赏!有重赏!” 让李回傻眼,那群宋军骑兵虽然确实策马冲锋,然而却并没有冲向赵九妹和马良,而是直接向着李回的位置所在冲来,李回见了立即明白情况不妙,赶紧又大喊道:“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拦住!拦住!给本官把这群匹夫拦住!” 除了极少数的几个李回亲兵上前阻拦外,余下的宋军将士全都纹丝不动,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数不多的宋军骑兵径直冲向李回,轻而易举的杀散保护李回的亲兵。而这群宋军骑兵为首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马良、赵九妹等人有过一面之缘韩世忠,一把抓住绝望喊叫的李回后,韩世忠先是把刀架在了李回的脖子上,然后扯开了喉咙大喊道: “兄弟们,别犹豫了!和我们一起投奔康王殿下,帮着康王殿下抗击金兵!保卫我们的同胞家园!” 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又好象火山爆发一样,宋军人群猛烈涌动间,无数的宋军将士都冲上前来向赵九妹双膝跪倒,争先恐后的大声喊叫道:“我等愿为康王殿下效力!我等愿为康王殿下效力!” 这一情况很快就形成了连锁反应,不仅营外的宋军将士纷纷向赵九妹跪下行礼,就连大营里的宋军将士也纷纷冲出营来向赵九妹下拜,大声宣誓愿为赵九妹效力。结果看到这一壮观场面,赵九妹当然是激动得全身颤抖,马良却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人心还在,这破宋,还有得救。”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金兵偷渡 人心各异,并非所有宋军将士都愿意死心塌地的追随赵九妹抗金,混乱中,还是有许多宋军士卒因为厌战、胆怯或者思乡等等原因,选择了乘乱逃走,李回的亲信秦储得知消息后,更是赶紧带着他的麾下部队逃过了黄河,主动跑去向金兵投降,三万六千多宋军,最终选择追随赵九妹仅仅只有两万五千多人。 险之又险,东岸的局势初步稳定下来后,赵九妹才刚分兵接管秦储所部留下的浮桥,马上就看到金兵的骑兵三角旗出现在了黄河西岸,匆匆接管桥梁的宋军大将何庆言不敢有任何怠慢,甚至连赵九妹都来不及请示,马上就放火烧桥,这才侥幸拦住了金兵的渡河脚步,给了编制大乱的宋军以重整军队的时间。 接下来的事情相对比较简单,因为宇文虚中曾经统领过这支宋军的缘故,尽管已经认识到了文官统兵的缺陷弱点,赵九妹还是让有着统兵经验的宇文虚中暂时接管了这支宋军队伍,再加上马忠与陈克礼等宋军主要将领大半选择了留下支持赵九妹抗金,在他们与宇文虚中的共同努力下,一度彻底大乱的宋军营地还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秩序,迅速开始重新整编。 在这个期间,亲手生擒李回又曾经暗助过赵九妹逃亡的韩世忠,理所当然的得到了赵九妹的重用,被赵九妹升为了都指挥使,统领两千余宋军骑兵。同时出于种种考虑,天生的政治高手赵九妹也没把李回宰掉了事,选择了把他关在大名府城中,以便在将来有必要的时候发挥作用。 然而赵九妹和宋军的危机并没有过去,虽说有两万五千多装备还算不错的宋军选择了留下追随赵九妹抗金,然而宇文虚中之前统领的这支宋军却并非真正的宋军精锐,除了少数几支敢打敢拼的队伍能够和金兵步兵正面一战外,整体战斗力并不强,野战中碰上了金兵骑兵基本上是送死,所以在当天傍晚仓促召开的军事会议上,赵九妹和宇文虚中等人也很快就得出了统一结论,那就是全力坚守城池和营地,坚决不与金兵野战。 除此之外,宇文虚中还建议抓紧时间把宋军营地迁移到大名府城下,以便补给粮草,避免被金兵利用宋军营地距离大名府城池过远的弱点,切断宋军营地与大名府城的联系,导致城外宋军陷入缺粮危机。 惟有不知死活的马良反对消极坚守,说道:“殿下,宇文学士,不能一味的只守不战,这么做一是过于被动,有可能让金兵把我们的城外城内驻军各个击破,二是殿下高举抗金大旗,金兵来了却只知畏战,不思进取,会让天下人认为殿下是口不对心,坚决主张抗金是在光喊口号,实际上另有目的。所以我们除了守营守城以外,还得抓住机会主动出击,让金兵知道我们的厉害,也让天下人知道我们主张抗金绝对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话当然有理,但我们和金兵的实力悬殊太远了,主动出击的话,根本毫无取胜把握啊?”宇文虚中说道。 “我们有两个优势,一是夜战,二是黄河。”马良竖起了两个指头,说道:“我们只要利用好这两个优势,在野战中击败金兵绝对不是没有希望。” “那我们具体应该如何做?”宇文虚中追问,又说道:“还有,马将军,我必须提醒你一句,我们能够在晚上看清楚情况的这一点,恐怕已经被金兵知道了。秦储那个匹夫已经确认去投奔了金兵,这个匹夫在我麾下时,曾经见我用过夜视仪,这么重要的情况,他极有可能会向金兵禀报。” “无妨,就算金兵知道了对我们也没多少影响。” 早有打算的马良摇头,然后冷笑着说道:“大名府这一带的船只已经尽被我们掌握,金狗要想渡过黄河,最起码也得跑到魏县或者内黄去才有可能找到船只,假如我们这边看守船只的将领变节,暗中勾结金兵想献船投降,宇文学士,你说金狗会不会上当?” “妙策!”毕竟是有着领兵经验的人,才刚听马良说完,宇文虚中马上就发现这事有很大的可行性,拍手说道:“假如我们看守船只的将领变节献船,金兵想立即渡过黄河,尽快杀溃我们刚刚重新整编的军队,肯定会中计上当,然后就算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能在晚上看清楚东西,也一定会冒险在深夜偷渡黄河。我们只要提前做好了准备,想不打一个胜仗都难!” 马良微笑点头,说道:“只要先打一个胜仗,激励起军心士气,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 下面来看金兵这边的情况,因为携带着数量庞大的粮草辎重,直到赵九妹收编了城外宋军的第三天下午,完颜宗望和金兀术才率领着金兵主力抵达了黄河西岸,与金兵大将吾里补率领的前军会师一处,暂时立营在大名府城池南面的渡口附近。 得知金兵前部仅仅只是晚了一步没能立即渡过黄河,完颜兄弟当然是大感遗憾,同时也破口大骂宋军将士的不知死活,竟然敢有这么多人选择追随赵九妹抗击金兵,然后还召见了主动投降的宋军将领秦储,向他了解东岸宋军的具体情况。 秦储的如实奏报让完颜兄弟欢喜异常,城外宋军的战斗力并非一流,不及宋军真正的精锐西军部队,同时还刚刚经历巨大变故,军心并不稳定,大名府城里的赵九妹嫡系队伍更是一群典型的乌合之众,许多士卒连训练都没有参与过几次,战斗力根本不堪一击,所以完颜兄弟也很快断定,自军只要突破了黄河天险,击败宋军绝对是轻而易举,拿下大名府城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被宇文虚中料中,为了向新主子邀功,变节汉奸秦储果然主动向完颜兄弟交代道:“二位王子,小人还有一件重要大事必须向你们禀报,赵构那个蛮子手里有一种法宝,可以让人不需要火光也能在晚上看清楚东西,所以打起夜战来特别厉害,请二位王子千万小心。” “可以在晚上看清楚东西的法宝?”完颜宗望一楞,然后想都不想就骂道:“放屁!世上那有这样的荒唐事,在晚上不需要火光就可以看到东西?” “二王子,真的,小人曾经亲眼见过这法宝!”秦储赶紧说道:“上次汴梁大战时,狗蛮子宇文虚中手里就有一个这种法宝,小人亲眼看到过!还有,小人还听说,赵构那个蛮子手里还有一种更厉害的法宝,不但可以在晚上看清楚东西,还能在很远的距离就看清楚是人是马,在做什么动作,所以你们上次在汴梁城外才接连吃亏,拿蛮子的小股队伍都毫无办法。” 回忆起汴梁大战时金兵在夜战中的种种被动窘境,完颜兄弟理所当然的提高了警惕,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后,金兀术还又追问道:“你确认真有这种法宝?” “回禀四王子,就是杀了小人,小人也不敢骗你。”秦储赶紧点头哈腰,又说道:“对了,赵构蛮子手里有一种法宝,就是可以让人隔着十几里路直接讲话,下达命令十分飞快,所以上次你们偷袭种师道的营地,种师道才能那么快做出反应,抢先布置好陷阱等你们去钻。” 听到这话,上次在变量夜战里吃够了苦头的完颜兄弟当然不敢怠慢,赶紧夸奖了秦储的如实坦白,赏他一点鸡骨头鱼刺做为奖励,让他继续统领和他一起投降的两千多宋军士卒,协助金兵作战。 打发了秦储后,完颜兄弟又商量起了如何渡过黄河继续进兵,也很快就决定分兵到周边的魏县和内黄去收集船只,还有勘探水文,寻找适合渡过黄河的地点。结果完颜兄弟拿定了这个主意后,又小心安排好了军队值夜,才刚端起碗准备吃晚饭,帐外就有卫士入报,说是金兵斥候在黄河岸边抓到了一个摇着小船过河的宋军士卒,那宋军士卒被捕后非但没有反抗,还说有机密大事要立即禀报完颜兄弟。 出于直觉料定事情肯定不小,完颜兄弟当然马上接见了那名宋军士卒,结果那名宋军士卒在见到了完颜兄弟后才刚行完礼,马上就呈上了一道书信,说道:“两位王子,这是我们文永文军主(都指挥使)写给你们的亲笔书信,请你们过目。” 接过卫士转呈来的宋军都指挥使文永书信,只是粗略看得了大概内容,全都认识汉字的完颜兄弟就顿时大喜过望了,原来文永在这道书信上告诉完颜兄弟,说他虽然选择了留下支持赵九妹抗金,却越想越是后悔,生怕因为自己的抗旨行为连累到在颖昌的家人,所以想投降到金兵这边戴罪立功,继续执行宋钦宗命令宋军协助金兵讨伐赵九妹的旨意,恳请金兵接纳。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文永告诉完颜兄弟,说赵九妹等人为了阻击金兵渡河,把船只集中在了大名府的码头上以便在必要时登船作战,目前这些船只还是由文永率军看管,所以文永打算在今天晚上的三更时分,秘密派遣一些船只过河,协助金兵连夜偷渡黄河,在黄河东岸建立起进兵据点,以便接应金兵主力过河。 直接在大名府渡河既可以杀宋军一个措手不及,又可以让刚刚转移营地的宋军没有充足的时间加固营地,看完了这道书信后,完颜兄弟当然一起大喜过望。不过出于谨慎,完颜兄弟还是没有立即亲信文永的主动请降,选择了让文永的使者暂时下去休息,然后叫来无耻投降的秦储,向他了解关于宋军将领文永的情况。 秦储的回答再次让完颜兄弟喜出望外,原来这个文永不仅与秦储颇为熟识,还因为触犯军法的缘故,曾经挨过宇文虚中的军棍,同时文永也的确是颖昌人家人都在后方,服从宋钦宗的命令变节投降完全是合情合理,所以完颜兄弟再不犹豫,赶紧叫来了文永的信使给予赏赐,又给文永许下了一个不小的官职,让信使立即回去告诉文永,让文永今夜三更准时派船过来接应金兵渡河。 再接着,为了给宋军一个惊喜,确保过河金兵能够守住渡口掩护主力渡河,完颜兄弟还精心挑选了一支相当精锐的军队担任渡河先锋,全力争取在今夜把至少三千军队运送过河,收到命令的金兵队伍也立即着手准备不提。 着急渡过黄河给宋军一个惊喜,二更才刚过半,金兀术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军队来到了宋军没有来得及破坏的西岸码头,伸长了脖子等待文永承诺的运兵船队到来,好在文永并没有失信,三更的梆子敲响后没过多久,一支不小的船队就悄悄来到了码头靠岸,邀请金兵登船过河。 见此情景,金兀术当然是更是大喜,赶紧命令金兵士卒尽量登船,争取一次性让金兵大量过河,统领渡河金兵的金兀术爱将满都更是主动请缨道:“四王子,请让末将率军先行,余下的军队请你暂时指挥,让他们逐次过河增援末将。” 没有什么统兵主帅不喜欢身先士卒的将领,所以听了满都的自告奋勇后,金兀术只是稍一盘算就点头同意,又叮嘱道:“千万小心,听说赵构蛮子手里有法宝可以在晚上看清楚东西,所以你过了河以后,尽量先别惊动远处营地的蛮子军队,等我们的后队过了河在码头上站稳了脚步,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满都答应,立即亲自登上了一条满载金兵的船只,率领着七百多名金兵精锐离岸出发,靠着文永派来的宋军水手摇橹划桨,缓缓驶进流速缓慢的河面深处,悄无声息的摸向黄河东岸的码头。金兀术则是在西岸码头上得意狞笑,暗道:“赵构蛮子,等着瞧吧,汴梁的帐,该找你算了。” 大名府这一带的河面甚宽,宋军派来的船队又运兵过多,行动缓慢,所以足足行驶了近半个小时,宋军船队才走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距离东岸码头还有三分之一宽的河面。结果就在船上金兵耐心等待靠岸的时候,灯火寥寥的黄河东岸陆地上,突然射出了四道雪白的光柱,斜着指向天空,在漆黑的夜空下格外醒目耀眼,再紧接着,数十面牛皮大鼓又突然同时敲响,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战鼓声音…… ------------ 第一百三十章 因小失大 “咚咚咚!咚咚咚!” “那是什么?!” 高亮度探照灯的突然出现,让船上的金兵甚至忘记了岸上突然响起的战鼓声和潜在的危险,纷纷只是指着探照灯的耀眼光柱大声惊叫,而乘着金兵走神的机会,正在摇橹划桨的宋军将士纷纷把船橹和船桨往水里一扔,然后纵身就跳下了黄河,噼里啪啦接二连三,场面非常壮观。 不止如此,宋军水手不仅把橹和桨扔进了水里,让船身失去行驶工具,许多胆大的宋军水手在跳下水前,还冒险拨去了船尾的榍子,满载金兵士卒的船只本来吃水就深,没有榍子堵水,在这个时代已经颇为浑浊的黄河水顿时涌入船舱,把船上的金兵吓得魂飞魄散,绝望吼叫,“船漏了!进水了!” “中计了!蛮子是诈降!快把船橹和船桨捞回来,快!” 金兵士卒用蛮族语言大吼小叫间,岸上的四盏探照灯已经改变了照射方向,把雪亮的光芒照向河面上已经大部分都失去了控制的金兵运兵船队,而与此同时,黄河的上游方向,在张荣和贾虎等梁山水匪的率领下,由赤旗军士卒和长江水师士卒组建的宋军队伍,也驾驶着上百条大小不一的船只笔直冲来,嚣张跋扈的冲向乱成一团的金兵船队。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也由此展开,大部分都不识水性,驾船工具又被宋军士卒扔进了水中,大部分金兵的船只彻底失去了机动能力,在熟悉水战的宋军将士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是大呼小叫凭借不多的弓箭与宋军的神臂弓远程对射,火力很快就被擅长水上活动又准备充足的宋军压制,死伤极其惨重。 而到了近战时,船只没有机动力的金兵更是变成了待宰的羔羊,招降了许多专业水师士卒的赤旗军将士,大部分都装备着有利于水战的钩镰枪,有把握就把金兵的船钩过来近战,没把握就将金兵的船只推远,不给金兵接舷近战机会,枪头可以捅刺金兵,铁钩可以把金兵拖进水中,拿着普通武器的金兵则在水战中进退失据,能打的船近不了宋军的舷,兵少的船又逃不过宋军的追击,全盘处于被动,被宋军杀得是鬼哭狼嚎,落水不断。 最可怜的还是那些坐船榍子被拔掉的金兵,根本不用宋军将士动手,不过片刻时间就纷纷跌落水中,期间会水的金兵还能在河水里扑通一段时间,不会水的金兵则是随波起伏,在浑浊的河水里挣扎求救,一些金兵求生心切,还用生硬的汉语喊出了愿意投降的话,可惜宋军将士只顾围攻剩下的金兵船只,根本就抽不出空来打捞俘虏这些落水的金兵,所以这些金兵不管如何哭泣哀求,最后还是逐渐的消失在波涛深处,活生生的溺死在了黄河之中。 就连统领金兵前锋的满都也遭了毒手,混乱中,满都的座船虽然侥幸捞回了三把船桨,多少恢复了一些机动能力,然而运兵过多的船只艰难掉头往北没逃多远,就马上被赤旗军的第一好手贾虎带着几条宋军船只追上,一番激战下来,不识水性的满都被贾虎亲手用钩镰枪捅落水中淹死,余下的金兵士卒也不是被捅落下水,就是被活活捅死在船上,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宋军的毒手。 最后,七百多名首批渡河的金兵士卒,只有十几个人靠着在松花江和黑龙江里练出来的熟练水性,侥幸泅渡逃回了黄河西岸,余下的金兵则不是被消灭在黄河之中,就是逃到了黄河西岸被宋军俘虏,基本上等于是全军覆没。 通过明亮的探照灯看到这一画面,黄河东岸上的宋军将士当然是欢声四起,同时三十几个逃到东岸被俘的金兵押到了宋军营中后,第一次俘虏这么多金兵士卒的宋军队伍更是欢声如雷,士气大振。而金兀术在黄河西岸看到自军渡河船队又一次在赤旗军面前全军覆没后,则是气得拔刀斩石,疯狂怒吼,“赵构蛮子!本王子不亲手砍下你的狗头,誓不为人!” 情况报告到了金兵东路军主帅完颜宗望的面前,完颜宗望同样是气得脸色铁青,咬牙欲碎,不顾军队昨天才刚到大名府战场还比较疲惫,当天就分出了军队奔袭下游的魏县夺取船只渡河。而宋军虽然也迅速发现了金兵这一动作,却吃亏在野战能力与金兵悬殊太大,根本不敢出兵阻拦,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金兵偏师故技重施,在魏县收罗到一些船只突破黄河,回头又来大名府渡口接应金兵主力渡河。 在这个期间,宋军惟一能做的反击就是把大名府城外的船只全部焚毁,尽最大努力迟滞金兵的渡河速度,给城外宋军加固营地争取时间,结果这么做也多少起到了一些作用,在船只不足的情况下,携带着大量军需粮草行军的金兵主力,前后又用了整整四天时间,才把军队和粮草辎重尽数转移过河,在宋军之前立营的马陵道口建立起营地,准备向赵九妹统领的宋军发起进攻。 对此,赵九妹这个怂货当然是忧心忡忡,生怕守不住大名府城送掉了小命,有着统兵经验的宇文虚中则安慰他道:“殿下无需担忧,臣下可以断定大名府城一定能够长期坚守,即便金兵全力强攻,这座城池也没有任何可能被金兵迅速攻破。” “宇文学士就这么有把握?”赵九妹不是很有信心的问道。 “当然。”宇文虚中十分自信的回答道:“原因有两个,第一,我们有两万多军队驻扎在城外,金兵想要攻城,首先得攻破我们的城外营地,我们的城外驻军虽然在野战战中没把握挡得住金兵,可是据垒坚守,长期挡住金兵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城外营地即便被金兵攻破,我们的将士也可以撤回城里继续守城,补强我们的守城力量。” “第二点还是金兵的老难题,没有足够的坚固木材打造攻城武器。”宇文虚中又微笑着说道:“大名府地处中原腹地,人口众多,地无闲田,方圆几百里几乎没有一片象样的树林,之前李回倒行逆施,为了攻打我们的城池,又把大名府周边几个城镇的木材掠夺一空,然后还拱手送给了我们制造守城守营的武器,所以金兵再想获得足够的木材肯定更是难上加难,没有大型攻城武器的威胁,仅凭一些简陋的飞梯撞木,又怎么可能攻得破我们大宋四京之一的大名府城?” 听宇文虚中说得有理,怂货赵九妹这才露出了一点笑容,还忍不住转向旁边的马良问道:“马将军,之前蔡知府提议把我们收缴来的船只凿沉,你极力反对,坚持多费手脚把那些船全部拖上岸来一把火烧掉,也一定是考虑到这点,担心金兵捞起沉船获取木材吧?” 让赵九妹诧异,听到他这番带着夸奖的询问,马良竟然没有回应,还目视远方似乎若有所思,难得看到性格懒散喜欢得过且过的马良思索问题这么入神,赵九妹便忍不住追问道:“马将军,你在想什么?马将军?” 还是在赵九妹再次追问,确实在沉思问题的马良这才回过神来,答道:“殿下恕罪,末将刚才在考虑一个重要问题,所以走了神,没听到你说话。” “难得马将军你这么费心啊。”赵九妹笑道:“将军在考虑什么问题,是不是和我们有关?能不能说来让我们听听?” “末将在想,金兵为什么要坚持强攻大名府城?” 马良的回答让赵九妹和宇文虚中都是一楞,捏着嘴唇上的微须沉吟道:“金兵不顾一切的准备攻城,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拿下大名府城,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马将军,你这问题就问得太奇怪了。”宇文虚中疑惑说道:“金兵不惜代价的攻打大名府城,当然是贪图城里的金银珠宝,还有粮食物资啊?” “那金兵就不考虑得不偿失这个问题了?”马良反问,又说道:“不错,以金兵目前的实力,假如不惜一切代价的强攻大名府,确实有可能先攻破我们的城外营地,继而攻破城池夺取钱粮物资,但是金兵那边不会看不出来,他们就算能够做到这点,也肯定得耗日持久,死伤大量的士卒,消耗无数的粮草物资,最后就算拿下了城池,在城里的抢到钱粮辎重,也未必能够弥补他们的损失。” 还是得马良提醒,有着军事经验的宇文虚中,还有从汴梁保卫战就一直在恶补军事课的赵九妹,这才想起这个重要问题——以自军目前的实力,金兵就算有希望拿下大名府城,也肯定得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然后获取的粮草辎重,还未必能够弥补金兵在攻城战中付出的损失。 “还有更关键的一点。”马良又说道:“金兵这次南下的最终目的,绝对还是拿下我们大宋的国都汴梁城,不惜一切代价的强攻大名府城,只会让金兵损失惨重,贻误战机,最终得不偿失。所以我认为金兵准备强攻大名府城,绝对是一个丢西瓜拣芝麻的错误选择。” 宇文虚中盘算着点点头,同样认为金兵选择强攻大名府十分不智,然后问道:“马将军,那你认为金兵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怀疑这点与康王殿下有关。”马良向赵九妹一摊手,又说道:“康王殿下之前率领大宋军队坚守汴梁城,不仅粉碎了金兵逼迫我们大宋朝廷割地赔款的美梦,还让金兵在战场上损失惨重,完颜兄弟肯定恨殿下入骨。现在康王殿下又用他的威望收编了原本可以被金兵利用的大宋军队,继而在黄河战场上基本全歼了金兵的渡河队伍,完颜兄弟肯定更是气急败坏,所以他们才会在深恨康王殿下之下,不顾一切的做出选择强攻大名府城的错误决定。” “可能很大!”宇文虚中立即认同道:“尤其现在我们大宋朝廷正在拼命求和,惟有康王殿下坚决高举抗金大旗,金兵除了深恨殿下之外,也一定想除掉殿下杀鸡儆猴,恐吓官家和朝中那些贪生怕死的求和派,所以才做出这个因小失大的不智选择。” 马良笑笑点头,赵九妹也苦笑出声,说道:“幸好我们有摩托车和摩托艇,无论在水上还是在陆地上都没人追得上我们,否则的话,就凭金兵恨本王恨到这个程度,本王就绝对没有任何胆量继续坚守这大名府城了。” “殿下,末将认为你不必急着考虑如何逃命。”马良笑着摇头,又语出惊人道:“末将认为,殿下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应该设法提醒金兵,提醒他们强攻大名府城是因小失大,最终只会得不偿失,让他们明白选择强攻大名府城是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本王为什么要提醒他们?” 赵九妹一听糊涂了,宇文虚中同样满头雾水,不明白马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马良则答道:“殿下,当然是为了抗金大局,请殿下和宇文学士想一想,假如我们设法了金兵,让完颜兄弟意识到他们的战术选择大错特错,那么他们为了亡羊补牢,会如何选择?” “当然是马上放弃攻打大名府城,掉头去打汴梁城。” 赵九妹想都不想就如此回答,马良点头,又说道:“殿下,那你再仔细想一想,假如金兵放弃了攻打我们,改为去直接攻打汴梁城后,抗金大局是会变得对我们有利?还是会变得对我们不利?” 军事方面天赋平平,政治方面赵九妹的天赋却是甩开了马良八条街都不止,所以马良都能看得出来将来的形势发展,赵九妹只是稍一盘算后,马上就惊喜说道:“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第一,金兵不再直接威胁到我们,我们可以放心的为所欲为!第二,我们再败金兵,还把金兵逼走,天下愿意抗金的忠良义士肯定更会惟我们的马首是瞻,有利于我们团结和聚集更多的抗金力量!” “更关键还是第三!我和皇兄之间的主客关系,也会彻底的逆转!” 赵九妹又激动说道:“假如不提醒金兵他们犯了这个大错,让他们继续强攻大名府城,那么以我皇兄的德行,他不但肯定不会向我伸出援手,还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继续向金兵求和,甚至又出兵来帮金兵打我们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金兵如果意识到了他们犯了大错,亡羊补牢掉头去打汴梁城……,哼哼。” “那殿下就反客为主了。”马良微笑着替赵九妹补充道:“汴梁告急,官家见求和无望,肯定是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乞求援军,到时候手里有兵又有粮,还能多次打败金兵的殿下你,必然是官家的头号求救对象。而官家只要求到殿下你这里,呵呵,那我们的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还是听了马良和赵九妹这两个自私自利、狼狈为奸的卑鄙小人仔细推演分析,人品正直程度远在他们之上的宇文虚中,也这才明白了赵九妹和马良的险恶用心,也不得不由衷的钦佩说道:“马将军目光长远,虑事周密,下官佩服。” 说完这句话后,宇文虚中还忍不住在肚子里更加由衷的补充了一句,暗道:“幸亏你之前没混官场了,否则以你的奸诈阴毒,用心险恶,官场之上,恐怕连我们大宋的六贼都未必能是你的对手。为了自身利益不惜出卖汴梁国都,这种事没有心狠手辣到一定程度绝对做不出来!” 不知道宇文虚中在肚子里腹诽鄙夷自己,马良还假惺惺的谦虚了几句,然后说道:“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提醒金兵了,如何让完颜兄弟意识到他们准备强攻大名府城,是走了一步因小失大的臭棋。” “这个问题交给本王吧,不用马将军你操心了。” 赵九妹十分轻松拿起一支细毫毛笔,又拿了一张A4纸放在面前准备写信,然后吩咐道:“马将军,叫人准备本王的照片和复印机,本王准备给皇兄写一道书信,多复印几张分头给皇兄送去,以免在路上被金兵拦截。” “以免被金兵拦截?”宇文虚中听得一楞,然后立即醒悟,忍不住又在肚子里腹诽道:“难怪能和马良一见如故,生死与共,果然是一丘之貉!” 赵九妹接下来的动作被宇文虚中全部猜中,用蝇头小楷写好了给宋钦宗的书信复印出来几张之后,赵九妹果然让蔡懋安排了几路信使,在他们在傍晚时携带书信出城,或是步行,或是骑马,走不同的几条道路分头赶往汴梁给宋钦宗送信。而与此同时,因为宋军在夜间活动猖獗的缘故,金兵那边当然也安排了大量游骑出营巡逻,防止宋军又象之前一样,不断派出小队彻夜骚扰金兵营地……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毫无意义 印着赵九妹彩色半身像的书信,被拦截到宋军信使的金兵士卒送到完颜兄弟面前时,精致逼真的图象当然让完颜宗望和金兀术两个土包子大开眼界,惊呼出声,可是在看完了赵九妹写给宋钦宗的亲笔书信后,完颜宗望和金兀术却又陷入了沉默。 赵九妹的书信概略如下:“臣弟赵构谨奏皇兄,弟知兄为中原百姓免遭战火荼毒,欲向金人求和罢战,然臣弟认为金兵狼子野心,意图灭我大宋,夺我中原,决非些许疆土与钱粮所能满足,故而斗胆起兵抗金,又蒙天下义士不弃,纷纷响应支持,以至兄之军队亦临阵倒戈,矢志追随臣弟抗金,臣弟惶恐之至。 托皇兄洪福,金兵移师大名府后,臣弟用计侥幸又胜金兵一阵,歼敌将近千人,同时生擒三十二人,开我大宋军队俘虏金兵之先河,亦成功激怒性格残暴之金人,诱使金兵愚寇强渡黄河,兵临大名府城下,主动放弃直接进兵汴梁。” 臣弟麾下目前有抗金军队三万四千余人,其中不乏能征善战之宿将,久经沙场之劲卒,正面决战虽仍然不是金兵之敌手,守城守营却绰绰有余,足以与金兵长期周旋,同时大名府一带的秋粮亦顺利入仓,仓廪还算丰实,粮草足以支持半年以上,所以请皇兄不必为臣弟与北京费心,臣弟立誓坚守大名府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臣弟斗胆恳请,请皇兄利用臣弟暂时拖住金兵之机,立即下诏天下兵马入京勤王,深沟高垒固汴梁城池,囤积粮草军需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增兵河东,阻挡太原之敌南下,不给金兵两路会师携手之机,只要汴梁城坚,河东稳固,金兵纵有十万之众,亦只能望城兴叹。而我宋廷立于不败之地后,纵然还是胜不了金兵,亦可利用金兵粮道断绝补给全靠劫掠的弱点,将金兵生生耗退。 军情如火,望皇兄切切不可迟疑,一定要尽快调兵备战,万不可将希望寄托到镜花水月的求和之上。臣弟赵构百拜。” 和赵九妹期望的一样,反复看完了他这道亲笔书信后,完颜兄弟在沉默之余,果然发现他们坚持强攻大名府城绝对是走了一步臭棋,不仅彻底违背了金廷一举灭宋既定计划,还白白浪费大量的宝贵时间,给宋钦宗那帮蠢货以亡羊补牢纠正错误的机会。所以沉默了许久后,金兀术认不住开口说道:“兄长,我们准备强攻大名府城,是不是太过有欠考虑了?” 完颜宗望不吭声,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金兵卫士拿着一张A4纸进来,说道:“禀二位王子,我们布置在黄河岸边的巡逻哨队,也拿住了一个蛮子信使,从他搜到了赵构蛮子写给蛮子皇帝的书信。” 赶紧接过第二道拦截到的书信细看,见内容和第一道书信一模一样,完颜兄弟马上明白赵九妹肯定派出了几路信使之余,伪善狡猾的完颜宗望还突然醒悟,一拍大腿骂道:“赵构蛮子!太奸诈了!他这道书信不但写给蛮子皇帝看的,更是故意写给我们看的!” “故意写给我们看的?兄长此言何意?”金兀术疑惑问道。 “这你还不明白?”完颜宗望没好气的说道:“赵构蛮子故意让几路信使分头出城送信,除了确保书信能够送到汴梁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想让我们有更多机会拦截他的信使,看到他的这道书信,让我们意识到选择强攻大名府城是战略战术的双重失误,诱使我们放弃强攻大名府,改为去打汴梁城,这样他就可以在大名府城里安如泰山了!” 金兀术醒悟,也顿时大骂了起来,说道:“狗蛮子!太他娘狡猾了!居然能想出这么不要脸的手段来骗我们退兵!” 大骂归大骂,在赵九妹的有意提醒下,金兀术还是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只顾着意气用事,所以怒骂了几句后,金兀术还是只能向完颜宗望问道:“兄长,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是遂赵构蛮子的意,赶紧掉头去打汴梁?还是不顾一切的先把大名府城拿下?” “别急,让我仔细考虑一下。”完颜宗望盘算着回答道:“我们今天才刚刚来到这里,也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做出决定,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说。” 完颜宗望之所以不肯立即做出决定,原因除了金兵现在的时间还比较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完颜宗望有些想干掉赵九妹统领的宋军队伍,杀鸡给猴看让天下人都知道与金兵为敌的下场,更加有利于逼降更怂的宋钦宗,同时也彻底消弭赵九妹这个隐患——假如对赵九妹置之不理的话,他将来能拉起多大的抗金队伍当然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问题。 可惜残酷的事实却又彻底粉碎了完颜宗望的如意算盘,战斗力处于二流颠峰的宋军宇文虚中所部,已经争分夺秒的在大名府城下修筑起了一座相当坚固的营垒,金兵即便有希望强攻得手也一定会碰得头破血流。 大名府的城池更是坚固,违背宋钦宗不许修缮城防的旨意,赵九妹带着赤旗军进驻城内的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军民百姓全力加固城防,还有囤积守城物资和赶造守城器械,再加上赵九妹又有着不少守城经验,所以金兵要想拿下大名府城,绝对不会比攻破汴梁容易到那里,甚至更难都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坑爹的木材问题,土地开发过度,大名府周边能够用于打造攻城武器的本来就少得可怜,李回那个蠢货又抢先一步把勉强能用的木材搜刮一空,还拱手送给了赵九妹用于制造守城器械,所以金兵要想发起大规模攻坚,首先就得分出军队到百里之外去收集木材,期间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可想而知。 也正因为这些原因,完颜宗望在深思熟虑之后,还是不得不逐渐打消了不惜代价强攻大名府城的念头,结果就在完颜宗望的这个决定处于最后的挣扎状态时,帐外忽然有卫士匆匆来报,说道:“二王子,蛮子那边来了一辆黑色的怪车,不用马拉驴拽就会自己跑,还跑得特别快,另外还能发出巨声,正在营外大骂我们。” “会自己跑的怪车?” 完颜宗望听得一楞,再仔细一听,又听到营外确实传来了汉语骂声,精通汉语的完颜宗望不敢怠慢,赶紧亲自出帐赶来大营门前查看情况。结果到得现场时,完颜宗望除了看到抢先一步抵达这里的金兀术外,又看到一个穿着黑色上衣和戴着圆头盔的汉人男子,骑在一辆黑色的双轮怪车上在金兵营地门前小跑,车上的黑色方箱还不断响起破口大骂声音。 “……完颜宗望,你这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女真蛮夷,有胆子就出来和你马良马爸爸决一死战!完颜宗弼,你这个不男不女的狗太监,小弟弟八岁就被割了喂狗,娶个媳妇找条癞皮狗帮你入洞房,癞皮狗不愿意你还给癞皮狗下春药,逼着癞皮狗和你媳妇上床生出了你儿子完颜亨!然后又找来一头公猪和你媳妇交配,生出了你小儿子完颜氏……!” 听马良骂得如此恶毒下作,心高气傲的金兀术当然是勃然大怒,也不请示完颜宗望同意,立即叫亲兵牵来了自己的爱马,领了几个骑马亲兵出营,挥舞着狼牙棒直取马良,口中狂后如雷,“狗蛮子,受死!” 见此情景,骑着摩托车根本无法作战的马良当然是龙头一扭,加大油门就跑,还故意跑向了远离大名府城的东南方向,金兀术也果然上当,还道马良是在慌乱中逃错了方向,快马加鞭的只是全力追赶。大营里的完颜宗望害怕马良是在故意诱敌,便赶紧派遣一队拐子马出营加入追击,同时也随时准备接应金兀术。 摩托车与战马的赛跑也再次展开,结果毫无悬念的是,尽管金兀术不惜马力的全力冲刺,他胯下的黑龙江马也超水平发挥,跑出了超过平时的冲锋速度,却依然还是追不上马良骑乘的摩托车,相反还被马良逐渐拉开了距离,甚至还被马良甩开到了难以看见的地步。 见此情景,很清楚自己战马有多神骏的金兀术当然是满脸震惊,根本难以置信,马良却是故意放慢了速度还停下了摩托车,又用麦克风通过广场舞音箱破口大骂道:“女真胡狗!来呀!来追你马爸爸啊!咱们比一比,看是你们跑得快,还是你马爸爸更快?” 马良的故意挑衅再度激怒了金兀术,尽管明知道继续高速冲锋下去肯定会伤到战马,然而气急败坏的金兀术还是猛踢马腹,逼着自己的爱马继续全速冲锋,然而十分可惜的是,金兀术才刚追到马良的百米范围内,贪生怕死的马良就已经一扭油门,又骑着摩托车飞驰向前,始终不给金兀术靠近自己的机会。 非但如此,性格恶劣的马良还故意控制摩托车的行驶速度,让全力冲锋的金兀术始终能看到追上自己的希望,同时抽空骂上几句难听脏话,金兀术一再中计,始终逼着自己的战马以最快速度冲锋,结果又过了一段时间后,金兀术胯下的战马再也无法承受长时间的高速冲锋,动作变形下失蹄跪倒,惨嘶着把提着狼牙棒的金兀术甩了出去,让金兀术的脸部着地摔了一个狗吃翔,还当场撞落了两颗门牙。 回头看到这一场景,虽然不知道追击自己的是谁,可是看到金兀术摔伤在地,其他的金兵距离还比较远,身上挎着一口刀的马良还是生出了贪念,赶紧放满速度把摩托车掉头,准备回去干掉已经摔伤的金兀术。 很可惜,金兀术的反应也很快,看到马良掉头,金兀术马上猜到马良是想来对自己的下毒手,便不顾嘴中鲜血流淌,赶紧跳起来举起狼牙棒,恶狠狠看着已经掉好头的马良,随时做好和马良拼命的准备。 金兀术这一手成功吓住了其实比赵九妹更加贪生怕死的马良,看到金兀术已经准备拼命,手里的狼牙棒又粗又沉对自己威胁太大,同时大量的金兵骑兵还在向着这边冲来,马良与金兀术隔着一百多米距离对峙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没胆量为了一名不知身份的金兵将领拼命,便冷哼了几声,掉头向着地势开阔的东面疾驰而去。 别说马良太怂,设身处地的想想,不知道后面的敌人是谁,没有把握可以确保把敌人干掉,相反还有可能被敌人用狼牙棒砸死,换成了谁都会做出这个选择——当然,真正的英雄好汉除外。 还是在马良骑着摩托车消失在视野之外,其实摔得很重的金兀术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边抹着嘴里流出来的鲜血,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中震惊无比,暗道:“那是什么怪车?怎么能跑得这么快?我的马在大金国绝对可以排名进前十,怎么跑伤跑瘫了都追不上那辆怪车?” 马良故意炫耀摩托车的速度和耐力当然不是无的放矢,摔伤了的金兀术在金兵骑兵的护送回到了营地,把情况的前后经过仔细告诉给了完颜宗望后,完颜宗望只是盘算了片刻,马上就做出决定道:“传令前军,即刻将粮草辎重尽数装车,做好拔营起兵的准备,明天拔营转移,向汴梁开拔。” “兄长,你决定不打大名府城了?”金兀术捂着还在流血的嘴巴问道。 “没有任何意义了。”完颜宗望冷冷说道:“先不说攻破大名府城难如登天,就算攻下来也毫无意义,骑着那样的怪车,赵构蛮子可以十分轻松的甩开我们,跑到其他地方去东山再起,让我们拿他毫无办法。所以就别为了大名府城浪费时间、兵力和粮草了,果断放弃吧,先去和兄长率领的西路军会师,然后联手拿下汴梁,直接灭掉宋国。” 金兀术想想也是,便无可奈何的点头同意,当下金兵主力立即开始着手准备拔营起兵,到了第二天早上时便果断放弃了刚刚建立起来没有几天的营地,改道向汴梁方向开拔,留下宋军将士在大名府战场上欢呼雀跃,还有赵九妹和马良等无耻鼠辈在大名府城里得意嚣张,张狂不可一世。 事还没完,狂笑了奸计得逞之后,已经掌握了主动权的赵九妹立即让人把之前被俘的李回带到自己面前,并且亲手给李回松了绑,又把宋钦宗命令李回接受金兵指挥的诏书还给了李回,和颜悦色的对李回说道:“烦请李同知把这道诏书带回汴梁,亲手还给本王的皇兄,再顺便给皇兄带一句话,就说本王从来没有看到过这道诏书,他也从来没有下达过这道诏书。” “殿下,你要放罪臣回汴梁?”李回惊喜问道。 “不止放你回去,本王还会安排一队轻骑,护送你返回汴梁。”赵九妹微笑着回答,又说道:“还有,你没有罪,你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所以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本王都绝对不会怪你。” 李回一听大喜,当然是赶紧向赵九妹行礼下拜,连连叩谢赵九妹的宽宏大量,赵九妹微笑说道:“同知不必如此多礼,如果你真想向本王道谢的话,除了请你把本王写给皇兄的奏章带回汴梁外,还请同知务必再给皇兄带去几句话。” “请殿下吩咐,不管担多少的责任,微臣都一定把你的原话转达给官家。”李回赶紧答应。 “那就有劳同知了。”赵九妹很不客气的说道:“请同知告诉皇兄,就说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恳求,就是请他把我的母妃和家人,还有我那些没有嫁人的姐妹,抢先一步送到南京应天府,让她们不必身处险境,也让我可以心无旁骛的勤王救驾,抗击金兵,还请皇兄念在我们的兄弟情分上,务必答应。” “殿下这话什么意思?”李回有些糊涂了,说道:“韦妃和殿下你的家人就算了,怎么你没有嫁人的姐妹?” “本王已经嫁了人的姐妹,有她们的丈夫保护。”赵九妹傲然答道:“但是本王没有嫁人的姐妹,当然要由我这个做兄长和弟弟的保护。” 李回醒悟,赶紧答应,赵九妹则看了旁边的马良一眼,赶紧又补充了一句,说道:“还有,本王的堂妹赵飞燕,也请皇兄把她提前送到南京应天府。诸多堂妹中,就数她与本王最亲,本王当然也得对她尽到做兄长的责任。” 李回忙又答应,旁边的马良则大感为难,暗道:“怎么办?赵九妹答应一定会嫁一个姐妹给我,他的异母姐妹里,如果有比赵飞燕长得更漂亮更让我动心的怎么办?人家好歹是帝姬和郡主,不可能一个给我当妻,一个给当我妾吧?”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软硬兼施 不象马良一样既抠门又吝啬,出身于帝王之家的赵九妹是个大方豪爽的人,把和宋钦宗联系的重任交给了李回后,赵九妹还又让人准备酒宴给蹲了几天大牢的李回压惊,同时带着马良亲自给李回做陪,给足了李回这个俘虏的面子。 李回对此当然是受宠若惊,一再道谢后才在赵九妹的邀请下入席,与赵九妹一起享受阔别了一段时间的上好酒菜,然而事有意外,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赤旗军士卒忽然上堂,附到了马良的耳边低声说道:“马大哥,殿下的行辕外面来了一个书生,说是有重要大事一定要拜见殿下,我们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说,只是一再要求立即拜见殿下,还跪在了行辕门前赖着不走。” “把他架走。”马良没好气的低声说道:“殿下是何等人物?想见就能见?” 小弟答应,刚想退下时,赵九妹却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便开口问道:“马将军,出什么事了?” “回禀殿下,外面来了一个书生,跪在行辕门前耍赖不走,还说是有重要大事,要请你立即召见。”马良如实答道。 “重要大事?什么重要大事?”赵九妹来了兴趣,吩咐道:“马将军,让人把他带进来吧,说不定他真有什么重要大事要面呈本王。” 见赵九妹开了口,马良也没办法,只能是改口命令小弟立即把那个书生带来,小弟唱诺退下,然后不一刻,一名气质颇为儒雅的中年书生就被赵九妹等人面前,向赵九妹行礼说道:“草民常波,见过康王殿下,殿下千岁。” “免礼。”赵九妹随意摆手,然后问道:“听说你有重要大事一定要面呈本王,什么重要大事?” “回禀殿下,草民是来献救国救民之策的。”常波彬彬有礼的说道:“金兵入寇中原,官家与朝廷思抗金,一味只想求和,妄图以割地赔款换取金兵退军,惟有康王殿下高举义旗,率领中原军民奋起抗击金兵,草民对康王殿下的义举钦佩之至,又设身处地为殿下思得一条可以救国救民的良策,只要殿下采纳,必然可以杀败金兵,救我中原亿万百姓,所以特来献计。” “你有这样的良策?快,说来让本王听听,是什么良策?” 赵九妹一听来了兴趣,赶紧开口追问,马良同样大感好奇,赶紧打起精神细听,那边宋钦宗一党的李回同样把目光转到了那个叫做常波的书生身上,很明显也是大感兴趣。然而那个叫常波接下来说的话,却让马良和李回一起傻了眼睛…… “回禀殿下,草民的救国之策就是八个字。”常波朗声说道:“不救汴梁,隔岸观火!” “不救汴梁?隔岸观火?”赵九妹同样被这句话吓了一大跳,忙问道:“本王为什么要不救汴梁?又如何隔岸观火?” “殿下,请容草民直言,草民恳请殿下不救汴梁,是因为官家和朝廷已经没救了!” 常波理直气壮的大声回答道:“前番金兵南下,官家放弃汴梁南逃,留下一座兵微将寡的孤城让殿下你坚守,殿下你力挽狂澜保住了汴梁后,官家又卸磨杀驴,找一些子虚乌有的借口污蔑殿下你谋反,把殿下你逼出汴梁!现在殿下你心存家国,顾及天下百姓,毅然起兵抗金,官家不但不给你一兵一卒的援军,一钱一米的军需,相反还在奸佞小人的挑动下,派兵攻打于你!试问这样的官家,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可值得救的?” 常波这话说的都是实在得不能再实在的大实话,赵九妹听了之后自然无法反驳,常波则又继续说道:“所以草民斗胆,恳请殿下千万不要率军回援汴梁,继续屯驻在远离汴梁战场的大名府隔岸观火,耐心等待局势变化,然后以官家的性格,必然会再次离开汴梁弃城出逃!” 说到这里,常波重重的一挥手,又大声说道:“届时汴梁再也无人主持大局,百姓必然饱受战火涂炭,而到了金兵将汴梁洗劫一空主动退兵之后,殿下你再率领军队返回汴梁收拾残局,对官家失望透顶的天下百姓必然尊殿下你为天下之主,殿下你也可以乘机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逼迫官家主动禅位……。” “住口!给本王住口!” 赵九妹听得魂飞魄散,赶紧喝令那个叫做常波的书生闭上他的臭嘴,马良也听得是目瞪口呆,看着那个情绪激动的常波心道:“佩服!这么直接坦白的大实话,就连我这个绝对亲信的都最多只敢在背后对赵九妹说说,还必须得拐弯抹角才敢说,想不到这个小老百姓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说得这么直接!真的是不怕脑袋掉啊。” “殿下,请容草民把话说完!” 常波又更加大声的说道:“只要殿下你在大名府按兵不动,就算官家没有再次弃城而逃也没关系,官家之前一味求和,汴梁根本毫无战备,金兵一旦兵临城下,攻破汴梁必然易如反掌!届时汴梁城破,官家被俘或者被杀,中原群龙无首,深得民心的康王殿下你照样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登基……。” “住口!把这个匹夫的嘴给本王堵上!堵上!” 赵九妹忍无可忍的赶紧大吼,旁边的卫士唱诺,赶紧上前按住常波,捂着他的嘴强迫他住口,常波挣扎着继续努力劝进,赵九妹则捂着耳朵吼道:“用布把他的嘴巴塞上,押去交给蔡懋蔡府君!让蔡府君对他从重治罪!” 卫士答应,忙找来一快破布把常波的嘴巴塞住,捆起来带下堂去押往知府衙门,结果还是在常波挣扎着被拖出了院子后,赵九妹才放下捂住自己耳朵的双手,向旁边的李回强笑说道:“同知勿怪,本王是真不知道这个草民居然敢如此放肆,如果知道的话,本王是无论如何不会见他的。请同知放心,本王一定会让蔡知府对他从重治罪。” 李回点头哈腰,马良则在旁边暗笑,心道:“这个家伙如果把这些话带回去告诉赵九妹那个怂货大哥,那个大怂货绝对能把尿都吓出来。” 还是在突然想到李回极有可能把这一情况带回去告诉给宋钦宗时,马良才猛然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暗道:“怎么会这么巧?一个不怕死的书生跑来劝进,鼓动赵九妹利用现在的机会谋朝篡位,怎么会恰好赶上李回就在赵九妹身边的时候?还有,一个无官无职的百姓突然登门求见,赵九妹怎么会这么痛快就下令召见?他就闲得这么无聊?” 发现了这些不合情理的地方后,再看看神色如常的赵九妹,马良心中难免更是狐疑,不过转念一想后,马良却又无比的坦然,心道:“尽管玩你的手段去吧,反正我既不想造反,也不想当皇帝,对权力官职也没有多少兴趣,无欲则刚,你就是有再多的手段也用不在我身上。” ………… 下面当然得来看一看宋钦宗这边的情况了,李回所部竟然大半向赵九妹屈膝投降,这个消息首先传回了汴梁城中后,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宋钦宗和他的亲信党羽当然都是勃然大怒,宋钦宗还气急败坏的大骂这些宋军将士是在叛国谋逆,命令宋廷颁布诏书,追究这些胆敢倒戈追随赵九妹抗金的宋军将士家眷责任。 不过宋钦宗很快就改变了对这些宋军将士的印象,原因是赵九妹故意让金兵拦截的书信,还是有两道成功的送到汴梁城中,辗转呈递到了宋钦宗面前,结果看到赵九妹自告奋勇要以大名府的一城之力牵制住金兵东路军,正为局势焦头烂额的宋钦宗当然是大喜过望,突然发现赵九妹其实也挺可爱——最起码拿出了实际行动帮自己分担压力。 很可惜,和赵九妹预料的一样,宋钦宗虽然很清楚赵九妹全力牵制金兵是在替他分担压力,给他争取时间纠正失误,然而在白时中、李邦彦和唐恪等一帮忠贞臣子的劝说鼓动下,宋钦宗还是采取了一个更加神奇的应对策略——组织军队北上增援金兵,帮助金兵攻打大名府城,用赵九妹的脑袋换取金兵接受宋廷的求和。 不过还好,宋钦宗已经来不及实施如此骨骼清奇的战术计划了,甚至还没等唐恪率领枢密院的官员决定抽调那些军队去给金兵打下手,大名府那边就突然传来了噩耗——完颜兄弟竟然放弃了攻打大名府城,带着金兵主力改道西南,再次向着汴梁直接杀来。 听到这个消息,宋钦宗直接瘫软在了龙椅上,他的几个心腹亲信却是大吼大叫,坚决认定金兵的这个战术调整是大错特错,李邦彦更是破天荒的对金兵骂起了脏话,觉得金兵不打赵九妹改打宋钦宗简直就是同室操戈,让亲者痛而仇者快。 最后,还是宋钦宗最先回过神来,大吼道:“都别吵了!快告诉朕,接下来该怎么办?!” “陛下,只能是坚决求和了。”白时中立即说道:“臣下建议,应该立即再派使者前往金兵营地,拜见金人的两位王子,明白告诉他们,只要他们答应议和,放弃攻打汴梁,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那就赶紧去办!”宋钦宗赶紧红着眼睛大吼道:“十天之内,务必要与金兵取得联系,得到他们的准确答复!否则的话,朕就换宰相!” 听宋钦宗连换宰相的话都喊了出来,宋廷目前的两个宰相白时中和李邦彦当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只能是赶紧使者携带国书,日夜兼程的北上来与金兵联系。结果也就在这个期间,被赵九妹释放的李回,也在一队宋军轻骑的保护下,走另外一条道路赶回了汴梁,把赵九妹的奏章和要求带回到宋钦宗的面前。 赵九妹的奏章内容没有什么营养,就是向宋钦宗如实禀报他麾下军队的目前情况,让宋钦宗知道他的军队已经小有实力,勉强能够对金兵形成一定的牵制效果,可是却又无法与金兵正面抗衡,所以宋钦宗要想指望赵九妹增援汴梁,惟一的办法就是赶紧给赵九妹补充粮草军队,同时对赵九妹适当放权。 赵九妹的书面奏章越是轻描淡写,就越是让宋钦宗左右为难,想对赵九妹放权吧,怕赵九妹乘机坐大,威胁到他的皇位;想不搭理赵九妹吧,又怕求和不成,金兵兵临城下,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去求赵九妹,既为时已晚,又得付出更大代价。进退维谷,左右为难,根本不知道如何选择。 在这样的背景下,李回又把已经有人开始劝说赵九妹乘机篡位的情况向宋钦宗如实禀报后,宋钦宗当然更是大惊失色,心惊肉跳,从来就不喜欢赵九妹的李邦彦则是暴跳如雷,大吼大叫道:“他敢!这个逆贼如果敢乘机篡位,天下人必然将他寝皮食肉,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李相公,这一点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正宰相白时中破天荒没有和李邦彦统一阵线,说道:“现在这个情况,他确实有乘机篡位的实力和机会。金兵正在向着汴梁杀来,陛下如果再次南巡,天下人必然大失所望,擅长骗取人心的赵构逆贼自然可以乘机篡位。陛下如果选择坚守,那么汴梁一旦城破,陛下遭遇不测,中原无主,手里有兵又有粮的赵构逆贼,照样可以借助他的皇子身份合法合理的篡位登基。” 心里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李邦彦也只能是难得闭上他的臭嘴,宋钦宗却是声音颤抖,赶紧问道:“白卿家,那以你之见,朕当如何是好?” “回禀陛下,最好的办法是驱虎吞狼。”白时中答道:“下诏赦免赵构逆贼之前的一切过失,给他封一个可以统领军队的官职,也适当给他补充一些粮草军队,然后乘机逼着他出兵与金兵交战,如此一来,金兵胜赵构逆贼自然无法威胁到陛下你的帝位,金兵败则汴梁的危机可以不战自解,僵持不下的话,陛下也可以乘机与金兵再提和议,结果无论如何都对陛下有利。” 这么做局势无论如何发展都对自己有利,宋钦宗听了自然大为心动,那边李邦彦则不服气的说道:“如果赵构逆贼侥幸又赢了金兵,汴梁虽然度过危机,但是他的声望更高,对陛下的威胁岂不是更大?” “这个好办,到时候给他一些封赏,然后收回他的兵权就是了。” 白时中马上就回答,可是李邦彦却喜欢钻牛角尖,说道:“但是这个逆贼如果乘机谋反怎么办?有粮又有兵,还得一些被蒙蔽的官员和刁民支持,他如果公然举兵谋反,天下谁能是他的对手?” 白时中这次无法反驳李邦彦的无理取闹了,性格善变寡断的宋钦宗也因此再度举棋不定,盘算了许久才说道:“那就再等一等,等等金兵那边的答复,说不定金兵这次会答应我们的求和,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很可惜,宋钦宗非但没有等来金兵接受他求和的喜讯,相反还在第二天就收到了另外一个噩耗——金兵的西路军分出偏师,利用宋军根本毫无准备的机会,奔袭拿下了潼关这个咽喉重地,切断了宋军西军勤王的道路。而与此同时,宋军还在河东战场上连战连败,金兵西路军则势如破竹,逼近了宋廷的黄河防线。 再紧接着,统领金兵东路军的完颜宗望也向宋钦宗再次派去的求和使者给出答复,说是他可以接受宋廷的求和,但前提条件是沿途宋军放弃抵抗,为金兵提供粮草补给,等金兵到了汴梁城下,然后再亲自和宋钦宗当面展开谈判。 宋钦宗的脑回路就算发育得再不正常,当然也不敢答应完颜宗望这样的条件,所以在别无选择之下,宋钦宗反复权衡了许久的利弊后,还是无可奈何的说道:“传旨,赦免赵构逆贼之前的一切过失,赐还康王爵位,封他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准许他调动河北东西两路的兵马钱粮组建勤王军队,火速赶来汴梁勤王救驾!” “陛下英明,只封赵构逆贼为河北兵马大元帅,既可以驱虎吞狼,又不至于让他权势过大,导致尾大不掉。”白时中赶紧恭维,又问道:“陛下,那赵构逆贼请求让他的家眷迁往南京,这点是否答应?” “当然不能答应。”李邦彦马上抢着说道:“只有把他的家眷控制在陛下手里,这个逆贼才会投鼠忌器,不得不听从陛下的诏书旨意。但如果把他的家眷送往了南京,南京那边的地方官员又被他收买了的话,陛下还能如何制约于他?” 宋钦宗点头,也认为应该把赵九妹的家眷控制在自己手里,有气无力的吩咐道:“快去拟旨,赶紧把圣旨和印绶给赵构那个逆贼送去吧。还有,封邓州知州张叔夜为南道都总管,封河南知府王襄为西道都总管,封应天知府胡直孺为东道都总管,让他们立即招募士卒组建勤王军队,火速赶来汴梁勤王救驾。” 白时中和李邦彦等人答应后,宋钦宗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道:“旨意上写明,这三路兵马必须由朝廷直接指挥,即便需要与赵构逆贼统领的河北兵马协同作战,也必须先征得朕的同意!”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梦寐以求 赵九妹的确需要一个能够合法领兵的官职,大名府保卫战结束后,再度小挫了金兵的赵九妹虽然声望再次大增,周边的州府官员纷纷暗中派人前来联络道贺,却因为国法的约束,再没有人敢象权邦彦和蔡懋一样,公然抗旨公开向赵九妹提供钱粮兵源,直接帮助赵九妹扩军备战,仅仅只是暗中表态支持,悄悄资助赵九妹钱粮物资,还有不阻拦百姓到大名府投军。 在这样的情况下,宋钦宗无奈任命赵九妹为河北兵马大元帅的诏书,被历史上北宋末年的爱国太监黄经国(史实人物)冒险送到大名府后,当然是马上就解决了赵九妹的合法性问题,让河北东西两路的爱国官员和爱国军民可以再无顾忌的全力支持赵九妹抗金,赵九妹麾下队伍的迅速壮大,便只剩下了一个时间问题。 没能如愿以偿的拿下全国兵权,赵九妹还是在反复权衡了许久的利弊,这才极不满意的接受了这道诏书和黄经国带来的印绶,正式恢复自己的康王身份,然后又向黄经国问道:“黄都监,那本王奏请皇兄让家眷和姐妹暂时迁居南京,皇兄允诺了没有?” “殿下恕罪,陛下没有接受你的这个奏请。”黄经国如实答道:“陛下说了,南京兵微将寡,守备薄弱,殿下你的母妃与王妃迁居到南京,只怕处境反倒会更加危险,不如继续留在汴梁城中,由京城的禁军保护。” “胡说!”本来就不满意权力过小的赵九妹一听更是勃然大怒,愤怒说道:“现在这个情况,南京再是兵微将寡也比汴梁安全百倍,皇兄把本王的家眷扣留在他的身边,摆明了是想扣为人质,用本王的母妃和妻女来要挟本王!” 黄经国不敢应声,只是垂首说道:“殿下,还请你以国事为重,官家在盼着你去救汴梁,文武百官也在盼着你回去救汴梁,天下百姓更在盼着你回去救汴梁啊。” 赵九妹也知道再怎么对着黄经国发脾气也毫无作用,只能是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然后说道:“你先回去复命吧,就说本王集结到了足够的军队后,会在第一时间回师汴梁,援救皇兄。” 黄经国唱诺,赵九妹则又向旁边的马良吩咐道:“马将军,立即把本王受封河北兵马大元帅的消息传告全军,让我们的将士可以放心追随本王抗金。还有,把宇文学士、马忠将军和蔡知府他们请来,我们赶紧开一个会,商量如何集结兵马回援汴梁。” 马良答应,赶紧安排人手把赵九妹恢复合法身份的重要消息公诸于众,让宋军将士可以更加放心的支持赵九妹抗击金兵,同时派人联络在城外统兵的宇文虚中和马忠,还有蔡懋等几个够分量的文职官员,命令他们立即赶来赵九妹下榻的行辕开会,共商下一步的抗金大计。 都很清楚赵九妹恢复合法身份的重要性,匆匆来到行辕见到了赵九妹后,宇文虚中和蔡懋等人当然赶紧向赵九妹道贺,然后一致决定立即通过檄文把这个消息遍传河北各地,正式命令河北东西两路的州府军县全力招募士卒组建义师,尽快赶来大名府接受收编,还有就是从河北各地征调粮草,送来大名府以备军用。 紧急招募新兵当然得耗费不少时间,为了尽快集结起更多军队,赵九妹当然又向在场的宋军文武问道:“各位卿家,你们可知道河北境内,有那几支军队能堪大用?在金兵面前能够有一战之力?” 会议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安静无比,就连勉强算是知兵的宇文虚中,还有久经沙场的宋军宿将马忠,全部都是沉默不语,没有开口回答赵九妹的问题。赵九妹见了难免奇怪,便又问道:“怎么都不说话?马将军,本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好象跟随童贯参与过光复幽燕的战事,与河北军队携手作战了一段时间,应该比较熟悉河北军队的情况,怎么连你也不说话?” “殿下,正是因为末将曾经与河北军队并肩作战过,所以才无法回答你的问题。”马忠苦笑,说道:“殿下,骑在马上原地不动,都能自己摔下战马的骑兵,你见过没有?当兵超过十年,从来没有接受过一次军队训练,一直都是在做买卖当手艺人的士卒,殿下你见过没有?不要说布阵了,连排队都排不整齐的军队,殿下你见过没有?” “天下还有这样的军队?”赵九妹听得傻眼,然后突然醒悟过来,忙惊叫道:“马将军,你说的这些军队士卒,该不会是现在刚刚划归给本王统领的河北官兵吧?” “回禀殿下,正是他们。”马忠益发苦笑,说道:“收复幽燕之前,河北的官军已经有上百年没有打过仗,军备松懈得简直只能是用难以想象来形容,不要说是金兵辽兵了,就是稍微敢拼命点的山贼土匪都能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童贯发现这点后,倒是花了点力气重新整顿河北军队,可是金兵南下如入无人之地这点来看,效果应该还是几乎没有。” “那本王怎么用这样的军队回援汴梁?”赵九妹拍额哀号,说什么都不敢相信河北宋军能够孱弱到这个地步,更不敢想象拉着这样的军队上战场,去和如狼似虎连西军都不是对手的金兵交战,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悲惨结局。 包括马良这个穿越者在内,都没有人能回答赵九妹的这个无解问题。惟有蔡懋提出了一个勉强可行的建议,道:“殿下,微臣听闻种师中老将军殉国之后,有一些西军劲卒侥幸突围成功,撤回到了井陉归队,虽然不清楚他们后来是否参与了真定府城的保卫战,但肯定还有一些老兵幸存。” “所以臣下建议,殿下不妨派专人前往真定,一是接替殉国的真定知府李邈署理政事,收拾残局,二是尽量招募这些士卒前来大名府归队,让他们以老带新,帮助我们的新兵迅速提高战斗力。” “也只好如此了。”赵九妹无可奈何的点头,当即安排了一个官员前往真定府署理知府,全力招募西军的残余士卒前来大名府归队。然后仔细盘算了一下后,赵九妹又说道:“还有一件大事,汴梁危急,我们肯定得尽快派遣军队回援汴梁,帮助汴梁守军分担压力,这么做肯定得有重臣统兵,同时在大名府募兵扩军也必须得有重臣主持,所以本王决定设立一个河北兵马副元帅,协助本王主持河北军务。” 让马良意外,听到赵九妹的这个决定后,在场的宋军文武竟然不约而同的偷看自己,目光神情还全都颇为古怪。 赵九妹的神情更加古怪,脸色犹豫的看了马良一眼后,赵九妹将脸庞转向宇文虚中,说道:“宇文学士,你曾经担任过朝廷重臣,有资历有威望,又有领兵经验,尤其还无比熟悉我们目前的主力队伍,所以就请你暂时出任此职吧。至于你的正式官职,我会上奏皇兄,请他给你官复原职。” 说完了,赵九妹还神情有些紧张的赶紧偷看了一眼马良,宇文虚中则是神情犹豫,也偷看了马良一眼,然后才谦虚道:“殿下错爱,臣下万不敢当,臣下担心自己才薄德浅,恐怕难以担起此职,还请殿下重新考虑。” “不必了。”赵九妹用眼角余光偷看着马良说道:“此事本王已经决定,就请学士不要谦虚了。” 见赵九妹坚持,宇文虚中这才明显有些心虚的行礼道谢,接受了河北兵马副元帅的临时官职,在场的宋廷文武赶紧向宇文虚中道谢,马良也随大众说了几句恭喜。 又商议了一些扩军备战的具体细节后,赵九妹宣布散会,打发众人赶紧下去执行会议精神,众人唱诺先后退下,马良也向赵九妹说道:“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末将也告退了,今天赤旗军练习用步兵抗击骑兵的车阵,末将想去看看情况如何。” “兄长,你先别急。”赵九妹突然对马良用起了只有在二人单独相处谈心时才用的称呼,说道:“小弟有几句话想跟你单独说说。” 言罢,赵九妹还向马良招了招手,示意马良到后面说话,马良会意赶紧跟上,结果赵九妹直接把马良领进了自己的书房坐下,然后才神情复杂的向马良问道:“兄长,你没怪我吧?” “怪你?”马良有些糊涂,问道:“我怪你做什么?” 赵九妹不答,而是凝视马良的神情反应,许久后才语气吞吐的说道:“其实,我真正放心的人是你,但是没办法,你之前的官职爵位,都是我在监国期间封的,还没有经过朝廷的正式批准,害得你跟了我差不多一年时间,连一文钱的俸禄都没有领过。还有我答应给你的银子,也到现在连一两都没有兑现。” 说到这,回想起马良陪伴自己期间的种种无私付出,赵九妹难免满脸愧疚,马良却是哈哈一笑,说道:“没事,就当你帮我攒着给我娶媳妇用,你现在已经恢复爵位了,你的皇兄又有求于你,这么一点小钱只要你张口,量他也不敢不给。” 让马良诧异,听到这话,赵九妹不仅没有露出笑容,相反还明显有些紧张,问道:“兄长,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我的兄长敬重,你可别骗我,你真的没有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 马良更是糊涂了,赵九妹则把心一横,干脆把话挑明道:“兄长,我真的是没办法,你的官职还没有经过皇兄的正式批准,资历、威望和级别都不如宇文学士,所以我只能是封宇文学士为副元帅。不然的话,我强行让你上位,不仅肯定会有人不服,还一定会有人说我任人唯亲!” 还没有蠢到家的马良终于恍然大悟,也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殿下,我还以为你在担说什么呢?原来你是在怕我不服气,不满意你没有把我封为副元帅?” “兄长,这种事,不管任何人都会不服气。”赵九妹苦笑说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保护着我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离开汴梁后我的衣食住行全靠你给,我的安全也全部都是由你负责,还帮着我杀退皇兄派去抓我的官兵,帮我杀退逼走了金兵,帮我做了这么多事情,结果我却重用别人,没把副元帅的位置给你,不管换成了任何人处在你的位置上,心里都一定会觉得憋屈委屈。” 马良更是放声大笑了,大笑着说道:“兄弟,你这话说得很对,不错,不管换成了谁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一万人里面绝对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会觉得受了委屈,认为你对不起我,但是没办法,你偏偏碰到一万个人里面的最后那一个我,你没封我做什么副元帅,我不但不恨你,相反还感谢你。” “兄长,你就这么拿得起放得下?”赵九妹惊讶问道。 “我有什么放不下的?”马良笑道:“当副元帅既得帮你分担军务政务,吃不香睡不够,又得统兵上阵,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和金兵拼命,那有只负责带着军队保护你轻松惬意?既不用到第一线去拼命,又不用操心那么多的军务政务,累了可以偷懒睡觉,饿了可以随时叫行辕的厨子送来宵夜小吃,兴趣来了还可以调戏一下漂亮丫鬟,能过得这么轻松逍遥,我傻了才想去当什么副元帅。” 张口结舌的上下打量了马良许久,见马良的神情确实不似作伪,赵九妹这才悄悄放下心来,还忍不住微笑说道:“兄长,象你这样的能臣勇将,历朝历代的君主都是梦寐以求啊。小弟能得到你的辅佐,真的是托了列祖列宗的无上洪福!” “兄弟放心,权力地位方面我绝对不争。”马良笑道:“不过你将来大功告成之后,金银美女得给我准备足了,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些。” 赵九妹笑笑,说道:“兄长放心,真有那么一天,金子、银子和美女,一句话的事!” 马良笑着道谢,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说道:“兄弟,还有件事,你的母妃和王妃她们,你最好还是努一把力,尽量想办法让她们提前离开汴梁城,不然的话,你那位皇兄不但肯定会拿她们要挟你,说不定还有可能把她们献给金兵,让金兵拿她们来要挟你。” 考虑到自己那位皇兄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赵九妹当然不敢排除宋钦宗会把自己家眷献给金兵的可能,便皱眉说道:“我当然也知道母妃她们继续留在汴梁太危险,但是没办法,皇兄摆明了想拿她们当人质要挟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把她们救出汴梁?” 马良揪着自己的小胡须盘算,片刻后突然说道:“殿下,要不让我去汴梁碰一碰运气吧,让我去见你的皇兄,争取劝他把你的家眷,还有飞燕和你的姐妹提前送到南京,让她们躲开汴梁的危险。” “兄长,你有这个把握吗?”赵九妹赶紧问道:“还有,你亲自去的话,会不会太危险了?” “殿下放心,目前你的皇兄正有求于你,臣下去就算有点危险也不会很大,否则我也不敢冒这个险。”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贪生怕死后,马良又说道:“至于有多少把握我敢担保,我只能是尽量想办法做到这点,或许会有一点希望。” 赵九妹有些犹豫,马良则坚持道:“殿下,不必犹豫了,这是你解除后顾之忧的惟一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等金兵逼近到了汴梁城下,你皇兄就算被你逼着让步,你的家眷也没机会转移了。” 考虑到这确实是营救自己家眷的惟一办法,赵九妹只能是点头同意,然后又向马良诚恳说道:“兄长,你的确是历代君主梦寐以求的人。”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事前准备 别看中原已经是战火纷飞,可是马良返回汴梁的路上反倒没有多少危险。 汲取上一次攻打汴梁时断粮的教训,金兵这一次南下是尽可能的把沿途劫掠到的粮食携带到了军中,同时又不断夺粮,因此行军速度十分缓慢,加上宋钦宗一再求和遭拒后,也被迫把从河东战场上撤退下来的败兵集结成军,交给宣抚副使折彦质统领,跑到了武丘一带匆忙布置了一道防线,所以马良只需要走黄河北岸西进到汲县渡河,就可以避开金兵直接回到汴梁。 也正因为如此,仅仅只用了六天多点时间,轻骑减从的马良就带着几个小弟顺利回到了阔别近年的汴梁城外,然而马良却别没有亮出自己是赵九妹使者的身份进城,还要求几个小弟暂时隐瞒来历,以普通百姓的身份进城。随行而来的彭小乙听了奇怪,问道:“马大哥,康王殿下不是已经恢复王爵了吗?我们是他使者,亮出真正身份不仅马上可以进城,还可以直接住进驿馆,为什么还要故意隐瞒身份?” “直接亮出身份进城,容易被人盯上,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马良回答得很笼统,说道:“只有暂时隐瞒身份进城,一些事情才可以放手去做。” 见马良坚持,彭小乙等赤旗军小弟也不敢违抗,按照要求在马良的率领下,捏造了一个假来历,又适当贿赂了一下守门士卒,便进到了已经明显加强戒备的汴梁城,住进了汴梁外城的一家客栈里。 马良故意低调入城当然有自己的目的,稍微安顿下来后,马良立即网购了一颗四寸大的人造夜明珠,先是到金银铺配了一个精美的匣子,然后带着夜明珠赶来当朝太宰白时中的门外求见,打算先走通白时中的门路,收买得白时中帮助自己劝说宋钦宗同意提前转移赵九妹的家眷,然后再去拜见宋钦宗。 隐姓埋名的马良想要以平民百姓的身份见到当朝宰相,当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即便马良是用一颗人造红宝石贿赂了白时中的门子,又早早就声明是来献宝的,还是从下午一直等到天色全黑,才见到了已经在让丫鬟洗脚准备睡觉的白时中。 白时中的记性还算不错,即便是正在打着呵欠,突然看到了上前来微笑行礼的马良时,白时中还是马上停止了呵欠,上下打量着马良问道:“怎么有点面熟?本相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相公好记性。”马良恭维了一句,恭敬说道:“谢相公还能记住末将,末将之前跟随康王殿下上朝时,曾经有幸在宫城门外见过相公几面。” 白时中的记忆力确实不错,听到马良这话,便马上就想起了马良的身份,吃惊的指着马良说道:“你是马良马将军?当初在白马津,曾经用四百兵力挡住金兵六天六夜的那个马良,后来又跟着赵构逆……,哦不,又跟着康王殿下一起逃出汴梁的马良!” “多谢相公还能记得末将这样的无名小卒。”马良微笑说道:“不错,末将就是当初追随康王殿下的那个马良。” “那你怎么来汴梁了?”白时中赶紧又问道。 “回禀相公,末将是奉康王殿下之命,回京来替他递交一道奏章。”马良满脸的阿谀谄媚,又说道:“还有,就是受康王殿下之托,给白相公带来一件不起眼的玩意。” 言罢,马良打开手中木匣,露出了那颗四寸大的人造夜明珠,结果白时中即便再是吃过见过,陡然看到了这么大的一颗散发着柔和绿色光芒的夜明珠,一双绿豆小眼还是一下子睁得滚圆,惊喜的脱口说道:“这是赵……,这是康王殿下,赐给我的?” “回禀相公,正是。”马良微笑说道:“康王殿下在中原各地游历时,偶然得到了这颗世间罕见的夜明珠,觉得这样的稀世奇珍,也只有象白相公你这样的朝廷重臣才配拥有,所以就特地让末将带来,赠以相公。” “康王殿下赐得太重了,这么贵重的赏赐,叫臣下怎么承担得起?” 白时中嘴上谦虚,眼睛却不肯离开那颗夜明珠,马良微笑说道:“担得起,当然担得起。只请白相公放心收下,我们康王殿下对你还有所恳求。” 听到这话,能够混到正宰相这个位置的白时中当然就明白了马良的来意,便向侍侯自己洗脚的两个丫鬟挥挥手,两个丫鬟会意,忙替白时中擦干脚穿上鞋子,然后躬身告退,白时中也这才招呼马良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问道:“康王殿下,莫非是想让你把他的家眷接回他的身边?” “回禀相公,殿下不敢贪图家眷能够立即回到他的身边,这么做官家肯定不会答应。”马良回答得无比坦白,说道:“殿下只求家眷能够提前转移到南京,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即可。” “殿下这么急着转移家眷,难道他不看好朝廷的军队能够守住汴梁?”白时中追问道。 “回禀白相公,确实不看好。”马良如实答道:“官家之前一意求和,几乎没做任何战事准备,金兵杀到汴梁城下后,不仅朝廷的军队没有把握守住汴梁,官家说不定还有可能再次南巡,届时殿下的家眷必将身处险境,所以为家眷的安全,殿下才决定不惜代价先把他的家眷转移出城。” 说完了,马良这才把装着夜明珠的木匣子放到白时中的身旁茶几上,低声说道:“请相公放心,事成之后,殿下必然还有其他谢意。” 白时中不吭声,只是在心里盘算道:“帮不帮这个忙?帮了有可能触怒官家,不帮的话赵构必然深恨于我,如果换成平时老夫倒是不用怕他,但是现在朝政糜烂,官家对我和李邦彦也明显的越来越不满,以至于直接喊出了准备换相的话,指不定那天就会把老夫当替罪羊推出去平息民愤,到时候手握重兵的赵构小儿又落井下石的话,老夫肯定下场更惨。” “这个忙得帮,汴梁能不能守住,官家会不会再次弃城逃命,将来的形势会如何发展,目前还谁都不知道,多抱一条粗大腿,老夫将来就多一条路走,好在这个小儿还算知道分寸,只是希望提前把他的家眷转移出城,没敢贪图直接把他的家眷接走,老夫帮他这个忙,就算会招来官家的不满,后果也不会太严重。” 迅速权衡清楚了这番利弊,白时中这才开口说道:“马将军,兹事体大,仅凭老夫的一人之力,恐怕很难做说服官家同意,你最起码还得走通两个人的门路,才有希望成功。” “请相公指点迷津。”马良赶紧说道。 “枢密使唐恪,还有资政殿大学士兼开封府尹何粟。”白时中回答了两个人的名字,又随口说道:“何粟是官家目前的新宠,官家前些天设立的三道都总管,实际上就是源自于他的提议,只不过因为李邦彦阻拦,官家没有立即采纳,不过官家在设立了三道总管之后,马上就给何粟升了官,又让他兼了目前相当重要的开封府尹一职,准备重用他的痕迹十分明显,所以你只要走通了何粟的门路,他就一定能给你帮上大忙。” 马良一听大喜,赶紧向白时中连声道谢,白时中则又嘱咐道:“李邦彦李相公那里千万不能去,当初康王逆案就是他一手操办的,他不会打自己的嘴巴帮康王说话,所以你去他的门路不仅毫无作用,还会适得其反。” “多谢相公指点,末将记住了。” 马良再次道谢,而老狐狸白时中也是一个擅长做顺水人情的人,知道马良是赵九妹的绝对亲信,在必要时肯定能在赵九妹面前说得上话,便又叫人拿来了一道自己的名刺(名片),亲手递给马良说道:“将军去见唐恪和何粟的时候,可以把这道名刺递进去,他们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肯定会马上见你,也会明白老夫的意思。” “谢相公。”马良心领神会,说道:“回去见到康王殿下,末将一定会把白相公全力相助如实禀报。” 拿着当朝首辅白时中的名片去走官场的门路当然可以轻松许多,即便国防部长唐恪家的门子,在看到了马良出示的白时中名刺后,也不敢有任何的刁难,乖乖的连门敬都不敢收就马上进去禀报,唐恪也很给面子的很快就召见了马良,还和白时中一样,一见面就认出了曾经在汴梁城中小有名气的马良。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简单,看到马良是拿着白时中的名刺来拜见自己,唐恪当然马上就明白白时中已经站到了赵九妹一边,自己不给赵九妹帮忙就是不给白时中面子,又看到马良双手送上了一对精美的玻璃瓶后,从来不和钱财做对的唐恪便点了点头,答应到时候会帮赵九妹多少美言几句。马良也知道唐恪和赵九妹的死敌李邦彦关系很好,只求他不捣乱就行,听了后自然赶紧道谢。 就连李邦彦的好友唐恪都答应多少帮点忙,当然就更别说与赵九妹无冤无仇的何粟了,听马良说明了来意后,又看了看马良送来的发光星空许愿瓶,新近成为宋钦宗面前红人的何粟就拍着胸口答应了帮忙,马良听了更是欢喜,忙向何粟连连道谢,然后欢天喜地的告辞离去。 事还没完,离开何家的时候,马良还在路上盘算是否走一走朱皇后的门路,争取让朱皇后在宋钦宗耳边吹一吹枕头风,结果快要走到门前时,在何府下人的引领下,又有一个客人走进了何家,马良随意瞟了一眼那个客人却顿时楞住,因为这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马良曾经的好友——秦桧! “马……,马将军?!” 秦桧也同时看到了马良,难以置信的直接惊叫出声,来不及回避的马良无奈,只能是硬着头皮向秦桧拱手行礼,故做亲热的说道:“秦兄,许久不见了,别来可好?” 秦桧的个人能力有多强相信就不用介绍了,虽然无比的震惊,然而只是稍微一眨眼的时间,秦桧就马上回过神来,赶紧向马良还礼说道:“谢将军牵挂,托将军洪福,还算安好,将军你呢?” “我就甭提了,颠沛流离,风餐露宿,不得不又上梁山当了一段时间的土匪。”马良笑着回答,又十分亲热的问道:“秦兄,你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你也认识何学士?” “岂止认识?”秦桧笑着说道:“政和五年我进士及第,何学士是那一科的状元,以前就常有走动,今天又恰好有公事来拜访他,不曾想会在这里碰到你。” 言罢,秦桧又赶紧问道:“马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康王殿下可好?” “也是有公事来拜访何学士。”马良回答很含糊,又微笑说道:“康王殿下当然安好,而且他还念起过你,遗憾他离京时太过仓促,没能把你带在身边,少了一个得力助手。” 秦桧含笑客套,又和马良寒暄了几句,因为何府下人催促的缘故,马良只能是和秦桧学好了找机会一起喝酒,然后便与秦桧拱手告别。结果在离开了何府后,马良只是稍一思索,马上就打消了去走朱皇后门路的念头,还直接去了承进司报道,表明自己的来历身份,请求尽快得到宋钦宗的召见——因为马良非常清楚,以秦桧的能力,绝对能够很快猜出自己拜访何粟的真正目的,继而极有可能阻挠破坏! 被马良料中,尽管马良没有表明自己求见何粟的真正目的,可是奸诈过人的秦桧只是综合现在的局势细一推敲,很快就猜出了马良肯定是想收买宋钦宗的亲信帮赵九妹说话,让赵九妹的家眷有机会摆脱宋钦宗的控制,然后秦桧不敢怠慢,又赶紧跑到了自己目前的新靠山李邦彦面前告密,让李邦彦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秦桧再次出卖赵九妹和马良,当然是他很清楚赵九妹一旦细查,肯定能很快知道当初是自己出卖了他,别无选择之下,秦桧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的继续和赵九妹做对。而仅仅只是告密的秦桧尚且如此,当然就更别说当初一手炮制赵九妹谋逆案的李邦彦了,所以才刚听到赵九妹安排马良回京四处活动,李邦彦马上就是勃然大怒,“这个狗贼,绝对是想收买官家帮他说话,蒙蔽官家放他的家眷离京,让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 “回禀相公,卑职也是这个猜测。”秦桧恭敬回答,又说道:“还请相公务必提醒官家千万不要中计,否则的话,康王的母亲妻女一旦离开了京城,官家就再没有任何办法制约于他了。” “这个还用你教?” 李邦彦没好气的回应,心里只是盘算如何粉碎赵九妹的如意算盘,秦桧则又献计道:“相公,卑职斗胆认为,你最好还是顺便劝说官家,把康王殿下派来的马良也扣留在汴梁城中,不让他再回到康王殿下的身边。” “一个水匪,也值得本相如此费心?”李邦彦有些诧异的问道。 “相公,因为这个水匪非同寻常啊,他不仅能征善战,擅长统兵,还有一个特殊的本事,就是能弄来对讲机和天蚕宝甲这样的神物。” 秦桧苦笑回应,先是把他所知道的马良种种神异详细告诉给了李邦彦,又提醒道:“所以为了剪除康王殿下羽翼,砍掉他最得力的一只臂膀,相公你最好还是想办法把这个马良留下,千万别再放虎归山,让他回去给康王殿下助纣为虐。” 虽然基本上不信马良的那些神异,然而考虑到当初救走赵九妹的马良确实是赵九妹最得力的帮凶,李邦彦还是点了点头,认可了秦桧的这个建议。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过于溺爱 事实证明,马良果断的主动到承进司坦白身份和来意做得无比正确,因为才刚到了第二天的早朝上,最是害怕赵九妹卷土重来的宋廷少宰李邦彦,就当众抖出了赵九妹已经派遣马良回京还让马良四处活动的行为,质疑赵九妹此举是居心叵测,暗藏不轨。 得知了在一情况后,极度忌惮赵九妹的宋钦宗当然是勃然大怒,立即向宋廷承进司使徐陟质问赵九妹的使者是否有到承进司报道,然后还是在得知马良已经主动坦白了身份和来意后,宋钦宗这才怒气稍消,冷哼道:“朕还以为,刚赐还了王爵,就敢马上不把朕放在眼里,算你还懂点规矩。” 再紧接着,因为马良带来了赵九妹的亲笔奏章还主动请求召见的缘故,在朝中党羽比白时中还多的李邦彦又建议宋钦宗立即让马良入宫晋见,想利用自己帮手多的优势,制造舆论压力让宋钦宗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决定。可是让李邦彦措手不及的是,与他关系相当不错的太宰白时中却突然跳了出来唱反调,还向宋钦宗进言道: “陛下,康王主持河北军务,又派专人回京呈递奏章,奏章内容极有可能牵涉到机要大事,为稳定人心计,臣下建议陛下最好还是在散朝之后,再抽时间单独召见康王的使者。” 早就被接二连三的战败消息给吓怕了,考虑到白时中的建议有理,宋钦宗便点了点头,同意了白时中的这个奏请,如意算盘被打乱的李邦彦则悄悄怒视白时中,暗道:“这个鼠辈吃错药了?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反对本相的提议?难道说,这个鼠辈已经悄悄收了赵构逆贼好处,准备帮他说话?” 对白时中生出了猜疑,李邦彦便找机会悄悄靠近自己的好友枢密使唐恪,低声说道:“钦叟,一会找个借口留下,准备帮我说话。” 李邦彦的暗中交代是多此一举,事关河北军情,散朝后,不用唐恪找借口宋钦宗就已经主动开口,让负责枢密院的唐恪留下参与接见马良,同时和白时中意料的一样,近来升官速度象坐直升飞机一样的资政殿大学士何粟,也被宋钦宗要求留下参与接见马良——这一点当然也让白时中暗暗发愁,何粟再继续往上升的话,他和李邦彦之间恐怕就有一个人得倒霉了。 言归正传,宋钦宗的这次召见,也是他和马良的第一次见面,结果让宋钦宗大感意外的是,他让马良平身后,还没等他看清楚传说中的马良究竟是何等丑陋猥琐的模样,马良就已经看着他惊叫出了声音,还往后接连退了好几步,“天哪!” 听到马良瞪着宋钦宗发出惊叫,白时中、唐恪与何粟三人当然都是莫名其妙,不明白马良发什么疯,恨屋及乌的李邦彦则是勃然大怒,呵斥道:“大胆!陛下面前,也敢无礼?” “陛下恕罪,请陛下恕微臣失礼之罪。”马良赶紧请罪,又说道:“不过微臣也真是被吓到了,所以才在君前失仪。” “被吓到了?你被什么吓到了?” 宋钦宗更是糊涂,一度还有些怀疑马良是在讽刺他的容貌模样,结果让宋钦宗再次意外的是,马良竟然这么答道:“回禀陛下,微臣刚才第一眼看到你是,是看到了一条金色的神龙盘坐在龙椅之上,神龙的全身还光芒万丈,耀眼夺目,所以微臣才被吓到。” “你看到朕的第一眼,是看到了一条金色的神龙?” 宋钦宗的表情顿时无比古怪了,白时中和唐恪等人个个瞠目结舌,李邦彦更是措手不及,万没想到马良能给出这样的答案,马良则是满脸的忠厚老实,点头说道:“回禀陛下,微臣万死也不敢欺瞒陛下,微臣刚才确实看到一条金色神龙,而且微臣还没有担保自己没有看错,适才的龙椅上盘坐着的,绝对是一条金色神龙,还是在李相公开口呵斥臣下之后,金色神龙才幻化为陛下你现在的模样。” “真的?”宋钦宗突然发现獐头鼠目的马良其实十分顺眼了,忍不住追问道:“卿家真的没有看错?” “回禀陛下,微臣敢拿满门九族的性命担保,绝对没有看错。”马良回答得无比坚定,又说道:“而且微臣还看到,还看到……。” “还看到了什么?”宋钦宗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陛下,臣下直言你可千万勿怪。”马良先请了罪,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臣下还看到,之前那条金龙虽然光芒万丈,神圣威严,可是金龙的双眼和双耳却被一道黑气遮掩,似乎象是耳目已经被黑气蒙蔽。” 理所当然的已经把那条金龙当做了自己,听到这话,宋钦宗当然是脸色立即一沉,曾经和马良见过一面的李邦彦则是乘机发难,立即又呵斥道:“胡说八道!越说越荒唐!难道你想影射当今天子的耳目被蒙蔽?” 马良扭头看了李邦彦,然后又后退了一步,惊讶说道:“李相公,你身上怎么了?你身上怎么冒出了许多黑气?” 《仙木奇缘》 “我身上冒黑气?”李邦彦一楞,慌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见毫无异常后,李邦彦当然是又大怒道:“胡说!本相身上,那有冒什么黑气?” “相公恕罪,下官不敢骗你。”马良有些慌张的说道:“下官小的时候得异人点过天眼,偶尔能够看到一些神异之事,现在我确实看得清清楚楚,你的身上一直在冒着黑气,还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能混到副宰相的级别,李邦彦当然马上就听出了马良这话的弦外之音,也马上就红了眼睛,吼叫道:“大胆!你这个梁山草寇,竟然敢污蔑本相蒙蔽陛下的耳目?!” 恶毒用意被李邦彦戳穿后,马良当然是慌了手脚,赶紧转向宋钦宗喊冤道:“陛下明鉴,请陛下替微臣做主啊,微臣什么时候污蔑说李相公蒙蔽你的圣听了?臣下官小职微,担不起这个罪名啊。” “你——!” 头一次碰上马良这么惫懒无赖的卑鄙小人,李邦彦顿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宋钦宗则是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都别吵了!都给朕少说那些闲话,先说正事,马卿家,朕的九弟让你带来的奏章在那里?” “回禀陛下,康王殿下的诏书在这里,请你过目。” 马良终于捧起赵九妹的亲笔奏章,殿上太监立即上前接过,转呈到宋钦宗的面前,宋钦宗拿起仔细一看时,见赵九妹在奏章上主要是说了三件事,第一是赵九妹委任了宇文虚中署理河北兵马副元帅,奏请宋钦宗正式批准,顺便让宇文虚中官复原职;第二件事则是赵九妹叫苦,向宋钦宗如实禀报河北宋军的孱弱现状,让宋钦宗知道赵九妹就算把所有的河北宋军抽调南下,在抗金战场上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第三件事当然最关键,那就是赵九妹再次奏请宋钦宗派遣军队护送他的家眷提前南下应天府,还有让他没有成亲的姐妹和赵飞燕也一起南下应天,以免连逃命都没有能力的女眷在关键时刻拖了宋钦宗的后腿,落入金兵的魔爪。 第一件事无关紧要,宋钦宗当然是马上批准,同时也把宇文虚中列入了秋后算帐的黑名单;第二个问题则是宋钦宗赶鸭子上架,要求赵九妹克服困难,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尽快给汴梁派来援军,逼着赵九妹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回援汴梁——期间李邦彦自然少不得乘机冷笑嘲讽,指责赵九妹只要胆量向宋钦宗要兵要权,没有胆量真的与金兵拼死一战。 最关键的是第三个问题,和马良、赵九妹预料的一样,讨论赵九妹的第三个奏请时,宋钦宗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说道:“回文康王,就说他的家眷安危不用他担心,只要朕还在这皇位上一天,就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家眷安危,叫他只管在外面统兵作战,早日杀退金兵,回京来与他的家眷团聚。” “陛下圣明。” 李邦彦兴高采烈的回答,马良却马上开口说道:“李相公,你身上又冒黑烟了!” “你——!” 李邦彦大怒,马良却是毫无惧色,只是向宋钦宗行礼说道:“陛下恕罪,请容微臣斗胆进言,李相公称赞你不许康王殿下家眷提前离京的决定英明,是在蒙蔽圣听,误国误民,甚至还有可能是在居心叵测!” “大胆!”李邦彦再也忍无可忍,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小小一个中侍大夫,还是一个没有得到朝廷正式册封的中侍大夫,居然也敢污蔑本相蒙蔽圣听,误国误民?还敢说本相居心叵测?谁给你的胆子?” 言罢,李邦彦又赶紧转向宋钦宗说道:“陛下,马良这个由康王在监国期间私自任命的中侍大夫胆大包天,无凭无据污蔑臣下蒙蔽圣听,必然有人在幕后主使,还请陛下明查。” 宋钦宗面无表情的把目光转向马良,马良则拱手说道:“陛下,请容臣下倾吐一番肺腑之言,臣下的肺腑之言说完后,倘若陛下觉得臣下说得不对,参劾李相公误国误民和蒙蔽圣听是在凭空污蔑,那么臣下愿意立即削职为民,再也不敢贪图朝廷官职。” “说吧。” 看在马良之前亲眼看到自己是真龙天子的份上,宋钦宗还是给了马良这个倾吐肺腑之言的机会,马良赶紧道谢,然后才说道:“陛下,臣下非常清楚,你决定让康王的家眷留在汴梁亲自保护,是出于一位兄长对同胞弟弟的骨肉亲情,然而微臣却斗胆认为,陛下对康王的这番骨肉亲情是过份溺爱,适得其反好心做了坏事。” 听到这话,不要说宋钦宗本人了,就连旁边的白时中、唐恪与何粟等人都是面面相觑,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宋钦宗把赵九妹的家眷扣为人质,怎么会变成了对赵九妹的过分溺爱?马良却是继续忽悠道:“而李相公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不仅没有劝阻陛下不要适得其反,相反还故意称赞陛下你的这个决定英明,耽误陛下的抗金大计,又让陛下蒙受世人猜疑,乃至天下指责,所以微臣才参劾李相公是在误国误民,蒙蔽圣听。” 同样不解的和白时中等人交换了几个眼色后,宋钦宗这才开口说道:“那你给朕仔细说说,朕把康王的家眷留在汴梁亲自保护,是如何过份溺爱了?又是如何好心办了坏事?” “回禀陛下,你不许康王殿下的家眷提前离京,就是对康王殿下的过份溺爱。” 马良振振有辞的说道:“金兵已过黄河,各地的勤王之师何时能够抵达汴梁,却是遥遥无期,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你为了预防万一,最应该做的就是提前疏散没有自保之力的皇家贵胄,帝姬嫔妃,让陛下你和康王殿下都可以后顾无忧的全力抗金,即便出现什么意外,也可以放心大胆的机动转进,不必担心被柔弱女子拖了后腿,更不用担心她们落入敌手,成为金兵的手中人质。” “然而陛下你太疼爱康王殿下了。”马良继续忽悠道:“担心让康王殿下的家眷暂时迁居南京应天,不仅旅途上肯定要流离颠簸之苦,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应天饮食起居不便,更担心应天兵微将寡,难以保护康王家眷的安全,所以才坚持让康王殿下的家眷留在汴梁。然而微臣却斗胆认为,陛下如此做明显是有欠考虑,有着两处不妥。” “有那两处不妥?” 宋钦宗听得开始入神,马良则毕恭毕敬的答道:“回禀陛下,第一个不妥臣下已经说过,就是危急时这么多家眷女眷肯定会拖了陛下你的后腿。而第二个不妥,则是陛下忘了考虑朝中百官和天下军民百姓的看法,落人以口实,让天下人……,让天下人……。” “让天下人怎么了?”宋钦宗不耐烦的催促道:“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微臣遵旨。”马良答应,然后才说道:“陛下不许康王殿下的家眷提前离惊,恐怕会让天下人认为陛下是在猜忌康王,想把康王殿下的家眷扣为人质,用来要挟和逼迫康王殿下。” 听到这话,其实就是在这么做的宋钦宗当然是脸色无比难看,李邦彦则是暴跳如雷,指着马良咆哮道:“大胆!你竟然敢说陛下是在猜忌康王,把他的家眷扣为人质?” “李相公,这话不是下官说的,是天下人一定会这么想!” 马良立即说道:“李相公,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下官对你仔细解释吗?康王殿下奏请提前疏散家眷,陛下却断然拒绝,这事情传扬出去,朝中百官会怎么想?天下军民百姓又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陛下是在猜忌康王,想把他的家眷扣为人质?你身为朝廷少宰,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不但不劝谏陛下这么做,相反还鼓励陛下这么做?你自己说,你是什么居心?!” “我?” 李邦彦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马良则又转向宋钦宗说道:“陛下,微臣斗胆怀疑,李少宰赞同将康王殿下的家眷留在汴梁,除了想故意让你背上刻薄手足的不义之名外,恐怕还有更加恶毒的居心!” “什么居心?”宋钦宗面无表情的问道。 “想把康王殿下的家眷,献给金兵!” 马良回答得斩钉截铁,还丝毫不给李邦彦开口反驳的机会,只是抢着飞快说道:“陛下你一定很清楚,李少宰素来主张向金兵求和,其目的或许也有替陛下你分忧的打算,但是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却是想要保住他自己的性命!贪生怕死至此,待到金兵逼近汴梁城下之时,李相公必然会利用金兵深恨康王这点,鼓动怂恿陛下你把康王殿下的家眷献给金兵换取求和,届时不管金兵是否接受求和,将来的局势如何发展,李少宰都可以凭借献出了康王家眷这点,在金兵面前不用担心他的性命问题了!” “你胡说!你放屁!” 李邦彦彻底急红了眼睛,还破天荒的当众骂出了脏话,马良则冷冷说道:“李相公,你如果认为卑职是在胡说八道,你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那你为什么不自告奋勇,主动请缨,替陛下出使金兵营地,与金兵当面交涉谈判,替陛下劝说金兵退兵?为什么只敢躲在汴梁城里,驱使同僚冒着生命危险去与金兵交涉?” 宋钦宗瞟了李邦彦一眼,忍不住开始对李邦彦生出不满——身为副宰相,又历来主张求和,怎么就没胆子亲自去金兵营地跑一趟?只敢躲在汴梁城里让其他人上前? “李相公,怎么不说话了?”马良又向已经气得全身发抖的李邦彦说道:“相公你如果现在就向陛下主动请缨,亲自前往金兵营地与金人谈判,那卑职就收回之前的话,承认你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脑袋一热,快气疯了的李邦彦几乎就想接受马良的这个挑战,然而马良却又这么说道:“请少宰放心,虽然当初是你给康王殿下扣上了涉嫌谋反的罪名,但是你到了金兵营地之后,康王殿下是绝对不会出卖大宋利益,换取金兵帮他杀了你报仇雪恨的!”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冲动的惩罚 “康王殿下是绝对不会出卖大宋利益,换取金兵帮他杀了你报仇雪恨的!” 以己度人,听到马良这段话,一度被气得热血上涌的李邦彦象是当头挨了一瓢冰水,顿时就脸色一白,忽然想起以赵九妹对自己的切齿痛恨,确实有可能会想尽办法利用金兵干掉自己,再不敢搭马良的腔。 殿上也因此暂时安静下来,马良微笑着等待李邦彦的回应,李邦彦却是微微垂头不敢吭声,半晌都没有下文。见此情景,宋钦宗当然也明白李邦彦已经在默认他的贪生怕死,对李邦彦自然也更加不满,咳嗽了一声说道:“马卿家,你的肺腑之言,说完了没有?” “回禀陛下,还没完全说完。”马良恭敬回答,又说道:“陛下,微臣斗胆认为,在康王殿下奏请转移家眷这件事上,陛下请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因为担心康王殿下的家眷和姐妹吃苦受罪而加以应该,应该以菩萨心肠行雷霆之事,立即同意康王殿下的奏请,乘着金兵距离汴梁尚远,赶紧让康王殿下的家眷与姐妹暂时迁居南京应天府。” “如此一来,陛下就可以收到一举三得的效果。”马良又振振有辞的说道:“第一当然是从此可以后顾之忧;第二则是让天下臣民明白陛下你的广阔心胸,对康王殿下的有求必应,让天下人都知道陛下你支持康王殿下的抗金决心;而第三嘛,当然是可以激励康王殿下劲忠报国,尽快率领河北官兵回师汴梁,勤王护驾。” 性格软弱又反复不定的宋钦宗终于有些动摇,迟疑着没有立即拒绝马良的建议,李邦彦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开口说道:“陛下,万万不可,金兵已过黄河,中原人心浮动,这个时候冒险让皇室女眷南下应天,实在太过危险,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康王的家眷继续留在汴梁。” 宋钦宗还是不吭声,马良赶紧偷偷去看收了自己厚贿的白时中,好在白时中也没让马良失望,见火候已到便果断出列说道:“陛下,臣下以为马良马将军的话言之有理,同意康王殿下的奏请,确实可以一举多得,既证明陛下的胸怀广大,又可激励康王殿下全力抗金,回援汴梁。” 听到这话,之前与白时中关系相当不错的李邦彦当然是大吃一惊,立即怒视白时中,心里也马上明白白时中已经反水,站到了赵九妹那边。而白时中则故意不看李邦彦的怒容,又朗声说道:“陛下,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应天府也是我大宋疆土,康王殿下的家眷与列位帝姬到了应天之后,陛下照样可以诏令应天官府厚待康王殿下的家眷,不必担心她们会受到委屈!” 脑袋还没蠢到家,听到白时中话里有话的提醒后,宋钦宗这才想起一件关键大事——应天府目前是由他控制,和赵九妹根本就不沾边,所以赵九妹的家眷就算住到了应天府,自己随便一道诏书,照样可以把赵九妹的家眷抓捕下狱,斩首处死,也照样拿她们来要挟赵九妹就范。 见宋钦宗露出了醒悟表情,宋钦宗近来的新宠何粟也赶紧乘热打铁,同样出列说道:“陛下,臣下也认为应该接受康王殿下的奏请,不然的话,世人是有可能会议论陛下在刻薄骨肉,连同胞兄弟的一个小小请求都不肯答应。惟有接受康王殿下的这个小小恳求,方可彰显陛下你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同时还可以让康王殿下感激涕零,倾尽全力尽快回援汴梁。” “匹夫,看来肯定已经被赵构逆贼给买通了!” 李邦彦暗暗叫苦,只能是赶紧转向自己的好友唐恪,假意询问道:“唐掌院,那你的意下如何?” 让李邦彦的肚皮几乎气爆,唐恪开口后,竟然也这么说道:“陛下,白太宰所言极是,应天乃大宋疆土,应天府的官员,也全部都是对陛下你忠心耿耿的官员,康王殿下的家眷到了应天后,陛下你一道诏书,照样可以让应天官府全力善待康王家眷。” 见四个亲信里面居然有三个赞同让赵九妹的家眷暂时迁居应天府,又考虑到应天府还在自己掌握之中,赵九妹的家眷就算去了那里照样可以继续当人质利用,宋钦宗这才终于点了点头,多少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也罢,既然康王一再奏请,还有众位卿家也觉得应该同意康王的奏请,那就派遣五百禁卫军护送他的家眷暂时迁居应天府吧。” 马良一听大喜,赶紧替赵九妹向宋钦宗连连道谢,然后又生出贪念,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那康王殿下还没有出嫁的姐妹呢?还有康王的堂妹赵飞燕郡主,是否也一同暂时迁居应天?康王殿下说了,她们没有成亲,殿下想以同胞兄长的身份保护她们。” 做为一个拱手把几十个姐妹送进洗衣院的好兄长,宋钦宗当然懒得为自己的这些姐妹费心,想都不想就说道:“一起去吧,既然这是康王的奏请,那朕就给他这个面子,一起答应了。” 听到这话,早就对赵九妹那些姐妹垂涎三尺的马良当然是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然而就在马良赶紧又替赵九妹向宋钦宗道谢的时候,李邦彦却黑着脸出列,奏道:“陛下,既然你已决定让康王家眷和列位帝姬暂时迁居应天,那臣下不敢反对,但是康王殿下的家眷可以走,马良马将军却必须留下!” 终于轮到马良被李邦彦搞得一楞了,宋钦宗却奇怪问道:“李卿家,马卿家为什么要必须留下?” “因为马将军擅长守城!”李邦彦回答得十分阴险,说道:“上一次保卫汴梁时,马将军辅佐康王殿下守城,屡立功勋,守城经验十分丰富,所以臣下认为,马将军必须要留在汴梁参与守卫城池,这样既可以加强汴梁城防,又可以让马将军一展所长,为朝廷做出更大贡献。” 李邦彦这一手确实杀了马良一个措手不及,不得已之下,马良只能是赶紧自贬道:“官家,李相公这话谬赞了,臣下之前确实参与过汴梁保卫战,然而在汴梁大战期间,臣下却一直率军担任预备队,既没有登城杀敌,也没有参与过守城战术的谋划制订,所以臣下就算留下来再次保卫汴梁,也肯定起不了多少作用。” 还好,不知内情的白时中与何粟等人都以为李邦彦之所以奏请把马良留下,是准备乘机加害,所以看在马良送给他们的厚礼份上,还有需要马良回去替他们向赵九妹表功,白时中马上就开口说道:“陛下,马将军是康王殿下的得力助手,康王殿下现在又正在全力集结军队准备回援汴梁,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最好还是让马将军尽快返回康王帐下听用,这样才能让他为朝廷出更多的力。” “陛下,白太宰所言极是。”何粟也说道:“马将军虽然英勇善战,但是他并不熟悉汴梁军队,即便让他留下,一时半会之间,也肯定很难如臂使指的指挥军队上阵作战,惟有让他尽快回到旧部之中,才能在抗金战场上发挥作用。” 没想到白时中、何粟会和自己做对到这个地步,李邦彦当然是恨得双目几乎喷火,然而再怎么切齿痛恨都没用,宋钦宗本来就不在意马良是否留下,又听了白时中与何粟的劝说后,宋钦宗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马卿家尽快回去吧。” 马良一听松了口气,赶紧向宋钦宗道谢,又替赵九妹请求宋钦宗尽快安排赵九妹的家眷离开汴梁,宋钦宗则顺手把这个差使交代给了他的亲妹夫曹晟,让曹晟立即着手准备安排军队护送赵九妹的家眷南下。 还是在办完了这件大事后,马良才放心大胆的回到自己在这个时代失身的康王府,替赵九妹探望他的家眷,结果得知赵九妹在外面一切安好,还有听说宋钦宗同意让她们提前离开汴梁城,邢秉懿和姜醉媚等赵九妹的妻妾自然都是大喜过望,赶紧向当初救走赵九妹的马良连连道谢,邢秉懿还替赵九妹做主,让赵九妹的五个女儿全都把马良尊为伯父。 邢秉懿是个好弟妹,又无比热情的邀请马良继续留宿在康王府中,马良顾忌赵九妹的名声不肯答应,邢秉懿知道了马良的苦衷也没有勉强,只是向马良说道:“兄长,既然你一定要会驿馆去住,那弟妹也不勉强,但是你一定留下来吃一顿晚饭。借着这个机会,我让你顺便见一个人。” “王妃想让末将见什么人?” 马良有些疑惑的询问,邢秉懿笑而不答,只是转向康履吩咐道:“康都监,立即安排一个信使去燕王府,请殿下的堂妹赵飞燕来这里与我共进晚餐。让信使告诉飞燕郡主,就是请她一定要来,我要重要的事要顺便和她商量。” 康履答应,马良恍然大悟,向邢秉懿强笑问道:“弟妹,你知道了?” “这么重要的事,康王殿下能不告诉我吗?”邢秉懿微笑反问,又说道:“还有,飞燕也知道了,我对她说了殿下去替你向燕王求亲的事。” “那她什么态度?”马良赶紧追问。 “不告诉你。”邢秉懿调皮一笑,说道:“等你们见了面,你自己问她愿不愿意?” 苍天无眼,快要吃晚饭的时候,赵飞燕竟然真的接受了邢秉懿邀请,来到了康王府赴宴,结果看到已经表明态度想和她滚床单的马良突然出现,赵飞燕还当场楞住,与马良四目相对,久久不语,旁边的邢秉懿吃吃娇笑,主动起身说道:“我去看看酒菜准备好了没有,你们先聊一会。” 言罢,邢秉懿快步出了后堂,留下马良与赵飞燕单独相处,然后还是到了这个时候,专心凝视着心上人的马良才回过神来,颇为夸张的赵飞燕行了一个礼,微笑说道:“小生黄金屋,见过颜如玉小娘子。” 噗呲一声,赵飞燕直接笑出了声音,娇笑着埋怨道:“一点都没变,都已经是五品武将了,还这么油嘴滑舌。” 马良温和微笑,又凝视了赵飞燕一通后,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马良还是问道:“郡主,听王妃说,你已经知道殿下曾经带着我去你家提亲了?” 性格爽朗的赵飞燕难得有些扭捏,微红着脸点了点头,马良则赶紧追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飞燕垂头不语,还是在马良的再次追问下,赵飞燕才低声说道:“不止是你,后来还有好几个人到我家门上求亲,左金吾卫大将军替他的小儿子向我爹求亲后,我爹还答应了。” “什么?答应了?!” 马良这一惊非同小可,赵飞燕微微点头确认,可是在看到马良露出大失所望甚至还有些痛苦的神色后,赵飞燕却调皮一笑,说道:“可我不答应,我还威胁父王说,他如果逼给嫁给那个什么左金吾卫大将军的小公子,我就效仿堂哥逃出汴梁,去投奔你们,所以父王没办法,只好把彩礼退了回去。” 听到这话,马良当然是心花怒放,赶紧又问道:“郡主,那你的真正心意是……?” 赵飞燕害羞的把脸扭开,看着房门低声说道:“我看不上左金吾卫大将军家的小公子,是因为金兵攻打汴梁的时候,他一家都逃出了汴梁,我看得上的,是那个在滑州带着四百士卒挡住六万多金兵六天六夜的人,那个突破金兵拦截,带着队伍回援汴梁来解救万民的人……。” 赵飞燕这话说到这里就没办法再说下去了,因为在这方面从来就不规矩的马良,早就已经把她揽入了怀中,还用臭嘴堵住了她的樱桃小嘴,赵飞燕的心头跳得飞快,推了几次没有推开后,便也放弃了抵抗,任由马良激烈亲吻,还被马良乘机摸了不少地方。 还是过了许久后,马良才放开脸蛋已经红成了苹果的赵飞燕,低声说道:“再等我几个月,等解决了金兵的问题,我一定会再到你的家里提亲,还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让你父王同意。” 赵飞燕轻轻点头,又抿着红唇说道:“但我有个条件,我是一个爱吃醋的人,所以以后,不许你纳妾!” “放心,绝对不会纳妾!有你一个,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马良很快就恨不得抽烂自己胡乱许诺的嘴巴了,因为过得了两天后,宋钦宗兑现诺言终于派遣军队护送赵九妹的家眷和姐妹暂时迁居应天时,收到消息的马良赶到现场去给邢秉懿等人送行,结果在终于看到了赵九妹那些还没有出嫁的姐妹时,马良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了…… “飞燕,我能不能收回答应你不纳妾的话?赵九妹的这些姐妹,质量太高了!” ------------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九妹手段 险之又险,赵九妹家眷离开汴梁城的第二天,两个坏消息就先后传到了汴梁城中,首先是金兵西路军成功突破了宋军的王屋山防线,杀入了孟州境内,距离黄河已经只剩下一步之遥。 第二个坏消息则是来自滑州,宋军大将折彦质领着十二万七拼八凑出来的宋军败兵,与金兵东路军遭遇后,仅仅只抵挡了一天时间,就被金兵轻松击溃,十二万宋军土崩瓦解,无耻投降者数量众多,之前一味只知道求和的宋廷在开封府境内,也再没有了第二支军队能够抵挡金兵逼近汴梁城。 听到了这两个消息后,贪生怕死还在赵九妹之上的马良当然是不敢有任何犹豫,赶紧就带着几个小弟出城北逃,抢在金兵合围汴梁之前,走汲县来路返回大名府向赵九妹复命。 还好,携带着大量粮草军需的金兵行动相当缓慢,又汲取教训未雨绸缪的收集沿途木材,导致金兵的行军速度更加放缓,所以开封府境内虽然已是一片大乱,黄河北岸也到处都是风声鹤唳,马良一行数人还是取道黄河北岸,勉强还算顺利回到了大名府境内。 反倒是在快要抵达大名府城的时候遇到了麻烦,之前金兵从磁州东进大名府,在沿途各地到处烧杀抢掠,大名府东面的洹水和李固两个小镇更是金兵肆虐的重灾区,到处可以看到被野狗啃食得残缺不全的尸骸,也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再加上不断有被金兵击溃的宋军败兵南逃回来,一些流氓无赖乘机落草为寇,所以情况相当混乱,逼得马良等人不得不小心行进,以免阴沟里翻船,死在了土匪、溃兵或者饥民手里。 好不容易来到了黄河渡口附近时,马良等人还被一队巡哨的宋军骑兵拦住,这队宋军骑兵为首的是一个五十人队的队长,二十出头的年龄,说的是一口地道的河南口音,带着麾下士卒拦住了马良后,那名宋军队长语气威严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从那里来到那里去?为何骑着烙有官兵战马印记的马匹?” “本将军就是马良。”马良不无骄傲的回答,又说道:“奉康王殿下钧旨,到汴梁去呈递奏章,办完公事回大名府复命,快去叫渡口立即准备船只,本将军要立即过河。” “那请将军出示官符印绶,证明你的身份。” 那宋军队长显然从来没见过马良,不仅没有被马良顶风臭三里的赫赫恶名吓住,相反还要求马良出示官符,马良有些不耐烦的伸手去摸腰间时,这才想起自己的鱼符袋被装在背上的包裹里,没有挂在腰间,旁边的彭小乙则懒得和那宋军队长废话,呵斥道:“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们马将军是什么人吗?既然敢要他出示官符,你算老几?” “这位壮士恕罪。”那宋军队长不卑不亢的说道:“马良马将军的鼎鼎大名,在下当然听说过,但是抱歉,先不说在下没有见过马将军,就算认识马将军,此刻也要先请马将军出示官符,证明他有资格以便装骑乘官兵战马。” “还有。”那宋军队长又向彭小乙说道:“你们几位,也请出示你们的官符或者腰牌,证明你们也有资格骑乘官兵战马。” “芝麻大的小官,绿豆大的权力,也敢在我们马大哥面前放肆?”彭小乙勃然大怒了,吼叫道:“大爷我今天就是不亮这腰牌,看你敢把大爷我怎么样?” “那没办法!”那宋军队长立即朗声说道:“身份不明骑乘官兵战马,本偏校有权怀疑你们的战马来路不正,只能是请你们回军营去接受审问!” 言罢,那宋军队长一挥手,他手下的宋军骑兵立即将马良等人包围,彭小乙见了更是大怒,刚想发作时,知道那名宋军队长没有做错的马良开口,说道:“小乙,别和他吵,亮出你们的腰牌。” 彭小乙有些不乐意,但是马良再次开口下令后,彭小乙和其他几个小弟无奈,还是只能亮出了证明他们身份的腰牌,那宋军队长仔细检查无误,这才向彭小乙等人道歉道:“得罪,职责在身,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那还不赶紧去准备船?”彭小乙没好气的呵斥道:“我们马大哥要马上过河去拜见康王殿下!” “请稍等。”那宋军队长礼貌回应,又转向马良说道:“这位袍泽,请出示你的腰牌或者官符。” “看了我们的腰牌还不够,还非要看我们马大哥的?” 彭小乙又来火气了,而那宋军队长虽然已经知道彭小乙等人是负责赵九妹安全的马良直属军队士卒,却依然还是毫无惧色,只是坦然说道:“那是当然,既然你们骑着军队战马,那就每一个人都要检查。” 头一次遇到这么死板的宋军基层军官,马良也毫无办法,只能是制止住彭小乙等人的冲动,下马解下包裹打开,从中间找出了自己的鱼符交给了那名宋军队长检查,那宋军队伍仔细核对了之后,这才下马向马良行礼说道:“末将不知马将军,多有得罪。” 西红柿 “你叫什么名字?”马良随口问道。 听到马良的这个问题,那宋军队长的麾下士卒好几个人都是脸色一变,还道他们的上司就要倒霉,那宋军队长却是毫无惧色,只是朗声回答道:“末将岳飞。” “岳飞?!” 不用多说,马良的一双绿豆眼当然是一下子瞪得比铜铃还大,死死的盯住了岳飞不放,岳飞面无表情,依然站得笔直,坦然面对马良的注视,而马良回过神来后,又赶紧问道:“岳将军,你何时加入的康王麾下队伍?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的名字?” “回禀马将军,末将原是平定军士卒,积功升至偏校。”岳飞如实回答道:“平定军沦陷后,末将侥幸杀出重围逃回河北,听闻康王殿下在大名府募兵抗金,便前来投奔,十日前才加入康王殿下统领的抗金队伍,因在平定军有军功,又担任过偏校,便被用为了骑兵队长,划归武翼大夫刘浩统领。” 听到这话,又看到岳飞那一板一眼的坚定表情,马良突然轻松了许多,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脱去了自己的外衣,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脱下自己穿在里面的防刺衣,递给岳飞说道:“奖励你的忠于职守,不畏强权,拿去吧。” 没想到马良不仅没有报复自己的死板,相反还拿一件古怪外衣赏给自己,岳飞当然是无比诧异,迟疑着不敢去接,彭小乙等小弟却纷纷惊叫起来,说道:“马大哥,这么贵重的宝甲,你赏给他?” “那又怎么样?我愿意。”马良微笑回应,又把防刺衣硬塞进岳飞的手里,说道:“以后上战场把这个穿在盔甲里面,二十步外,就是神臂弓也射不穿这软甲,近战刀枪,再锋利的刀枪也捅不穿它,目前全天下只有一百多件。” 听到这话,岳飞的手下当然全都傻了眼睛,岳飞本人也是张口结舌,迟疑着说道:“马将军,这么贵重的宝甲,你赏给我?” “不是赏,是奖励。”马良微笑说道:“奖励你的忠于职守,还有奖励你的精忠报国,你也比我更需要这软甲。” 硬是将防刺衣塞进了岳飞的手里后,马良这才穿好自己的外衣重新上马,准备带着自己的小弟去渡口渡河,被马良弄得满头雾水的岳飞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开口说道:“马将军,末将能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能,说吧。”马良微笑回答。 “什么时候去援救汴梁?”岳飞问得无比直白,说道:“听说我们大宋军队在武丘又吃了大败仗,金兵马上就要打到汴梁城下了,很多袍泽都希望康王殿下尽快带着我们打回去援救汴梁啊。”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马良也十分直接的说道:“因为我刚刚从汴梁回来,目前殿下在大名府集结了多少兵马,筹集了多少粮草军需,我现在都还不知道,所以没办法回答你。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劝殿下尽快回援汴梁的。” “那就拜托将军了。”岳飞诚恳说道:“汴梁的上百万同胞都在盼着我们赶紧回去,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 马良点点头,这才领着彭小乙离开现场,留下岳飞在原地捧着防刺衣目送马良离开,还有宋军士卒纷纷向岳飞道贺——这也是渣男马良,与岳飞的第一次见面。 接下来的情况非常顺利,来到了渡口后,认识马良的渡口守将马上就屁颠屁颠的跑来行礼,又在第一时间安排船只运送马良过河,然后马良进城来到了赵九妹的行辕门口后,收到消息的赵九妹还亲自来到了行辕门前迎接马良归来,又在刚见到马良时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妥了没有?” 马良笑笑,答道:“托殿下洪福,未辱使命,殿下你的母妃和王妃,还有五位郡主,以及你没有出阁的姐妹和飞燕郡主,都已经提前离开了汴梁,到应天府去躲避战火。” 听到这个喜讯,赵九妹当然是乐得一蹦三尺高,还当众给了马良一个拥抱,又迫不及待的吩咐道:“快,准备酒宴,把宇文学士他们都请来,一起为马将军接风洗尘。” “殿下,不必了。”马良谦虚道:“你的事务繁忙,就用不着专门抽出时间为我接风洗尘。” “不行,不行,你为本王立下如此大功,本王那能不稍微表示一下谢意?”赵九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又说道:“也顺便给你介绍一些新同僚,你走了以后,周边的许多地方官员和统兵将领都赶来与本王会合,你顺便认识一下他们。” 见赵九妹坚持,马良便也不再勉强推辞,只能是赶紧行礼道谢,赵九妹则拉着马良的手往行辕里走,没口子的询问具体的情况经过,马良一一如实回答。也老实承认这次得了白时中、唐恪与何粟的帮忙,赵九妹听了冷笑,鄙夷道:“这帮奸佞,如果不是收了兄长你的好处,能给我们帮这样的忙?” “不过有机会的话,还是得谢一谢他们。”赵九妹又补充道:“不然的话,将来如果有需要的时候,再找人帮忙就难了。” 马良随意点头,不愿在这些事上花费精神,只是向赵九妹问道:“殿下,现在我们集结了多少兵马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兵去救汴梁?” 听到这个问题,赵九妹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兄长,以你之见,你觉得我们有没有把握杀退金兵,保住汴梁?” “没有。”马良坦然答道:“毫无把握,我们手里面的精锐太少,仓促之间,不管集结多少乌合之众去救汴梁,都摆明了是白白送死。”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何时出兵去救汴梁?”赵九妹又问道:“难道你想让我们的将士去白白送死吗?” “我是担心你没办法向天下人交代。”马良答道:“你先是高举义旗首倡抗金,又受封河北兵马大元帅奉命勤王,现在你的皇兄还这么给面子的提前疏散了你的家眷,你如果不做做样子的话,我担心你没办法向天下人交代啊。” “我为什么一定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赵九妹稍微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杀兄杀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吗?汉高祖背信弃义偷袭项羽,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吗?以兄长你的聪明,难道不知道什么情况对我们最有利?” 听到这话,马良当然马上就明白赵九妹是想隔岸观火,想让金兵和宋钦宗狗咬狗乘机坐收渔利,也不得不佩服赵九妹的脸皮厚心肠黑——刚领了同父兄长的一个大人情,就马上把哥哥往死里坑。 “当然,借口还是要找的,表面工作也要做一点。”赵九妹对马良倒不隐晦,说道:“我把筹办粮草军需的事交给了蔡懋,告诉他说我也知道河北东西两路连遭战乱,粮草物资筹集肯定十分困难,但是要他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把这件差事办好,以他的聪明,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至于表面工作。”赵九妹又说道:“过段时间,我会让宇文虚中率领他的旧部率先回援汴梁,我继续留在大名府城招募军队和筹集粮草,宇文虚中也是聪明人,会明白什么样的情况对我们最有利,也肯定清楚拿鸡蛋去碰石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所以不用我暗示,他应该就会做出正确决定。” “殿下英明。”马良赶紧恭维。 赵九妹笑笑,又说道:“至于兄长你,你也别闲着,从今天开始,你要三天两头在我面前闹着要尽快出兵去救汴梁,记住要当着外人的面闹,让其他人知道你是一个铁杆的主战派。” “为什么?”马良的政治天赋确实不如赵九妹,听到这话,马良顿时就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我这么做,岂不是让你难堪?” 赵九妹又笑了笑,然后才说道:“我们队伍里要求立即回援汴梁的呼声很高,磁州知州宗泽更是来信说他准备直接到滑州与我会师,共同回援汴梁,所以就不浪费时间专门来大名府拜见我了,这些人在我面前,必须得有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代表,让他们有一个可以发泄情绪的地方,你是我的兄长,这种忠君爱国勤于王事的好名声,我当然不能白白便宜其他人,你得当仁不让,另外也可以帮我随时掌握这些人的情况,防着他们搞小动作。” “至于贪生怕死胆怯畏战的黑锅嘛。”赵九妹笑得无比自信,说道:“小弟我只要稍微暗示一下,自然会有一帮喜欢揣摩上意的谄媚小人抢着背。” 听到这话,马良就是连惊讶的情绪都懒得流露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生如戏 暂时离开了大名府一段时间后,打着赵九妹旗号组建起来的抗金队伍确实壮大了许多,兵力迅速扩大到了四万二千余人,同时马良也多出了一些新同僚,有岳飞目前的顶头上司武翼大夫刘浩,河北东路的提点郭永,博州知州赵野,刚从相州知州任上卸任下来的名士韩肖胄,以及带着一些失散西军老兵从邢台赶来的信德知府梁扬祖,组成了赵九妹的新班底。 颇有意思的是,秦桧的老师、现在的相州知州汪伯彦,竟然也带着一些乌合之众跑来大名府凑热闹,由第一次汴梁保卫战时的求和派,摇身一变成了现在的抗金派。 都知道马良是赵九妹的头号心腹,这些人当然对马良都是客客气气,丝毫没敢因为马良只是一个五品武将而加以怠慢,知道人情世故的马良当然也不会故意拿冷屁股帖这些人的热脸蛋,与他们言谈甚欢,还即便心中鄙夷,也和秦桧的老师汪伯彦有说有笑,亲热得仿佛知己故交,虚情假意到了极点。 赵九妹的新班底中也有人极力主张尽快回师救援汴梁,河北东路的提点郭永就是其中之一,向刚刚跑了一趟汴梁的马良仔细打听了国都现在的情况,得知目前竟然还没有一支外军赶到汴梁勤王后,郭永马上就叫苦不迭,赶紧向赵九妹说道:“殿下,金兵已经杀入了开封境内,外军却一兵一卒抢先抵达汴梁增援,局势危如累卵,还请殿下尽快发兵汴梁,救援国都。” 给马良接风洗尘的宴会顿时安静了下来,马良牢记赵九妹的叮嘱,瞟瞟在场的众多新同僚,也赶紧竖贞洁牌坊表明态度道:“殿下,末将也认为应该立即回援汴梁,倘若殿下不弃,末将情愿率领本部人马担任先锋,率先赶回汴梁救援国都。” 大声表明了自己的抗金立场后,马良当然是赶紧悄悄偷看在场新老同僚的神情反应,结果让马良暗暗欣慰的是,自己的新同僚们果然大部分都是一帮滑头,包括同为武将的刘浩都没有吭声响应,全部都是神色如常的用眼角偷看赵九妹的表情,而赵九妹也是一声不吭,只是转动着自己手里的酒杯,摆出了心中盘算的神情。 不知道赵九妹的真正打算,在场宋军文武全都不敢轻易站队,场面有些沉默,好在赵九妹也很会暗示,盘算了片刻就放下酒杯笑道:“不急,兹事体大,得慢慢商量,这是给马将军你接风洗尘的宴会,就不谈公事了。” 对大宋朝廷忠心耿耿,马良一听这话当然急了,赶紧起身离席,向赵九妹行礼说道:“殿下,给末将接风洗尘,不过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丝毫无关痛痒,救援汴梁才是目前的首要大事,还请殿下以国事为重,尽快出兵回师汴梁。” 赵九妹的脸色略略一沉,明显心头不快,结果看到这一点,秦桧的老师汪伯彦当然明白了赵九妹的真正心思,便毫不犹豫的起身说道:“马将军,你就不要逼殿下了,我们目前的情况你难道不知道?挂名有四万多军队,实际上有将近一半是临时招募的新兵,根本没有经过军队训练,武器装备也严重不足,殿下强行派遣这样的军队回师汴梁,与驱羔羊去斗虎狼有何区别?” 听到了汪伯彦的这番言论,又看到赵九妹嘴角一翘流露喜色,大名知府蔡懋也马上跳出来说道:“殿下,臣下也反对冒险浪战,首先是河北各地的军队尚未赶到大名府与我们会合,兵力远远不足;其次是河北东西两路连续两年遭受战火之灾,粮食减产严重,钱粮远远不足,在没有筹集到足够粮草前仓促出兵,只会白白折损我们已经所剩不多的宝贵兵力。” “汪府君与蔡府君所言极是,没有任何把握,我们是不能仓促浪战。” 赵九妹终于开口,选择了听信汪伯彦和蔡懋两个奸佞小人的阿谀谗言,又转向说了逆耳忠言的马良说道:“马将军,不要急,本王答应你,只要时机成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回师救援汴梁。来,本王再敬你一杯,感谢你说服皇兄提前疏散了本王的家眷,让本王可以后顾无忧的全力抗金。” 事还没完,酒席宴罢,赵九妹还又把汪伯彦和蔡懋叫进了他的书房单独商谈,准备与他们更进一步亲近的意图十分明显,相应的,主张尽快回师汴梁的郭永,当然很快就和马良结成了莫逆之交。而消息传开后,杨家将的后人杨存中,辛弃疾的岳父范邦彦,韩世忠和他的好友成闵,等等宋军的中基层文武官员,则纷纷开始主动靠近马良不提。 反倒是岳飞不太给马良面子,尽管位高权重的马良主动结交,还帮他说话劝刘浩更进一步提拔重用岳飞,刘浩也很给面子的把岳飞升为骑兵都头,然而岳飞却始终与马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不肯与马良交心不说,还每次见到马良就打听何时出兵去救汴梁,弄得马良都不得不哀叹着承认岳飞的性格确实过于刚直,在官场上混不开真的毫不奇怪。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汴梁那边传来了金兵东西两路成功在汴梁郊外会师的消息,同时急红了眼的宋钦宗当然是命令赵九妹立即回兵汴梁,结果这个情况传开后,按照赵九妹的暗中要求,到宋军基层了解情况的马良才刚进入宋军营地,马上就被许多坚决主张救援汴梁的宋军文武包围,七嘴八舌的要求马良替他们说话,代表他们向赵九妹传达回师抗金的意愿。 “众位将士,众位同僚,你们放心!回到城里后,我会在第一时间求见康王殿下,把你们希望尽快回师汴梁的意思禀报给他,请他遵从你们意愿,立即出兵回援汴梁,解救我们的汴梁同胞于水深火热!我还会奏请康王殿下准允,让我率领你们回师汴梁,去和金兵决一死战!” 迫不得已,人设为大宋忠臣的马良只能是站出来发表演讲,表示坚决支持宋军将士的抗金意愿,坚决做好宋军主战派文武在赵九妹的代言人,结果马良这一手还真的蒙骗到了这些热血未冷的宋军将士,无一不是大声叫好,向马良连声道谢,发自内心的把马良当成他们的同路人。同时马良还清楚看到,岳飞也在人群的外围向自己郑重行礼,表达谢意。 到军营了解情况本来就是出自赵九妹的安排,回到了由赤旗军控制的大名府城里后,马良当然得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向赵九妹禀报,结果赵九妹盘算了许久后才说道:“是时候装一装样子了,让宇文虚中率领他的旧部先回去应付一下差使,然后再见机行事。” “那末将马上派人去请宇文学士。”马良立即说道。 “急什么?”赵九妹微笑说道:“就这么直接安排宇文学士率军回援汴梁的话,我们队伍里那些忠勇将士如何能知道兄长你替他们表达了意愿,与贪生怕死的畏战鼠辈做了针锋相对的斗争,终于求得本王做出让步?” “殿下,那末将应该怎么办?”马良赶紧问道。 “中午收到的消息,中山知府黄潜善率领的中山军队明天就能抵达大名府城外。”赵九妹轻描淡写的说道:“黄潜善同时还兼着徽猷阁待制和高阳关路安抚使两个职务,是目前来与我们会师的最高级别官员,还是本王在汴梁的旧相识,我亲自率领文武官员到城外迎接他不算太过,到时候你就可以乘机逼我出兵了。” 说干就干,到了第二天时,收到了黄潜善带着中山府勤王军队即将的消息后,赵九妹还真的率领河北元帅府的文武官员出城去迎接黄潜善,黄潜善自然大感受宠若惊,才刚见到赵九妹,立即下马伏拜在地,毕恭毕敬的说道:“沐恩小臣黄潜善,见过康王殿下,小臣何德何能,竟然敢劳殿下亲自出城迎接,真是惶恐之至。” “帅使不必客气,快快请起。”赵九妹微笑着亲手搀起黄潜善,态度亲热的说道:“黄帅使,本王与你在京城之时就常有往来,言语投机,这次携手募兵勤王,还望黄帅使千万要不吝相助。” “殿下放心,小臣一定倾尽全力。” 黄潜善赶紧答应,刚想继续恭维赵九妹时,旁边却突然窜出来了一个年轻的五品武将,直接了当的张口问道:“黄帅使,你这次带来了多少勤王军队?” 没想到赵九妹身边会有这么放肆的人,黄潜善当然不由一楞,赵九妹也不见怪,只是微笑着说道:“黄帅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马良马将军,本王之前被迫离开汴梁栖身江湖时,就是他忠心耿耿的追随保护于我。” 同样听说过马良的鼎鼎大名,黄潜善当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马上就向马良行礼问安,马良随意还礼,又赶紧问道:“黄帅使,你还没告诉末将,你这次带来了多少勤王军队?” “马将军莫要见笑,时间仓促,只募集到三千八百来人。” 黄潜善客气回答,马良则先是皱了一下眉头,明显不满黄潜善带来的兵力数量,又赶紧转向赵九妹说道:“殿下,加上黄帅使的军队,我们在大名府的军队已经有五万三千余人,已经足以与金兵正面一战,汴梁的形势也危如累卵,末将恳请殿下立即发兵开封,保卫汴梁!” 在场的宋军文武中,只有郭永站了出来表态支持马良,赵九妹则明显面带难色,旁边的汪伯彦见了心领神会,立即出来唱反派道:“马将军,请不要逼迫殿下弄险,我们目前是勉强募集到了五万以上的军队不假,但是队伍里新兵实在太多,占到了一半以上,武器装备也严重不足,甚至就连让士卒睡觉的帐篷都无比紧张,这样的情况贸然回京,恐怕只会凶多吉少。” “还有粮草也远远不足。”蔡懋也站出来说道:“目前我们征调到的粮草最多只够吃两个多月,如果再运送到汴梁扣除路上的民夫消耗,这点粮草连让五万多大军吃一个半月都难,还需要时间准备。” “住口!” 马良勃然大怒,象忠臣一样的指着汪伯彦和蔡懋吼叫道:“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鼠辈,成天就只会找借口说这样不足那样不足,全然没有想到汴梁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危急情况?大宋朝廷给你们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难道你们就这样报答朝廷?” 《控卫在此》 汪伯彦和蔡懋的表情尴尬,可是却又顾忌马良在赵九妹面前的地位,即便心中暗怒也不敢发作,马良却是得寸进尺,又转向旁边的黄潜善说道:“黄帅使,你说末将的话是不是有道理?我们身为大宋臣子,国都有难,自然应该优先救援国都,不能一味只考虑面前困难。” 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赵九妹,黄潜善果断站位道:“马将军恕罪,下官初来乍到,对大名府的情况缺乏了解,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还有,下官带来的三千多士卒,也全部都是新兵,武器装备极差,不经训练,即便强行上阵,恐怕也很难起到作用。” 听到这话,赵九妹当然是面露微笑,向黄潜善赞许的微微点头,又转向马良说道:“马将军,还是那句话,不要急,等时机成熟,本王一定会立即出兵救援汴梁,但是我们的准备严重不足,这个时候贸然出兵,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殿下——!” 马良彻底急红了眼睛,惨呼一声向赵九妹伏地拜倒,当众扯开了喉咙大喊道:“殿下,不能再耽搁了,汴梁那边形势危急,我们得立即回师啊!粮草不足,我们可以少派一些军队先回去,先牵制住金兵再说!武器不足,宇文副帅的旧部总武器充足吧?殿下,末将求你了!让宇文副帅带着他的旧部先回去吧!” 言罢,马良还向赵九妹连连顿首,情真意切之至,赵九妹见了痛苦抬头,闭目盘算了许久才说道:“马将军,起来吧,本王答应你,让宇文副帅带着他的旧部先回去。” 说完了,赵九妹又转向宇文虚中说道:“宇文学士,本王命令你即刻安排你原先的旧部准备拔营起兵,向汴梁开拔,先到滑州与宗泽的勤王之师会合,然后再联手南下汴梁。” 宇文虚中答应,马良听了自然大喜过望,赶紧向赵九妹连连顿首道谢,赵九妹则是再也懒得看马良一眼,只是领着汪伯彦、黄潜善和蔡懋等阿谀谄媚之辈大步回城,模样神情象极了一个被奸佞小人包围的傻叉糊涂虫。 不消多说,马良的这番表演转化为言语传开后,宋军队伍里的热血主战派当然更加把马良当成了他们的自己人和带路人,更加死心塌地的愿意衷心追随马良抗金,同时也对汪伯彦和黄潜善这些奸佞小人恨之入骨,却全然不知道宋军队伍里的主战派和避战派代表,其实都是赵九妹的棋子兼利益代言人,随时可以按照赵九妹的需要打压一派和捧起一派。 然而马良和赵九妹却很快就发现他们是在白白浪费精彩演技,因为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他们才刚硬着头皮安排宇文虚中率军回去应付差使,甚至还没有等宇文率领偏师出发,宋钦宗居然又来了一个神操作,安排监察御史曹辅给赵九妹送来了一道诏书——命令赵九妹按兵不动,不许回师勤王! “皇兄疯了还是傻了?” 这一次就连政治天赋出众的赵九妹都彻底晕了菜,打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宋钦宗会来这么一手,居然能命令自己不许去救他?!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朝令夕改 赵宋皇室极有可能有不定时发作的遗传性精神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一个精神病皇帝,宋英宗赵曙首开先河,接着是他的孙子宋哲宗赵煦,另外传说檀渊之盟就是因为宋真宗精神病发作不得已而签订。南宋也有,宋光宗和宋宁宗父子都是,后来还有一个宋度宗,到了七岁才学会说话。而赵宋宗室中的精神病患者更多,宋太宗的长子和第六个儿子皆是有正史记载的精神病患者。 可怜的宋钦宗也极有可能是其中之一,典型表现就是他全力抗金和全力求和这个选择上,近乎疯狂的摇摆不定,几天一个主意,一会听主战派的劝说准备与金兵死战到底,一会又听主和派的意见决心低声下气的摇尾乞怜,让人根本无所适从,也让从各地赶来的勤王宋军吃尽了苦头。 被迫任命了赵九妹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后,宋钦宗确实已经下定了决心全力抗金,除了把从河东战场上败退下来的宋军仓促组建成军,交给折彦质去阻击已经渡过黄河的金兵东路军外,又匆忙任命三道都总管,让王襄、张叔夜和胡直孺等地方重臣组织军队进京勤王,摆出了准备和金兵死拼到底的架势。 然而到了折彦质统领的十二万宋军被金兵轻松击溃后,极度的震惊、恐惧和失望之下,宋钦宗却又动摇了抗金决心,不仅再度生出了不惜代价向金兵求和的念头外,还打算再一次南逃襄阳,扔下汴梁军民百姓不管。 尝到过逃命甜头的白时中和李邦彦也拼命怂恿宋钦宗再度南逃,结果在关键时刻,宋钦宗面前的新红人何粟却站了出来全力反对,向宋钦宗进言道:“陛下,苏轼曾经说过,周朝失计,莫若东迁,陛下上一次南巡襄阳,已经让天下人对陛下大失所望,也让康王声名鹊起,陛下现在如果再次南巡,坐视金兵攻取大宋国都,那么天下大乱之后,全力主战的康王殿下定然乘机坐大,与陛下你分庭抗礼,致使天有二日,民有二主,后果不堪设想!” 想想发现何粟的话颇有道理,再加上一些御史言官也在弹劾白时中和李邦彦辅政失策,致使汴梁连遭动乱,开封百姓饱受战火之灾,其实早就对这两个宰相十分不满的宋钦宗一咬牙一横心,干脆把白时中和李邦彦一起免职撵出京城,让唐恪与何粟升任正副宰相,让兵部尚书孙博接任枢密使,重组内阁让他们重新商量对策。 十分悲哀,宋钦宗仓促任命的两个新宰相商量了一通后,全都倾向于求和,唐恪甚至还主张让勤王军队暂时按兵不动,避免刺激到金兵,导致金兵不肯停战。而宋钦宗犹豫再三后,虽然为了预防万一没有下令暂停勤王,却还是命令五弟肃王赵枢和中书侍郎陈过庭携带国书出城,去向即将抵达汴梁的金兵东路军求和。 这一情况报告到了完颜兄弟面前后,金兵的强硬派金兀术下令把赵枢和陈过庭抓起来,与之前被金兵扣押的张邦昌和王云关在一起,然而伪善狡猾的完颜宗望仔细盘算后,却下令道:“四弟,你辛苦一趟,去替我迎接一下宋人来使,把他们请来与我见面。记住,尽量客气一点。” “让我去迎接蛮子的使者?还要尽量客气一点?”金兀术一听不乐意了,说道:“兄长,为什么要这么给蛮子使者面子?” “因为我们要争取暂时稳住蛮子皇帝。”完颜宗望冷笑说道:“我们马上就又要打到汴梁城下了,如果不让蛮子皇帝看到求和成功的希望,他肯定会拼命的抽调军队前来汴梁救援,这一点咱们虽然不怕,但是蛮子军队多了,怎么都会影响到我们直接拿下汴梁一举灭宋的战略计划,所以这个时候得给蛮子一点笑脸了,让他们一门心思只想求和,不思抗战,为我们武力攻打汴梁争取准备时间。” 同样狡猾的金兀术醒悟,赶紧连声称赞,然后真的以金国四王子的身份出营去迎接宋廷使者,然后完颜宗望在见到了赵枢和陈过庭,还更给面子的安排酒宴为他们接风洗尘,又口口声声说金兵此次南下,只为得到河东与河北的土地,承诺说宋钦宗只要答应割地,自己就马上率领金兵退出中原。最后,完颜宗望还又释放了之前被他扣押的张邦昌和王云,让他们与赵枢等人返回汴梁复命。 赵枢等人把消息带回汴梁后,见金兵终于松口答应求和,宋钦宗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又派赵枢等人重返金营,一口答应完颜宗望提出的退兵条件,要求金兵停止前进,与宋廷正式缔结和约。 很可惜,完颜宗望的目的只是为了稳住宋钦宗,又怎么可能会停止前进?所以完颜宗望一边断然拒绝了暂停进兵的要求,一边要求宋钦宗亲自到金兵营地与自己谈判,递交降表,还有兑现割让的土地,同时率领金兵继续向着汴梁开拔,还在这个期间与完颜宗翰率领的金兵西路军取得了联系,约定会师于汴梁城下。 金兵的继续前进又让宋钦宗的态度出现反复,除了急令赵九妹立即回师勤王外,又催促他临时任命的三道总管赶紧前来救驾,然而这么做为时未晚,数日之后,金兵东路军还是抢先一步抵达了汴梁城下,同时金兵还通过投降宋军了解到汴梁屡遭战乱,城中粮草匮乏,便毫不犹豫的把营地建立在汴梁东南角的青城一带,切断了汴梁的漕运粮道。 期间还有一件非常可气的事情,那就是看到金兵杀来后,宋钦宗为了增加守城兵力,虽然紧急命令之前从长江抽调来的水师进城助战,却忘了下令烧毁船只,导致大量战船遗留城外,帮金兵赶造攻城武器解决了许多木材问题。 又过得数日,金兵大将完颜宗翰率领西路军也抵达了汴梁城下,与完颜宗望、金兀术所部会师一处,结果在欢呼之余,互相了解了对方的进兵情况后,完颜宗望还把宋军的夜视仪和对讲机等情况告诉给了完颜宗翰,结果让完颜宗望意外的是,听到了他的这番介绍,完颜宗翰不仅没有觉得不可思议,还让人拿来了几个对讲机和两个夜视仪,还有几台手摇发电机和充电宝。 除此之外,完颜宗翰甚至还拿出了两件防刺衣,告诉完颜兄弟说这些东西都是在金兵打败种师中和折可存等部时缴获的,还说种师中的下身和四肢都被金兵砍成了肉块,都没能刺穿和砍破他身上的防刺衣。 终于看到了这些现代物件后,完颜兄弟当然都是大感惊奇,拿着对讲机和夜视仪等物左看右看,然后在完颜兄弟的要求下,通过被俘投降的种师中亲兵学会操作的完颜宗翰,还打开了对讲机的电源让完颜兄弟试验效果,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完颜宗翰才刚打开第一个对讲机,对讲机中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快知会全军,我们的第一支援军马上就要来了!东道总管胡直孺亲自率领的应天救兵,已经抵达了陈留,明天就可以赶到汴梁了!” 听到这话,精通汉语的完颜兄弟和完颜宗翰当然都是大吃一惊,然后在仔细研究过后,他们还发现自己无意中截听到了汴梁守军的通讯,掌握到了宋军的援军动向。 接下来的情况非常简单,无意中得知了宋军的援军情况后,金兵当然是马上在应天宋军赶来的路上布置了一个埋伏,十分轻松的基本全歼了应天宋军,还生擒了宋军的东道总管胡直孺,把他押到汴梁城下示众,以此打击汴梁军民的抗金决心。(历史上的胡直孺也是兵败被擒。) 金兵的攻心战也确实起到了作用,看到援军主帅都被金兵生擒活捉,汴梁守军一片哗然的同时,宋钦宗也被直接吓瘫在了龙椅上,哭着问道:“怎么办?怎么办?胡卿家的援军已经全军覆没,如果其他几路救兵也重蹈覆辙,汴梁还有什么指望,还能有什么指望?” “陛下,惟一的办法,只能是再派使者去金兵营地求和了。”唐恪建议道:“答应金兵的割地条件,换取金兵主动退军。” “可是金兵要朕亲自去他们的营地谈判啊,朕那敢去?”宋钦宗大哭问道。 宋钦宗的新宠何粟还算有点勇气,盘算了片刻后,何粟硬着头皮主动请缨道:“陛下,让微臣去吧,微臣冒险前往金营,当面与金兵据理力争,让他们放弃请陛下你出城谈判的要求,直接与微臣商讨和约。” “那就辛苦卿家了!”宋钦宗赶紧一口答应,说道:“卿家见到金国王子,可以明白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不逼着朕出城谈判,同意退兵言和,不管什么条件朕都可以答应!” 何粟应诺,当即捧诏出城,战战兢兢的赶来金兵营地与完颜兄弟见面,结果让何粟大感意外的是,完颜宗望竟然亲自到营地门前迎接于他,客客气气的把他请进大营坐下商谈,还很快就同意了不用宋钦宗亲自前来谈判的请求。 不过相应的,完颜宗望也提出了三个和谈条件,第一是让宋廷去诏河北与河东各州府军县,命令这些州府改打金国旗帜,纳入金国疆土;第二是赔偿给金兵五百万两黄金,五千万两白银,一百万匹绸缎,还有战马两万匹,耕牛一万头。第三个条件则是要求宋钦宗去令各地宋军,让各路宋军停止前进,不得再来汴梁增援。 何粟勉强还算有点胆量,听了完颜宗望的无理要求后,虽然心里怕得厉害,却还是硬着头皮小心问道:“二王子,土地和赔款都好商量,可是第三个条件,不许我们的军队前来汴梁,是不是……?” “你们宋人还想让我们再上一次当吗?”完颜宗望立即变了脸色,愤怒说道:“上一次赵构蛮子就是一边假装和我们议和,一边拼命征调军队前来汴梁增援,害得我们大金军队吃了大亏!你们真当我们金国人是傻子,还想让我们再上一次当?” 何粟不敢吭声了,完颜宗望则又叫嚣道:“回去告诉你们宋人的皇帝,就说他真心想要求和,就得先经过我们大金军队的确认派出使者传令各地,命令你们宋人军队停止向汴梁前进,不然的话,我们一旦准备好了攻城武器,就马上攻打汴梁!不把汴梁踏为平地,就绝不收兵!” 何粟脸色苍白的赶紧唱诺,完颜宗望则又换了一副微笑表情,说道:“何宰相放心,只要你们当着我们的面派出了使者去命令你们的军队退兵,我们就马上正式签订和约,还给你们时间筹集金银绸缎,还有派遣使者传令河北河东各地,向我们大金移交土地城池。然后你们兑现了承诺后,我们大金就马上退兵,永远和你们做友好邻国。” 何粟赔笑着连声道谢,然后赶紧回城向宋钦宗禀报此事,宋钦宗听了不敢怠慢,马上就召集文武百官商议是否接受金兵的要求。结果到了金銮殿上,吏部侍郎李若水等少数官员虽然一眼看穿了金兵的恶毒用心,坚决反对停止勤王,可是以唐恪为首等大部分官员却坚决主张接受金兵的条件,用下令停止勤王为交换,换取金兵与宋廷正式缔结和约,还有为宋廷争取到割地赔款的时间。 在这个期间,范宗尹、王时雍和徐秉哲等极品官员还跪在宋钦宗的面前嚎啕大哭,拼命顿首哀求道:“陛下,议和吧,金兵势大,我们大宋的援军就算来了也毫无作用,还只会招来金人的疯狂报复,惟有全力求和,方可为我大宋赢得一线生机。” 脑袋本来就有问题,看到这一场面后,宋钦宗流着眼泪盘算了许久,终于还是颤抖着说道:“传诏,命令各路勤王兵马停止前进,不许进京勤王。” 听到了宋钦宗的这个决定,唐恪等投降派官员当然是欢天喜地的齐呼陛下圣明,而宋钦宗当着金兵的面把不许勤王的诏书派人送往各地后,完颜兄弟当然也一个笑得比一个开心。 ------------ 请假一天 昨天实在太累了,偷懒休息了一天,所以今天没有更新,请朋友们原谅。 ------------ 第一百四十章 绝处逢生 还别说,完颜兄弟还真兑现了诺言,赵宋朝廷当着他们的面去令各地,命令正在向着汴梁赶来的宋军勤王部队停止前进后,完颜兄弟还真与宋廷签定了一份和约,同意让宋廷以割让河北河东为代价,还有进贡大批金银绸缎为赔偿,换取金兵解除对汴梁的包围,与赵宋结为友好国家。 除此之外,金兵还又额外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要宋钦宗尊目前的金国皇帝金太宗为伯父,二是宋廷献出一千五百名二十岁以下的女子,为金兵提供女乐服务。 宋廷的全权谈判代表何粟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就替宋钦宗答应了金兵提出的一切条件,然而在正式签字的时候,何粟却又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细节问题,那就是金兵在事先没有告诉他的情况下,自行在和约上加了一条,那就是要求宋廷在和约签订后的十五天内,全额交出承诺赔偿给金兵的金银绸缎和战马耕牛。 很清楚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何粟只能是硬着头皮向完颜宗望恳求道:“二王子,交割金银绸缎的时限能不能稍微宽限一段时间,短短半个月时间,我们大宋朝廷就算是刮地三尺,也不可能凑齐五百万两黄金和五千万两白银啊?” “你们宋蛮子又想耍花招吗?”完颜宗望立即翻脸,咆哮道:“上次赵构那个蛮子就是一边嘴上说议和,一边拼命的拖延时间,害得我们大金军队吃了大亏,我们大金军队就那么傻,还会上你们的第二次当?想议和,现在就赶紧给本王把和约签了!不想议和,本王明天就下令出兵攻城!” 何粟的胆子其实并不比宋钦宗大到那里,被完颜宗望这么一吓,马上就脸色苍白如纸,完颜宗望则是早就看准了何粟贪生怕死的本性,又喝道:“来人,刀斧侍侯!宋人使者不在和约上签字,立即斩杀!然后出兵攻城!” 金兵卫士唱诺,立即亮出刀斧威吓何粟,何粟被这么一吓更是不敢怠慢,再也不敢去考虑什么时间问题,手忙脚乱的只是赶紧在和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还有盖上印章,双手捧着呈递到完颜宗望的面前。完颜宗望的胖脸上也这才露出菩萨一般的笑容,接过和约说道:“快回去复命吧,半个月内,一定得把你们答应的金银马匹送来,然后再送女人。还有,马上给河北河东派去使者,命令那里的州府改打我们大金旗帜,接受我们大金的管辖。” 早就被金兵给吓破了胆,何粟当然是想都不想,赶紧就连滚带爬的回城向宋钦宗复命。结果看到和约终于正式签订后,一心只想求和的宋钦宗当然是大喜过望,然而看到金兵给出的时限后,宋钦宗当然又是叫苦不迭,埋怨道:“何卿为何如此糊涂,短短半个月内,朝廷如何可能凑得齐这么多的金银绸缎,还有战马耕牛?” “陛下恕罪,微臣也是毫无办法。”何粟哭丧着脸解释道:“金国的二王子说了,我们如果不完全接受他的条件,他明天就要出兵攻城,微臣是为了陛下你和汴梁的安全,不得不在这和约上签字用印啊。” 宋钦宗听了嗟叹,毫无办法,唐恪则建议道:“陛下,还是赶紧先全力筹集金银吧,先把能筹集到的金银绸缎送出城去证明了我们的诚意,金兵想来也会体谅我们的苦衷,给我们放宽时限的。” 宋钦宗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便赶紧安排唐恪与何粟率领宋廷百官全力筹集钱财,同时安排使者携带诏书出城北上,赶往河北与河东等地,命令河东路与河北东西两路的州府易帜降金。 宋钦宗的这个决定自然让汴梁百姓倒足了大霉,为了尽快筹集到让金兵满意的金银财物,赵宋朝廷除了规定数目勒令汴梁城里的每一户百姓都进献金银绸缎外,又派士卒差役闯入富户商贾的家中大肆劫掠,有反抗者轻则毒打,重的话就捕拿下狱问罪,汴梁百姓因为交不出金银绸缎被逼自尽者数不胜数,许多富商财主也纷纷在一夜之间沦为赤贫。(史实) 很可惜,即便已经在民间刮地三尺,赵宋朝廷依然还是远远没能凑足金兵索要的金银财物,不得已之下,宋钦宗只能是又下诏勒令公卿权贵和文武百官也一起进献钱财,甚至就连赵飞燕的生父、宋钦宗的亲叔叔赵俣都被列入了搜刮名单,期间因为交不出规定金银的官员受到杖责处分者数量众多,受命主持搜刮事宜的梅执礼等四名宋廷官员,还因为办差不力被直接处死,官不聊生。 还是在这个期间,因为无法忍受金兵的残暴贪婪,还有不满宋廷的软弱态度,无数的汴梁百姓走上了街头,聚集在了宫城,高呼着各种口号要求废除和约,全力抗金,还纷纷表示愿意与汴梁城池共存亡。然而宋钦宗非但没有听取百姓的呼声,相反还采纳了中书侍郎王孝迪的建议,出动军队强行驱散要求抗战的百姓,酿成了不少死伤。 托了第一次汴梁保卫战打了胜仗的福,在上次没有被金兵割肉的情况下,半个月后,宋钦宗领导的赵宋朝廷还是搜刮到了六十二万两黄金和超过四百万两的白银,还有衣缎一百万匹和牛马两万多头,低声下气的送到了城外献给金兵。然而完颜兄弟敲到了这么大的竹杠不仅没有满足,相反还大发雷霆道:“怎么才这么点?你们宋人又不讲信用,说好的五百万两黄金和五千万两白银,怎么才送来这么一点?” “二位王子恕罪,我们已经尽力了。”何粟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带着哭腔说道:“我们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筹集金银,但是时间仓促,又只有汴梁一城之地,我们就是挖地三尺也凑不出那么多黄金白银啊。不过请二位王子放心,只要再给我们一段时间到外地去筹集金银,保证一定把剩下的黄金白银全部送来。” “不行!你们宋人毫无信用,我们再也不相信你们的承诺了!”金兀术断然拒绝道:“天黑之前,一定要把剩下的金银牛马全部送来,否则我们明天就发起攻城!” 何粟一听差点没哭出声音来,只能是赶紧向金兀术磕头作揖的哀求,可惜金兀术却死活不听,坚持不肯让步。最后,还是菩萨太子完颜宗望动了恻隐之心,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念在你们好歹送来了一点金银的份上,本王就再给你们一个证明求和诚意的机会,叫你们的宋人皇帝明天亲自出城,来我们的营地里与本王当面谈判,协商如何兑现剩下的赔款。” “二王子,你不是说了不用我们陛下亲自出城吗?”何粟颤抖着问道。 “我是说过这话,可你们兑现了承诺没有?”完颜宗望立即把脸一沉,说道:“答应了在半个月内把所有金银付清,结果却送来一成都还不到,如此言而无信,叫本王如何能相信你们的许诺?” 何粟无言以对,完颜宗望却是挥了挥手,喝道:“去吧,告诉你们的宋人皇帝,明天之内,务必亲自出城拜见本王,与本王当面商谈和议。如若不然,本王后天就出兵攻城!” 何粟无奈,只能是乖乖的赶紧回城向宋钦宗禀报完颜兄弟的答复,宋钦宗听了以后当然吓得再次放声大哭,李若水则进言道:“陛下,金人狡诈无信,诱你出城必然图谋不轨,还请陛下千万不要中计。” “这朕当然知道。”宋钦宗嚎啕大哭着说道:“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朕还能有什么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 “陛下,奋起抗金吧!”李若水含着眼泪进言道:“金人苦苦相逼,我们一再忍让,只会让金兵益发的得寸进尺,惟一的办法,只能是全力守城,还有征召天下兵马进兵勤王,象当初的康王殿下一样,与金兵拼一个你死我活!” 听到这话,已经被金兵吓破了胆的唐恪与何粟等主和派官员当然是赶紧反对,李若水勃然大怒,指着这帮脑残咆哮道:“汝等鼠辈,贪生怕死,只顾你们的荣华富贵,全然不管社稷存亡!国家至此,汝等鼠辈虽死万次也难辞其咎!” 奇迹出现,李若水的怒骂居然起到了作用,看了看无言以对的投降派官员,喜欢朝令夕改的宋钦宗突然又来了一股勇气,咬牙说道:“既然金兵苦苦相逼,那朕别无选择,只能是与金兵决一死战了!即刻去令各地,命令天下兵马进京勤王,救援汴梁!” 宋钦宗虽然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明智选择,然而他这个决心已经下得太晚了,在金兵立足已稳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宋廷虽然还算聪明的在夜间派遣使者出城,分头赶往各地联络勤王军队,命令他们继续向着汴梁开拔。可是在金兵游骑的严密封锁下,包括去和赵九妹联络的宋廷使者都被金兵拦截拿获,几乎都没有能够把宋钦宗的诏书送到勤王军队手中,惟有向南去和张叔夜联系的宋廷使者侥幸躲过金兵拦截,成功把诏书送出了汴梁。 宋钦宗的这个决定还给了金兵动用武力的理由,截获了宋钦宗的求援使者后,完颜兄弟立即借口宋钦宗食言反悔,安排在宋军降卒填塞宣化门外的汴梁护城河,准备武力攻打汴梁城,消息报告到宋钦宗面前后,宋钦宗再度手足无措,差点又听了唐恪等人的鼓动继续求和,最后还是李若水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双腿大哭哀求,宋钦宗才硬着头皮决定先守一守看。 金兵也很懂得汲取教训,鉴于上一次拦截汴梁的援军不力,给了宋军勤王军队大量集结的机会,金兵这一次利用兵力雄厚的优势,专门安排一支机动力十分强悍的骑兵,交给金兵的第一猛将银术,专职负责拦截宋军援军,同时派出大量的斥候探察周边各地,掌握宋军的援军动向,结果这么做也果然收到了效果,基本完成了武力攻城的前期准备后,派到南面的金兵斥候就送来了消息,说是发现宋军南道总管张叔夜率领着三万多宋军正向汴梁全速赶来。 得知这一情况,金兵没有任何的犹豫,马上就命令银术率领机动部队南下阻击,并且成功在朱仙镇拦截住了宋军张叔夜所部,结果对宋廷来说十分遗憾的是,尽管张叔夜和他的两个儿子拿出了惊人的勇气与金兵展开浴血奋战,他们仓促组建的勤王军队却依然还是没有能够挡住金兵铁骑的冲击,在抵抗了半个白天全线崩溃,张叔夜的次子张仲雍阵亡,张叔夜与长子张伯勇带伤而逃,没能象历史上一样侥幸杀进汴梁城救援宋钦宗。 战后,残忍而又狡猾的金兵割下了张仲雍的首级,命令被俘的宋军士卒携带首级进入汴梁城向宋钦宗禀报南线战况,结果听说这一消息后,宋钦宗也再一次瘫软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还不管旁人劝说安慰都不肯收起哭声。而雪上加霜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寒风益紧间,金銮殿外飘飘洒洒,忽然降下了今冬的首场寒雪,还是雪片大如羽毛的鹅毛大雪。 “天要亡我大宋吗?” 看到这场大雪,就连宋钦宗身边最后的一个明白人李若水都是面如死灰,心中叫苦,因为李若水非常清楚,连遭战乱的汴梁无论粮食还是煤炭都储备严重不足,金兵围城之后,城中粮价不仅涨了数倍之多,许多人家还被迫以冷食充饥,现在又突然下起这么大的雪,不要说百姓肯定苦不堪言,就连守城士卒也得受到极其严重的影响。(史实,金兵第二次围攻汴梁时,连续的大雪确实坑苦了汴梁军民。) “陛下!喜讯!喜讯!天大的喜讯!” 还是在这个时候,现在枢密使兼兵部尚书孙傅,忽然快步冲上了金銮殿,一见到宋钦宗就激动叫嚷道:“陛下!天大的喜讯!臣找到了一个会六甲法的神人,只要给他七千七百七十七符合生辰八字的士卒施法,他不但能够杀退城外的金兵,还能把金人的酋长一网打尽!”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靖康耻 孙傅发现的神人当然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郭京,也和历史上一样,这个神棍一口咬定说只要给他七千七百七十七个符合生辰八字的男子,他就能够施展仙术打退金兵,生擒完颜兄弟等金兵首脑,乃至反攻金国,直捣黄龙。 脑子只要稍微正常一点的人当然都不会相信郭京的鬼扯,无奈赵宋目前的国防部长孙傅信他,脑子时常不正常的宋钦宗也信他,李若水等不怕死的明白人据理力争时,宋钦宗和孙傅还拿出了赵九妹和马良留下的对讲机等物针锋相对,要求李若水解释说既然能有对讲机这样的神物,为什么就不能有能够打退金兵的仙法? 不懂什么叫无线电,李若水等不怕死的明白人自然无法回答这样的反驳,再加上唐恪与何粟等宋廷重臣也是将信将疑,不敢确定郭京是否真有这样的仙术,所以听了郭京的一通忽悠后,宋钦宗便毅然从宫廷中拿出了许多没被金兵看上的珠宝瓷器,交给郭京去招募符合条件的男子,组建郭京所吹嘘的六甲神兵。 一场闹剧也就此在汴梁城中展开,被紧急册封为成忠郎的郭京大展拳脚,不管身体强弱,年龄大小,只要符合生辰八字,全部都可以领到价值不菲的珠宝瓷器加入六甲神兵,结果无数的市井无赖当然是谎报生辰滥竽充数,许多的穷苦百姓为了有口饭吃,也纷纷主动加入神兵,让郭大仙很快就招募到了足够的人数,组建起了一支拿着正规军武器却穿着百姓衣服的所谓神兵。 与此同时,已经做好了充分战前准备的金兵也正式向着汴梁城发起了进攻,结果十分悲哀的是,虽然很多宋军将士有着参与过第一次汴梁保卫战的战斗经验,却因为战前准备严重不足,根本无法象上一次一样的运用各种守城器械克制金兵的攻城武器弱点,屡屡被迫用血肉之躯抵达金兵的蚁附攻城,伤亡远比赵九妹指挥作战时为大。 连续的大雪和远比去年寒冷的气温更是坑苦了可怜的宋军将士,严重缺乏燃料,宋军将士普遍只能用冷食充饥;没有足够的皮毛御寒,棉花也还没有普及,宋军将士只能是穿着芦衣在冰天雪地中作战,被冻伤冻死者不计其数;来自东北苦寒之地又喜欢穿着皮毛衣服的金兵,则是在这样的气候环境中如鱼得水,屡屡冲上城墙大开杀戒,多次险些靠着蚁附直接攻破城池。 最危急的一次,在金兵的疯狂进攻下,率军守卫主战场宣化门的宋军统制高师旦都战死殉国,多面金兵旗帜先后插上宣化门城头,逼得统领宋军预备队的殿前指挥使王宗濋只能是亲自率军冲上城头救援,付出了近千人伤亡的惨重代价,这才勉强打退了金兵,重新稳住已经摇摇欲坠的宣化门防线。 运气也不在宋军这边,宣化门战事最危急的时候,为了给主战场分担压力,宋军四壁守御使刘延庆逼迫部将范琼率领千人从南薰门出城突击,然而在宋军踏兵过河期间,被佯攻金兵反复践踏都毫无动静的冰面却突然破裂,溺死冻死了一半以上的宋军士兵(史实)。所以宋军在这一天虽然勉强守住宣化门,士气却依然还是受到了重创,就连刘延庆和王宗濋等宋军高级将领都认为是天不佑宋,老天爷站到了金兵一边。 在这样的情况下,宋钦宗和孙傅等人当然是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六甲神兵上,高师旦殉国的第二天,匆忙安排了另外一个宋军统制姚友仲接替高师旦守卫宣化门,才刚收到金兵又来攻打宣化门的消息,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宋钦宗就安排宦官黄经国传诏,逼迫郭京立即率领六甲神兵出城迎战。 还别说,大概是忽悠到了连自己都相信的地步,收到了宋钦宗的这道诏书后,郭大仙不但没有任何的胆怯害怕,相反还自信满满的率领着六甲神兵来到了正在激战的宣化门战场,要求刚上任的宣化门守将姚友仲打开城门,让六甲神兵出城去杀退金兵,生擒完颜兄弟。 金兵正在外面疯狂攻城,脑袋还算正常的姚友仲当然是说什么都不敢随便开门,无奈郭大仙却出示了宋钦宗命令他出城作战的诏书,用对讲机请示上级,宋廷目前的国防部长孙傅也亲自下令,要求姚友仲立即开门让六甲神兵出城退敌,姚友仲毫无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命令士卒在激战中打开城门,让郭大仙带着六甲神兵出城作战。 做梦也没想到宋军能在自军攻城期间主动打开城门,看到一群手拿武器的百姓忽然出城,金兵还一度被吓住,几乎以为是宋军是派遣敢死队出城发动自杀性突击,可是看到这些百姓出城后就四散逃命后,回过神来的金兵当然是象疯了一样的嚎叫着冲向主动打开的宣化门,比砍瓜切菜更容易的杀溃六甲神兵,乘势攻入了宣化门内。 宋军的劫难也随之到来,尽管姚友仲率领宋军将士拼死抵抗,与金兵展开了浴血苦战,甚至就连黄经国这个太监都拿起了武器加入了战斗,却依然还是无法阻拦金兵进城的脚步,姚友仲很快就战死殉国,黄经国被乱刀分尸,宋军将士死伤惨重,节节败退,亲自率军赶来增援的刘延庆所部也被金兵杀溃,统领民夫提供后勤工作的中书舍人高振和他的儿子,也在混战中双双被金兵所杀,金兵势如破竹,轻松杀上城头,正式夺取了宣化门,把外城中的汴梁军民百姓化为了他们的刀下待宰羔羊。 宣化门被金兵攻破的消息禀报到了宋钦宗面前后,可怜的宋钦宗直接被吓昏了过去,好不容易被救醒后,宋钦宗还再一次嚎啕大哭,直哭得是死去活来,天昏地暗。投降派唐恪、张邦昌和范宗尹则乘机再劝宋钦宗赶紧求和,宋钦宗大哭着反问道:“事已至此,金人还有可能接受我们的求和吗?” “陛下放心,肯定还有这个可能。”张邦昌赶紧说道:“汴梁外城虽然已经沦陷,但是内城和宫城依然还在我们的手里,金兵顾忌攻城的损失,肯定会答应我们的再次求和。” “那……,那就再碰一碰运气吧。”宋钦宗拿定主意,哭泣着说道:“赶紧准备国书,明天张卿家你就带着国书去金营求和,告诉金国的二王子,只要他们退兵,不管什么条件朕都能答应。” 一场意外险些破坏了宋廷的求和大计,外城被攻破的第二天黎明,数以万计的汴梁百姓不仅再次聚集到了宫城门外,还用大斧劈开了宫城的主门宣德门,要求宋廷发给他们衣甲武器,让他们参与守卫内城的战事(史实)。同时在宫城内,禁军都虞候蒋宣也跪求宋钦宗弃城突围,还主动请求率军保卫宋钦宗出城逃亡。 很可惜,蒋宣的奏请非但没能获得宋钦宗的批准,他本人还被宋钦宗亲自下诏抓捕下狱(历史上是直接杀害),同时宋钦宗还登上城楼抚慰百姓,嚎啕大哭着恳求百姓解散,同时哄骗百姓说他会郑重考虑百姓的请求,只是需要时间斟酌才能做出决定。 好不容易哄骗走了热血沸腾的百姓,宋钦宗当然是赶紧安排张邦昌出城求和,结果让张邦昌松了口气的是,菩萨心肠的完颜宗望不仅没有对他喊打喊杀,相反还摆设酒宴盛情款待于他,同时完颜宗望还一再承诺绝对没有任何伤害宋钦宗和汴梁军民百姓的打算,仅仅只是需要宋廷兑现割地赔款的承诺,再有就是再度要求宋钦宗出城,亲自与完颜宗望当面展开谈判。 觉得完颜宗望的和蔼态度不似作伪,回城之后,张邦昌当然是赶紧向宋钦宗如实禀报,可惜宋钦宗怕极了与金兵见面,听了之后依然还是叫苦连天,犯愁道:“金国的二王子怎么坚持要朕出城?难道让你们代表朕去见他就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朕亲自去?” “陛下恕罪,臣下认为金兵是被康王殿下给骗怕了。”唐恪振振有辞的说道:“上一次金兵攻打汴梁,康王殿下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在金兵面前一再失言无信,害得金兵吃尽苦头,让金国的二王子成了惊弓之鸟,所以现在他才不敢轻信我们的承诺。” “目光短浅啊!” 宋钦宗哀叹,发自内心的憎恨赵九妹的只顾眼前利益,不考虑长远将来。陈过庭则催促道:“陛下,是时候下定决心了,汴梁外城已破,夷仓、永丰仓和延丰仓的粮食皆已无法运入内城供给军民百姓,金兵不用攻城,光凭断粮就能让汴梁内城不战自破,陛下如果不尽快下定决心的话,臣下担心时间拖延得越久,我们就越被动,金兵的条件也越苛刻。” 宋钦宗不吭声了,还是在过了许久后,宋钦宗才战战兢兢的说道:“那,朕就去一趟金营吧。” 就这样,尽管汴梁民间的抗金情绪无比高昂,然而软弱到了极点的宋钦宗却还是选择了屈辱求和,还不得不按照金兵的要求,在第二天率领唐恪、何粟与孙傅等臣子出城,胆战心惊的赶来金兵营地与完颜宗望当面谈判。结果这个消息禀报到了完颜兄弟面前后,完颜兄弟当然是放声狂笑,得意开心到了手舞足蹈的地步。 再接着,和历史上一样,宋钦宗君臣刚进金兵营地,当然马上就被金兵扣押,然后完颜兄弟又派人入城与留守内城的张邦昌等人联络,要求宋廷先付清了余下的赔款,送来了答应的一千五百名女子,还有兑现了割让河东与河北土地城池的承诺,然后才能释放宋钦宗回城。除此之外,完颜兄弟当然又少不得逼迫宋钦宗亲笔下诏,要求宋廷百官无条件满足金兵的一切要求。 汴梁城的劫难也再度到来,为了满足金兵近似无底洞一般的胃口,以张邦昌、陈过庭和王时雍为首的投降派官员,只能是再度组织人手搜刮金银财物,派遣官吏差役直接闯入民家搜刮,还令百姓五户为保,互相监督,不得有丝毫的隐匿,同时就连福田院的贫民、僧道和娼优也被列入了搜刮之列,可怜的穷苦百姓怨声载道,被逼而死者随处可见。 大名鼎鼎的金人外公王时雍负责掠夺女子供金兵玩乐,汴梁城中的女子只要稍有姿色者,无一不是王时雍手下差役抓捕的对象,期间不堪受辱的少女自杀者不计其数,而随着金兵同意用女子充抵金银后,不要说是民家少女了,就是皇城的宫女,宋钦宗和宋徽宗的嫔妃,都被王时雍成车成车的送往金兵营中供金兵欺凌。 不是没有反抗,在这个期间,不断出现汴梁百姓暗杀落单金兵的情况,还有许多百姓私自制造武器准备与金兵拼命,然而赵宋朝廷不仅不支持百姓的抗金行动,相反还拼命没收官私武器送往金营,以此表示宋廷没有反抗的意图。(史实) 很可惜,赵宋朝廷都已经卖国求荣到了这个地步了,金兵却依然还是不肯满足,又逼着赵宋朝廷交出被软禁的宋徽宗和所有赵宋皇室成员,结果大汉奸范琼为了讨好金人,竟然率领军队闯入皇宫,强行劫持宋徽宗夫妻和帝姬嫔妃,还有宋钦宗的皇后和太子出城,献给金兵以此证明自己对金兵的耿耿忠心,宋廷百官之中,则仅仅只有一个吴革出面反对阻拦,还被范琼拿刀逼走。(也是史实) 这还不算,鉴于金兵坚持要把汴梁城里赵宋皇族一网打尽,开封府尹徐秉哲又命令百姓以五户为保,互相监督,不得隐匿皇室成员,先后把三千多包括郡主、附马和郡马在内的皇室成员抓捕归案,一股脑的押往城外献与金兵,马良的未来岳父燕王赵俣也同样没能逃脱魔爪。(很悲哀,还是史实) 事前被马良转移到应天府的未婚帝姬,还有一直躲在大名府的赵九妹,也没被金兵忘记,在完颜兄弟的逼迫下,宋钦宗又被迫下了两道诏书,第一道是去令应天府,命令应天府官员把帝姬全部送回汴梁;第二道命令则是直接给赵九妹,命令赵九妹立即解散军队,返回汴梁拜见自己,否则就以抗旨谋反罪论处!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必须昏庸 下面该来看一看赵九妹和马良这边的情况了,汴梁出了这么多事赵九妹都在大名府按兵不动,坐视汴梁陷入灭顶之灾,用的借口当然是宋钦宗派曹辅送来了诏书,命令赵九妹不许回师汴梁,所以宋军队伍里虽然有许多热血沸腾的爱国者对汴梁危局心急如焚,却也只能乖乖的服从命令,老实继续驻扎在大名府按兵不动。 北宋灭亡时的头号主战派宗泽也被赵九妹用这个借口搪塞得哑口无言,收到了金兵在汴梁城下会师的消息后,又见赵九妹死活不肯出兵救援汴梁,急红了眼的宗泽干脆骑快马赶来了大名府拜见赵九妹,顿首流泪的恳求赵九妹立即出兵,赵九妹却拿出了宋钦宗的诏书应付道:“宗府君,不是本王不肯出兵,是皇兄有诏不许本王出兵,未经皇兄的同意擅自出兵就是抗旨,府君你让本王能有什么办法?” 宗泽无言以对,半晌才无奈的说道:“殿下,难道你不能权宜行事?陛下明显是被奸臣蒙蔽才颁布此诏,你身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完全可以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借口自行决定回师啊,待陛下醒悟过来之后,也肯定只会夸奖你忠心为国啊。” “宗府君,你还想让本王背多少涉嫌谋反的罪名?”赵九妹苦笑反问,振振有辞的说道:“本王的情况难道府君你不清楚,因为朝中奸臣挑唆,皇兄疑我谋反,逼得我亡命天涯几近一年,现在皇兄好不容易还了我一个清白,赐还了我的王位,我又公然抗旨不从,朝廷里那些深恨本王入骨的奸佞小人岂不是更有话说?” 宗泽彻底无法回答,汪伯彦和黄潜善等赵九妹的新宠也在旁边纷纷帮腔,都一口咬定说擅自回师是违抗圣旨,宗泽更没办法,也只好在背后对着以马良为首的宋军主战派长吁短叹,大骂汪黄等奸臣佞贼欺上瞒下,误国误民,马良也是一再表示自己恨不得把汪伯彦和黄潜善等奸臣食肉寝皮不提。 即便收到了汴梁外城沦陷的消息后,赵九妹也依然是继续拿着宋钦宗狐假虎威,勤于王事的宗泽事前安排了许多细作南下汴梁探察情况,其中一个细作还成功将金兵攻破汴梁外城的消息送到了大名府,大惊失色的宗泽赶紧又请赵九妹立即回师救援,马良也假惺惺的站出来给宗泽帮腔,力劝赵九妹立即出兵,赵九妹却依然还是借口没有收到宋钦宗的诏书,不敢抗旨行事,仅仅只是答应派遣使者返回汴梁向宋钦宗请旨,强行压下了主战派的呼声。 恶有恶报,就在赵九妹一再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抗旨行事的时候,当头一棒突然到来,宋钦宗居然又派使臣送来诏书,命令赵九妹即刻解散勤王军队,孤身返回汴梁述职。结果这么一来,不要说这些天来一再声称自己不会抗旨的赵九妹了,就连马良都傻了眼睛,汪伯彦和黄潜善等赵九妹的新宠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还好,赵九妹在搞政治方面素来靠谱,虽然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家眷被金兵扣为人质的宋钦宗新使臣,也没有向赵九妹如实禀报宋钦宗已经被金兵囚禁的情况,然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赵九妹还是十分从容的吩咐道:“即刻召集众人开会,越快越好,各军统制也全部叫来,一起商议此事。” 负责率军护卫赵九妹的马良答应,赶紧安排人手去通知有资格参与会议的宋军文武,赵九妹则耐心等到马良安排好了此事才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了马良一眼,随口说道:“本王去小解。” 追随赵九妹这么长时间,马良当然马上就明白了赵九妹的暗示,立即笑道:“殿下,让末将陪你去吧,正好末将也有些内急。” 就这样,在正式会议开始前,马良和赵九妹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先在五谷轮回之地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开始后赵九妹直接话入正题,低声吩咐道:“兄长,一会不到最后关头,你千万不要劝我抗旨不遵。” “但是如果没有人敢当这个出头鸟怎么办?”马良有些担心的问道。 “所以我才要你不到最后关头不开口。”赵九妹低声答道:“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一定要全力维护好你的主战形象,但如果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的话,我也只能指望你站出来力排众议,劝我不要返回汴梁送死了。” 马良低声答应,赵九妹则又低声说道:“还有,敲定了抗旨不遵的主意后,肯定会有人劝我立即回师汴梁,到时候你也得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轻易改变主战立场,能让其他人背这口黑锅就尽量让其他人背,我还要指望你和主战派打好关系,替我时刻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不想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马良当然是赶紧谢过赵九妹对自己的一片好意,然后马良才和赵九妹有说有笑的返回前厅,等待河北文武聚齐开会。好在河北元帅府的文武官员都很听话,没过多少时间,有资格参与这个会议文武官员就已经齐聚一堂,包括借住在驿馆的宗泽也赶来参与了这个会议。 会议开始后,赵九妹当然是首先出示了宋钦宗的诏书,宣布了宋钦宗的决定,因为消息不通,不知道这道诏书是金兵逼着宋钦宗颁发,听到了宋钦宗要求解散河北勤王军队的旨意后,宋军文武当然马上就是一片大哗,纷纷惊叫出声,“解散军队?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连汴梁外城都已经被金兵攻破了,他怎么还要我们解散军队?” 来不及知道宋钦宗已经身陷囹圄,有些了解宋钦宗的汪伯彦还得出了一个错误判断,站出来说道:“众位,如果本官没有猜错的话,陛下很可能已经决定向金兵全力求和了,为了证明他的求和诚意,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纷纷认同汪伯彦的这个判断,在场的宋军文武难免都是摇头嗟叹,全都拿宋钦宗这样的皇帝毫无办法。赵九妹则假惺惺的开口说道:“众位卿家,虽然本王也万分不解皇兄的这个决定,但是旨不可违,本王决定依诏行事,即刻遣散士卒,解散军队,然后返回汴梁觐见述职,不知众位以为如何?” 会议现场立即鸦雀无声,宋军文武人人神情复杂,心情矛盾,包括宗泽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都想劝赵九妹不想听宋钦宗这样的乱命,可是又鼓不起这个勇气——毕竟,宋钦宗现在还是赵宋朝廷合法合理的皇帝,怂恿赵九妹抗旨不遵的黑锅,背上了将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现在还谁都说不准。 见此情景,急着想甩锅的赵九妹当然是暗暗失望,马良也无可奈何,只能是暗暗做好了站出来背锅的准备,赵九妹又等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见反对声音,只得强笑说道:“既然众位卿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办吧,本王现在宣布……。” “殿下!万万不可!” 马良正想开口喊这句话时,一名武将突然站出了班列,向赵九妹拱手说道:“殿下,请千万不要听从这样的旨意!殿下你此时此刻解散军队,独自返回汴梁述职,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啊!” 见终于有人站出来帮自己背黑锅,赵九妹当然是心中情况,赶紧去看那名宋军将领的模样,也一眼认出这名武将是之前从太原战场上侥幸突围回来的种师中旧部、目前的元帅府后军统制官张俊!历史还没稀烂到家的马良也同样马上认出了张俊,还忍不住在肚子里赞了一句,“不愧是后来的中兴四将之一,果然会站队。可惜,是害死岳飞的帮凶之一。” 虽然成功等来了主动背锅的忠臣,但是该演的戏还是得演,听到张俊的话后,赵九妹故作吃惊,说道:“张统制此言何意?本王依诏行事,如何与自杀毫无区别了?” “因为殿下你此刻返回汴梁,摆明了是白白送死!”张俊理直气壮的大声说道:“殿下你之前率领汴梁军民杀退金兵,保住城池,金兵上下早就恨你入骨,以至于向我们大宋朝廷提出先除掉你才能议和的条件,现在金兵已经合围汴梁城,殿下你独自回去,金兵岂能饶你?” “还有,我们的军队也绝对不能解散!”张俊又大声说道:“金兵已经深入到了我们大宋的国都城下,我们被陛下的诏书约束,被迫在大名府按兵不动,局势本已十分被动,如果再遣散军队,岂不等于是彻底放弃抵抗?让河北的军民百姓任由金兵宰割?” 赵九妹不吭声,先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番在场文武,然后才故作为难的说道:“张统制,本王当然知道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没办法,这是皇兄的圣旨,我如果不依诏行事,那就是抗旨不遵的大罪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张俊理直气壮的喊出了这句著名的反动口号,又向赵九妹伏地拜倒,顿首说道:“殿下,千万不能解散军队啊!你也千万不能独自返回汴梁啊!末将不才,情愿上书陛下,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不管陛下是否答应,一切后果末将都愿意一力承担!只请殿下为河北的万千生灵计,千万不要自废武功遣散军队,独自回到汴梁送死!” 赵九妹脸上的表情更加为难,迟疑了许久后才向众人问道:“各位卿家,你们以为此事应当如何?” 见张俊已经豁出一切包揽了所有责任,又非常清楚赵九妹绝对不愿冒险返回汴梁,赵九妹的新宠汪伯彦再不迟疑,立即出列伏地说道:“殿下,张统制言之有理,此时确实不能轻易解散军队,冒险返回汴梁,臣提议,殿下不妨上表抗争,向陛下说明利害,劝说陛下收回成命,待陛下做出新的决定,然后我们再做决定不迟。” “臣附议。”黄潜善也赶紧站队,说道:“既然张统制情愿上表抗争,那殿下你不妨就给张将军这个机会,待陛下重新斟酌之后,殿下你再做决定,也为时不晚。” 汪伯彦和黄潜善俩个谄媚小人见风转舵,赵野、蔡懋和刘浩等人当然是纷纷跟风,宇文虚中则是等这些墙头草都开了口才表态反对赵九妹依诏行事,马良也假惺惺的向宗泽问道:“宗前辈,你的意下如何?” 很清楚赵九妹解散军队回京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迟疑了一下后,只忠于赵宋朝廷的宗泽也硬着头皮出列,同样伏地说道:“殿下,陛下此举肯定是被奸人蒙蔽,一时不察才颁布这样的诏书,殿下一旦依诏行事,后果必然不堪设想,所以老臣也主张殿下不要急于立即执行陛下的这道圣旨,先上表抗争一番,然后再做决定不迟。” 还是在宗泽也主张抗旨之后,人设为大宋忠臣的马良这才出列站队,假惺惺的跟风劝说赵九妹不要一味愚忠,赵九妹则唉声叹气了半晌,才无比勉强的开口说道:“也罢,既然众位卿家都不希望本王白白白送死,那本王就依你们所劝,暂时不执行皇兄的这道旨意,先上表抗争一番,然后再做决定。” 听到这话,在场的宋军文武当然是马上把赵九妹之前坚决奉诏不肯出兵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全都一起山呼九妹英明,张俊更是连连顿首,换得了赵九妹的亲自唤他起身。 事还没完,虽然为了赵宋朝廷破天荒的改变立场,劝说赵九妹不要过于愚忠,然而还是为了赵宋朝廷,宗泽却又向赵九妹进言道:“殿下,既然受形势所迫,我们不能奉诏解散军队,那我们就索性抗争到底,微臣提议,殿下不妨即刻下令全军回师汴梁,勤王救驾,解除京城危机。” 听到这话,赵九妹只是稍微面露难色,知情识趣的汪伯彦就马上说道:“殿下,宗府君的建议极有道理,但是眼下我们与汴梁的联络不畅,对汴梁战场的局势极不了解,加上我们的粮草、军需和武器也远远不足,微臣建议不妨让宗府君统领部分兵马,会同磁州勤王军队先行南下,先去替我们的国都守军分担压力,同时探察情况,以便殿下决定下一步如何援救汴梁。” 汪伯彦的这个建议摆明了在送瘟神,打发宗泽这个过于狂热的主战派滚蛋,早就看宗泽不顺眼的黄潜善、蔡懋和赵野等贪生怕死之辈当然心领神会,赶紧站出来纷纷帮腔,“殿下,汪府君所言极是,汴梁必须得救,但是千万不能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全军南下,尤其我们现在的粮草物资都远远不足,还需要时间筹备,所以还是请宗府君先率一军回师汴梁担任先锋,方为上策。” “太危险了吧?”赵九妹再次面露难色,说道:“敌强我弱,我们全军南下都是危险万分,让宗卿家先率一支偏师南下,岂不是更加危险?宗卿家,你说是不是?” 理想主义的爱国者宗泽果然上当,听到这话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行礼说道:“殿下放心,回援汴梁即便是赴汤蹈火,微臣也毫无畏惧,只要殿下能够给微臣增派一些军队,微臣情愿担任开路先锋,率先回师汴梁。” 见宗泽上当,同样想把宗泽尽快打发滚蛋的赵九妹当然是心中暗喜,迟疑了一下就说道:“好吧,那本王就给卿家你增派五千军队,会同你的磁州勤王军队先行南下,回援汴梁。” 宗泽一听大喜,赶紧向赵九妹连连道谢,黄潜善和汪伯彦等奸佞小人则偷偷狞笑,心里巴不得成天嚷嚷和金兵拼命的宗泽早些惨死在金兵刀下,马良在旁边洞若观火,嘴上不吭声,心里却暗暗叹息,心道: “总算是明白赵九妹在历史上为什么要宠信一帮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了,象宗泽这样的爱国者确实是忠臣,但是他们过于理想化,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实力方面的巨大差距,认为只要有满腔的爱国热情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全然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后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赵九妹就是想不当一个被奸佞包围的昏君都不行啊。” 叹气过后,马良又瞟了一眼悄悄在面露喜色的张俊,在心里说道:“九妹也必须得重用这种敢赌上一切的政治赌徒,不然的话,他上那里去找真正敢为他卖命的人?张俊这样的卑鄙小人能够得到他的重用,成为中兴四将之一,一点都不奇怪。” 让赵九妹出了一身冷汗,宗泽带走了五千勉强能用的军队离开大名府后没过几天,就安排人手给赵九妹送来了最新收到的汴梁细作消息,让赵九妹知道了宋徽宗和宋钦宗父子已被金兵控制的重要情况。然而赵九妹在庆幸自己没有上当的同时,却又面临了一个尴尬情况——宗泽除了向他告急之外,又向他提出了一个建议,劝赵九妹沿黄河布防,全力拦截金兵退路,争取救回宋徽宗和宋钦宗父子。 赵九妹当然只有傻了才想救回自己的脑残父皇和更加脑残的皇兄,可是身为儿子和臣子的赵九妹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呢? “兄长,你得坚决闹着采纳宗泽的建议,主张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我的父皇和皇兄。”这是赵九妹对马良无可奈何的吩咐,又说道:“至于这次的大黑锅嘛,就看谁有这个勇气背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需要是真的吗? 做为宋徽宗的亲儿子,宋钦宗同父异母的弟弟,同时还是宋钦宗亲封的河北兵马大元帅,收到了宋徽宗和宋钦宗父子被金兵擒获的消息后,赵九妹当然得想尽一切办法救回父亲和兄长,否则的话,赵九妹不但没办法向宋军队伍里的主战派交代,更没办法向全天下人交代。 然而很可惜,先不说赵九妹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不想救,就算赵九妹真的大公无私去救,也绝无可能做到这点。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实力悬殊实在太过巨大了,这段时间来,赵九妹虽然成功的在大名府集结起了超过七万的勤王军队,然而这七万多士卒却大部分都是临时招募的新兵,还有战斗力孱弱得接近可怜的河北宋军,同时武器与军需辎重也严重不足,勉强有点战斗力的,仅仅只是宇文虚中曾经统领过的两万多宋军二线军队,甚至就连马良统领的赵九妹亲军赤旗军,在实战中能否靠得住都是一个严重问题。 金兵却不同,总兵力达到十三万不算,战斗力还正处于颠峰状态,尤其是完颜宗翰统领的金兵西路军,更是连宋军最强精锐西军都被其接连歼灭的当世顶尖军队,赵九妹真敢带着麾下军队回去解救宋徽宗父子,恐怕见面后只一个照面,七万多宋军就得全部被金兵连皮带骨头一起吞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紧急召开的军事会议上,政治高手赵九妹只能是故技重施,暗示麾下文武站出来背黑锅挡枪眼,坚决反对自己送上门去找死,让自己有台阶可下,名正言顺的拒绝出兵。 很可惜,赵九妹精,他手下的文武官员也不傻,全都知道如果反对赵九妹去救宋徽宗肯定会背上不忠不孝的千古骂名,即便讨得了赵九妹的欢心,也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到天下唾骂,将来说不定还有可能被赵九妹甩出去当替罪羊,借自己的脑袋去平息天下怒火,所以不管赵九妹如何的巧妙暗示,参与会议的宋军文武全部都是装聋作哑,谁都没有胆量站出来背起这口体积太过巨大的黑锅。 就连之前主张抗旨的张俊都不敢吭声,虽然很清楚赵九妹需要人给他修台阶,可是考虑到这么做有可能付出的惨重代价,历史上的政治赌徒张俊也只能是一声不吭,装做不明白赵九妹其实显而易见的真正心意。 无比失望的又看了看普遍保持沉默的麾下文武,赵九妹别无办法,只能是强笑着说道:“如果众位卿家都没有意见,那我们就采纳宗府君提出来的策略吧,立即着手沿河布防,争取在金兵渡河时迎回二圣。”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秦桧的好老师汪伯彦才开口说道:“殿下,关于这点臣下稍有意见,沿河布防固然能够寻觅到拦截金兵渡河的战机,然而黄河太长,如果处处布防的话,只怕我们的兵力会更加不足,更难赢得迎回二圣的机会。” 赵九妹本来就是被逼着采纳宗泽的建议,当然不会介意汪伯彦对宗泽的战术提出质疑,便随口问道:“那依卿家之意,我们当如何是好?” “臣下认为应该谋定而后动。”汪伯彦提议道:“继续屯兵大名府养精蓄锐,同时多派斥候细作严密监视金兵动静,待确认了金兵的退兵路线之后,我们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奔赴金兵的必经之地布防,全力拦截金兵退路,救回不幸沦落敌手的太上皇与陛下。” 赵九妹只有傻了才想分散兵力去辛苦布防,听了汪伯彦的建议后当然是大点其头,立即就拍板道:“卿家所言极是,敌众我寡,我们是得谋定而后动,宇文副帅,多派斥候细作探察金兵动静的事由你负责,一定要给本王摸清楚金兵的动向,为我们迎回二圣创造战机。” “殿下放心,臣下一定全力将此事办好。”宇文虚中嘴上答应,心里却暗暗叫苦,无比清楚到时候赵九妹极有可能又把他推到前方顶雷,逼着他率领前队去打一场必败之仗。 “殿下,微臣也想在这件事上略尽绵薄之力。”汪伯彦主动请缨道:“金兵目前屯兵汴梁,与汴梁百官多有接触,臣下想暗中联络一些昔日同僚,让他们设法打听金兵的退兵路线,为我们拦截金兵创造先机。” 这种小事赵九妹当然不会拒绝,立即一口答应,而那边从河间来的黄潜善眨巴眨巴三角绿豆眼,也赶紧开口说道:“殿下,这件事也让臣下略尽薄力吧,臣下长期在汴梁任职,认识的汴梁同僚更多,也想暗中联络一些人,让他们帮着我们收集金人军情。” “甚好。”赵九妹微微一笑,说道:“这事就交给汪府君和黄帅使你们去办了,收集到金兵军情越多越详细越好。” 赵九妹的笑容当然是强装出来的,结束了这个没有找到背锅对象的军事会议后,在私底下,赵九妹便向自己真正的心腹马良叫苦道:“麻烦了,文官武将都不敢劝我别去白白送死,这要是真的被迫出兵去拦截金兵归路,我们就算不全军覆没,也得死伤惨重啊。”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们干脆就丢车保帅。”马良提议道:“安排一个大将率军先行,轻装疾驰去拦截金兵退路,主力找借口缓缓而行,等我们的前军被金兵杀溃我们再加快速度假装去增援,到时候金兵肯定已经过了我们的阻击阵地了。” “兄长,这一点你恐怕有些低估金兵了。”赵九妹语出惊人道:“假如我是金兵统帅,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不急着和我们的前军交战,选择耐心等待我们的主力赶到增援,然后再把我们一网打尽。因为我的父皇和兄弟都已经被金兵拿下,金兵只要再把我除掉,就等于是把我们赵宋皇族彻底的斩草除根了。” 考虑到完颜兄弟的奸诈狡猾,马良当然不敢否认这个可能,赵九妹则又忧心忡忡的说道:“我还担心金兵会故意走大名府这条路退兵,直接来找我算帐,到时候他们还肯定会把父皇和皇兄押到阵前逼着我放下武器投降,让我更加的进退两难。” “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马良也愁眉苦脸的说道:“河北的机动军队几乎都在大名府,金兵只要顺手除掉我们,再想拿下河北肯定是轻而易举,以金兵的奸诈,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再怎么愁眉苦脸和忧心忡忡,做为儿子和臣子,赵九妹当然不可能带着军队逃出河北,故意让出金兵的退兵道路,所以虽然明知道继续驻扎在大名府暗藏风险,赵九妹和马良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按兵不动,提心吊胆的等待金兵撤退的消息传来。 还好,和历史上一样,金兵拿下了宋徽宗父子后并没有急着退兵,选择了汴梁长时间休整休息,同时着手建立伪楚政权,妄图用这个傀儡政权控制中原各地,以至于连宗泽带着宋军偏师跑到了黄河南岸活动都懒得理会,所以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赵九妹和马良倒是没有收到金兵撤退的消息。 让赵九妹和马良意外,汪伯彦主动请缨帮着宇文虚中收集金兵军情,居然真的取得了效果,靖康二年的春耕开始后,汪伯彦忽然拿着一道书信屁颠屁颠的跑来赵九妹面前请功,欢天喜地的向赵九妹禀报道:“殿下,微臣受命联络汴梁同僚,侥幸取得了重大进展,微臣的旧友翰林承旨吴开,给微臣送来了一个重要消息,金兵准备走广济河水路撤回北方!” “广济河水路?金兵走水路撤退?!” 赵九妹和马良一起惊叫出声,打破脑袋也不敢相信金兵竟然会选择走水路撤退,汪伯彦则是满脸堆笑,赶紧把好友吴开送来的书信双手捧到赵九妹面前,说道:“千真万确,这是吴承旨写给微臣的亲笔书信,请殿下过目。” 无比惊讶的赶紧接过书信细看,见汪伯彦的好友吴开确实在书信上向汪伯彦告密,说金兵为了运送劫掠到的金银财宝方便,还有为了能够在沿途劫掠粮食补给军队方便,准备走广济河水路撤回没有遭到战乱破坏的河北东部,然后再撤回本土,还建议汪伯彦立即把这个重要情况禀报给赵九妹,让赵九妹抢先移师到京东西路境内设防,以便拦截金兵救回宋徽宗父子。 看了这道书信,赵九妹当然是将信将疑,汪伯彦则迫不及待的进言道:“殿下,事不宜迟,既然我们已经探得金兵的撤退路线,那微臣建议我们尽快移师到东平府设防,准备拦截金兵。” 事情太大,就连赵九妹都不敢随便下定这个决心,马良则是无比担心的问道:“汪府君,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金兵走广济河水路撤退是方便沿途劫掠粮食补给军队,但是未免太绕路了吧?” “马将军放心,老夫敢担保这个消息不假!” 汪伯彦自信满满的回答,又向赵九妹拱手说道:“殿下也请放心,吴承旨与微臣是知交好友,微臣敢担保他的消息绝对不假!倘若有误,微臣情愿承担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降职罚俸,绝无二话!” 说来也奇怪,听到了汪伯彦的这番话后,赵九妹象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先是仔细又看了一番吴开送来的告密书信,又看了看神采奕奕的汪伯彦,赵九妹忽然露出了开心笑容,说道:“辛苦汪府君了,这个消息确实无比重要,真的是帮了本王的大忙!” 言罢,赵九妹还又赶紧转向马良说道:“马将军,赶紧派人召集众文武开会,本王要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和他们一起商量对策!” “殿下,兹事体大,稳妥起见,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急着做出决定吧?” 马良难得与赵九妹的意见相左,赵九妹则是把奸诈的俊脸一沉,说道:“马将军,不要贻误军机,这是汪府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重要情报,岂能有假?快去!” 马良还没蠢到家,看到赵九妹故意给自己摆脸色,马良马上就明白赵九妹肯定是另有所图,所以虽然还是不明白赵九妹的真正用意,马良还是赶紧出门调派人手,派人去给宋军文武传令开会。结果十分凑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赵九妹的另一个新宠黄潜善也来到了现场准备求见赵九妹,见马良派人联络众官,黄潜善还好奇问道:“马将军,出什么事了?殿下怎么突然叫这么多人来开会?” 马良只是表面上天天和黄潜善之流的避战派唱反调,实际上却没有刻意和他们结仇的打算,事情马上又要公之于众,所以马良也没犹豫,马上就把汪伯彦刺探到的重要情报告诉给了黄潜善,黄潜善听了大惊,失声说道:“有这事?金兵要走广济河水路撤退?” “是汪府君打听到的消息。”马良苦笑回答道:“虽然我觉得不大可能。” “将军恕罪,老夫倒是认为未必没有这个可能,毕竟,走这条路不仅方便,粮食补给也相当容易。” 黄潜善继续和马良唱反调,手却伸进了袖子里,把一道书信揉成了一团,心中破口大骂,“汪老狗,抢首功的动作真他娘快!” 让马良意外,赵九妹在紧急召开的会议上公布了汪伯彦收集到的重要情报后,除了死忠于赵宋朝廷的郭永提出了质疑外,包括宇文虚中和梁扬祖在内的文官集团,竟然一致认为吴开派人送来的消息肯定不假,金兵为了运送物资和劫掠粮草方便,必然会选择走方便快捷和粮草充足的广济河水路撤退,也全都赞同立即移师东平府布防,以便拦截金兵退路。 刘浩和张俊等武将也看出了广济河水路的危险性,全都认为应该先下手为强,抢先赶到东平府布置防御,不给金兵劫走宋徽宗父子的机会。结果赵九妹见文官武将基本都意见一致,当然也毫不客气,马上就下令道:“即刻传令全军,让我们的将士立即着手拔营转移,向东平府开拔,到那里去建立防御,准备切断金兵退路!” “臣等遵命!” 在场的文官武将几乎开口,整齐回答得斩钉截铁,马良见了难免更是傻眼,暗道:“这些家伙都傻了?就凭区区一道不知真假的书信,就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把我们的主力拉到远离黄河的东平府去布防?” 还没蠢到家,目瞪口呆的同时,马良又突然心中一动,顿时有一种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暗骂道:“蠢货!你才是这里最大的蠢货!汪伯彦拿来的那道书信,需要是真的吗?!” 事情还没完,赵九妹又突然开口,脸色有些阴沉的冲着马良问道:“马将军,你为何不说话?难道你还有什么意见?” 做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宋忠臣,热血沸腾的大宋主战派代表,听到了赵九妹的这番质问,马良当然是毫无惧色,马上就拱手行礼说道:“殿下,请三思!末将斗胆认为,我们最好还是慎重起见,最好不要中了金兵的调虎离山之计!给了金兵从容逃窜的机会!” 很可惜,虽然当着宋军文武的面,马良一再据理力争,坚决反对移师东平府,然而在一帮奸佞小人的谗言误导之下,赵九妹不但没有听取马良的逆耳忠言,相反还宣布汪伯彦探听到金兵的退兵路线是为大宋朝廷立下了盖世奇功,当场把汪伯彦册封为河北兵马元帅府的第二副帅! 不用说,消息传开后,热血沸腾的宋军主战派将士当然是在背后把汪伯彦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同时也益发的把马良当成了他们生死与共的战友,有什么心里话都对马良掏心窝子。 更绝的还在后面,留下了坚决主战的郭开守卫大名府后,赵九妹带着宋军队伍转进到了东平府后没过多久,黄潜善也向赵九妹禀报了一个他收集到的重要军情,说是他的好友、政和二年的状元、钦宗时期的吏部尚书莫俦与他取得联系,向他告密说金兵已经打消了撤回本土的主意,准备出兵攻打应天府,武力擒拿赵九妹的母亲、妻子和姐妹,以便在中原长期盘踞,直接控制整个中原。 得知了金兵的勃勃野心后,赵九妹麾下的文臣武将当然是纷纷进言劝谏,建议赵九妹赶紧移师应天府保卫南京城,而赵九妹也从善如流,断然拒绝了以马良为首的主战派一再劝阻,很快就决定带着军队大步南下,跑到汴梁南面的应天府去‘抵抗’金兵侵略。 “移师应天府,还可以切断汴河漕运,让金兵在汴梁无粮可就,只能是被迫撤出中原。” 这是汪伯彦和黄潜善之流劝说赵九妹南下应天府的借口之一,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后,马良也终于明白了在历史上,赵九妹为什么会在登基后马上把汪伯彦和黄潜善封为正副宰相。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立国之战 受马良穿越造成的蝴蝶效应影响,一个小小的意外,导致了历史的发展轨迹又走上了一个新的岔道。 这个意外出现在赵宋的南京应天城中,赵九妹厚颜无耻的找尽借口南逃避战,在快要抵达虞城时,为了让应天方面有所准备,也为了了解应天府现在的情况,赵九妹安排了一个使者先行赶来应天与这里的地方官员联系,可赵九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一个叫刘晏的金兵使者也恰好就在应天城中,还借着这个机会,探听到了赵九妹所部的大概情况。 金兵使者刘晏之所以会出现在应天城,则是和赵九妹的家眷与那些没有出嫁的帝姬有关,前文说过,为了把赵宋皇族一网打尽,金兵曾经逼着宋钦宗下诏应天府,让应天官员立即把赵九妹的家眷和姐妹送回汴梁,结果因为宋廷的南道总管兼应天知府胡直孺已经兵败被擒的缘故,宋钦宗这道诏书便只能是送到了京东西路转运使李肇和应天府的府城宋城县令徐仁的面前,由他们协商是否遵旨行事。 转运使李肇是个贪生怕死的投降派,害怕招来金兵报复,极力主张奉诏行事,把赵九妹的家眷和姐妹往虎狼群里送;天幸岳飞的老乡徐仁是个爱国官员,十分清楚把赵九妹家眷和姐妹交给金兵的可怕后果,便一口咬定这道诏书是金兵胁迫宋钦宗所写,并非出自宋钦宗本意——事实也正是如此,说什么都不肯同意交人,还和李肇起了冲突。 赵九妹的家眷和未婚姐妹运气不错,虽说李肇的官要比徐仁大得多,但是转运使只是管钱粮赋税管不了军队,胡直孺北上勤王又带走了不受徐仁约束的府兵,应天全城尽被徐仁管辖的宋城县兵差役控制,再加上赵九妹的龙兴之地应天府也是一个抗金热情十分强烈的城市,官吏百姓大都支持徐仁保护赵九妹家眷和姐妹的义举,所以一番较量过后,手里没有兵权的李肇只能是低头服软,任由徐仁赶走传诏使者,继续把赵九妹的家眷保护在应天城中。 运气依然站在赵九妹家眷这边,消息传回汴梁后,勃然大怒的完颜兄弟虽然一度考虑出兵攻打应天,武力擒拿赵九妹的家眷和姐妹,然而偏巧就在这个时候,宋廷的陕西宣抚使范致虚,还有环庆路将帅王似和熙河路将帅王倚,率领一部分陕西宋军走武关道冲出关中,赶来汴梁勤王救驾,宋廷的西道副总管孙昭远也在主官弃职逃亡情况下,带着洛阳宋军南下与陕西宋军会师,拼凑起了一支号称二十万步骑的勤王军队,准备向汴梁发起反击。(史实) 考虑到宋军的西军战斗力不容忽视,无可奈何之下,完颜兄弟只能是暂时打消了武力征讨应天的主意,改为把机动军队派往西南方向迎击宋军,同时派遣汉奸刘晏为使,秘密赶来应天府与倾向于金兵的李肇联络,妄图协助李肇在应天城中发起叛乱,武力解决主张抗金的徐仁,然后把赵九妹的家眷和姐妹送去汴梁请功。 悄悄的潜入了应天城中后,刘晏当然是毫不客气的住进了李肇家里,然而就在李肇拼命联系民间败类准备卖国求荣的时候,赵九妹的使者突然来到了应天府城中,与李肇、徐仁等应天官员的联络,还把赵九妹队伍的大致情况和即将抵达应天的消息,毫无保留的告诉给了实际上已经秘密投降金兵的李肇,李肇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了刘晏后,刘晏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只能是赶紧返回汴梁向完颜兄弟禀报此事。 历史也因此走上了新的岔道,得知赵九妹竟然鬼鬼祟祟的转进到了应天府,完颜兄弟在惊讶之余,也马上就生出了用武力解决赵九妹这个隐患的念头,罪行累累的王时雍和徐柄哲等卖国汉奸害怕被赵九妹反攻倒算,也拼命劝说完颜兄弟不辞劳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用武力收拾赵九妹和他的帮凶走狗一劳永逸。 还是很巧,恰好又是在这个时候,西南战场传来捷报,率领金兵机动军队的金兵大将银术,已经成功将范致虚等人率领的宋军勤王军队抽得满地找牙,杀得宋军彻底崩溃瓦解,同时还顺手解决了张叔夜父子好不容易重新聚拢的南路宋军溃兵,彻底消弭了汴梁西南方向的威胁。 见机动兵力已经腾出了手来,完颜兄弟当然不再犹豫,马上就派人联络正在率军凯旋的银术,命令接连阵斩击溃种师中、折可存和姚古等宋军名将的金兵第一猛将银术改道东进,武力攻打应天府,歼灭赵九妹仓促召集的乌合之众,顺便干掉赵九妹这个惟一没被金兵控制的赵宋男性皇室成员。 还好,赵宋的朝廷里投降派多如牛毛,地方上情况却完全相反,爱国者相当众多,所以金兵突然改变了回师路线没过多久,察觉到情况不对宋廷地方官员就想方设法的通过各种渠道,探听到了金兵突然向东开拔的原因和目的,也赶紧派人跑来了应天府,向顺利进驻城中的赵九妹禀报此事,给赵九妹争取到了不少的应变时间。 才刚在一帮子爱国军民的热情迎接下进驻应天城,与阔别经年的老婆孩子才刚重聚没有几天,突然又收到金兵跑来找自己算帐的消息,赵九妹当然是叫苦不迭,恰好就在旁边的汪伯彦和黄潜善也是脸色苍白,汪伯彦还赶紧向赵九妹进言道:“殿下,金兵来势汹汹,我军难是对手,仓促迎战,必然凶多吉少,最好的办法,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尽快向其他地方转进?” “那以汪卿之意,本王应该向那里转进?”赵九妹赶紧问道。 “扬州!”汪伯彦回答得斩钉截铁,说道:“扬州远离汴梁,沿途又河流众多,不利金兵的骑兵作战,金兵的势头就是再猖獗,也绝无可能继续追到扬州!” “那好,那……。” “咳!咳咳!” 赵九妹正想接受汪伯彦这个建议,不曾想马良却突然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赵九妹的当场拍板,与马良狼狈为奸的赵九妹也马上明白自己的真正心腹有话要说,便迟疑了一下,吩咐道:“兹事体大,让本王稍做考虑,汪卿黄卿,你们先到前厅稍做等候,本王一会开一个会商议此事。马将军,你安排人手去召集众文武将官,让他们来这里开会。” 汪伯彦和黄潜善答应,乖乖的去了前厅等候,马良则是先安排了人手去联络宋军的主要文武,通知他们来这里开会,然后才回到赵九妹面前,赵九妹也这才问道:“兄长,你想对我说什么?” “殿下,不能再跑了。”马良压低声音,严肃说道:“再跑下去,你就真的要让全天下的人对你彻底失望了。” 赵九妹不吭声,马良则又说道:“殿下,你也没有借口再跑了,不救汴梁,你用的是朝廷有旨的借口;放弃大名府转进东平,你用的是拦截金兵从广济河撤退的借口;担心东平还不够安全,转进到汴梁南面的应天府,你用的是防范金兵攻打应天府的借口;现在金兵真的来攻打应天府,你如果再跑的话,还能用什么借口?殿下你真当天下人是傻子,看不出来我们只会逃命,不敢真的抗金?” 赵九妹的脸色阴沉,半晌才语气郁闷的说道:“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就我们手里这七万多乌合之众,打得过金兵吗?” “打不过,但是守得住!”马良回答得斩钉截铁,说道:“野战阵战,我们确实不可能是金兵的对手,但是守城战和守营战,我们却有这个把握!殿下你不要忘了,当初我们在汴梁城的时候,用一帮高俅留下来的废物点心军队,都守住了汴梁城,更何况我们现在手里还有宇文副帅的旧部可用?” “还有,我们还有秘密武器。”马良又补充道:“在大名府的时候,我们用大名府的硝石硫磺赶造的那些新式火药武器有多大威力,殿下你难道没有亲眼见到?” “数量太少了,能起到决定作用吗?”赵九妹担心的问道。 “数量是少了点,但我们可以组织工匠日夜不停的继续赶造,硝石不足,我们可以拆老房子挖地基熬硝;硫磺不足,我们可以紧急从周边地区征调,实在不行让我想办法(某宝上可以买到硫磺);至于木炭更不是问题,只要我们坚决抗金,抗金热情高昂的应天百姓能把他们的房梁拆下来烧木炭给我们用。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给金兵一个惊喜!” 马良继续给赵九妹加油打气,又说道:“殿下,末将之前不反对你弃守大名府城,也是和你一样,是想尽量保住我们军队的种子。但是现在没办法了,我们都已经逃到应天府,金兵还在不依不饶的追击我们,我们继续避战逃命的借口又已经用完,也只能是鼓起勇气和金兵拼上一把了!” “殿下,恕末将直言,这也是你的立国之战!”马良又压低声音说道:“你的父皇、皇兄和所有兄弟都已经落入了金兵魔掌,我们只要坚持到金兵主动撤退,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所以,为了陛下你接下来的登基称帝更加合法合理,也为了让天下人更加拥戴你登基称帝,鼓起勇气打这场有把握的立国之战吧!” 赵九妹不吭声,只是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房间里转圈子,马良看出他的心中犹豫,便又说道:“不用担心输,输了你照样可以很快东山再起,因为应天府这一场仗你就算输了,也能赢得天下人心!人心所向之下,你重新拉起一支抗金的队伍只会是易如反掌!看到你真心抗金以后,不管你的处境再艰难再危急,天下百姓也一定会承认你是他们的新皇帝!他们的新官家!” 马良的这番话终于起到了作用,考虑到马良有的是办法保护自己逃命,还有坚决打应天这一战能够得到的巨大声望,赵九妹咬了咬牙,还是大力点头说道:“好,坚决打这场立国之战!不管输赢,先把天下人心争取到手再说!” “殿下圣明。”马良松了口气,又赶紧说道:“殿下,应天城容纳不下我们的七万多军队,到时候我们肯定得分兵同时守城和守营,金兵也肯定要先拿下我们的城外营地,为了争取军心,末将建议你到时候出城驻扎,与我们的将士携手守卫营地,以此鼓舞我们的军心士气。” “放心。”马良又赶紧补充道:“末将会带着最可靠的兄弟日夜不停的守侯在你的身边,情况不对,马上保护你出营回城。” “行。”赵九妹难得有勇气的一口答应,说道:“既然要全力争取人心,当然要先争取最需要的军心。” 就这样,在马良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实际上一直都在仓皇逃命的赵九妹便做出了一个让众人跌破眼镜的决定,在紧急召开的军事会议上宣布全力守卫应天府,不惜代价保住南京城。黄潜善和汪伯彦等人惊讶质疑后,赵九妹还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忘了我们是为什么来的南京了?我们是收到消息,金兵要攻打南京,所以才抢先移师南京准备保卫城池,防范金兵继续深入我们大宋腹地!既然金兵现在真的来了,那我们如果还是不战而走的话,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又如何向携壶提浆迎接我们入驻城内的应天百姓交代?” 万没想到赵九妹突然会有这样的勇气,汪伯彦和黄潜善等人当然是措手不及,无言以对,赵九妹则又不耐烦的说道:“就这么定了,即刻准备全力量守卫城池营垒,抵御金兵进攻。还有,赶紧准备船只,让本王的家眷与姐妹提前转移到扬州后方。” 不用多说,赵九妹终于决定与金兵一战的消息传开后,其实数量占到了多数的宋军将士当然是欢呼雀跃,高呼康王英明,掏出了心窝子迎接赵九妹入城的应天百姓更是激动万分,无不庆幸他们遇到了一位真正的贤王,同时也立即响应赵九妹的号召,全力囤积守城物资,还有挖土熬硝,紧急从周边地区调运硫磺。 让赵九妹和马良为难,赵九妹的家眷和赵飞燕竟然都拒绝了赵九妹让她们提前转移的好意,邢秉懿还流着眼泪对赵九妹这么说,“殿下,对臣妾来说,只有你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扬州虽然远离金兵,但是那里的官员会这么对待臣妾和你的女儿,现在还谁也说不清楚,所以就让我们留下来吧,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见妻子说什么都不肯走,几个年幼的女儿又抱着自己的腿嚎啕大哭,考虑到现在已经是天下大乱,路上不够安全,淮南的官员会怎么对待自己的家眷也确实谁都说不清楚,所以犹豫踟躇了许久后,赵九妹只能是硬着头皮答应了妻女继续留下的恳求。同时在赵飞燕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迫下,马良也只能是乖乖的同意了让未婚妻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 然后这么一来,马良和赵九妹当然是愁眉对苦脸的一起说道:“没办法了,只能是拼死守住城池了。” 不过凡事有弊也有利,虽然马良和赵九妹再不敢打情况不对就骑着摩托车逃命的主意,可是看到赵九妹的家眷姐妹断然拒绝了提前逃命后,应天府的军民百姓还是一起士气大振,纷纷都表示一定要与应天城共存亡,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绝对不让金兵杀入城中,威胁妇女孩子的安全。而岳飞、韩世忠、成闵和杨存中等未来的宋军名将虽然强做冷静,可是他们的一双双眼睛之中,却早已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传授 赵九妹从河北带到应天府的军队名誉上有七万两千余人,实际上真正具备一定战斗力,仅有宇文虚中之前统领过的旧部两万五千多人,以及从山西战场上逃回来的两千多西军残部,余下的包括马良统领的赤旗军在内,都是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乌合之众,士气再高也战斗力有限,只能当炮灰和辅兵用。 鉴于这些情况,赵九妹、宇文虚中和马良商量了许久后,只能是把忠诚度最高的七千多赤旗军留在应天城中守城,确保赵九妹家眷的安全,辅之以八千炮灰,又把宇文虚中的旧部抽调五千回城驻扎,在城中驻扎两万军队预防万一,余下的五万余军队则全部驻扎在应天府北门城外,深沟高垒据营坚守。 在这个期间,擅长骑兵战的韩世忠和岳飞都向马良进言,建议集中骑兵组建一支机动军队游动作战,骚扰和牵制金兵,为步兵守营分担压力,然而马良却断然拒绝了这个建议,因为马良非常清楚目前的金兵正处于最颠峰时期,宋军骑兵又没有经过两宋之交的战乱锻炼,这个时候去和金兵骑兵不仅毫无胜算,相反还有可能害了韩世忠和岳飞这些未来的名将。 也正因为如此,马良除了悄悄也送给韩世忠一件防刺衣预防万一外,又一再警告韩世忠和岳飞绝对不能弄险出击,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韩岳等人也知道马良是一片好意,虽然觉得马良过于谨慎,却也听了马良的劝告,放弃了出营作战的请求。 赵九妹也很擅长给宋军将士制造惊喜,安排宇文虚中率军驻守城外时,根本没说他将亲自出城指挥守营战,让宋军的上上下下都以为他只准备躲在相对比较安全的应天城里,然后还是到了金兵即将抵达应天战场,赵九妹才留下新宠汪伯彦率军守城,带着包括马良在内的百余名卫士出城,住进了城外的宋军营地中,还亮出旗号宣布亲自指挥守营大战。 万没想到赵九妹会亲自出城来与自己并肩作战,得知这一消息后,城外宋军当然是再次一欢声如雷,士气更加高昂,之前对赵九妹一度存在的质疑声音也彻底消失,从上到下都开始相信赵九妹带着宋军一路辗转南逃,真是因为得知宋军将要攻打应天才赶来救援,并非畏战逃命。 反倒是宋军的副帅宇文虚中不那么开心,到了没有其他外人在场的时候,宇文虚中还向赵九妹苦笑说道:“殿下,其实你真的不应该亲自出城来这里坐镇,应该留在城里统领全局。” “怎么?怕本王外行指挥内行,拖了你的后腿?”赵九妹微笑问道。 “当然不是。”宇文虚中摇头,说道:“是因为我们这次的对手太厉害了,你出城驻扎太危险,所以臣下才希望你留在城里。” “有营地和军队保护本王,宇文学士你还这么担心?”赵九妹不解的问道:“我们这次的对手,就厉害到了这个地步?” “之前怕影响我们的军心士气,也怕影响殿下你的心情,臣下没有向殿下你如实禀报我知道的一些情况。”宇文虚中的脸色凝重,说道:“我们这次的敌人银术,是金兵队伍公认的第一猛将,金辽在达鲁城大战时,辽兵有二十多万军队,这个银术手里只有一万多军队,其中真正的女真兵才只有三千来人,但是他身先士卒,先后九次率领军队冲锋陷阵,硬生生的杀败了二十多万辽军,为金国立下了盖世奇功。” “后来他跟着完颜宗翰攻打我们大宋的河东路。”宇文虚中又说道:“这个银术先后拿下了超过二十座城池,又在金兵西路军的主力因为缺粮暂时退兵后,采取围城打援的战术,先后打败了我们大宋军队超过四十万,种师中老将军,折可存将军,都是阵亡在他手里,姚古老将军也是被他杀得惨败而逃,至于牺牲在他手里的其他大宋文武将官,更是多得数都数不清楚。” “还有,就在前些天。”宇文虚中的笑容苦涩,又说道:“这个银术率领三万多军队远征邓州,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轻松击溃了我们大宋的二十万军队,其中还包括我们大宋目前最能打的陕西军队。” 万没想到这次的敌人如此强悍变态,赵九妹这个怂货的脸色难免有些发白,也马上开始后悔自己的冒险出城,旁边的马良却是哈哈一笑,说道:“原来种老将军就是被这个银术害的,那太好了,我们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给种老将军他们报仇雪恨了。” 赵九妹不吭声没搭马良的茬,宇文虚中则是益发苦笑,说道:“是报仇雪恨的机会,但是这个仇,恐怕不好报。” “未必。”马良十分自信的说道:“学士不要忘了,我们有地雷,有新配方的震天雷,还有铜炮。” “地雷和震天雷都只能在近处用,威胁不到银术的安全。”宇文虚中说道:“至于铜炮,我们只有区区两门,而且我们的铜炮最多只能打出一里远,还没床子弩射得远。” “宇文学士,不要忘了你刚刚才说过,这个银术是金兵的第一猛将。”马良提醒道:“既然是金兵第一猛将,那么到了战事胶着的时候,银术肯定会亲临第一线指挥督战,到了那个时候,宇文学士您说我们有没有机会偷袭银术?我们也不指望能够真的打中他,只要逼得他掉头逃命,就能打击到金兵的士气,鼓舞起我们的军心士气。” 在脑海中推演了一番战事进展,宇文虚中不得不承认宋军确实有机会用还在试制阶段的原始火炮偷袭银术——虽然打中得靠奇迹。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帐外的卫士进帐禀报,说是金兵的前部已经抵达应天西郊的汴河南岸。马良听了以后当即请求去现场看看金兵的情况,赵九妹点头同意后,马良还又派人去叫来了韩世忠和岳飞两个骑兵战好手,带着他们一起去应天西郊勘察敌情。 汴河又窄又浅还流速缓慢,根本没有守卫价值,韩世忠和岳飞当然都没有质疑马良为什么不劝赵九妹派兵阻拦金兵渡河,来到现场后,二人只是陪着马良登上北岸高处,居高临下查看金兵情况,结果看到金兵前队全部都是俗称拐子马的轻骑兵后,马良还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忙向韩世忠和岳飞问道:“韩将军,岳将军,如果让你们统兵和金兵交战的话,在平原地形上,你们打算怎么对付金兵的拐子马?” “那要看我手里有多少骑兵和步兵。”韩世忠首先答道:“如果我的骑兵多,我就和金兵骑兵对冲。如果我的步兵多骑兵少,我就让步兵布阵正面拦截,消耗金兵的数量和战马的体力,待时机成熟,再让骑兵出击收割战果。但如果我手里没有骑兵,那没办法,我只能让步兵布阵坚守,步步为营的前进。” “我的办法也差不多。”岳飞说道:“都是看我手里的步骑数量决定战术,不会一成不变的只用一个战术迎敌。” “那如果你们遇到了铁浮屠呢?你们打算如何破敌?” 马良追问,结果经验还没积累足够的韩世忠和岳飞果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迟疑了片刻后,韩世忠还老实承认道:“在平原地形上,我不管带什么军队碰上铁浮屠,都基本上没有胜算,只能是指望能够立即修建起足够的鹿角拒马,抵挡金兵铁浮屠的冲击。” “我只能是指望我的军队里,有数量足够的重骑兵。”岳飞也十分无奈的说道:“而且这些重骑兵还得全部骑乘东北的辽地马(黑龙江马),否则的话,我们军队里滇马川马驮着重骑兵,根本就冲不起来。” “我有两个办法可以对付铁浮屠。” 马良语出惊人,岳飞和韩世忠听了当然都是一惊,赶紧问是那两个办法,马良当然不可能对岳飞和韩世忠隐瞒,答道:“第一个办法,让步兵穿着步人甲,装备斧头或者大刀,临阵之际去砍铁浮屠没有盔甲保护的马腿,只要随便砍断一条马腿让金兵摔下战马,我们的步兵就可以轻松收拾他们了。” 韩世忠和岳飞迅速在脑海中构想这一场景,然后韩世忠还有些迟疑的说道:“马将军,这恐怕不太现实吧?就算是穿着步人甲,我们的士卒恐怕也没有勇气正面硬扛集群冲锋的铁浮屠啊。” “我只是告诉你们这个办法。”马良武断的说道:“至于如何调动我们士卒的勇气,还有具体如何运用这个办法对付铁浮屠,都是你们的问题。” 韩世忠沉默,依然还是对这个办法将信将疑,这个办法的真正发明人岳飞却是若有所思,牢牢将这个他在历史上付出了无数沉重代价才找到的办法记在了心里。 “第二个办法,用轻骑兵的曼古歹战术对付铁浮屠。”马良又指着正北面说道:“在更北方的鞑靼(蒙古)草原上,出产一种相对比较矮小的战马,这种战马虽然看上去比毛驴大不了多少,冲锋速度也不快,但是它的耐力非常好,可以驮着骑兵长时间冲锋作战。” “比毛驴大不了多少的鞑靼马?”韩世忠听了一楞,说道:“这种马我见过,我们队伍里就有,是北方马里面的次品,耐力是不错,但是速度没有任何优势,了不起和金兵的拐子马跑得一样快。” “那是因为我们的骑兵穿得太重了。”马良毫不客气的指出道:“我们的骑兵全都穿着几十斤重的铁甲,又拿着长矛、砍刀和弓箭,当然影响到了鞑靼马的奔驰速度。我们的骑兵如果只穿单薄的皮甲,只带马刀和弓箭,你看是我们骑着鞑靼马的骑兵跑得快,还是金兵的拐子马跑得快?” “只穿皮甲?那我们的骑兵近战岂不是太吃亏了?”韩世忠追问道。 “这才到了关键处。”马良答道:“这样的骑兵队伍不是用来近战的,是专门用来放箭杀敌和消耗敌人人马体力的,排成一道道横队,一边向前疾驰,一边不断的回头放箭,用弓箭来逐渐削弱敌人,这就叫曼古歹战术。用这样的战术作战,只要我们的骑兵速度够快,耐力够强,不用近身战,拖就能把金兵的拐子马和铁浮屠拖垮。” 都是骑兵战好手,听到马良介绍的这种上百年后才出现的骑兵战术,岳飞和韩世忠难免都是耳目一新,立即开始在心里推演和分析这一战术是否真的可行,马良则又说道:“我记得这种战术是用三队轻骑兵配合两队能够近战的重骑兵作战,至于具体如何配合作战,如何变换队列,只能是靠你们在实战中去摸索和总结。” 岳飞和韩世忠赶紧点头,用心将马良介绍的这种后世骑兵战术牢记在脑海中,马良却又说道:“还有,这种骑兵战术,最好再配合一种纱衣作战,这种纱衣多漂亮多好看,只要够结实够紧密,用箭射不穿就行,把这种纱衣给我们的骑兵贴身穿着,即便中了箭,也可以拉着纱衣就把箭从伤口里拔出来,有利于伤口的治疗和愈合,可以大量减少我们的骑兵损失。” “这样的纱我见过。”岳飞赶紧说道:“我娘就能纺出这种纱,只是我没想到这种纱能这么用。” 马良微笑点头,又说道:“当然,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还是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既有轻骑兵也有重骑兵,你们俩都擅长骑兵战,组建这种强大骑兵的任务,我会请殿下交给你们。等我们稳定下来以后,我还会想办法给你们弄来一些适合喂养战马的新牧草,一亩地能够产出几千上万斤的新牧草,帮你们解决战马的草料问题。然后……。” “然后什么?”岳飞赶紧问道。 顿了顿后,马良又微笑说道:“然后我负责组建一支能够和轻重骑兵正面抗衡的精锐步兵,采用一种叫做线性战术的步兵作战方式,再使用一种你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配合你们的骑兵一起作战,北伐幽燕,直捣黄龙,把金兵全部杀光宰绝,为我们无辜死难的汉人同胞报仇雪恨!” 岳飞和韩世忠当然爱听这样的话,所以二人毫不犹豫,立即就在马上拱手,整齐说道:“末将等,情愿誓死将军北伐金国,报仇雪恨!” 也是凑巧,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金兵斥候也不知道在那里淌水过了汴河,游荡到了马良等人附近,然后看到马良一行仅有三人后,这个隶属于金兵精锐部队的金兵斥候出于骄横,竟然吼叫着独自一人发起冲锋,想冲上来把穿着将领盔甲的马良干掉。马良则笑了笑,向不约而同转向那个斥候的岳飞和韩世忠吩咐道:“抓活的,逮到汴河边上当着金兵的面活剐,刺激一下金兵,争取让他们不做充分准备就发起攻营。” 让其他的宋军骑兵活捉金兵精锐部队的斥候当然是难如登天,然而没办法,这个倒霉的金兵却碰上了武艺出场就满级的岳飞和韩世忠,所以只是一个照面,这个倒霉金兵就被岳飞一枪尾扫下了战马,又被韩世忠象老鹰抓小鸡的生擒活捉,拖到汴河北岸,当做南岸金兵的面,让丧心病狂的马良用刀子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喂狗,南岸的金兵见了自然大怒,统领金兵前队的金兵猛将活女更是红着眼睛大吼…… “马上过河!杀进蛮子营地,把蛮子给我全部杀光!”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首战 颠峰时期的金兵确实非同凡响,即便携带着大量从汴梁西南战场劫掠而来的钱粮物资,金兵前队抵达应天后的第三天,数量达到三万余人的金兵银术所部主力,便顺利抵达了应天战场,还在当天就全部渡过了汴河,与前部会师一处。 统领金兵前部的金将活女是带着满腔怒火迎接的银术到来,见面后,活女除了怒火冲天的禀报了宋军残酷虐杀金兵俘虏的情况外,又禀报说金兵前部连续两天晚上遭到宋军小队的不停骚扰,严重影响了金兵士卒的休息备战。银术听了也不奇怪,说道:“这不怪你,蛮子有能够在晚上看见东西的法宝夜视仪(投降宋军士卒介绍的名字),你在夜战中吃亏毫不奇怪。” 言罢,银术又亮出了金兵仅有的两架夜视仪之一,说道:“以后就不用怕了,我们也有这种法宝,晚上只要安排一队轻骑兵在营外侯命,就可以轻松对付蛮子夜袭队伍。对了,木材的收集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弄到足够的木材?” “节度使恕罪,情况很糟糕。”活女垂头丧气的禀报道:“蛮子应该是提前收到了消息,抢先把方圆几十里内的木材转移一空,来不及转移的也放火烧了,所以末将几乎没有收集到任何木材。” “不出我所料,赵构这个蛮子擅长守城,果然早有准备。”银术笑笑,说道:“还好,我把沿途能收集到的木材全都带来了,应该够拿下应天城用的。走,随我去看看蛮子营地和应天城的情况,然后商量下一步如何攻城。” 应天的城防情况让擅长打进攻战的银术暗暗欢喜,虽然贵为北宋的四京之一,但因为身处内陆远离战事,再加上宋钦宗从来没有关心过应天的城防情况,所以宋军在前几天虽然日夜不停的修缮城墙,加固城防,还有疏浚护城河流,然而应天的城防却依然还是不如北方的边防重镇,不仅城墙没有太原、真定和代州这些军事要塞高大坚固,城防设施也明显偏少,攻取难度要比打太原小上许多。 更让银术欢喜的还是宋军的城外营地情况,城小人多,宋军大队注定无法全部入城驻扎,只能是在地势开阔的城外筑土为营,还因为土质偏于松软的缘故,只把营墙筑起一丈多高,同时营墙上方还只有一道非常矮小简陋的木制女墙保护宋军士卒的下半身,十分有利于金兵蚁附夺垒。 也正因为如此,不用征求众将意见,擅长进攻的银术就已经在心里拿定主意,决心先拿下宋军的城外营垒,削弱宋军的可用兵力,同时夺取宋军营地里军需物资助战,然后再从容发起攻城战。同时鉴于宋军营地的正北面地势开阔,有利于展开兵力,银术还早早就决定从北面发起进攻,强行攻取绝对有把握拿下的宋军营地。 回到了还在修建中的金兵营地后,银术只是刚宣布了自己的战术计划,他手下的几个猛将斡论、活女和撒里土等人就已经争着抢着开口,请求担任先锋率先发起攻营,照顾到爱将活女的情绪,银术把这个差事交给了深恨应天宋军入骨的活女后,活女还迫不及待的说道:“节度使,不用准备太多的攻垒武器,给我二十架壕桥车和六十架飞梯,末将就担保一定能拿下蛮子营地!” “不要轻敌。”银术立即警告道:“赵构蛮子以擅长守城知名,曾经用一帮孱弱的蛮子军队直接逼退了我们的东路军,现在他又在城外营地里坐镇指挥,蛮子士卒必然更加拼命的守卫营地。所以绝对不能靠什么壕桥车就直接发起攻营,得先造虾蟆车运土填壕,彻底填平一段蛮子的护营壕沟,然后在发起攻城,这样才能有把握担保一定拿下蛮子营地!” 虽然觉得银术有些过于谨慎,但是活女还是乖乖唱诺遵令,银术也这才命令士卒用随军带来的木材优先赶造虾蟆车,然后又向另外一名爱将撒里土吩咐道:“撒里土,今天晚上你带着三百骑兵和夜视仪在大营门前侯命,发现蛮子的夜袭小队靠近,立即出击,一定要给我把蛮子的夜袭小队,还有把他们的夜视仪抢回来!” 不知道银术军中也有一架普通型的夜视仪,宋军的夜袭小队当夜又来骚扰金兵营地后,当然马上就吃了大亏,十几名骑兵全部被早有准备的金兵杀害不说,随身携带的另外一架普通型夜视仪和一台充电型的广场舞音箱也被金兵抢走,损失极其惨重。 早就习惯了在晚上欺负金兵,所以还是到了第二天的天色全明时,出营巡哨的宋军斥候才通过发现被砍得尸骸不全的战友遗体,知道夜袭小队已经全军覆没的情况。而情况报告到赵九妹和马良等人面前后,正在为夜袭小队迟迟不归而奇怪的赵九妹等人当然是大吃一惊,赵九妹还直接惊叫道:“怎么可能?我们的士卒拿着夜视仪,怎么还被金兵全部害了?” 赵九妹这话提醒了可用余额越来越少的马良,让马良赶紧向来禀报情况的斥候问道:“在我们牺牲的将士身上,有没有找到夜视仪?还有那台黑色的大音箱?” “回禀将军,没有看到。”宋军斥候如实答道:“小人仔细检查过袍泽的遗体,他们的衣服全部都被扯开,身上连一个铜钱都没有,明显被金兵搜过身。” “完了,夜视仪肯定已经被金兵拿走了,以后我们的夜战恐怕不会再有什么优势了。” 花了一千多余额购买夜视仪的马良顿时叫苦,宇文虚中却相当冷静的分析道:“恐怕我们的夜袭失败,就是因为金兵那边也有夜视仪。不要忘了,当初殿下你给种师中老将军和折可存他们每人都送了一架夜视仪,他们都已经牺牲在了抗金战场上,殿下你赐给他们的夜视仪却没有听到下落,极有可能已经被金兵缴获,所以我们才会在夜战中吃金兵的亏。” 赵九妹和马良一听不敢排除这个可能,当然也更加叫苦,好在事情有利弊,发现自己弄来的后世器材可能已经被金兵缴获后,马良又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忙拿出一个备用的对讲机,把通话频段调到第一次汴梁保卫战时用的通话频道,交给老走狗彭小乙吩咐道:“拿好,随时留心这台对讲机,如果听到有金兵通过对讲机说话,马上告诉殿下和我。” “马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赵九妹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怀疑我们的对讲机也已经被金兵缴获了。”马良说道:“殿下你和我被迫离开汴梁城的时候,在城里留下了差不多二十个对讲机,再加上种师中老将军他们的对讲机也下落不明,这些对讲机极有可能已经被金兵大量缴获,金兵肯定不会调频,只会用原来的频道通话,我们只要确认了这点,就可以随时监听到金兵主将的命令指挥,有利于我们随机应变,针锋相对。” 赵九妹和宇文虚中醒悟,赶紧开口称妙,然后也还别说,才刚到了正午时分,彭小乙就欢天喜地的向马良和赵九妹禀报,说他在监听对讲机听到了金兵的通话声音,只可惜金兵是用女真语说话,彭小乙听不懂内容。不过这也足够了,大喜过望的赵九妹和马良只是匆匆找来了两个会说女真话的翻译,让他们帮着日夜监听金兵高级将领之间的通话,就从此可以随时掌握金兵的内部情况变化,极大的增强了宋军的情报收集能力。 与此同时,迅速赶造出了一些虾蟆车后,金兵立即开始了运土填壕,开辟直抵宋军营下的道路,结果让赵九妹和马良等人心中窃喜,金兵虽然没有大意到只用壕桥车就发起攻坚的地步,却还是在填壕过程中暴露出了他们的轻敌态度,仅仅只是重点填塞一段五十丈左右宽的宋军护营壕沟,并没有开展全面的填壕工作,所以赵九妹和宇文虚中也不着急,仅仅只是安排宋军将士以弓弩迎敌,尽可能迟滞金兵的填壕速度,还有削弱金兵的兵力。 在这个期间,马良还干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那就是命令宋军士卒收集了许多马粪放在垒上,让宋军将士在放箭前把箭头往稍做稀释的马粪里蘸一下,臭烘烘的射出去击杀金兵,结果可怜的宋军将士当然被熏了一个够戗当然不说,许多可怜的金兵将士也因此不幸染上了破伤风,伤重不治的情况大为增加,弄得金兵的军医纷纷莫名其妙——明明没有射到要害啊,怎么就救不回来呢? 马良这样的小伎俩当然左右不了全局,经过了两天时间的辛苦努力,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代价后,金兵终于还是填平了一段大约五十丈长短的壕沟,打开了攻垒武器直抵宋军营下的道路。情况报告到了银术面前,对自军攻坚能力极其自信的银术毫不犹豫,当即决定在第二天发起攻营,收拾掉赵九妹仓促集结的乌合之众——也的确是乌合之众。 监听对讲机立了大功,通过监听金兵高级将领之间的通话,得知了金兵将在第二天发起强攻后,十分清楚自军实力的赵九妹和马良毫不犹豫,除了立即全力准备守营外,又马上安排在大名府时就已经开始接受培训的工兵秘密出营,在金兵填平的壕沟后方连夜埋设了一些生铁地雷,以便在关键时刻起到应急作用,还有给攻垒金兵一个惊喜。 金兵确实存在着轻敌心理,在有着三万多军队的情况下,第二天银术竟然只出动了一万余人攻打有着五万多守军的宋军营地,明摆着是把宋军的战斗力藐视到了极点,而负责担任强攻任务的活女竟然还觉得银术有些小题大做,向亲自来前线观战的银术埋怨道:“节度使,这样的小仗还用得着你亲临前线督战?末将敢担保,最多到吃午饭的时候,末将的麾下将士一定能杀进蛮子营地里。” “闲着也是闲着,来看看赵构蛮子怎么守营,也可以方便我们接下来的攻城。”银术笑笑,又说道:“快去准备吧,这场仗我不插手,全由你指挥,看你怎么打了。” “节度使放心,你就等着看好吧!” 活女自信的回答,然后转向他统领的中级将领野兽一般的吼叫道:“儿郎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第一个带着军队杀进蛮子营地,攻破了应天城后,我请节度使赏他三个蛮子美女!” 金兵中级将领纷纷吼叫答应,宛如群魔乱舞,然后在活女的指挥下,金兵猛将迪古不首先率领八百士卒出击,携带着针对宋军营垒赶造的飞梯冲锋上前,气焰嚣张的冲向宋军营地。而与此同时,躲藏在长盾后的金兵弓手也立即张弓放箭,开始以弓弩压制垒墙上的宋军守军。 关乎到赵九妹能否理直气壮登基的应天大战也由此正式展开,在战鼓声的催动下,骄狂不可一世的金兵呐喊上前,顶着宋军将士匆忙施放的羽箭冲锋而进,即便中箭受伤也绝不后退或者停止脚步,疯狂叫嚣着只是攻向宋军营垒,尽显强军本色,还就连宋军投入了威力巨大的床子弩和投石机参与阻击,都没能让金兵的冲锋速度放缓半分。 金兵也的确有骄狂的本钱,即便目前顶在第一线的宋军将士,已经是宋军目前最拿得出手的马忠所部,也没能把金兵挡在垒墙之下,士气高昂的金兵顶着石头、连枷和羽箭的砸击射击,接二连三的只是把飞梯架上营垒,然后嚎叫着攀梯而上,仅仅第一波攻击,就有金兵士卒成功冲上了宋军营墙。 在营中高处见此情景,赵九妹的心里难免有些打鼓,还忍不住向马良低声问道:“马将军,要不要现在点火?” “不急。”马良低声答道:“金兵的攻势顺利,一定会尽快投入兵力加强攻势,等金兵的后军上来,士卒大量聚集在我们的地雷阵上,我们再点火引爆,才能给金兵造成更多的伤亡。” 被马良料中,见首波攻击就蚁附上垒,指挥这场攻营战的活女果然更加不把宋军放在眼里,不顾阵地狭窄,又吼叫着命令了一千士卒携梯上前,打算一举突破宋军的营垒防线,还得意到了极点的吼叫道:“上!上!给老子上!谁第一个杀进蛮子营地,赏一个蛮子美女!”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挫金兵 宋朝的一丈是三米一七稍微不到,金兵填平了大约五十丈左右的护营壕沟,直接越过壕沟的道路宽度也就是一百五六十米,再加上士卒冲到垒下后自然向两侧延伸,这点宽度用来容纳八百人的攻营军队倒是还算宽敞,可是再投入一千军队的话,空间就绝对有些过于拥挤了。 然而着急攻破宋军营垒的金兵指挥官活女却根本没去考虑这个问题了,看到金兵首轮进攻就有士卒成功冲上宋军营垒,为了加大攻势,也为了恐吓战斗力孱弱的宋军,活女还是毫不犹豫的向前线增派了一千军队,不惜一切代价的冲击宋军的营垒防线,红着眼睛要尽快拿下宋军营地。 金兵的士气也十分高昂,听到命令后,受命出击的金兵士卒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就抬着一丈多长的轻便飞梯大步上前,兴奋的吼叫着冲向宋军营地。躲在长盾背后的金兵也是人人卖力,使出了全身力气不断拉弓放箭,拼命压制垒上的宋军弓弩,为同伴的冲锋分担压力。 与此同时,已经冲到了营下的金兵也接连冲上低矮的垒墙,凶狠挥舞刀斧与宋军将士近身血战,体格不及金兵的宋军将士则只能是靠着局部的兵力优势辛苦抵挡,虽然始终没给金兵大量上垒的机会,死伤却明显比金兵更多——非常悲哀的是,这支守垒的宋军队伍,还已经是赵九妹麾下目前最能打的军队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千金兵后军冲到垒下后,宋军的压力自然立即倍增,金兵的士气更振,远处的活女则是满脸狞笑,认定了金兵必然能够一举突破宋军的营垒防线,在高处观战的银术也微微一笑,低声嘀咕道:“希望很大。” 与此同时,为了鼓舞军心和振奋士气,更为了给垒上守军分担压力,赵九妹只能是赶紧大吼道:“发信号!点火!” 听到这命令,马良不敢怠慢,赶紧亲自挥动令旗发出信号,埋伏在垒下的宋军工兵毫不迟疑,马上点燃了涂过硝粉硫磺的纸索,纸索迅速燃烧,咝咝欢叫着钻进宋军筑垒时提前埋设在垒墙中的中空竹管里,穿过垒墙冲进昨天晚上埋设在地下的竹管中,引燃昨夜提前埋在营外地面下的三十个生铁地雷…… “轰隆!轰隆!轰隆!” 提前出现的点燃式地雷接连炸响,同时这也是最科学配方的黑火药武器提前数百年出现在战场上,拿着网购来的科技书籍,马良不但亲自指导工匠彻底改良了黑火药配方,让新造出来的火药武器不必使用烧红的铁锥才能点火,还采取后世总结出来的办法用鸡蛋和萝卜给硝石提了纯,让火药中最重要的硝石纯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以上,同时提前数百年制造出了颗粒状火药,威力胜过了之前宋军生产的原始火药数倍! 这一点当然让金兵吃够了苦头,隆隆的爆炸声中,泥土与生铁碎片一起飞溅间,无数的金兵不由自主的东倒西歪,不是被地雷炸伤双腿,就是被飞溅的铁片射死射伤,期间甚至还有金兵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到空中,惨叫声和惊叫声也顿时响彻了整个战场。 “出什么事了?!” 银术和活女同时惊叫出声,震惊得一度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画面,淤堵在垒下的金兵士卒更是一片大乱,无数士兵的武器和飞梯甚至都吓得掉落在地,正在垒上交战的宋军将士和金兵士卒也被惊呆,纷纷忘记厮杀只顾去看接连炸开的营外地面。 首先回过神来的当然是战前听说过会有新武器登场的宋军将士,又见自军的新武器威力如此巨大,竟然能将敌人直接崩上半空,宋军将士当然是士气大振,纷纷挥舞着刀斧枪矛凶狠的劈砍捅刺敌人,把仍然还处于震惊状态的金兵接连砍翻捅倒,而等金兵醒悟过来继续进攻时,冲上垒墙的金兵早已基本上被宋军砍死捅伤,驱逐下墙。 事还没完,地雷接连炸开后,操作投石机的宋军将士又迅速把石弹换成了震天雷投出营外,砸向密度仍然很高的金兵人群,装载了新配方火药的震天雷接连爆炸间,火焰与弹片接连喷射,把金兵士卒成片成片的放翻,金兵人群更是大乱,进攻力度也遭到了严重削弱,稳住了阵脚的宋军将士则乘机反击,用石头和连枷把金兵砸得是鬼哭狼嚎,头破血流。 见此情景,脾气暴躁的活女当然是勃然大怒,立即派人给领兵攻营的迪古不传令,命令他不惜代价的加强进攻,务必拿下宋军的垒上阵地,迪古不也不敢怠慢,赶紧亲自冲到了第一线督促士卒加强进攻,还亲自参与了蚁附战。 没办法,金兵的士气已经受到了严重影响,宋军方面则是士气与信心一起大振,呐喊着坚守不退,加之宋军投石机不时砸出威力巨大的震天雷,成片成片的放翻金兵,所以不管金兵如何疯狂冲击,就是无法大群冲上垒墙,偶有士卒成功登垒,也很快就被宋军利用局部的兵力杀死杀伤,或者是驱逐下垒,同时金兵的伤亡数字也迅速增大。 让督战队砍死了两个被火药武器吓得掉头逃命的金兵士卒后,活女又红着眼睛往垒墙战场增派了六百精兵,继续加强进攻,然而十分可惜,宋军的火药武器虽然不是十分充足,却也没有缺乏到打第一仗就消耗一空的地步,所以金兵的第三波军队才刚冲进宋军投石机的射程范围,宋军的投石机就接连投出了多个震天雷,把金兵炸得血肉横飞,死伤惨重,没办法对宋军营垒形成强力威胁。 仗打的就是气势,见自军的火药武器接连重创金兵,士气大振的宋军当然是越战越勇,彻底克服了对金兵的畏惧甚至恐惧心理,战斗力得到全面发挥,甚至超常发挥。而被地雷和震天雷炸得死伤惨重的金兵则是胆战心惊,士气大挫,攻势受到严重影响,被宋军牢牢的挡在了垒下,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登垒希望。 看到这个情况,肚皮几乎气爆的活女怒不可遏,不假思索的又命令部将乌都率军上前加强攻势,乌都听了叫苦,赶紧说道:“将军,你是不是气糊涂了?我们那里还有攻垒的飞梯?” 活女听了一呆,看了看已经一片空荡的阵前地面,这才想起自军因为轻敌,没有准备足够的攻垒飞梯。但活女仍然不肯死心,又吼道:“那也得上!上去拣起飞梯继续攻垒!” 乌都硬着头皮答应时,银术的声音及时传来,说道:“慢着!不要去了,这么做和白白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乌都一听松了口气,活女则是面带羞愧,转向银术叫了一声,“节度使。” “不怪你。”银术很是冷静的说道:“是蛮子的新武器太厉害,我也太过轻敌了,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就让你来攻营,拿不下来很正常。” “节度使,那接下来怎么办?”活女赶紧问道。 “鸣金吧。”银术十分冷静的吩咐道:“撤回去重整队伍,重新准备,等准备充足了再来找赵构蛮子算帐。” 虽然非常不情愿,可是看到自军的攻垒武器已经损耗严重,继续强行投入军队形同自杀,无可奈何之下,活女还是只能垂头丧气的下令鸣金,结果收兵的铜钲敲响后,第一线的金兵如蒙大赦,赶紧扔下残缺不全的飞梯掉头逃命,还仓皇得连战场上的重伤员都来不及带走,同时金兵银术所部自侵宋以来还从来没有吃过败仗的记录,也由此彻底作古。 首场营垒保卫战的士气当然让宋军将士的信心大增,士气也得到了再度提高,赵九妹和马良也笑得连嘴都合不拢,然而军事经验更加充足的宇文虚中和宋军老将马忠却在背后给赵九妹泼冷水,全都警告道:“殿下,我们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金兵这次攻营惨败,除了我们的火药武器厉害以外,更关键的原因还是金兵的准备严重不足,等金兵汲取教训做好了充分准备,肯定会卷土重来,攻势还肯定会更加的疯狂。” 赵九妹征询马良的意见,马良也认可宇文虚中和马忠的看法,然后说道:“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心,金兵下次攻营肯定更加猛烈确实不错,但是我们今天同样没有用出全力,甚至连预备队都没动用就直接打退了金兵,所以我们只要齐心协力,寸步不让,未必不能再次挡住金兵的疯狂进攻。” 说了一句套路化后,马良又建议道:“下次大战,我们不应该象今天一样的只守不战,应该适当发起反击,为我们的营垒防线分担压力。我建议,利用我们军队里的许多士卒强烈求战的心情,招募勇士组建一支敢死队,在下次大战时穿着步人甲出营作战,杀金兵一个措手不及。” 知道宋军队伍里确实有着许多荷尔蒙分泌过剩的狂热主战派,愿意为抗击金兵奉献一切,宇文虚中和马忠都赞同了马良的建议,赵九妹点头首肯后,人品抱歉的马良还又打起了兴奋剂的主意,打算到时候让宋军敢死队吃了可的松以后出营拼命,尽最大可能把战斗力发挥到极限。 被宇文虚中等人猜中,汲取了准备不足的轻敌教训后,到了第二天时,金兵果然重新开始了填塞壕沟,开辟更为开阔的进兵道路,同时金兵营地的工匠日夜赶工,除了生产大量的飞梯外,还建造了几辆云梯车和撞门车,不再象之前那么的傲慢轻敌,只准备了一些简易飞梯就迫不及待的发起攻坚战。 宋军这边当然也没闲着,除了拼命用弓弩迟滞金兵的填壕进度和杀伤敌人外,应天城里的军民百姓也日夜赶工,生产各种火药武器支援城外宋军,结果也和马良预料的一样,为了让宋军将士有更多的火药武器可用,爱国热情高昂的应天百姓果然是拿出了全力支持宋军的火药武器生产,不仅免费的出工出力挖掘了大量的老房地基熬硝,还在燃料十分匮乏的情况下,自行拆毁房屋捐献木材,让宋军熬硝和冶炼铁器,生产地雷和震天雷。 一起拼命努力准备了一段时间,不惜代价几乎彻底填平了宋军营地北门外的护营壕沟后,完全做好了充分准备的金兵这才从容的发起第二次攻营大战,还直接出动了超过两万五千的军队参与这次攻营战,早早就摆出了志在必得的架势。 出动如此之多的军队攻营,银术当然得亲自指挥这场大战,在宋军的床子弩狙击范围之外建立起了指挥旗阵,银术又神情严肃的向麾下众将说道:“各位将军,你们都知道,蛮子那边有两种新武器,一种是会在地下炸开,一种是用投石机砸出营外爆炸,全都威力巨大,给我们大金将士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所以今天这一战,你们千万不能有任何的轻敌大意,必须要倾尽全力,确保一举拿下蛮子营地!” “谨记节度使教诲!” 金兵众将整齐回答,银术满意点头,又吩咐道:“今天这一战,我们要尽量把战线拉长,避免士卒无谓的过多聚集,减少我们的伤亡损失。所以这一战,我们要五路出兵,同时进攻蛮子的左右两营和营地正中,还有两道营地大门,让蛮子军队穷于招架!” 金兵众将再度唱诺后,银术这才安排了五名金兵将领各率八百士卒一起上阵,同时攻打宋军的北营两门和两道营门之间的中间部位,还有两道营门的左右两侧,尽最大限度拉长战线,让宋军难以招架。 与此同时的宋军营地里,马良也已经带着人把可的松分发给了杨存中率领的宋军敢死队,交代他们立即服下,还向杨存中嘱托道:“杨将军,一会就拜托了,危急时刻能不能扛住金兵的冲击,杀金狗一个措手不及,就看你和你麾下将士的表现了。” 杨存中不吭声,只是向马良郑重抱拳,用力摇晃,他麾下的六百余名爱国将士也一起抱拳行礼,个个神情庄重,无一不是做好了出营之后就再不回来的心理准备!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辉煌背后的危机 “轰隆!轰隆!” 金兵汲取教训不再大量聚集,尽可能的拉长战线,甚至采取了五路进兵同时攻打宋军营垒的战术,宋军这边也很懂得随机应变,知道不可能象上次一样等到金兵大量聚集再点火,所以最中间的金兵冲进宋军的地雷阵后,宋军工兵就马上点燃引线,引爆了两个提前埋设的地雷,力争先声夺人打击金兵士气,鼓舞自军斗志。 很可惜,金兵的人员密度太小,两个地雷先后炸开后,对金兵造成的杀伤远不及上一次那么大,加之金兵已有准备,很清楚他们脚下的土地有可能突然炸开,所以即便还是对金兵造成了不小的恐慌情绪,却并没有给金兵制造出太多的混乱,嚎叫冲锋的金兵还是接二连三的把飞梯搭在了营垒上,咬着武器手脚并用的飞快向上攀爬,还五支攻营队伍同样如此。 与此同时,在金兵蚁附队伍的后方,还有三架云梯车和两架撞门车在大步前进,气势汹汹冲向宋军营地的北面两道营门和营垒,对宋军的营垒防线形成了巨大威胁。 “杀!杀光蛮子!” 难听的女真语吼叫声早已充斥战场,在同伴的怪叫鼓舞声中,咬着武器蚁附的金兵士卒冒着随时可能被连枷把脑袋砸破的风险,手脚并用象野兽一样的疯狂攀登,即便被连枷砸得头破血流,也努力抓紧了梯子继续攀爬,守垒的宋军将士红着眼睛接连挥舞连枷砸击,虽然成功将一个个金兵砸下飞梯,却仍然还是无法打退金兵的疯狂攻势,已经不知道杀害了多少宋军将士和无辜百姓的金兵精锐前仆后继,宛如单细胞生物一样拼命向上冲击。 终于,一个接连躲开宋军致命攻击的金兵带着满脸的鲜血第一个冲上营垒,也马上对宋军将士造成了庞大压力,逼得战斗力不及金兵的宋军将士只能是赶紧一轰而上,凶狠挥舞各种武器往这个金兵身上招呼,不给他掩护后续金兵接连上垒的机会,然而金兵精锐士卒的疯狂反击下,宋军将士还是付出了牺牲一人受伤三人的代价,这才勉强将这个率先上垒的金兵捅下垒墙,堵住了这个随时会突然扩大的缺口。 类似的场景在营垒战场上随处可见,靠着更加强悍的体格和更加丰富的经验,凶狠残暴的金兵不断冲上过于低矮的营垒,接连对宋军的营垒防线造成直接威胁,逼得单兵战斗力不及金兵的宋军只能是全靠血肉之躯抵挡敌人冲击,也逼得宋军的投石机只能是提前使用震天雷轰击金兵,帮助垒上的战友减轻压力。 宋军的投石机又很快就无法继续给垒上的守军帮忙,随着金兵大型攻坚武器的靠近,宋军投石机队不得不改变目标,把震天雷砸向对垒墙威胁更大的云梯车和撞门车,全力争取把这些玩意破坏在路上——垒墙太矮,一旦让金兵的云梯车靠上了垒墙,马上就能给垒上的宋军造成灭顶之灾。 人力投石机除了没有配重式投石机打得远外,还有一个缺点就是没有配重投石机打得准,宋军将士匆忙投出的震天雷当然几乎都没有直接砸到云梯车和撞城车,仅仅只是靠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弹片杀死杀伤了许多推车金兵,迟缓了金兵攻坚武器的前进速度,并没有对金兵大型武器造成直接伤害。 还好,应天百姓没有白白的熬硝炼铁,靠着接连不断的投掷,终于还是有一颗震天雷砸到了一辆云梯车上爆炸,直接报废了这辆对宋军营垒威胁过大的云梯车,宋军将士见了欢声震天,操作投石机的宋军将士也受到鼓舞,奋力的继续投掷间,又炸毁了金兵的一架云梯车和一辆撞城车。 见此情景,战前做好了充分准备的银术也不遗憾,只是命令出动后备的两架云梯车和一辆撞门车上前助战,继续加强攻势,然后就耐心观察蚁附战场,还有耐心等待余下各剩一辆的云梯车和撞城车靠近宋军营垒。 几颗沉重的震天雷被紧急运送上垒,靠着宋军将士的直接投掷,其中一颗震天雷在至近距离,险之又险的炸毁了即将靠上垒墙的金兵云梯车,然而最后那辆金兵的撞城车,却还是成功的靠上宋军北营的右门,躲在防箭板的金兵欢呼着奋力挥动撞锤,直接砸击远不如城门坚固的营门,营门后的宋军将士虽然拼命的放箭阻拦,却因为金兵的撞车装有坚固门板防箭的缘故,收效甚微。 看到这个情况,在汴梁保卫战中积累了一些经验的赵九妹也来不及和马良等人商量,马上就命令杨存中率领敢死队出营反击,直接破坏金兵的撞车。杨家将的后人杨存中收到命令后毫不迟疑,马上就带着六百余名全部身穿步人甲的宋军敢死队将士赶来右门增援,还在赶到了现场后,连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马上就让营门官打开营门,让自军出营反击。 突然自行打开的宋军营门当然让金兵大喜过望,可是当金兵兴奋吼叫着冲进宋军营地时,却迎头撞上了全副武装的宋军敢死队,开始金兵还不怎么把宋军敢死队放在眼里,可是当他们发现自己的武器很难砍破捅穿宋军将士身上的盔甲时,即便是骁勇如金兵的一**锐也难免开始心慌,穿得就象铁罐头一样的宋军将士则乘机反击,用重斧大锤猛劈猛砸,把穿着普通盔甲的金兵劈得肢断骨折,砸得脑袋破裂。 历史上南宋之所以能够在两宋之交的大厦将倾时力挽狂澜,用步人甲装备起来的宋军重步兵绝对功不可没,马良比岳飞、韩世忠更早提出来集群使用重装步兵上阵作战后,也结结实实的给了金兵一个惊喜,虽然金兵之前也在战场上遭遇过宋军的重步兵,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重步兵同时出现在一个局部战场上,措手不及之下顿时吃了大亏,不仅没能顺势杀进宋军营地,相反还被如同一个个铁人一般的宋军敢死队杀得节节后退,死伤相当惨重。 在远处看到宋军居然敢出营反击,早就习惯了象赶鸭子一样驱赶着宋军屠杀的银术当然是大感意外,还一度有些疑惑金兵士卒为什么无法在野战中轻松杀败宋军?接着还是在看到宋军出营的全部都身穿步人甲后,银术这才恍然大悟,还由衷的称赞了一句,“蛮子也还算聪明,竟然能想到把重步兵集群投入一个局部战场的主意,确实可以让重步兵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 话虽如此,银术的心里却并不担忧,因为银术很清楚宋军步人甲的弱点——太他老母重了!重到了一套盔甲差不多六十斤的地步,就算体格再强健的士卒穿上这样的盔甲,也在高强度的战斗中坚持不了多久。再加上出营这些宋军重步兵还全部装备着同样沉重的大斧和大锤,更是造成了他们的负担加重,所以出营这些宋军将士虽然一时猖獗,却肯定支撑不了多久。 “往蛮子右门增派一千五百军队,拖垮蛮子的重步兵,然后乘势杀进蛮子营地里。” 银术的吩咐十分自信,可惜他却并不知道这些宋军的重步兵已经被一个无耻之徒下了药,被骗服下了大剂量的可的松后,宋军敢死队的将士无一不是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体力,再加上狂热的爱国热情驱使,这些自愿加入敢死队的宋军勇士更是个个如同下山猛虎,凶狠挥舞重武器把金兵杀得是鬼哭狼嚎,惨叫不断,没用多少时间就全部冲锋出营,相当轻松的捣毁了一度对宋军营门形成巨大威胁的撞城车,同时干掉了数以百计的金兵侵略者。 即便金兵后队及时赶来也毫无作用,超常发挥的宋军敢死队将士即便装备着接近百斤的盔甲武器,也普遍都是活动如常,呐喊着拼命把锤子斧头往金兵头上身上招呼,金兵穿戴的普通盔甲则根本无法抵达重斧大锤的劈砍砸击,基本上都是挨着就伤,碰着就亡,脑袋都被直接砸破的随处可见。 统领宋军敢死队的杨存中更是没给他的祖先丢脸,提着一柄大斧冲在最前面,杨存中根本不理会金兵的任何攻击,吼叫着只是疯狂劈砍面前金兵,不过片刻时间就全身血染,斧头上沾满毛发、鲜血和脑浆,让如同野兽一般凶残的金兵都忍不住心头打颤,纷纷惊叫后退,不敢有人挡在杨存中前方。 最后,拼死出营的宋军敢死队还创造了一个相当不小的奇迹,那就是成为了在野战中第一支杀溃银术麾下金兵的宋军队伍,直接把冲击宋军北营右门的金兵杀得被迫奔逃,溃不成军,在宋军将士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中从容撤回营中休息,极大的鼓舞了宋军将士的士气和斗志,让信心大增的战友牢牢守住了营垒防线,始终没给金兵冲进自军营地的机会。 银术毫不客气的下令将两个统兵不力导致士卒崩溃的金兵将领在阵前斩首,然后又神情如常的指着宋军右营门吩咐道:“继续强攻那里,引诱蛮子的重步兵再次出营反击。” 银术故意继续强攻宋军敢死队守卫的右营门当然是有原因的,和他预料的一样,虽然服用了可的松增强体力,然而携带着近百斤重的武器盔甲回到了宋军营内后,宋军敢死队的将士还是纷纷瘫坐或者直接躺在了地上,没有一个不是气喘吁吁,全身汗流浃背,累得几近虚脱,匆匆过来迎接他们的马良看了心疼,赶紧吩咐道:“快,帮我们的将士脱了盔甲,让他们凉快凉快。” “不能脱!”家学渊源的杨存中赶紧阻止,说道:“马将军,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刚刚回来不能马上脱盔甲,会得卸甲风,末将不怕死,但不想死得没有意义。” 还是得杨存中这个土著提醒,身为穿越者的马良这才想起人体肌肉在剧烈运动后确实不能马上受凉,惭愧之余,马良只能是亲自给杨存中擦去脸上的汗水和血迹,问道:“杨将军,还撑不撑得住?殿下让我来问你,如果一会还有需要的话,你和你的队伍还能不能再次出击?” “将军放心,绝对没问题!”杨存中喘着粗气回答,说道:“请马将军回禀殿下,只要他一声令下,末将马上能再次率军出击!” 马良替赵九妹道谢,又嘱托了杨存中几句让他千万小心,这才匆匆返回赵九妹面前复命,结果马良才刚回到宋军的指挥旗阵中,就马上看到金兵一口气出动了一千多军队,携带着两架撞城车又来强攻自军的右营门,还没蠢到家的马良也马上就猜到了银术的恶毒用意,赶紧向赵九妹进言道: “殿下,金兵故意强攻我们的右门,摆明了是想逼迫我们体力严重下降的敢死队再次出营反击,杨存中将军他们也确实累得厉害,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让他们过早的再次出击。” 赵九妹点点头,啃着指甲盘算了一下,马上就吩咐道:“叫我们的投石机队重点增援右门战场,给我们的右门守军分担压力。” 战斗力悬殊过大这一点,让赵九妹的命令没有能够得到坚决执行,在野兽一般的金兵反复强攻下,宋军的营垒防线不断处处告急,即便把事前埋设的地雷全部引爆,也没有能够打退金兵的疯狂攻势,单兵战斗力明显强过宋军的金兵不断蚁附上垒,逼着赵九妹接连出动预备队补缺堵漏,也逼得宋军的投石机只能是不断投弹救急,根本腾不出手来全力保卫遭到金兵重点进攻的右门战场。 右门战场也因此很快就再次遭遇危险,在金兵的奋力推动下,又一辆撞城车成功突破了宋军的层层阻击,再次冲到宋军的北营右门近前撞门,把营门撞得木屑飞溅,摇摇欲坠,形势危如累卵。 见情况不妙,杨存中主动派人来请令出战,赵九妹和马良虽然都想让宋军敢死队多休息一会时间,可是看到银术狞笑着又给右门战场派来了一千援军后,赵九妹也没有了任何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喝道:“给杨存中传令,叫他出营反击,杀退金兵!” 注定要成为金兵强敌的宋军重步兵依然没有让赵九妹和马良失望,即便体力已经大量消耗,然而杨存中咬着牙齿率领抱定必死决心的宋军将士再次出击后,还是挡住金兵势如怒涛的疯狂进攻,把金兵杀得死伤惨重,寸步难进。 然而银术也不愧是金兵目前的头号名将,才刚迫使体力大量消耗的宋军敢死队再次挺身迎战,银术就马上给右门战场派来了一支督战队,逼着金兵不惜代价的继续强攻,金兵的战斗力本来就正处于颠峰状态,再被银术这么一逼,更是嗷嗷嚎叫着不断冲锋,前仆后继的反复冲击宋军营门,还利用宋军重步兵体力严重消耗的机会,接连从甲缝中偷袭宋军将士得手,给宋军敢死队造成不小死伤。 做为名将之后,杨存中当然明白继续这么耗下去绝对会被金兵耗垮,为了杀退金兵打破僵局,杨存中只能红着眼睛喝令冲锋,准备象上次强行驱散金兵,可惜杨存中这么做正中银术下怀,宋军重步兵靠着装备方面的优势强行杀出营外后,银术就马上给右门战场又派来了一千援军,利用局部的人数优势围攻宋军重步兵,铁了心要歼灭这支惟一能在战场上正面硬扛金兵的宋军队伍。 宋军的危机也在不知不觉间来临,虽说杨存中所部暂时还不落下风,可是过于巨大的体力消耗却注定了宋军敢死队不可能长期坚持,被金兵只是时间问题,而因为造价昂贵和没有汴梁武库供应的缘故,宋军营地里了不起只能再拼凑起两三百人的重步兵,即便冒险出击也左右不了大局,遭到金兵重点攻击的右门是否会被强行攻破,是一个谁也不敢担保的问题。 其他战场上的宋军同样情况不妙,虽说宋军的预备队还相当充足,可是这些预备队却全部都是乌合之众,不是临时招募的新兵,就是战斗力连战五渣都不如的河北宋军,即便有残存的西军老兵担任核心骨干以老带新,整体战斗力的提升也相当有限,在高强度的激战中发挥不了太大作用,所以第一线的宋军马忠所部一旦守不住营垒防线,宋军就极有可能是迅速全线崩溃的下场。 赵九妹、马良和宇文虚中等宋军决策层全都明白这些情况,脸色也一个比一个阴沉难看,结果这个时候,勉强有资格出现在旗阵旁边的韩世忠,则鬼鬼祟祟的来到旗阵向马良招手,马良明白他的意思,立即过去问道:“什么情况?” “马将军,右门那边情况不妙,杨将军被金兵耗垮只是时间问题。”韩世忠低声说道:“要不让末将带着骑兵从其他营门出去冲一冲吧,替我们的步兵分担一下压力。” 马良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你去做好准备,有必要的话,我会请殿下这么安排。” 韩世忠答应,赶紧回去命令宋军骑兵暗中做好紧急出击准备,马良则看了看营中高处那两门射程仅有一里多点的铜炮,又回头看看三里外的金兵旗阵,心中无奈,暗道:“难道说,这两门铜炮难道连打上几炮,稍微打击一下金兵军心士气的机会都没有?”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奇迹诞生的时刻 赵九妹和马良这样的军事初学者都能看出宋军的情况不妙,经验丰富的银术当然早就看得出来金兵其实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距离攻破宋军营地已经只是时间问题,运气如果稍微好点的话,甚至随时都有可能登垒得手,彻底打破目前的表面僵局。 惟一让银术遗憾的是金兵的伤亡问题,因为宋军的顽强抵抗,还有宋军的火药武器,金兵的伤亡远比银术预计的为大,尤其是那些全部身穿步人甲的宋军重步兵,更是让许多身经百战的金兵精锐葬身疆场,给金兵造成的伤亡损失,甚至不亚于金兵歼灭种师中、折可存等宋军精锐部队时付出的代价,让极其爱护士卒的银术心疼万分。 也正因为如此,银术才益发铁了心的想要歼灭杨存中率领的宋军重步兵,一再传令右门战场,要求统兵作战的金兵将领坚决包围宋军重步兵,不惜代价歼灭这支能够在正面战场上硬抗金兵的宋军队伍,为接下来的战事减轻阻力。同时银术还安排了自己的爱将拔离速率领一千精锐侯命,随时准备投入右门战场,给宋军重步兵以致命一击。 然而这么做也让金兵的伤亡更加增大,本来就已经抱定了必死决心,又被金兵重重包围,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宋军重步兵当然只能是奋战到底,益发疯狂挥舞斧锤劈砸盔甲单薄金兵,金兵为了包围宋军又不敢后退或者逃窜,只能是硬着头皮以血肉之躯硬抗宋军的大斧重锤,死伤一直不断,通常要死上两三个人,才能找到用刀矛从步人甲缝隙处捅进宋军将士身体的机会,伤亡明显比宋军重步兵为大。 在旗阵中眺望到这一情景,性格有些暴躁的拔离速难免火大,主动向银术请缨道:“节度使,让末将上吧,那帮蛮子的重步兵太嚣张了,让末将带着生力军上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银术略略有些犹豫,拔离速看出银术的顾忌,忙又说道:“节度使,末将知道你担心蛮子的士卒体力还有剩余,可我们前线的士卒体力也在下降,只用他们继续包围蛮子重步兵的话,我们伤亡也肯定会继续扩大,只有让我们的生力军现在就冲上去,才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歼灭这些蛮子。” 考虑到拨离速的话也有道理,还有估摸着以汉人的体格,宋军重步兵现在就算还能勉强支撑下去,体力也肯定已经处于枯竭状态,随时都有可能油尽灯枯,所以银术只是略一盘算,还是点了点头,同意拨离速现在就率领生力军上前助战,拔离速兴奋大吼,立即率领蓄势已久的金兵生力军大步上前,疯狂嚎叫道:“上,给我把蛮子的重步兵杀得一个不留!” 银术的分析稍有失误,那就是有个卑鄙小人事前给宋军重步兵吃了兴奋剂,所以宋军敢死队的体力虽然已经严重下降,精神却依然处于相当亢备的状态。也正因为如此,看到金兵又派生力军赶来参战后,宋军敢死队的将士不仅没有丝毫的恐惧害怕,还普遍的精神更加兴奋,杨存中更是放声大吼,“袍泽们!金狗又来了,和金狗拼了!杀一个金狗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宋军将士纷纷吼叫响应,在体力已经处于接近临界点的情况,再度爆发让人难以置信的高昂斗志和战斗力,非但没有后退一步,相反还在杨存中的率领下大步上前,兴奋砍杀着包围自军的金兵前队,主动迎向拔离速率领的金兵生力军。 与此同时,马良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向赵九妹进言道:“殿下,我们的敢死队已经到强弩之末了,末将建议,让韩世忠率领一支骑兵出营突击,全力争取接应杨存中他们回营,多少保住一点我们重步兵的种子。” 擅长骑马放箭,赵九妹当然很清楚体力消耗一空后在战场上是什么下场,所以即便明知道希望不大,迟疑了一下后,赵九妹还是点头说道:“叫韩世忠带着骑兵到右营门前侯命,做好出击准备。” 谁也不知道的是,马良这个无可奈何的建议,竟然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收到了赵九妹的命令,韩世忠马上带着自己的麾下骑兵到右营门前集结侯命,还早早就骑上了战马,随时准备出营突击。而严密监视宋军营地动静的金兵斥候发现这一情况后,当然是马上飞马回来向银术禀报,说宋军骑兵随时有可能出营突击。 历史的车轮也因此走上了另外一个岔道,得知这一情况,光是凭借斥候报告的宋军骑兵集结地点,银术就马上猜到宋军骑兵出营,是准备突袭正在围攻宋军重步兵的金兵队伍,全力争取接应宋军重步兵突围回营。而银术除了命令大将斡伦率领三千骑兵侯命来,还做出了一个让众人意外的决定,说道:“牵本帅的马来,带上本帅的旗号,本帅要到近处去观战。” “节度使,你要到近处去观战?”斡伦大吃一惊,说道:“蛮子骑兵随时可能出营突击,你怎么还要亲自上前?” “正是因为蛮子骑兵随时可能出营,本帅才要亲自上前。”银术微笑说道:“看到我亲自上前,赵构蛮子觉得有机会,就极有可能派遣更多的骑兵出营突击,这样你才有机会在野战中消灭更多的蛮子骑兵。” “还有。”银术又补充道:“我也得鼓舞一下我们的军心士气了,看到我亲自上前,我们的将士精神振奋之下,很有希望一举杀入蛮子的营垒。” “节度使,最好还是不要冒险吧?”斡伦劝说道:“蛮子有床子弩,你亲自上前的话,肯定会被蛮子的床子弩盯上。” “床子弩又不是弓箭和神臂弓,那有那么打得准?”银术自信的一笑,说道:“放心,本帅会小心的。你做好准备,看到蛮子骑兵出营,无需请令,马上给我带着骑兵冲上去,把蛮子骑兵尽量干掉。” 言罢,银术还真的骑上了亲兵牵来的战马,带着一队亲兵打着自己的旗帜上前,亲自到战场近处去观战。结果也正如银术所料,看到他的旗帜亲自上前后,正在与宋军处于僵持状态的第一线金兵果然是欢声震天,士气大振,益发疯狂的围攻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宋军重步兵不说,还接连登垒成功,险些一鼓作气突破宋军的营垒防线。 其实更兴奋还是宋军决策层,突然看到银术的旗帜亲自上前,已经对直接炮击银术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赵九妹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一边飞快举起望远镜查看情况,一边很难得在外人面前对马良用上了敬称,激动说道:“兄长,快看!银术过来了!” 让赵九妹意外,马良竟然并没有任何回应,赵九妹有些奇怪的扭头一看时,这才发现马良早就已经激动冲向了蓄势已久的那两门火炮,赵九妹见了一笑,忙向由赤旗军将士担任的卫士吩咐道:“去给我们的床子弩传令,暂停射击,装好箭,瞄准好银术那条金狗,听到炮响,无需请令,马上放箭!” 卫士答应,赶紧去床子弩阵地传令,让宋军目前仅有的六架床子弩做好狙击准备,赵九妹则又命令更多的宋军骑兵在左营门前做好出击准备,打算不管怎么样都要赌上一把,然后才在心里说道:“老天保佑,希望有奇迹出现。” 这个时候,马良已然连滚带爬的冲到了早已装好弹药的铜炮旁边,先是命令自己亲自培训出来的炮兵重新检查一遍火炮状态,确保万无一失,然后才举起带有测距功能的望远镜观察银术情况,心里不断祷告道:“一定要到火炮的射程范围!一定要到火炮的射程范围!床子弩的攻击范围太窄,实心炮弹落地会弹跳,攻击范围相对比较大,只有火炮才有希望打中!” 银术没有让马良和赵九妹等人失望,为了更有力的鼓舞士气和更加有效的引诱宋军骑兵大举出击,银术硬着前进到了距离宋军营垒不到一里的地方,才在亲兵的一再劝说下停止前进。而情况也正如银术本人所料,看到他亲自来到了第一线督战,营垒下的金兵士卒没有一个不是象疯了一样的红着眼睛嚎叫冲击,接二连三的冲上又低又矮的宋军营垒,把宋军的营垒防线冲击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被金兵突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马良也已经来不及去顾及宋军的营垒防线了,吼叫着只是命令炮兵尽可能把炮口对准银术,然后还在两门黄铜铸成的火炮上各亲了一口,说道:“两个宝贝,求求你们了,一定要给我创造奇迹啊。” 说完了这句话,马良赶紧后退到安全范围,吼道:“点火!” 听到命令宋军炮兵马上把早就准备好的两支火把已经凑到了炮身后端上方的导火线上,点燃导火线后飞快后退,涂抹过硝粉硫磺的导火线则冒着烟雾飞快钻进炮身,再紧接着,两声堪比震天雷爆炸的巨响,也马上在宋军营内响起…… “轰隆!轰隆!” 硝烟弥漫中,两个碗口大的铁球,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从宋军试制的黄铜火炮炮口中射出,呼啸着以远超弓弩的速度射向银术的旗帜,而与此同时,听到炮声的银术仅仅只是惊讶抬头来看宋军的炮兵营地,心中还万分奇怪,暗道:“怎么会事?蛮子营地里怎么会有震天雷炸开?” 稍一迟疑间,一枚炮弹已经呼啸着从银术一行人的头上掠过,砸到了银术等人的后方,而另一枚炮弹则落到了银术等人的前方地方,然后被坚硬的地面弹起,砸向簇拥在银术身旁的金兵士卒。 根本来不及发出惨叫,两个金兵就直接摔落下马,还有一匹金兵战马则头颅粉碎,化为一片血雾,银术和他的亲兵也个个张大了嘴巴,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画面。 虽然被宋军决策层寄托了重望的宋军火炮并没有直接创造出奇迹,然而突然出现的火炮,却成功的让银术和他的亲兵队暂时分神,忘记了立即转移逃命,给宋军的床子弩创造了战机。 听到炮声响起,事前得到过命令的宋军弩手,立即挥锤砸开了床子弩的扳机,六支前端装着铁球的床子弩巨箭先后脱弦飞出,呼啸着射向银术的旗帜所在。 床子弩的箭支射速远远不及炮弹,只要预防得当立即转移,谁都可以比较轻松的躲开床子弩的巨箭,这也是银术敢于在宋军装备有床子弩的情况下靠近前线阵地的一个重要原因。 奈何运气站在了赵九妹和马良等卑鄙小人一边,被火炮的声威震慑,失神之下,银术和他的亲兵只是全部去看被炮弹轰中的金兵士卒惨状,暂时忘了提防宋军床子弩的狙击偷袭,所以谁都没有留心到已经有六支床子弩巨箭向着银术的旗帜射来,没有立即采取躲避动作。 奇迹也就此诞生,一支也不知道是谁射出的床子弩巨箭,竟然恰好射到了银术的胸膛上,虽然银术身上穿着铁制盔甲,然而盔甲却还是无法抵挡床子弩巨箭的强大冲击力,比拳头还稍微小点的箭尖铁球直接捅进银术的胸膛,还直接穿胸而过!结束了这个双手沾满宋军将士鲜血的侵略者性命! “节度使——!” 绝望的喊叫声在银术的亲兵队伍中响起,不假思索的,这些亲兵就簇拥着还没落马的银术往后飞快逃窜,后方的金兵将领士卒见了无不大惊,装备着对讲机的活女还赶紧打开对讲机,大声问道:“节度使,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节度使中箭了!被蛮子的床子弩射穿了胸膛,已经殉国了!” 银术亲兵队长嚎啕大哭的回答,让活女和他身边的金兵将领个个呆若木鸡,根本不敢相信银术能够倒霉到澶渊之战中辽军主将萧挞凛的地步——被准头全部靠蒙的床子弩狙杀! 与此同时,奉命监听金兵无线电通讯的宋军翻译,也听到了这个重要情况,还激动得马上跳了起来,拿着对讲机连滚带爬的冲向宋军旗阵报喜,吼叫的声音几近癫狂…… “殿下,我们赢了!我们射死银术了!我们的床子弩,把银术给射死了——!我们赢了————!” ------------ 第一百五十章 实打实的胜利 “什么?银术被我们的床子弩射死了?怎么可能?就床子弩那准头,也能运气这么好直接干掉银术?!”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就连赵九妹都不敢相信自军能够取得这么辉煌的战果——用射出去就只能听天由命的床子弩准确狙杀金兵主将银术。 此时的马良还在炮兵阵地上亲自指挥继续开炮,争分夺秒的继续打击逃亡中的银术亲兵队,没办法为赵九妹提供参考建议。好在赵九妹身边还有一个宇文虚中十分冷静,马上就向赵九妹进言道:“殿下,不管真假,先把消息放出去鼓舞军心和士气再说!还有,叫我们的骑兵马上出击,冲击营外敌人!” 赵九妹醒悟,赶紧派人给宋军各部传令,公布银术的死讯还有命令宋军骑兵出击,然后还十分聪明的立即命令卫士把剩下的三部广场舞音箱全部打开,将声音调到最大,然后亲自抓起无线麦克风大吼道:“将士们!大宋的将士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银术死了!银术被我们床子弩射死了!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银术已经被我们射死了!” 在祸害人民的广场舞音箱帮助下,赵九妹声嘶力竭的吼叫声音很快就响彻了整个宋军营地,也马上就收到了鼓舞军心的强大效果,听到赵九妹亲自公布的银术死讯,宋军将士无一不是惊喜万分,难以置信,继而欢呼不断,又蹦又跳,正在第一线血战的宋军将士得知这一消息后,狂喜之余无一不是士气大振,凶狠挥舞着武器疯狂砍杀对面敌人,将之前已经大量的金兵杀得接连后退,重新稳住了几乎接近崩溃的营垒防线。 不愧是两宋之交的头号政治高手,玩经济战把金国坑得欲哭无泪的狠毒豺狼(后文慢慢介绍),不用任何人提醒,赵九妹就自行一把抓过了负责监听的宋军翻译,把无线麦克风递到嘴边,红着眼睛大吼道:“快,用金人的话喊,银术已经死了!把银术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给营外那些金狗!” 宋军翻译也还算聪明,马上就明白了赵九妹的意思,也赶紧对着麦克风用女真语大吼道:“银术死了!银术死了!金国的狗蛮夷,你们的主将银术,已经被我们射死了!赶紧滚,否则把你们杀得一个不剩!” 听到宛如天神之音的喊叫在战场上回荡,得知银术已经战死的消息,又回头看到银术的旗帜飞快向后奔逃,第一线的金兵当然无一不是心慌意乱,再也无法全力专心作战,战斗力和士气斗志一起受到巨大影响,激动得双眼布满血丝的宋军将士则是猛砍猛杀,将金兵接连驱逐下垒,迅速将垒上敌人肃清,继而猛砸石头连枷,把金兵杀得寸步难进,彻底淤积在了垒下。 这个时候,宋军左右两营的大门也先后打开,刘浩和韩世忠各率一支宋军骑兵冲出营外,其中韩世忠是去突击金兵拔离速所部,解救阵亡已经过半的宋军重步兵,刘浩则是带着包括岳飞在内的宋军骑兵杀向了银术的亲兵队,趁火打劫更进一步打击金兵的士气军心。 群龙无首,面对这一情况,金兵只有事前得到命令的斡伦所部做出反应,在第一时间出击迎向韩世忠的队伍,余下的金兵将领活女、撒里土和郭企忠等人则是面面相觑,根本不知所措,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金兵旗阵中的金兵将领还不约而同的冲向自己的队伍,吼叫着率领本部人马上前接应银术的亲兵队,以免银术的尸体被宋军抢走。 活女和撒里土等人干了一件蠢事,其实与金兵目前的战斗力,就算他们全部按兵不动,仅凭银术麾下的亲兵队,也完全可以十分轻松的保护着银术尸骸回来与他们会合,根本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的出兵救援。然而他们在焦急之下全部选择了上前接应后,金兵的队伍当然是彻底一片大乱了,几乎每一支队伍都疯狂冲向银术的旗帜,军阵顿时崩溃不说,还明白告诉第一线的宋军将士和金兵士卒——银术出大问题了! 第一线的金兵马上受到严重影响,听到宋军宣称说银术已死,一线的金兵本来就已经将信将疑,又回头看到自军大乱,只要没傻到家的金兵当然马上就明白银术肯定情况不妙,心中慌乱之下,不要说打蚁附战的金兵再也攻不上宋军营垒,就连正在围攻宋军重步兵的金兵一片大乱,被完全是全凭求生本能而战的宋军重步兵杀得是人仰马翻,死伤惨重,即便是参战不久的生力军都忍不住连连后退。 惟有斡伦率领的金兵骑兵成功拦住了宋军韩世忠所部,不给宋军骑兵放手冲击金兵拔离速所部背后的机会,可惜赵九妹统领的宋军决策层绝非宋钦宗手下那帮草包可比,采纳了宇文虚中的建议,赵九妹毅然下令打开北营二门,让宋军步兵的预备队出营反击,乘乱冲击第一线的金兵队伍。 战场形势也因此彻底一片大乱,韩世忠和斡伦的队伍在宋军营地的东北部拼命,刘浩率领的宋军骑兵,独自对上了所有的金兵后队,宋军预备队则大举出营,与垒墙守军前后夹击蚁附金兵,同时配合重步兵夹击金兵拔离速所部,处处都是金铁交加,到处都是喊杀如雷,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混战厮杀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非常遗憾,即便金兵已经失去了统一指挥,各营各部只能是各自为战,然而因为士卒素质和战斗经验方面的巨大差距,兵力占据上风的宋军还是没能一举击溃金兵队伍,战斗力占据绝对优势的金兵后军接应到了银术的尸骸后,很轻松的就杀退了宋军的全面反击,带着银术的尸体从容撤回营地,还在混战中杀死杀伤了大量的宋军将士。 好在宋军也不是一无所获,靠着兵力优势和士气方面的优势大举反击之下,宋军还是成功杀溃了一线金兵,逼着金兵自行放弃蚁附进攻突围逃窜,同时接应出了死伤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二的宋军重步兵,给即将在抗金战场上发挥巨大作用的宋军重步兵队伍保住了一部分种子,粉碎了金兵彻底歼灭宋军重步兵的美梦。 韩世忠率领的宋军骑兵,还有岳飞所属的宋军骑兵刘浩所部,没有任何意外的双双被金兵骑兵杀败,全都损失不小,韩世忠还在混战中受了轻伤,结果也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岳飞和韩世忠才明白马良当初为什么坚决反对他们率领骑兵出战——和正处于颠峰状态的金兵骑兵相比,宋军骑兵确实还太嫩了,也太弱小了。 在局部吃亏不小,然而就整场战事而言,宋军还是毫无疑问的取得了胜利,不仅成功保住了其实并没有太大把握守住的城外营地,还成功狙杀了金兵目前的第一名将银术,取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辉煌战果——虽然纯粹是靠运气拣得的这个大便宜。 失败后的金兵士气大挫,同时也悲痛欲绝,深得军心的银术战死的消息正式公布后,无数的金兵士卒直接号哭出声,以头抢地,金兵众将则流着眼泪推举了斡伦暂代主帅一职,同时派遣快马返回汴梁,向完颜兄弟禀报这个噩耗,请求完颜兄弟赶紧给他们派来新主帅和援军,带着他们为银术报仇雪恨。 做梦也没料到从无败绩的银术竟然会惨死在赵九妹和马良这些卑鄙小人手里,所以听到了这个噩耗后,不要说是完颜宗望和金兀术了,就是素来以稳重著称的完颜宗翰,也当场呆若木鸡,脑海中一片空白。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完颜兄弟和完颜宗翰还一起放声大哭,悲痛他们的同宗惨死——银术的全名叫完颜银术可。 捶胸顿足的疯狂号哭着,金兀术还又更加疯狂的喊叫道:“兄长,给我军队,让我带着军队去增援银术的旧部,给银术报仇雪恨!把赵构蛮子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菩萨太子完颜宗望号哭着不吭声,完颜宗翰则十分冷静的抽泣着说道:“四王子请冷静,如何为银术报仇还得仔细商量,不能冲动行事。” “还商量什么?”金兀术含着眼泪吼叫道:“银术惨死,我们不马上出兵给他报仇,如何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又如何对得起我们在应天阵亡的大金将士?” “但问题是,我们有把握拿得下应天城吗?”完颜宗翰反问,然后又说道:“不要忘了,蛮子的军队虽然在野战里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打守城战还是有点本事的,甚至就连蛮子皇帝这个昏君手下的汴梁蛮子军队,都能连续几天挡住我们的攻城,更何况赵构这个蛮子手下的军队?” 其实是靠宋钦宗脑袋抽筋才拿下汴梁外城的金兀术不吭声了,完颜宗翰则又提醒道:“还有,粮草也是一个大问题,连遭战乱,汴梁的蛮子百姓家里早已无粮,更南方的蛮子官员又不肯给我们送来漕粮,仅凭我们的随军粮草,还能支撑几天?去攻打应天如果象上次攻打汴梁一样久攻不下,我们岂不是又得象上次一样,靠马料充饥?” 金兀术更加无言以对,伪善奸诈的完颜宗望也这才说道:“还有蛮子的援军也是一个大问题,汴梁虽然已经被我们拿下,但是在地方上,仍然还有着许多不肯臣服我们大金的蛮子军队,赵构蛮子又是蛮子皇族的皇子,这些蛮子军队必然奉他为主,接连不断的出兵增援,把我们拖进消耗战,汴梁无粮可劫,我们全靠之前沿途收集的随军粮草供给,打消耗战,如何可能打得过蛮子军队?” 金兀术无奈垂首,更加无奈的问道:“那怎么办?难道银术的仇不报了?” “见好就收吧。”完颜宗望冷静说道:“按照原先的计划,先带着蛮子皇族和战利品撤回本土休整休息,把张邦昌扶上蛮子皇位,让他组建一个新的蛮子朝廷和赵构蛮子分庭抗礼,让蛮子的军民百姓自相残杀,等他们内耗得元气大伤了,我们再从容南下,一举占据整个中原,还有顺便为七弟和银术他们报仇。” 兵力不足吃不下整个中原,粮草供给没有稳定来源不敢打消耗战,考虑到这些客观困难,虽然心里面一百个不情愿,金兀术还是只能忍气吞声的认可了完颜宗望的决定,同意建立一个傀儡政权间接控制中原,诱使中原的军民百姓自相残杀,让金兵可以带着战利品返回本土消化胜利果实,继续积累实力,然后待时机成熟时再南下吞并整个中原——就手段而言,金兵此举其实比鬼子更加狠毒狡猾。 说干就干,果断放弃了增兵攻打应天府城的选择后,完颜兄弟先是命令斡伦率领银术败兵撤回汴梁与金兵主力会合,同时加快了建立傀儡政权的脚步,在仓促准备了数日之后用刀子逼着张邦昌登上伪楚皇位,又用刀枪逼着汴梁百官给张邦昌行臣子之礼,正式建立了在历史上昙花一现的伪楚政权,强行宣布赵宋皇朝已经结束。 再接着,几乎将汴梁财富彻底搜刮一空之后,押上了徽、钦二帝和所有的赵宋皇室成员,又带上了宋徽宗父子的皇后嫔妃和劫掠而来的美女宫女,金兵正式北上撤退,主动离开他们目前还没有实力彻底占据的中原土地。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个期间,因为伤痛皇帝被金兵强行劫走,汴梁不仅哭声震天,还有一些百姓自焚而死…… 两件事值得一提,第一是很清楚赵九妹肯定会卷土重来,不甘心留在汴梁等死,秦桧借口忠于宋钦宗,主动请求携带家眷陪同宋徽宗父子北上,而完颜兄弟因为欣赏秦桧才华的缘故,也一口答应了这个请求,给了秦桧逃往金国的机会。 第二件事则是金兀术的反应,正式率军撤退时,金兀术一再回头去看应天方向,还恨恨说道:“赵构蛮子,你别高兴得太早,下一次,本王子就算是搜山检海,也要取下你的首级!”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九妹登基 “……殿下乃皇帝之弟,又有大功于国,人心所归,理当继位称帝,龙登大宝!还请殿下勿要推辞,今日就在此应天城中登基为帝,重建大宋的社稷江山!” 马良挥舞着手臂疯狂大吼,情绪激动得如同一只愤怒的斗鸡,主位上的赵九妹却是掩面大哭,起身就往外跑,痛哭说道:“马将军,你在胡说什么?父皇和皇兄都尚且在世,小王怎么能做那不忠不义之事?我若斗胆僭越,必然天地不容啊!” “二圣北狩,中原无主,殿下身为留守皇子,登基称帝名正言顺,谁敢不从?!” 马良明显急红了眼睛,先是冲上去一把拉住了赵九妹,然后气急败坏的拔剑在手,转向在场的宋军文武吼叫道:“那个奸臣贼子敢阻挠殿下登基为帝,我一剑宰了他!” 间歇性精神病明显会传染,见马良竟然在文武云集的重要会议上公然拔剑,历史上中兴四大将之一的张俊也跳了起来,手按剑柄大声吼道:“马将军所言极是,天不可无日,民不可无主,二圣既已北狩,殿下身为皇子,理应登基称帝!谁敢不从,我张俊与他同归于尽!” 可能是被马良和张俊两个神经病吓住,汪伯彦、黄潜善和宇文虚中等宋军文武无一不是纷纷劝进,都拼命鼓动赵九妹今天就在这应天城中登基当皇帝,名正言顺的继承宋钦宗留下来的赵宋江山。而赵九妹则拼命挣扎,鬼哭狼嚎的天昏地暗,还生平第一次当众大骂起了马良,呵斥道:“住口!马良,你这个乱臣贼子,再敢说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朕……,哦不,本王治你死罪!” “来人,来人!给本王把马良这个妖言惑众的乱臣贼子拿下!” 之所以会出现这一幕闹剧,当然是因为赵九妹和马良等人收到准确消息,知道了宋徽宗和宋钦宗父子已经被金兵抓去了东北堆雪人的情况,然后赵九妹倒是痛哭失声,捶胸顿足的自责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子和臣子的职责,没能及时带着军队赶到汴梁救出父亲和兄长,马良却是二话不说,马上就跳了出来逼着赵九妹登基皇帝,还气焰嚣张的‘用武力’逼迫宋军文武与自己一起拥戴赵九妹登基。 很可惜,赵九妹是一个孝顺儿子好弟弟,说什么都不肯乘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抢夺父亲和异母兄长留下来的江山社稷,不管马良和汪伯彦等奸佞鼠辈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肯松口答应当什么官家皇帝,最后还坚决挣脱了马良的拉扯,用袖子捂住脸大哭着冲出了会场,留下拜伏在地的宋军文武唉声叹气,愁眉不展还心如刀绞。 广为流传的小道消息,当天赵九妹逃回了他的卧室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痛哭了整整一夜,对失去父兄的愧疚伤痛,天地可鉴! 然而即便这样,强人所难的马良和汪伯彦等人依然还是不肯放过赵九妹,到了第二天清晨时,马良和汪伯彦等人象是变魔术一样的变出了一套崭新的明黄龙袍,捧着龙袍集体跪在赵九妹的卧室门前再次劝进,期间许多的宋军文武还泪流满面,痛哭失声,坚定赵九妹如果不穿上这套龙袍继承皇位,那么黄河就会决口,泰山也会崩裂,天地神灵都不会答应! 勇敢无畏,赵九妹依然还是没有接受宋军文武的威胁逼迫,任由宋军文武如何在门外流泪恳求,就是不为所动,让宋军文武白白在他的门前跪了一整天。然而马良等人却依然不肯罢休,一边擅做主张紧锣密鼓的给赵九妹准备登基大典,一边发动应天百姓签署万人书,捧着万人书再次来到了赵九妹的面前劝进。 百姓的呼声也依然还是毫无作用,赵九妹依然还是一声不吭的流着眼泪拒绝,而走完了三辞三让的过场后,到了赵九妹登基的黄道吉日,马良等奸佞鼠辈再不客气,强行闯入了赵九妹的房中,把龙袍强披到了赵九妹的身上,直接用武力把赵九妹架到了典礼现场,硬是把大哭不止的赵九妹按到了龙椅上,然后一起向赵九妹叩首行礼,口称陛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赵九妹也丝毫没有了办法,只能是哭泣着点头同意,正式接受了群臣硬套在他身上的龙袍,然后还指着马良等人骂道:“都是尔等,陷朕于不义!” 做为对群臣逼迫自己登基的惩罚,赵九妹正式称帝之后,宇文虚中被贬为了太宰,兼领枢密院使,汪伯彦当上了少宰,黄潜善是正二品的门下侍郎,梁山水匪马良则一飞冲天,顶替高俅成为了从二品的殿前都指挥使,还继狄青之后,成为赵宋第二个以武将身份出任文职的官员,兼了一个正三品的枢密直学士头衔,以便在赵九妹需要时让马良直接改任文职,掌握必须控制的权力。 其他的宋军文武当然也各有升迁,可惜赏赐是想都别想,赵九妹现在惟一能直接控制的只有一座应天城,就是刮地三尺,也给众人分不了几块砖瓦。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了解过政治结构更加先进合理的明清官制,赵九妹还大为加强了六部的权力,准备借着重建朝堂的机会实施政治改革,更加有效的控制地方,保持政治稳定,还有提升最为重要的军队战斗力。 马良也没有辜负赵九妹对他的期望,确实拿出了实际行动证明他对赵九妹的耿耿忠心,正式就任了殿前指挥使后,马良上的第一道奏疏,就是奏请出兵收复汴梁,还自告奋勇请求担任开路先锋,率领宋军前锋去讨伐目前控制汴梁的伪楚皇帝张邦昌,光复汴梁国都。 不象马良一样是穿越者,历史再稀烂也知道一些两宋之交的情况,鉴于赵九妹目前手中的薄弱军队实力,赵宋文武普遍都不看好马良提议的这个军事行动,甚至就连与马良关系很好的宇文虚中都有些迟疑的说道: “马将军,你急于收复国都的心情下官理解,但是现在就出兵汴梁,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我们的细作可是探听到了准确消息,汴梁城中现在还有数万守军,倘若他们被逆贼张邦昌蛊惑全力守城,仅凭我们目前的实力,恐怕毫无希望用武力夺回汴梁城啊?” “宇文相公放心,下官敢担保必胜!”马良无比自信的说道:“原因有三,第一是汴梁城中目前的军队,实际上全部都是大宋朝廷原先的汴梁守军,只是被金兵威逼,所以才被迫改打伪楚旗号,实际上仍然心向大宋者必然数不胜数,见我军兵临城下,这些忠勇将士不要说是什么会给张邦昌逆贼为虎作伥,直接打开城门献城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第二,张邦昌不得民心,金兵在汴梁烧杀淫掠,屠杀无辜百姓数以万计,汴梁百姓深恨金兵入骨,恨屋及乌之下,汴梁城里的百姓也必然深恨张邦昌入骨,绝无任何可能支持张邦昌守城顽抗,还一定只会全力支持我们大宋军队光复汴梁,夺回国都。” “还有第三,汴梁已经无粮可守。”马良继续说道:“汴梁连遭战乱,又被金兵围困数月,城中早已是饿殍遍地,所以张邦昌逆贼就算是想要坚守,他的同党帮凶也全力支持他守卫城池,他也根本无粮可吃。” 听马良的分析觉得有理,宇文虚中这才点了点头,而赵九妹一是也觉得马良的分析极有道理,二是极其希望赶紧收复汴梁让自己的皇位更加稳固,三是这个提议是他登基后马良提出的首个重要建议,怎么都得给舍死忘生保护自己坚持到今天的马良一点面子,所以心里即便不是有十成把握,赵九妹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马卿家所言极是,那就赶紧商议吧,如何出兵收复国都。”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败类的挣扎 马良之所以坚持尽快出兵收复汴梁,原因当然是马良知道与张邦昌相关的历史,知道这个怂货被金兵强行推上了伪楚皇位后,既是害怕触犯众怒,又对赵宋皇室多少还有一点忠心,便很快的就向赵九妹献出了汴梁城,重新成为了赵宋臣子,所以马良才迫不及待的请求担任先锋率领军队去收复汴梁,妄图白拣这场光复国都的盖世奇功,让自己更有资格成为宋廷主战派的领袖。 很可惜,历史过于稀烂,马良并不知道的是,其实汴梁城并非张邦昌还给的赵九妹,归还这座城池的另有其人,而这个在历史上把汴梁双手归还给赵九妹的人,还已经因为马良穿越造成的蝴蝶效应,此刻已经不在汴梁城中。 历史上的情况是这样,被逼上了伪楚皇位后,张邦昌仅仅只当了十天的伪楚皇帝,就把汴梁城中惟一没被金兵抓走的赵宋皇室,宋哲宗的废后孟氏请了出来垂帘听政,直接恢复了赵宋江山,孟太后又派她的侄子孟忠厚与赵九妹取得了联系,向赵九妹如实介绍了汴梁的情况,这才把赵九妹请回汴梁接管国都,期间也没有受到任何干涉。 可惜现在这个历史位面却不同,尽管孟太后和历史上一样,提前出宫躲到了侄子家里,然而金兵在大肆搜捕赵宋皇室时,也不知道是那个汉奸向完颜兄弟告密,说曾经的孟皇后还没有被金兵抓到,结果完颜兄弟本着斩草除根的心态随便派人一查,就很快把孟皇后从她侄子家里抓了出来,一起押到东北残酷折磨,彻彻底底的把汴梁城里的赵宋皇族一网打尽,可怜的孟太后自然也没了办法把汴梁城池和皇权还给赵九妹。 不止如此,鉴于金兵退兵前赵九妹又在应天侥幸打了胜仗,完颜兄弟就是用脚指头分析也能猜到金兵走后赵九妹肯定会卷土重来,所以为了更加有效的让汉人自相残杀,金兵还毫不客气的抓走了张邦昌的全家做为人质,逼着张邦昌率领伪楚军队与宋军死战到底。 与此同时,在靖康之耻中疯狂卖国求荣的大汉奸王时雍、吴开、徐秉哲、莫俦和范琼等人,也被金兵越俎代庖任命为了伪楚朝廷的文武重臣,让这些被军民百姓恨之入骨的卖国贼监督张邦昌与宋军为敌。汴梁守军的兵权,更是被带着军队强行把宋徽宗夫妻押出城外献给金兵的范琼全部控制,同时金兵还难得大方的拿出了一些随军粮草分给伪楚朝廷,让伪楚军队有粮食可以和宋军交战。 也正是因为这些客观原因的存在,虽然被迫出任伪楚吏部侍郎的吕好问在金兵撤走后没过多久,就象历史上一样劝说张邦昌还政给赵宋皇室,主动遣使把赵九妹请回来接管汴梁城,然而却马上遭到了王时雍和徐秉哲等卖国贼的强烈反对,一起向张邦昌发出警告道:“陛下,万万不可还政赵氏,倘若开门揖盗将赵构请回汴梁,你我必然死无葬身之地!陛下你的母后、皇后、太子和帝姬也肯定会受到牵连!” 很清楚自己如果不听金兵要求家人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投鼠忌器之下,张邦昌难免顾虑重重,吕好问忙又劝道:“太宰,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太宰你身为人臣,世受君恩,久食宋禄,在这大厦将倾,社稷存亡的关键时刻,还望太宰以大宋的社稷江山为重,不要再去计较那些个人的得失了。” 对赵宋皇室确实还有一定的忠心,听了吕好问的这番规劝,张邦昌难免有些动摇,徐秉哲却是一蹦三尺高,指着吕好问大喝道:“大胆,你竟然还把陛下称为太宰,分明是对陛下不敬!还有,你的父母家眷都在这汴梁城中,你说起话来当然轻松惬意,但你考虑过陛下的立场没有?考虑过陛下的家眷安危没有?” “陛下,万万不可听吕好问的妖言惑众!”外号金人外公的王时雍也是满脸焦急,飞快说道:“金兵劫走伪宋二帝,天下愚忠伪宋的无知鼠辈早已深恨我等入骨,倘若我们放弃抵抗,拱手献出汴梁的城池军队,那就等于是赵构小儿砧上肉,案上鱼,只能任他宰割了。到了那时候,他肯定会拿陛下你的首级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啊!” 吴开和莫俦等卖国贼纷纷附和,目前与马良同为殿前都指挥使的范琼却是毫无表情,向张邦昌拱手说道:“陛下,奸臣吕好问蛊惑圣上,卖国求荣唆使陛下献出国都,臣请陛下降诏,即刻将吕好问拿下问罪。” 言罢,同时掌握着汴梁守军和伪楚皇宫禁卫军的范琼还不等张邦昌回答,马上就大喝道:“来人,将奸臣吕好问拿下,即刻打入天牢,等待判决!” 那里都不缺败类,听到范琼的吩咐,全部都是范琼心腹的在场卫士齐声唱了一声诺,立即上前将吕好问拿下。良心还被狗吃光的张邦昌一见大急,赶紧开口喝道:“住手,放开吕侍郎,予什么时候下令将吕侍郎拿下了?” 很可惜,名为皇帝,张邦昌的话对皇宫卫士来说却并不好使,听到了张邦昌的命令后,卫士虽然停止了拖拽吕好问的动作,却并没有放开吕好问,只是一起把目光转向范琼,等待范琼开口做出决定。 见此情景,张邦昌也毫无办法,只能是低声下气的向范琼说道:“范太尉,吕侍郎不过是一时冲动,所以才说了几句糊涂话,罪不至死,还请太尉看在予的薄面上,宽恕了他这一次吧。” “陛下,注意你的称呼,你的称呼!”范琼很不客气的教训道:“说了多少遍了,你是我们大楚的官家,应该自称朕,不应该自称予!还有,对我们这些臣子不应该称呼官职,应该称卿家!” “朕一时口误,范卿家莫怪。”为了保住吕好问的小命,之前不敢以皇帝自居的张邦昌无奈,只能是改口说道:“范卿家,还是那句话,看在朕的薄面上,就不要追究吕卿家的失言之罪了。” “那么请问陛下,今后你是打算把汴梁城献给赵构小儿呢?还是打算率领我们汴梁军民官吏与赵构小儿的贼军决一死战?” 范琼得寸进尺的追问,手中并无实权的张邦昌无奈,只能是低声下气的说道:“当然是和赵构逆贼决一死战,汴梁乃我大楚国都,朕怎么能拱手献与他人?” “那臣等就恭领陛下圣旨了。” 范琼狰狞一笑,这才挥手示意放开吕好问,死里逃生的吕好问赶紧向张邦昌道谢,张邦昌则苦笑以对,目光中包含着千言万语,暗道:“看到了没有?就算我舍得牺牲家人为大宋尽忠,也是有心无力,军队和卫士都被金兵的人控制,我能怎么办?我又能做点什么?” 张邦昌的苦衷吕好问有没有体会明白姑且不去理会,但张邦昌心中的犹豫动摇却实打实的被王时雍、徐秉哲和范琼等人看在眼里,所以离开了已经被金兵搜刮得一穷二白的汴梁宫城后,王时雍和徐秉哲等人还找安全的地方开了一个密会,讨论如何加强对张邦昌的控制和监视,不过张邦昌利用他的伪楚皇帝搅风搞雨的机会。 会议上,徐秉哲开门见山的说道:“众位同僚,今天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张邦昌摆明了还心存伪宋,想把汴梁还给赵构换取荣华富贵,还有他的忠贞美名,我们这些为金国出过大力的人如果让他得逞,那么下场必然是粉身碎骨,死无全尸。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们都要逼着他全力守城,只要打退了赵构小儿的乌合之众,让天下人看到我们大楚才是正统,那么以后的事情才能好办。” 王时雍、吴开和范琼等铁杆汉奸纷纷附和,全都明白自己落入赵九妹手中的可怕后果,莫俦则赶紧问道:“徐相公,以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办?” “三管齐下。”徐秉哲竖起三个指头,说道:“第一是恐吓汴梁百姓,明白告诉他们,就说赵构小儿如果带着伪宋贼军回来拿下了汴梁城,那么金兵肯定会马上卷土重来,到时候就要把汴梁城里的男子杀尽,女子抢尽,房屋烧尽!让百姓知道,只有帮着我们大楚朝廷全力守城,抵御赵构贼军的进犯,才可以躲过金兵的屠城之祸。” “妙计,汴梁城里的刁民最怕吓唬,我们只要这么一吓唬他们,他们绝对不敢帮着赵构小儿乱来,只会全力帮着我们守城。” 莫俦和王时雍等人纷纷称善,吴开还建议道:“这件事应该让官家出面办,明天我们就联手逼着他下诏恐吓汴梁百姓,如此不仅效果肯定更好,还可以逼着官家不敢生出异心。” 这个馊主意当然马上得到了徐秉哲和范琼等人的一致赞同,然后又问徐秉哲第二如何做时,徐秉哲答道:“第二当然是尽可能争取朝中同僚支持,金兵在汴梁城里搜刮钱财女人,我们虽然被迫出了大力,得罪了汴梁百姓,但是有许多同僚也给我们帮了忙出了力,得罪了城中百姓,肯定会害怕遭到清算。” “所以我们只要放出假消息,就说赵构小儿已经宣称,准备在夺回汴梁后找曾经为金兵效力的文武官员秋后算账,顺便腾出位置让他的党羽上位,那么必然会有许多同僚倒向我们,帮着我们全力守城,只要文武官员大部分都站在我们一边,我们就能更加有力的控制军队和城内局势,不至于出现动乱,给了赵构小儿的贼军可乘之机。” 众人再次称善,徐秉哲则又说道:“第三点最关键,就是一定得盯好官家,千万不能让官家背着我们与外界取得联络,否则的话,他只要经受不了赵构小儿的威逼利诱,随便颁布一道圣旨宣布投降献城,那我们就大事去矣了。所以范太尉,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千万不要疏忽大意,让官家有只言片语背着我们送出了宫外,交到了不受我们控制的人手里。” “放心。”范琼自信的说道:“官家身边的卫士,全部都是当初帮着我把废太上皇夫妇押出城外献给金兵的禁军士卒,我们倒了霉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我会叫他们日夜不停的轮流盯着官家,绝对不会给官家和外人接触的机会。” 说干就干,到了第二天的朝会时,王时雍、吴开和徐秉哲等铁杆汉奸还真的联名向张邦昌进言,逼着张邦昌下诏恐吓汴梁百姓,用伪楚朝廷的圣旨告诉汴梁城里的军民百姓,说是宋军一旦卷土重来夺走了汴梁城,金兵也必然会回头杀来,在汴梁进行屠城报复,以此逼着汴梁军民百姓抵御宋军反攻。而张邦昌虽然十分徐秉哲等人的恶毒用意,无奈实权和兵权尽被这帮汉奸掌握,也只能是违心的同意了徐秉哲等人的奏请。 与此同时,在王时雍和徐秉哲等人的笼络拉拢和威逼利诱之下,还真有一些被逼着帮金兵荼毒过汴梁百姓的宋廷官员无奈站队,倒向目前真正掌权的王时雍和徐秉哲等人,硬着头皮给他们为虎作伥,拼命组织军民百姓抵达宋军即将到来的反攻。 立场不够坚定的张邦昌也被范琼控制的宫城卫士严密监视,一有异常举动很快就会被眼线报告到范琼的面前,然后还别说,期间还真有意外收获,数日之后,眼线突然给范琼送来急报,说是张邦昌突然想要下棋,还把不属于范琼等人一党的吕好问召进了皇宫对弈,范琼一听当然疑心大起,马上就领着一帮亲信急匆匆来到张邦昌办公的文德殿,当面查看张邦昌与吕好问对弈的情况。 颇巧,范琼带着一帮帮凶杀气腾腾的来到了文德殿门前时,迎面就撞见了曾经主张降宋的吕好问从文德殿里出来,范琼不敢怠慢,立即拦住吕好问问道:“吕侍郎,何事觐见陛下?” “回禀范太尉,陛下偶来雅兴,召下官入宫对弈。”吕好问彬彬有礼的回答道:“棋已下完,陛下又颇感困倦,所以下官便告辞出宫。” 范琼当然不会轻信吕好问的回答,闪烁着凶光的绿豆眼上下打量吕好问间,文德殿里匆匆奔出了一名卫士向范琼行礼,范琼偷看着吕好问的神情,低声向那卫士问道:“有无异常?陛下与吕侍郎对弈期间,可说过什么要紧的话?” “回禀太尉,没有异常。”之前严密监视张邦昌和吕好问下棋的卫士如实回答,低声说道:“对弈期间,陛下与吕侍郎仅仅只是聊了一些汴梁城中目前的民生情况,主要是问城里现在的粮价和菜价如何。” 听到这个报告,范琼稍感安心,可是却并不敢就此放心,盘算了一下后,范琼又向告密卫士问道:“对弈期间,陛下可曾与吕侍郎背着你们单独相处?吕侍郎有没有离开过文德殿?” “回禀太尉,官家没有背着我们与吕侍郎单独相处。”告密卫士继续如实回答道:“吕侍郎也没有离开过文德殿,仅仅只是在对弈期间,由侍侯官家的太监领着,到殿后去小解了片刻。” “由官家的贴身太监领着去殿后小解?!” 能够当上挟持宋徽宗夫妻出宫献给金兵的顶级汉奸,范琼当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听到这情况马上就发现了漏洞所在——自己并没有控制张邦昌的贴身太监,领着吕好问去小解的期间,也足够做很多事情!所以范琼也没犹豫,立即就喝道:“来人,给我搜吕侍郎的身,看有没有什么文书。” 在场卫士唱诺,赶紧上前按住吕好问严密搜身,吕好问大怒,忙挣扎着说道:“范太尉,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是朝廷命官,你有什么资格搜我的身?谁给你的这个权力?” 反抗无用,被凶神恶煞的宫城卫士强行按住,吕好问还是被从头到脚仔细搜了一遍,然而让范琼意外的是,搜身的结果竟然是一无所获,在范琼的身上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或者可疑的东西,然而既奸诈又狠毒的范琼依然不肯罢休,又喝道:“把吕侍郎的头发解开,检查他的头发。” 卫士唱诺,不顾吕好问挣扎反对,坚持解开了吕好问的头发严密搜查,依然还是毫无收获后,范琼这才在心里暗道:“难道是我太多疑了?要不要把吕好问的衣服,看看他的衣服有没有夹层?” 十分凑巧,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范琼的手下突然飞奔来到了范琼的面前,向范琼行礼说道:“太尉,出大事了,王太宰和徐少宰请你马上去秘书省共商大计。” “出什么大事了?如此焦急?”范琼随口问道。 “刚收到的急报,赵构逆贼派遣贼将马良为先锋,统兵前来攻打汴梁城,目前贼军前部已经抵达了陈留,陈留守军不战而降,自行打开了城门迎接贼军入城。” 信使的飞快回答让范琼脸色大变,也让范琼再没兴趣继续严密搜查吕好问全身,交代了一句继续严密看好张邦昌,扭过头黑着脸就直接冲向宫门。吕好问见了悄悄的松了口气,还悄悄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与此同时,一直倚在文德殿门前看热闹的张邦昌,也是长长的舒了口气,暗道:“好险啊。”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冒牌名将 “汴梁的同胞们,我胡汉三……,哦不,我马良回来了!当初那个在白马津用四百兵力挡住金兵六天六夜的马良,回来了!” “同胞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就是康王殿下已经登基称帝了!就是那位率领着你们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把金兵打得屁滚尿流的康王殿下,已经在应天府正式登基称帝了!我们现在的新官家,已经是康王殿下了!欢呼吧,呐喊吧,我们大宋终于迎来一位明君圣主了!” “汴梁的军民百姓,你们请听好,我今天带着大宋军队回到汴梁,是来光复汴梁国都的!夺回了汴梁城后,我会严格约束大宋将士,绝不允许他们乘乱抢劫掠夺,再往你们的伤口里面撒盐巴!更不会允许大宋将士滥杀无辜,象金兵一样的残害你们!我们大宋军队是来光复汴梁国都的,不是来祸害汴梁城的!” “同胞们,不要楞着了,汴梁城里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因为金兵围城,漕运断绝,城里大部分的百姓家里都已经断了粮,所以你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打开城门迎接我们大宋军队进城,我们大宋军队光复了汴梁城后,漕运马上就会恢复,你们就可以有吃的有穿的了,又过上以前的太平日子了!” “汴梁的守军将士们,你们又不要有任何的犹豫和害怕,我们的新官家很清楚你们是被逼着改打伪楚旗号的,所以官家他早早就已经颁布了圣旨,决定赦免你们的一切前罪,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打开城门迎接我们大宋军队进城,你们就不会受到任何的处罚!在这个期间立功的,还会得到升迁和赏赐!所以你们不要有任何的顾及和顾虑,我们的新官家宽宏大度,是绝对不会追究你们的暂时屈服之罪的!” “张邦昌,你如果在城上,你也给本将军听好了,你如果聪明的话,就赶紧自缚出城跪降,我马良可以在陛下面前担保你不死!你如果不肯悬崖勒马,坚持要执迷不悟,那么城破之后,不仅你的脑袋铁定落地,你的满门九族,也会受到牵连!” “汴梁城的官吏百姓,军民将士,你们都给本将军听好了!汴梁城破之后,本将军只杀五个人,这五个人分别是,王时雍,徐秉哲,吴开,莫俦,还有范琼!其他的人,只要主动投降我们大宋军队,我就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毫毛!我们的新官家慈悲为怀,也一定会黜免你们的前罪,甚至酌情继续任用!所以你们就都别楞着了,赶紧打开城门,迎接我们大宋军队进城吧!” 用六台广场舞音箱播放的马良喊话录音在汴梁城外回荡,无法阻拦传播到了汴梁城中,听到了马良的承诺和苦口婆心的劝说,饱受战乱之苦的汴梁百姓纷纷都是心情激动,悄悄盼着宋军赶紧打进城内,结束已经让他们苦不堪言的连绵战事,还有恢复汴梁城的物资供应,让他们重新过上安生日子。 听到宣传的大部分伪楚官员和汴梁守军将士普遍都沉默不语,不断的悄悄交换眼色,互相之间低声耳语者随处可见。硬着头皮来到城上查看情况的王时雍和徐秉哲等人则是满头大汗,不断张牙舞爪的吼叫,“不要听马良逆贼的鬼话!这个梁山水匪是在骗你们,我们早就收到了可靠消息,赵构逆贼已经颁布伪诏,要给我们大楚朝廷每一名官员和每一名士卒都治罪,伪宋贼军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将士们,不要忘了,金兵说过,伪宋贼军一旦打回汴梁城,他们就会马上杀回来屠城!是金兵厉害,还是伪宋贼军厉害,你们难道不知道?” “将士们!同僚们!不用怕城外的伪宋贼军,我们有三万多军队,但是城外的伪宋贼军只来了五六千人,绝对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用不着怕他们!” 徐秉哲和范琼等人歇斯底里的叫嚷收效甚微,虽然范琼喊叫的还是实话,贪功心切的马良确实只领着六千左右的宋军前部,就轻装急行来到了汴梁战场,妄图老鼠吞象,一举拿下有着三万多守军的汴梁城。然而在敌寡己众的情况下,装备着床子弩和神臂弓等守城利器的伪楚军队士卒还是士气全无,甚至可以说是死气沉沉,期间楞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响应徐秉哲和范琼等人的号召呼喊口号,普遍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气势颓丧。 见此情景,恶贯满盈的徐秉哲与范琼等人当然是心中发慌,很清楚以汴梁守军目前的精神状态,不仅在宋军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还随时有可能在有心人的煽动鼓动下哗变作乱,砍下己方几人的首级向马良请功。所以不得已之下,徐秉哲和范琼等人只能是赶开身边的士卒,直接在城墙上商议起了对策。 “怎么办?”首先开口的是王时雍,脸色有些苍白的向几个同党说道:“伪宋贼军那边也不知道弄出了什么怪名堂,竟然把喊话的声音喊得这么大,传得这么远,我们不赶紧采取对策的话,只怕迟早会生出变故啊。” “这道理我们当然懂,但是有什么办法?”徐秉哲苦恼的说道:“马良那个水匪的喊话声那么大,我们总不至于冲出城去把他的嘴堵上吧?” “要不,真的冒险出去冲一把?”吴开异想天开的建议道:“我们的兵力是贼军的五六倍,突然大举出动的话,应该有希望直接把贼军杀败。” “做梦!”范琼毫不客气的指出道:“就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只要打开了城门,出城的军队马上就能逃得干干净净!说不定还会有人掉过头来对我们捅刀子,帮贼军杀进城来找我们算帐!”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至于就这么坐以待毙吧?” 徐秉哲痛苦呻吟,也不得不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卖国求荣卖得太过彻底,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辗转腾挪的余地,吴开和王时雍同样满脸愁容,心急如焚,惟有莫俦用手指住了北面的汴梁内城,颇是疑惑的说道:“你们快看,城里怎么好象起火了。” 徐秉哲和范琼等人一起奇怪的扭头看去,也很快就顺着莫俦指引的方向,看到汴梁内城里确实升起了一缕轻烟,似乎象是什么地方起了火。再接着,非常熟悉汴梁城内情况的徐秉哲,还第一个判断出了起火位置,惊叫道:“不好,应该是中瓦那一带起火了!那里的倡优、艺人大部分已经被金兵抓走,房子多但是住的人少,起了火很难扑灭!” “是走水?还是有人故意放火?想制造混乱,接应伪宋贼军入城?” 吴开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结果也是得吴开提醒,范琼也这才想到了有人故意制造混乱的可能,也赶紧派人进城去和内城的守军联系,了解起火的原因和内城现在的情况——别问为什么不用对讲机,金兵就是再傻,也不会把对讲机这种好东西分给伪楚傀儡政权装备。 无法立即与内城取得联系这一点,自然导致了范琼一伙人无法将危险在第一时间扼杀在萌芽,因为汴梁城池太大的缘故,还是到了半个多小时后,汴梁内城已经清晰可见时,范琼派去的使者才飞奔回他的面前,还一见面就大喊道:“太尉,大事不好了!吕好问,还有宣赞舍人吴革,纠集几百上千号人发起叛乱,要打开城门接应伪宋贼军入城!”(吴革是史实人物,历史上因为试图组织义师劫回徽钦二宗,被范琼所杀。) “什么?”徐秉哲和范琼等人又惊又怒,一起怒吼道:“匹夫安敢!我杀他们满门!” “太尉,还有。”信使又赶紧补充道:“吕好问和吴革这些逆贼,还拿出了一道陛下的圣旨,以陛下的名誉要求汴梁城里的军民百姓听从他们的号令指挥,协助他们打开城门迎接伪宋贼军入城,还有擒拿……,擒拿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我们的内城守军见他们有圣旨,全都不敢卖力阻拦,内城那些刁民们,也纷纷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无比震惊的对视了一眼,范琼突然想起了几天前在文德殿门前发生的事,也顿时就怒吼出声,咆哮道:“张邦昌!狗贼!他果然给吕好问下了密诏,让吕好问暗中联络朝廷里的乱臣贼子对付我们!我要禀报金国王子,请大金军队杀他全家!” 听到这话,徐秉哲和王时雍等人当然又是一惊,赶紧向范琼追问详细,范琼则是将那天的事情匆忙说了,然后又急匆匆的说道:“你们留在这里主持大局,盯紧军队,千万不要给伪宋贼军乘机攻城的机会,我亲自回内城去主持平叛,把吕好问和吴革这些逆贼的全家宰了!” 徐秉哲和王时雍等人慌忙答应,留在了距离宋军营地最近的宣化门上监视军队,主持大局,范琼则领着他的亲兵队急匆匆返回内城,准备亲自统领内城驻军平定吕好问等大楚叛徒发起的叛乱。然而让范琼吐血的是,当他好不容易在一片大乱的内城中找到了内城驻军的主力,望春门那边就已经传来了急报,说是叛军已经突破了望春门杀出了内城,数量还已经扩大到了三四千人。 “赶紧去望春门,一定要在乱贼抵达宣化门前,把他们全部杀光宰绝!” 范琼近乎绝望怒吼的同时,汴梁城外,通过对讲机收到急报的马良,也已经耀武扬威的亲自带着一队亲兵来到宣化门附近,率领宋军骑兵在此掠阵的韩世忠见了大奇,忙迎上来行礼,又不无疑惑的问道:“太尉,你怎么亲自来了?汴梁城里起火,你应该即刻组织军队准备应变,等待末将的继续禀报,没必要亲临汴梁城下勘探敌情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怕你轻敌上当,中了伪楚贼军的诱敌之计,所以必须亲自来这里看一看。” 马良大模大样的回答让韩世忠更加不解,也让韩世忠忍不住疑惑说道:“怕末将轻敌上当,中了贼军的诱敌计?末将如何轻敌中计了?” “你不是用对讲机告诉我,说汴梁城里起火,很可能是有人在发起内乱,准备接应我们攻城吗?”马良轻描淡写的说道:“有城墙阻隔,看不到城内情况,谁也不敢担保这把火是伪楚贼军自己故意放的,目的是想引诱我们乘机攻城,让我们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去自投罗网,给伪楚贼军迎头痛击我们的机会。” 考虑到确实有这个可能,韩世忠也不敢坚决否定这不是伪楚军队的诱敌计,然后又更加不解的问道:“太尉,那你如何判断这是不是伪楚贼军的诱敌计?有城墙挡着,你就算拿着望远镜也看不到城里的情况啊?” 马良笑而不答,只是亮出了自己网购来的航拍监视显示器,马良的得力走狗兼亲兵队长彭小乙,则得意洋洋的亮出了一架装着摄像头的无人机,然后再接着,韩世忠等宋军将士的惊呼声音,也很快就在现场回荡了起来……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这玩意会飞!” “这些人,好象是……,这些人是我们!这东西可以在天上看到我们!” “汴梁城墙!汴梁城上的情况我们全都可以看到!连床子弩在什么地方都看得到!” “这是汴梁城里!汴梁城里的情况我们也看得到!” “那里有军队在打仗!是百姓和军队在打仗!” 有了航拍无人机这个作弊利器,马良等人当然很快就无比轻松的看清楚了汴梁城里的大概情况,确认了汴梁城中确实有义师在从内侧冲击城门,全力接应宋军光复汴梁。马良见了也不迟疑,然后还连营地都懒得回,直接就打开对讲机,用对讲机命令已经早有准备的宋军立即大举出动,赶来宣化门外准备与内应夹击汴梁守军。 在这个期间,马良当然也有些担心汴梁义师的力量薄弱,没有来得及打开城门就被汉奸军队镇压,不过马良很快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虽然是有一些穿着显眼军服的伪楚军队前堵后追那些百姓打扮的汴梁义师,然而这些伪楚军队却无一不是在汴梁义师一触即溃,只是象征性的拦截了一下就马上自行崩溃,同时汴梁外城的百姓也纷纷拿起各种简陋武器加入汴梁义师队伍,益发壮大汴梁义师的力量。 汴梁城面积太大,无人机的坑爹电量注定了马良等人无法全程监控汴梁城内的战事,汴梁义师才刚刚冲过下土桥,彭小乙就不得不收回了电量已经告急的无人机。不过这也足够了,亲眼确认了城中生乱并非陷阱后,宋军的前队主力才刚抵达宣化门外,马良就命令宋军将士抬着简陋的飞梯和推着撞城车上前,里应外合夹击宣化门。 白拣光复汴梁国都这个盖世奇功的过程,比马良本人意料的更加轻松,看到宋军上前发起攻城,在宋军只有十几架简陋飞梯、一辆撞城车和一些绳索的情况下,大部分的宣化门守军都是一箭未放,掉头就跑。而看到第一名宋军勇士攀着飞梯冲上了汴梁城墙后,徐秉哲和王时雍等铁杆汉奸全部都是惨叫一声,然后掉头就往城里跑,余下的宣化门守军则不是一哄而散,就是立即放下武器投降,让宋军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宣化门。 宋军的旗帜重新插回宣化门城头的时候,吕好问和吴革率领的汴梁义师也已经冲杀到了宣化门附近,看到宋军将士已经成功登城,汴梁义师当然是欢呼雀跃,振臂高呼,士气大振,范琼亲自统领的伪楚军队却是一片大哗,无数士卒根本不做多想,马上就抛下了武器抱头鼠窜,逃得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还不管范琼如何的怒喝吼叫阻止,都谁也不肯回头继续给范琼一伙人陪葬。 见情况不妙,范琼只能是赶紧带着剩下的士卒撤回临近的保康门,妄图阻止守军继续坚守内城,然而让范琼傻眼和难以置信的是,当他冲到了保康门城上时,城墙竟然已经是空空荡荡,再也不见一个伪楚士兵的身影,接着范琼又更加恐惧的发现,陪着他撤回保康门的期间,他的亲兵竟然乘机大部分逃散,目前已经只剩下了七八个亲兵跟随在他身后,还个个都是如同惊弓之鸟,随时都有可能一轰而散。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范琼当然马上明白自己一伙人已经是彻底的大势已去,为了活命,范琼顾不得寻找同党,甚至顾不得自己在城里的家人,跑到了军营抢了一匹马就向北奔逃,妄图逃出城外去投奔金兵。可惜范琼却严重低估了汴梁军民百姓对他的切齿痛恨,所以甚至还没等他逃出内城,就已经被路上的汴梁百姓认出,继而被愤怒的汴梁百姓拽下战马,活生生用石头砸成了肉酱。 金人外公王时雍直接逃回了他的家里,打算收拾行李和范琼一样出城逃命,然而还没等他把金银细软全部装进包裹,无数妻女被他献给金兵凌辱的汴梁百姓就已经冲进了他的家里,一边拳打脚踢,一边用牙齿把他全身的皮肉啃下。 知道自己已经天地不容,吴开在家里上了吊,试图化装出逃的莫俦在外城城门前被刚刚才易帜归宋的汴梁守军拿下,献到了马良的面前等候国法的严惩,同样把无数汉女献给金兵凌辱的徐秉哲逃回了自己家中藏进地窖,因为仆人告密被宋军将士拿下后,徐秉哲虽然拼命的磕头求饶,还表示愿意交出历年来搜刮的金银珠宝买命,愤怒的宋军将士还是把他乱刀分尸。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伪楚皇帝张邦昌,宋军在汴梁军民百姓的帮助下杀入内城后,曾经帮着范琼挟持宋徽宗一家出城的伪楚禁卫军因为害怕宋军报复,竟然生出了挟持张邦昌出城突围的念头,结果就在他们付诸于行动时,张邦昌劝住了他们,苦口婆心的向他们指出负隅顽抗不过是死路一条,就算侥幸能够逃出汴梁城,也逃不出中原抗金义师的天罗地网,力劝他们主动放下武器向宋军投降,换取更大的活命希望。 张邦昌的劝说打动了伪楚朝廷里最铁杆的汉奸部队,考虑到中原百姓对汉奸的切齿痛恨,伪楚禁卫军最终还是选择了自行解除武装,陪着自缚双手的张邦昌出宫向宋军将士投降。而马良也颇为同情张邦昌这个心存忠义却被金兵用刀子逼上皇位的倒霉蛋,所以张邦昌被押到了马良面前后,马良除了亲手给张邦昌松绑之外,又亲口承诺一定会在赵九妹面前给张邦昌求情,换得张邦昌的连连顿首道谢。 至此,新的大宋将星也就此冉冉升起,在仅有不到六千军队的情况下,咱们的马良马太尉只用了区区半天时间,就拿下了十几万金兵围攻几个月都打不下来的汴梁城。所以一时之间,不管什么人议论起目前谁是大宋军队的第一名将,都会异口同声的这么说道:“当然是我们的马太尉!”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将军抽车 马良这次回汴梁,目的除了抢战功捞声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替赵九妹了解汴梁现在的实际情况,以此判断重建后的赵宋朝廷是否能够复都汴梁。 不过还没等进城,马良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也终于明白了历史上赵九妹这个怂货为什么会扔下汴梁不要,带着南宋朝廷转进到南方去苟延残喘。 原因当然是金兵把汴梁祸害得太惨了,毫无人性的金兵不仅将汴梁城外的所有房屋村舍焚烧一空,还把方圆数十里都杀成了无人区,面目全非的尸体随处可见,加之天气逐渐炎热,尸体迅速腐烂发臭,到处都是臭不可闻,埋下了瘟疫泛滥的隐患,即便是被马良逼着喝开水的宋军队伍,也在抵达汴梁战场后的短短数日之内,接连病倒了好几十人。 汴梁城里的情况更是惨不忍睹,以至于曾经在汴梁住过一段时间的马良进城后,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到处都是废墟残垣,到处都是饿得皮包骨头的穷苦百姓,也到处都是奄奄一息的垂死病人,大街小巷污水横流,街头巷尾垃圾舞会堆积如山,甚至就连宫城之中都是恶臭冲天,让长时间当过水匪过惯了艰苦生活的马良都有些难以忍受。 城池被破坏严重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汴梁城里的各种物资已经匮乏到了极点,什么都缺,什么都不足,至少六成的百姓家中已经断粮,全靠树皮草根充饥,甚至听说还有偷吃死人肉的情况,仅有的一点库粮还不够汴梁的三万多守军吃两个月,加之受战乱影响,百姓大量遇害和逃亡,方圆几百里的土地几乎全部抛荒,所以今明两年的饥荒已经摆明了成了定局。 还有汴梁的人口也损失十分惨重,除了无辜百姓大量遇害外,正处于生育年龄的年轻女子还几乎被金兵劫掠一空,同时金兵还抓走了数以万计的青壮男丁给他们充当奴隶,帮着他们运送劫掠到的各种财物,又顺手抓走了城里几乎所有的工匠,导致这个时代的世界第一大城汴梁城的工业直接陷入了瘫痪。所以别看汴梁城里现在还有着数十万人口,可是人口的整体素质和质量,却下降了不止一个等级。 “汴梁城要想恢复正常运行,最起码得花三年时间!这还得建立在漕运畅通和没有战争影响的情况下!要想让汴梁城恢复到原先的鼎盛状态,最起码也得用一到两代人的时间!” 马良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亲兵突然来报,说是之前在黄河一带游击作战的宗泽领兵来到了汴梁附近,与宋军取得了联系。刚骗了一个名将头衔的马良在宗泽面前倒不敢摆架子,赶紧带着人出城北上迎接,与宗泽相遇在了通天门外,结果民族英雄宗泽也是糊涂到顶,见到了马良后,竟然不顾自己已经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下马就向马良行礼说道:“下官宗泽,见过马太尉。” “老前辈千万不要多礼。”马良赶紧还礼说道:“晚辈论年龄只能算你的孙辈,如何敢当你的如此大礼?” “礼不可废,该行下官之礼时,就必须得行,否则朝廷的何存?”宗泽坚持着对马良行完了拜见上官之礼,又说道:“再说了,太尉你也当得老夫的大礼,老夫早就听说了,你辅佐陛下在应天大破金兵,阵斩金兵目前的第一名将银术,又为我们大宋朝廷立下了一个盖世奇功啊。” 言罢,宗泽又抢着说道:“说来惭愧,老夫当初听说陛下率军南下应天时,还以为是陛下找借口畏战逃跑,但老夫是真没想到,陛下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真的抢先一步赶到了应天设防,粉碎了金兵夺取我们大宋南京的美梦。” 马良勉强一笑,赶紧替赵九妹谦虚了一句,急性子的宗泽却是迫不及待,又一把抓住了马良的手问道:“太尉,汴梁城里现在的情况如何了?是否也象城外这般破败凋敝?” 实在不忍心打击宗泽,马良答道:“老前辈,我们还是先进城,你自己去亲眼看一看城里的情况吧。” 马良并不是一个感情特别丰富的人,即便是穿越前被媳妇和小三接连抛弃的时候,马良都十分坚强的没有流泪,可是进城之后,看到宗泽跪在形同废墟的汴梁街道上嚎啕大哭时,马良还是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眼睛里也忍不住有泪花闪烁,宗老头则是连连顿首,双手锤地,益发的嚎啕大哭,悲痛同胞蒙受的凄惨遭遇,悲愤国都遭受的巨大损失。 怕宗老头过于激动影响身体,马良只能是强忍泪水把宗老头扶起来好言安慰,再加上宗泽的儿子宗颖和爱将秦光弼、张德等人也在旁边一再劝说,费了不少时间和力气,这才终于让宗泽收住哭泣。可是让马良措手不及的是,抹去了眼泪后,宗泽又一把握住了马良的手,焦急问道:“马太尉,陛下什么时候复都汴梁?那天回来?” 马良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陛下暂时还没有决定何时返回汴梁,另外我还把已经顺利光复国都的消息,派人送去给了统领我们大宋主力的宇文太宰,建议他不要再来汴梁了。” “为什么?”宗泽听得一惊,忙问道:“陛下为什么还没决定何时返回汴梁?还有,你为什么还要建议宇文太宰的主力也不要再来汴梁了?” “瘟疫!”马良沉声回答道:“汴梁城里死难的百姓太多,尸体大部分都没有深埋,马上就是夏天来了,到时候天气炎热尸体腐败更加厉害,瘟疫传播肯定更快。我们的将士居住在营地又人员过于密集,一旦出现疫情,后果马上就不堪设想!所以为了我们的将士安全着想,我才建议宇文太宰不要再来汴梁这个疫区。” “还有。”马良又补充了一句,问道:“老前辈,以你对大宋朝廷的耿耿忠心,一定不希望陛下以万金之躯犯险,在这个危险时刻返回汴梁吧?” 忠诚度绝对爆表的宗泽哑口无言,但又说道:“可是陛下不可能一直留在应天吧?要不,咱们赶紧组织百姓清理一下城里城外的尸体,先杜绝了瘟疫的隐患,然后再迎接陛下复都汴梁?” 马良有些无奈的闭眼轻叹,也终于明白了历史上宗泽为什么功勋卓著又忠心耿耿,却始终不得赵九妹的喜爱,还几乎每一个提议奏请都遭到否决——太理想化了,性格脾气和只要利益不要脸的赵九妹完全相反,怎么可能会讨得赵九妹的欢心? “马太尉,你为什么不说话?”宗泽有些焦急的催促道:“老朽知道你也是坚决主张抗金的大宋栋梁,我们得想赶紧想办法让陛下复都汴梁啊。” 颇有点勉强的挤出了一些笑容,马良说道:“老前辈,你刚刚才到汴梁,军队也还没有来得及立营,还是先把军队给安顿好,然后我们再慢慢迎驾的大事不迟。” 说完了,马良又赶紧转移话题,说道:“老前辈,恕晚辈冒犯一句,晚辈知道你治军有方,军纪严明,但是晚辈还是要斗胆提醒一句,望你严格约束麾下将士,千万不要做让他们往汴梁百姓的伤口里撒盐了,汴梁的百姓,受得苦实在太多了。” 宗泽果然上当,听了马良的话后,立即就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约束好士卒,绝对不容许出现士卒扰民害民的情况,马良替汴梁百姓道谢,又鬼扯了一个神医的经验之谈,要宗泽务必禁止麾下士卒饮用生水,一定要喝烧开过的水,以此减少染上瘟疫的概率,宗泽用心记住,然后才告辞出城,回军队去主持营地事务。 目送宗泽父子一行人离开的背影,马良忍不住再次暗叹,心道:“看来又得和历史上差不多一样的情况了,我把汴梁城目前的情况告诉给赵九妹以后,以这个卑鄙小人的德行,九成九又是把汪伯彦和黄潜善这些马屁精推出去背黑锅,暗示他们奏请南迁。宗泽他们反对无效,被赵九妹扔在中原当炮灰,而我呢,继续执行充当主战派发言人的任务,表面上强烈反对南迁,实际上还是和赵九妹穿一条裤子,顺便还帮他盯着朝廷里的主战派。” 悄悄叹息到了这里,马良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暗道:“我怎么钻牛角尖了?现在暂时南迁的确是我们的最好选择,我只要把这个道理对宗泽这帮人说明白,说服他们不反对赵九妹南迁,甚至还主动支持赵九妹赶紧往南跑,那赵九妹对这些忠臣义士的印象岂不是马上改观?汪伯彦和黄潜善这帮只会阿谀谄媚的无耻小人,岂不是也没有了兴风作浪的机会?主战派也和赵九妹统一了战线以后,我们以后在制订国策的时候,岂不是就用不着瞻前顾后,顾此失彼,乃至是自相矛盾了?” 毕竟是穿越者,生出了这个思路后,再仔细的在脑海里构思了一番,一个阴险狡诈又卑鄙下作的主意,也很快就在马良的脑海中诞生…… ………… 把麾下军队安顿好后,原本宗泽还打算在第二天时再去求见官职已经比高出许多的马良,当面商量如何尽快把赵九妹接回汴梁重建国都,可是让宗泽意外的是,才刚到了第二天上午,马良就主动派人来与他取得了联系,邀请他在正午时过营用宴,还说要介绍一些人给宗泽认识。 着急和马良商量大事,宗泽当然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马良的邀请,还马上就更衣上马,随着马良的使者一同南下马良的营地,结果到得了马良所部的大营门前时,马良也极有礼貌的亲自出营迎接了宗泽的到来,互相见礼后,马良又很客气的对宗泽说道:“老前辈请稍等片刻,还有一位重要客人马上就来,等他来了我们再一同入营。” 宗泽答应,陪着马良在大营门前等待了一会后,宋军士卒还真把一名骑马的清瘦中年男子领到了营地门前,马良也这才向宗泽微笑说道:“老前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纲李伯纪,曾经辅佐过陛下守卫汴梁城的前任东京留守。” 宗泽当然听说过李纲的大名,赶紧向李纲拱手行礼,尊敬长辈的李纲也郑重还礼,可是在转向了马良后,李纲却表情冷漠了下来,说道:“马太尉,草民已经是布衣之身,不知你为何要派人坚持让草民来此?” “梁溪先生,不是什么国家大事。”马良微笑说道:“就是想介绍宗老前辈给你认识,一起吃个饭,聊一聊家常,然后就马上派人送你回去。” 见马良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负气离职后一直滞留汴梁的李纲这才不吭声,很是勉强随着马良和宗泽一起入营。可是让李纲和宗泽再度意外的是,马良的中军大帐中,竟然还有几个中下级的宋军文武在等待,准备参与马良款待宗泽的宴会。 不消多说,这几个中下级的宋军文武,当然都是宋军队伍里的狂热主战派,未来的南宋名臣名将岳飞、韩世忠、杨存中、成闵和范邦彦等人,结果因为人以群分的缘故,马良大概给宗泽和李纲介绍了这些人的身份,又特意强调了他们坚决抗金的立场后,宗泽和李纲马上就对韩世忠、岳飞等人好感大增,彼此对上了眼。 铁杆主战派的聚会还一度让宗泽误会了马良举办这个宴会的目的,迫不及待的向马良问道:“马太尉,今天你把梁溪先生和这些将军请来,是不是打算和我们一起商量如何迎驾回都?” “老前辈,如果你能在棋盘上赢了晚辈,晚辈就告诉你今天我为什么要把你们请来。”马良先是微笑着亮出了一副象棋,然后才说道:“酒菜还在准备,晚辈冒昧,想先和老前辈手谈一局,然后再一起用宴。” 宗泽对自己的棋艺,马上就笑着接受了马良的邀请,马良则毫不客气的拿起了红棋准备先走,宗泽也没责怪,只是笑着拿起黑棋摆好,马良这才转向李纲和岳飞等人笑道:“梁溪先生,岳将军,你们闲着也是闲着,都过来看我和老前辈下棋打发时间。” 马良现在的身份确实不低,听到这话,就连李纲都不情不愿的走到旁边看棋,马良则笑着拿起了一个炮,打到了宗泽的一个象上取而代之,同时威胁到了宗泽的主帅和车,说道:“将军!抽车!” “将军?抽车?!” 看到马良的这个动作,不要说和马良对弈的宗泽了,就是旁观的李纲和岳飞等人也傻了眼睛,一起心道:“象棋还能这么下?”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马大忽悠(上) “将军抽车?” 头一次看到红棋的炮能够斜着来打黑棋的象将军抽车,宗泽自然少不得瞠目结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旁边的李纲和岳飞等人也面面相觑,从没见过如此不讲规矩的下法,马良则是神情轻松的微笑,还向宗泽催促道:“宗老前辈,该你了,晚辈将你的军了,你打算怎么走?” 疑惑的抬头仔细打量马良,见马良虽然笑得十分轻松,表情却十分认真,怎么看都不象是在开玩笑,宗泽难免更是糊涂,也这才开口问道:“马太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的炮与老夫的象不在一条线上,你怎么打老夫的象?” “老前辈,晚辈当然不是在开玩笑。”马良微笑说道:“晚辈也知道我的炮和你的象不在一条线上,但晚辈就是要斜着打你的象将军抽车。” “这是那国的下法?”宗泽笑出了声音,说道:“天下那有这样的下棋规矩?” “这是金国的下法,金兵就是这么下棋的。” 马良的平静回答让李纲、岳飞和韩世忠等人再次面面相觑,也让宗泽更是满头雾水,说道:“这是金国的下法?那老夫真是孤陋寡闻了,可太尉你是认真的吗?金国人真是这么下象棋?” “前辈放心,晚辈绝对不是在戏耍你,金兵真是这么下棋的。”马良严肃说道:“而且金兵已经两次和我们这么下棋,先将我们的军,然后成功抽走了我们的车,老前辈你难道还不懂得汲取教训?” “什么意思?” 宗泽和李纲等人一起彻底糊涂了,惟有《武穆遗书》的作者迅速醒悟,开口说道:“太尉所言极是,金兵是已经两次和我们这样下棋,让我们吃够了大亏。” 听到这话,众人的目光当然马上都转向了岳飞,岳飞则神情比马良更加严肃,平静说道:“金兵两次奔袭汴梁围城打援,就是不按规矩的将军抽车,让我们大宋军队损失惨重,车被吃掉,主帅也没保住。” 还是听了岳飞的解释,众人才一起醒悟,马良也这才微笑说道:“岳将军的话果然是一针见血,不错,金兵利用他们的骑兵优势千里奔袭汴梁城,就是不守规矩的将军抽车,所以今天我也想效仿一下金兵的下棋套路,直接攻打宗老前辈的必救之处将军抽车,请老前辈应对。” 宗泽不说傻子,见马良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一步了,宗泽当然马上明白马良是在另有所指,盘算了片刻后,宗泽先是把马良的炮和自己的象分别放回原处,又解下自己拴印信的绶带,横到了炮和象之见,微笑说道:“这是黄河,老夫守住了渡口,太尉你的炮过不来,打不到老夫的象。” “晚辈绕开渡口,继续将军抽车。” 马良平静的拿起炮,虚晃了一个弧形,又打掉宗泽的象,说道:“老前辈不要忘了,晚辈当初虽然在白马津堵住了金兵六天六夜,可是金兵仅仅只是来了一个分兵奔袭汲县,就轻而易举的突破了我们大宋的黄河防线,晚辈既然现在是指挥金兵的人,当然可以命令金兵从其他渡口过河,甚至在信安军和沧州一带直接渡过黄河,然后再直接奔袭汴梁将军抽车,这一条路金兵之前还没走过,沿途劫掠补给只会更加容易。” 宗泽无言以对了,马良则是咄咄逼人,又说道:“老前辈,晚辈让你悔一步棋,让你假设有三四十万的精锐军队沿河布防,严密堵住了黄河中下游的每一个渡口,甚至让你控制了所有的黄河船只,请老前辈你扪心自问,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你能不能挡住晚辈不守规矩的奔袭汴梁,将军抽车?” “这……。” 宗泽有些迟疑,旁边的韩世忠则抢着说道:“照样挡不住,中原气候不稳定,冬天有时候比较暖和,有时候又特别冷,遇到这情况黄河就会结冰冻结,金兵就算没有船也可以轻松过河,去年冬天的黄河就结了冰。” “金兵还不用碰到去年这样的严寒。”辛弃疾的岳父范邦彦开口,说道:“河北北部一到冬天,河流都会结冰冻结,金兵可以十分轻松的在河北北部直接渡过黄河南下。同时冬天出兵奔袭汴梁将军抽车,对金兵来说还有两个有利之处,第一是秋收刚刚结束不久,劫掠粮草补给军队容易。第二是金兵出生成本于东北苦寒之地,远比我们适应严寒天气,在冬天作战,对金兵有利,对我们不利。” “少说了一点,还有战马。”马良补充道:“金兵骑的都是高大神骏的北方马,北方马喜寒,在相对不如北方寒冷的中原冬天活动是如鱼得水,但我们大宋骑兵骑乘的大部分都是川马和滇马,不仅矮小得多,对寒冷的适应更不及北方马。所以在冬天交战,我们的骑兵只会更处下风,金兵骑兵抽起车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宗泽颓然坐下,苍老的脸庞上还尽是迷茫神情,马良也这才问道:“老前辈,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金兵的下棋套路,那以你之见,我们大宋朝廷,还要不要再拿出比泰山还高的赋税钱粮,把汴梁城重新建设成我们大宋的国都,让金兵尽情的将军抽车,不断削弱我们大宋军队的实力?让我们大宋军民百姓为了救援汴梁不断流血,直到鲜血流尽?” 宗泽默然,岳飞、李纲和韩世忠等狂热主战派也个个垂首深思,马良则喋喋不休,又说道:“老前辈,我们或许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不去指望黄河能够挡住金兵,集中重兵于汴梁守城,金兵又来将军抽车的时候,我们不从外地调兵勤王,只凭我们汴梁本身的守军坚守。老前辈,你认为这个选择是否可行?” “当然可行。”宗泽象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说道:“我们只要提前在汴梁集结起足够的精锐,囤积起足够的粮草军需,再加上陛下和太尉你都擅长打守城战,当然很有希望自己守住汴梁!” “前辈恕罪,晚辈认为你太理想化了,事实上是,绝无可能!” 马良的回答让宗泽大吃一惊,也让岳飞、李纲和韩世忠等人意外,然后就连杨存中都忍不住问道:“太尉,为什么守不住?在应天的时候,我们连城外的营垒都守住了,怎么远比营垒坚固的汴梁城池反倒不行?” “没有粮食和物资。”马良很是直接的回答道:“金兵从去年冬天开始包围汴梁,直到今年的三月月底才弃城撤退,根本就没给汴梁一带开展春耕的机会,方圆数百里的农田几乎全部抛荒,今明两年的饥荒已成定局,没有吃的,怎么守城?还有,金兵撤退的时候,把汴梁武库扫荡一空,没有武器,没有守城器械,我们怎么守城?” “我们可以紧急从各地调运。”宗泽赶紧说道:“汴梁已经光复,我们可以通过汴河漕运,从中原各地紧急征调粮草物资增援汴梁。” 马良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老前辈,那你可知道,陛下登基之后,中原的各地州府,总共给他输送了多少钱粮?答案你一定大吃一惊,是零!一颗粮食也没有,一文铜钱的赋税都没有!陛下目前所能控制的钱粮,仅仅只是应天一府之财政!” “为什么?”宗泽大吃一惊,赶紧问道:“为什么会这样?陛下是先皇的亲弟弟,继位登基名正言顺,难道地方州府敢不臣服?” “陛下需要时间。”曾经在中央任过职的李纲终于开口,垂着头说道:“陛下刚刚登基,需要先和地方官员建立君臣秩序,明确人事归属,理清施令途径,然后才能有条不紊的调动全国钱粮供应都城。否则的话,就算陛下现在就下诏立即恢复漕运,也会因为政令不畅,调动不来多少钱粮,还一定会出现巨大的混乱,给贪官污吏乘机营私舞弊的机会。” “现在已经是五月初了。”马良又说道:“距离今年的冬天已经没有几个月时间了,短短几个月时间里,老前辈你让陛下如何调集到足够的钱粮供给汴梁,确保几十万汴梁百姓和我们的守军顺利度过今年的冬天和来年的春荒?” “还有。”马良又补充道:“金兵几乎抓走了汴梁城里所有的年轻女子,还有各种工匠,没有工匠打造武器和赶造器械,汴梁城如何守?没有年轻女子织布做饭,生儿育女,汴梁城如何发展?宗老前辈,你说我们如何处理这些棘手问题?” 马良的苦口婆心终于收到了效果,垂首呆坐在棋盘旁边沉思了许久,宗泽终于还是握着拳头说道:“汴梁,已经暂时不适合担任国都了!就算强行重建也很难守住,相反还会给金兵尽情将军抽车的机会,拖了整个大宋的后腿!” 包括李纲在内,在场的宋军狂热主战派全都默默点头,承认汴梁已经不适合强行重建,马良则又说道:“其实陛下如果选择暂时迁都的话,相反还会给汴梁一个喘息的机会,首先是汴梁既然不再担任国都,金兵就不会再来奔袭汴梁城将军抽车,让汴梁百姓远离战火,有时间休养生息。其次是汴梁不再担任国都,城里就不必再居住那么多的人口,城里的富余人口也可以自由迁居到其他州府,减少汴梁一带的粮食消耗,也减轻国库的负担。宗老前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这个道理。”宗泽爽快点头,坦然承认道:“陛下暂时迁都他地,确实对汴梁百姓也有好处,最起码不用担心到了今年冬天金兵会卷土重来,可以过上一个太平年,另外我们大宋朝廷的负担也可以减轻许多。” “老前辈考虑周全,晚辈佩服。” 马良赶紧恭维,宗泽则苦笑说道:“太尉就不必谦虚了,如果不是听了你的这番金玉良言,老夫肯定是傻乎乎的坚持主张迎驾回都,重建汴梁。” 马良笑着谦虚,旁边的李纲则突然开口说道:“太尉,既然你已经明白指出了汴梁暂时不宜继续担任国都,那以你之见,陛下应该暂时迁都何地?” “宗老前辈,晚辈也想问你这个问题。”马良把皮球踢给了宗泽,问道:“假如陛下选择迁都,那你认为陛下应该暂时迁都何地?” 没做太多考虑,宗泽很快答道:“当然是长安!长安位居关中,有山河之险,两汉隋唐都曾经定都在那里,秦国更是靠着关中的膏腴之地吞并六国,一统天下,最适合陛下暂时迁都那里!” “和晚辈猜的一样,老前辈果然是选择长安。” 马良微微一笑,转向岳飞和韩世忠等主战派问道:“各位将军,你们都是熟读兵书的人,想必都听说过定都长安是‘扼天下之咽而击其背’这句话,也一定都认为陛下应该优先考虑迁都长安对不对?” 岳飞和韩世忠等人一起点头,最是沉默寡言的成闵还难得开口,说道:“末将还听说过,定都关中只需要守住四个关口就可以确保国都安全,所以末将也认为应该定都长安。” 马良把目光转向李纲,李纲明白马良的意思,说道:“太尉不必麻烦开口,草民也认为陛下应该西迁长安。” “很好,意见果然统一。” 马良笑笑,然后才说道:“那好,在我表明态度之前,我先考一考你们的诗文,我背一首诗,看你们有谁能够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谁。” 听到这话,一生诗文著作无数的李纲和岳飞当然都是双眼放光,摩拳擦掌,不以诗文见长的宗泽和韩世忠等人无奈挠头,马良却是毫不客气,清了一下嗓子就念道:“早梅发高树,迥映楚天碧。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欲为万里赠,杳杳山水隔。寒英坐销落,何用慰远客。” “柳宗元!” 马良的诗还没有背完,没等诗词高手李纲和岳飞说话,宗泽就已经抢先开口说出答案,然后宗泽还埋怨道:“马太尉,你可真够会吓唬人的,老夫还担心背什么偏僻的古诗,原来是柳宗元的诗啊,正好,他的诗老夫读过不少,还恰好读过这首。” 马良又笑了笑,然后说道:“老前辈,那晚辈再多问一句,柳宗元是那里人?” “这个……。” 宗泽傻眼了,李纲则立即开口,说道:“他就是长安人,柳宗元的祖籍虽然是在河东,但是他是在长安出生长大,求学入仕,大半生都是在长安度过。” 马良点头,又说道:“梁溪先生,那我再请教一个问题,关中幸无梅,汝强充鼎和,这句诗是谁的大作?是在什么地方写下的这句诗?” “是东坡先生的大作。”李纲眼皮都不眨就说道:“东坡先生是在凤翔府任上写的这句诗,意思是关中没有梅子,只能拿杏子代替。” “关中没有梅子?” 马良面露震惊,赶紧追问道:“梁溪先生,你说什么?关中没有梅子?真的假的?” “这……。”李纲有些为难了,说道:“太尉恕罪,草民没有去过关中,不知道关中有没有梅子,不过从东坡先生的诗来看,应该没有。” “没有。”韩世忠开口确认,说道:“太尉,末将在西军任职的时候,曾经在关中待过一段时间,在关中从来没有见过梅子和梅花,确认没有。” “那怪了!柳宗元怎么说有?” 马良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说道:“柳宗元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怎么会在他的诗里提到梅花,写下早梅发高树的句子?如果他没见过梅花的话,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这下子就连博览群书的李纲和岳飞都彻底傻眼了,也这才想起了一个要命问题,为什么苏东坡一口咬定说关中没有梅花梅子,柳宗元这个长安人却又说他见过梅花?这两个扑街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会不会是柳宗元在其他地方见过梅花,所以才写下了这句诗?” 宗泽提出了一个可能,李纲也赶紧附和,说道:“没错,应该是这样,柳宗元曾经到南方出任地方官,见过梅花毫不奇怪。” “不对。”马良断然摇头,说道:“汉朝的《西京杂记》里,清楚记载着长安西面的上林苑大量种植了罕见的朱梅和胭脂梅两种梅花,连这么罕见的名贵梅花都能在关中生长,更何况其他梅花?” ——别问不学无术的马良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学识渊博,手里控制着汴梁城,太学学正和学生又没被金兵抓住,马良想找一些学术方面的资料还不是和玩一样? 读过《西京杂记》李纲彻底哑口无言了,马良又说道:“还有,南北朝时的贾思勰明明是北方人,一辈子没有到过南方,他的《齐民要术》里,却记载了制作梅汁调味的办法,成书于北方的《诗经》也有梅子的记载,但是我们现在在北方为什么看不到梅花?以至于王安石做诗取笑说‘北人初未识,浑作杏花看’?这又是什么原因?” 再也无人能够回答马良的问题了,马良等待了片刻见众人都不敢吭声,也这才微笑说道:“算了,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原因吧,等你们明白了这个原因,就明白长安已经不适合再做国都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马大忽悠(下) “以前的关中有梅花,现在的关中人连梅花都没有见过,原因是气候变化!现在的关中,要比汉朝、唐朝的时候冷得多,也干旱得多,所以喜欢温暖潮湿环境的梅树才没办法在关中生长。” “其实不止是关中,现在整个华夏九州的气候,都比汉朝和唐朝时寒冷,很多原本能在北方生长的树木花草和飞禽走兽,现在只能在南方看到,就是气候变冷的铁证。除了梅花之外,竹子也是一个典型代表,大名鼎鼎的竹林七贤你们肯定都听说过,魏晋的时候,他们因为常在河北西路修武一带的竹林里聚会而得名,可是现在的修武那里还有多少竹子?那里的竹子减少,就是因为天气冷了,竹子长不出来,勉强长出来也长得不好。” “还有犀牛,周书上面记载,周武王在岐山打猎,猎获了十二头犀牛,可是现在的关中别说犀牛了,就连历代周王每顿饭都必须吃的菰米(茭米)都长不出来,这就是以前的关中远比现在温暖的证据。” 虽然没有接受过现代教育,可是听马良列举了这么多北方气候变化的证据后,宗泽、岳飞和李纲等人还是有一种如同醍醐灌顶的感觉,纷纷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以前的北方这么温暖,这些书我们也大部分都读过,怎么就没发现这些情况其实就是在记载以前北方的气候?” 接受了气候变冷的理论后,宗泽又不无诧异的问道:“太尉,那你为什么要说长安已经不适合当国都了?就算现在的关中比汉唐时稍微冷一点,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啊?了不起就是我们到了关中多穿一件衣服。” “宗老前辈,这你就太小看气候变冷对环境的影响了。”马良微笑说道:“不错,气候只是稍微冷点,对我们人来说影响并不大,多穿一点衣服就是了。但是气候变冷,对农作物的生长和雨水的多少,影响之巨大却远在你们的想象之上!” “为什么长城以北的土地长不出稻子小麦?为什么只有长城的南面能够种田粮食?是长城的北方比南方冷得太多吗?不多,就是多穿一件衣服和少穿一件衣服的区别!但就是因为这一点点区别,就让长城的北面只能长草,长不出粮食,也就是因为长城的北面比南面稍微冷那么一点点,稻子和麦子就在那里长不出来,即便勉强长出来也长不好,不管花多少心血精耕细作一亩地也收不了几颗粮食。” “现在的关中虽然还没有冷到长不出粮食的地步,但是粮食的产量已经比汉朝唐朝时明显下降了,还有关中的雨水也比汉唐时明显减少了。战国的时候,秦国可以通过渭水航运给晋国送去无数粮食,帮助晋国度过饥荒,但是现在,韩世忠你在关中呆过,你见渭水上还能不能用货船运粮?” 韩世忠立即摇头,承认是现在的渭水只能通行一些小船,马良点头,也这才说道:“气候本来就比汉唐的时候冷,下的雨也明显比古代的时候少,你们说现在的关中还能养活多少人?还能不能让我们大宋朝廷在关中囤驻几十上百万的军队,还能不能以关中为大后方,出兵光复沦陷的北方领土?” 言罢,马良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别指望漕运,先不说运粮船到了孟津就没办法继续西进,就算我们可以不惜代价的用小船和陆路往关中运粮,金兵也只要掐断汴水运河,就可以让我们在关中陷入饥荒。” “关中有汉中和成都府路(四川)做后方,那两个地方都是粮仓。” 成闵弱弱的提醒了一句,马良则立即说道:“汉中和成都府路的粮食怎么运到关中?秦朝的时候汉中和成都能给秦军供给粮食,是因为那时候的嘉陵江可以用船把粮食直接运到陈仓城下,西汉的时候武都大地震震断了这条水路,就害得诸葛亮五出祁山都因为粮草供应不上而被迫退兵。唐朝的时候那么暖和,梅花可以在关中盛开,大唐朝廷尚且还因为关中粮荒而被迫迁都洛阳就食,更何况现在?” 成闵张口结舌,也这才知道秦朝时四川和关中之间有水路可以运粮,马良却又补充了一句,说道:“还有,假如我们选择迁都,还有一个巨大的危险就是西夏,西夏是我们大宋的世仇死敌,看到我们定都关中,绝对会和金兵结盟夹击我们,到时候我们大宋朝廷肯定更加危险!” 西夏自诞生之日就是宋廷死敌,宗泽和李纲等人当然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纷纷认同马良的判断——以宋廷和西夏之间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赵九妹倘若迁都长安,西夏铁定会和金兵结盟夹击宋军。 既然认可了马良提出的长安已经不再适合担任国都的观点,李纲自然少不得又问道:“马太尉,那以你之见,那一座城市才最适合暂时担任国都?” “江宁(南京)!” 马良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宗泽和岳飞等人忍不住一起轻轻低呼,然后宗泽还直接说道:“怎么跑到长江以南去了?陪都离中原这么远,朝廷如何光复北方的沦陷领土?” 马良笑笑,说道:“暂时定都江宁,对我们大宋朝廷来说有三个有利之处。首先第一个有利之处就是足够安全,朝廷暂时定都江宁,就可以获得黄河、淮河和长江三道防线,金兵就算是插上翅膀,也没办法故技重施,直接奔袭我们的陪都将军抽车。” “第二个有利之处就是调运粮草物资方便,有运河和长江这两条黄金水路帮忙,江南和荆襄盛产的粮食,还有各种军队所需之物,都可以源源不绝的运到江宁供给国都,为我们大宋军队北伐反攻提供物资基础。” “第三点最关键。”马良又补充道:“在江宁城西面的不远处,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天矿场(马鞍山铜铁矿),不但出产铁,还出产铜,可以大量开采冶炼,而有了足够的铁和铜嘛,我们就可以大量的生产步人甲和刀枪战斧供给军队,还有生产震天雷、地雷和各种新式火器壮大军队。为北伐反攻做好准备。” 说着,马良还微笑着让亲兵拿来了一个自己安排工匠试制的铜手枪,耐心解说如何装填弹药,又领着众人到帐外试射,然后不消多说,看到铜火枪射出的铁弹能够射穿普通的鱼鳞甲后,宗泽、李纲和岳飞等人当然都是一片大哗,全都一眼看出这种武器大量出现在战场上的恐怖威力。 又把一帮狂热的主战派领回了中军大帐落座后,马良这才对宗泽等人摊了牌,说道:“宗老前辈,晚辈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些,目的就是想希望你们能够支持我的战略主张,奏请陛下同意迁都江宁,建立黄河、淮河和长江三道防线保护国都安全,让大宋朝廷可以安心的在江宁重整旗鼓,休养生息,囤积力量准备北伐复仇,迎回被金兵俘虏到北方的先皇和太上皇。” “假如陛下能够接受我的这个战略建议。”马良又说道:“那么晚辈会全力奏请陛下准允,让宗老前辈你担任开封留守,负责建立黄河防线防范金兵南下,同时联络河北河东等地的抗金义师,开展敌后游击战与金兵周旋,让金兵无法有效控制黄河以北的土地,同时培养和锻炼我们的大宋将士,让我们在将来北伐反攻时有精锐队伍可用,就是不知道老前辈你愿不愿意挑起这个重担?” “倘若陛下真能同意让老夫担任开封留守,老夫当然不会推辞!”宗泽回答十分肯定,说道:“请太尉放心,假如老夫真能挑起这个重担,老夫一定按照你的安排全力守卫黄河,同时积极锻炼将领士卒,培养精锐军队,还有联络河北义师,让金狗在黄河以北昼夜难安。” “多谢老前辈。”马良赶紧道谢,又转向岳飞和韩世忠等人说道:“至于你们,你们的任务就是拼命练兵,练骑兵,练重步兵,有机会就尽量参与实战,在实战中积累经验,锻炼麾下士卒,做好将来参与北伐战事的准备。陛下那里,我会尽量帮你们进言,多给你们一些锻炼和升迁的机会。” 岳飞和韩世忠等人赶紧答应,也一起向马良道谢,马良则又说道:“至于我的话,不出意外的话,我肯定要陪着陛下到江南去。不是我贪生怕死,只想躲着大后方喝酒玩女人,是我要留在陛下身边和那些卖国求荣的投降派做斗争,另外我还得做好你们的后勤总管,我除了准备亲自担起开发江宁矿山的担子外,还要给你们培育新的农作物,新的牧草,让我们大宋将士在北伐时有充足的口粮可吃,也让我们到时候有足够的战马和马料可用。” “所以宗老前辈,还有各位将军,十分抱歉。”马良总结道:“如果顺利的话,我们或许很快就会暂时分别,各去各的战场,还望你们能够明白我的苦衷,不要误会不肯留在前线是在贪生怕死,好逸恶劳。” “太尉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误会你。” 宗泽立即表态,韩世忠与岳飞等人纷纷附和,全都相信马良的忽悠——马良陪着赵九妹跑到江南去喝酒听戏玩女人,不是因为贪生怕死和偷奸耍滑,而是为了家国天下! 惟独李纲没有吭声,不过马良并没有忘记他,与宗泽、岳飞等人统一思想和战线后,马良突然转向李纲,说道:“梁溪先生,晚辈今天之所以坚持派人把你请来,其实是有事相求,还望你给晚辈一个薄面,务必答应。” “不敢当。”曾经极力重用过马良的李纲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很是冷淡的说道:“太尉有事请直说,草民看情况尽力而为就是了。” “请梁溪先生重新出山。”马良回答得十分直接,语气诚恳的说道:“请梁溪先生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为了中原百姓重新入仕,倘若先生答应,晚辈在陛下面前必然全力推荐先生出任开封副留守,协助宗老前辈坐镇汴梁,守卫黄河,不给金兵轻易杀入我们中原腹地的机会。” 诚恳说完,马良还主动离座,走到了李纲的面前一揖到地,可惜李纲的脾气依然还是那么又臭又硬,马上就侧转身不受马良的礼,语气冰冷的说道:“多谢太尉抬爱,但是草民万不敢当,草民不过是一个被弹劾去职的罪官,有何德何能能够出任开封副留守这样的重任?还请太尉另聘贤才,让草民继续回家为民。” “梁溪先生,过去那些事,你何必还要放在心上?”马良苦笑说道:“姚平仲那件事,陛下其实很清楚责任不在你,也没有任何打算追究你的意思,可是你却在陛下去探望种老将军的路上负气回家,陛下这才和你赌上了气,接受了你的辞官。但是请梁溪先生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当时假如你和陛下互换位置,看到你身为汴梁留守,就因为受了御史弹劾就不打招呼的赌气回家,你心里有没有火气?” 李纲不吭声了,马良则又说道:“梁溪先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晚辈请你出山的原因也很简单,首先是你既有能力又有经验,可以辅佐好宗老前辈坐镇汴梁,其次是宗老前辈的年纪太大,年老体衰,难免会有精力不济的时候,只有请你陪在宗老前辈的身边,时刻准备着为宗老前辈分忧解难,陛下和晚辈在江南才可以高枕无忧啊!” 言罢,马良向李纲连连拱手,情真意切之至,而年近七旬宗泽也知道自己年纪过大,精力不济,又对汴梁的情况不够了解,李纲却是年富力强,同时又十分熟悉汴梁情况,一定能给自己帮上大忙,便也离坐向李纲下拜,更加诚恳的说道:“梁溪先生,老朽不才,也想请你重新出山,帮助老朽守好汴梁,还望先生为了中原的千百万大宋百姓计,千万不要推辞。” 见宗泽也向李纲行礼恳求,岳飞和韩世忠等人当然都是纷纷效仿,拜求其实很有能力的李纲重新出山,热血未冷的李纲也被打动,犹豫了再三之后,终于还是点头接受了马良的邀请,答应随着马良返回应天去拜见赵九妹请罪,让马良有机会劝说赵九妹让李纲给宗泽打下手。 成功说服了李纲重新出山后,很清楚宗泽已经活不了多久的马良当然是松了口气,知道即便宗泽突然过时,自己也有机会举荐李纲接替宗泽守卫中原,不至于象历史上一样让金兵利用宗泽的接任者过于无能的机会,轻松拿下了淮河以北的土地。然后马良又暗暗盘算道:“要不要提醒一下赵九妹,让他赶紧把济南知府刘豫调到其他地方任职,不过这个汉奸投降卖国建立伪齐的机会?” 略一盘算后,马良还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暗道:“没必要提醒,河北山东早就乱了,就算提前把刘豫弄走,我也没办法挡着金兵拿下这些地方,与其如此,倒还不如让刘豫这个废物真的把伪齐搞起来,让岳飞、韩世忠这些人可以拿伪齐军队练兵,也顺便让刘豫象历史上一样的给岳家军当运输大队长,把金兵提供给他的上好战马大量送给岳飞,让岳飞组建起能够和金兵骑兵正面抗衡的岳家军骑兵。” 马良刚刚拿定了这个主意,宗泽突然开口,笑着说道:“马太尉,我们是不是把正事忘了?你叫老夫来这里是准备请老夫吃饭的,老夫现在肚子都快饿扁了,你的酒菜怎么还没送上来?” 满帐大笑。 ------------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谁才是马屁精? 马良之所以准备劝说赵九妹南下江宁建立陪都,原因除了金兵的威胁实在太大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河北、山西等地已经彻底一片大乱,赵九妹建立的新朝廷不要说是有效控制这些地区了,就是想和这些地方的州府县城取得都是困难重重,很多地区虽然在名誉上还是大宋的土地,实际上却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彻底的完全失控,所以强行留在中原不仅危险,还毫无意义。 造成这一状况的原因来自多个方面,首先就是金兵的入侵,金兵东西两路军先后两次南下,攻破和迫降了河北、山西等地的大小城池达到数十座,当地的官员或是被杀,或是逃亡,或是投降变节,无法再替宋廷控制这些地区,兵力有限的金兵又把大部分的城市是抢完了就扔,把很多地方变成了无主状态,致使当地盗贼横行,豪族大户野心家乘机坐大,彻底一片混乱,赵宋新朝廷的诏书圣旨到了这些地方自然成了一张废纸。 其次是赵宋朝廷政令的前后不一加速了北方大乱,在此之前,因为金兵的要求,宋钦宗已经公开下诏割让河北两路和河东路的所有土地城池给金兵,同时明文要求这些地方州府县城改打金国旗号,期间虽然遭到了大量爱国官员和百姓的坚决反对,但仍然还是有一些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卖国求荣,主动易帜投降了金兵,再加上金兵又用武力直接控制了太原、真定和定州等重要城市,造成金兵控制地、无主地与忠于宋廷的地区犬牙交错,道路中断,彼此之间互相联络极其困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没有金兵的巨大威胁,那么花上几年时间,宋廷倒是不难稳定局面,重新恢复对这些地区的有效统治,然而没办法,金兵已经把这些地区视为了囊中之物,自然不会容忍赵宋朝廷重建秩序,恢复对这些地区的控制,所以宋廷要想重新稳定住北方的局面,现在实际上已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也正因为如此,不仅穿越者马良明白宋廷暂时南迁是目前惟一的正确选择,两宋之交的两个著名奸臣汪伯彦和黄潜善也同样看穿了这一点,时刻准备着象历史上一样鼓动赵九妹南逃,放弃那些还在坚持高举大宋旗号的北方同胞和土地城池。 与只是打算暂时战略性放弃的马良不同,这两位爷可是打算永远放弃。 不过汪伯彦和黄潜善却并没有急着提出这个建议,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赵九妹现在还没有急着表态打算往南走,没有暗示汪伯彦和黄潜善跳出来背这口大黑锅,担起主张南逃的骂名,准备把这口黑锅卖一个好价钱的汪黄二人,自然也就用不着这么着急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劝说赵九妹南逃,往死里得罪无数主张现在就收复失土的主战军民。 赵九妹很快就含蓄的表明了想要南下的态度,宇文虚中带着宋军主力走到半路就直接返回了应天,又收到马良的奏报,知道了汴梁城目前的情况,在马良还没有提出要求的情况下,赵九妹只是稍微盘算了片刻,就主动说道:“给马卿家传令,既然汴梁的疫情如此严重,那就让他尽快安排一下,回应天来躲避一下疫情吧。马卿家是朕的肱股之臣,朕没有谁都不能没有马卿家。” 听到这话,擅长揣摩上意的汪伯彦除了唱诺之外,嘴角还微微的一翘,马上就明白赵九妹是在为南逃做准备了,但是汪伯彦仍然还是没有急着劝说赵九妹赶紧南逃,相反还偷看了一眼正在对着赵九妹点头哈腰的黄潜善,心道:“得和这个马屁精打个招呼,叫他别急着抢功劳,现在就劝官家往南走太可惜了,既卖不出好价钱,也突出不了我们对官家的耿耿忠心。” 说干就干,汪伯彦当天就找了一个机会与黄潜善单独相处,然后微笑着向黄潜善说道:“黄侍郎,陛下对马太尉的确是另眼相看啊,竟然能说出他没有谁都不能没有马太尉的话,历朝历代,恐怕还没有那一位皇帝对臣子如此评价。” “没办法,谁叫马太尉是陛下的头号心腹。”黄潜善笑笑,说道:“早在第一次汴梁保卫战时就追随了咱们的陛下,又在陛下蒙冤之时护驾出城,保护着陛下东奔西走,南征北战,不离不弃,与陛下的关系亲密到了这个地步,陛下对他当然要格外高看一眼。” “美中不足,马太尉有个遗憾之处就是有时候喜欢和陛下唱反调。”汪伯彦马上就笑道:“黄侍郎敢不敢打赌,马太尉这次回来,不是劝说陛下复都汴梁,就是奏请陛下暂时迁都洛阳或者长安?” “必输之赌,打他做什么?”黄潜善哈哈一笑,说道:“马太尉是什么脾气谁不知道,要想让他奏请陛下南巡,简直是比杀了他还难。”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等马太尉先表明了态度再说话?”汪伯彦图穷匕见,向黄潜善摊牌道:“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一起开口,岂不是等于给官家雪中送炭,可以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汪伯彦还没说完,同为一丘之貉的黄潜善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是想和自己统一口径,等马良这个狂热的‘主战派’先表明了态度把赵九妹逼到墙角,然后再一起跳出来给赵九妹遮风挡雨,如此不仅可以把人情卖得更大,还可以在忠心方面把赵九妹的头号亲信马良都比下去。而汪伯彦的这个建议也正中黄潜善的下怀,所以黄潜善马上就说道:“好,一言为定,到时候再一起开口。” 汪伯彦含笑点头,黄潜善则又说道:“地点要不要也提前约定?不知汪相认为陛下应该巡游何地?” 汪伯彦在这上面当然也早有考虑,马上就答道:“直接去江南的话,骂声肯定会太大,陛下的面子也挂不住,扬州吧,既远离战火,又毗邻长江,情况危急时继续往南走容易方便。” “汪相高见,那就这么说定了。” 黄潜善和汪伯彦对视一笑,全都笑得既奸诈又阴险,然后汪黄二人还很快就笑得更加开心,因为马良奉命返回应天的途中,提前派人送来了消息,说是他居然把宗泽和李纲也带了回来,准备向赵九妹引见这两个人。结果听到这个消息,不仅清楚这两货什么德行的赵九妹表情无比精彩,忍不住悄悄暗骂马良多事,就连位置中立的宇文虚中都大皱眉头,非常清楚两块茅厕里的石头绝对又要让赵九妹无比难堪。 再怎么暗骂马良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毫无办法,马良在一队宋军骑兵的保护下回到应天附近后,出于对马良忠心耿耿追随自己的感谢,赵九妹还是硬着头皮率领越来越壮大文武官员队伍出城,亲自到城门前迎接马良的凯旋归来,以此彰显他的不忘旧恩,鼓励天下人都学习马良对自己的耿耿忠心。 赵九妹会做戏,马良当然也会演戏,见到赵九妹亲自出城迎接自己归来,马良当然是早早下马伏地行礼,假惺惺的大声说道:“陛下,太过了,太过了,微臣何德何能,如何敢劳陛下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微臣实在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言罢,马良还连连顿首,把一个大宋忠臣的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然而汪伯彦和黄潜善等一部分官员却是在肚子里冷笑,一起心道:“再忠心有什么用?有忠心没脑子还不是白搭?光复了国都,陛下不但没去汴梁复都还找借口把你给叫回来,摆明了想往南走,你居然还把宗泽和李纲这两头犟驴给带回来,这不是给官家找不痛快是什么?” 宗泽也非常争气果然让赵九妹非常难堪,匍匐在赵九妹的面前嚎啕大哭就算了,宗泽还不管不顾的向赵九妹这么请罪道:“陛下恕罪,老臣糊涂,当初老臣听闻你从大名府东进东平,又从东平南下应天,还以为陛下你是在畏惧金人,逃跑避战,还写了书信质问你为什么要如此怯懦?但老臣是真没想到啊,原来陛下你一路南下,真是因为金兵准备攻打应天,所以才赶来应天救援。老臣误会陛下,还对陛下多有冒犯,请陛下务必宽恕老臣的愚昧之罪。” 听到这话,早就明白其中不过是巧合的宋廷文武当然个个在肚子里偷笑,当时确实在逃命避战的赵九妹则是脸上发烧,神情尴尬,只能是哼哼哈哈的与宗泽敷衍。好在李纲很快就帮赵九妹化解了窘迫,主动拜伏在了赵九妹的面前顿首请罪,主动承认他当初的负气离职是过于冲动,太过对不起当时还没有得到马良辅佐的赵九妹,表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赵九妹故作大度的赦免了著名的强硬主战派李纲后,说话的底气也自然足了几分。 见此情景,汪伯彦和黄潜善等人也不焦急,因为他们深知什么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料定了要不了多久,马良、宗泽和李纲等强硬主战派,绝对会让赵九妹再次陷入尴尬处境,所以汪伯彦和黄潜善等人不慌不忙,耐心的只是准备看好戏,还有时刻准备着给赵九妹当挡箭牌背黑锅,讨赵九妹的欢心。 这也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一起入城之后,才刚到了给马良一行人接风洗尘的宴会上,就已经有人把话题扯到了国都这个问题上,当面向马良了解汴梁城如今的具体情况,马良如实介绍后,目前担任祠部郎的韩肖胄还皱眉说道:“汴梁破败如此,如何还能担任国都?难道说,我们得被迫选择一个陪都暂时定都?” 见果然还是人提起了这个话题,见识过宗泽和李纲顽固程度的赵九妹当然是马上心中叫苦,汪伯彦、黄潜善和张俊等投机政客却是心中暗喜,立即明白自己在赵九妹面前表现忠心的机会即将出现。而马良则是先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汪伯彦和黄潜善,然后转向宗泽和李纲问道:“宗老前辈,梁溪先生,以你们之见,陛下是否应该尽快复都汴梁?” 听到这话,汪伯彦和黄潜善等人差点没笑出声音,龙椅上的赵九妹则是恨不得冲下来给马良来上几脚,还在心里怒吼道:“你疯了还是傻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问宗泽和李纲这种问题,这不是让朕难堪是什么?” 让赵九妹意外,听到了马良这个问题后,顽固得象两块茅厕青石的宗泽和李纲竟然都是明显楞了一下,都向马良反问道:“马太尉,你怎么还问我们这问题?陛下现在当然不应该过早的复都汴梁了,这问题还用问?” “朕……,没听错吧?” 赵九妹在风中凌乱,黄潜善和汪伯彦则是在风中弥漫,无法控制的对视了一眼,一起心里说道:“奇迹!太阳今天从西边出来了!” 马良坏起来也的确不是一个东西,询问宗泽和李纲的态度后,马良又转向了汪黄二人,微笑说道:“汪少宰,黄侍郎,汴梁的情况刚才下官已经对你们详细介绍了,相信你们也肯定和宗前辈、梁溪先生一个态度,都认为陛下已经不宜尽快复都汴梁,就是不知道你们觉得那里最适合暂时担任我们大宋的陪都?洛阳?还是长安?” 马良这一手并没有阴到汪伯彦和黄潜善,常年在官场上搞政治投机,汪伯彦和黄潜善马上就听出了马良这话其实是个陷阱,也立即都一起摇头说道:“倘若陛下真的另选陪都暂时立足,洛阳和长安都不是首选。” “那以二公之见,那里才是首选?”马良追问道。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汪伯彦和黄潜善一起在心里拿定主意,心说反正是要挨骂的,不如现在就表明态度,先讨得了官家的欢心再说。所以汪伯彦和黄潜善也没迟疑,马上异口同声的答道:“扬州!倘若陛下真的决定另选陪都,扬州是首选!” “扬州不适合!” 宗老头果然马上就跳出来反对,说道:“扬州的位置太偏僻了,不仅和中原联系不方便,和荆湖两路、成都湖路和陕西诸路联络更是困难,暂时定都扬州,陛下很难有效控制西南和西北等地。” “草民也认为扬州不适合。”李纲也马上说道:“扬州的城池规模太小,军民百姓难以大量定居,没有足够的人口支持,扬州很难承受起大宋朝廷的正常运转。而且扬州距离石炭(煤炭)产地太远,在那里定都,光是石炭供应就是一个大问题。” 听到这话,其实早就象历史上一样跑到扬州去苟延残喘的赵九妹当然是脸色阴郁,汪伯彦和黄潜善则是在肚子里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然后汪伯彦假惺惺的问道:“宗老前辈,梁溪先生,既然你们认为扬州不妥,那以你们之见,那一座城市适合担任陪都?长安?还是洛阳?” 太清楚宗泽和李纲的臭脾气,赵九妹干脆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可是让赵九妹猛然睁眼的是,宗泽和李纲居然异口同声的回答道:“长安和洛阳都不适合担任陪都,陪都的首选,应该是江宁!” “江宁?!” 听到这话,不但赵九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在场的文武百官马上就是一片大哗,汪伯彦和黄潜善更是彻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起惊叫道:“江宁?宗老前辈,你们要陛下逃到长江以南的江宁去?” “什么叫逃?汪相公黄侍郎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 宗泽十分不悦的驳斥,大声说道:“这叫保存实力,给我们大宋朝廷将来北伐反攻留下希望。倘若陛下选择暂时定都江宁,我们大宋的陪都马上就可以获得黄河、淮河和长江三道防线保护,再也不用担心遭到金兵突袭,可以安心的在江南休养生息,重整旗鼓,招兵买马和屯草积粮为将来的北伐复仇做好准备,怎么都强过在扬州偏远之地立足,连最起码生活所需都难以保证。”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李纲吟了一首古诗,然后才说道:“陛下暂时定都江宁,既可以通过运河得到江南的粮食供给,又可以通过长江水路得到荆湖、四川等地的军需物资补充,不仅交通便利,粮草物资的转运成本也十分低廉,可以最大限度减轻百姓的徭役钱粮负担,既利国,且利民。” 听到这话,汪伯彦、黄潜善和张俊等投机政客当然个个张口结舌,呆若木鸡,心花怒放的赵九妹却是恨不得冲下来搂着宗泽和李纲亲上几口,先是在肚子里大叫一句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出来,然后才假惺惺的说道:“宗卿家,李卿家,你们的建议很有道理,但是今天是朕给你们接风洗尘,就不要议论国事了,是否应该另选陪都,陪都选择何地,这些问题还是到了朝会上再议论吧。” 宗泽是个急脾气,一听赶紧起身行礼,焦急的说道:“陛下,事不宜迟,为了尽快着手开始北伐反攻的大计,还望你千万不要迟疑,越早决定迁都南下越好,这不仅是老臣等人的殷切希望,也是汴梁百官和汴梁军民百姓的迫切希望,他们全都盼着陛下你尽快带着他们南下江宁,另建国都,尽早开始准备北伐反攻啊!” “汴梁百官,还有军民百姓,也都盼着朕尽快南下迁都?” 贪生怕死的赵九妹一听更是心花怒放了,结果让赵九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李纲竟然也离席说道:“陛下,千真万确,汴梁百官和军民百姓全都在盼着你尽快南下迁都,为了这事,他们还上了一份万民书,奏请陛下你尽快迁都江宁,借助南方的人力物力准备北伐反攻!” “他们还上了万民书?!”赵九妹差点没乐得蹦起来,心说老子什么都不怕了,不是老子贪生怕死往南逃,是天下人都在求着老子赶紧跑。 马良出面证明了确有此事,还当场叫人拿来了自己从汴梁带回来的万民书,而当那份由宗泽和李纲出面说服汴梁百官和无数军民百姓签名的万民书呈到了赵九妹的面前后,赵九妹当然是马上就觉得宗泽和李纲其实无比的顺眼可爱,咳嗽了一声才说道:“想不到民心如此,也罢,那到了明天的朝会上,我们就正式商量此事吧。” “陛下,还商量什么?请陛下你放心,你南巡江宁之后,老臣一定替你守好黄河,绝对不会再让金兵象之前一样,轻轻松松的就奔袭我们大宋国都,让你可以在江宁可以安心全力准备北伐反攻,收复失土!” 听到宗泽的这番焦急催促,汪伯彦、黄潜善和张俊等投机政客突然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一起在心里说道:“都骂我是马屁精,和这宗老头比起来,谁才是马屁精?谁更会拍马屁?” ------------ 第一百五十八章 高产作物 全都知道继续留在无险可守的河南境内过于危险,狂热的主战派又因为马良的开导与劝说,意外的选择了支持赵九妹尽快南逃,第二天的朝会上,在江南建立一座陪都的提议自然获得了一致通过,没有那怕一个文武官员提出反对,让赵九妹的南迁再也没有了任何道义上的负担。 人心不足蛇吞象,在这个期间,一些官员或是因为贪生怕死,或是因为看出了赵九妹希望尽量远离金兵的迫切心情,居然还站了出来进言,建议赵九妹直接选择杭州为陪都。结果这一点当然遭到了以宗泽和李纲为首的主战派官员强烈反对,马良也不得不站了出来再次指出定都江宁的各种有利之处,还有国都过于靠南存在的隐患,坚决主张南下到江宁即可。 还好,赵九妹之前看好的南逃目的地仅仅只是扬州,文武百官和军队百姓支持他南逃江宁这点,已经大大的让他喜出望外,再加上马良事前也告诉过他迁都江宁有利于发展火药武器,所以赵九妹最终还是接受了主战派的主张,当场就拍板决定了迁都江宁,放弃了直接迁都杭州的建议。 投桃报李,为了感谢主战派对自己南逃的支持,赵九妹当然接受了马良的举荐,同意让宗泽出任开封留守,负责守卫黄河防线和主持河北、山东地区的敌后抗战,李纲也重新入仕被任命为了开封副留守,时刻准备着给年老体衰的宗泽接班,岳飞和杨存中等将也被划归中原战区,以便在一线战场积攒经验和刷战绩。 江宁的第二道防线淮南防线,被赵九妹交给了宇文虚中,张俊和韩世忠等将也被划归淮南战区,而和历史上不同,虽说张俊靠着果断站队获得了一定提拔,却因为马良的存在,在军队里的地位远远没有历史上那么重要,几乎注定了不可能象历史上一样成为南宋的中兴四将之一,自然也就没有了象历史上一样和秦桧勾结陷害岳飞的机会。 和张俊一样地位受到严重影响的还有刘光世,因为马良造成的蝴蝶效应,出身于西军的刘光世一直被留在了陕西抗击西夏,没能象历史上一样带着军队到中原给赵九妹雪中送炭,当然也没有了迅速出人头地的机会,以至于马良和赵九妹甚至都没有机会与他见面。 保护新国都的第三道防线长江防线,理所当然的被赵九妹交给了最靠得住的马良,擅长水战的张荣受封长江水师都统制,继续给马良担任副手,曾经的梁山泺小财主贾虎则成为了提举御营使,负责率领禁卫军保护赵九妹和新皇宫的安全。而赵九妹的这个安排,自然又注定了历史上的苗刘兵变不再可能发生,也帮马良兑现了一定会让赤旗军将士飞黄腾达的承诺。 迅速做好了这些人事安排后,赵九妹很快就决定在五天后就出发南下,众臣欢喜应诺后,急脾气的宗泽又主动请旨在第二天就返回汴梁主持军政事务,尽快重建黄河防线和联络北方各路义师,开展敌后抗金的工作。赵九妹本想答应,马良却出列说道:“宗老前辈,不要急,请多留一日后天再走,明天我们再聚一聚,晚辈有一些礼物想送给你和中原的军民百姓。” “太尉有礼物要送给老夫和中原的军民百姓?什么礼物?”宗泽有些诧异到问道。 “让中原百姓很快就不用为吃饭操心的礼物。”马良微笑说道:“还有,让我们大宋军队的战马再也不用为草料犯愁的礼物,能够一亩地出产的草料就能养活两头牛的礼物。” “一亩地养活两头牛?” 满朝一片大哗,宗泽更是吃惊得脱口问道:“马太尉,你在开玩笑吧?一亩地养活两头牛?你知道一头牛要吃多少草料吗?” “晚辈当然不是在开玩笑。”马良笑笑,说道:“总之明天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前辈你就知道了。” “马卿家。”赵九妹开口,笑着说道:“到时候给朕也准备一副碗筷,朕也要亲眼看一看,你都准备送给宗卿家什么礼物。” 马良笑着一口答应,宗泽和李纲等人却是面面相觑,打破脑袋也不敢相信有什么农作物能够用一亩地就养活两头牛,宋廷百官同样议论纷纷,好奇无比,不过因为马良经常能够变出了一些古怪玩意的缘故,倒也没人指责马良是在胡说八道,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忙碌准备南迁,一天的时间当然很快就过去,到了第二天接近正午的时候,在马良亲兵的邀请下,宗泽和李纲应约来到了马良的住处与马良见面,结果让他们稍稍有些意外的是,到得现场时,不仅赵九妹已经抢先一步抵达,已经升任为应天知府的徐仁竟然也出现在了马良的住处。 互相见礼后,马良还向徐仁笑着说道:“徐府君,今天把你也请来,是因为我送给宗前辈他们的礼物,也有你的一份,算是我替陛下感谢应天百姓全力支持我们抗金的感谢。” 徐仁有些懵懂的点头,赵九妹则催促道:“马卿家,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东西赶紧拿出来吧,朕等着大开眼界呢。” 马良唱诺,随口吩咐了一声,早有准备的亲兵立即搬来了一些纸箱,马良先打开了其中的几个箱子,指着里面不同品种的土豆说道:“这东西叫马铃薯,又叫土豆或者洋芋,和芋头一样是在土里面生长,成熟以后代替稻米和小麦当主食吃,不管是蒸煮炒炸还是烤和焖都能吃,味道还相当不错,做得好的话,甚至比米饭炊饼都好吃。” “比米饭都好吃?”赵九妹好奇的拿起一个土豆端倪,说道:“那叫厨子做几个给朕尝一尝。” “陛下,这你就别急了。”马良难得拒绝赵九妹的要求,说道:“这是当种子用的,还是等将来大规模推广种植出来你再尝吧。现在的这种种子,就是给臣下十倍重量的黄金,臣下也舍不得卖。” “为什么?这种子有什么神奇之处,为什么这么值钱?” 赵九妹好奇的问,宗泽和李纲等人同样无比好奇,马良则微笑说道:“陛下,宗老前辈,你们猜一猜,这种马铃薯,一亩地的产量是多少?” “了不起四百斤吧。”赵九妹还算懂得一点农事,说道:“据朕所知,我们大宋境内最好的田地,一年的粮食产量顶天就是四百斤,寻常的土地连三百斤都很难达到。” “最多三百多斤。”宗泽的估计比赵九妹更低,说道:“汴梁一带气候比较冷,连稻米都很难种出来,这东西了不起有三百多斤的产量。” “错了。”马良笑笑,说道:“陛下,宗老前辈,你们听了可别吓着,这种马铃薯如果是种在汴梁一带的土地上,一亩地一年最少最少也能产一千斤以上!” “一千斤以上!” 赵九妹、宗泽和李纲等人同时惊叫出声,根本不敢相信的大声问道:“马卿家(太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东西一亩地能产一千斤以上?” “如果种得好,肥料足——。”马良稍微拖长了一点声音,微笑说道:“一亩地产三千斤都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这种马铃薯还特别的不挑土地,那怕是在山坡上,也照样可以种出来,产量同样不低。” 赵九妹和宗泽等人惊讶注视马良,见马良笑得虽然轻松,却怎么都不象是在开玩笑,便赶紧细看手里的土豆种,纷纷惊讶说道:“如果真有这产量,那汴梁一带的土地,岂不是一亩地可以轻松养活一两个人了?” “这种马铃薯的产量还不算太高。”马良微笑着摇晃手指,又说道:“还有一种叫做红薯的东西,一亩地随随便便都能产两千斤以上,种得好的话,一亩地产出六七千斤都不是没有可能。” “一亩地产六七千斤粮食?!” 赵九妹和宗泽等人全都惊呼出声,马良则微笑着打开了另外几个纸箱,露出了几箱品种不同的红薯,说道:“看,这就是红薯,虽然这东西吃多了容易出虚恭,但是用来填肚子绝对没问题。这种红薯同样不挑土地,在山坡地上也可以种,用不着和主粮争田地。” 不用说,争先恐后的拿起了红薯端倪后,赵九妹和宗泽等人自然少不得又是一阵大惊小怪,马良却又打开了几个箱子,亮出几个不同品种的玉米,说道:“这叫玉米,这种粮食的亩产量虽然不及红薯和马铃薯,但是特别耐旱,还可以和马铃薯套种,让一亩地当两亩地使。另外这种玉米还特别适合在山坡地上种植,那怕是在大理国的山地上也可以长得特别好,所以这种玉米大量推广种植后,我们汉人就可以大量的移民西南,扩张我们大宋的疆土。” 赶紧向马良追问,得知玉米的亩产量同样可以轻松达到七八百斤乃至上千斤,在搞经济方面很有一套的赵九妹难免吃惊说道:“能产出这么多,还能在西南大理那种贫瘠山地上种植,那这些东西大量推广种植的话,那我们大宋的粮食总产量得该有多高,能养活多少人口?” “陛下圣明,一针见血,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东西真正价值。”马良由衷的恭维了一句,又说道:“陛下,从理论上来说,以我们大宋目前的土地,如果只是种植原来的粮食话,了不起就是养活一万万出头的人口。但是如果大量推广种植了玉米、红薯和马铃薯,那我们大宋的土地……。” 说到这,马良竖起了四个指头,沉声说道:“可以养活四万万以上的人口!” “四万万?!” 赵九妹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忍不住揪住了自己的胸前衣襟,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宗泽、李纲和徐仁则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惊讶说道:“如果这些东西真有这样的亩产量,那岂不是说,要不了几年,我们大宋的粮食连吃都吃不完了?!” “所以我才说,这是我替陛下回报汴梁百姓和应天百姓的礼物。”马良神情平静的说道:“宗老前辈,徐府君,这些种子你们各分一半,带回去推广种植吧,早点让汴梁和应天的百姓不再挨饿,也早些让中原的百姓不再挨饿,顺便为大宋军队北伐反攻建立后勤基地,让我们将来北伐复仇,收复失土的时候,不必全部从遥远的江南运粮供给前线。” “请太尉放心,我等一定全力推广种植这些作物。”宗泽、李纲和徐仁一起行礼,郑重回答道:“让中原百姓早些不再遭受饥谨之苦,也为我们大宋军队的北伐反攻囤积起足够的粮食。” 马良赶紧道谢,宗泽则迫不及待的问道:“马太尉,你说的草料呢?什么草料可以用一亩地就养活两头牛?” 马良在牧草方面更狠,后世的几种高产牧草,皇竹草、甜象草、黑麦草、墨西哥玉米草和俄罗斯饲料菜,还有巨菌草等等,马良全都给宗泽和徐仁等人弄来了种子或者种苗,还有一些相关的技术书籍,而当听说皇竹草和巨菌草等巨无霸级别的牧草能够亩产两三万斤后,宗泽和李纲干脆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也这才开始逐渐相信马良的承诺,用一亩土地,能够养出两头牛! 这还不算,为了给宋军和中原百姓增加蔬菜,马良还又顺手送给了宗泽等人洋姜、西红柿和花生等虚中还在美洲的农作物种子,以及几种不同品种的棉花种子,让宗泽和徐仁等人组织人手在中原试种,以此改善中原军民百姓的饮食生活,还有争取早些推广棉花种植,让宋军将士可以放心到寒冷的北方去居住和作战。 听马良介绍了这些新作物的产量和作用后,宗泽和李纲等人当然是既兴奋又激动,赵九妹却是有些担心,向马良问道:“马卿家,中原距离金兵的控制地太近,如果这些东西传入了金国也被金人大量种植,那金兵岂不是更难对付?” “陛下放心,我们不用担心这些东西会传入金国。”马良自信的回答道:“到了江宁,有了马鞍山的铜铁矿,又有了稳定的后方、充足的人力和足够的原材料来源,还有那么多的技术书籍,臣下如果还打造不出一支能够灭亡金狗的无敌雄师,那臣下就真是白来这大宋一趟了!”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深谋远虑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虽然大部分人的家乡都在中原,但是在金兵的强大威胁下,宋廷的文武官员和无数的军民百姓,还是欢天喜地的随着赵九妹和马良踏上了南迁的道路,沿着汴水运河一路南下,准备先到镇江渡江,然后再西进江宁重建国都,同时赵九妹还颁布诏书,宣布将江宁改回旧名建康,以此彰显自己对这座陪都的重视。 让马良意外,南下途中气氛虽然欢跃,然而赵九妹却似乎有些强做欢颜,似乎暗藏心事,马良因此还一度误会赵九妹是担心陪都距离长江过近,想要象历史上一样直接逃到更加安全的杭州去另建国都,便找了一个机会与赵九妹单独谈心,想要开导一下这个怂货,免得他因为太过贪生怕死而耽误了自己建立马鞍山工业基地的大事。 不过马良很快就发现自己这一次是误会了赵九妹,马良主动问起赵九妹是否担心建康距离长江过近时,赵九妹马上就摇头否认,说道:“当然不是,在此之前,朕只打算拼着骂名南迁到扬州即可,现在文武百官和军民百姓能普遍支持朕暂时迁都建康,朕早就已经是大喜过望了,怎么还会得寸进尺,冀图继续南逃?” “那陛下为何闷闷不乐?”马良很奇怪的直接说道:“恕臣下无礼,臣下看得出来,陛下你这几天明显有心事,象是在担心什么,不知道陛下能否对臣下如实相告,让臣下替你分忧解难?” 赵九妹确实藏着心事,犹豫了一下才苦笑说道:“果然瞒不过兄长的眼睛,不错,朕确实有心事,还是一件很为难的心事,即便是在朕的皇后面前,在也不敢倾吐。” “那能否告诉臣下呢?” 马良很是小心的追问,还怀疑赵九妹和历史上一样已经痿了,准备打开淘宝给赵九妹网购威而刚。可是赵九妹又迟疑了一下后,给出的答案却让马良吃惊得跳了起来——赵九妹居然这么回答道:“朕想向金兵求和!” “什么?”马良大惊说道:“陛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的队伍本来就是靠打着抗金旗号拉起来的,你还想向金兵求和,我们的将士怎么可能答应?朝廷里的主战派官员怎么可能答应?” “这也正是朕的为难之处。”赵九妹神情无奈的说道:“朕是靠抗金起家,也是靠抗金队伍支持登的基,一旦向金兵低头求和,必然马上就会遭到万夫所指,人心背离,所以朕才这么心事重重,左右为难。” “可是有这个必要吗?”马良赶紧又说道:“我们都已经准备南迁到建康去了,有长江、黄河和淮河三道防线保护我们,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抗着骂名向金兵求和?” “有这个必要!”赵九妹回答得十分干脆,然后问道:“兄长,假如你是金国的酋长,收到消息知道我这个金国死敌当上了大宋皇帝,还南逃到了建康积蓄力量,准备在将来反攻北伐去找金兵算帐,你会不会选择先下手为强,不惜代价铲除我这个隐患,不给我东山再起的机会?你又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在江南坐大,对你重新形成威胁?” “这……。” 颇有辩才的马良难得哑口无言一次,赵九妹则是忧心忡忡的说道:“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金兵的酋长和那些王子只要稍微有些脑子,就一定会先下手为强,不管能不能拿下中原都先把朕干掉再说,然后天下就没有人能够对金国形成威胁了。” “不错,是有这个可能。”马良不再反驳,坦然承认道:“还是陛下深谋远虑,的确,金兵收到了陛下你龙登大宝和南迁建康的消息后,确实很有可能会选择先下手为强,把我们扼杀在萌芽中。” 承认了这一点后,马良又赶紧补充道:“还好,我们到了建康,有三道防线可以守卫,金兵想要打到建康城下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兄长,不要自欺欺人了。”赵九妹苦笑说道:“我们的军队都是什么成色,你难道还不清楚?倘若金兵铁了心要南下斩草除根,我们就算是精锐尽出,也绝无可能守得住黄河和淮河这两道所谓的防线,至于长江,我们的长江水师已经上百年没有打过仗,军队里不用猜也是腐败横行,纪律败坏,不花上几年时间大力整顿,指望他们守住长江,那是痴人说梦。” 马良彻底的无言以对,因为马良历史再稀烂也知道,在无数次残酷血战锻炼出南宋精锐之前,就连岳飞和韩世忠都没能守住长江防线,眼睁睁的看着金兵突破长江,一度拿下杭州城,把赵九妹这个怂货撵得只能是跑到海上逃命。而现在的宋军仅仅只是比历史上稍微强点,在最为重要的水师没有整顿重建之前,守住长江防线的可能肯定极其渺茫。 “所以朕才想求和,用奴颜婢膝来换取暂时停战,为我们重整旗鼓和休养生息争取时间。” 赵九妹的脸色更加阴郁,又说道:“不然的话,一旦让金兵突破了长江防线,就算我们守得住建康城池,陪都也会受到巨大破坏,兄长你计划中大力开发的马鞍山矿场和武器生产基地,也必然会被金兵夷为平地,金兵不会傻到把这些地方留下来,让我们打造各种武器去对付他们。” 马良更没话说了,也再一次被迫承认,赵九妹有时候考虑事情确实比自己更加全面和长远。赵九妹则叹了口气,又说道:“可惜,公然求和这一点严重违背了朕这两年来的抗金立场,所以就算有人愿意站出来背这口黑锅,扛着骂名劝朕向金兵暂时低头,朕也不能答应。不然的话,马上就是人心崩析的局面。” 马良继续沉默,半晌才说道:“陛下,要不暗中求和吧,随便找一个借口北上去和金兵联系,然后乘机悄悄的向金兵求和,争取把金兵稳住,给我们争取在江南立足和备战的时间。” “借口好找,比方说替朕去探望父皇和皇兄就行。”赵九妹语气无奈的说道:“但是暗中求和却不可能,求和必然要在钱粮土地方面做出让步,朕如果这么做了,人心就散了。” “臣下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马良压低声音,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打算,赵九妹听了以后大感心动,又仔细盘算了片刻后,赵九妹拿定主意,说道:“虽然把握不是很大,但是怎么都要碰一碰运气,倘若成功的话,数年之内,我们就可以在建康高枕无忧了。” “这个使者人选非常关键。”马良赶紧说道:“首先得能说会道,其次得会拍马屁,能够讨金人的欢心,否则光有忠心和正直肯定办不了这件事。” 手里的可用之人越来越多,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赵九妹,只是稍一回忆,赵九妹就说道:“黄潜善有个叫杜炎的门客,或许可以担任这个使者,这家伙是个马屁精,鬼扯说朕登基的当天晚上,他梦到一条神龙在应天城上盘旋,落到郊外的一个地方,然后他第二天在那个地方找到了一株灵芝,托黄潜善进献给朕,被朕臭骂了一顿,不过朕也因为这点记住了这个马屁精。”(历史上赵九妹确实不喜欢别人伪造祥瑞拍他马屁。) “那让臣先去替陛下观察一下这个人,看看是否可用。”马良自告奋勇道:“如果觉得能用的话,臣下再领来见你,免得浪费陛下你的宝贵时间。” 赵九妹一口答应,结果黄潜善的门客杜炎也一见面就征服了马良,让马良拿定了引领这个马屁精拜见赵九妹的主意,原因倒也不是这个马屁精的才华有多出众,而是因为这个杜炎竟然是拿着马良颇为喜爱的宋代小吃姜辣萝卜,来拜见的马良这个首都卫戎军区司令,当做见面礼送给马良下酒开胃。 “杜先生,难道你知道本官喜欢吃这姜辣萝卜?” 马良问得很直接,目前还是布衣之身的杜炎也点头哈腰的回答得十分坦白,说道:“回禀太尉,草民的确听说过太尉你喜欢吃这种民间小吃,一直记在了心上,蒙太尉开恩召见,正好这一带又有这种小吃出售,所以草民就赶紧在路上买了一份,带来孝敬太尉,还望太尉千万莫嫌微薄。” 说完了,杜炎竟然还又补充道:“只可惜季节不对,买不到飞燕郡主喜欢吃的橘子,否则的话,这一带出产的橘子也颇为不错。” 见这个马屁精居然连自己未婚妻喜欢吃什么都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马良再没有任何的迟疑,当天就领着这个谄媚小人拜见了赵九妹,结果都想飞黄腾达的杜炎当然是对马良感激不尽,而听到了赵九妹交代给他的任务后,杜炎虽然明显有些恐惧畏缩不敢答应,可是赵九妹许诺了官职封赏后,做梦都想当官的杜炎把牙一咬,还是接受了赵九妹亲自交托给他的任务,很快就以赵宋国使的身份北上,打着替赵九妹探望宋徽宗父子的旗号去与金兵联络交涉。 对此,宋军主战派当然是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包括马良在内的许多宋军将士,都是成天把‘直捣黄龙、迎回二圣’的口号喊得山响,赵九妹派人探望宋徽宗父子,忠心宋廷的宋军将士当然是求之不得,更觉得是理所当然。 ………… 张邦昌投降,赵九妹在应天登基,这些消息传到金国境内时,金兵主力也已经押着宋徽宗父子和赵宋皇族回到了金国国都上京城,同时靠着确实不错的才华,秦桧也已经获得了金兵决策层的赏识,进入了完颜宗翰的元帅府任职,勉强有了在完颜宗翰面前说话的资格。 和赵九妹预料的一样,得知赵九妹重新建立起了赵宋朝廷后,对赵九妹颇为警惕的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和金兀术除了震怒之外,果然也对这事情十分重视,全都认为应该在秋天再次南下,利用冬季对金兵有利的气候环境,铲除赵九妹这个隐患彻底灭宋。 相反,倒是目前的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有些想先消化目前的胜利果实再大举南下,在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中提出异议道:“众卿是否过于焦急了?中原太大,我们大金的人口太少,即便夺得汴京之南的土地城池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守卫控制,是否还是先彻底吃掉宋人的河北与河东二地,控制住这些新占疆土和人口再考虑南下不迟?” 完颜吴乞买的这些话当然也有道理,加之目前还只是夏季,时间还比较充足,所以金廷并没有立即决定今年的秋冬季节就第三次大举南下,而是选择了先让颇为疲惫的军队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决定是否在今年再次南下。 散朝后,勉强算是文武双全的完颜宗翰照例回到元帅府署理公事,结果屁股才刚坐下,门外就传来了秦桧求见的通报,完颜宗翰随口下令接见后,秦桧也很快就出现在了完颜宗翰的面前,还一见面就焦急问道:“元帅,听说赵构已经在应天登基篡位了,不知大金朝廷有何打算,是否决定尽快出兵讨伐赵构?” “还没决定。”完颜宗翰顺口答道:“我和二王子他们倒是主张尽快再次南下,讨伐赵构蛮子彻底斩草除根,但是陛下担心我们大金的兵力不足,即便拿下了汴京以南的土地城池,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控制守卫,想先把河北和河东这些吃进嘴里再说,再加上我们的主力刚刚才回来,士卒战马都颇为疲惫,所以朝廷决定过段时间再商量如何应对此事。” “元帅,千万不能犹豫啊!”秦桧赶紧说道:“还请元帅尽快上奏陛下,劝陛下越早出兵讨伐赵构越好,否则的话,赵构必然会成为我们大金国的心腹大患!甚至还有可能威胁到我们大金的安全!” “就凭他?”完颜宗翰有些不屑的冷笑,说道:“一个靠乌龟战术和运气侥幸打赢了两仗的蛮子,也配对我们大金形成威胁?” “元帅,这点你就太小看赵构了,也小看了宋人的凝聚力。还有,赵构身边那个梁山水匪,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还是那句话,秦桧的确颇有才干,在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原本就倾向于尽快再次发起南征的完颜宗翰,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打算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完颜吴乞买尽快出兵,不给赵九妹在南方从容发展的机会…… ------------ 第一百六十章 暂时求和 历史上赵九妹登基后,也曾打着各种旗号与金兵联络交涉,试图通过和谈换取停战,然而在绍兴和议之前却无一成功,派去与金兵联络的使者还不是被杀就是被监禁,要不然就是被迫在金国任职,有苏武第二之称的南宋名臣洪皓更是被金兵扣押了十五年之久,最后还是靠朋友帮忙才逃回宋地归国,传奇经历足以拍成一部史诗大片。 马良看好的宋使杜炎也差点连金兵决策层都没见到就掉了脑袋,他在秋收期间抵达上京时,在完颜宗翰和金兀术等金兵主战派的推动下,金兵决策层已经基本决定了在秋收结束后再度大举南下,把刚刚重建不久的赵宋朝廷彻底铲除。也正因为如此,完颜宗翰和金兀术等人都认为没必要搭理宋军使者,应该直接一刀宰掉了事。 这个时候,马良让杜炎带到金地的廉价MP4起到了关键作用,遭到了金国官员粗鲁漫骂和野蛮对待后,擅长揣摩上意的马屁精杜炎马上明白自己肯定很难见到金兵高层,便一边赶紧拿出钱财贿赂金国官员,一边打开储存有赵九妹讲话录象的MP4,让金国官员观看赵九妹在屏幕中对金国君臣讲话,低声下气的恳求金国官员向金廷如实禀报,让金国朝廷知道自己带来了一件稀世奇珍。 杜炎这一手也果然起到了作用,听说杜炎手了有一个小盒子能播放活动画面和说话声音,大感好奇之下,金帝完颜吴乞买和金国都元帅完颜杲便不顾完颜宗翰等人的劝阻,坚持下令召见杜炎,给了杜炎到金国决策层面前说话的机会。 让完颜吴乞买惊喜,杜炎来到了他的面前后,除了献上MP4给他播放赵九妹对他的行礼讲话外,还又呈上了一份相当丰厚的礼单,礼单上不仅有各种名贵礼物,还有二十坛宋地好酒,以及二十条刚刚才在江南问世不久的金华火腿,早就打听过完颜吴乞买喜好的杜炎还一再强调,说自己带来的金华火腿鲜美异常,滋味远超寻常的牛羊猪肉。 因为喜好美酒美食,悄悄动用国库资产给自己举办宴会,为这曾经挨过群臣毒打,完颜吴乞买当然是一个大吃货,听了杜炎绘声绘色的介绍火腿滋味也自然是无比欢喜,还忍不住直接用汉语问道:“你说的那个什么火腿,真有这么美味鲜美?” “回禀陛下,外臣万万不敢欺骗陛下。”杜炎赶紧毕恭毕敬的回答,说道:“倘若陛下不信,可以现在就取来火腿品尝,外臣不才,情愿为陛下试毒。” 听到这话,喜好美食的完颜吴乞买难免更是欢喜动心,在金国朝廷里地位极高的完颜宗翰却是极不耐烦说道:“行了,一点吃食,用不着这么显摆卖弄,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陛下,请容外臣把话说完。”杜炎赶紧说道:“外臣此次奉命北上拜见陛下,除了恳请陛下开恩,允许外臣探望太上皇和先皇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恳请陛下高抬贵手,释放我们大宋的太上皇和先皇归国,我们大宋的皇帝陛下情愿兑现先皇的承诺,将河北两路与河东路正式割让给贵国,另外我们大宋还情愿今后每年进贡给贵国白银十万两,绢十万匹,与贵国永成睦邻友好之国。” 杜炎的话还没有说完,吴乞买和在场的金廷高官就已经一起狂笑出了声音,金兀术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杜炎叫嚣道:“你们这些狗蛮子是不是在做梦?竟然敢梦想我们把昏德公和重昏侯放回去?还有脸说愿意和我们永远做友好邻国?” “四王子,外臣斗胆认为,贵国倘若能够接受我们大宋朝廷的和平请求,对贵我两国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杜炎小心翼翼的说道:“首先是贵国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和一粒粮米,就能得到河北两路和河东路的城池土地,其次是我们大宋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之后,贵国还可以通过贸易得到南方的各种物资,让贵国的军民百姓不必再承受粮荒之苦,不用再担心食无盐,居无所,穿无衣,迅速改善国计民生。” “不用你们割让,也不用和你们做什么生意。”金兀术傲慢的说道:“黄河以北的土地,我们大金会用我们的军队夺取,我们金国需要的什么钱粮物资,只要把你们这些蛮子杀光,就可以全部抢过来。” “四王子,那成本呢?贵国这么做需要付出多少成本,四王子你考虑过没有?”杜炎壮着胆子说道:“就外臣所知,因为河北、河东等地的军民百姓依然心向我们大宋,很多地方都拒绝改打贵国旗号,不肯接受贵国的管辖统治,虽然以贵国的军威之强盛,用武力强行夺取这些地方丝毫不难,可是四王子你考虑过没有,如果这么做的话,贵国在这个期间需要牺牲多少士卒将士,耗费多少钱粮物资?” 金兀术有些语塞,因为金兀术也知道,河北、山西等地的汉人百姓因为不肯投降金兵,确实还在坚持高举着赵宋旗号与金兵武力对峙,大大小小的抗金义师更是数不胜数,不断与金兵的地方军队展开游击抗战,也的确给金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金兵即便出动主力,要想真正征服和控制这些地方也绝对不是三两个月就能做到的事。 杜炎察言观色,见吴乞买和金廷高官都没有驳斥自己的这个论点,很明显也承认要想真正拿下河北两路和河东路不是一件易事,便又说道:“还有,四王子,以贵国将士的英勇无敌,要想用武力夺取我们宋国的钱粮财货的确不难,可是和我们大宋朝廷主动把银子绸缎和粮食物资送到贵国境内相比,贵国出动十几万大军南下强抢,是不是太费力气,太过浪费贵国的钱粮武器?” 让赵宋朝廷主动献出钱财当然比动武强抢省力轻松,这个道理金兀术当然懂,所以一时之间,金兀术还真的找不出话来反驳杜炎。那边已经被秦桧洗脑的完颜宗翰却冷冷说道:“是得花点成本,不过没关系,我们大金军队下次南征,只要取下了赵构蛮子的首级就行了,杀了赵构以后,我们大金就可以从容的夺取整个天下,让你们宋蛮子全部变成我们金国的奴隶,然后主人需要什么,奴隶当然得主动送到主人面前。” “元帅,恕外臣斗胆反驳一句,你杀不了我们陛下。”杜炎鼓起勇气说道:“贵国军队即便在战场上打败我们大宋军队十次百次,乃至上千次,也决计伤害不了我们陛下分毫,我们陛下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重建大宋朝廷,没有任何可能被贵国军队擒获或者杀害。” “我们大金军队,杀不了赵构蛮子?” 完颜宗翰和金兀术一起大笑,然后金兀术还叫嚣道:“回去叫赵构蛮子把脖子洗干净等死,过几天本王子就亲自率领大军,去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用!” “四王子,你忘了我们大宋军队的黑色两轮车了?” 杜炎小心翼翼的提醒,让金兀术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杜炎又说道:“四王子,当初在大名府,我们马良马太尉骑着那辆黑色两轮车亲自到贵军营前搦战,贵国虽然出动了无数骑兵追击,却没有一匹战马能够追上我们马太尉,全部都被我们马太尉轻松甩开。请四王子想一想,我们陛下如果骑上了那辆车,贵国就算出动全国的骑兵追击我们陛下,恐怕也伤不到我们陛下一根毫毛吧?” 和摩托车比试速度时跌落了两颗门牙的金兀术彻底哑口无言,吴乞买、完颜杲和完颜宗翰等没有见过摩托车的人却是大感好奇,赶紧都向金兀术追问详细,金兀术无奈,只能是用杜炎听不懂的女真语把那天的情况对吴乞买等人做了介绍,也不得不承认赵九妹如果骑上了摩托车,金兵没有任何可能追得上赵九妹,也的确没办法伤得了赵九妹的一根毫毛。 听完了金兀术的介绍,吴乞买在震惊之余也立即考虑到了一个重要情况,忙用女真语向金兀术等人问道:“那怎么办?既然我们没有任何把握杀得了赵构蛮子,现在的兵力又连中原都吃不下来,那我们还出动那么多军队跑到江南去做什么?强行南下能劫掠到大批的金银财宝还好说,如果抢到的东西连我们的军费支出都不够,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金兀术和完颜宗翰等强硬主战派无言以对,吴乞买的异母弟完颜杲则说道:“其实这个蛮子的话也颇有道理,我们与其大费周章的南下打草谷,倒还不如暂时停战,逼着赵构蛮子主动把钱财布匹送到我们手里。如此既可以获得大量的物资,又可以得到时间彻底吃下河北和河东的土地城池,把那里的蛮子全部变成我们的奴隶,待我们有了足够人力和钱粮物资后,再大举南下吃掉整个中原和江南也不迟。” 完颜吴乞买之前都很想先消化目前的胜利果实然后再大举南下,听了异母弟的主张当然是大点其头,也大为心动,被秦桧洗脑的完颜宗翰一听急了,忙说道:“陛下,都元帅,千万不能给赵构蛮子喘息的机会啊,一旦让这个蛮子在江南站稳了脚跟,我们再想把他除掉就千难万难了。惟一的办法,只能是先下手为强,乘着这个蛮子在江南立足未稳,把他彻底除掉!” “但是你能杀得掉这个蛮子吗?”完颜杲问得很直接,说道:“宗弼已经承认了,假如让那个蛮子骑上了那辆什么黑色两轮车,我们大金就是出动全国的骑兵也追不上他,追不上他就杀不了他,杀不了他,我们还大举南下干什么?以我们大金目前的兵力人力,如何可能在遥远的江南维持一支足够的驻兵,确保不过赵构蛮子重建蛮子朝廷的机会?” 完颜宗翰彻底没有任何话说,完颜杲则向完颜吴乞买提议道:“陛下,臣认为应该召开一个勃极烈会议,重新讨论今年秋冬大举南征的计划,倘若五大勃极烈大都认为南征毫无把握,没有必要,我们不妨考虑接受蛮子的求和,用暂时停战换取蛮子主动进贡银子绸缎,壮大我们大金的国力,也乘机彻底吃下整个河北和河东,真正掌握这些新占地。” 完颜吴乞买没做任何考虑就同意了完颜杲的建议,先是命令杜炎返回住处等待自己的答复,然后立即与其他四大勃极烈召开会议,重新讨论今年冬天的南征计划。结果在会议上,鉴于金兵目前的人力和兵力,以及没有任何干掉赵九妹达成斩首目的的希望,忽鲁勃极烈完颜杲、昊勃极烈完颜昱和阿舍勃极烈完颜谩都诃,全都反对极有可能得不偿失的远征江南,主张优先消化现有战果,确保金兵在将来有足够的人力和兵力可用。 金廷的勃极烈制度还算民主,尽管移赉勃极烈完颜宗翰坚持主张到江南去碰碰运气,争取把刚刚重建的赵宋朝廷彻底铲除,然而因为五大勃极烈有三个反对远征江南,自身兼着都勃极烈的吴乞买还是当场拍板,取消了在今年冬天远征江南的军事计划。 既然不再打算今年就大举远征江南,金廷当然不会错过通过和谈勒索宋廷的机会,很快就决定派遣汉奸杨天吉为使,随着杜炎南下建康与赵九妹当面谈判,要求宋廷每年向金廷五十万两白银和五十万匹绸缎,以此换取金廷与宋廷停战。而且一向言而无信的金廷这次还破天荒的拿出了一点谈判诚意,暗中告诉杨天吉在谈判时可以适当让步,不能态度过于强硬而导致谈判破裂,白白便宜了急于求和的赵九妹。 在这个期间,肩负着重要使命的杜炎还又向金廷提出恳求,就是希望金廷能够释放宋徽宗父子和赵宋皇族归国,结果吴乞买亲自把眼睛一瞪,凶巴巴的呵斥道:“做梦!你们宋蛮子毫无信义,只有把昏德公和重昏侯留在我们大金,我们才能相信你们的和谈诚意!回去告诉赵构蛮子,就说他如果敢耍花招,朕马上让昏德公和重昏侯好看!还有,再送些火腿来!” 这也正是马良和赵九妹的目的,有了吴乞买的这句威胁,赵九妹和马良两个无耻小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宋军主战派面前宣称,“不是我们低头求和,是金狗拿太上皇和先皇逼着我们和谈啊!我们如果不和金狗和谈,太上皇和先皇肯定就要倒霉了!你们都是大宋的忠臣,得为太上皇和先皇的处境着想啊!”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子问题 “乖乖交出河北两路和河东路的土地城池,还有每年进贡五十万两白银,五十万匹绸缎,我们大金就和你们这些宋蛮子停战!否则的话,我们大金就让昏德公和重昏侯好看!” 虽说因为马良穿越造成的蝴蝶效应,重建后的赵宋朝廷是主战派唱主角,投降派远没有历史上那么嚣张,然而面对着金廷的这个威胁,宋军的主战派却上上下下都不敢说一个不字,更不敢有任何阻挠和谈的念头,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金使杨天吉南下来到建康,逼着刚刚迁都至此的赵宋朝廷与他展开和谈。 急需获得喘息的时间休养生息,赵九妹当然是表面上唉声叹气、实际上欢天喜地的亲自与杨天吉展开了谈判,很快就与杨天吉谈妥了每年进贡三十万两白银和三十万匹绸缎的停战条件,比历史上提前十几年与金兵达成了停战谈判。 让马良意外,在和议上主动签字之后,赵九妹这个怂货居然主动提出了一个希望金廷稍微让步的要求,对趾高气昂的汉奸杨天吉说道:“上使,白银沉重难以搬运,而且在成色方面也容易出现纠纷,我们宋国朝廷能不能用交子代替白银进贡给贵国?倘若贵国能够答应,朕可以在滑州建立一个大型金银交引铺,确保贵国的百姓商人可以随时把交子兑换成白银或者铜钱。” “这个本官无权做主,必须得请示我们大金朝廷才能决定。”杨天吉非常傲慢的说道:“不过本官估计希望不大,因为我们大金境内并不通行交子,我们大金皇帝干脆连交子长什么样可能都没见过,不太可能会答应用纸代替白银进贡。” “那请上使归国之后,务必帮着我们宋国朝廷多向贵国朝廷介绍交子的情况,劝说贵国朝廷接受。”赵九妹点头哈腰,说道:“上使也是汉人,想必非常清楚我们宋国的交子信用好携带方便,不管拿到那里的交引铺都能随时兑换现钱,贵国境内倘若也能够通行交子的话,对贵我两国的民间贸易必然大有益助。” 低声下气的说完,赵九妹又让人拿来了许多黄金贿赂杨天吉,又恳求道:“烦请上使禀报贵国皇帝和诸勃极烈,就说他们如果能够接受我们宋国用交子代替现银进贡,那么贵国军队从中原带回去的交子,我们宋国朝廷也保证可以无条件兑换成现银或者铜钱。” 见赵九妹满脸堆笑的把黄金送到自己面前,又听赵九妹承诺说可以把金兵抢走的交子兑换成现银,杨天吉当然是一口答应了赵九妹的恳求,拍着胸口保证回去之后一定会尽全力劝说金廷接受交子,允许赵宋的纸币着金国境内流通,赵九妹赶紧连声道谢,马良却在旁边看得满头雾水,不明白一向精明的赵九妹怎么会突然犯傻,主动给金兵送去更多的钱财。 不用说,结束了谈判后,到了单独相处的时候,马良自然少不得无比疑惑的向赵九妹问道:“陛下,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主动提出把金狗手里的交子兑换成现银或者铜钱,你知道这么做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兄长放心,咱们吃不了亏,以后你就明白了。” 赵九妹还算有点良心,即便称了帝以后在单独相处时,也依然把马良尊为兄长,又微笑说道:“只要金狗那边接受我们大宋的交子,那我们进贡给他们的白银和绸缎,将来我迟早要连本带利的让金狗还回来,还得让他们加倍归还!” 历史不好,不知道赵九妹这个阴人在历史上用交子把金兵坑得哭都哭不出来,马良当然是无比好奇的追问详细,赵九妹却阴笑着拒绝,不肯现在就告诉马良自己的真正打算,只是说道:“既然和谈已经达成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重整旗鼓和积蓄力量吧,如果朕没猜错的话,金兵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休养生息,我们能够获得的喘息时间不会太长。” 赵九妹确实非常重视交子这个问题,除了贿赂金兵使者请他帮忙劝说外,又安排了颇有辩才的署理礼部尚书张邵陪同杨天吉北上,去向金廷决策层当面介绍交子的各种好处,力劝金廷接受赵宋朝廷用交子进贡,还有允许交子在金兵的控制地流通。 想让野蛮落后的金廷接受交子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是对汉文化深有研究的吴乞买和完颜宗望等人,也不相信轻飘飘的一张纸,能够当银子和铜钱买到粮食和各种物资,不过还好,当张邵替赵九妹主动提出可以用现银兑换金兵手里的交子后,南征时抢到不少交子的完颜宗望马上就是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银子铜钱已经堆在了他的面前。 再接着,完颜宗望除了向吴乞买等人禀报金兵手里有着大量交子的情况外,又建议吴乞买等人要求赵宋朝廷先在边境城建立起金银交引铺,先把金兵手里的交子兑换成现银和现钱,证明了交子可以当做白银和铜钱使用,然后才能考虑接受宋廷用交子代替白银进贡。 这么做对金廷来说当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吴乞买等金廷决策层马上就要求赵宋朝廷先把金兵手里的交子兑换成现钱,而赵九妹也早就料到了金兵肯定不会轻易接受交子,一定会要求赵宋朝廷先证明交子有交易价值,出发前就已经授权张邵可以代表自己接受金廷的这个要求,所以张邵也没犹豫,立即就答应了金廷这个要求,还和金廷当场约定了滑州交引铺的开放时间,承诺届时可以让金兵用交子换到真金白银。 与此同时的赵宋境内,在赵九妹的亲自主持和督办之下,少宰汪伯彦和户部尚书黄潜厚(黄潜善之兄)也已经组织各级官员做好了财政准备,在赵宋朝廷刚刚重建财政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早早就从江南各地调集了大批的白银和现钱备用,然后再收到了张邵派人送来的消息后,赵九妹又立即安排军队押解银钱北上,赶往滑州准备给金兵兑换交子。 对此,赵宋朝廷的文武百官当然都是大惑不解,不明白赵九妹发什么疯,为什么要坚持把金兵抢去的交子给兑换成钱?而收到消息后,不要说宗泽和李纲等主战派上表劝阻,就连主持淮南防务的宇文虚中都专门来文询问原因,力劝赵九妹不要白白浪费宝贵的赋税钱粮,要把好不容易收上来的赋税优先用以国计民生,军事建设。 马良也非常难得的和赵九妹意见相左,规劝道:“陛下,你这是何必呢?虽然让金兵接受交子确实有利于我们展开民间贸易,还有节约钱粮的运输成本,但我们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金兵南侵期间,光是在汴梁城里抢走的交子少说也有上千万贯,如果都给他们兑换成现银和现钱,我们本来就空虚的国库肯定更加不堪重负啊。” “放心,金兵兑换不走多少银钱。”赵九妹非常自信的微笑说道:“那帮化外蛮夷,那里可能懂得交子的真正价值?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汴梁被抢走的交子绝大部分不是被这帮蛮夷点了火,就是拿去擦了屁股,金兵手里目前能够拿出来的交子,了不起能有一百万贯。” “那陛下你还送那么多现钱和现银去滑州做什么?”马良更加不解的问道:“既然陛下你明知道金兵手里的交子不会太多,那为什么还要户部调运这么多的现钱和现银去滑州做什么?既增加我们的运输成本,又不安全?”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赵九妹笑得无比的阴险,奸笑说道:“不让金兵看到我们准备用这么多银子和铜钱换回交子,他们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接受交子?” 还是与此同时的金国境内,贪得无厌的金兵高层当然也已经在全力回收之前从汉地抢来的交子,准备南下运到滑州去兑换现钱,结果也和赵九妹预料的一样,金兵在南侵期间虽然的确劫掠到了大量的交子,却因为经济文化过于落后的缘故,根本就不知道交子的货币价值,几乎所有的交子都被金兵当成了废纸抛弃或者焚烧取暖,也果然有许多的交子被金兵拿去擦了屁股,所以金国朝廷虽然竭尽全力,却仅仅只是本国收集到三十多万贯交子。 不过大部分的金兵将领却对此并不遗憾,压根不相信交子能当钱用的金兀术还极为不屑的赌咒发誓,叫嚣道:“蛮子摆明了是在耍我们,这些破纸如果真能换到银子铜钱,本王子就在上京城的城墙上当众吃马粪!” 打脸的时刻很快到来,过了一段时间后,运送交子南下的金廷官员和将领不仅带回来了三十多万贯现钱,还向吴乞买和完颜宗望等人如实禀报,说是不仅金兵在滑州的交引铺可以用交子兑换到现钱,从河北逃亡南下的汉人百姓还纷纷把他们的黄金、白银和铜钱拿到交引铺兑换成交子,带着交子南下躲避战火,同时负责此事的金廷官员还在河北等地了解到准确情况,其实河北民间也在大量流通这种可以随时变现的交子,商人百姓全都接受。 听到这个消息,南征期间不知道糟蹋了多少交子的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当然是几乎是吐血,金兀术更是捶胸顿足,破口大骂,“狗蛮子,太狡猾了,以前居然不告诉我们这些纸可以当钱用,可以换成黄金白银,害得我们丢了多少这些值钱的纸啊!光是我一个人,最起码也烧了扔了几十万张这种值钱的交子啊!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啊!” “是啊,陛下,太可惜了。”负责把交子变现的金廷官员,也无比遗憾的向吴乞买等人说道:“臣下去把交子变现的时候,蛮子那边的官员还无比奇怪的问臣下,说我们大金怎么只拿这么一点交子去换成现钱现银?害得他们白白给我们准备了价值好几百万贯的现钱和现银。” “真的?还有这事?” 吴乞买赶紧追问,金廷官员则如实答道:“回禀陛下,千真万确,因为臣下带去的交子太少,还有河北的蛮子百姓在滑州把太多的黄金、白银和铜钱换成了交子带走,所以臣下回国的时候,滑州的蛮子军队还已经开始了把现钱和金银运回江南。” 砰一声,吴乞买重重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案几上,懊恼道:“太可惜了!早知道宋蛮子的交子这么值钱,把之前抢到的交子都留下的话,光是两次南征抢到的交子,都足够我们大金朝廷数年之用了!” 曾经与无数金银珠宝擦身而过的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等人纷纷唉声叹气,个个心疼万分,金兀术更是懊恼得几乎以头抢地,后悔得肠子发青。完颜杲则向吴乞买说道:“皇兄,臣弟这段时间也向那些投降我们的汉人了解过交子的情况,蛮子那边确实是喜欢拿交子当钱用,如此不仅携带容易,还可以方便商人做生意,有利于改善民生和征收商税。臣弟建议,我们不妨也效仿蛮子在各地开设金银交引铺,用交子代替货币流通,增加我们的赋税收入。” 吴乞买是出了名喜欢建立新的典章制度,见交子确实方便国计民生,还有也真的能从宋军控制地换到现钱现银,便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试着在上京和燕京先建立两个交引铺吧,让我们大金境内也可以让交子流通。” ………… 同一时间的建康城中,已经与赵飞燕正式成亲的马良家里,事务繁忙的马良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突然来了兴致,便钻进了赵飞燕房里赶走丫鬟,抱着赵飞燕准备在大白天里交公粮,无奈赵飞燕却故意刁难,娇笑着坚决不从,还在挣扎间狠狠咬了马良一口。 “媳妇,你怎么说话算不算话?”马良来了点火气,愤怒指责自己的妻子道:“前天晚上你叫我给你洗脚,答应过让我在白天随意一次,怎么现在你言而无信?” “谁言而无信了?”赵飞燕娇笑说道:“我是答应过在白天里让你随意一次,可我答应过在那一个白天让你随意啊?我的承诺我做主,我说那一天就那一天,就好象皇兄印的交子一样,他说能当钱用就能当,他说不能当钱用,就是不能当!” 听到这话,没学过多少金融的马良猛然楞住,发呆了半晌后,马良还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脱口骂道:“太坏了!” “臭官人,你说谁坏?”赵飞燕顿时柳眉倒竖。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祸水西引 虽说赵九妹‘被迫’与金廷签署了和约之后,赵宋朝廷与金兵在名誉上处于了停战状态,然而河北和山西一带的战火却始终没有停歇,无数不肯屈服异族侵略者的汉人军民百姓在条件极其艰苦的情况下,仍然还高举着赵宋旗帜坚持抗金运动,与金兵展开了无数次残酷血战,上演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悲壮热血场面。 历史上八字军的创始人王彦,在这个历史位面创造了更多的丰功伟绩,在与中原后方彻底失去了联系的情况下,王彦率领他亲手创建的八字军活跃在太行山区,不断展开各种敌后抗战,英勇消灭残暴野蛮不输日军的金兵侵略者,取得一连串辉煌胜利,沉重打击了金兵的嚣张气焰,也大为鼓舞了北方汉人的抗金士气,在北方汉人心目中的地位,绝不亚于后世的那支名字非常相似的著名军队。 深恨王彦入骨,金兵不惜悬赏二十万贯重金索要王彦的首级,同时拼命疯狂屠杀八字军将士和支持八字军作战的太行百姓,然而忠勇热血的八字军将士不仅没有被金兵的残暴淫威所吓倒,相反队伍还迅速壮大,兵力规模一度超过十万人,同时还在残酷的实战中锻炼出了许多远超正规军的精锐将士。 不止是王彦的八字军,解潜、傅潜、孟德和焦文通等北方义士也纷纷起兵抗金,同时在宗泽和李纲等民族英雄的劝说导引下,乘乱崛起的王善、杨进、王再兴和李贵等乱世盗匪也纷纷弃恶从善,改打宋军旗号,与试图彻底占领北方的金兵展开不屈不挠的斗争,有力打击了金兵的扩张势头,也彻底粉碎了金兵妄图迅速吞并河北、山西等地的美梦,成功的让金兵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驻守在中原地区宋军正规军也没闲着,虽然受到和约限制,赵宋朝廷已经被迫默认了宋钦宗割让河北两路与河东路的诏书,无法再光明正大的出兵北上,可是在马良的暗示和赵九妹的默许下,宗泽和李纲共同领导的中原宋军还是改换旗帜,不断渡河北上打击金兵,通过实战积累经验和锻炼军队,同时悄悄为河北的抗金义师提供武器、物资和粮食方面的帮助,让河北的抗金勇士有一个可靠的后方可以依托。 金兵不是傻子,再加上汉奸的出卖,中原宋军其实一直在帮着河北义师打击金兵的情况,当然很快就被金兵知晓,暴跳如雷之下,金兵除了公然越界屠杀抗击金兵的汉人军民百姓外,还派出了汉奸使者张通古南下找赵九妹算帐,逼着赵九妹阻止中原宋军继续支持河北义师抗击金兵,还有追究宗泽和李纲等人破坏宋军和平的责任。 不然的话,当然是刚刚签订不久的宋金和约立即做废,金兵出动主力南下替赵九妹教训破坏某某团结宗泽和李纲,顺便找赵宋朝廷算帐。 为了暂时稳住金兵,赵九妹当然十分爽快的一口答应接受张通古代表金廷提出的要求,除了当场下诏不许再为河北‘盗匪’提供援助外,还借口破坏宋金和约,把宗泽官降三级原职留用,逼着宗泽收敛锋芒,不要再刺激金兵敏感的神经——尤其是不能再让金兵抓到把柄和证据。 点头哈腰的打发走了张通古后,赵九妹盘算了片刻,向马良说道:“兄长,要不你辛苦一下,再去汴梁跑上一趟,争取说服宗泽和李纲理解一下我们的苦衷,停止搞那些小动作。纸里包不住火,不管他们做得再隐秘也迟早会被金兵又抓到把柄,到时候金兵如果忍耐不住大举南下的话,我们就不会有太多休养生息的备战时间了。” 马良这次没有对赵九妹言听计从,沉默了片刻后,马良坦然说道:“陛下恕罪,臣下没有这个把握,以宗老前辈和李纲的脾气性格,能够让他们被迫接受进贡求和已经实属不易,如果再想让他们停止对北方义师的支持,眼睁睁看着北方将士在河北孤军苦战,绝对是比登天还难,甚至就算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答应。” 赵九妹当然很清楚宗泽和李纲的牛脾气,听了马良的话难免愁眉不展,说道:“可如果不拦着他们的话,如果再让金兵发现我们在暗中支持北方义师抗金,肯定会大举南下攻打我们,到时候我们的军事准备还严重不足,如何应对?” 马良同样皱眉发愁,也很清楚赵九妹的担心绝对不是杞人忧天,可是又不能逼着宗泽和李纲对河北抗金义师不理不问,难免大感左右为难。结果这个时候,兼着皇城司提举的贾虎入报,向赵九妹奏道:“陛下,微臣麾下的逻卒来报,金国使者张通古带来的随从这几日在建康活动猖獗,四处打探我们大宋的各种消息情报,同时张通古还与好几名朝廷官员暗中见面,这是他们的官职和名单,请陛下过目。” 赵九妹顺手接过贾虎呈上的名单,见名单上罗列的官员都是几个五品以下的官吏,也没有人出任机要官职,这才稍感安心,又随口问道:“有没有发现金国使节团打听马鞍山矿场的情况?或者是直接派人去马鞍山刺探消息?” “回禀陛下,没有。”贾虎答道:“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金国使节团应该以为马鞍山只是一座寻常的矿山,没有太过留意,另外探事司也没有发现马鞍山的官员与金人暗中联络。” “那就好。”赵九妹满意点头,说道:“暂时不要理会那几个和金国使者暗中见面的官员,以免打草惊蛇,让金国使者知道我们对他的一举一动其实是了如指掌。” 曾经的梁山泺小财主贾虎恭敬答应,看过无数谍战影视的马良却是心中一动,暗道:“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是不是太可惜了?张通古这个汉奸带来的随从四处收集我们的情报,我们如果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们一些假情报,让他们带回去告诉给金狗朝廷,说不定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啊?” 有了这个思路再想坑蒙拐骗当然就可以轻松许多,迅速盘算了片刻后,马良突然想到了一个馊主意,忙向赵九妹说道:“陛下,既然金狗的使节团是来顺便刺探我们情报的,那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布一个局放出假消息,把金狗朝廷的主要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这么做如果成功的话,金兵就算发现宗老前辈和李纲还在暗中悄悄帮助河北义师抗金,也有很大可能选择故作不知,故意不急着和我们全面开战。” “把金人的注意到其他地方?”赵九妹的智商绝对够用,刚听马良提出这个建议,马上就猜到了马良的嫁祸对象,忙问道:“卿家莫非是想祸水西引,把西夏推到我们前面去当挡箭牌?” “陛下高明,嫁祸西夏确实是我们的最好选择。”马良立即说道:“我们只要借着这个机会把假消息放出去,让金狗使节团以为西夏联络我们,准备和我们联手与金狗开战,那么金狗使者把消息带回上京去后,被惹火了的金兵就极有可能出兵西夏,先找西夏算帐,他们大打出手的同时,我们就算搞点小动作,金兵为了避免同时两线开战,也有可能会故意装做不知道。” 赵九妹听了不吭声,只是在心里飞快盘算此事的可行性,兼管情报工作的贾虎则是小心翼翼,说道:“太尉,这么做成功的希望恐怕十分渺茫,下官兼管皇城司,对金夏关系了解颇多,知道他们两国之间的关系颇是亲密,靖康元年的时候,夏贼不仅乘着金兵南下的机会,出兵攻打我们的西北疆土,帮着金兵夹击我们,建炎元年的三月,金兵还和夏贼划定了疆界,建立了以金国为宗主国的宗藩关系。现在他们的和约墨迹未干,我们就想挑拨离间,难度肯定不小。” 与贾虎相反,沉默盘算了片刻后,赵九妹突然开口说道:“挑拨金夏开战是很难,但绝对不是毫无希望,夏贼目前是已经臣服了金国,但是在这之前,夏贼也曾经和金兵多次交战,彼此都欠有血债,夏贼也是因为实在打不赢金兵才被迫臣服,但是金兵再傻也肯定心里明白,他们不过是靠武力逼得夏贼低头,假如有机会的话,夏贼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往金兵背后捅上一刀!我们只要针对这点下手,挑起金夏开战绝对不是没有希望。” 马良大点其头,贾虎却依然还是泼冷水,苦笑说道:“陛下恕罪,臣下觉得恐怕还是很难。因为夏贼目前的伪帝嵬名乾顺,当年为了向金兵求和,不惜气死了他的太子嵬名仁爱,还气得嵬名乾顺当时的皇后绝食自杀,对金兵忠心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如果还想栽赃他暗中联络我们准备和金兵开战,金兵肯定不会轻易相信。” “夏贼伪帝当年为了向金兵求和,不惜气死他的儿子?”对西夏了解不多的马良一听来了兴趣,忙向贾虎追问道:“具体什么情况,仔细说来我听一听。” “这事朕知道。”赵九妹抢先开口,表情平静的说道:“夏贼伪帝嵬名乾顺的太子嵬名仁爱,是嵬名乾顺和辽国的成安公主耶律南仙所生,论血脉算是辽贼皇室的外孙,所以金兵和我们联手灭辽时,嵬名仁爱极力主张让西夏出兵救援辽国,但是嵬名乾顺因为接连被金兵击败,没有胆子再和金兵做对,就坚决拒绝了嵬名仁爱的要求。” “后来辽国被我们与金兵联手所灭,嵬名仁爱恨他的父亲对辽国见死不救,想不开就活生生气死了。”赵九妹又补充道:“嵬名仁爱死了以后,嵬名乾顺的皇后,辽国的成安公主也绝食自杀,嵬名乾顺也因此再无牵挂,安心的全力倒向了金兵。” 马良搔头,这才知道西夏皇帝嵬名乾顺为了讨好金兵,居然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也这才知道想要离间西夏和金兵的关系有多困难。不过穿越者就是穿越者,挠头为难的同时,马良突然想到了一个馊主意,忙说道:“陛下,夏贼伪帝嵬名乾顺为了讨好金兵,真的逼死了他的皇后和太子吗?微臣怎么听说这是一个假消息,嵬名乾顺的皇后和太子其实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精明如赵九妹也被马良这话弄糊涂了,疑惑问道:“马卿家,你这消息是从那里听说的?朕怎么没听到过这消息?” “陛下,你在开什么玩笑?”马良笑着说道:“嵬名乾顺的皇后和太子没死的消息,明明是你告诉给我的啊,你怎么给我忘了?还有,你还告诉我,嵬名乾顺的皇后和太子为了躲避金人的耳目,在嵬名乾顺的暗中帮助下逃到了我们大宋的境内定居,然后又悄悄替嵬名乾顺联络我们,想和我们联手灭亡金国,给他们母国报仇。” 赵九妹瞠目结舌,可是看到了马良的坏笑后,赵九妹又突然醒悟过来,赶紧大点其头道:“不错,是有这事,嵬名乾顺的辽人皇后和太子其实是装死,悄悄逃到了我们大宋境内躲避金人,然后还替嵬名乾顺联系我们,劝我们和西夏联手灭金。另外她们的亲戚,逃亡到了夏贼疆土以西的耶律大石,也通过她们和我们取得了联系,想要三国联手一起灭金。” 替马良补充了这个惊人的事实后,赵九妹又微笑说道:“当然,朕因为不敢和金兵开战,没敢接受夏贼和辽贼余部的盟约,但是朕也没敢得罪夏贼,乘机把嵬名乾顺的皇后和太子怎么样,只是暗中派人把嵬名乾顺的皇后和太子送回了西夏,让她们回到嵬名乾顺的身边同享天伦之乐。” “陛下圣明,如此做既不得罪金兵,也不得罪夏贼和辽贼残部,实在是一举三得的高招啊!” 马良赶紧恭维,又转向旁边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的贾虎,微笑说道:“贾提举,这么重要的机密,你可一定要让皇城司做好保密工作,千万不能让金国的使节团知道啊。” 贾虎不是笨蛋,听到这里,贾虎当然明白了赵九妹和马良的真正意图,赶紧说道:“陛下放心,太尉放心,皇城司一定会做好保密工作,只不过金国在我们大宋奸细众多,如果不小心走漏了一点风声,还请陛下千万恕罪。” “朕当然会体谅你的苦衷。”赵九妹十分大度的摆手,又顺口说道:“还有件事,夏贼一直在悄悄把战马卖给我们的消息,也得严格保密,千万不能让金人的使节团知道。”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白之冤 两宋之交时也不乏数典忘祖到张弘范之流的顶级汉奸,金兵这次派来与赵宋朝廷交涉的张通古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光以血脉而论,张通古绝对是一个纯正的汉人,只不过因为出生在被石敬瑭送给了契丹人的易州土地上,国籍成为了辽国人,还从小接受契丹侵略者的奴化教育,被洗脑成了异族侵略者的奴隶还不自知,甚至还以他是辽国人为傲。 在这一点上也得替张通古喊一喊冤,在契丹人的控制地长大,习惯了接受异族统治,忘记自己祖宗姓甚名谁并不奇怪,但问题是这个张通古身为汉人,却对汉人同胞恨之入骨,尤其仇视由汉人所领导的赵宋朝廷,以至于辽国被宋金联手消灭后,幽燕地区短暂回到宋廷手中时,曾经考中过辽国进士的张通古还断然拒绝了宋廷的征召,宁愿回家种地也不愿为赵宋朝廷效力。 张通古在对待金兵方面却又不同,金兵南侵夺占了幽燕地区后,张通古不仅马上毛遂自荐给金兵效力,还拼命鼓动金兵南下入侵中原,试图借助金兵灭宋为他自认为的祖国复仇。历史上张通古以金兵使者出使宋地时,张通古还逼着赵九妹坐在他的南面行拜见上国使者之礼,又在金廷并没有提出要求的情况下,越权逼迫赵九妹从河南、陕西等地撤军。 事还没完,回到金国后,仔细刺探了宋军情况的张通古提出的第一个建议,就是劝说金兵乘着宋军还没有做好军事准备的机会,赶紧南下侵略宋地,后来张通古还一度出任金国宰相,甚至以汉人身份被金国封为了王爵!其卖国求荣和仇视同胞的程度,丝毫都不亚于后世在广州屠杀了七十万百姓的大汉奸尚可喜! 马良穿越造成的蝴蝶效应改变了许多历史,却没有改变张通古的汉奸本质,受命来到了建康后,张通古除了趾高气昂的逼迫赵九妹收拾破坏某某团结的汉人败类宗泽和李纲外,还有就是拼命收集赵宋朝廷的各种军事相关情报,了解和掌握宋廷目前的军事实力,为金兵将来的南侵建立情报基础。 让张通古心中暗喜,虽说赵宋朝廷在南逃到了建康建立陪都后,靠着江南的人力和财力,迅速扩大了军队规模,还十分重视水师建设,然而却始终无法迅速改变宋军战斗力孱弱的痼疾,重建后的水陆军队新兵众多,战斗经验严重不足,装备也因为江南各地库存武器严重不足的缘故,还赶不上原来的北宋军队,加之江南气候炎热不利于养马,所以建康周边的宋军骑兵数量相当稀少,根本无法与之前的北宋军队相比。 惟一让张通古担心的是江南的经济问题,晋朝年间大量汉人南下后,在勤劳聪明的汉人百姓以世纪为单位的努力耕耘下,原本土地贫瘠的江南地区已经培育出了几乎铺盖全境的水稻土,粮食产量比之秦汉三国时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再加上占城稻的迅速传播,气候方面原本就十分适合种植水稻的江南地区更是粮食产量成倍增长,养活了远超前朝的人口。 有了足够的人口,当然就有了大量人力可以用于工业和经济建设,商业也因此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工商业一起上了规模之后,赵宋朝廷的财政收入自然也随之暴增,而有了足够的钱和粮食,再加上庞大的人口基数,赵宋朝廷再想发展军事当然就可以事半功倍,所以别看赵宋朝廷目前的军事力量还比较薄弱,然而假以时日之后,赵宋朝廷重新建立起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当然只是时间问题。 “江南太富庶了,如果不尽快杀光胆敢反抗的宋人,拿下这块膏腴之地,把所有宋人变成我们大金的奴隶,给了宋人朝廷足够的喘息时间,将来宋人朝廷就是拿钱粮堆,恐怕也能堆起一条可以阻拦我们大金铁骑南下的防线。回去以后,我一定得把这个情况禀报给陛下和几个勃极烈,请他们千万不要迟疑犹豫,越早出兵南下灭宋越好。” 研究着收集到的各种情报,张通古心里逐渐拿定这个主意的时候,他的得力仆人胡昭突然快步从门外进来,急匆匆的说道:“主人,小人打听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只是不知道真假。” “什么重要消息?”张通古问道。 “我们大辽的成安公主没死!” 同为辽地汉奸的胡昭仅仅只是用了一句话,就让至今不忘契丹主子的张通古惊得跳起来,大声惊叫道:“什么?我们大辽的成安公主没死?真的假的?你从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回禀主人,小人是从一个蛮子的御林军曹司那里听到的消息。”胡昭如实禀报道:“而且那个叫关云的蛮子曹司还说,不但我们大辽的成安公主没死,她和西夏皇帝生的太子其实也没死,一起改名换姓来到了宋国躲避大金朝廷的追杀,还悄悄见到了宋人皇帝,劝宋人皇帝和西夏联手,还有和我们大辽的耶律大石将军,一起夹击大金!” 听到这话,张通古当然是说什么都不敢相信,赶紧吩咐道:“快,把情况给我仔细说一说,越详细越好。” 胡昭答应,这才赶紧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对张通古详细禀报,原来,胡昭为了替张通古收集赵宋新皇城的相关情报,刻意接触了解皇城详细情况的赵宋新御林军,也很快就和一个叫关云的御林军曹司搭上了线,结果那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关云除了向胡昭泄露了许多皇城情报,甚至还偷偷把一幅南宋新皇城的平面图卖给了胡昭外,还又主动告诉胡昭,只要胡昭出得起价钱,他还可以卖给胡昭一个宋廷与西夏暗中勾结的重要情报! 因为关云之前泄露的皇城情报全都真实可靠,事情又关系到宋夏密盟,手里资金充足的胡昭当然马上拿出了一笔钱购买这个情报,早在梁山时期就追随赵九妹和马良的关云,也这才告诉胡昭说,他在宫内担任卫士期间,曾经陪着赵九妹秘密接见了西夏皇后耶律南仙和西夏太子李仁爱母子,得知耶律南仙母子是因为身上流淌着辽国皇室血脉,又在金辽战争中极力主张出兵抗金,往死里得罪了金国,所以在金国灭辽之后,被金兵秋后算账的耶律南仙母子才诈死逃生,在西夏皇帝嵬名乾顺的帮助下,改名换姓秘密逃入了宋地求生。 再接下来才是最关键,因为看到宋金战争全面,实际上深恨金兵入骨的嵬名乾顺便授意耶律南仙母子,让她们担任国使秘密联络赵九妹重建的赵宋朝廷,试图与赵宋朝廷建立秘密盟约联手灭金,同时与金兵有着血海深仇的耶律大石也委托堂妹耶律南仙劝说宋廷与他结盟,缔结一个赵宋、西夏和残辽的三国盟约,约定时间一起出兵攻打金国,让金兵首尾难顾。 然而赵九妹却因为害怕金兵报复的缘故,并没有接受耶律南仙母子替嵬名乾顺和耶律大石提出的结盟要求,同时赵九妹也不想得罪西夏和残辽,没有下令把耶律南仙母子拿下献给金兵请功,选择了命令出面接待耶律南仙母子的宋廷祠部郎韩肖胄,让他安排人手秘密护送耶律南仙母子返回西夏,不敢把这对与金兵有着血海深仇的母子留在国内惹祸。 除此之外,宋军叛徒关云还免费送给了胡昭一个与西夏相关的情报,就是西夏朝廷表面上还是和宋军处于敌对关系,实际上却不断把一些品质稍差的河曲马悄悄卖给宋军,帮助宋军建立骑兵与金兵抗衡,同时也替西夏分担来自金兵的压力。 听到这些消息,至今没敢忘记契丹旧主子的张通古当然是心中百味杂陈,既对这个消息的真假是将信将疑,又悄悄盼望消息不假,自己的契丹主子还有血脉留在世上,身体内流淌着契丹血脉的嵬名仁爱将来还有机会成为一国之君,同时又万分为难,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这个消息如实禀报给自己的金国新主子——以金廷的残暴手段,如果知道敢和他们做对的耶律南仙还没死,绝对能把耶律南仙抓到洗衣院去天天给金兵当***! 迟疑了许久后,张通古这才开口向胡昭问道:“那个叫关云的蛮子,担保这个消息不假?” “回禀主人,他发誓说绝对真有此事!”胡昭赶紧如实回答道:“他还说,这件事在蛮子朝廷里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全是因为早在梁山时就追随蛮子皇帝,所以才有机会参与秘密接见我们大辽的成安公主!” “再给那个叫关云的蛮子一些钱,让他告诉你蛮子皇帝接见我们大辽公主时,是那一个通译帮着翻译的话?”张通古十分冷静的吩咐,又随口问道:“对了,刚才你是不是说过,蛮子皇帝是命令我们认识的韩肖胄安排人手秘密护送南安公主回国?” “主人好记性,小人确实说过这个名字。”胡昭赶紧恭维,张通古默默点头,用心记住了这个重要细节。 那里都有败类,马良的老队伍中也不例外,胡昭又把一笔钱送到了关云面前后,在梁山时就给马良当小弟的御林军曹司关云,还是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当时给赵九妹当翻译的赵宋官吏名字,胡昭一路使钱,找到了这个翻译并且用金兵从汴梁抢来的钱财把他买通后,这个翻译也承认了确有此事,赵九妹确实秘密接见过诈死逃生的耶律南仙母子,还介绍了许多当时的细节,证明关云泄露的情报一点不假。 情况报告到了张通古面前,同时忠心于辽金两国的张通古脸色阴沉得无比厉害,心中也犹豫到了极点,可是在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张通古还是下定了决心优先效忠现在的金兵新主子,流着眼泪自言自语道:“公主殿下,不是臣下不忠,是臣下现在已经是大金之臣,吃着大金的禄米,就只能优先效忠大金朝廷。” 拿定了这个主意后,在准备回国复命的时候,张通古便向宋廷提出要求,说是当年亲自赐给韩肖胄同进士出身的宋徽宗十分思念这个旧臣,希望韩肖胄能北上与他见上一面,介绍宋廷现在的情况,同时喜好汉文化的完颜宗翰也十分欣赏韩肖胄的诗文才华,也想和韩肖胄见一见面,所以张通古便要求赵宋朝廷能够派遣韩肖胄担任使者,陪同自己归国。 不敢得罪金廷,虽然明显有些犹豫,然而迟疑了片刻后,赵九妹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同意了张通古的要求,让韩肖胄担任国使陪同张通古返回金国,顺便替自己探望被金兵抓到堆雪人的宋徽宗父子——当然了,赵九妹最希望的还是让韩肖胄带两杯加过作料的美酒北上,去送给自己的老爸和哥哥享用。 很自然的,张通古把韩肖胄带回了上京城后,当然在第一时间把嵬名乾顺一家敢把金廷当猴子耍的情况,禀报给了完颜吴乞买、完颜杲和完颜宗翰等金国五大勃极烈,上了大当的吴乞买等人也果然是勃然大怒,马上就让人把韩肖胄抓来严刑拷打,逼着他交代实情。 很丢脸,虽然在历史上韩肖胄是一个赵宋忠臣,还是南宋文官中不多的主战派之一,然而在马良改变的这个历史位面上,面对着金兵的皮鞭和烙铁,韩肖胄还是选择了卖国求荣,老老实实的承认西夏朝廷确实耍了金兵,诈死南逃的耶律南仙母子的确靠着自己的引见,秘密见到了赵九妹主动提出三国盟约,也老实交代赵九妹虽然因为太怂没敢接受西夏主动提出的联手灭金盟约,却选择了谁都不得罪,让自己安排人手秘密护送耶律南仙母子返回西夏。 除此之外,主要担任外交事务的韩肖胄还如实坦白,说西夏确实一直在悄悄帮宋军建立骑兵,品种不亚于是黑龙江马的河曲马,实际上一直在同时供应着西夏和宋军两支军队——当然,品质好的骏马归西夏,品质稍差的战马则高价卖给宋军。 得知嵬名乾顺竟然敢这么阴自己,不久前才刚刚与西夏改善关系的金廷上下当然是勃然大怒,也马上就生出了先把西夏干掉和顺便拿下河套产马地的念头——既然河套的战马能被西夏卖给宋军,当然也有可能被西夏卖给残辽,这么重要的战略要地,金兵当然只能是拿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不过金兵却并没有立即敲定先灭西夏后取南宋的国策,原因一是西夏实力不弱,想要灭掉不是那么容易;二是河北、山西等地的汉人百姓反抗过于强烈,牵制了金兵的大量人力和物力,再两线开战的话,对野蛮落后的金国而言无疑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必须慎重行事;第三则是以完颜宗翰和金兀术为首的一部分金廷高官主张暂时忍让,优先灭掉钱粮更多和战斗力更加孱弱的赵宋朝廷,然后再找西夏算帐报仇不迟。 这个时候,运气又一次站到了赵九妹和马良一边,首先是金廷收到夏奸密报,说是耶律大石派遣使者与西夏朝廷秘密联络,已经臣服于金国的西夏朝廷却对金廷隐瞒了此事(史实)。接着是与金兵不共戴天的耶律大石率军东进,攻打名誉上属于金兵统治的蒙古地区,对金兵形成了武力威胁。 这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了! 本来就嵬名乾顺胆敢欺骗己方火冒三丈,再听说西夏朝廷居然还敢在背后搞小动作,再加上耶律大石的威胁,金廷当然再也无法忍耐,一边积极着手准备西征迎头痛击耶律大石,还有做好与西夏全面开战的准备,一边派遣联络西夏,逼着嵬名乾顺交出残辽使者,还有已经秘密回国的耶律南仙母子!同时金廷还无比霸道的要求西夏朝廷允许金国官员入驻河套马场,监督西夏的战马交易! 受限于有限于的人力和兵力,既然已经做好了随时与西夏全面开战的心理准备,那么为了减轻军事方面的负担,金廷当然不能再主动恶化与宋廷之间的关系,所以金廷除了主动下令河北金兵加以克制,不要过于挑衅中原宋军,尽量维持与宋军之间的和平局面外,又破天荒的没有过于为难宋廷使者韩肖胄,在得到了韩肖胄许诺暗中替金廷充当间谍的许诺后,先是允许韩肖胄代表赵九妹探望了宋徽宗父子,然后又释放了韩肖胄归国,装做不知道宋廷与西夏、残辽一度发生的秘密联系。 再接着,可怜的嵬名乾顺当然是哭都哭不出来了,“要朕交出皇后和太子?她们都已经死了,朕怎么把她们交出来?朕总不能把她们的坟挖开,把她们的尸首挖出来交给你们大金吧?!” 金兵使者在西夏君臣面前同样狂傲无比,冷笑说道:“这我管不着,总之我们大金皇帝要你们交人,你们就一定得把人交出来!还有,不要当我们大金朝廷是傻子,一点都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汉奸本色 马良提出的离间计再一次改变了历史的发展轨迹,历史上耶律大石骚扰漠北期间,金兵虽然也曾计划出兵讨伐,然而因为漠北部落不肯出兵出粮给金兵帮忙的缘故,当时主力深陷中原战场的金兵受限于人力和兵力,思量再三后只能是忍气吞声,被迫主动放弃了这次军事行动,让耶律大石很是风光得意了一把。 被马良改变的这个历史位面不同,虽然漠北的蒙古部落还是不肯耗费大量兵力和牛羊物资帮助金兵发起西征,可是因为赵宋朝廷的挑拨离间,金廷对残辽可能造成的威胁更加警惕,加之西夏又死活不肯交出耶律南仙母子,更不肯让金廷间接控制至关重要的河套马场,还有宋金之间提前达成了和议,不必担心大规模两线作战的金廷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发起西征,彻底铲除残辽这个隐患,还有争取吃掉西夏,彻底控制北方产马区。 面对金廷的一意孤行,目前实力还十分孱弱的漠北各部虽然心里还是一万个不乐意,可是在金兵强大的武力威胁下,蒙古各部还是硬着头皮配合金兵发起了这次西征,结果金兵与残辽的战斗也毫无悬念,不管残辽的元气再是如何有所恢复,还是无法与鼎盛时期的金兵主力相提并论,漠北一战,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残辽军队被金兵抽得满地找牙,死伤过半,残败后的耶律大石连临时国都可敦城都不敢回,带着残部直接一溜烟逃到了叶密立,这才侥幸摆脱了金兵铁骑的追杀。 再紧接着,面对着杀气腾腾的金兵主力,心惊胆裂的残辽使者和逃亡到西夏境内的残辽士卒向金兵求和,同时赌咒发誓说耶律南仙母子真的已经断了气,金兵当然不信,坚持还是向西夏发起了进攻,西夏军队被迫迎战,结果却在金兵铁骑面前屡战屡败,不得不改变策略,一边坚守主要的城池要塞,一边不惜代价的向金兵再次求和,期间嵬名乾顺还主动献出了好几名西夏宗室女,用于讨好完颜宗翰和金兀术等金兵主要将领。 西夏军队的表现远比北宋军队争气,虽然在野战中不是金兵的对手,然而在城池攻防战中,西夏军队却和金兵打得有来有回,并没有让金兵占到太多的便宜,而完颜宗翰等人通过多次攻城大战发现了这点后,也开始明白迅速灭夏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再加上西夏贫穷,粮草难以就地劫掠补给,所以在经过了一番讨论后,完颜宗翰等人还是勉强接受了西夏的求和,同意结束这场已经很难取得全面胜利的战事。 当然,西夏朝廷和嵬名乾顺为了求得金兵这群豺狼野兽的让步,自然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除了被迫献出了大量钱粮和两万头牛马骆驼外,还被迫同意让金廷派遣官员参与管理河套马场,监督西夏的马匹贸易,同时还允许金兵派人调查耶律南仙母子的诈死案,承诺允许金兵任意处置‘潜藏’在民间的耶律南仙母子,同时还答应断绝与宋廷、残辽的一切经贸外交联系,在金兵需要时还得出兵帮着攻打宋军或者残辽。 也正因为逼着西夏朝廷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完颜宗翰和金兀术等人当然是得意洋洋的率领金兵凯旋归国,还难得违背完颜阿骨打不许金兵高层铺张浪费的要求,在回到上京后举行了一次规模相当宏大的庆功宴会,一边享受美酒美食,一边逼迫劫掠而来的北宋、西夏和辽国贵妇公主为他们献歌献舞。 好不容易结束了庆功宴会,喝得半醉的完颜宗翰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天色已然全黑,极有兴致的完颜宗翰顺口吩咐一名赵宋宗室女为他洗脚顺便侍寝,不曾想宗室女刚把洗脚水端到他的面前,门外就有亲兵来报,说是深得完颜宗翰喜爱的秦桧求见,还说秦桧有很重要的事要向完颜宗翰当面禀报。 完颜宗翰确实十分欣赏秦桧的才干,即便天色已然全黑,完颜宗翰还是毫不犹豫的就下令召见了秦桧,然后很快的,已经很长时间没和完颜宗翰见面的秦桧就被领到了他的面前,行礼后看到侍女正在给完颜宗翰洗脚,秦桧还赶紧上前一步自告奋勇道:“元帅,请让小人来伺候你浴足吧,也顺便向你禀报一些重要情况。” “那怎么好?你可是宋人朝廷的进士,怎么能让你做这么粗鄙的事?” 完颜宗翰笑着推让,秦桧却坚持推开了侍女取而得之,完颜宗翰也没坚持拒绝,心安理得的享受秦桧伺候,秦桧也这才向完颜宗翰说道:“元帅,小人首先得恭喜你这次西征旗开得胜,大破残辽和西夏,再次取得赫赫战功。但是小人却又说什么都没想到,你的这次西征,竟然为耗时这么漫长,前前后后足足在漠北和西夏征战了差不多一年时间。” “没办法,谁叫道路那么远?”完颜宗翰打着酒嗝随口说道:“其实真正的大战没打几场,关键就是道路太过遥远,耶律大石那条辽狗太能逃,居然能一口气逃出几千里远,还有西夏那帮马匪太不要脸,一边耍赖一边拼命守城,所以才耗费了这么长时间。” “元帅恕罪,容小人直言。”秦桧一边给完颜宗翰捏着脚,一边面带担忧的说道:“小人是发自内心的担忧,担心元帅你这次西征虽然取得了全胜,可是对我们大金朝廷而言,却极有可能是得不偿失啊。” “得不偿失?什么意思?”完颜宗翰奇怪的问道。 “我们给了宋人太多的时间休养生息。”秦桧开门见山的说道:“之前陛下为了全力吞并河北与河东等地,开恩接受了赵构的求和,已然是养虎遗患错失战机,这次元帅你西征漠北又前前后后耽搁了近一年时间,人马疲惫钱粮消耗,短时间内肯定更难发起南征,所以小人不得不担心,赵构那边会乘着这段宝贵的时间拼命备战,对我们大金形成严重威胁啊。” “对我们大金形成严重威胁?”完颜宗翰直接笑出了声音,说道:“就凭那帮只会读书耕田的宋蛮子,也能对我们大金形成严重威胁。” “元帅,请容小人直言,在这一点上你恐怕就过于轻敌了。”秦桧的满脸严肃,说道:“赵构篡位登基之前,我们大金军队与蛮子军队交战上百次,吃到的败仗全部加起来还不到十次,其中除了粮尽北渡和汴梁夜战两场战斗损失惨重外,其他都只是偶然小挫,即便吃了败仗也是损失远比宋人军队为小,甚至就连银术可将军阵亡的应天之战,宋人军队的伤亡损失也都在我们之上。” 说到这,秦桧顿了一顿,又说道:“可是元帅你知道吗?在你西征的将近一年时间里,我们大金军队与宋人军队在河北、河东等地打了多少仗?其中我们大金军队吃了多少败仗?” “多少?”完颜宗翰好奇的问道。 “百人以上规模的战斗,共计打了两百八十二战,我们大金军队输了其中的一百二十九战。”秦桧沉声答道:“我们大金军队输的这一百二十九战中,其中规模在五百人以上的战斗达到了三十一战,千人规模以上的战斗,我们大金输了十三战!” “什么?!” 完颜宗翰大吃一惊,连酒意都立即消退了许多,脱口惊叫道:“不可能!就算河北、河东的大金军队基本上都是二线辅兵,战斗力远远不及我们大金主力,也不可能在蛮子面前输这么多场仗,蛮子军队没有这样的战斗力!” “元帅恕罪,非常抱歉,这是事实。”秦桧沉声答道:“小人统计这些数字,全部都是来源于我们大金的地方州府奏报,全都有案可查。另外小人还必须禀报元帅的是,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宋人还靠着正面强攻,先后拿下了三座县城,另外靠着宋人百姓的里应外合,宋人军队还另外又先后打下过八座城池。” “正面强攻?也能我们大金军队的手里拿下三座城池?”完颜宗翰彻底的目瞪口呆,做梦都不敢相信战斗力曾经孱弱得连战五渣都不如的宋军队伍,竟然能在金兵面前强行攻城得手。 “回禀元帅,这些都是我们大金地方官员奏报上来的实情。”秦桧严肃答道:“小人若有半点夸大,情愿请死!” 完颜宗翰彻底不吭声了,足足沉默了半晌,然后才咬牙切齿的狞笑说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乘着我们稍微打盹的机会,蛮子军队能够通过无数的实战锻炼出这么多精兵劲卒,不但有了和我们大金二线军队正面一战的能力,居然连他们最不擅长的攻坚战也逐渐学着会打了。还真是士别三日,就必须得刮目相看啊。” “元帅,这也正是小人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休息的原因。”秦桧的语气更加严肃,说道:“我们大金两次南征期间,右副元帅(完颜宗望)他们之所以能够迅速扫荡河北,一路势如破竹的攻杀到汴梁城下,关键原因是河北宋军已经上百年没有打过仗,战斗力孱弱,所以才在右副元帅他们面前不堪一击。元帅你当时的对手因为是宋人常年与西夏交战的西军,所以才足足用了八个多月时间才拿下太原,打开南下道路。” “由此可以证明,宋人的军队并非不能打,只是缺少实战锻炼,才出现了河北宋军与陕西宋军战斗力悬殊巨大的情况。”秦桧又接着说道:“而现在的河北宋人军队战斗力飞快提高,摆明了就是他们乘着我们大金主力稍微打盹的机会,在战斗力相对较差的大金地方驻军身上得到了锻炼,积累了经验,所以才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我们如果不加以重视的话,在江南充足的钱粮支撑之下,中原河北的宋人军队必然会成为我们大金的心腹大患!” 完颜宗翰阴沉着脸盘算,片刻后才说道:“明天我就奏请陛下召开勃极烈会议,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他们同意在秋后出兵,大举攻打宋人,一举攻灭赵宋朝廷。” “元帅圣明。”秦桧恭维了一句,又说道:“元帅,现在是四月下旬,距离秋后出兵还有四五个月时间,小人建议,在这个期间,元帅不妨说服我们大金朝廷先行遣使南下,出示宋人开封正副留守宗泽和李纲暗中协助河北蛮子杀害我们大金将士的罪证,以全面开战为威胁,逼迫赵构处死宗泽和李纲,换取我们大金与宋人朝廷延续和约。” “如果一来,赵构如果同意处死宗泽和李纲当然最好。”秦桧阴阴的说道:“赵构杀了他们,河北与中原宋人军队必然人心离散,对赵构大失所望,不会再死心塌地的给宋人朝廷卖命。如此我们只需要另外再找一个借口出兵讨伐赵构,必然不会再遭到河北与中原宋人蛮子军队的拼死抵抗,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赵构如果断然拒绝,对我们大金也有利无害。”秦桧又冷笑着说道:“首先是我们大金出兵可以名正言顺,我们大金将士也必然同仇敌忾,与宋人军队死战到底。其次是宋人朝廷里的主和派与主战派必然会因此斗得你死我活,互相牵制掣肘,有利于我们大金军队南下攻宋分而为之,各个击破!” “妙计,就这么办!”完颜宗翰一听大为满意,马上就狞笑说道:“宗泽和李纲这两个狗蛮子,本元帅早就看他们的偷鸡摸狗不顺眼了,这一次不管是逼着赵构蛮子自己动手,还是我们亲自动手,本元帅都一定要取下他们的首级!” 狰狞说完,完颜宗翰还不顾秦桧就在面前,一把就将侍侯在旁的赵宋宗室女拽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撕扯宗室女的衣服,又把她按在床上疯狂啃咬,其实认识这个赵宋宗室女的秦桧则是心安理得,神色如常的转身离开,全然不顾身后响起的女子凄厉惨叫声和哭喊声。 完颜宗翰这次的攻宋提议终于没有遭到其他四大勃极烈的反对和阻挠,原因一是经过了几年时间的消化吸收后,金廷已经成功的在河北和山西境内控制了大量的土地城池,获得了数量众多的人力和物力壮大实力,具备了大举南下的国力基础。其次就是宗泽和李纲统领的中原宋军,也早就变成了金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仅为河北的抗金队伍提供各种庇护和支持,还多次改打旗帜渡河北上,直接加入抗金战事,金廷对此火冒三丈,无数次发誓必然报复。 最后,再加上金廷决策层狂热的侵略本性,对富庶江南的垂涎眼红,所以完颜宗翰的提议当天就在勃极烈会议上得到了通过,在金兵刚刚才西征归来的情况下,五大勃极烈依然还是一致决定在今年的深秋季节大举南下,全力争取一举攻灭赵宋朝廷——至少也得夺取长江以北的所有土地城池。 秦桧的计策也得到了金兵决策层的一致叫好,让金廷第二天就派遣了使者南下与赵宋朝廷联络交涉,出示河北金兵收集的宗泽和李纲暗中支持河北义师抗击金兵的罪证,逼迫赵九妹自毁长城处死这两个宋军主战派的头面人物,以此分化赵宋朝廷,同时也争取迫使赵九妹就范,让宋廷人心离散,河北与中原的宋军将士不再全力抗金。 ------------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九妹的应对 多亏了秦桧不懂货币经济,没有发现另外一个极其重要的情况,否则的话,金兵是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发起针对残辽和西夏的西征,只会红着眼睛全力南下,首先找把他们当猴子耍的赵九妹算帐。 秦桧没有发现的这个重要情况非常搞笑,那就是河北山西的抗金义师,其实是在拿着金兵的资金在打抗金战争,抗金义师的吃饭、穿衣、武器和一应开支,其实大部分都是来自于金国自身的产出,赵宋朝廷虽然的确大力资助北方义师武装抗击金兵,实际上真正投入的钱粮物资却并不多,并没有给赵宋朝廷增加多少的财政负担。 造成这一情况的关键原因就是交子,虽然就连马良都一度不明白赵九妹这个银币为什么要拼命维护和重建交子的信用,可是交子成功的在金国本土建立了货币信用后,北方的抗金义师就可以拿着赵宋朝廷提供的交子,在金兵的控制地市场上买到粮食、布匹、生铁、武器和马匹等作战必需的物资,不再需要赵宋朝廷冒着巨大的风险,辛辛苦苦的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运送这些物资北上提供给抗金义师,支持抗战只需要把方便携带和隐藏的交子拿到北方,发放到抗金义师手里就行。 如此一来,不仅赵宋朝廷减少了大量的财政负担,抗金义师有了稳定可靠的财政物资来源,交子这破玩意还在悄悄的一直在给金国经济放血,不断的削弱金兵国力。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鉴于交子的信用良好和携带方便这两大优势,赵宋朝廷超量发行的交子被北方抗金义师拿着在金兵控制地换购成了各种物资之后,虽然也有一部分回流到了宋军控制地,然而大部分的交子却滞留在了金兵控制地继续流通,代替铜钱白银成为金兵控制地的通行货币,这些交子对应的币值自然也被抗金义师吞没,所以北方抗金队伍的军费开支,实际上就变成了金兵在承担。 赵九妹的这个阴招自然大为加速了抗金义师的发展壮大,在短短三年左右的时间里,北方抗金义师迅速完成了从无到有和从弱到强的质变,河北与山西境内,大小规模不一的抗金队伍达到了六十余支,分别活跃在敌后战场的各个地区坚持抗金战争,不断打击和削弱金兵的地方驻军,给金兵造成了巨大损失,让金兵始终无法真正控制河北两路与河东路,其中最为著名的八字军,不仅兵力规模达到了十几万人,还初步具备了攻城攻坚的能力,成为了金兵地方驻军闻风丧胆的存在。 一直都在暗中支持北方义师的中原宋军也获得了长足进步,在高产作物还没有来得及大规模种植的情况下,靠着宗泽和李纲等爱国将领的不懈努力,中原宋军不仅将兵力扩大到了数十万人(实数),还在开封城中囤积了可以支用将近一年的粮草,成功将一度破败凋敝、瘟疫横行的汴梁城建设了中原战场的战略支撑点。 与此同时,利用改变旗号秘密渡河参战的手段,中原宋军还积攒了大量的实战经验,锻炼出了一支支能够与金兵二线队伍正面抗衡的可用之师,整体战斗力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岳飞和杨存中等未来名将也在战斗中逐渐脱颖而出,无可争议的成为了宋军的未来之星。 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历史上刚刚拼凑起一支杂牌军队就敢大喊北伐的宗泽,当然不止一次的秘密上表,奏请尽快发起北伐,收复北方失土,还有救回被金兵抓去东北堆雪人的宋徽宗父子。可惜不仅赵九妹死活不肯答应,就连马良都一再写信劝说宗泽保持冷静,不要过于低估了北伐反攻的巨大难度,同时一再提醒宗泽和李纲要尽量克制,不要过于刺激金兵,尤其是不要让金兵抓到宗泽一直都在支持北方义师的把柄。 很可惜,就象赵九妹说的一样,纸里包不住火,即便宗泽和李纲多少听了一些马良的规劝尽量克制,然而因为中原宋军不断改换旗帜轮流北上抗战的缘故,金兵方面其实早就拿到了宗泽等人的铁证。所以到了建炎四年的夏季,敲定了在当年秋后大举南征的军事计划后,早就对宗泽和李纲怒不可遏的金廷马上就派遣契丹人萧仲恭担任国使南下,带着一个叫郭俊民的宋军降将来与赵宋朝廷联络,逼着赵九妹自毁长城,处死坚决抗战的宗泽和李纲。 郭俊民(史实人物)原本是宗泽的麾下将领,因为率军渡河北上参与抗金战争被俘,当了俘虏后贪生怕死,无耻投降了金兵,现在被金兵使者带到了建康后,郭俊民当然就成了宗泽和李纲暗中出兵抗击金兵的铁证,交代的证言让精明过人的赵九妹都无法辩驳,只能是阴沉着脸赶紧盘算对策。 被秦桧料中,贪图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和平局面,以汪伯彦、黄潜善为首的主和派果然对宗泽破口大骂,极力主张赵九妹委屈求全,满足金兵的要求处死宗泽和李纲,换取金兵延续与宋廷之间的和约。同时萧仲恭也明白告诉赵九妹,就是赵九妹如果不把宗泽和李纲的脑袋交给自己带回金国,那么金兵马上就会大举南下,一举攻灭赵宋朝廷。 知道岳飞的下场,这个期间马良当然一直都在提心吊胆,时刻准备着站出来劝阻反对,即便是和赵九妹撕破脸皮都要保住宗泽和李纲。然而让马良颇为意外的是,赵九妹这个怂货黑着脸盘算了许久后,竟然这么说道:“这事情朕必须调查清楚才能做决定,请上使先回使馆休息数日,待朕查清楚原委真假,然后再给上使答复。” “人证物证具在,宋帝还要查什么?”萧仲恭傲慢的问道。 “当然是查这些人证物证的真假。”赵九妹随口回答,又难得态度强硬的立即吩咐道:“来人,送金国上使返回使馆休息。还有,把郭俊民暂时带下去好生安置,朕要亲自仔细审问,看看宗泽和李纲是否真的公然破坏宋金和约。” “上使救我!” 听到这话,又看到贾虎统领的皇宫卫士立即上前拿人,投降卖国的郭俊民当然是心中大慌,赶紧开口向萧仲恭求救。萧仲恭却是自信满满,冷笑说道:“没事,既然宋帝要亲自审问你,那你就给宋帝一个面子,让他随便审吧,本使倒想看看,宋帝敢把你给怎么样?” 人在屋檐下的郭俊民无奈,只能是乖乖的随着卫士下去等候审问,萧仲恭也大模大样的随着宋廷的外交官员返回使馆休息,赵九妹则没有理会跃跃欲试准备发表意见的文武百官,吩咐道:“散朝,马良马卿家一个人留下,其他的人都回去吧,宗泽和李纲的事,明天再商量。” 知道赵九妹是想和他的绝对亲信马良单独商量对策,虽然心中妒忌羡慕,可是被赵九妹用政治手腕摆弄得服服帖帖的宋廷百官还是不敢抗议,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唱诺告退。结果百官才刚走完,赵九妹就向马良问道:“卿家,这事你的意见如何?” “绝对不能答应金兵的要求!”马良赶紧开门见山的表明态度,说道:“宗泽和李纲虽然性格过于刚直,做事也不够机密,但是他们在我们中原将士和北方义师的队伍中有着崇高的威信,陛下若是为了委屈求全,满足金兵的无耻要求,那么必然人心离散,全天下的军民百姓都会对陛下你大失所望!” 言罢,害怕自己的这些话说服不了赵九妹,马良赶紧又主动说道:“陛下,我们可以另想办法应对金人,既保住宗泽和李纲,又继续稳住金兵。” “没有这个可能了。”赵九妹也把话说得十分直接,说道:“金兵不是傻子,既然发现了我们通过宗泽和李纲一直在悄悄给他们放血,当然就不会再给我们慢慢削弱他们的机会,所以不管我们想什么办法,金兵都不会再上当了。” “那陛下打算如何应对?”马良小心翼翼的问道。 “打吧。” 赵九妹的回答让马良愕然,非常坦率的说道:“既然没有办法再稳住金兵,那我们就坚决以武促和,立即开始着手准备迎战,用武力让金兵知道他们不可能灭得掉我们,逼着他们重新回到谈判桌上延续和约,为我们的北伐反攻争取更多的备战时间。” “陛下,你真的下定这个决心打了?”马良既惊喜又意外的问道。 “是金兵逼着朕下定这个决心的。”赵九妹非常无奈的说道:“金兵的要求已经突破了朕的底限,既然朕无法接受,就只能是用武力应对。” 说完了,赵九妹也是主动补充道:“当然,也不能一点后路都不留。这样吧,让卫士去逼着那个郭俊民写一道认罪书,承认他是因为贪图升官发财才故意陷害宗泽和李纲,再逼着他在认罪书上签字按手印,再喂他一杯毒酒,然后告诉金国使者,就说他是暴疾而亡。” “陛下圣明,此计大妙!”马良赶紧恭维道:“逼着郭俊民那个叛徒承认他是在故意陷害宗泽和李纲,再把他杀了灭口,那么到了我们用武力让金兵明白他们已经吃不掉我们以后,我们就可以用这个借口再次求和,让金兵有台阶可下容易接受。甚至还可以把责任推给萧仲恭那条契丹胡狗,说是他故意挑起宋金战争,意图让残辽乘机复国,拿他的血来重写宋金和约。” “兄长,多亏你是一个正直无私的大忠臣啊。”赵九妹笑着说道:“不然的话,朕的朝中忠良,都不知道要被你害死多少。” 马良哈哈大笑,也承认自己确实很有些陷害忠良的潜力。而大笑过后,马良先是让贾虎安排卫士去依令而行,然后又无比好奇的向赵九妹问道:“陛下,臣下斗胆请教一个问题,你真的没有考虑过满足金兵的要求,处死宗泽和李纲换取延续和约?” “兄长,这你就太小看朕了。”赵九妹随口说道:“朕再蠢也知道宗泽和李纲是朕的忠臣啊,让朕杀死忠臣去讨好敌国,朕有那么傻吗?” 听到这话,马良当然是更加意外,还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时看到的一篇文章,说是历史赵九妹之所以决定处死岳飞,真正的原因并不是金兵的逼迫,而是在因为在岳飞遇害前头一年的淮西之战中,赵九妹曾经先后十五次命令岳家军东进增援淮西战场,可是岳飞却一次都没有执行……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简单,既然是投降卖国的叛徒,骨头自然都硬不到那里,被宋廷卫士拿鞭子和烧红的烙铁耐心开导劝说了一番之后,郭俊民果然乖乖的承认是他在污蔑陷害宗泽和李纲,事实上宗泽和李纲并没有做过任何破坏某某团结的事,接着温柔的邀请郭俊民在认罪书上签名和按了手印后,宋廷卫士又拿来了一杯美酒坚持灌进了郭俊民的嘴里,让他突然暴疾而亡。 再接着,赵九妹当然理直气壮对着文武百官出示了郭俊民的认罪书,又更加理直气壮的宣布绝不接受金廷的无理要求,结果看到了伤痕累累的郭俊民尸体,宋廷百官倒是个个默不作声,立即明白赵九妹的态度立场,金兵使者萧仲恭却是几乎气爆了肚皮,扔下了无数狠话之后,当天就气冲冲的启程返回北方报信。 事还没完,收到了萧仲恭当天就离开了建康的报告后,马良赶紧向赵九妹提议道:“陛下,应该把这些情况立即告诉给宗老前辈和宇文太宰他们,让即刻准备全力迎战。还有,最好再反复叮嘱一下他们,叫他们在金兵到来后以守为主,尽可能避免野战。” “把情况告诉给他们就行了,至于叮嘱就没必要了。” 赵九妹淡淡说道:“宇文虚中和金兵主力交战多次,清楚我们大宋军队和金兵精锐主力的巨大差距,不用叮嘱他也不会胡来。至于宗泽和李纲两头犟驴嘛,给他们打这个招呼也是浪费力气,他们只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由着他们的性子行事。” “慈不掌兵,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赵九妹又语气平静的说道:“省得他们在金兵的地方驻军身上稍微占到点便宜,就不知道了天高地厚,一天到晚嚷嚷立即出兵北伐,既烦人,对朕来说也有一定压力。” 马良默默点头的时候,赵九妹又在心里补充道:“也顺便突出一下朕的直属军队,让这些手握兵权的地方重臣知道,他们如果敢有什么异心,朕的直属军队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迅速收拾他们。” ------------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现实很骨折 “驱逐鞑虏!光复河山!” 收到宋廷消息,得知金兵极有可能将大举南下和宋廷也已经准备全力迎战的情况下,处于抗金第一线的中原宋军将士不仅没有半点的恐惧担忧,相反还纷纷振臂欢呼,兴奋终于可以和金兵决一死战,铁杆主战派宗泽和李纲等人更是兴高采烈,不断称赞九妹英明。 中原宋军的士气之所以如此高昂,与目前一片大好的抗金形势有着很大关系,在黄河以北的战场上,王彦率领的八字军已经基本上控制了整个太行山区,迫使金兵的地方部队只能是退守井陉、平定等几个重要城市,当地的金兵不要说是镇压八字军了,就是连互相联络都十分困难,假如八字军不去考虑代价和后果的话,彻底切断河北与山西的联系都不是没有可能。 北方的抗金义师不仅在山区活跃,靠着中原宋军的暗中帮助和北方汉人百姓的大力支持,大大小小的抗金义师还不断在华北平原上游击作战,穿插迂回流窜奔袭,把金兵地方驻军搅得是焦头烂额,虽然北方百姓也因此蒙受了许多的战火之灾,可是却彻底粉碎了金兵完全吞并河北两路与河东路的美梦,也随时可以协助和接应宋军北伐反攻,光复中原。 京东两路的抗金形势也非常喜人,即便因为战乱影响和远离建康,宋廷在京东两路的控制力受到了严重影响,导致当地的盗贼横行,战火纷飞,可是这些占山为王的土匪草寇却大部分在民族大义上毫不含糊,不仅纷纷拒绝金兵的收买拉拢,经常与金兵展开游击斗争,许多土匪头子还公然表态,承诺宋廷只要给他们官职、编制和钱粮,他们随时都可以接受宋廷的收编,正式成为宋军一员。 所以如果只看目前的表面形势,宋军不仅可以轻松挡住金兵的再次南侵,还可以乘机反攻打过黄河,收回战前失土,甚至在中原河北战场上消灭金兵主力都不是没有希望。 过于理想化,做梦都想雪耻复仇的宗泽和李纲等人都没有看到这大好形势背后暗藏的隐患,所以在收到赵九妹要求他们准备迎战的命令后,宗泽和李纲马上就统领着中原宋军开始了全力备战,在黄河南岸的几个重要渡口全都修筑起了坚固工事,同时还几次上表进言,建议赵九妹提前做好出兵协助中原宋军反攻河北的准备。 还好,虽然坚信自军能够击败金兵,但是宗泽和李纲等人还是听了马良的规劝,刚刚开始推广种植的红薯和土豆才刚成熟,马上就被宋军全部收割入库,即便不敢保证把所有高产作物都控制在手里,却也基本杜绝了被金兵大量抢走的可能。同时汲取金兵此前奔袭抢渡的经验,宗泽和李纲也没敢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除了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建立黄河防线外,也没忘记加强中原各地的城防设施,多少做好了一些被金兵突破黄河的心理准备。 在这个期间,宗泽和李纲还派出了许多使者联络河北各地的抗金义师,约定在金兵大举南下时,一起出兵攻打金兵的地方驻军,容金兵控制的河北城池无法为金兵主力提供粮草补给。另外宗泽和李纲还对王彦统领的八字军寄以了厚望,通过书信力劝王彦统领主力走出山区,南下到黄河战场配合宋军夹击金兵主力。 北方义师的答复也让宗泽和李纲喜出望外,包括历史上强娶亲生女儿在内的孔彦舟在内,几乎所有的抗金义师首领都承诺会在金兵南下时全力阻击,阻挠金兵地方军队为金兵主力提供后勤支持。王彦也一口答应在金兵南下时集结主力,赶来黄河战场配合中原宋军作战。 确认了王彦等抗金义师首领的答复,大喜过望的宗泽马上就吩咐道:“快快,赶紧再给陛下上表,让陛下尽快知道这些喜讯,建议陛下出兵北上,协助我们与金兵决战于黄河战场。” 很可惜,宗泽和李纲联名的这道奏章如何泥牛入海,没有得到赵九妹的任何答复,同时做为主战派代言人的马良还来信劝说宗泽不要轻敌,低估金兵骑兵在平原战场上的恐怖战斗力,同时还对中原宋军与八字军前后夹击金兵主力的战术计划提出了质疑,担心只擅长山地作战的八字军到了平原战场上,战斗力会受到严重影响。 看完了马良的这道书信,不管在那一个历史位面上都坚决主张北伐的宗泽当然是大失所望,还忍不住向李纲说道:“想不到就连马太尉都这么保守谨慎,对我们能够战胜金兵如此毫无信心。” “不奇怪。”李纲毫不客气的指出道:“马太尉之前被迫在梁山落草为寇,过惯了颠沛流离的苦日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然不怕金兵。但是现在不同,久居建康繁华之地,过的还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马太尉不再希望打仗很正常。” 宗泽默默点头,也承认马良已经有些被建康的安逸生活给泡软了骨头,然后宗泽又很快打起精神说道:“没关系,只要我们能在黄河挡住金兵,让朝廷看到我们已经具备了与金兵正面抗衡的实力,陛下必然会改变国策,下定决心出兵北上,协助我们与金兵主力决战于黄河战场!” “不错!”李纲非常认同宗泽的看法,说道:“只要我们在前线打漂亮了,陛下就一定会改变策略,宇文太宰统领的淮南军距离我们也不远,陛下即便临时决定更改国策,也误不了什么事。” 在宗泽和李纲等主战派望眼欲穿的期待中,到了九月底的时候,北方终于还是传来了让宗泽等人大喜过望的消息,金兵果然乘着天气逐渐寒冷的有利气候,打着追究宋廷违反和约的旗号,以完颜宗翰为主帅,集结了超过十二万的主力部队大举南下,走真定和磁州这条旧道向着南方杀来。 确认了金兵的南下道路后,宗泽和李纲当然是一个比一个笑得更开心,至于原因也很简单,真定、磁州这条路恰好就是河北义师活动最为活跃的地区,同时距离八字军的控制地太行山区也不远,金兵走这条路南下,不仅肯定会遭到抗金义师的层层阻击,后勤粮道也会受到严重威胁,同时中原宋军与八字军联手夹击金兵的战术计划也更有希望达成。 对视大笑过后,年过七旬的宗泽还又不听李纲的一再劝阻,坚持以老迈之身统兵北上黄河防线,亲自指挥阻击金兵渡河的战斗,让李纲坐镇汴梁统领全局。然而就在宗泽率领军队即将出发的时候,北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活跃在真定境内的抗金义师游瘭所部被金兵歼灭,游瘭本人还被金兵生擒,装进麻袋活生生用战马践踏而死。 “怎么可能?!” 听到这消息,宗泽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不敢相信游瘭所部会这么容易就被金兵歼灭,李纲同样大吃一惊,说道:“怎么会这么快就被金兵歼灭了?游瘭这支义军可是把金兵的井陉驻军打得连城都不敢出,游瘭本人更是我们大宋西军的老将士,战场经验丰富,他的军队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就被金兵灭掉?” 没有人能回答李纲的问题,宗泽沉默了许久后,也只能这么安慰道:“或许只是一个意外,游将军肯定是太轻敌了,一时大意撞上了金兵的大股骑兵,所以才吃了大亏。” 坏消息不断传来,宗泽遥祭了西军老卒游瘭后,按照原订计划如期率军北上,结果还没等宋军主力赶到最有可能受到威胁的滑州渡口,真定那边又传来了噩耗,说是以封龙山为据点的抗金义师吴元思所部被金兵消灭,吴元思苦心经营了两年多时间的封龙山山寨,在金兵面前还没能抵抗上一个白天的时间。 宗泽顺利抵达让马良声名鹊起的白马津渡口时,赵州又传来未经证实的消息,说是在赞皇山建立抗金根据地的赵州义师宋才所部被金兵歼灭,另一支赵州抗金义师吕泰所部则无耻投降了金兵,成为了金兵南侵的马前卒。 与此同时,响应中原宋军号召,毅然向金兵地方驻军发起主动进攻的抗金义师,由于严重缺乏攻坚经验和缺少攻坚器械的缘故,也纷纷在据城据垒而守的金兵地方驻军面前败下阵来,不仅没能达成破坏金兵后勤补给的战术目的,还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死伤了大量的抗金勇士。 再接着,为赵宋新朝廷贡献了大量文武人才的邢州地区,还直接遭到了金兵主力的血洗报复,大量的宋军将士家眷被杀遇害,无数村庄被金兵主力夷为平地,抗金义师活跃的大陆泽一带,则被金兵直接杀成了无人区,堆积如山的尸骸和流淌的鲜血,让大陆泽的湖水都带上了血腥味。 接下来遭到金兵疯狂报复的,还有宗泽起家的磁州地区,为了惩罚磁州籍大宋将士英勇抗金的行为,金兵不仅在进入了磁州境内后见人就杀,见房就烧,还在磁州城里实施了屠城,在磁州地区活跃的几支抗金义师,也被金兵主力分出不多的军队就轻松歼灭或者重创。 在杀红了眼的金兵面前,组织不够严密的抗金义师很快就出现了叛徒,先是士卒不断逃亡,然后阻拦在金兵进兵道路上的抗金义师纷纷放弃辛苦建立的根据地转移逃命,最后历史上的著名禽兽孔彦舟,还干脆设计杀害了被金兵切齿痛恨的友军部队首领魏子民,拿着魏子民的人头,带着自己的麾下队伍和强行收编的魏子民麾下士卒,一起向金兵投降。 面对着彻底一面倒的局面,宗泽还忽然想起了一个可能,惊讶说道:“金兵故意挑抗金义师最多的道路南下,莫非是想搂草打兔子,顺便解决我们大宋在河北的抗金队伍?” 及时赶到的八字军信使给原本已经有些泄气的宗泽打了一剂强心针,与八字军取得联系,得知王彦已经带着八字军主力从林虑走出了太行山区后,宗泽马上就认为前后夹击金兵主力的机会已经到来,便不顾亲生儿子宗颖的劝阻,毅然采纳了部将刘衍的建议,故意在白马津渡口的黄河上主动搭建起了一座浮桥,以此引诱金兵主力选择到中原宋军主力守卫的白马津渡口渡河。 宗泽故意给金兵留下一条狭窄的浮桥,目的当然是想引诱金兵采取加油战术渡河,让严阵以待的中原宋军可以逐口逐口的把金兵吃掉,慢慢削弱金兵。结果让宗泽心中暗喜的是,金兵果然上了他的大当,不仅在的引诱下直接来到了白马津渡口,率先抵达战场的金兵前队还眼红河上的浮桥,蔑视宋军的战斗力,刚到现场就马上发起抢渡,试图夺取黄河浮桥的控制权。 金兵的轻敌也终于让中原宋军打了一个胜仗,利用金兵士卒无法大量快速过河展开兵力的机会,中原宋军利用神臂弓和事先修筑的坚固工事给了金兵一个迎头痛击,把发起抢渡的金兵杀得死伤惨重,不得不被迫主动撤退,宋军将士欢呼震天的同时,因为友军接连惨败遭到重创的士气也终于有所恢复。 吃到了苦头的金兵还算懂得汲取教训,即便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兄弟率领着金兵主力抵达了白马津后,也没再敢打那道狭窄浮桥的主意,选择了在黄河北岸建立营地,同时派人到上下游收集渡船,摆出了打算先做好充足准备再发起渡河的架子。宗泽见了当然心中暗喜,知道只要王彦率领的八字军主力能够顺利抵达,宋军就有希望获得前后夹击金兵的机会。 另一位爱国将领王彦没让宗泽失望,腊月十三这天的下午,凛冽的寒风中,王彦麾下的信使终于还是来到了宋军营地,给宗泽带来了王彦率领的十万八字军主力,已经顺利抵达了清水北岸的喜讯。结果宗泽还算冷静,虽然心中大喜过望,却还是赶紧安排人手北上与王彦联系,要求严重缺乏骑兵的八字军不要急着渡过清水,先南下到滑州城的正北面接近接近渡口战场立营,然后再伺机而动。 运气在这一刻突然背离了宗老英雄,天色将黑时,天上不仅突然降下了纷飞大雪,气温还突然下降得无比严重,以至于宗颖亲自伺候宗泽睡前清洁时,脸脚还没洗完,一大盆热水就已经变成了略感冰凉的温水,宗泽见了难免叫苦,说道:“糟了,如果今年的冬天和靖康元年的冬天一样,冷得连黄河都冻上,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一语成谶,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年老体衰的宗泽才刚起身,宗颖和刘衍等将就已经脸色苍白的来报,说是黄河已经被昨夜的严寒冻上,宗泽听了大声叫苦,赶紧冲出营地到黄河岸边查看情况,结果到了黄河边上时,曾经波涛汹涌的黄河河面不仅已经被冻成了一片坦途,冰面上还已经有许多脚上包着稻草的金兵士卒在来往活动,检查冰面的结实情况。 不敢相信的呆立了半晌,直到宗颖一再提醒,胡子眉毛已经被冻出冰屑的宗泽才慢慢回过神来,又突然心中一惊,脱口说道:“糟糕!王彦那边情况比我们更惨,清水的流量远不及黄河,现在河面肯定比黄河冻得更结实,他又刚到黄河战场,根本来不及建立坚固营地,金兵如果分出骑兵奔袭,他肯定很难抵挡!” “留守,应该让我们的军队立即做好出击准备!”刘衍赶紧建议道:“倘若发现金兵骑兵大举出击,奔袭向北,我们就立即出兵北上攻打金兵营地,围魏救赵给王将军他们分担压力。” 宗泽一听马上点头,也赶紧返回宋军营地安排出战准备,结果也不出宗泽等人所料,中原宋军这边才刚做好今天打一场大仗的准备,斥候就送来急报,说是金兵果然分派出了超过三万人的骑兵北上,奔袭向了宋军昨天才刚刚知道的八字军驻地。宗泽闻报不敢怠慢,只能是果断命令宋军出动八万大军出营,过河强攻金兵的营地。 让宗泽意外,他被儿子逼着裹了一件皮裘出营后,出击宋军才刚整理好队伍,北岸的金兵营地就已经打开了营门,在已经分兵而战的情况下,主动出兵迎击宋军。原本还担心金兵死守不出的宗泽心中暗喜,赶紧命令宋军北上与金兵对阵,然后还在心里说道:“既然分兵奔袭,出动的肯定精锐战兵,老夫就不信了,我的八万主力,还打不过你们的二线军队!” 非常悲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折。 不是宋军将士贪生怕死不敢卖命,也不是宗泽轻敌大意指挥失误,关键还是战斗力方面的碾压,在颠峰时期的金兵面前,尽管中原宋军的整体战斗力已经得到了明显提高,全军上下也拿出了惊人的斗志和毅力与金兵展开血战,可是激战了大半个白天后,一直都在被动挨打的宋军各部还是纷纷被金兵击溃,骄横不可一世的金兵骑兵还差点冲到宗泽的旗阵面前,逼得宋军的核心队伍重步兵只能是主动退却,掩护宗泽撤回营内据垒坚守。 泼洒的鲜血染红了被雪花覆盖的大地,雪地上横七竖八,密密麻麻,躺满宋军将士的尸骸,金兵在营外欢呼雀跃,狂妄挑衅,宗泽却是在宋军营内老泪纵横,也终于明白了赵九妹为什么对他奏请决战的建议置之不理,和他一样忠心耿耿的马良,为什么会改变立场,坚决反对自己在中原战场与金兵主力展开决战的计划。 次日上午,黄河北岸又传来噩耗,说是王彦率领的十万八字军被金兵的三万骑兵彻底击溃,士卒死伤无可计数,尸骸连绵,足足延伸了二十余里,辛苦积攒的粮草物资全部丢失,王彦本人也在混战中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已经亲眼见识过金兵主力的惊人战斗力,宗泽当然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神情木然的呆坐了半晌后,宗泽还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心道:“金兵主力之前不肯急着渡河,该不会是故意等八字军主动上门送死吧?” 再接着,宗泽又马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危险,暗道:“黄河已经守不住了,淮河不仅比黄河更难守,宇文太宰手里的淮南军兵力还比我还少,如果他也守不住淮河,金兵一路长驱直入,岂不是可以直接打到长江边上?马太尉统领的长江守军几乎全是新兵,还怎么守长江?”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层层设防 宗泽其实用不着特别的羞愧,黄河一战,虽然他的确要承担轻敌的责任,企图与八字军前后夹击金兵的战术计划也通过事实证明只是纸上谈兵,然而在他的激励下,中原宋军发挥出了极其顽强的战斗力,给敌人造成的伤亡损失大大超过了金兵高层的预估,继而还间接导致了金兵被迫调整南下战术。 金兵之前的南征战术原本是这样,通过汉奸细作探听到中原宋军在汴梁城里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又眼红宋廷为了建立金银交引处在滑州城里囤积的黄金、白银和铜钱,金兵原本是想先拿下滑州和汴梁,取得了充足的物资补给后,再以粮草充足的汴梁为前进基地,沿着汴水运河继续南侵,如此既可以保证金兵的粮草补给,又方便把从南方劫掠到的金银钱财转运回北方。 宗泽统领的中原宋军迫使金兵重新考虑这个南征战术,黄河决战之前,多次展开的宋金会战中,除了种师道靠着现代器材开挂赢了两战外,金兵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以少胜多,甚至还创造过用十七名骑兵打垮三千多宋军的奇迹,所以完颜宗翰亲自统领四万金兵与宗泽的八万宋军决战前,预计的是金兵将以千人以内的伤亡取得胜利,其中真正当场阵亡的金兵还不可能超过五百人。 这一次是轮到完颜宗翰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折,尽管这场决战一直都是金兵以弱势兵力压着宋军打,期间几乎没有给宋军发起反击的机会,可是因为中原宋军的顽强抵抗,这场毫无悬念的决战,竟然足足打了大半个白天,金兵才相当吃力的打溃了宋军,并没有象完颜宗翰预料的一样迅速将宋军杀得土崩瓦解。 更让完颜宗翰震惊的还是金兵的损失,一场血战下来,竟然有超过九百人的金兵士卒当场阵亡,受伤者达到一千五百人,其中三百多人还是断手断脚流出肠子的重伤,真正的损失达到了完颜宗翰预估的一倍还多,这样的损失虽不至于让金兵伤筋动骨,却也绝对折断了一根金兵的指头。 率军奔袭八字军的金兀术也被迫承认宋军确实变强了,靠打山地战成名的八字军虽然在平原上发挥欠佳,装备方面也不及宋军正规军,可是靠着密集的步兵方阵,八字军还是拿着相对比较粗陋的武器给金兵造成了不小损失,战斗力远非以前的战五渣宋军可比,以至于金兀术还被迫承认了另外一个事实,如果不是天气帮忙冻结了河水,金兵想要击败八字军注定只会更难,伤亡也只会更多。 这些情况当然让完颜宗翰和金兀术等人明白宋军确实有了巨大的进步,也不得不担心如果继续采取原订战术的话,自军在强攻滑州和汴梁期间可能蒙受的惨重损失。所以统计完了金兵的伤亡数字后,菩萨太子完颜宗望马上就说道:“必须得重新考虑是否强攻滑州,滑州是蛮子的金银交易重镇,城池相当坚固,宗泽老蛮子又可以随时率领蛮子军队进城驻扎,我们想靠强攻拿下滑州必然很难,而且就算得手也必然伤亡巨大。” “不止是滑州,汴梁也必须得重新考虑。”完颜宗翰面无表情的说道:“细作探报,宗泽和李纲这两个蛮子不顾汴梁破败凋零,坚持投入了大量钱粮修缮和加固汴梁城墙,还增设了许多的城防设施,他们麾下的蛮子军队战斗力又大大超过我们的预料,想强攻拿下汴梁城,很可能是一个得不偿失的买卖。” “那用老办法吧,避实击虚,调虎离山。”金兀术提议道:“绕开滑州和汴梁这两座坚城不打,专挑蛮子守兵薄弱的城池下手,一边劫夺粮草补给军队,一边调虎离山,引诱蛮子出兵救援这些城池,攻城打援在野战中收拾蛮子。” 这一手是金兵的拿手好戏,此前金兵两次奔袭汴梁将军抽车,就是用这一手把宋军抽得欲哭无泪,所以听了金兀术提议后,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等人只是稍微了片刻,很快就放弃了原订的战术计划,决定战术用老办法绕开宋军坚守的重要城池强行奔袭,还决定连汴梁都不去,直接就从陈桥南下陈留,然后再沿汴水运河南下。 金兵这一手再一次把宋军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眼睁睁的看着金兵踏冰过河大步南下,宗泽虽然在心里恨不得把完颜宗翰等人个个生吞活嚼,却因为实力限制,再也不敢冒险出兵白白送死,只能是直到金兵南下走出七八十里远,宗泽才提心吊胆的带着宋军南下追赶——与其说是追赶,不如说是护送金兵深入中原腹地。 宗泽和李纲把大量人力物力投入黄河防线和汴梁城防,忽视了腹地诸城城防建设的隐患也逐渐展现,虽然是千年古城,然而陈留的城防并不坚固,守军也不是什么精锐强兵,面对着急于夺粮补给的金兵,陈留城在金兵的强攻只支撑半天时间就宣告城破,城中钱粮几乎尽数被夺,百姓的死伤也相当惨重,而宗泽率领着中原宋军却只能是在近百里外默默流泪,深感愧对陈留同胞。 既然连陈留这样的名城都守不住,当然就更别说下游的雍丘、襄邑和宁陵三城了,不过在金兵一路势如破竹的杀到了应天城下时,宗泽也再沉不住气了,赶紧命令宋军加快前进,把军队拉到了距离应天不到五十里的地方立营,随时准备着拼死出击,救援赵九妹的龙兴之地应天城——应天和金兵的仇怨太深,一旦城池被破,后果自然不敢想象。 好在宗泽很快就发现自己不过是虚惊一场,因为在加快行进的期间,应天的宋军突然派人与他取得联系,让宗泽知道了京东西路制置副使郭永,已经抢先一步率领援军赶到应天增援的喜讯,让宗泽不必冒险过于靠近应天府,给金兵的优势骑兵突然发起偷袭机会。宗泽听了大喜,赶紧向应天方面派来的信使问道:“郭副使是奉谁的命令增援的应天?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回禀宗留守,是陛下的圣旨。”应天信使如实答道:“陛下早有圣旨给郭副使,让郭副使收到了金兵抵达滑州渡口的消息,不用请旨就立即率领大名府一带的黄河驻军南下增援应天。” 听到这话,宗泽心中自然是五味杂陈,不得不叹道:“陛下圣明啊,居然早就料定老朽守不住黄河,确实圣明啊。” 赵九妹和马良的未雨绸缪自然让金兵队伍火冒三丈,原本完颜宗翰和金兀术还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应天城,屠杀城中所有百姓给银术报仇,可是完颜宗翰等人却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以赵九妹和马良为首的宋军指挥中枢,竟然早就料到了他们的进兵路线——虽然难度不高,早早就抢先调动援军补强应天防御,给金兵拿下应天制造了巨大难度。 再怎么窝火也没用,经历过一场大规模攻守大战的应天城,早就已经把城池修筑得仿佛铁桶一般坚固,又获得了郭永的援军补强兵力后,再想强攻拿下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所以迟疑了再三之后,粮草全靠劫掠补给的金兵还是被迫决定不打这场没把握的攻城战,选择绕过应天直接杀向宇文虚中负责的宋军淮南战区。 金兵的动向被报告到了宗泽面前时,宗泽先是长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马上开始为宇文虚中感到担心,因为宗泽非常清楚淮南宋军的情况,知道宇文虚中不象自己和李纲一样,喜欢收编流民为军壮大队伍,尽最大限度的扩编军队,导致整个淮南战区只有不到十万人的兵力,其中没有实战经验的新兵还占到了大多数,在战斗力强悍到变态程度的金兵面前连一战之力都不具备,所以指望淮南宋军拦住金兵,自然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事前收集了许多宋军的相关情报,金兵方面当然也认为自军突破宋军的淮南防线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然而在金兵进入了宇文虚中负责的淮南战场后,完颜宗翰和金兀术等人却很快就傻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军严重低估了宇文虚中这个著名文人的无耻程度。 宇文虚中最无耻的一点就是坚壁清野,早早就把运河沿岸的村庄集镇疏散一空,让金兵难以劫掠粮草辎重解决补给问题,同时在首当其冲的永城小县里,宇文虚中居然足足安排了四千正规军驻扎,以此确保金兵即便拿下城池,也要让金兵崩上几颗牙。 围着永城小镇转了几圈,发现这个城池是城小人多,攻打困难,坚持强攻即便打下来,抢到的粮食恐怕还不够攻城期间的损耗,完颜宗翰和金兀术等人咬了咬牙,只能是扔下永城这块又硬又小的臭石头不管,继续大步东进,气势汹汹的杀向宿州。可是让完颜宗翰等人气爆肚皮的是,流氓无赖的宇文虚中竟然在淮南腹地都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战术,抢先疏散汴水两岸的居民百姓,同时金兵斥候还确认宿州城里有着大量的宋军驻兵,同样攻打极难。 这还只是金兵噩梦的开始,在很清楚淮南宋军不是金兵对手的情况下,现实主义者宇文虚中压根就没考虑过和金兵正面硬碰硬,坚决只是坚壁清野,抢先疏散汴水沿岸的居民百姓,同时在沿河诸城中部署重兵守卫,还吩咐每一座城的宋军遇到金兵都死守不出,逼着金兵打耗时漫长并且成本高昂的攻坚攻城战。 一路被迫绕城而行,东进到了虹县城下,发现宇文虚中竟然还是在这座偏僻小城里驻扎了四千军队后,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和金兀术也明白情况不妙了,赶紧聚在了一起讨论对策。几个决策人物到齐后,完颜宗翰还开门见山的说道:“麻烦了,宇文虚中这条老狐狸把整条汴水运河的两岸百姓全都疏散一空,又在沿河诸城全都驻扎了大量军队守卫,让我们无法劫夺粮草补给军队,按照这么下去,我们恐怕还没走到长江就得断粮啊。” “我觉得应该用步步为营的战术。”金兀术建议道:“坚决攻打每一座沿途城池夺取粮草,然后屠城示威,这样只要杀上几座城池的蛮子,再南面的蛮子士卒和百姓就肯定怕了,不敢再守城了,我们再想劫夺粮草就可以容易许多了。” 考虑到道路过于遥远,如果不能就地获得补给很快就会面临粮草危机,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等人商量了许久后,还是选择了采纳金兀术的建议,不顾虹县城小粮少,坚持还是赶造出攻城武器发起强攻。 金兵很快又发现自军严重低估了淮南宋军的顽强程度,面对着金兵的疯狂进攻,虹县宋军竟然自己堵塞了城池四门自断退路,激励和逼迫全城军民与金兵拼死一战,结果金兵在付出了远超预计的伤亡损失,好不容易靠着攻城武器冲上了虹县城头后,城中的宋军死士还果断的点燃了城内粮仓,让金兵无法获得城里的囤粮补给。 最终,虹县的军民百姓十分惨烈的被金兵屠杀一空,然而金兵虽然成功拿下了这座小县城,却又因为粮仓被焚的缘故,抢到的粮食数量还不够攻城期间付出的粮草消耗,得不偿失。 更让完颜宗翰等人束手无策的还在后面,屠城示威后,金兵继续东进到了临淮城下时,淮南宋军竟然干脆把整个临淮城的百姓都疏散一空,还把来不及转移的粮草辎重全部焚毁,留下一座空城给金兵歇脚,临淮驻军则全部南撤到盱眙重镇加强防御,直接摆出了死也不让金兵在泗州境内获得补给的机会,逼着金兵继续绕城西进,到山阳去和淮南宋军的主力较量。 宋军这种坚壁清野、层层设防的战术,也终于打到了金兵的软肋上,让骄狂如金兀术都难免有些心慌,赶紧向完颜宗翰等人问道:“怎么办?如果蛮子把淮阴的百姓也疏散一空,粮草全部烧毁,那我们在淮河沿岸,就只能是硬碰盱眙或者山阳夺粮了,这两座城池全都有蛮子的重兵守卫,即便是我们的主力出手,恐怕也未必拿得下来啊。” 完颜宗翰不吭声,完颜宗望同样转动着佛珠不说话,许久后,完颜宗望突然捏紧了手中佛珠,说道:“只能是兵行险着,突出奇兵了。” “二王子,如何兵行险着,突出奇兵?”完颜宗翰问道。 “宇文虚中这个狗蛮子把重兵集结在了运河沿岸层层设防,那么他的其他地方必然守兵空虚。”完颜宗望说道:“既如此,那我们不妨放弃沿着运河进兵的计划,到了盱眙渡河后,改道招信夺粮,然后走长乐镇那条路直取滁州,兵临长江!” “妙计!”金兀术赶紧称赞道:“这么做不仅夺粮容易,还可以打乱蛮子的防御部署,既然蛮子已经料定我们只会沿着运河南下,那么他们肯定在瓜州那一带部署了重兵守卫,我们突然改道滁州直取蛮子伪都,必然可以杀蛮子一个措手不及,让蛮子即便重新部署防御,也会因为时间仓促出现破绽!” “妙计是妙计。”早就把淮南地图牢记在心的完颜宗翰慢慢说道:“但是这条路人烟相对比较稀少,仅有招信和滁州两座城池可以劫粮补给,同时还没有水路通船,粮草转运困难,同时蛮子伪都肯定有重兵守卫,我们到了滁州如果无法迅速渡江,肯定很快就会出现粮草问题。” “滁州南面的和州人烟稠密,钱粮丰足,同时还对蛮子伪都有上游之利。”同样将地图默记在心的完颜宗望马上说道:“到了滁州后,我们有机会渡过长江直捣蛮子伪都当然最好,如果没有机会,我们就南下和州劫粮补给,然后在采石矶渡过长江,直捣蛮子伪都!” 金兀术大声叫好,完颜宗翰则思量再三,考虑到宇文虚中层层设防和坚壁清野的战术过于无赖,继续沿运河进兵确实很难劫粮补给,还有宋军肯定已经在瓜州那边部署了重兵设防,自军有粮草耗尽也难以渡过长江的危险。所以完颜宗翰犹豫了许久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既然运河这条路不好走,那就走好走的路吧!改道招信,走陆路直取滁州!” 很可惜,完颜宗翰等人重新选择的进兵道路,虽然成功的避开了宇文虚中的层层设防,却并没有出乎赵九妹和马良的预料——马良历史再稀烂也知道金兵曾经在采石矶和宋军干过一场大战啊,知道金兵还有这个渡江选择,再想反向推演出金兵备用的进兵道路当然是易如反掌。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收到了金兵改走陆路南下的军情急报后,负责宋军长江防线的马良不仅没有半点惊慌或者意外,相反还拿出一个包着一缕秀发的香囊轻轻搓揉,心中温柔说道:“金兵果然往滁州来了,瑶琴,等我,飞燕那个黄脸婆已经答应了,只要我打赢了这仗,保住了建康,她就破例允许我纳一个妾,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宋军船名 和完颜宗望预料的一样,除了运河沿岸的城池外,宋军淮南战区的其他城池守备果然十分虚弱,以至于在金兵突然改道招信后,仅有数百人的招信守军被吓得直接弃城而走,留下一座城墙坍塌严重的县城让金兵轻松占领——这也是没办法的是,当时的生产力限制,宋军有限的财力和人力不可能把每一座城池都修筑成军事要塞。 终于轻松拿下了一座城池后,金兵当然对他们的改道南征战术充满了信心,先是赶紧将招信县城里的粮草劫掠一空,然后马上绕过滁州北部的山区,取道长乐镇奔袭滁州,可惜宋军的及时调整却粉碎了完颜宗翰等人夺取滁州就粮的美梦,金兵抵达滁州城下时,马良所统领的长江驻军已经抢先一步给滁州派来了援军,没给金兵留下任何迅速拿下滁州州城的机会。 鉴于这一情况,不得已之下,完颜宗翰和金兀术等人只能又聚在了一起商量对策,结果金兀术提议道:“我认为应该不惜代价的强攻滁州,原因一是滁州北部的山多林密,获取木材容易,二是滁州距离蛮子伪都只有一步之遥,拿下滁州补给了粮草,我们就可以在浦口强渡长江,直捣蛮子伪都。” 完颜宗望这次没有赞同金兀术的意见,转动着佛珠盘算了片刻后,完颜宗望说道:“我反对,滁州是一个只有三个县的小州,即便是州城里囤粮也不会太多,蛮子又及时给滁州增派了援军,我们如果强攻滁州的话,极有可能是得不偿失。” “还有。”完颜宗望又十分冷静的补充道:“直接在浦口强渡长江也对我们不利,浦口渡距离蛮子伪都太近,蛮子肯定已经在那里修筑了大量防御工事,在那里强渡长江不仅极难得手,还必然会遭到蛮子的重兵拦截,成功把握更小。” 完颜宗翰点头,也认为就在宋廷陪都眼皮子底下强渡长江肯定难度极高,完颜宗望则又说道:“上策应该是继续南下和州,和州的土地肥沃,人烟稠密,光是地图有标注的大集镇就有十几个,到了那里以后,就算蛮子及时给和州州城增派了援军,我们也可以在和州境内的其他地方轻松劫掠到大量粮草补给军队,劫粮成本远比强攻坚城为小。” “最重要的一点。”完颜宗望又补充道:“横江渠口对面的采石矶,自古就是蛮子伪都建康的门户,早在三国时期就已经是兵家必争之地,隋灭陈和侯景灭梁,还有宋取江南,都是先拿下了采石矶再顺流而下夺取整个江南,所以咱们就算没有去过那里,也可以肯定那里的水文地形肯定十分适合军队大规模渡江。” “上策!”金兵这次的主帅完颜宗翰击掌叫好,拍板道:“那就南下和州,到采石矶渡江!” 完颜宗翰等人也很快就发现他们做出了一个明智得不能再明智的选择,首先是南下途中,他们很是轻松拿下了宋军战略性弃守的全椒县城,夺得了一些粮草;其次是他们进入了人烟稠密的和州境内后,不仅发现和州产粮区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繁华富庶,还从主动投降的当地汉奸口中得知,宋廷在南迁到了建康建立陪都后,还在采石矶附近的马鞍山一带,开发了一座同时出产铜和铁的大型露天矿山,迁移大量人口当地定居不说,又建立了许多铜铁工坊,专门生产各种武器,甚至还生产金兵已经见识过几次的火药武器。 铜和铁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所以在确认了这一情况后,完颜宗翰和金兀术当然更是大喜过望,明白只要自军能够强渡长江得手,马上就能够在马鞍山得到大量的军需物资壮大自军实力,运气稍微好点的话,抢到许多曾经让金兵吃够苦头的震天雷都不是没有希望。 兔子和鹰酱一起缺席世界杯——美中不足,才刚确认了采石矶附近已经变成了宋廷新建的工业基地,金兵斥候又送来了急报,说是赵九妹的头号帮凶、残酷杀害无数大金将士的刽子手、亲手捅死完颜阿骨打七儿子的屠夫——马良,已经率领着长江宋军的主力抢先一步回援到了采石矶,再一次阻拦仁义之师大金军队的面前。 曾经在黄河渡口吃过马良的苦头,完颜兄弟对此当然十分重视,金兀术听到这个消息还马上就问道:“马良蛮子有多少军队?有多少船只?” “四王子恕罪,过不了江无法细查,不知道蛮子有多少军队和战船。”金兵斥候如实答道:“只知道蛮子的水师里有两条大船,形状前所未见。” “废物!”金兀术怒气冲冲的骂了一句,然后转向完颜宗翰说道:“麻烦了,让马良那个蛮子抢先了一步,以那个蛮子的德行,肯定会尽量收缴长江北岸的船只,不让我们有足够的船只渡河,我们要想收集到足够的船只渡江,肯定要费不少的手脚。” 让金兀术意外,听到这话,刚刚才被他训斥过的斥候竟然马上说道:“四王子,请容小人补充一句,蛮子没有收缴长江北岸的船只,小人在长江北岸的探察敌情时,亲眼看到长江北岸的蛮子渔民还在江上来往打鱼,沿岸渔村的码头上,也还停泊着一些船只。” 听到这话,当初在白马津受够了船只数量不足折磨的完颜宗望和金兀术难免是目瞪口呆,继而面面相觑,压根就不敢相信老对手马良能犯这样的大错——竟然不抢先收缴长江北岸的船只? 最后,还是金兵的主帅完颜宗翰首先回过神来,赶紧命令道:“快,马上安排骑兵奔袭到长江岸边,尽量收集那里的船只,数量越多越好!还有,马上派轻骑奔袭和州州治历阳城,看看在横江渠上能不能也抢到一些船!” 及时分派骑兵奔袭抢船的战果让完颜宗翰等人喜笑颜开,因为宋军事前根本没做任何防范的缘故,冲锋出击的金兵轻骑兵不仅在长江岸边抢到了许多渔船,还在人工开凿的横江渠上抢到不少运输用的中型船只,让金兵具备了一次性可以将大约一千三百人左右的军队运载过江的能力,也让金兵看到了顺利渡过长江的希望。 不过金兵也没有因此大意,顺利抵达了历阳附近立营后,在商量是先攻城还是先渡江的时候,完颜宗望就提出了一个可能,向完颜宗翰说道:“勃极烈,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太过古怪,以马良蛮子的奸诈狡猾,怎么可能会疏忽大意到忘记收缴北岸的船只?就算他真的一时大意,他手下的蛮子也不可能不提醒他这一点吧?” “你现在才怀疑?我早就在怀疑了。”完颜宗翰笑笑,说道:“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马良蛮子应该是故意让我们抢到这些船只,引诱我们尽快发起抢渡,然后利用他的优势水师拦截我们的渡江船队,在水面上挫败我们的进攻!” “这个蛮子在做白日梦!”金兀术傲然说道:“我们大金勇士不仅在陆地上无敌,在水面上同样无敌于天下,能运兵一千三百人的船队足够了,突破蛮子的水师拦截易如反掌!我就不信了,一帮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蛮子水师,也能够拦得住我们大金勇士的突击?!” “不要轻敌。”完颜宗翰摇头,说道:“蛮子的水师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他们的船毕竟是专门为水战建造,我们目前都是货船和渔船,和蛮子水师在水面上打起肯定要吃不少亏。” 其实在高宣发明车船之前,宋军水师的战船对民间船只的技术优势并没有多大,所以金兀术听了自然不服,坚持认为金兵在松花江和黑龙江上训练出来的水兵足以对付宋军水师。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帐外忽然有士卒来报,说是宋廷的和州知州乔昂派遣信使送来了一道书信,要请完颜宗翰亲自过目,完颜宗望顺手接过书信打开细看时,不由冷哼出了声音。 “勃极烈,上面说什么?”完颜宗望好奇问道。 “和州蛮子知州告诉我,说是我们大金军队如果能够突破长江,杀溃对岸的蛮子军队,他就马上向我们开城投降,把和州州城完好无损的交给我们。”完颜宗翰冷笑说道:“不然的话,他就率领全城军民与我们死战到底,就算被我们攻破了城池,也会放火烧毁粮仓,让我们一无所获。” 还从来没有被宋廷官员如此挑衅过,金兀术听了当然是勃然大怒,立即叫嚣要给和州宋军一点颜色看看,完颜宗望拉住了他,然后说道:“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象四弟说的一样,用现有的船只冒一冒险,直接发起抢渡。二是先打和州城,夺取城里的粮食和木材,建造出数量足够的船只再发起抢渡,不知道勃极烈打算选择一个战术?” 完颜宗翰没有急着拿定主意,盘算了片刻才说道:“不急,让我仔细了解一下敌情再说。这样吧,安排骑兵多带银钱到长江的上下游去,用高价收买蛮子百姓继续收集船只,明天我亲自到和州城外去仔细勘探一番,再去岸边看看蛮子水师的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说干就干,当天傍晚金兵就安排了一些粗通汉语的骑兵出击,到上下游用高价向沿江百姓购买船只,完颜宗翰则在一队金兵精锐骑兵的保护下来到了和州城外,举起缴获来的普通款夜视仪,用夜视仪自带的望远镜功能观察和州的城防情况,研究是否有可能迅速拿下这座肯定储藏有大量粮草的城池。 让完颜宗翰失望,虽然地处内陆,然而因为历阳当年就是宋军攻取江南的后勤基地的缘故,赵九妹和马良都对和州的城防建设十分重视,允许钱粮众多的和州截留大量赋税加固城防,以免在战时让敌人夺走成为赵宋陪都的严重威胁,所以和州的城防修筑得相当坚固,想靠强攻拿下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同时完颜宗翰还通过当地汉奸的介绍得知,在金兵抵达之前,马良还抽调了一支宋军抢先进驻和州城,补强了和州的守军兵力。 “把握不是很大,就算有希望拿下,耗费的时间也很难估计。” 得出了这个结论,下午的时候,完颜宗翰又来到了采石矶附近的长江岸边,登上高地居高临下查看对岸情况,也无比心热的很快看到,在这一段是南北走向的长江东岸上,远处到处都是没有任何工事的居民房屋,很明显是宋军工业基地的工人住房,还有宋军的武器作坊,意味着金兵只要突破了宋军的长江防线,马上就可以在采石矶附近劫掠到大量的人力和军需物资。 宋军的营地被马良十分狡猾的安排在了采石矶的高地背后,让完颜宗翰即便拿着带有望远功能的夜视仪,也无法看清楚宋军的营地规模,借此粗略判断宋军的兵力数量,同时宋军在滩头阵地上修建的岸防工事也被稻草和芦苇等物掩盖伪装,让完颜宗翰无法判断那里才是宋军的防御主阵地,也不得不悄悄暗骂马良的狡猾。 不过停泊在码头边上的宋军水师却没有躲过完颜宗翰的亲自探察,结果让完颜宗翰暗暗欢喜和有一些不解的是,宋军的水师战船虽然以老式的平底沙船为主,在水战中能够对普通船只形成的技术优势并不大,可是宋军船队中,却偏偏出现了两条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船只,不仅船身高大甲板远离水面,还有多重船帆和大量绳索,造型风格与完颜宗翰见过的所有船只都是格格不入。 “这两条船怎么这么怪?造得这么大,却没有安装拍杆和投石机,是用来干什么的?” 完颜宗翰心中不解的时候,亲兵队长突然来到他的面前禀报道:“元帅,我们认识汉字的水手今天冒险驾船靠近蛮子码头,在那两条蛮子怪船的船身上,看到了两排古怪的字。” “什么字?”完颜宗翰赶紧问道。 “回禀元帅,蛮子的一条怪船上用大字写着——黑珍珠号。”亲兵队长如实答道:“另外一条写着,飞翔的河南人号。” ------------ 第一百六十九章 马良的战术 做为金国的开国宰相完颜撒改的长子,完颜宗翰素来以敢于冒险和勇于冒险著称,女真完颜部在起兵反辽之前,因为力量强弱悬殊,就连完颜阿骨打都有些犹豫是否与辽国翻脸,结果是完颜宗翰力排众议说服了完颜阿骨打下定了这个决心,然后也成功辅佐着完颜阿骨打成就帝业,成为当之无愧的一代名将。 可就是这么一个充满勇气和善于决断的名将,却破天荒的在先打历阳城和先渡长江这个问题上犹豫了起来,还思虑再三都下不定决心。 这点倒也不是完颜宗翰穿上了鞋就怕光脚的,主要还是这道选择题太过难做,原本按照兵家正理,金兵绝对应该先拿下历阳城,夺取城里的粮草物资做为补给,同时建造更多船只,然后再从容发起渡江战役,隋灭南陈,还有赵宋夺取江南,都是采取这个稳扎稳打的正统战术。 然而金兵目前的客观情况却又注定了这个选择并不稳妥,孤军深入没有粮道,粮草全靠补给,一旦不能迅速拿下历阳城,金兵很快就陷入断粮的危险。偏偏历阳城又被宋军修建得相当坚固,城里的驻军兵力也相当充足,即便是正处于颠峰状态的金兵,也未必敢打保票一定能迅速拿下历阳城,有限的粮草也无法保证金兵能够坚持到拿下历阳城的那一天。 毕竟,攻城战要比野战难打十倍以上,即便是连败北宋西军的金兵精锐,为了拿下太原城也足足打了八个多月;围攻汴梁期间,如果不是宋钦宗的大脑抽筋,玩出了六甲神兵的神操作,金兵也未必能靠着正面强攻拿下汴梁城。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历阳守军已经早早放话,说是金兵如果先打历阳城,那么他们不仅将和金兵死拼到底,还会在城池被攻破时一把火烧掉城里的粮食——如果宋军真这么干了,金兵恐怕是连发起渡江战役的粮食都没有了。 也正因为有这些客观限制,完颜宗翰不得不慎重考虑另外一个激进选择,那就是不管历阳城,直接发起渡江作战,杀入人烟更加稠密,粮产更加丰足的江南夺粮。 极度仇视宋军的金兀术坚决主张采取这个激进战术,一再向完颜宗翰进言道:“勃极烈,没什么可犹豫的,马上渡江吧,以我们大金将士的英勇无敌,只要过去一千军队,就能把对岸的蛮子军队杀得屁滚尿流!” “不要急。”完颜宗翰十分冷静的摇头,说道:“我们的船只还是太少了,一次只能运载一千三百士卒过江,期间还肯定会遭到蛮子水师的拦截,一旦损失过大,即便渡江得手,过江的将士也会面临被蛮子围歼的危险。” “不会有太大的损失。”金兀术自信满满的说道:“相反的,我们只要挑选擅长水性和驾船的勇士担任先锋,不但不用怕蛮子水师的拦截,还可以乘机把蛮子的水师船只抢一些回来,让我们可以运载更多的士卒加快渡江。” 完颜宗翰不再和金兀术争辩,只是在心里逐渐拿定主意,暗道:“等收集船只的队伍回来再说,如果能够弄到可以一次运载两千三四百人的船只,那就先渡长江,如果收集不到这么多的船只,那就先打历阳城,总之就算是要冒险,也要有一定把握才能冒这个险。” 到了第二天时,之前去长江上下游收集船只的金兵陆续开始回营复命,结果让完颜宗翰和金兀术喜出望外的是,宋军竟然根本没有采取任何收缴江面船只的措施,所以在金兵的银子加刀子的威逼利诱下,沿岸的百姓还是纷纷把各种船只卖给了金兵,期间甚至还出现因为金兵开价慷慨,南岸渔民主动过江卖船的情况。 得知了这一情况后,完颜宗翰在大喜之余,心头还慢慢积累起了怒火,非常清楚马良绝不可能会忘记收缴船只,金兵能够顺利的收集到大量船只,绝对是马良的有意为之,而目的就是想让金兵尽快发起渡江作战,利用宋军的水上优势迎头痛击金兵。所以完颜宗翰虽然表面上不吭声,心中却已经是怒气冲天,暗道:“狗蛮子,狂吧!等我们大金军队冲过了长江,看你还怎么狂?!” 最后,因为宋军的有意放纵,在短短三四天的时间里,金兵居然通过高价收买和强抢的手段,足足弄来了一次性可以运兵三千八百多人的船只,其中还有二十来条货船可以一条船运兵七八十人,可以在水战中充当核心骨干的作用。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要说是藐视宋军的金兀术了,就连完颜宗望都忍不住催促道:“勃极烈,没必要迟疑了,渡江吧,一次可以运兵三千八百多人,以我们大金将士的战斗力,不管在水面上还是在陆地上,都可以确保必胜了。” “那就渡吧。”完颜宗翰的语气轻描淡写,吩咐道:“今夜大飨士卒,叫我们的将士做好渡江准备,明日发起抢渡,一举突破蛮子的长江防线。” 言罢,完颜宗翰除了命令完颜兄弟立即着手挑选精通水性和驾船的精锐士卒担任渡江先锋,又顺手拿起了身边的对讲机,向率军驻守和保护船只的部将翰带吩咐道:“翰带,我们明天渡江,今天晚上一定要保护好船只,千万不要给蛮子军队偷袭破坏的机会。还有,让工匠抓紧时间检修船只,尽量避免船只在渡江期间出现意外。” ………… 完颜宗翰当然不应该用对讲机给部将传令,他的命令才刚下达,一直驻守在采石矶高地上的宋军翻译就马上通过同频率的对讲机,偷听到了他的命令内容,也马上用另一个通话频率的对讲机,把情况禀报给了马良。马良听了毫不迟疑,赶紧召集宋军将领召开会议,布置第二天的阻击战术。 马良第二天准备如何打这里先不细说,总之马良根据金兵的船只数量安排了阻击战术后,宋军的长江水师都统制张荣马上就表达了强烈的不满,愤怒道:“这帮金狗,急个鸟急?我们明明故意没理北岸的船只,怎么就不能沉住点气多收集一点船只再渡江?这下好了,本来应该由我们水师独占的功劳,必须得和陆师平分了!” “啊呸!” 张荣的这番话马上就招来了宋军陆师诸将的强烈鄙视,历史上南渡十将之一的张宗颜更是愤怒指责道:“张将军,你们水师不要太贪心了,吃肉不算,还连汤都不想留给我们,简直就是贪得无厌!” “不是我们贪心,是在水面上杀金狗更痛快一些。”张荣笑着说道:“你们就不想多看到一些金狗在水里哭喊挣扎,被江水活活淹死?” 以张宗颜为代表的宋军陆师诸将立即表示对此毫无兴趣,只是希望看到更多的金兵死在自己手里。马良则打着呵欠说道:“行了,都别争了,抓紧时间去准备吧。情况你们也知道,明天这一战关系到本殿帅能不能和心上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谁要是敢给我偷懒耍滑,出工不出力,我就把谁的外室住在那里告诉他媳妇!让他家里的黄脸婆找他算帐!” ………… 一夜的时间很快以相安无事过去,到了第二天清晨时,留下了一部分军队保护营地和监视历阳宋军后,完颜宗翰便和完颜兄弟一起统兵出营,来到了横江渠渠口附近的长江西岸码头,准备发起武力抢渡,守卫在码头上的金兵也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仔细检查了每一条船只并且做了保养,以便自军将士能够驾驶这些船只顺利渡江。 汲取之前在黄河被马良接连击败的教训,金兵这次是花了大力气准备这次抢渡作战,率军担任前锋的金兵王家奴(非汉人)不仅精通水性,还多次率军发起抢渡作战,接连过辽军、宋军和郭药师的常胜军,水战经验颇为丰富。首批渡河的三千八百多名士卒,也同样是从金兵队伍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水性好手,其中相当一部分人还是松花江和黑龙江的渔民,不仅精通水性,还能够熟练操纵船只,应付采石矶一带的平缓水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巳时过半,金兵顺利做好了战前的一应准备,完颜宗翰则先是在金兵前锋面前许下悬赏,承诺金兵前队只要能够突破长江防线,冲上长江东岸,守住码头坚持到后军增援,那么首先发起抢渡的金兵士兵每人都可以得到一两黄金和一个女奴的重赏!金兵士卒听了欢声大起,完颜宗翰则是果断的一挥大手,喝道:“登船!听到鼓响!立即出发抢渡!” 命令传达,纪律严明的三千多金兵士卒立即列队上船,以相当迅捷的速度登上停靠在岸边的一百九十多条大小船只,握住橹桨做好出发准备,完颜宗翰正想下令擂鼓,不曾想对岸的宋军水师船队抢先有了动作,纷纷张帆摇橹驶离码头,明显是想拦截金兵运兵船队于中途,早有心理准备的完颜宗翰见了也不慌张,只是平静下令道:“擂鼓。” 数十面战鼓同时擂响,吼叫声中,金兵士卒摇橹划桨驶离西岸,气势汹汹的冲向长江东岸,在此期间,完颜宗翰始终保持着平静表情,完颜宗望转动着佛珠轻松微笑,金兀术则是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已经抢先离岸的宋军船队,心道:“狗蛮子,来吧!有了足够的船只,这次我看你们还怎么阻拦我们大金勇士渡江?” 让金兀术目瞪口呆,让完颜宗翰大感意外,同时还让完颜宗望忘记了转动佛珠,在金兵士卒的喧哗声中,宋军的船队竟然在航行中逐渐掉转了船头,借着春季逐渐吹起的东南风——逃向了长江上游! “蛮子水师去上游干什么?” 愕然之余,曾经研究过水战战术的完颜宗翰又突然醒悟,赶紧拿起对讲机,向装备有对讲机的前锋大将王家奴吩咐道:“王家奴,蛮子水师转向上游,极有可能是准备抢占上游水流之利,冲击切断你的船队!水战最忌分兵,你要保持好严密队形,千万不能让蛮子的水师把你的船队拦腰切断!” 王家奴大声答应,也果然命令金兵船队尽量互相靠拢,不要疏散队形给了宋军水师突袭机会,身边同时有翻译帮忙监听金兵指挥命令的马良和张荣则一起撇嘴,然后张荣还冷笑骂道:“鸟金狗,老子如果真想把你的船队冲散,你别说注意保持队形了,就是用绳子全部捆在一起,老子也照样冲得散!” 压根不知道宋军水师的真正意图,金兵船队当然是提心吊胆的行驶到了江心,然而让金兵上下全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是,宋军船队驶到了上游后,竟然根本就没有掉头准备发起冲锋,眼睁睁的看着金兵船队越过江心,逐渐靠近长江东岸,直接驶向宋军水师船队留下来的码头。 做梦也没想到宋军水师居然会放弃拦截自军抢渡船队,完颜宗翰和完颜兄弟当然少不得不断的面面相觑,金兀术还无比奇怪的说道:“蛮子水师疯了?为什么不拦截我们的船队?还把最方便上岸的码头留给我们?” 没有人能回答金兀术的问题,还是在半晌后,完颜宗望才推测到了一个可能,说道:“马良那个蛮子,该不会是想故意让我们前队顺利过江,然后乘着我们的后队无法迅速过江接应的机会,以局部的兵力优势吃掉我们的前队吧?” “有这个可能。”完颜宗翰点头,又冷笑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不得不马良蛮子的胆量,敢让我们三千多大金勇士过江立足,他就是出动十万大军,也休想吃得了我们的三千多大金勇士!” 自信说完,完颜宗翰又赶紧拿起无障碍通话距离超过十公里的对讲机和王家奴联系,吩咐道:“王家奴,蛮子极有可能是故意让你们过江,然后突然出动重兵围攻,所以你们如果顺利靠岸后,登陆一定要迅速果断,然后马上布置步兵圆阵全力坚守,等待后队过江增援!” “明白!”王家奴通过对讲机回答道:“元帅放心,不管蛮子有多少军队,末将都一定守得住!” 对自军的野战能力充满了自信,完颜宗翰当然相信王家奴的承诺,结果也不出完颜宗翰等人的预料,金兵的船队靠上了码头登陆时,不远处的山丘背后,果然大步走出了数量众多的宋军,完颜宗翰见了略略有些紧张,王家奴则是赶紧大吼道:“快上岸,上岸!结圆阵,结圆阵准备迎敌!” 宋军的动作再一次让金兵上下无比意外,明明获得了局部的兵力优势,不断从山丘后走出的宋军竟然并没有呐喊冲锋,而是保持着严密队形以正常速度靠近码头,任由金兵迅速登岸,建立起有利于防御的圆阵准备迎敌,白白错失了宝贵战机,给了金兵在长江东岸立足的充足时间,也给了金兵船队迅速离开码头返回西岸的时间和机会。 虽然不明白马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宋军竟然拱手送给自军这么好的机会,金兵上下当然说什么都不肯错过,在四百余名金兵水手的驾驶下,轻装撤退的金兵船队以最快速度返回到了长江西岸,早有准备的金兵第二批抢渡队伍也立即登船。而在这个期间,尽管大量的宋军已经呈半圆形包围了背靠码头立阵的三千四百多金兵,却始终没有发动进攻,只是耐心的在神臂弓的射程范围外与金兵对峙。 最后,还是在金兵的第二波渡江军队上船出发后,上游的宋军船队才从容的顺流而下,驶向下游准备拦截金兵船队。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后,完颜宗翰和完颜兄弟也立即就明白了马良的真正战术意图——居然是搂草打兔子,想同时吃掉金兵的两波渡河军队! “胃口不小啊!竟然想同时吃掉我们大金的七千精锐!”完颜宗翰满脸狞笑,说道:“来吧,看你们有没有这么好的胃口和牙齿!” “狗娘养的蛮子,搞了半天居然是想多吃掉一些我们大金军队,简直就是不知道死活!”金兀术也破口大骂,又吼叫道:“加快擂鼓,让我们的船队加快前进,把蛮子水师给本王子杀一个七零八落!” 有着上游之利的宋军船队当然在机动方面占据绝对优势,还没有等金兵船队靠近江心,宋军船队就已经抢先来到了金兵的运兵船队前方,然后普通的宋军水师战船全部掉头面向金兵船队,做好拦截准备,那两条造型古怪的黑珍珠号和飞翔的河南人号,则没有做任何调整,全部都是以船舷面对金兵船队——这点当然让金兵无比纳闷,不明白宋军的这两条古怪大船保持这个姿势,如何能够发挥出战斗力? 宋军很快就告诉了金兵黑珍珠号和飞翔的河南人号,到底是有什么作用,当金兵船队进入了这两条船的里许范围内后,甲板上的伪装掀开间,一门门火炮被推出船舷,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金兵的密集船队!再紧接着…… ------------ 第一百七十章 科技碾压(上) “冲!上!杀光蛮子!” 率领金兵第二波渡江军队的金兵将领叫阿息保,入伍当兵前是松花江上的一个渔民,虽然是因为精通水性和驾驶船只才被委以这个重任,自身却仍然是一名相当出色的猛将,曾经多次率军与宋军作战,屡立战功,亲手杀死的宋军将士不下十名。 也正因为多次与宋军交手,清楚宋军的孱弱战斗力,阿息保才根本不把已经拦在他面前的宋军水师船队放在眼里,即便仍然还隔着里许距离,阿息保就迫不及待的下达了冲锋命令,把宋夏辽三国军队全都杀得尸横遍野的金兵士卒也个个骄狂不可一世,疯狂嚎叫着只是拼命的摇橹划桨,冲向拦截在他们渡江航道上的宋军船队。 “轰隆!轰隆!” 突然响起的霹雳巨响打断了金兵士卒的狂妄叫嚣,站在阿息保和渡河金兵的角度,他们先是看到宋军的两条古怪大船上先是喷出白色烟雾,然后马上就听到了仿若雷鸣的声音,再紧接着,两个黑点呼啸而来,其中一个黑点越过他们的头顶飞向后方的江面,落入江中溅起几丈高的水花,另外一个黑点则一头轰进了金兵的密集船队中,还恰好轰中了一条金兵船只的腰部…… 木屑飞溅,船舷破裂,那条运载着十几名金兵士卒的船只突然拦腰断做了两截,船上的金兵惨叫着跌入水中,阿息保和无数的金兵也难以置信的吼叫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轰隆!轰隆!” 又是两声巨响,宋军的两条古怪大船上先后喷射白色烟雾后,两个黑点再次呼啸而来,一前一后砸到了金兵船队附近,这次两个黑点虽然没能击中金兵船只,全都砸进了江水中,可是溅起的江水浪花却劈头盖脸的覆盖到一些金兵士卒的头上身上,触肤生疼。 “那是什么怪东西?蛮子在干什么?蛮子是不是在用妖法?” 类似的喊叫声在金兵船队此起彼伏,黑珍珠号和飞翔的河南人号则接连开火,将一发发实心炮弹轰向金兵船队,毫不留情的向金兵船队实施科技水平领先数百年的降维打击。 滑膛炮的精度确实不高,受限于时间和技术积累,马良用网购来的风帆战船高仿真模型,组织宋军工匠生产的两条后世欧洲战船,也只是两条分别装备三十门火炮的四级战船,即便是采取‘T字’战术以船舷炮轰击敌人,每条船也只有十三门火炮可以轮流开火,同时即便是运用了铁模铸炮法铸造火炮,宋军目前装备的滑膛炮,也最多只能达到十六世纪的水准,无论船只还是火炮都根本无法与鸦片战争时的英国风帆战船相比。 不过这也足够了,即便只是十六世纪的滑膛炮水平,宋军火炮轰出的炮弹轰进了队形密集的金兵船队,还是给金兵的运兵船队带来了灭顶之灾,数斤重的实心炮弹只要蒙中了金兵的船只,即便是能够运兵七八十人的中型货船,也是一炮就直接打成重伤,不是被炮弹直接洞穿甲板货舱,就是轰碎船舷导致江水迅速灌入船中,区别还有个别幸运儿被炮弹直接砸中,身体的一部份直接变成了肉酱状态。 体积较小的船只更惨,只要是被宋军的炮弹擦到,不管是碰到了什么部位,那个位置的船身就马上变成粉碎状态,同时船身也因为受到过于巨大的力量撞击而失去平衡,不是部分船身入水,就是直接倾翻,把船上金兵全部掀入水中。而那些被砸中了要害的小船更惨,不是直接破碎就是直接断裂,让船上的金兵连发生了什么情况都没有弄清楚,就已经直接摔进了江水里。 在二十六门舷炮的轮流轰击下,金兵的运兵船队迅速一片大乱,金兵上上下下都是惨叫连连,打破脑袋也不敢相信自军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就砸到如此猛烈攻击,船只连续被炮弹命中间,江面上也很快就飘满了挣扎求救的金兵士卒,混乱恐慌得如同末日来临。 在西岸高船用夜视仪的望远镜功能看到这一场景,完颜宗翰难免是呆若木鸡,满脸的难以置信,旁边没有夜视仪的完颜宗望和金兀术同样是急得抓耳挠腮,接连向完颜宗翰追问道:“勃极烈,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们的船队隔着蛮子水师的船队那么远,就被打成了这个惨样?蛮子到底用的什么古怪武器?是不是妖法?” 完颜宗翰不吭声,半晌才黑着脸把夜视仪递给完颜宗望,完颜宗望赶紧接过举起去看远方情况,而当看到金兵的船只不时破碎和断裂时,完颜宗望当然更加的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世上能有如此巨大威力的武器。不过完颜宗望也不是一无所获,又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完颜宗望还是很快发现了蹊跷,惊叫道:“是那两条蛮子怪船!那两条蛮子怪船上每响一声,就有一个什么东西飞过来打我们的船队!” “真的?让我看看!” 金兀术按捺不住干脆伸手来抢夜视仪,完颜宗翰则是脸色益发凝重,半晌才突然说道:“难怪蛮子故意没有收缴长江两岸的民船,有这两条怪船在手里,我们就是有再多的船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未必!”完颜宗望得出不同结论,说道:“蛮子的那两条怪船是厉害不假,但是他们那种古怪武器打得不准,要打好几次十几次才能蒙中我们的船队一次,我们的船队只要冲上去和蛮子近舷战,不但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说不定还能抢到那两条怪船!” 完颜宗望的话提醒了完颜宗翰现在必须采取动作,考虑到自军运兵船队已经处于江心位置,即便这个时候掉头逃命也必然损失惨重,还有已经过江的金兵也将彻底的孤立无援,完颜宗翰把心一横,还是决定赌上一把,回头大吼道:“加紧擂鼓!叫我们的船队冲上去,和蛮子水师打接舷战!” 还是在听到西岸突然加大的战鼓声音后,被宋军火炮轰得晕头转向的阿息保才逐渐回过神来,明白完颜宗翰这是在催促自己全力向前,也赶紧大吼道:“打旗号,加快前进!全速前进!冲上去和蛮子打接舷战!” 颠峰时期的金兵纪律之严明绝对是当世第一,旗号打出后,虽然很多金兵船只因为恐慌没有看到旗号,可是看到旗号的金兵船只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恐惧与慌张,再次摇橹划桨向前冲锋,余下的金兵船只看到友军船只上前后,也逐渐的回过神来,三三两两的加入了冲锋队伍,以相当混乱的队形向东冲锋,妄图赢得与宋军水师接舷作战的机会。 对金兵船队来说,这当然是一条充满了铁与火的道路,金兵冲锋期间,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宋军炮手始终保持着轮流开炮的状态,不断将一发发炮弹轰向金兵船队,命中率虽然始终不高,可仍然还是在不时的击中或者蒙中金兵船只,而不管是蒙到还是准确命中,沉重的炮弹只要轰中了金兵船只,就不是把金兵船只轰成重伤,就是直接击沉。 不要拿西方的风帆战船炮战相比,风帆战船的时代,西方的船只都是用极其坚固的木材建造,很多战船还有装甲,当然能在炮战中支撑很长时间,而金兵目前所乘坐驾驶的,只是十二世纪的普通民船! 金兵当然也为这巨大的技术代差付出了惨重代价,隆隆炮声中,金兵的船只不断破碎断裂,船上士卒大量跌落水中挣扎呼救,即便全都懂水性也很难在过于辽阔的长江水面上自行逃生,而被宋军炮手重点关照的金兵大船更是凄惨,二十来条可以运兵七八十人的战船,竟然在冲锋途中被宋军火炮轰沉了一半以上,导致上千金兵被江水吞没,也造成许多船舱的金兵根本来不及逃出船舱,就随着船只消失在了波涛深处。 不过还好,靠着不要命的全力冲锋,加之宋军的火炮命中率的确不高——无解的问题,十九世纪的英国海军火炮命中率也最高还不到百分之十五,所以最终还是有将近半数的金兵船只冲到宋军的水师船队面前,获得了与宋军水师打接舷战的机会。 当然,在这个期间,在宋军水师将士的弓弩覆盖下,几乎每一条船上的金兵都有伤亡,尤其是那些没有保护的小渔船,船上士兵更是普遍伤亡近半。 也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在西岸观战的完颜宗望等人才悄悄松了口气,知道自军还有一点希望。在冲锋中被神臂弓射伤的阿息保,更是举起了刀子疯狂吼叫,“靠上去,杀光蛮子!” “呼!” 回应阿息保的,是宋军普通战船的船首处,突然喷出来的一道蓝色火焰,还劈头盖脸的直接喷到了阿息保脸上,马上就引燃了阿息保的胡须、眉毛和头发,同时还有许多散发着蓝色火焰的液体喷射到了阿息保的脸上身上,一边流淌一边熊熊燃烧,瞬间就把可怜的阿息保将军变成了一个火人,让阿息保发出了绝望而又恐怖的惨叫,“啊——!救命————!” 与此同时,几乎每一条宋军水师的平顶沙船上,全都用猛火油柜喷射出已经点燃的高纯度酒精,泼洒向对面的金兵船只和人群,而猛火油柜喷射火油尚且威力惊人,当然就更别说比火油更加易燃的高纯度酒精了,所以只是片刻之间,好几十条金兵船只就燃起了大火,无数被燃烧酒精喷中的金兵士卒因为忍受不了烈火在身上造成的痛苦,不得不主动跳进水中求生,金兵的冲锋势头也被彻底抵消。 这么多酒精当然不是马良用宝贵的可用余额买的,淘宝上有现代的酿酒设备出售,价格还只是区区几千元,可以轻松酿造出五六十度的酒精,再经过蒸馏和用生石灰脱水,宋军就能够得到纯度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酒精,用于纵火和作战。赵宋朝廷目前又背靠江南产粮地,还有高产作物可以保证未来的粮食产量,当然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制造大量酒精用于水陆作战了。 不用多说,在效果堪比希腊火的酒精武器面前,金兵船队当然很快就是一败涂地,可以转动的猛火油柜疯狂泼洒酒精间,无数的金兵士卒接连身上头上起火,发出绝望而又恐惧的凄厉惨叫,跌落江水和自行跳入江里的金兵士卒数不胜数,手里拿着各种水战武器的宋军水师将士则只管对付漏网之鱼,靠着人数和武器方面的优势,把一个个侥幸靠近宋军船舷的金兵士卒杀落下水,让金兵士卒别说是靠近宋军的炮船了,就是想跳上宋军的普通战船都是难如登天,水面战场上火焰滚滚,空气中也尽是人体毛发被烧焦的臭味。 通过夜视仪看到这一幕画面,完颜宗翰只能是心情痛苦的闭上眼睛,因为完颜宗翰非常清楚,自军的运兵船队已经注定完了,之前过江的三千四百多金兵勇士也基本上完了,同时完颜宗翰还更明白,自军这一次已经不可能渡过长江了,不管自己收集到多少的船只,也没办法突破宋军长江水师的阻挡拦截,突破宋军的长江防线了。 完颜宗望当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阴沉着脸观察了一番战场形势后,完颜宗望向完颜宗翰说道:“勃极烈,让王家奴的队伍自行突围逃命吧,以我们大金将士的战斗力,应该能够回来一些。” “不急。”完颜宗翰神情冷静的回答道:“此前为了预防万一,我让发起抢渡的士卒每人都携带了一天的干粮,王家奴他们又背靠长江,取水方便,让他们到了晚上再突围,这样才能让更多的大金将士回来。” 说完了,完颜宗翰还又拿起对讲机,向对岸的王家奴下令道:“王家奴,现在已经过了正午,继续结阵坚守,等天黑了再向长江上游突围,自己想办法找船回来。白天按兵不动,不然的话,在白天突围,蛮子就是用神臂弓射,也能让你死伤惨重。” 王家奴的答应同时,宋军翻译也已经把监听到的金兵指挥命令报告到了马良面前,马良听了露齿一笑,拿起宋军专用的对讲机,向坐镇在飞翔的河南人号上的张荣吩咐道:“张荣,金狗的命令,听到了没有?听到了就好,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办,西方人用炮轰击敌人的队列,最高纪录是一炮干死三十二个人(拿破仑军队创造的纪录),希望你今天能够打破这个纪录。”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科技碾压(下) “狗蛮子!来啊,过来送死啊!有种就过来送死——!” “狗蛮子,别以为把我们包围了就赢定了,能不能围住我们,不是你们这些狗蛮子说了算,是我们大金军队自己说了算!” “来!蛮子来!” 战斗力强悍的军队在士气和斗志方面永远高昂,即便已经被十倍于己的宋军重重包围,也即便金兵水师正在江面上象落水狗一样的被宋军暴打,既不可能再有援军,还连回去都成了一个大问题,然而王家奴率领的三千多金兵,却依然还是在包围圈中狂妄叫嚣,主动挑衅,丝毫没有因为目前的不利局面而军心动摇。 金兵也有这个底气和资格叫嚣,自完颜阿骨打正式起兵反辽以来,不要说是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了,就是数十倍于己的敌人,金兵也不止一次的遇见过,然而不管是辽军、宋军、还是西夏军队,却不管有着多大的兵力优势,都从来没有在金兵的主力精锐面前占到任何便宜,相反还每一次都是被兵力处于弱势的金兵抽得满地找牙,杀得屁滚尿流,北宋军队甚至还创造过三四千人输给十七个金兵骑兵的丢脸纪录。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不是金兵的自我吹嘘,在金兵的鼎盛时期,是不容争辩的残酷事实。 也真因为如此,三千多金兵才对自军能够突出重围而充满信心,仅仅只是忌惮宋军大量装备的神臂弓和防护力超强的重步兵,为了尽可能减少伤亡,金兵才没有急着发起突围,选择了耐心等待天黑,还有试图激怒宋军,引诱宋军主动发起进攻,然后再驱逐着宋军败兵为免费前锋,冲垮宋军的拦截队列以最小代价突围。 很可惜,现实主义者马良统领的宋军没有上当,在拥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情况下,马良还是通过对讲机一再要求第一线的宋军保持冷静,没有命令绝不允许发起进攻,尽最大限度避免与战斗力过于强悍的金兵展开近身战——虽说重建后的宋军在训练、装备和组织纪律方面,已经远非当初的战五渣北宋军队可比,然而严重缺乏实战经验,和金兵打近身战还是注定了只会凶多吉少。 不过对金兵来说关系也不大,夜幕降临后神臂弓无法瞄准,以金兵的强大战斗力不仅突出重围易如反掌,还有极大的希望乘着夜色反败为胜,再一次创造以少胜多的荣耀战绩,所以王家奴率领的三千四百多金兵依然还是信心满满,对目前的不利形势毫无畏惧。 还是很可惜,正当被困的金兵狂妄叫嚣的时候,宋军的两条西式战船黑珍珠号和飞翔的河南人号,已经不声不响的先后行驶到了金兵坚守的码头阵地附近,用之前没有开过炮的两侧船舷对准了金兵的阵地,二十六门造价昂贵的青铜炮,也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密集的金兵步兵人群…… 顺便介绍一句,宋军水师之所以装备成本高昂的青铜炮,原因主要是宋军工匠以前从来没有铸造过这种武器,严重缺乏铸造经验,成品率还不高,而青铜不仅冶炼容易,即便铸造失败也可以迅速回炉重铸,还有几乎不会炸膛的优点,所以马良才选择了一步一个脚印的发展火器,没有强行直接进入铁炮时代,以免步子大了扯到蛋,欲速则不达。 言归正传,其实岸上的金兵也早就发现了宋军战船已经来到他们的阵地附近,不过上到王家奴,下到普通金兵,全都没有把这个情况放在心上,期间王家奴还狂妄的向宋军战船勾起了手指头,冷笑道:“来啊,有种就上岸来啊,狗蛮子!” “轰隆!轰隆!” 先后炸响的两门火炮发射声音,回应了王家奴的傲慢挑衅,众目睽睽中,两个黑点从宋军的战船上先后飞出,一前一后的砸进了金兵的人群,其中一个黑点还呼啸着从金兵甲的身边飞速擦过,砸在地上又谈起消失不见,把身经百战的金兵甲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骂道:“狗蛮子,搞什么……,兄弟,你怎么了?怎么了?!” 让金兵甲吃惊的是他身边的金兵乙,在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的情况下,站在旁边的金兵乙竟突然仰面躺倒,口中和鼻中一起鲜血喷涌,胸口还出现了一个大坑,同时在金兵乙的身后,六七个金兵也是在一声不吭的情况直接摔倒,不是躯体变形就是口鼻喷血,死得神秘无比。 “怎么了?我们的人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没了?” 许多金兵惊讶的时候,轰隆轰隆又是两声巨响,又有两个黑点呼啸飞来,结果因为刚才已经吃亏的缘故,许多留神细看的金兵又清楚看到,黑点竟然是一个碗口大的铁球,砸到了地上会自动弹起,而铁球的所到之处,只要是不小心被碰到金兵无一例外都是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将倒地惨死或者重伤,一个特别倒霉的金兵因为脸部直接被铁球砸中,还整个头部都直接消失不见,当场化成了一片血肉雨点。 “蛮子在使妖法!” 一个金兵士卒惊恐吼叫的时候,宋军的两条炮船已经接连开火,把一发发实心炮弹轰进金兵的步兵圆阵,结果面对着金兵的密集队形,提前几百年出现的火炮也把威力发挥到了最大限度,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瞄准和精度,只需要把实心炮弹轰进金兵人群,落地后无规律弹起的炮弹就能把金兵一扫一大片,而且只要碰到了金兵,最低限度也能给金兵造成无法继续作战的重伤,不仅给予了金兵沉重打击,还从根本上摧毁了金兵的精神意志。 轰隆!轰隆!轰隆! 接二连三的炮击声中,金兵的人群不断东倒西歪,无数士卒大呼小叫,中炮死伤者随处可见,被炮击彻底吓破了胆子的金兵甚至开始出现离队逃命的情况,之前还严整严密的队形也迅速一片大乱,甚至就连王家奴都被吓得赶紧拿起对讲机向完颜宗翰求援,近乎绝望的喊叫道:“元帅,不好了!蛮子用出了妖法,用一些大铁球打我们,一颗大铁球可以打死我们好几个甚至十几个人,我们光挨打还不了手,怎么办?怎么办啊?” 听到王家奴在对讲机中发出的惨叫,完颜宗翰和金兀术等人难免面面相觑,再度感到无比意外和措手不及,仔细询问了东岸的战场后,经验丰富的完颜宗翰还马上明白这么打下去东岸金兵必然全军覆没的下场,不得不改口下令道:“王家奴!现在就突围!现在就突围往上游去,能保住多少军队算多少!” 放下了对讲机,又看看已经几乎被宋军水师全部击沉或者缴获的金兵水师船队,完颜宗翰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输定了,只能是指望伤亡少点了。” 与此同时,得到了允许提前突围的命令后,早就招架不住宋军炮击的王家奴,也迫不及待的下达了向着长江上游突围逃命的命令,还身先士卒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同时已经被宋军火炮打怕了的金兵士卒争相跟随,全部都是红着眼睛杀向宋军阵地,爆发出来的凶狠喊杀声还一度可以和宋军的炮声媲美,“杀——!” 毫无疑问,金兵人群才刚冲进宋军神臂弓的射程范围之内,早就通过监听知道金兵突围方向的宋军将士就马上扣动神臂弓的扳机,把一支支锋利的羽箭迎面射向金兵人群。 对此,战场经验丰富的王家奴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他麾下的军队是金兵开路先锋的缘故,全部装备了品质上佳的鱼鳞铁甲,防箭效果相当出色,即便是宋军的神臂弓,百步之外也很难射穿金兵的盔甲,所以在两百步外,宋军的神臂弓除非是射中了金兵头脸四肢,否则就很难对金兵造成伤害。 事实也正是如此,宋军的神臂弓箭雨虽然密集,然而一轮射罢,真正中箭倒地的却寥寥无几,被射伤的金兵士卒也数量不多,期间虽然还有一支羽箭侥幸射中了王家奴的胸膛,却因为上好鳞甲的保护,并没有对王家奴造成任何伤害,也让王家奴悄悄的得意了一把。 不过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王家奴和许多经验丰富的金兵却隐隐发现情况不对了,金兵居然才刚冲进宋军神臂弓射程的一百五十步内,居然就已经出现了被神臂弓洞穿盔甲的情况,王家奴甚至还用眼角余光清楚看到,自己的一名亲兵在穿着上好鳞甲的情况下,竟然被一支从一百三四十部外射来的羽箭,直接穿透了盔甲,钻进了胸膛造成他惨叫倒地。 “蛮子的神臂弓怎么变厉害了?” 答案是宋军的神臂弓并没有改进,改进的是宋军发射的羽箭箭镞,在此之前,赵宋工匠都是拿着煤炭炼铁,煤炭过多的杂质严重影响了钢铁质量,手里有着无数技术书籍的马良则是带着宋军工匠改用焦碳冶炼钢铁,还采用了明代才出现的苏钢法锻造武器,用这种钢铁生产出来的箭镞不仅更锋利和坚韧,破甲能力也更加优秀,所以给金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当然也大大超过了王家奴等人凭借经验做出的估计。 继续言归正传,在钢铁品质具有代差优势的宋军羽箭面前,呐喊冲锋的金兵士卒死伤数字当然是迅速攀升,中箭倒地者接连不断,可是金兵上下却谁都不敢停下冲锋脚步,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如果不赶快冲出宋军的包围逃向无人处的话,他们就得全军覆没在这里! 正常情况下,以金兵的强大战斗力,绝对有能力突围得手,即便宋军重步兵已经是单膝跪蹲在了第一排,随时可以起身拦截金兵,金兵也有把握冲过宋军的拦截,多少保住一些军队冲出宋军的包围。然而十分可惜的是,做为一个穿越者,又能得到大量的后世技术书籍,马良跑到江南种田三年多时间,如果不把火枪搞出来的话,恐怕马良自己也没脸再上新小三辛瑶琴的床了…… “砰砰!砰砰!砰砰!” 突然响起的火枪声音不仅让王家奴和无数金兵再度震惊,也让快步冲锋中的王家奴感觉自己的胸膛象是被铁锤敲中了一样,让自己的盔甲发出了一下金铁碰撞的声音,王家奴疑惑的低头看去时,先是惊讶困看到自己的上好盔甲右胸部位已经出现了一个孔洞,接着又无比傻眼的看到,孔洞里飞快涌出了鲜血。结果也还是到了这个时候,王家奴才察觉到右胸处传来的疼痛。 “蛮子又搞什么妖法?怎么连看都没看到,我就已经受了重伤?” 中弹的王家奴晕头转向时,许多的金兵也已经先后被宋军的燧发枪击中,而明清之际诞生的燧发枪虽然被清兵大量装备的棉甲所克制,没能发挥出决定性作用,可是用来对付十二世纪的熟铁盔甲却是绰绰有余,只要是被宋军的火枪弹丸击中,即便是击中了金兵盔甲的护心镜,弹丸也能轻松的洞穿盔甲,继而钻进盔甲下的金兵身体,给金兵造成巨大伤害。 枪声连绵,一直在练习线式战术的宋军火枪手靠着平时的严格训练,有条不紊的接连装药填弹开枪射击,在首次踏上战场的情况下,仍然将无数身经百战的金兵精锐劲卒接连射杀,用武器方面的优势,彻底抵消了经验不足的劣势。而可怜的金兵士卒则空有满身武艺和丰富的战场经验,却因为武器过于落后,只能是象羔羊一样被宋军火枪兵轻松屠杀,如同割麦子一样被宋军火枪成排成排的放倒。 迅速喷涌的鲜血让王家奴的体力飞快流失,但是却并没有影响到王家奴的理智,强按住流血的伤口,王家奴一边踉踉跄跄的继续冲锋上前,一边带着哭腔吼出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道命令,“冲!给我继续往前冲!不管死多少人,都要我冲出……去!” 吼叫着,再次中弹的王家奴一个狗吃翔一头载倒在地,蠕动着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他麾下的金兵却全凭本能而战,吼叫着只是接二连三的冲向宋军的火枪队,即便明知以现在的情况,他们就算冲到了宋军的面前,也很难再突破宋军的重步兵拦截,可金兵却谁也不敢停下脚步,跌跌撞撞的只是继续向前,去争取那已经渺茫到了极点的突围活命希望。 轰隆!轰隆!轰隆! 依然无比悲哀,当金兵付出无比惨重的伤亡代价,混乱人群好不容易冲到宋军阵前的三十步内时,宋军的人群中,却又接二连三的飞出了一枚枚拉环发火的黑火药手榴弹,连续落入金兵人群中炸开——抗战时期,某支著名的军队仅凭当时的科技水平就能自行生产黑火药手榴弹,手里拿着无数二十一世纪技术书籍的马良如果还造不出来,那马良就再不好意思偷偷和赵九妹的一个异母妹妹眉来眼去了…… 某位独立团的团长说得好,就算边区造的手榴弹威力小弹片少,但是有总比没有好!黑火药手榴弹在金兵人群中接连炸开间,虽然飞射的弹片并不多,给金兵造成的死伤并不重,然而却依然还是给金兵造成了巨大的心理打击,无数的金兵因为过于恐惧而忘记冲锋,被依然还在连续开火的宋军火枪乘机射杀,无数金兵的因为害怕逃往其他方向,甚至还出现了金兵掉头往来路逃命的情况,给了宋军实施更多远程攻击的时间。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三两两的冲到宋军阵前,即便是金兵的精锐士卒,自然也无法再突破宋军重步兵的正面拦截,被手里拿着大斧重锤的宋军重步兵劈得肢断体裂,砸得脑浆飞溅,死得是凄凄惨惨。同时其他方向的宋军也排列着严密的队形迅速缩小包围圈,象汪洋大海一样,逐渐的将金兵的败兵人群彻底吞没。 还是在长江东岸的宋军人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时,西岸的高地上,完颜宗翰才颤抖着缓缓放下手里的夜视仪,面色苍白的呆立了半晌后,完颜宗翰又声音沙哑的说道:“一天之内损失超过七千精锐,这样的惨败,是我们大金开国以来的第一次。” 完颜宗望和金兀术全都黑着脸一声不吭,也全都把拳头攥得关节发白,完颜宗翰则先是痛苦的闭上眼睛,然后忽然睁眼,象疯狗一样的疯狂吠叫道:“杀!给我杀!从现在开始,给我见到蛮子就杀!我要把淮南和中原的蛮子百姓全部杀光,给我们牺牲的大金勇士报仇——!马良,赵构,你们这两个狗蛮子,给本元帅走着瞧————!” 同一时间的采石矶高地上,宋军将士的欢呼声音突然自行停歇,被几乎每一个宋军将士恨之入骨的宋军监军、赵宋朝廷目前的少宰汪伯彦,也满面笑容的来到了马良的面前,还在宋军将士鄙夷的目光中向马良道贺,然后又笑嘻嘻的说道:“马太尉,还记不记得陛下的旨意了?拦住了金兵渡江后,我们要马上派人向金兵求和。” “我们刚刚打了大胜仗,杀了这么多金狗,为什么还要向金狗求和?” 好几名在场的宋军将领同时怒吼出声,汪伯彦却是毫无惧色,微笑说道:“各位将军请息怒,这是陛下的旨意,你们不得违抗。” “陛下是受了你们这些奸臣的蒙蔽,才下的这道圣旨!”一名宋军将领大声吼叫,又转向马良说道:“太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能求和,我们应该立即渡江,乘胜追杀金狗!”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是包藏祸心之辈找的抗旨借口。”汪伯彦笑吟吟的说道:“马太尉,你素来对陛下忠心耿耿,是朝野公认的大宋忠臣,一定不会说这种话,做这种事吧?” 马良满脸无奈的把脸扭开,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请监军决断吧。” 听到这话,宋军众将当然是大失所望,汪伯彦却是笑得无比开心,又得寸进尺的说道:“对了,太尉,本官还听说我们抓到了一些俘虏,本官建议要善待这些俘虏,让他们吃好喝好包扎好伤口,明天就让我们的使者带着过江,把他们还给金国的粘罕元帅,以此证明我们大宋朝廷的求和诚意。” 汪伯彦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场的宋军将领就已经纷纷攥紧了拳头,红着眼睛冲着汪伯彦大吼大叫,马良则挥手制止了众将的怒气,一边起身往台下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愤怒吼道:“监军做主!” 宋军众将一言不发的跟随马良离去,留下汪伯彦独自站在高台上,开心露出典型的奸臣笑容。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给马良当监军的下场 自军刚刚吃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败仗,第二天敌人就跑上门来求和,万万没有料到以赵九妹为首的赵宋新朝廷能够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所以听说宋军派遣使者前来请求和谈后,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等人难免是张口结舌,难以置信。金兀术更是怒吼道:“蛮子是不是在耍我们?是不是在借口求和,乘机来当面嘲笑我们昨天的惨败?!” “回禀四王子,应该不象。”来禀报的卫士怯生生说道:“因为蛮子使者还带来了两百多名我们大金将士,全部都是昨天在落水和在长江东岸被俘的大金将士,说是无条件归还我们,证明他们的求和诚意。” “蛮子把我们被俘的将士,全部主动送回来了?” 这回就连金兀术都彻底傻眼了,完颜宗翰则是和完颜宗望交换了几个眼色,确认了彼此都是好奇无比后,完颜宗翰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既然蛮子拿出了诚意,那我们见一见他们的使者,看一看他们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吧。” 卫士唱诺,这才出去传令让金兵士卒把宋军使者带进来,然后不一刻,完颜宗翰等人都曾经见过的马屁精杜炎就带着满脸谄媚笑容来到他们面前,还一见面就捧着礼单点头哈腰,说道:“小使杜炎,见过元帅,见过二位王子,多日不见, 元帅与二位王子不仅风采依旧, 气色还明显比之前更好,小使实在是羡慕之至,羡慕之至啊。” 言罢,杜炎又迫不及待呈上礼单说道:“元帅, 这是小使代表我们大宋朝廷的全权议和代表汪伯彦汪少宰孝敬给你们的一点心意, 请你们过目。汪少宰知道元帅你喜欢苏东坡的字画,特意让小人带来了两幅他的真迹, 听说二王子喜欢佛经, 让小人给你带来了达摩祖师留下的《金刚经》,听说四王子喜欢刀剑, 让小人带来了一柄龙泉宝剑, 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请元帅和二位王子务必开恩收下。” 顺手接过了卫士转递来的礼单,见其中确实有自己和完颜兄弟的喜好之物, 完颜宗翰自然觉得面前这个杜炎顺眼了几分, 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们的汪伯彦汪少宰, 是你们蛮子朝廷全权议和代表?” “回禀元帅, 确实如此。”杜炎点头哈腰的说道:“小使也不敢欺瞒元帅和二位王子,贵国军队这次大举南下兴师问罪, 我们宋国朝廷里的许多有识之士都力劝我们宋国的皇帝陛下赶紧向你们求和, 尽全力赔偿贵国的各项损失, 换取贵国与我们宋国延续和约,停止干戈,我们汪少宰就坚决主张议和, 所以我们陛下才让他担任马良马太尉的监军,顺便担任我们宋国朝廷的全权议和代表, 不管贵国提出什么和谈条件, 汪少宰他都有权做主答应。” “那你们之前为什么不求和?”金兀术眼睛有些发红的吼叫道:“既然你们想要求和,为什么还杀害这么多我们大金将士?” “回禀四王子, 不是我们汪少宰不愿尽快求和, 是有人拦着不让啊。” 杜炎的表情变换极快, 马上就哭丧起了脸说道:“我们宋国朝廷里, 确实有许多有识之士主张求和,可是也有许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辈不知死活, 坚决要和大金军队血战到底, 拼命阻挠我们陛下向贵军求和, 给我们陛下和汪少宰都造成了巨大压力,所以我们宋廷才没办法统一意见,早早就向贵军请求和谈。” “我们马良马太尉就是其中之一。”杜炎极不讲义气的出卖了亲手提携自己的马良,说道:“这次贵军兵临长江,我们汪少宰受命监军和负责求和,原本是想前几天就派小人过江求和,可是马太尉坚决拦着不让,说什么都一定要和贵军打上一仗,让贵军知道你们不可能突破我们宋国的长江天险,结果因为许多统兵将领都支持马太尉的缘故,我们汪少宰没有办法,只能是同意先和贵军交战。” “元帅恕罪,二位王子明鉴,小人在这里要给汪少宰喊一下冤。” 杜炎又赶紧补充道:“汪少宰的本意其实是想让马太尉吃点苦头,让我们宋国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主战派亲眼看一看大金军队的厉害,只是我们汪少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马太尉他居然施展诡计, 不讲道义的无耻偷袭,侥幸拣到了一场胜利,还残忍杀害了这么多的大金勇士,我们汪少宰后悔万分,可是又无可奈何啊!” 滔滔不绝的说到这里,杜炎还满脸愧疚的长长叹了口气,以此表示自己与汪伯彦的感同身受,完颜宗翰则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汪少宰应该更加被马良那个蛮子拦着不能求和才对啊,怎么反倒能让你代表他过江求和呢?” “回禀元帅,这是有原因的。”杜炎赶紧回答道:“首先是我们陛下英明,知道我们宋人军队即便侥幸取得小胜,最终也绝不可能是大金军队的对手,所以早早就赐给了汪少宰密诏,让汪少宰在必要时可以当众出示,逼迫马太尉全力配合议和,我们汪少宰又明白昨天的侥幸小胜肯定会激怒贵军,为了避免事态扩大,这才赶紧拿出陛下的密诏,逼着马太尉同意他派遣小使过江求和。” “第二个原因是贵军的骁勇无敌。”杜炎又振振有辞的说道:“昨天的大战中,马太尉他虽然用诡计包围了贵军的水陆军队,可是在贵军将士的奋勇抗击下,我们宋人军队还是付出远远超过众人想象的伤亡损失,让马太尉和我们队伍里许多不知道死活的狂妄之辈亲眼看到了贵军的厉害,所以马太尉他才没敢坚决阻拦汪少宰决意求和,让小使有了再次一睹元帅和两位王子威严的机会。” 介绍完了汪伯彦能够实施求和行动的原因后,杜炎又赶紧无比诚恳的说道:“元帅,二位王子,小使这一次真的是带着诚意而来,我们汪少宰说了,只要你们开恩接受我们宋人朝廷的求和,我们宋人朝廷情愿把之前的每年进贡三十万两银子和三十万匹绸缎,提升到每年进贡五十万两银子和五十万匹绸缎,另外我们宋人朝廷还情愿割让青州和潍州的两州之地给贵国,换取贵军停战退兵,与我们宋人延续盟约。” “做梦!”金兀术红着眼睛说道:“你们这些狗蛮子,昨天杀了我们这么多大金将士,不把你们蛮子的淮南百姓杀得干干净净,难消我们大金朝廷的心头之恨!” “四王子,何必呢?”杜炎怯生生的说道:“小使当然知道你们一定能够说到做到,可是四王子你们这么做,得费多少的时间和力气,攻城掠地时又得牺牲多少的大金勇士?开开心心的带着我们宋人的赔款回国,去接收我们宋人主动割让的州县,岂不是胜过辛苦杀人百倍?” “本王子愿意!要你管?!” 金兀术怒吼,杜炎下意识把脑袋一缩,可怜巴巴的扭头去看完颜宗翰,哭丧着脸说道:“元帅,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们汪少宰,真的是很有诚意的,只要你们能够答应我们的求和主动退兵,不管什么条件他都可以商量。” 完颜宗翰表情阴冷的一声不吭,盘算了半晌后,完颜宗翰突然开口说道:“昨天你们是用什么妖法打的我们?就是那种会喷铁球的妖法?” “果然来了!马太尉没有猜错,金狗果然对我们的火炮感兴趣!” 杜炎心中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嘴上则飞快答道:“回禀四王子,那不是妖法,是我们马太尉亲自主持铸造一种新武器,名字叫做火炮,把火药和铁球装进炮管里,点火就可以把铁球喷出炮管,威力非常大。” 听到这话,之前在汴梁城里抓到了许多火药工匠的完颜宗望和金兀术当然都是眼睛一亮,完颜宗翰则是不动声色,说道:“好,那你回去告诉汪伯彦,只要他送给我们十个火炮,本元帅就亲自与他商谈议和条件。” “这……。”杜炎满脸难色了,神情为难的说道:“元帅,不是我们汪少宰没有诚意,是火炮这东西,是我们宋人军队的头号机密,他实在不敢做主答应。还有,火炮这种武器又大又重,是用几千斤铁铸成的,只能装在船上开炮,我们汪少宰就算把火炮送给了你,没有水路你们也很难运回去啊?” “这些事情不用你们操心,总之本元帅一定要你们的火炮!”完颜宗翰回答得斩钉截铁,说道:“你现在就回去告诉汪伯彦,想议和,先把十个火炮送来!否则的话,本元帅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把淮南的蛮子百姓杀得干干净净!” 杜炎还想讨价还价,无奈完颜宗翰却毫不留情,一挥手说道:“念在你们主动送回我们大金将士的份上,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如果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本元帅立即下令先杀光和州境内的蛮子百姓!” 杜炎无奈,只能是乖乖的告辞离去,完颜宗望则向完颜宗翰问道:“勃极烈,如果蛮子真的把火炮送来,你是否接受蛮子的求和?” “到时候再商量吧。”完颜宗翰答道:“现在的关键是火炮,先逼着蛮子把火炮交给我们,看能不能迅速的大量仿造,如果能,我们就造出来打渡江战,如果不能,我们再仔细商量是否接受蛮子的求和,一边逼着蛮子送给我们更多的钱粮土地,一边利用停战的时间大量铸造火炮,为我们将来的渡江灭宋做好准备。” 完颜宗望点头,又说道:“勃极烈,如果决定接受蛮子求和的话,那么在和蛮子谈判的时候,与青州、潍州接壤的莱州和登州一定得要过来,听投降的蛮子官员说,那里是蛮子最大的钢铁出产地,只有得到那里的铁矿,我们大金才可以锻造更多的武器盔甲,还有铸造蛮子说的火炮。” “这点不用你提醒,秦桧早就告诉我登州和莱州是蛮子最大的钢铁出产地了。”完颜宗翰面无表情的说道:“原本我还以为灭宋之后轻松拿下这些地方,既然现在蛮子长江水师的战斗力大大超过了我们的预料,一举灭宋的可能已经不大,那就只能是通过谈判拿下这些地方了。” ………… 一段时间后,长江东岸的宋军营地里,一座被马良亲兵严密保护的帐篷里。 “答应金狗的条件,给他们两门火炮。” “答应他们?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火炮是我们大宋军队的镇军之宝,给了他们,让他们学去了仿造怎么办?” “放心,金狗学不去,火炮对模具的要求极高,没有特殊的模具,金狗就算照着我们的火炮仿铸,也会因为模具不合格导致炮身里尽是气泡,打不了几炮就会炸膛,我们给金狗准备的两门火炮就是用这种模具铸造出来的。而且我们的发射药也是特殊配方,金狗更学不去。” “可是……,可是老夫不敢答应这条件啊!让我们大宋将士知道了我把火炮送给了金狗,他们还不得把我活剥了皮?” “悄悄送,背着他们从建康运来,在晚上送去交给金狗。” ………… 在幕后黑手的操纵下,到了完颜宗翰给的三天时间的最后一天,杜炎当然是再次过江,替汪伯彦答应了送给金兵两门火炮和一些弹药,但是要求金兵对于此事严格保密,还有允许汪伯彦从建康秘密调运火炮过来在夜里送给金兵,而完颜宗翰和金兀术等人急于得到火炮研究,当然一口答应了汪伯彦提出的要求。 数日后,从建康秘密调运而来的两门生铁火炮,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背着宋军将士秘密送给了金兵队伍,得到火炮的完颜宗翰等人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聚在一起研究火炮操作运用,是否能够迅速大量的仿造,还逼着杜炎当着他们的面开了一炮,亲眼一睹火炮的威力。 很可惜,虽然火炮的惊人威力让完颜宗翰等人万分满意,可是因为这两门火炮是赵九妹和马良特意为金兵准备的缘故,金兵得到的火炮在体积、重量和机动性方面却让完颜宗翰等人大失所望,同时杜炎也明白告诉完颜宗翰等人,说火炮只能是装在船上才能机动开炮,还有不管那一门火炮都有因为装药过多而炸膛的危险,所以完颜宗翰等人也马上明白,倘若自军没有足够的时间大量铸造火炮和打造相应的战船,生产出足够的炮弹与火药,强行渡过长江灭宋绝对是天方夜谭。 这一点也导致了金兵不得不慎重考虑宋廷的求和,渡江灭宋已经注定无望,宋廷主动低头情愿在割地赔款方面做出让步,屠杀淮南百姓虽然可以泄愤,但是注定耗时耗力,同时还肯定会遭到淮南军民百姓的全力抵抗,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会小到那里。所以商量再三后,完颜宗翰等人还是决定接受宋廷的求和,一边从宋廷身上割块肉壮大自己,一边获得时间仿造火炮和战船,积累起了足够的实力后,再让水师走海路来协助步骑军队渡江灭宋。 当然,金兵开出的退兵条件也很苛刻,除了要求宋廷每年进贡六十万两银子和六十万匹绸缎外,还要宋廷承担金兵这次大举南下的粮草开支,割让山东四个盛产铁矿的州府,顺便逼着赵九妹尊完颜吴乞买为伯父,以完颜吴乞买的侄子身份向金廷递交国书,换取金兵承认宋军叛徒郭利民对宗泽、李纲的控诉是污蔑陷害,延续与宋廷之间的盟约——这点颇重要,毕竟金兵也要面子。 金兵同意接受宋廷求和的消息,很快就被杜炎带回到了长江东岸,可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宋廷百官里最大的投降派汪伯彦却不仅半点喜色,相反愁眉不展,唉声叹气不断,马良让人给汪伯彦准备好了船只,让他可以渡江去和金兵当面谈判延续和约的条件时,汪伯彦还迟迟不肯动身,垂着头呆坐不动,逼得马良是只能开口催促道:“汪少宰,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该出发了。” 汪伯彦艰难抬头,满脸痛苦的看了马良一眼,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太尉,看在老夫对陛下的一片忠心份上,能不能换一个人去?” “汪少宰,既然你对陛下忠心耿耿,那你就别迟疑了,去吧。” 马良面无表情,说道:“汪少宰,御史言官们弹劾你那些罪名是真是假,你清楚,我清楚,陛下更清楚,你的公子有没有暗中通连你的学生秦桧向金兵泄露朝廷消息,你和我还有陛下都清楚!但是陛下为什么要保住你?还不是因为念在你对他的一片忠心份上,所以才对你网开一面,手下留情。既然陛下对你如此恩泽似海,现在你难道不应该将功折罪,报答陛下的如天之恩吗?” “不要忘了,先皇处死蔡京那帮人的时候,可是已经率先破了我们大宋朝廷不杀文官的规矩。”马良又冷冷说道:“汪少宰你扪心自问,你是愿意被杀头抄家?还是愿意带着你这些年来贪污收受的钱财到远恶军州继续为官?” “可,可我如果过江去签了这份和约,就遗臭万年了啊!连子孙后代都会因为我蒙羞啊!” 汪少宰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马良叹了口气,说道:“不会的,我答应你,北伐成功之后,我会亲自上表为你喊冤,请求陛下为你翻案,到时候你不仅不会遗臭万年,相反的,淮南和中原的许多百姓,还会在暗底下悄悄的感谢你的活命大恩。我的承诺,汪少宰你总该相信吧?” 马良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汪伯彦自然也再无话说,只能是扶着椅子艰难,脚步有些踉跄的行向帐外,快要走出军帐时,汪伯彦还又突然回头,满脸哀求的向马良说道:“马太尉,你将来的北伐,一定要成功啊!我可以当一个罪该万死的贪官狗官,但我不想当一个遗臭万年的汉奸啊!” “少宰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马良自信的回答,又微笑说道:“汪少宰,在这一点上,你比你的学生秦桧强出百倍。” 汪伯彦艰难一笑,又由衷的说道:“马太尉,给别人当监军是去军营里当太上皇,既威风又有实惠。给你当监军,却是当灰孙子,既得被你耳提面命,又得给你背黑锅!老夫有幸能够摊上这个美差,上辈子一定是缺了大德啊!”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历史惯性 建炎五年的三月上旬,赵宋朝廷的副宰相汪伯彦在采石矶战场上干了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情,那就是在宋军明明已经取得了大胜的情况下,身为全权议和代表的汪伯彦,竟然签署了一个丧权辱国的《采石矶和约》,不仅答应把宋廷每年进贡给金国的银子绸缎提高了一倍,还把赵宋朝廷在北方最重要的钢铁出产地登莱二州和青州、潍州,一起割让给金国! 这还不算,汪伯彦还未经请旨就替赵九妹做主认金主完颜吴乞买做伯父,同时又答应承担金兵这次南下的粮草开销——换句话说,就是让金兵拿着赵宋朝廷的粮草来打宋军,来屠杀赵宋的百姓。 不用多说,这个消息传开之后,赵宋国内当然是怒吼震天,无数爱国军民百姓和官员士绅纷纷上表上书,请求赵九妹处死汪伯彦以谢国人,还有废除丧权辱国的《采石矶和议》继续与金兵开战,汪伯彦乘船返回建康时,还在途中遭到了长江渔民的围攻,被愤怒的渔民扔进江里差点淹死,无数建康百姓更是拿着各种武器守侯在码头上,红着眼睛要把汪伯彦这个卖国贼剁成肉酱,逼得汪伯彦只能是无人处下船登岸,乔装成普通百姓回城复命。 民愤实在太大,之前顶住清流压力对汪伯彦百般回护的赵九妹这次也不敢再徇私情,只能是把汪伯彦贬为琼州团练副使,打发他到海南岛去种植马良网购来的橡胶,还在汪伯彦生前就给他赐谥谬丑,这才勉强平息了百姓的怒火。 以马良为代表的爱国官员还坚决主张废除和约继续开战,无奈就在赵九妹犹豫动摇的时候,汪伯彦的同党黄潜善又跳出来进谗, 说是和约既然签订, 那么废除的话不仅失信于天下,还必然会彻底激怒金兵,导致金兵拿无辜的赵宋百姓泄愤,在淮南和中原对百姓实施疯狂屠杀, 冒着天下之大不违, 极力主张落实和约条文,换取金兵自行撤退。 赵九妹是什么人天下人都知道, 虽然在搞经济方面很有一套, 偶尔也能听进去一些主战派的正确建议,但是为人却相当的昏庸糊涂, 尤其喜欢听信奸臣谗言, 所以在宠臣黄潜善和一些奸佞小人的鼓动下,赵九妹还是没有采纳大宋忠良马良的逆耳忠言,在无数军民百姓的叹息声中决定继续执行汪伯彦签署的卖国条约,还论功行赏把黄潜善提拔为了少宰, 接替汪伯彦辅政, 也顺便突出黄潜善在这件事情中起到的重要作用, 让黄潜善去受万夫所指。 让马良有些愧疚, 这个消息传到了中原后,已经七十多岁的宗泽竟然气得抱病不起, 病势还相当沉重, 赵九妹知道这个情况后也明显十分痛心, 但还是对马良说道:“兄长,不要太自责,我们有没有做错, 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宗卿家不能明白我们的苦衷, 我们也毫无办法。” 站在淮南和中原平民百姓的角度, 马良和赵九妹确实没有做错,赵九妹顶住了压力落实卖国条约后, 本性难改的金兵在主动撤退的路上虽然还是大肆抢劫, 制造了无数兽行, 却至少没有故意实施大规模屠杀, 让无数的无辜百姓躲过了金兵的屠刀,富庶不在江南之下的淮南地区也因此躲过了一次劫难, 整体损失保持在了赵宋朝廷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中原地区同样如此, 虽说暂时接替宗泽统领中原宋军的李纲对赵九妹的决定根本无法接受, 然而被迫保持了克制之后,金兵还是相对比较平和的撤出中原地区,没有象之前的两次南侵一样,在中原地区制造无数屠杀惨案,同样让无数无辜的中原百姓躲过了战火荼毒,所以和可能遭受的损失比起来,实际上是赵九妹和马良共同决定的屈辱低头,其实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但是赵九妹和马良的如意算盘也没有打响,鉴于河北地区被战火破坏严重,粮草短缺的情况颇为严重,又垂涎山东的富庶繁华,北上到了滑州城下后,菩萨太子完颜宗望便本性流露,提议借口顺道接收宋廷割让的四州土地,改道此前从没走过的山东地区北上返回本土,乘机劫掠沿途的村镇集市抢劫钱粮,全身上下都流淌着禽兽血液的完颜宗翰和金兀术一听叫好, 便立即改道东北,张牙舞爪的杀入山东地区。 在这个期间,历史的车轮也显示出了巨大的惯性,金兵队伍冲进了此前没有遭到了大规模战乱破坏的山东地区后,可怜的山东百姓受尽荼毒不说,金兵抵达济南城下,早就心怀不轨的宋廷济南知府刘豫,还诱杀了坚决主张抗金的部将关胜,主动打开城门向金兵投降。 到处都是硬汉子的宋廷地方官员中突然冒出来刘豫这么一个卖国汉奸,完颜宗翰等人当然是马上就对刘豫刮目相看,经过一番接触发现刘豫是死心塌地的当汉奸后,完颜宗翰等人还和历史上一样生出了再次建立一个傀儡政权,想要利用刘豫分裂汉人百姓,既削弱赵宋国力,也缓解始终都在困扰着金兵的人力和兵力问题。 开始完颜宗翰等人还有些担心刘豫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张邦昌,不敢公然和赵宋朝廷分庭抗礼,可是完颜宗翰等人稍微向刘豫流露了一下想要扶持他登基称帝的打算后,却又惊喜的发现刘豫不仅有这个胆量当金兵傀儡皇帝,还向金兵连连道谢,赌咒发誓一定当好金兵的中原走狗,加倍回报金兵扶持自己登基建国的恩情。 见刘豫的为人与张邦昌截然不同,权衡利弊又发现扶持刘豫分裂汉地对自军有百利而无一害,自主权限很大的完颜宗翰便当场拍板,决定册封刘豫为伪齐皇帝,还把以孔彦舟为代表的一部分汉奸将领安排进伪齐朝廷任职,率领他们麾下的汉奸军队与宋军为敌,然后还颇为大方的把金兵目前难以消化的胶东四州划归为伪齐国土,同时要求刘豫发起南征,夺取整个山东地区扩大疆土。 刘豫这个儿皇帝也确实听话,开开心心的在金兵帮助下举行了登基大典后,才刚正式坐上伪齐皇位,刘豫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出兵东平府,夺取马良和赵九妹曾经长时期的梁山地区,然后又积极联络他所认识的宋廷地方官员,封官许愿拉拢他们一起当汉奸。 距离太远,还是到了七月上旬的时候,赵宋朝廷才收到京东西路的急报,知道了刘豫已经在金兵的支持下叛变称帝,建立了伪齐与宋廷分庭抗礼,还有知道了刘豫竟然敢主动进攻宋军控制地的情况。结果听到这个消息,不要说是宋廷里的主战派了,就连赵九妹这个怂货都难得动了真怒,冲着主持枢密院的吕颐浩大吼道:“马上调动兵马,北上征讨刘豫这个逆贼!一百天之内,朕要看到这个逆贼的首级!” 难得看到赵九妹如此失态动怒,吕颐浩当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赶紧拱手唱诺,以马良为首的宋廷主战派也是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还有好几名将领主动请缨率军北上,去替赵九妹收拾竟然敢谋反称帝的刘豫。 还好,赵九妹还算有点理智,知道从江南调兵到济南平叛不仅耗时漫长,开支也十分巨大,同时中原宋军现在的实力也足以对付刚刚组建起来的伪齐军队,所以赵九妹还是摇头拒绝了宋军众将的主动请战,决定由李纲主持这场平叛战事。 让赵九妹意外,散朝后,以吕颐浩为首的枢密院官员虽然都匆匆返回了衙门讨论出兵平叛的计划,兼着枢密院承旨的马良却既没有去参与此事,也没回家去疼爱赵飞燕开恩容许马良新纳的漂亮小妾,选择了故意放满脚步单独留下,赵九妹也马上明白马良有话想单独对自己说,便向马良招手说道:“到朕的上书房说话吧。” 马良答应,忙轻车熟路的随着赵九妹来到他的书房,各自坐定后,赵九妹还让人给自己和马良上了茶水,然后才向马良说道:“兄长有什么话想和朕单独说?” “陛下,臣很明白现在你现在的心情。”马良开门见山的说道:“做为一位一国之君,不管是谁都不绝对不会容许臣子做出反叛称帝这种事,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把叛乱扼杀在萌芽中,让天下人谁也不敢效仿,所以陛下刚才立即决定出兵平叛,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兄长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赵九妹和马良互为知己,彼此都能做到闻铉歌而知雅意,听到马良这话,赵九妹马上就明白了马良的意思,也忍不住惊讶问道:“难道兄长你认为朕不应该立即出兵平叛?” “不仅不应该,甚至还应该适当的忍让,故意让刘豫这个逆贼占到一点便宜,这样才对我们大宋朝廷更加有利。” 假如换成是其他人对赵九妹说这种话,赵九妹绝对是马上就会勃然大怒,翻脸变色,可是马良对赵九妹说这种话却不同,赵九妹不仅没有动怒,还相当冷静的说道:“请兄长细说原因。” “让伪齐暂时存在,对我们利大于弊。”马良很直接说道:“首先就是转移视线,让天下人不再只关心我们大宋和金兵之间的战事,分心去注意我们大宋军队的平叛进展,如此一来,陛下你就不需要承受那么多主战派压力。” “第二是可以给我们大宋军队找到练兵对象。”马良又说道:“军队只有通过实战才能得到真正的锻炼,成为一支真正的强军。如果我们继续象之前默许宗老前辈和李纲派遣军队到河北战场练兵,不仅容易激怒金兵,目前还实力不足的中原军队,也会因为敌人的过于强大而付出惨重损失。” “但是打伪齐军队不同,我们大宋军队出兵京东讨伐叛臣逆贼是名正言顺,不仅不会刺激到金兵,相反还会正中金兵下怀,满足他们让我们汉人自相残杀的愿望,同时伪齐军队的战斗力绝对不是金兵可比,拿他们来练兵,我们大宋军队不仅轻松许多,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低于拿金兵练兵。” “第三是战马。”马良继续说道:“西夏和金兵都是我们大宋的死敌,谁都不会把战马大量卖给我们,我们能够从西南买到的马匹又过于矮小,在平原上根本不是北方马的对手,但是我们容忍了伪齐暂时存在之后,不仅可以通过战争大量缴获金兵提供给伪齐的战马,还可以利用伪齐走私获得品质上好的马匹,从根本上解决我们大宋军队骑兵孱弱的问题。” “所以陛下,微臣认为目前你应该稍微保持克制,暂时容忍伪齐的存在。”马良总结道:“不要急着出动重兵讨伐刘豫,让他小丑跳梁一段时间,也让金兵对他刮目相看,觉得他有巨大的利用价值,为他提供各种援助,也让刘豫这个逆贼充当我们和金兵之间的贸易桥梁,让我们可以用贸易手段买到金兵对我们封锁的各种战略物资。” 赵九妹的处事原则历来就是要里子不要面子,听了马良的剖析觉得有理,又仔细权衡了一段时间的利弊,发现以宋廷目前对京东两路控制力,就算迅速平定了刘豫的叛乱,夺回了济南等地,这些距离金兵控制地过近的州府也难以为自己提供赋税钱粮,相反还是财政负担。所以赵九妹思来想去后,还是这么说道:“兄长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这事情太多,得容朕仔细考虑再做决定。” 最后,要里子不要面子的赵九妹当然还是听了马良的规劝,不过赵九妹当然不能当众宣称说自己不打算立即追究刘豫的反叛之罪,选择了故意嫌弃枢密院迅速制订的平叛计划,一口咬定说吕颐浩等人制订的平叛计划从中原战场抽调的兵力过多,严重忽视了河北金兵对中原战场的巨大威胁,逼着吕颐浩等人重新讨论平叛战术,有意拖延时间给刘豫发展壮大的机会。 颇是凑巧,这个期间,又发生了一件历史惯性造成的重要大事,那就是因为宋廷南迁后为了解决财政问题,被迫加征了一些赋税,导致洞庭湖一带和历史上一样爆发了杨幺起义,严重威胁到了赵宋朝廷在荆湖路的统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高产作物还没有来得及大规模推广种植,宋军控制地的粮食产量还没有得到质的提升,赵九妹和马良这帮封建地主阶级当然是只能加大对农民的剥削力度。 位于赵宋腹地的洞庭湖出现大规模农民起义,对赵宋朝廷的威胁当然远远大于刘豫的伪齐,所以赵宋朝廷只能是赶紧从兵力相对最为充足的中原战场抽调军队南下平叛,也不得不再次削减准备到京东两路平叛的军队,进而让赵九妹和马良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伪齐采取了暂时忍让的策略。 顺便介绍一句,历史再烂也知道岳飞是靠着镇压杨幺起义发展壮大的岳家军,马良当然向枢密院推荐了岳飞为将,以吕颐浩为首的枢密院官员为了讨好马良这个赵九妹的头号心腹,当然也一口答应了让已经颇有名气的岳飞为将,让他负责率军平定杨幺叛乱。 如此一来,刘豫和伪齐军队当然就有了暂时小丑跳梁的机会,虽说中原宋军在定陶一带挡住了伪齐军队的疯狂攻势,但是由于兵力不足和赵九妹故意捆住李纲手脚的机会,伪齐军队还是成功占据了东平府和兖州等地,还把魔掌伸向了沂蒙山区。 刘豫把捷报送到上京后,金廷一看伪齐这条走狗居然这么能咬,当然是马上觉得伪齐值得重点培养,所以经过一番商议后,为了让刘豫这条走狗可以更好的削弱宋军,分裂中原,金廷也果然决定向伪齐军队援助大量的战马等军需物资,帮助伪齐军队迅速提高战斗力,同时还开放了针对伪齐的战马贸易,允许刘豫用从山东搜刮到的钱财向金国民间购买马匹。 再然后,奇缺战马、尤其是奇缺优质战马的宋廷,当然很快就组织人手,开始从伪齐控制地走私金兵绝对不会卖给宋军的东北马。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出手反击 是人都会生老病死,即便靠着马良造成的蝴蝶效应多活了几年,可是到了建炎五年的冬季时,老病缠身的老英雄宗泽还是带着无尽的不甘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临终前留下的遗言只有四个字——过河,雪耻! 还好,因为马良早就给宗泽安排好了接班人选,在同样威名赫赫和忠心耿耿的李纲统领下,中原宋军虽然因为宗泽的离世而哀声遍地,却并没有因此出现任何动乱,没有象历史上因为宗泽的过世而人心离散,导致金兵乘机控制整个中原,赵宋朝廷惟一需要做出调整的,仅仅只是把李纲的开封副留守头衔,去掉一个副字而已,艰苦卓绝的河北抗金义师,也因此依然有着一个稳定可靠的后方。 与此同时,因为马良造成的影响,现在的天下形势也和历史上的南宋开国之初有着巨大的不同,而非常可喜的是,几乎所有的不同,都是对于赵宋有利。 赵宋新朝廷与历史上最大的不同就是财政情况,历史上的南宋开国之初,因为金兵的穷追猛打,力量薄弱的赵宋朝廷能够真正有效控制的地盘其实小得十分可怜,每年的财政收入只有可怜的两百多万贯,其中一半以上还得用于朝廷的正常运转,余下的即便全部用于军费,也不过区区的一百多万贯,而当时光是岳家军一支军队,一个月的军费开支都达到了接近三十万贯。 鉴于当时的危急形势,赵九妹不得不采取回易制解决军费问题, 就是允许军队经商和买卖、出租土地, 自行解决军费问题,而这种饮鸩止渴的手段有什么后果不言而喻,那就是造成军队变成了军阀化,中央政府对地方军队的控制力和约束力严重下降。如果不是赵九妹政治手腕过人, 擅长借力打力让各大军阀互相制约, 岳飞、韩世忠、张俊和吴家兄弟等军头政治觉悟高,能够做到团结一致, 当时的南宋就很有可能出现军阀混战的局面。 这个历史位面不同, 赤旗军的存在和宇文虚中旧部的全力支持,让赵九妹有了一支能够地方军队形成强力威慑的直属军队;马良做通了主战派的思想工作后, 态度一致的赵宋朝廷不必顾忌民心和影响, 早早就跑到了相对比较安全的建康建立陪都,迅速加强了对江南大后方的控制,没有象历史上一样在中原和淮南之间来回徘徊,白白浪费宝贵的梳理内政时间, 远比历史上更早的完成了正常的国家运转。 最关键的还是赵九妹的暂时低头求和成功, 为宋廷赢得了将近四年的喘息时间, 没象历史上一样被金兵逼得只能是跑到海上求生, 对地方彻底失控,最后再加上江南大后方躲开了战火之灾, 这个历史位面上的赵宋朝廷, 在财政方面当然远远好于穷得几乎要饭的南宋朝廷。 有了钱粮发军饷, 供给军队开支,赵九妹和马良当然也就用不着实行隐患无穷的允许军队经商政策,同时也能有效的控制地方和军队, 不必担心军队指挥朝廷的情况,所以尽管赵宋朝廷财政赤字十分严重, 不得不靠超发货币来掠夺民间财富, 每次一起研究财政问题的时候,马良和赵九妹都互相打气道:“别担心, 困难只是暂时的, 等红薯、玉米和土豆这些高产粮食大规模推广种植后, 我们就不用担心赋税收入和交子贬值的问题了。” 事实上赵宋朝廷大量推广种植的高产作物, 也已经开始收到成效,习惯了一亩地只能收获两三百斤大米或者小麦, 突然看到红薯和土豆这些变态一亩地能够收一两千斤甚至三四千斤后, 没有一个农民和地主不是争着抢着高价购买这些作物的种子种植, 然后也果然获得了让他们喜出望外的粮食收获,再加上玉米和土豆这两款作物,还可以在原先无法耕种的山地和坡地上种植,又等于是广泛扩大了宋军控制地的可耕种土地,所以宋军控制地的粮食产出爆发性增长,已经摆明了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牧草方面也一样,有了足够的草料来源后,赵宋百姓不仅可以大量养殖在这个时代无比重要的耕牛,甚至还有了富余的牧草在中原和江南饲养山羊,而当发现鸡鸭鱼兔同样喜欢吃马良弄来的新品种牧草后,赵宋民间又迅速出现了专门养鸡养鸭的农民。 战马同样喜欢吃马良弄来的黑麦草和墨西哥玉米草,用这两种亩产全都可以达到万斤以上的国外牧草饲养战马,不仅可以节约大量的精料,马匹还容易上膘养壮,所以岳飞在奉命率军前往洞庭湖地区平定杨幺起义时,向宗泽和李纲提出的唯一请求,就是允许他带着这两种适合喂养战马的牧草和高产粮食去洞庭湖种植。 当然了, 形势也不完全是一片大好,除了杨幺起义给宋廷造成了不小的内乱外,臣服于金国的西夏也乘着金兵第三次大举南下的机会,趁火打劫攻打宋廷的陕西地区,接连被金兵重创的宋军西军无力反击,只能是采取守势让曾经的手下败将占到了不少便宜,陕西地区的损失也颇为严重。而且在金兵退兵之后,尝到了甜头的西夏依然不肯罢休,还喊出了要打得宋廷割地赔款的狂妄口号。 西南方面,兵微将寡的大理国倒是比较安生,可是听说宋钦宗败光了宋军的大量战马后,出产劣质战马的大理国不仅没有给宋廷雪中送炭,相反还落井下石大幅度提高了马价,乘机从目前财政赤字还非常严重的赵宋朝廷拼命抢钱。 对此,赵九妹和马良采取的对策是主动把一些土豆、玉米和红薯的种子,送到了对宋廷颇为忠心的藩属国自杞国手里,帮着孟获的后代迅速壮大实力,牵制目前还无法收拾的大理,避免山高皇帝远的大理尾大不掉,同时也让西南地区加快进入农耕时代,以便将来汉人大量迁居和改土归流。 伪齐军队也有些让赵九妹和马良失算,前文说过,受战乱影响,还有宋廷对北方的控制力严重下降的缘故,京东两路境内许多的盗匪流寇,或是象历史上的张荣一样占山为王,或是各种旗号四处流窜,到处打家劫舍,给京东两路的无辜百姓造成了许多苦难,擅长团结抗金力量的宗泽和李纲派人试图招抚他们时,这些土匪山贼倒是纷纷表示只要给他们官职和钱粮,他们就愿意接受宋军的收编。 不过宗泽和李纲把这些情况禀报到了赵九妹面前后,赵九妹却置之不理,原因一是赵宋的财政养活不起这么多的乌合之众,二是宋廷当时根本就无法有效控制山东、河北等地,就算把这些土匪山贼收编进宋军队伍,宋廷也没办法控制这些军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继续在山东境内无法无天,所以赵九妹只能是选择对这些土匪视若无睹。 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刘豫在金兵的支持下建立了伪齐后,却让这些土匪流寇看到了杀人放火受招安的曙光,贪图伪齐朝廷的官职和爵位之下,这些土匪流寇不仅纷纷接受伪齐朝廷的收编,还争先恐后的给伪齐朝廷充当马前卒,帮着伪齐朝廷迅速扩大疆土,以至于到了宗泽病逝的消息传到建康时,中原地区还随即送来了一道急报,说是有一群打着伪齐旗号的流寇,甚至流窜到了徐州城郊劫掠百姓。 徐州距离江南与中原联系的汴水大动脉已经没有多远,一旦让伪齐军队把魔掌伸到了汴水河上,后果肯定不堪设想,所以赵九妹这次再也不敢大意,只能是赶紧命令宇文虚中从淮南出兵,全力打击金兵的嚣张气焰,绝对不能让伪齐军队继续向南扩张,危及到宋军的腹地安全。 命令送出后,赵九妹还又由衷的叹息道:“难啊!荆湖有杨幺叛乱,陕西有夏贼肆虐,西南的大理落井下石,京东又冒出来一个刘豫逆贼小丑跳梁,再加上金兵在东北虎视耽耽,我们接下来还得有多少艰难日子过,真的是只有天知道了。” 马良没有陪着赵九妹长吁短叹,捏着嘴唇上的小胡子盘算了半晌后,马良还又突然说道:“陛下,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太吃亏了?金兵的国内一片太平,没有任何的动乱,我们大宋却是内忧外患不断,始终处于大大小小的战乱之中,照这样下去,就算我们可以靠着火药武器和高产粮食最终翻盘,付出的代价也肯定相当巨大,耗时也必然无比漫长。” “那兄长打算如何应对这一情况?”赵九妹问道。 “想办法挑拨离间给金兵弄点乱子,让他们也没办法全力发展经济民生,最好是让他们陷入内乱。”马良答道。 “想法很好,但具体怎么做?”赵九妹追问,又说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们如何在不激怒金兵的情况下达到这个目的?金国大权现在尽被完颜氏掌握,如果挑拨冷箭不成的话,金兵肯定会把怒气发泄到我们头上。” “我觉得可以在完颜宗翰身上做点文章。”马良盘算着说道:“陛下,你有没有觉得完颜宗翰在金兵队伍里的权力太大了?在很大程度上,甚至还大过了金狗皇帝的皇权?” 做为一个政治高手,马良提起了这个问题后,赵九妹马上回答道:“完颜宗翰的权力确实有些过大,从时间方面可以看得出来,靖康二年时如何对待我们赵宋皇族,还有册立张邦昌为伪楚皇帝,完颜宗翰肯定来不及请示金狗皇帝的同意,直接就做了这个主。这一次也一样,完颜宗翰也是擅自做主决定接受我们的求和,支持刘豫逆贼建立伪齐,也肯定是他这个金兵主帅做的主,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请示金狗皇帝是否同意。” “陛下,假如你处在金国皇帝的位置上,你对这些事会怎么看?能不能接受完颜宗翰这样的臣子?” 马良阴阴的问,赵九妹也眼睛顿时一亮,马上就摇头说道:“朕绝对无法接受,即便是兄长你处在了完颜宗翰的位置上,除非是事先征得我的同意,得到我的授权替我做主,否则就算是兄长你越过我做出这么多重大决定,我的心里也不会高兴。” “陛下,还有两个重要情况值得留心。”马良又阴森森的使:“第一,金狗的皇帝完颜吴乞买因为挪用国库钱财举办宴会,曾经被完颜宗翰率领金国百官拖下皇位打了二十扳子。但是完颜宗翰本人在南犯我们大宋期间,却始终宴会不断,比较典型的是刘家寺宴会,他还公然带着完颜宗望和金兀术欺负你的……,欺负……。” “欺负朕的姐妹。”赵九妹很坦然的帮马良说完,又问道:“第二个重要情况是什么?” “金狗的皇太弟完颜杲死了。”马良说道:“金狗朝廷实行的是勃极烈制,皇位传递并非父死子继,而是兄终弟及由谙班勃极烈继承,之前被封为谙班勃极烈的完颜杲死后,这个位置一直空闲,完颜吴乞买的长子完颜宗磐正当壮年,只要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十分羡慕我们大宋的父死子继制度,继承他父亲留下的皇位。但微臣又听说,完颜宗翰想要支持完颜阿骨打的长孙完颜合刺继承这个皇位。” “完颜宗翰想支持完颜合刺继承皇位?!”权力高手赵九妹马上就大喜过望了,赶紧向马良问道:“那来的消息,可不可靠?” “陛下恕罪,那来的消息恕臣下不能告诉你。”马良当然不能说自己偷看过《金史》,只是说道:“但消息绝对不假,完颜宗翰绝对不想支持完颜吴乞买推行父死子继的制度!” 换别人这么无凭无据红口白牙一口咬定说完颜宗翰准备甩开完颜吴乞买的儿子,让吴乞买的侄孙继位,赵九妹当然不会轻信,但是马良既然说出了这话,熟知马良秉性的赵九妹当然明白这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所以兴奋的搓着手只是稍微盘算了片刻后,赵九妹就狞笑着说道:“那我们得先找一个不怕死的使者。”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煽风点火 两宋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朝代,经济高度发达,军事却乏善可陈,历代统治者更是普遍以软弱著称,然而不管是北宋还是南宋,从开国到灭亡都是视死如归的爱国志士层出不穷,不管是官员士绅,还是文人百姓,在骨气方面都甩开晚明八条街都不止,丝毫不亚于强汉盛唐。 这次也一样,尽管宋廷直接明说了这次出使金国会有不小的危险,永远回不来的可能极大,然而还是有许多不怕死的硬汉子站了出来愿意担起这个重任,让赵九妹和马良有了很大的挑选余地,最后在马良的亲自挑选下,一个叫魏行可的太学生被马良看中,挂上了朝奉大夫兼礼部侍郎的虚衔,受命以国使身份北上出使金国,打着去探望宋徽宗父子的旗号去执行赵九妹和马良布置的危险任务。 魏行可被马良看中的原因,是靖康之耻的期间,魏行可不顾金兵的毒打阻挠,多次冒险到金兵营地给宋徽宗父子送饭,即便同伴徐揆惨遭金兵乱刀砍死,被金兵用刀架在了脖子上,魏行可也坚持不肯收回拜见宋徽宗父子的请求,表现出了非同常人的勇气和骨气, 所以听说过此事的马良得知魏行可也愿意自告奋勇出使金国后, 便立即亲自接见了他,通过一番交流发现他可以担起这个重任,就马上向赵九妹举荐了他。 对赵宋朝廷如此忠心,担起了这个重任后, 魏行可日夜兼程的倍行北上, 在道路相当不太平的情况下,冬月上旬从建康出发, 魏行可楞是在腊月中旬就赶到了上京, 向金廷递交国书请求与吴乞买见面,还有得到探望宋徽宗父子的允许。 然而没用, 野蛮粗鲁的金国官员不仅根本不愿尽快引领魏行可入朝, 还在大冬天里,故意给宋廷的使节团安排了一些破烂不堪的房屋居住,饮食被褥没有一样粗劣不堪,款待宋廷使节团的规格, 甚至还远远不如款待高丽使者的规格, 而更可恨的是, 金廷官员还根本不给宋廷使节团提供足够的燃料取暖, 逼着来自江南温暖之乡的宋廷使节团在东北的冬天里睡冷炕,导致一名患病的魏行可随从当天晚上就被冻死。 金廷官员的故意刁难和苛刻没有动摇魏行可的意志, 同时魏行可也不是一个只知道蛮干的人, 没有不顾一切的直接执行任务, 选择了一边好言安抚受尽委屈的随从部属,一边四处打听金廷的各种消息,准备先了解一下金廷目前的朝政情况, 然后再按计行事。 探听的金廷内部情况让魏行可心中暗喜,因为金廷储君之位虚悬的缘故, 金廷内部目前也十分关心这个问题, 传闻不仅吴乞买的侄子完颜宗干盯上了这个位置,还有一些朝臣想要支持功勋卓著完颜宗翰受封形同金国太子的谙班勃极烈, 吴乞买则在这个问题上装聋作哑, 一再的王顾左右而言他, 始终不肯在皇位继承人的问题上表态。 仔细了解了这些道听途闻的消息后, 饱读史书了解过一些权力斗争的魏行可,当然明白金廷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其实肯定是波涛汹涌, 所以虽然不明白马良为什么会说完颜宗翰准备支持竞争对手完颜宗干的养子完颜合刺继位, 然而魏行可还是毫不犹豫的来到了吴乞买的长子完颜宗磐门前求见, 正式执行赵九妹和马良交代给他的重要任务。 做为备受歧视的宋廷国使,魏行可当然不可能那么容易见到完颜宗磐,不过还好,深知人情世故的马良早就料到了这点,提前给魏行可准备了一颗直接六厘米的夜明珠,所以魏行可把这颗夜明珠当做门敬送给了完颜宗磐门前的卫士后,一份由马良亲自安排的礼单,还是很快就被送到了完颜宗磐面前。 还是和马良预料的一样,看完了魏行可呈上的礼单后,目前被封为内外诸军副都统完颜宗磐不仅对魏行可带来的金银珠宝万分满意,还对其中的一件特殊礼物特别感兴趣,为此还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接见魏行可,然后在见到了魏行可后,完颜宗磐又迫不及待的操着勉强还算熟练的汉语向魏行可问道:“蛮子,这份礼单上的大苏打是什么东西?你们怎么还在后面备注了一条专解砒霜毒?” “回禀都统。”魏行可赶紧回答道:“大苏打是一种极其宝贵的药物,形同水晶,专解砒霜之毒, 价格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要贵出十倍,若是不幸误服了砒霜,只需要拿五钱大苏打研碎化水服下,虽然不敢说十成把握,但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把人救回来。我们陛下知道都统你身为大金皇长子,乃金枝玉叶之身,同时也是许多宵小鼠辈的眼中钉肉中刺,有时候难免会有被人在饮食之中下毒的危险,所以才让小使专门带来,送给都统预防万一。”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越是怕死,听说大苏打既然可以在关键时刻解除砒霜之毒,完颜宗磐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说道:“世上还有如此神效的药物?快拿来,快拿来让本都统亲眼看一看。” 魏行可唱诺,忙从礼盒中取出了马良网购来的大苏打,结果看到用精美玻璃瓶盛装的大苏打,完颜宗磐在爱不释手之余,竟然还来了这么一句,说道:“来人,拿一杯砒霜酒来,再带一个奴隶来。还有,准备水和研钵,本都统要拿奴隶试药!” 完颜宗磐这话是用女真语说的,魏行可当然听不懂,可是看到一个奴隶被卫士押来强行灌进了一杯毒酒后,魏行可还是马上就明白完颜宗磐这条野兽的用意,也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道:“马太尉,你的解毒药可千万别是吹牛的啊,如果这个奴隶被毒死了,以金狗的残暴,搞不好下一个试药的人就是我了。” 对魏行可来说很幸运,因为奴隶喝下了毒酒后,又马上饮下大苏打溶解液,同时被肠胃吸收的大苏打在酶的参与下迅速与奴隶身体里的砒霜发生化学反应,把砒霜变成了无害物质,所以那个被迫服下砒霜的奴隶仅仅只是出现了轻微的中毒反应,过了许久后不仅没有断气,相反中毒反应还逐渐消失。 见此情景,魏行可当然是悄悄松了口气,完颜宗磐则是哈哈大笑,捧着大苏打更是爱不释手,还迫不及待向旁边的亲兵队长吩咐道:“从今天开始,时刻带着一些这种解毒药在我身边预防万一!还有,准备酒菜,款待蛮子使者。” 卫士答应后,一桌勉强还过得去的酒菜很快就被送到了魏行可的面前,完颜宗磐还颇为大度的挥手用汉语说道:“吃吧,这是本都统赏你的。” “谢都统。”魏行可赶紧行礼道谢,又从怀里拿出了一道书信说道:“都统,这是你的堂兄弟,也就是我们宋国的皇帝陛下,写给你这位堂兄的亲笔慰问书信,请都统过目。” “我的堂兄弟?”完颜宗磐当然听得莫名其妙,疑惑说道:“你们蛮子皇帝,什么时候变成本都统的堂兄弟了?” “都统,难道我们陛下不应该尊你为堂兄吗?”魏行可同样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贵国与我们宋国在长江签订和约,其中明确规定要让我们宋国皇帝尊大金皇帝为伯父,既然大金皇帝是我们陛下的伯父,都统你又是大金皇帝的长子,当然就是我们陛下的堂兄了。” “哦,原来是这么算的关系。”完颜宗磐恍然大悟,又不无轻蔑的说道:“宗翰倒是大方,居然给本都统安排了这么一个好亲戚,如果换成是我,蛮子皇帝别说给我当堂兄弟了,就是给我儿子我都不要。” 暗恨完颜宗磐对赵九妹的侮辱,魏行可暗暗咬了咬牙,又乘机故作惊讶的说道:“都统,小使能不能请教一句,你说这事情是粘罕元帅安排的?难道说,粘罕元帅要我们宋国皇帝尊大金皇帝为伯父,是他擅自做主拿的主意,事前没有征求大金皇帝和都统你的同意?” 完颜宗磐随意点头,魏行可也马上无比惊讶的说道:“粘罕元帅的权力也太大了吧?简直就是根本不把大金皇帝和都统你放在眼里,假如换成了在我们宋国,那个臣子敢做这样的事,马上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魏行可这话挑拨离间的意图过于明显了一些,导致完颜宗磐马上就瞪住了他,魏行可心中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都统恕罪,小人只是好奇才多问这么一句,小人才薄识浅,不知道贵国的规矩,如果粘罕元帅他真有这个权力替大金皇帝做主的话,就当小人没有说过。” “闭嘴!”完颜宗磐没好气的开口,喝道:“吃你的饭,吃完了滚!” 魏行可赶紧答应,不过端起碗来吃了一些饭菜后,魏行可又装做突然想起一件事的模样,又向完颜宗磐说道:“都统,还有件事忘记禀报你了,其实我们陛下让小人带来的礼物中,还有一件都统你肯定从没见过的稀世奇珍,名字叫做手摇电筒,不用火把或者灯笼就可以照清楚前方道路,在夜间用来照明非常方便。” “有这东西?拿来本都统看一看。” 完颜宗磐马上又来了兴趣,结果魏行可把马良网购来的手摇电筒捧到了完颜宗磐的面前后,完颜宗磐当然很快就喜欢上了这种方便实用的照明工具,还忍不住道了一声谢,说道:“回去告诉你们蛮子皇帝,就说这东西本都统很喜欢,谢谢他了。” “一定,一定。”魏行可点头哈腰的答应,又小心翼翼的向心情已经转好的完颜宗磐说道:“都统,小人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完颜宗磐顺口反问。 “那小人冒昧问了。”魏行可壮着胆子说道:“请问都统,既然你是大金皇帝长子,还是嫡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当大金国的皇太子?粘罕元帅为什么要准备让你的侄子完颜合刺当什么谙版勃极烈,让他将来继承大金皇帝?” “你说什么?宗翰准备让合刺当谙版勃极烈?” 完颜宗磐这一惊当然非同小可,赶紧问道:“你从那里听来的消息?谁说的?” “回禀都统,是粘罕元帅他自己说的。”魏行可马上回答道:“长江和约签订的时候小人也在场,签订之后举办了一个宴会,小人陪着我们宋国朝廷的汪少宰到粘罕元帅面前辞行时,粘罕元帅可能是有些喝多了,就指着汪少宰威胁说我们宋国朝廷如果敢违背和约,他就保证让我们好看,因为他回国以后就有希望当上谙版勃极烈,将来继承大金皇位,就算当不上,他也会让他的侄子合刺继承大金皇位,到时候他大权在手,只会让我们宋国死得更惨!” 完颜宗磐的脸色彻底变了,黑着脸飞快盘算了片刻,完颜宗磐还起身大步走到了魏行可的面前,揪着魏行可直接提起,怒视着魏行可说道:“这些话是你瞎编的?还是真有这些事?” “都统,你就是借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编这样的话骗你啊!”魏行可赶紧战战兢兢的说道:“如果都统不信,把小人带到粘罕元帅面前对质都行,小人如果有一个字的假话,情愿以死谢罪。” 完颜宗磐黑着脸注视魏行可双眼,目光之凶狠让魏行可的心头发毛,但魏行可还是强行克制住了心头恐惧,故意哭丧着脸说道:“都统,小人多嘴,真的怪小人多嘴,小人不该如此好奇的打听你们大金皇室的情况,但小人真的不明白,父死子继天经地义,你怎么就不能当大金的皇太子呢?” 完颜宗磐又沉默了半晌,忽然重重的把魏行可掼在了地上,喝道:“捆起来!” 卫士唱诺,立即上前把拼命求饶的魏行可五花大绑,完颜宗磐则又喝道:“装进麻袋,本都统要带他进宫去见父皇!” 卫士依令而行的同时,完颜宗磐又在心里说道:“如果这事是真的话,那本都统的麻烦就大了!合刺是宗干的养子,宗翰如果决定推举合刺受封谙版勃极烈,宗干肯定会同意,到时候他们两个联手,就是父皇也扛不住他们的压力啊!宗翰,你狠!没想到你不仅自己垂涎皇位,还早早就留了一手,怎么都不给我继位的机会!” ------------ 无法坚持了 不是纯洁狼不想努力坚持下去,是残酷的现实注定了纯洁狼无法坚持下去。 起点能够拿到全勤奖的最低标准是均订五百以上,但是这本书的均订只有三百多,连全勤奖都拿不到,一个月区区几百元的订阅收入,让纯洁狼如何坚持? 原本纯洁狼可以烂尾,草草结束这本书,可是我真的舍不得这么彻底放弃这本耗费了巨大心血的搅和大宋,只能是选择停更,等以后有了能够维持生活的经济来源,然后再慢慢更新这本书。 请相信纯洁狼的信用,即便因为合同问题被迫放弃吴应熊,纯洁狼仍然用祸害大清补偿了朋友们,何况这本不存在任何合同纠纷的搅和大宋。 请让马良去温柔乡里逍遥一段时间,以后再来搅和大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