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灰天灰地,灰头土脑的林晓徽 早上7:30 镜子里映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皮肤白皙,嘴唇有点干裂,眼皮微肿,一对杏眼毫无神采。这就是我,林晓徽,这个月被说了三次灰头土脸,精神萎靡的28岁,不,再过一个月就是29的女人。“林晓徽,总觉得你身上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烟雾,看吧,你一来天都灰了。”大学三年级集体露营时,孙念青这么对我说过。孙念青是我唯一的男性朋友,其实也就一损友,不过在我最闲最无所事事时,会自动跳出来。最近这厮不知怎的了,很少在我的耳根边念经。稀奇的是今天下班后,他请我在月光餐厅吃饭,这厮估计是疯了,月光餐厅可是去一次就让人这月工资光光的杀猪场。想到这里,我不禁想笑,抬头却看见镜子里的脸面瘫一样抽动着嘴角。活生生又把笑意憋了回去,我笑得真难看…… 不妙!抬手看了眼手表,火急火燎冲出门去。空荡荡的单身公寓留在身后,小小的餐桌上摆着一个相册,相片里一家三口笑得幸福。又一次打开,拿起那个相册,我对着照片说“我去上班了。”照片里的人不知疲倦的笑着,安静的笑着。而我,早忘了怎么去笑。 地铁一如既往的拥挤,车里的人或者表情痛苦,或者没有表情,就像我。整个通勤过程有半个小时,我并不觉得痛苦,只是,常常不知道眼神该落在何处。某站上来一对小情侣,两个人都光鲜亮丽,以亲密暧昧的姿态在我旁边相对而立。我低头看看自己灰色开衫黑色长裤,突然觉得无措,只好往旁边挪挪,低下头再不看他们一眼,而眼角余光却偏偏躲不过那女孩漂亮的红色洋装。直到我的脖子僵硬,目的地也就到了。 我松了口气,逃也似的离开那趟地铁。离公司还有8分钟的路程,时间还够,我慢慢地走着,路过一家冰激凌店,我想起了孙念青,想起了,我们交往的那两个星期,那时我们曾一起在冰激凌店打工。我大学入学那年,是爸妈陪着我一起去的,那时候他们还守在我身边,把我当做宝贝一样呵护着。刚来到那个陌生的校园,我完全慌了神,爸妈打点好一切之后,就回去了,爸说,你该独立了。我却很茫然,我是从小都比较内向的,突然之间到一个新环境,感觉世界都崩溃了。 我小心翼翼的开始了新生活,除了上课,唯一的消遣就是去学校附近的冰激凌店吃冰。老板娘胖胖的,一脸温和可亲的笑容,我觉得很亲切,有时她会主动跟我搭话。有一次,我说:其实我很想在这样的店里打工诶。这是真话,老板娘眸光一闪,那你就来这里打工吧!其实,她的店不太大,而且天冷了还有人来吃吗?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她温和的说,其实冬天我们还卖热咖啡哦。后来,老板娘告诉我,其实她不缺人手,当时还有一个打工的也就是孙念青。但是,这个孙念青对女生有点不温柔,害得有些女生跟老板娘投诉。但是呢,孙念青是老板娘的亲侄子……而我这种柔弱无骨的女生,老板娘的看法,可以调节一下。 我的到来,孙念青是很不爽的,因为他的工资少了那么两百……所以,第一次见面他只是用眼角扫了我一眼,用他狭长眼,没错,他是那种狐狸眼。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办公室,李如意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大脸冲我怪声怪气的说“哎呦,一大早就发呆啊,灰姑娘~”这个美名乃老板御赐“你怎么灰头土脸的,又不是灰姑娘。” 我无视她的揶揄,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李如意瞪了我一眼,扭着胯去她自己的位子上。我跟她结下梁子,是因为这次升职的事,传闻我和她是候选人之一,她平时左右逢源,对升职的事费劲心思,而我,只是不死不活,每天不声不响,也能有升职机会?真让人气不过,想想也是。我对于升职之类的没什么兴趣,工资够花,反正我也不太花钱,没啥压力,所以干了5、6年还是个部长助理。对于我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除了孙念青会数落我以外,也没人有意见了。“你真没梦想!真没出息!真气死我了!”他咬牙切齿的对着我叫,而我只是瞄他一眼继续吃薯片,看电视。我真的没有梦想…… 午餐时间,大家都相约去吃午饭,我,坐在电脑前,寻找外卖电话。趁这个空闲,我又开始无边的梦游。在冰激凌店打工的最初,孙念青对我是相当冷淡的,不爱搭理我,而我只是认认真真的洗餐具,擦餐具,看到它们亮闪闪的,就觉得很开心。“傻笑什么呢?”孙念青往往会冷冷开口。我么之间的对话不超过三句==直到有一天,我把冰激凌递给一个女顾客时,不知是什么原因,倒在她身上了。我连忙道歉,表示愿意帮忙清洗,但是对方根本不接受,呱啦呱啦骂开了,骂得很难听,不堪入耳,店里其他顾客都看着我。我强忍着不哭,不停道歉,直到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眼泪要决堤时,孙念青“啪”的放下手里真在做的冰激凌,“说够了没有?明明是你手里拿着手机没接好!”声音很大,店里的人都震惊了。“就是啊。”“素质真差!”顾客中有人开始帮腔,那女人受不了众人的责难,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跑了出去。角落里几个女生看着孙念青直冒桃心,其实孙念青很受欢迎,因为他有一副好皮囊。对人不温柔是真的,但是,很多女生不在乎…… “你是白痴吗?”孙念青用你就是白痴的眼神看着我问道,只是声音没那么冷了。我终于忍不住,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我不会吵架~唔……”我实话实说,孙念青哭笑不得,抽了一大捧面纸给我,许久开口说:我教你。 好像有点沉重哈,嘿嘿,我会继续努力! ------------ 因为觉得理所当然,所以忽略 下午16:30 下班时间,大家收工的动作都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沓。“今天一起去逛街吗?”“不了。我男朋友来接我。”“那好吧,我们走了啊。”“明天见。”下班往往都是这么几句对话,我是旁观者,最多说声再见。至于为什么我这么不招人待见,原因如下,我是空降的。没错,我走了后门,而且是通过最顶层那位。我可不是他的亲侄女,也不是他的秘密情人,而是,他司机撞死了我爸妈,当时他也在车里。正当我为找工作焦头烂额时,他亲自来找我,表示愿意给我一个职位,他很抱歉。我当时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一位半百的精神很好的长者,他没求我原谅,但是眼神里有没有轻蔑,没有事不关己的冷漠。我想我,不恨他,我谁也不恨。我接受了他的安排,或是说命运的安排。 我爸妈出事那天,也就是孙念青向我告白那天,大学三年级的期末。我记得孙念青当时红着他那张表情波动不大的脸,盯着我的眼睛说:"我看上你很久了"==那对狐狸眼忽闪忽闪,像是看着他的猎物。当时,我什么也说不出来,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向我表白,虽然有点怪==见我沉默,孙念青眼里露出不悦,接着精光一闪“你不说话表示你很喜欢我,就这么定了。”然后一把抱住我,这一切太突然了,虽然我注意到他常常偷看我擦杯子,不再数落我,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再就是,有一次,我们一起去海边,忽然看到路边的小狗,我忍不住要去摸摸它,然后不自觉笑出来。孙念青忽然伸手摸摸我的头,我疑惑的回头看他,他正笑得灿烂,像个孩子。原来这并不是他那天脑残的缘故…… 我想我当时是喜欢他的,所以,没有拒绝,没有疑问,我一直都逆来顺受。 之后,我被孙念青拉着穿越大街小巷,那厮像打了鸡血一样,到处乱蹦,脸上一直是大大的笑容。我记得他平时不太笑的,“我们要去哪里?”“天堂。”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被他的快乐所感染。最后来到海边,海平面只留下一点点光,但足以照亮我们的眼睛,孙念青看着我,眼里聚集了世上所有的光芒。“知道吗?其实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可是,你对我很凶啊。”我撇撇嘴表示不信。“欺负你是我的乐趣。”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是我的克星。看你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就是不能忽视。”“我有吗?”“你有,现在就是。”他一脸无奈,眼里却是含着浓浓笑意的。我们倚在一起看着最后一束光被海平面吞没。那一刻,我曾经以为是永恒。 之后等待我的,是地狱般的一段时光,噩耗来自手机,以至于到现在我都不太愿意去碰它。“晓徽!”是舅舅的电话,“你爸妈出车祸了,情况很严重。我来接你回去。”……这是什么情况?我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甚至怀疑自己是否醒着。孙念青看着我眼里满是焦急“怎么了?”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离我好远,声音好飘渺。我不能开口,因为我始终无法消化这一信息。“打电话给我。”孙念青苍白着脸,直直看着我。我想我当时脸色比他更苍白,想回视他,却调不好双眼的焦距。“晓徽,快上车吧!”我被舅舅连拖带抱装进车里,而我一直处于真空状态。我只知道盯着车窗外的孙念青,他固执的站在那里,直到在我眼里成了个黑点。 两个小时以后,终于到了医院,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车,只是记得医院的味道很刺鼻,让我想吐。“晓徽,太迟了。”姨妈用哭肿的眼睛看着我。“你爸已经走了……”走了……“那我妈呢?”我用很低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问,又像是自言自语。“还在观察,医生说还不确定。”拖着我向走廊尽头走去,这个走廊好长好长,像是世界的尽头。我感觉双脚绵软,浑身轻轻颤抖。走廊尽头的病房里,母亲静静躺在那里,没有浑身血迹,已经包扎好了,浑身的绷带,浑身插着管子。我只觉得喉咙很涨,涨得生疼,疼的无法呼吸。“去吧。”姨妈轻轻推了我一把,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我像是要花一辈子走完。“晓徽来了。”姨妈先我一步在母亲耳边低语。母亲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微微抬起手,我轻轻握住她的手。视线模糊,我看不清她的脸,狠狠擦去那股温热的液体。“好……”母亲艰难的开口,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字句,只能用她的眼睛直直盯着我,用尽一生温柔般盯着我,那眼神,刻入了我脑海里。我知道,她想说“好好活下去。”我怎么会猜不到呢。我轻轻点头,她闭上了眼睛,再也没睁开过…… 不知不觉又陷入自己的回忆里, 回过神来,人已经走光,我摸摸自己的脸,还好没有流下眼泪来。电脑右下角显示现在是17:00,不妙,快到点了,孙念青最讨厌别人迟到,刚认识那会儿还因此被他臭骂过。迅速关了电脑,整理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及乱七八糟的情绪,我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幸好今天不堵车,按时到达,不然孙大爷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的,自从我们分手之后,他什么脾性都**裸的暴露在我面前== moon light restaurant 这月光餐厅还真是要情调有情调,要气氛又有气氛。啧啧,孙念青这个败家子。透过玻璃墙,可以看到优雅的男男女女,悠然自得的喝着咖啡红酒,品着各色贵得要命的美食。玻璃上映照着灰头土脸的我,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一个逃离的念头。我的这一念头扼杀在孙念青的魔爪中,“你从5分钟前就隔着玻璃盯着里面看,到底看什么呢?”我被孙念青从外面拖进去,扔到了一个座位上。他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用看妖怪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发现,这个位子就是我刚才隔着玻璃站着的地方。==也就是说,孙念青看着我在那里独自纠结,不管他怎么使眼色、挥手,我都像是个榆木疙瘩一样,直到他受不了,直接出来拖人== 我把这个餐厅从里到外张望了一遍,孙念青好笑的说“看是看不饱的。点菜吧。”递给我一本精美绝伦的本子,估计是菜单。我翻开一看,被那些零给吓了一跳。“孙念青,你太腐败了。”他不以为意的笑笑,“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对之侧目,这算什么腐败的借口。“什么日子啊?”“我家公司上市了。”孙念青他们家本来家底就不错,据说开了个小公司,他毕业后就继承了他爹的产业,现在已是风生水起。颇具暴发户意味,话说孙念青还真有本身,怪不得他骂我没出息。好吧,他有败家资本。“还有一件事。”他的眼神稍稍暗下去些,“我要结婚了。”什么?结婚?“你?结婚?”这是我今年,不不,5年来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孙念青要结婚?我的心脏似乎接受不了这等冲击。这厮不近女色是人尽皆知的,我一度以为他跟我分手后就“基情”了,或者他本来就是歪的,只是被我克到了。他说过的,我是他的克星。 “念青。”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大眼瞪小眼。眼前的女人,线条曲线优美,鲜红色的连身裙将她的肌肤衬得白皙胜雪,一张脸更是娇艳欲滴。 看电影去了,下次再更。 ------------ 忽略,太阳般的存在 眼前这位美女,杨慕华,乃是我们大学的校花一支,追求者是络绎不绝,每天的生活如同偶像剧般狗血而美好。偏偏死心眼,吊死在孙念青这棵歪脖树上,大学时代起就对他死心塌地。而无奈的是,孙念青取向不定,反正不会是因为我,就这样他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玩了这么多年。等等,他们同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是说,他俩要结婚了?"晓徽,好久不见。"杨慕华对我浅浅一笑,在孙念青身旁坐下动作缓而轻柔。他们要结婚? “妈,结婚是什么?为什么结婚?”有一天参加完一个婚礼,我问母亲。“结婚呢,就是找一个人跟你一起过剩下的人生。”“只能找一个人吗?”“当然啦,容不下第三个人的。”母亲目光温柔,但是语气坚定。 孙念青要结婚了,也就是说他的人生将和杨慕华一起渡过,容不下我。“你脸色很难看。”孙念青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不舒服吗?”我拍掉他放在我额头上的手,“没事。”稍稍抬眼,杨慕华脸色的变化被我捕捉到。“我们点菜吧。”她很快掩饰过去,声音甜蜜的把菜单递给孙念青。而孙念青,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从刚才她走进来起只是给了个淡淡的笑容。也许他是害羞吧,孙念青很少害羞的,我只见过一次。“晓徽,我帮你点香烤鸡排吧。”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土豆沙拉?”“嗯。”我习惯了他为我做决定,反正从来都是称心的。 “念青,你也帮我点吧。”杨慕华亲昵的摇晃着孙念青的胳膊。“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孙念青揉揉眼睛,把菜单递给她。杨慕华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恢复笑容。“那我要和你一样的。” 上菜之前的这段时间,颇为尴尬,我借口去下洗手间。没想到杨慕华跟了过来了,“林晓徽。”她此时收起了招牌式笑容,“我和念青要结婚了。”语气中不难听出挑衅和得意。我背对着她,盯着镜子里那张娇艳欲滴的脸。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脑海里搜刮一番,蹦出来两个字“恭喜。”杨慕华似乎很惊讶,以至于本来准备好的台词都忘了说。估计是些不带脏字但是带刺的经典对白。 “借过。”不敢再看她的脸,我讨厌吵架,孙念青还没教我吵架。因为,他在我身边,我不需要和谁吵架。如果没有他在身边,我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做了这辈子,最最不像我自己的第一件事情。 我跑到孙念青身边,拉住他的胳膊“孙念青,我们走好不好。”孙念青很为难的盯着我,没有动。“晓徽。”他眼神复杂,我猜不透他的情绪。我拼命拽他,歇斯底里的对他喊“快走!我们走!” 杨慕华也回来了,静静盯着孙念青。孙念青挣脱我的手,力气很大,我差点跌到地上。“林晓徽,你闹了这么多年了,够了。”我的眼睛很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忽然觉得我不认识他,眼前这个人不是孙念青,不是。眼前这个人,一身考究的西装,和那个穿红色裙装的女人很般配。 我转身,先是慢步走,然后慢慢加速,开始奔跑,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晚秋的冷风灌进衣服,穿透身体,直抵心脏。 不知跑了多久,实在没有力气再跑了,我靠着一棵树停下来,街边的人对我侧目,有人面带惊讶和鄙夷。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我的眼前浮现了医院里的那个走廊,通往世界尽头般的幽暗走廊。 我的耳边响起那些声音,努力要忘却要忽略的声音。“就是她,就是她,那个一夜之间失去父母的女生。”“真可怜。” “就是她,就是她,老板的地下情人。”“这年头,谁都能当小三。”“真不要脸,靠出卖自己混个工作。”“可不是,不然凭她怎么会在我们这样的名企业上班。”…… 记起了那天,我像个游魂一样看着舅舅,姨妈忙碌的身影,听着那些人的哭声。我动不了,也不想动,不想再看那两具冰冷的躯体,我父母不在那里。没有人注意到我,我被遗忘在某一角落。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我知道是孙念青,除了他没有别人,我唯一的男性朋友,其实也是唯一的朋友。这震动,像一束光,照到黑暗中的我。不知震动了多久,我用僵硬的手指拎出口袋里的手机。三十三个未接来电。“喂。”我的声音是冷的。“林晓徽……”我以为他会生气,会骂我,会……“你在哪里?”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我努力思考,“仁慈医院。孙念青……”“嗯?”“他们说我爸妈,死了。”“……”一阵沉默,然后他挂了电话。 “晓徽,你怎么在这里坐着?”舅舅哑着嗓子说,“回家去睡吧,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我想在这里。”我看着自己的膝盖说。舅舅按了一下我的肩,便走开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也许就是不想动。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片段,越是努力想越是想不起来,只是头痛。眼睛也很痛,而且干涩。 不知道一个人坐了多久,直到一个人朝我奔跑而来。孙念青,满头大汗,大口喘着气,无论我在哪个角落,似乎都可以被他找到。他什么也没说,蹲下来,手覆在我的脸上,他的手心温热潮湿。我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他身上有汗味,还有太阳的味道。 接下来的一周,他都陪着我,葬礼,去学校请假。“我们要请1个星期的假。”孙念青拖着我冲进办公室,“啊?啊。”辅导员缓缓神“她要请假我批准,你为什么请假?”“我是她男朋友!”孙念青近乎咆哮的喊道。只因为我说,我不想去上学,他就像是被点着的火箭炮般横冲直撞。 辅导员愣了一下,“去吧。”不知道是向什么妥协了。走出办公室,阳光刺痛眼睛,痛的几乎要流下眼泪,我眯起眼睛。“就是她,就是她,那个一夜之间失去父母的女生。”“真可怜。”有人在身后指指点点。“你才可怜,你全家都可怜!” 孙念青像是个原子弹,瞬间爆发,不久他就和一个壮硕的男生扭打在一起。“孙念青!”我用尽力气去喊他的名字,他正打得起劲,双眼充血。为什么要这样,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人,为什么暴躁的不可理喻。 我转身向前跑去,“林晓徽!”他很快就追上来,轻而易举抓住我的手臂。他的脸上有一处伤口真在流血,戾气未散。“走吧。”我叹了口气“去哪里?”“处理伤口。” 他的手严重擦伤,上药时呲牙咧嘴的。我做了个决定,“孙念青,我们分手吧。” 很晚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其实我很想知道亲爱的读者有什么建议看法之类的呢。方便的话,留言给我吧^^ ------------ 第四章 你是我的太阳 孙念青看着我,没说话,只是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下去,变冷。“我不想你为了我变成这样,孙念青,你是太阳,不是流星,不可以坠落。”我轻轻拂过他脸上的伤口,语气非常决绝。“你陪我够久了。”孙念青像是块烧红了的铁,需要被浇一盆冷水,否则会融化掉的。我的冷淡就是那盆冷水,看着他眼底的伤痛,仿佛听得到“滋啦啦”的声音。而我的心亦是痛的,我看不得他那一刻的眼神,但却有一丝痛快。痛快又罪恶,如同毁坏一朵娇艳的花朵时的心情。 “让我再陪你一个星期吧,以男朋友的身份。”他的眼神里是恳求,“然后,我们再回到原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低姿态,我不知所措。“孙念青,你觉得我可怜吗?”孙念青的眼神转为愤怒,“你觉得我是同情你吗?”“难道不是吗?”我佯装吃惊,张大眼睛看着他。然后下一秒,我的头已经被按到他的胸口。“你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我们一直这样抱着,直到医务室老师开口说,他要下班了。这位老师神出鬼没的,我们一直是自助式服务的,幸而所有的东西他都有标注。 任由孙念青牵着手,低着头走了出去。“回家吧。去我家。”“我不要。”“我爸不在家,家里没人。”“不要,你陪我回家。”我不想一个人回家,这几天都是孙念青陪着我的,家里冷清得可怕,他们的气息还残留着。一不小心,就会觉得爸妈还在,只是出门几天。但是,我确实看到他们的葬礼,这种矛盾比悲痛更强烈,让我整夜无眠,缩在床的一角,睁着眼。虽然孙念青就睡在旁边的沙发上,却不足以赶走我的痛苦。他属于那种睡得很熟很沉的人,何况他一整天都为我东奔西跑,睡着了就不会轻易醒来。 舅舅和姨妈都劝我上他们那里住一阵子,但是我不愿意,那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该何去何从的茫然,会让我受不了。在家里,起码我还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脑海中浮现母亲的那双眼,最后那个眼神。“好好活下去。”曾经问过母亲“妈妈,人为什么要生孩子?”“不知道啊,不过,妈妈觉得生孩子是幸福的事。”大学开学前父亲眼神严肃的说“你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不知是谁说过,这世界缺了谁地球都照样转。我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毕业后我打算把这老房子卖了住单身公寓。大学还要继续读,用爸妈留下的遗产和赔偿金,很足够了。在孙念青睡熟的时候,我已经慢慢褪下悲伤的壳,计划着好好活下去。 “好吧。”孙念青揉乱我的头发,妥协了。回到家,发现有点惨不忍睹,空气凝滞带着发霉的气息,有点闷热。“孙念青,干活了。”是时候整理一下了,这一周以来,我一直拉着窗帘,自我封闭。 接下来的一周,我跟孙念青一大早一起去海边,他钓鱼,我发呆。去森林散步,他摄影,我呼吸新鲜空气。回家后,他煮饭,我吃饭,他洗碗,我洗水果。他对我笑,我也对他笑。 家里经过孙念青的改造,焕然一新,初夏的晚风轻抚脸颊,窗台上放着一盆生机盎然的植物。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小青”,孙念青表示不满,不满无效。这一个星期过得,好像我一直都是这么活着的,没有不自然,不合理。然而,我心里有声音说“你不能这样,不能想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这是种真真实实的罪恶感,并且我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怂恿我,怂恿我去破坏一切美好的东西。 “孙念青。”我窝在沙发里面,背对着他。“在。”他放下手里正在洗的盘子,屁颠屁颠小跑而来。一副谄媚的嘴脸,他其实一直都贱贱的。 “一个星期到了呢。”我不咸不淡的说,作出事不关己的神情。孙念青的笑容僵硬了,在我身边坐下,长长叹了口气,“这么快。”他缓缓摘下塑胶手套“其实,我也累了呢。” “辛苦你了。”我想尽量轻松的对他笑一笑,却觉得嘴角沉重苦涩。“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即使笑了,眼睛也没笑。”他起身,轻轻拿起手套。“碗还没洗完呢。我去洗碗了。”“孙念青!”难道非要说清楚不可吗?“今天很晚了,我明天再走,你没意见吧?”他回头对着我笑,一如以往,这世上最灿烂的笑容。“你随意,我去睡了。”教我怎么去伤害这样的笑容。 我的失眠,这几天已经治好了。刚刚闭上眼,感觉有一丝气息夹杂在暖风中轻抚我的脸,睁开眼“啊!”是孙念青放大的脸,“干什么?”他不怀好意的笑笑,落了的东西在这里。然后他的脸越靠越近,我的手捏成拳头。“给我个枕头。”说完把我的枕头活生生抽走==“我们不是情侣了,所以我不能睡这里了。”他老人家的枕头明明好好躺在旁边的沙发上……算了,他只是个幼稚的屁孩,不跟他一般见识。然而,这厮一脸淡定,闻了闻我的枕头“还好不臭。”==接着迈着欢乐的脚步去了客厅。 第二天8:00 “来吃早饭。”孙念青,笃笃定定坐在餐桌前,阳光中他的眼睛,发梢都是金色的。他的脸有一瞬间跟父亲重合在一起,他也曾坐在那个位置,等我吃早饭。“你怎么还在?”你不是说只陪我一周吗?为什么还没走,没有留下我一个人。“林晓徽,从现在起,我以男性朋友的身份陪你。”他喝了口牛奶,“多久都可以。”嘴唇边留下一圈白色痕迹,露着白牙对我乐。“哈哈哈。”我指着他的脸笑,笑到泪流满面。“你怎么哭了?”“孙念青。”“嗯?”“谢谢你。” 几年来他一直一直,陪着我。搬家,上医院,但是近几年他太忙,不太露脸。我们在一起,他就包揽所有的事情,所以我比以前更任性,更像个废人。“孙念青,我有你这个朋友真是赚翻了。”“我上辈子肯定欠你了。”“孙念青,我太爱你了,虽然你嘴太碎。”“活宝。”…… 如今,他要陪别人了,不陪我了。 ------------ 第五章 非灰而红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地铁站,然而摸摸衣服口袋,什么也没有。包被我丢在餐厅了,这下可怎么办?难道要回去找吗?还不如一头撞墙死了算了,终于天无绝人之路,在裤子口袋里有一张交通卡。没记错的话,这张还剩个十来块钱,够回家了,回了家再打电话问问餐厅的人。就这么决定了,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要回家。 “抓小偷啊!”不远处有人大喊着,这时我在人群中等着地铁进站,右手边有个穿着红色小短裙的小女孩在大人脚边转来转去。忽然人群被往前推挤,小女孩背挤下站台,一位年轻的女士看着这一幕尖叫,是孩子的母亲。孩子趴在地上开始哭喊,地铁呼啸而来。我不知是有人推我还是自己跳下去的,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在月台下面了,又是一阵尖叫。然后我做了这辈子最最不像自己的第二件事,我冲过去,抱起孩子,用力向一双双不知何时伸出的手抛去。“快上来!”有些手伸向我,孩子被接住了。我看到那个红色的小小身影淹没在那些手中。 来不及了,列车向我冲来,有人尖叫,有人喊“停车啊!”车头灯照得我睁不开眼,用手臂去挡,然后我觉得自己像片羽毛一样飞了起来。再接下来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接下来便是万年不变的穿越桥段 ~~~~~~~~~~~~~~~~~~~~~~~~~~~~~~~~~~~~~~~~~~~~~~~~~~~~~~~~~~~~~~~~~~~~~~ 赫连王朝 黎国凌王府 “生了,生了。”丫鬟打扮的少女,急切打开房门,对着外面焦急等待的男子喊道。男子气宇轩昂,松了口气,然后急不可耐冲进房去。“夫人!”他的声音充满喜悦和关切。“是位郡主。”产婆将孩子包好递到他的手中,男子小心翼翼接过孩子,满眼都是宠溺。“王爷。”床上躺着的是他的王妃,虽然脸色苍白,却不难看出风华绝代的容颜。她此时一脸幸福还有小小骄傲,初为人母的自豪。 这天是凌王之女的诞辰,全府上下都为此庆贺,张灯结彩,彻夜饮酒取乐。 十年后 凌王之女,名唤尹文脂妙,从小智慧过人,性格娴静,温文尔雅,只是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相貌。有传闻说她极美,美若天仙,一笑倾城,也有人说她奇丑无比,活脱脱的丑小鸭。 我是尹文脂妙,今年十岁,其实我不属于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十年前,我很狗血的穿越过来了。本来我都是快奔三的大龄剩女了,没想到一穿穿成个婴儿,我当时很想问我在哪里,可是我细细想想还是不要啦。把人家吓到可不厚道,不过,能穿到这家来,算是积德了。十几年前,在原本的世界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经过了十年的时间,我也就看淡了。正所谓时间可以让人淡忘一切,无论多么痛过,伤口结痂脱落,只有痕迹没有疼痛。但是,那一个人,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唯一牵挂的,就是那个叫孙念青的人。十年,正常情况下估计他已经是个大叔了,而我是个萝莉……不知我一这幅面貌出现在他面前会怎么样。他还会记得我吗? 我显然不是身体穿过来的,以前下班没事我就会研究各种小说,对穿越还是颇有了解的。可是为嘛?我现在的样子和自己小时候是一个样子的。虽然我没说过,但是我小时候绝对是萌倒一片的小朋友。我从来都没说过自己长得丑吧?因为我不丑,只是灰暗了点,掩藏住了本来姣好的面容。我可不是自恋,高中时,我也算是小有人气的。 这十年过得……腐败啊,我爹爹尹文华宇总是给我最好的东西,人也长得没话说。还很爱我娘亲,这样的男人近乎完美,啧啧。他也纳妾,只是我都没怎么见过那些妾室,只是过年时会在一起聚个餐。我娘亲也没得说,简直是女神,什么都不输于人,在她面前谁都会觉得自卑。我非常喜欢她,开始无法接受,现在已经习惯他们的无微不至。我几乎没挨过骂,我表现得像个绝世好孩子。 我享受着这一切,安逸,富贵。日子就这样过来了,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感激,好奇,我重新成为一个孩子,包括我的心。 凌王府很大,一个人兜兜转转把整个府邸逛遍估计得要一个多时辰。所以每天在这里也不会腻,咫尺山林,多方胜景每天都不同。整个自然界都被搬进来了,而我最喜欢亲近自然,这里对我来说甚好。第一次出门,是不久前的一个傍晚。我跟着一只蝴蝶跑到一个已经荒废了的院子里,最后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小洞,稍稍目测了一下我试着往里看。居然是通向外面的,我没多想就钻了出去。这个洞也只有我这样大的孩子和动物可以出入,王府的院墙是高而坚固的。出去后有一条小径通往一个小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更深处的小径上,风吹树叶,阳光在地上闪烁,我被吸引,向深处走去。 走了没多久,面前一条湍急的河流住我的去路。河水通透,游鱼水草看得真切。既然没有去路了,那就往回走吧,天色也渐黑了。 可是,当我走了一个时辰走出树林,眼前的风景不是王府附近的。只有一条较宽的路,通向一棵大树,树叶是鲜艳的红色,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是鲜红如血。我眼前一亮,朝着树跑去,这么美的东西怎么可以错过。我最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而且时常穿红衣。 当我走近,越来越被它吸引,地上铺满了红色的叶子,真是人间绝景。“咦?”而这厚厚的树叶上坐着一个小人儿,一袭白色的锦袍,青丝披散在肩上。那人也察觉到了我的到来,抬头看向我。“好美的人。”我不禁感叹,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美,甚至美过娘亲。一双眼狭长妖娆,眼中闪着点点泪光,鼻子小巧线条挺直却柔和。眼圈和鼻尖微微泛红,脸颊如同是用面团捏出来的粉白粉白,双唇更如同是樱花花瓣般娇柔。 华丽丽的登场~今天更了两章~ ------------ 第六章 那棵树下的相遇 时间静止,凝结的空气中掺着丝丝香甜味。美丽的人儿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眼角流下一颗泪,如同一颗流星划破寂静的夜幕。这不会是传说中的精灵吧?吸收了天地灵气,异常美丽,却转瞬即逝。我一步步走近靠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怕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美人儿的眼睛最随着我的一举一动,眼眸很清澈但是透着浓浓的孤独和忧伤。我蹲下去与他平视,那双眼睛同时也在探索着我的眼瞳深处,他眼底的伤痛,让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痛楚。我伸出手,覆在他的脸颊上,真真实实的凝脂般的触感。他的眼底透出惊讶,但是没有做任何动作,此刻的他在我眼里只是个孩子,他看着我,又落下一颗泪。我为他轻轻拭去泪珠,“不要哭。”我想我是母爱泛滥了,看着这样一个哭泣的孩子,是个人都会动容吧。 这个孩子虽然长得美艳无比,却梳着男童的发髻,真让人疑惑。估计是谁家的小姐贪玩,换了男装出来玩耍,在此迷了路吧。话说,我也是一丘之貉……既然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如互帮互助一下。“你迷路了吗?”我一屁股坐下,帮她理了一下发丝。这个树叶铺在地上真软,舒服啊。她怔了一下,随即轻轻点了下头,我咧嘴冲她笑笑,然后站起身来。刚要迈出一步去,发现裙角被人拽住,“不要走。”她仰起脸来,巴巴的看着我,那叫一个楚楚可怜……“我不走。”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我果然是有一颗阿姨般的心啊。其实我是想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遮风挡雨的地方,可是这里实在空旷,也出奇的安静。 还好这棵树够大,天气也不坏,不然今天可就不妙了。不知道爹爹有没有派人找我,现在王府一定是不得安宁的。我自信自己的存在是举足轻重的,可是,正因为举足轻重,此刻我感到很是内疚。我居然真的做出小孩子一样的事情来,真是羞愧,天色暗了下来,再回小树林估计也没有出路。只能等到明天天亮,扯下些衣袍边做记号边回去了。我认命的重新坐回去,“我陪着你呢。”我尽量用开朗的声音对那孩子说。她的眼睛瞬时亮了一些,泪痕以干涸,在她粉嫩的脸颊留下两条亮亮的细线。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微微眯起晶亮的眸子,那样子我见尤怜,我……被萌到了…… 于是心里涌上一股冲动,一把抱住了她,发现她体型比我略大一些,抱得有些吃力。怀里的孩子最初是颤动了一下,接着就很乖顺的任我抱着,可以说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罪过罪过。她身上的味道尽然如此熟悉,太阳般温暖的馨香,我一定在哪里闻过。 “你饿不饿啊?”忽然听到自己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嘶喊声,不得不放开手。“嗯。”这孩子从头到底一副小媳妇样,“怪不得呢,你肚子叫了吧。”我顺势来个栽赃嫁祸,“没有啊。”看着她的脸色从惊讶转为尴尬然后害羞,我有点乐了。真是好忽悠,可爱啊~ “可是我没带吃的呢。”我摊开双手,笑得幸灾乐祸。这时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正好砸到我的脑袋,我被砸得脑袋往脖子里一缩。这恼人的元凶是一颗我拳头般大小的红色果子,我本来要将它抓起来扔出去,却闻到它的香甜味道。原来最初闻到的甜味就是这果子。仔细一看,树上还挂着几个。那个孩子在一旁看着我,眼里笑意又浓了几分。“我们吃这个吧。”我把果子放在她面前晃晃,咧嘴笑。这么香的果子肯定没毒,我刚肯定。我把手里的果子往他手里一塞,跑过去抱着树干狂摇一通,奈何这树纹丝不动。那孩子在一旁看着我笑,眼睛都快眯成缝了。我恼羞成怒,感觉气血都冲到了脑袋,“你来!”哼,我倒要看看你个小屁孩有什么能耐。下一秒,她璀璨一笑,脚下轻轻使力便飞身而起,一眨眼之间摘了四五个果子下来。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认栽了,思量着回头让爹爹请个师傅教我点功夫。“给。”她笑得人畜无害,倾国倾城。“你叫什么?”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果子,她笑而不答,爹爹曾教育我说问人家的名讳时要先自报家门,嗯~有道理。“我叫李小红。我是凌王府的丫鬟。”==我给自己起了个很丫鬟的名字,因为爹爹还教育我不要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韩晓月。” 啧啧,这丫头也是个丫鬟名,实在是不妥啊不妥。 我拉她重新坐回树下,“吃吧!”我急吼吼剥开一颗,清香扑鼻,咬下一口,清甜可口。但是晓月同学没有我这么不成体统,神情略微闪过一丝犹豫,抬头看看我,如同下了人生重大决定般。可是,她为什么连吃东西的时候都这么好看呢?此等美人在眼前真是促进食欲啊,结果我吃了四个她只吃了两。== 吃饱之后,我觉得困了,毕竟是十岁孩子的身子。“晓月,睡觉吧。”我就地躺下去,“明天我爹爹会来找我。你到时可随我同去,回了府上我绝不亏待你。额,我家郡主定会善待你。”她莞尔一笑,也不答话,只静静在我身旁躺下。“可好?”我不死心的问她。“嗯。”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月光轻轻笼着她,白色锦袍泛着银色光泽,睫毛像是两只蝴蝶栖于她的脸庞。我拱了拱身子,更靠近她一些,然后眼皮越来越沉,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晒着日光浴喝着鲜橙汁。 梦醒时惊觉,我居然睡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一睁眼就是熟悉的气味和粉色的纱帐。“郡主醒了?”是丫鬟小唯,我的贴身丫头。这丫头的表情永远没有波澜,简直是个木头人,无趣。约摸十二三的年岁,长得倒是清秀。“嗯。我正要起来,备水吧。”“是。”小唯施礼欲退下,又退了回来“王爷要郡主起来后去书斋一趟。”估计是要挨骂了,我隐约觉得府里气氛不是很妙,娘亲竟也没有陪在我床头。以往一点小病她都是要守着我的,所以很是不妙。我当然不是怕被责罚,只是我这童颜阿姨心,有点难消受。 "嗯?”才发现自己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东西,摊开一看,是一条红宝石项,边缘用黄金细细包着,链鲜艳却不艳俗。这……定是晓月留给我的,晓月不知怎样了,那样的身手也不只是何等身份。本打算今天一早问的,真是遗憾。待洗漱停当,我急忙冲向书斋,爹爹正在专注地写着什么,见我来了不做任何反应,淡淡睨我一眼。 “爹爹,我错了。”我此刻顾不了很多,上前扯他的衣袖。“哦?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他放下笔,似乎兴味盎然。我现在可没时间跟您打哈哈。“我不该从洞里钻出去,不该迷路。”我尽量做出要哭出来的表情,晃着他宽大的衣袖。他揉了揉眉心,表情严厉了几分,却不见怒气。“你娘亲都急得倒下了,没心没肺的丫头。”哎,我这娘亲本来身子就弱,可不是受不起刺激吗?“我马上就去看她。”我稍稍沉默了片刻,“不过,我有事要求爹爹帮忙。”“哦?”爹爹单手撑着头,“你倒是说说。” “爹爹找到我时可看到我身旁的少女?” “去寻你的家丁未曾向我报告。” “爹爹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人投了块木简进府内。至于是何人,却是无从知晓。妙儿可记得有人接近过你?” “不知。我当时在一棵大树下与一名少女一同睡着。” “大树下?家丁是在一个小坡旁找到你的。” “是一棵红色树叶的大树啊,我记得很清楚。我还吃了那上面的红色果子。”爹爹听到这里眼神变得很震惊,似乎对我的话不可置信。“那难道是传言中的天母树?”近乎自言自语,随后痴痴摇了摇头。“竟会有此等事。” “天母树是什么?”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名字,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什么,你去看看你娘亲吧。”爹爹脸色有些不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罢挥挥衣袖,示意我快些离开。 “那爹爹帮我去找找晓月吧,我怕她出事。”我一脸恳切的盯着他此刻心事重重的脸。 “知道了,去吧。”得到我满意的答案,我很识相的轻轻带上门。 子母树?那棵红色的树吗?回头问问秋水伯,那个看上去有九十多了还十分硬朗的老爷爷。说道秋水伯,他真是个奇人,这么大年岁了还到府上来当家丁。管家也是有良心的人,只要他扫扫院子,也不追究他时不时的失踪。你永远看不出他的心思,不悲不恼,不喜不悦,也完全看不出老态龙钟。但毕竟是老人家,我有时看不下去,会帮着一起扫,管家惶恐说使不得,老人家去不拒绝。他看我总是不卑不亢的,那双眼睛十分有精神,一点不像位老者。眼神十分淡然,不仔细看以为那是慈祥。每次我帮他扫完院子,我们便坐在某处吃着我带来的点心,分享那些传奇啊,奇人异事的故事,我讲的都是那一世的听闻。越听越觉得这个世界有趣,精彩纷呈,他从不质疑我故事的真假,只静静地听着。 昨天心情太低落没有更,所以今天有比平时多些哦~ ------------ 第七章 南宫小王爷 各位真不好意思,我有很多错别字~ 眼下最重要的,是去看看我那体弱多病的娘亲。她本来身子就不好,自从生下我便留下了病根,想到她苍白的脸颊就觉得很过意不去,我要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话语面对她才是适当的? 我在娘亲的房门外徘徊,直到把门上雕刻着的牡丹花数了个遍才下定决心。轻轻推开门探头探脑往里面张望,“妙儿,过来。”娘亲支起身子,朝我招招手,脸色要比想象中的好些。她此时身着白色的丝质亵衣,却也是丝毫不失贵气。我走到她的床边,讨好的握着她柔软的手。“娘亲你怎么了?”“没事了。”她温柔的笑着,轻柔地抚摸我的头发。“你啊,以前还小些的时候倒是很乖巧,怎么越大越淘气啦?”娘亲眼里满是宠溺,却佯装生气的抿嘴。我那时才不是乖呢,是沧桑好不好? “我错了,下次不敢了。”我努力做出天真烂漫的样子。“看你这样子其实娘亲反而放心点。”娘亲莞尔笑着“总觉得你这孩子心事很重的样子。”“什么是心事重啊?”人有时候得假装糊涂,不然就不合群,会成为异类。“没什么。”娘亲露出“果然是个孩子”的释然表情,“吃早点了吗?”“还没呢。”“让小唯去准备吧。”有钱人家的生活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娘亲好好歇息。” 早点是栗子糕,枣泥馅饼,金丝烧卖配上苞米薏仁羹。王府的菜谱很养生健康,鲜有大鱼大肉,但是菜品绝对是精工细作出来的。每天午后都会有点心,像是金银卷煎饼 、蜜汁慈菇圆 、瓜条拌藕片、 苹果什锦西米羹、雪花荸荠珠、莲子什锦粽、 百果糕、银耳柑羹、金橘糖、冰糖八宝鱼脆。滋润~ 吃完早点,正在思量今天该怎么消遣时,忽闻几个小丫头的嬉笑声。别说我无所事事,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学习?我从来都不是优等生,开玩笑。只是爹爹有意无意会教我些学问,我每次都是认真听的。“何事?为何在此喧哗?”我学着爹爹的语调说话。“奴婢知错。”一个个花容失色。“告诉我何事就恕你无错。”“是……南宫王爷携小王爷来访。”唯唯诺诺道。“南宫家的?”传说中三大家族中的一员,黎国尹文家,桓国夏侯家与洛国的南宫家族,除了赫连王族之外最尊贵的就是这三个家族。听闻爹爹与南宫歆走得比较近,到府上来拜访倒是头一遭。 携小王爷而来?似乎叫“南宫晄”,且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想得出神,竟然撞上了什么东西。“哎呦。”原来是一个身着蓝色袍子的小人儿。看那袍子质地上乘,便知道他是谁了。这孩子长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看起来大概12左右,正是传说中的正太。“南宫家的小王爷?”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我是尹文脂妙。”他似乎被我撞得不轻,此时呆呆看着我,不做反应。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终于有了点回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不碍事,不碍事。”他忽闪着一对圆滚滚的大眼睛。 “那什么,不撞不相识对吧。”没事最好,有事概不负责。“要不我帮你揉揉?” “不用,不用。”他立马护住自己的臀部,向后退了几步。没想到这个小王爷完全没有架子,纯真美少年一枚。 “妙儿。”爹爹面带笑意走来,并肩走着的估计就是南宫王爷,身型相当魁梧,与爹爹完全气场不同。一个儒雅内敛,一个粗狂豪放。“晄儿,你捂着臀部作甚?”“没什么,方才跌了一跤。”是条汉子。“我这晄儿什么都好,就是身子弱,让凌王和小郡主见笑了。” “快些见过景王。”爹爹笑得和善,“早就听闻令郎小小年纪就学富五车,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材啊。”那些过场话能免了吗?我听不得恭维话。 “过奖过奖。倒是小郡主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将来定是倾城红颜啊。”这话我爱听,景王果然有眼力,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我不禁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哈哈哈。看看这丫头,一被夸就忘形了。”爹爹大笑着摇摇头“景王这边请。妙儿,带着小王爷去四处转转。” “是。”四处转转是往哪里转啊?我一会儿还要去池塘喂锦鲤,逗猫儿呢。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带着这个正太王爷不真不知怎么玩。 “郡主。小唯可找到你了。”我的木头小唯来了,几乎每天我们都在玩捉迷藏,我不喜欢有人在身后跟着。不如把这小王爷塞给她? “嘿嘿,小唯。这位是南宫小王爷。”我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伸手抓住小唯纤细的手腕。 “别叫什么王爷了,我叫南宫晄。”南宫小儿谦和的笑笑,脸颊有两个小酒窝。小唯波澜不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张,面色含羞。啧啧,这丫头还有救。 “见过小王爷。”小唯恢复平时的冷淡。 “都说不要叫王爷啦,小唯你真是见外。”我故意刁难她。小唯,你就不要装啦,哪个少女不怀春?“你说是吧?小晄~” “啊?”南宫晄睁大了圆眼睛“小晄?小晄很是亲切,就这么叫吧。” “小晄王爷。”小唯不假思索的答。罢了罢了,此女需要慢慢**。 “你们慢聊,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培养感情~ “郡主。”小唯眼明手快,抓住我的袖子不肯松手。“您的急事就是小唯的急事。”囧 “我的那只猫,球儿它受伤了,我得去看它。性命攸关的事,小唯你就莫要任性了。” “那正好,我可以帮你看看。”小晄两眼放光“我略懂些医术。” “走吧。”我扁了扁嘴,球儿受伤是真的。我那只肥猫一直是懒得动弹的,不知是什么原因竟伤了前爪,肿得跟个包子似的。 我带领着他们走到燕停居,我的宠物集中营。遣散了院子里正在追着我那条长毛犬乱串的家丁,“休要在南宫小王爷面前丢丑。”“是。”家丁低着头退出院子,我径自推门走到里面的厢房里。 “喵~”球儿见是我,发出虚弱的呻吟。滚圆的身子无力的躺在白色的羊绒地毯上,前爪肿得触目惊心。我蹲下身去轻抚它的头,球儿迷上眼睛,十分柔顺。看着它这样,只觉得鼻头有点发酸。小晄不知何时已经蹲在我身旁,“它恐怕是被蛇咬了。”小晄神情严肃认真,俨然是个小大人。 “那你快想想办法。”我眼里有些湿润。 “郡主,小晄少爷,这里有药。”小唯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药瓶和一卷纱布来。 “你怎么知道要用这种药?”小晄眨巴着他的圆眼睛问。 “我父亲是大夫。”小唯低下头,小声答着。 “先别说了,快给球儿上药啊。” “交给我吧。”小晄很自信的对我灿烂一笑,有让人无限安心的力量。 接着小晄就完全投入到给球儿的治疗中去了,他专注的眼神和娴熟的动作让我的焦虑烟消云散。一旁的小唯也出神的看着小晄,嘴角微微上扬。第一次看到她笑,原来这么美。 “郡主。王爷正到处找你呢。”丫鬟小翠在门外通报。“说我在这里。”“是。” 此刻小晄已经帮球儿包扎好了,“好在不是毒蛇,静待三日便可消肿了。”小晄用袖子抹了下额头。 “谢谢小晄。”我一高兴,一激动,搂着小晄的脖子就亲了一口他此刻红扑扑的小脸。于是,小晄和小唯都成了石头,颜色很红的石头。 “尹文郡主……”小晄的脸像是熟透的番茄一样,嘴唇发抖。我好像过于奔放了一些些。^^ “你可以叫我妙儿。”我对他咧嘴笑。“小唯也可以这么叫。” “小唯不敢。” “那就叫妙儿郡主吧。” “是。” “妙儿。”是爹爹来了。“小唯脸怎么这么红?咦,小王爷你也……” “爹爹,你不懂小孩子的心事的。” “哦?”爹爹眼里含着笑意“很快你就不是小孩子了。” “嗯?”此话怎讲? “后天起,你就和小王爷一起上明义私塾去。”什么?女子也可以上私塾?上私塾做什么? “太好了,妙儿。”好什么好?我的清净日子要到头了。 很晚了,睡了。 ------------ 第八章 夫子,你脸绿了(1) 实在是对上私塾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但是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明义私塾是可以跟太学院媲美的学府,换句话说就是比太子呀,皇子们上的学校差不到哪里去。这是多少有志好男儿的梦想之地,可我一个小女子凑什么热闹?据说为了找赞助明义开了个特别的班,专门收我们这些个纨绔子弟。我能上这个班是因为爹爹是最大的赞助者之一,我并不意外,他向来是爱才的。本来想估计只有我一个女子,但据小唯的可靠消息,夏侯家的郡主也在名单之内。爹爹对小唯是超越主仆的关心,原先要收她为义女,小唯却不肯。这其中原委麽,我尚且不知,也不去打听,得看小唯自己是否愿意说。 话说很快就要开学了,明义私塾还是住宿制的,本来是要我们这些个衣来伸手的主独立生活,毕竟身份尊贵也就有了特权,可以带侍从。我是很享受自己的特权的,但是见不得用这份特权去欺压他人。我带了小唯同去,好歹有个伴。小晄已经迫不及待,早一日到了私塾。 秋水伯不知去了哪里,直到我走也没见着个人影。书院预订年前放假,现在是立夏时节,一别就要半年多,不知回来能否相见。罢了,让人留个口信当是道别了。只是这“天母树”,该去问那个好? “妙儿。”娘亲柔柔的唤我“这一去就是半年多,让娘亲怎么舍得?”一双美目含着泪光。 “娘亲,我会时常写家书的。”看着她凄凄楚楚的样子,不免伤感。 “妙儿,自己要保重。”说罢抱着我低低抽泣起来。 “娘子,不要哭了,小心身子。”爹爹只有没外人的情况下才会叫娘亲为娘子,“好了,妙儿快去准备行装。”娘亲点了点头然后埋头在他的怀里,没再看我。 离开他们的寝室,信步走在十分熟悉了的庭院回廊,竟然生出几许惆怅来。我以为自己很习惯分分合合,原来不能无动于衷。我房内亮着灯,看得到几个忙碌的身影,丫鬟们忙着为我打点行装。叹了口气推门进去,丫鬟们停下手里的事齐声请安“郡主回来啦。”我挥了挥袖子示意她们下去,“剩下的我自己看着办。”“是。”“小唯留下。”小唯停下向外走去的脚步“是。” 我坐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茶凉了,帮您热热吧。”小唯欲上前,这丫头自那天和小晄一起玩了一下午以后,感觉不像从前那么木了。“不用,我想喝凉的。”我喝了口茶“明天你跟我走,可好。”其实我已经决定了,而且知道小唯不会拒绝。” “是。”果不其然,这丫头的逆来顺受是没有悬念的,像很久之前的我。 “很好,收拾行装去吧。”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要改变她,想看到她那日美丽的笑容。也许是觉得她像曾经的自己,或许是只是想做个赌注,看看什么能胜过伤痛。我在小唯的眼底看到了一种绝望的神色,不知她有过什么样的记忆。 待小唯走出房间,我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项链。晓月,你究竟是什么人?看着红宝石温暖的光芒,我隐隐有一个预感,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我把项链戴在脖子上,仔细的放入衣服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装,没问题了。夜已深,该歇着了,明日一大早还要赶路。 次日一大早 “郡主,赶路吧。”小唯催促我,第一次走出王府,感觉天地辽阔。只是,未见爹爹和娘亲出来送行。算了,免得又要看娘亲哭得稀里哗啦。“妙儿。”正要由家丁搀上马车爹爹却赶来了,好像是小跑而来,气息有些喘。“娘亲通宵绣的手绢,收好了。”我感觉鼻子一阵酸楚,视线变得模糊,看不清爹爹的脸。“快出发吧。”他用力捏了下我的手臂,把我提上马车。小唯给爹爹鞠了个躬随后也上车了,“驾!”车夫抽动鞭子,马车向前驶去。我撩开帘子窥看,爹爹还站在那里,我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化作一个黑点。我心里涌出一股恐惧,孤独和无助。“郡主,用些点心吧。”小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对她笑笑。“嗯。” 我时不时看看外面的景色,到处是绿色的,就算经过城镇不像现代那种感觉。让人心情舒畅,只是这马车一开始坐倒是有意思,说话都是颤音,现在已经接近散架了。“郡~主~”这颤音让小唯也变得生动起来,我忍不住笑。“快~到~了~”她自己也察觉到这滑稽的声音,轻轻笑了起来。 马车停了下来,我感觉浑身难受,胃里翻江倒海。车夫下来搀扶我下车,“恭迎郡主。”一下车便看到挂着“明义私塾”四个大字的气派建筑物,大门前的阶梯上站着十来个文人样的长者。我被这仗势给吓到了,“不,不必多礼。”这么说应该没错吧。那些人比我想象的要热情,“老夫带郡主参观下书院吧。”“老夫愿带郡主认识这里的同窗们。”“这个稍后再说,当下只想找个歇息的地方……”你们要累死我啊? “妙儿!”小晄出现在我面前,十分欢喜的样子。“你终于来了!走,我带你去参观。”说完拉着我的手便往里钻。“小唯也来。”“等等,先带我去住的地方。”小唯还在不紧不慢嘱咐车夫将行李搬运进来。“我的行李还没搬呢。” “虎子,快帮忙。”这才注意到他身后一个十五六的少年,“是。”“既然有南宫王爷代劳,吾等就先退下了,有事请来休仙居。”那群人便哗啦啦的退下了。 这里的住宿条件虽然比不上王府,倒也清雅干净,粉色的纱帐很合我意。房里的东西都已经安置妥当,我扑到在床,再不愿动弹。直到小唯喊我吃午饭,才懒懒的下床扒了几口放在房间里的饭菜,都不知什么味道。“郡主,再吃些吧。”小唯面露担忧。“不吃了,小唯你也累了吧?歇着吧”我打着哈欠,走回床边,又一头栽下去。这一觉睡到了傍晚,屋子里很昏暗,很安静。我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看到趴在桌上的小唯才渐渐清醒。 “妙儿!”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不是小晄这个愣头青是谁?“嘘!”我掀开被子,慢慢穿好鞋“去外面说。”还好小唯没什么动静。 “做什么?”我没好气的问他,一边把他推向门外。 “夏侯良珂想认识你,我是带她来见你的。”他委屈的扁扁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女孩。这女孩身着一件绫罗质地的淡紫色衣裙,淡淡笑着。杏眼柳眉,很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你就是尹文脂妙?”也许不能说是倾城倾国,但那种清新的美却能让人过目不忘。 “是的。”我收起打量的目光。 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 第九章 夫子,你脸绿了(2) “我是夏侯良珂。”眼前的少女莞尔一笑,她看起来要比我年长些。 “哦,很高兴认识你。”没事的话不如各自回去睡觉吧。 “一会儿有新生欢迎会,一起去吗?”啥?这个书院真是爱折腾人,不去不去。 “我一会儿再说吧,还没用晚膳呢。”兴趣缺缺的打了个哈欠。 “妙儿,一起去吧。你不去多没意思啊。”小晄用无限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像极了球儿看着我手中鱼干的表情。 “那个,小晄,你嘴角好像有酱油诶。” “我今天午餐吃了红烧鳗鱼啊。”小晄貌似回味了一下他的午餐,露出满足的微笑。== “说到鳗鱼,我有点饿了,该吃饭了。”我飞快转身,丢下没回过神的两人,回屋关门。 “妙儿!妙儿!”小晄不死心的拍打着我的门。让不让人活了?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谁稀罕新生欢迎会啊? “郡主。”小唯被吵醒,眼神迷茫的看着我。真是败给他了,小晄的毅力真的很恐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粘我?难道说是因为那日我亲了他?正这么想着,小唯已经打开门了,而且眼神中有那么些对我无语的意思…… “妙儿!”好嘛,一开门小晄就像个袋鼠一样蹦了进来,扑过来抓着我的袖子一阵猛摇“去吧!” “好了好了,再摇我,就吐你身上。”他这才放开我,露出得逞的笑脸,毕竟是个屁孩…… “太好了,那我们二个时辰之后东面的究理学堂见。”说完夏侯拉着小晄欲离开,“妙儿一定要来啊。”小晄不忘回眸一笑……世界顿时清净了。 “小唯,你可认识去究理学堂的路?”我天生比较路痴,更何况我一直睡着。“是。”小唯就是万能无敌的,任何家事,导航及医术都难不倒她。相比之下,我就是一无是处……既然来了书院,我得学点什么才行。这么想着,感觉又有了干劲。“让厨房去准备晚膳吧,今天简单点。”在学会之前,我觉得还是劳烦小唯吧。“是。但是郡主,这里不比王府,厨子少,要等上片刻。”“嗯。不碍事。” 我拿出爹爹给我的手绢,上面绣着三只鸳鸯,一公一母,还有一只体型略小。它们悠然自得的在池子里嬉戏着,看得人心里暖意融融。不一会儿,小唯端着饭菜回来了,菜式清淡,和我的口味。“小唯,坐下一起吃吧。”“小唯不敢。”小唯面露惊讶的神色。“平日都是和爹爹娘亲一起用晚膳的,如今要一个人……”我叹了口气,故作忧郁。 “小唯陪着郡主。”我这个小唯善良单纯,表面冷淡却见不得人难过。 “小唯带路吧。”用完晚膳,离约定的时间不远了,我最讨厌迟到。 当我赶到的时候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学堂里聚集了各色少年。我挑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开始大量起这些个纨绔子弟起来。小唯退到隔壁书童专用的房间里去了。小晄和良珂坐在最前排,热烈的讨论着什么。啧啧,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有个油头粉面的小胖子,衣着花哨,一手鸡腿一手猪蹄津津有味的啃着==旁边一个身着白色袍子,手里不停煽动手里的折扇,故作风雅,一双眼睛滴溜溜转。 “妙儿!”小晄发现了我,直线冲来。然后一屁股坐到我身边,喜笑颜开。我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之。良珂坐在原处,眼里神色带着些失落的朝这边看看,然后转过头去,没再回头。 “各位公子小姐,老夫是负责你们这一班的夫子……”姗姗来迟的夫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开始长篇大论,大致是说我们是国家的栋梁希望之类的。无趣无趣,小晄却听得入神,圆眼睛闪闪发亮。连啃鸡腿的那位也丢下了鸡腿,油滋滋的手往身上蹭蹭。好啊,把我拉来这么无趣的欢迎会,却在那里自high?我伸出爪子来先是拨弄小晄的头发,手感很不错,他丝毫没反应。捏捏他的脸,他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尹文郡主。”夫子脸色不好的点我的名。我咧嘴对他笑笑,“您继续。”然后双手捧起小晄的脸,一番蹂躏。“妙儿你干什么?”小晄的眉毛皱到一起。 “夫子,你脸绿了。”我放开小晄的脸,很认真的说。 “呵呵,郡主看错了,老夫的脸本来就是这个颜色。”夫子扯着僵硬的嘴角对我“和蔼”的笑。那个白袍子的用扇子遮住嘴,只露出一双眼睛肆意的笑着。“白公子!上课不要摆弄扇子!”这不,成了炮灰了。 夫子的脸,可不止绿了这么一回。比如,我跟那个小胖子钱公子躲在课桌底下偷吃烤地瓜;用纸团扔白公子的脑袋,这厮老是恶心巴拉对我笑,还是遮住嘴的招牌表情,我表示很不爽。每次我都会很认真的说“夫子,你脸绿了。”这招屡试不爽,夫子再窝火也不好发作。也许我是仗势欺人,但这个特权是他们硬要给我的,再说对那些之乎者也完全头大,良珂倒是很老实的听着,小晄自那日起便不愿坐我旁边了。== 终于,夫子忍无可忍“郡主请回答老夫一个问题。” “请。”我漫不经心站起身来。 “请问,你觉得天地是何形状?” “是个球。”哄堂大笑。“天圆地方之说早晚会被推翻。我们能站在球上是因为地心引力,说了你也不懂。”大家都很讶异,安静的看着我。 “孺子不可教也。”夫子的脸前所未有的绿,头晃得像波浪鼓。 从此以后,他再没问过我问题。我其实一直都很老实,只是言行有些怪异。我没有梦想,不像这里的大多数人,为了考取功名,为了光宗耀祖。 我常常在想,在这里呆着究竟能够成就什么,自己的未来又何去何从? 各位,这两章加入了我的一些个人情感,读来可能有些无趣,我会继续写下去,慢慢进入正题!请继续支持我!谢谢~ ------------ 第十章 久别回府,正月梅花香 不是每天都要去学堂上课,比如说每个月的一号、十号、二十号、三十号有蹴鞠课,还有特地为我和良珂安排的女红课。我对运动是向来敬而远之的,只是凭什么当我被针扎得十指血迹斑斑之时,他们在操场上尽情撒欢? 良珂显得很淡定娴熟的缝制着一条丝帕,这丫头给人感觉太完美了,没有任何破绽,不轻易袒露自己的情绪。我们有个共同点,也许有很多共同点,其中之一就是对颜色的执着,我几乎每天是红色的衣裙,而她钟爱紫色。于是我们俩站在一起,便有一种艳俗感。我们平日里也不多做交流,我们都不是十分外向的个性。 今日是八月十日,当然,这里指的是旧历。不知不觉来了有些日子了,小晄不学习的时候都会缠着我,他是典型的优等生,夫子看他的眼神真是像看见宝了一样。 “过几日便是中秋节了,小晄说要一起赏月。” 良珂忽然打破这个沉闷的空间。我有些意外“他好像是说过。” “小晄经常提起你,说了一些你的事情。”良珂淡淡的说。 “是吗?”这个小晄虽然每天缠着我,却似乎没对我做过什么评价。 “嗯。说你虽然年纪小却十分沉稳,识大体。”良珂仍旧低头绣着花样。 “呵呵,他没在我面前这么说过。” “还说你十分善良,对谁都和善。”良珂抬头看我一眼,眼里是探究的神色。 “我喜欢小动物。”我对她微笑,并不打算否认。良珂没有接话,沉默了半响。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风拂动青色的帘幔。房间里燃着不知名的熏香,青烟袅袅,隐约可以听到男孩子们欢快的呼喊声。我以为是她觉得再无话可说了,便开始埋头琢磨自己绣得一塌糊涂的丝帕。 “你是知道我们接下来的命运的吧?”良珂冷不丁冒出来这一句。我微微一惊,又扎到了手指“嘶~”赶紧含在嘴里。 “你是指可能入宫选秀的事?”我几年前便得知,三大家族历来会和皇族联姻,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生在那样的家庭,是有别人享受不到的特权,也有别人不必承担的责任。这个道理难道像良珂一样聪明的女子会不懂吗?她一直装得若无其事,其实怨恨着自己的命运,旁人看着艳羡的命运。而我,普天之下恐怕是唯一一个境遇相同的人。 “果然你是装糊涂。”良珂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你为什么装作每天很快乐?” “我没有装,我并没有什么值得不快的。”我轻轻摇头。 “难道你不很吗?”良珂因为愤怒,脸颊微红,却愈发娇艳。 “何必要恨?恨能改变什么吗?”我直直盯着她充满怨艾的眼睛。我们是网里的鱼,拼了命挣扎,获得自由的可能很渺茫,只能是弄得一身伤痛。而活得自在,是对这命运最强烈的反抗。没有人规定入宫就必定下场凄凉,没有人规定入宫就要不快乐。 “为什么我们的人生只取决于那个人的一句话?”良珂的怒气被浓浓的忧郁取代。那个人?皇帝?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在意他是谁,但是我们的人生捏在他手里。 “他决定我们的去向,却决定不了我们怎么活啊。”我走到良珂身边双手扶住她的肩,我们从未这么靠近过,她柔弱的双肩在我手中颤抖。我何尝不担忧惆怅,但是,这是我无法逃脱的血淋淋的现实啊。 “你们在做什么?”小晄满头大汗冲了进来,良珂赶紧用袖口抹了几下眼角。 “女孩家说悄悄话,你起什么哄。”我整理下自己的情绪,微笑着用那条一团糟的丝帕替他擦汗。 “女孩家秘密就是多。”他开朗的笑着,圆眼睛完成半月形,径自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小唯呢?” “在寝室里,今天放她假。有事?” “嗯!问她讨教点医术上的事情。”这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厮混得这般熟络。 “那我先去找她了,你一会儿回来一起下棋啊。”前些日子他找我下象棋,我摊开两手表示不会,于是我们玩起五子棋来。小晄最近很迷下五子棋== “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们玩哦。”看着小晄欢快的背影,让人不由一笑。“但小晄不是你的侥幸呢。”我知道,她想借由小晄来摆脱入宫的命运,小晄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们三个家族之间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联姻是不会得到允许的,对于皇权是个太大的威胁。 “你什么都知道啊。”良珂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我会去找你的。” “嗯。” 很快就到了中秋夜,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太阳落山之时,东边的天际出现一轮硕大的圆月,颜色并非清冷的淡黄色,而是接近橘红色的。有人送来一封家书,,大致说的是一切安好,勿挂念,自己保重。立刻让小唯代为执笔,回复说我也安好,并对眼前的这轮明月稍稍赞叹一番,祝府中上下中秋快乐。送信的小厮前脚刚走,后脚小晄便兴冲冲跑来,拉着我和小唯去赏月,说什么“万事具备只缺佳人”。小唯闻言脸上一红,我倒是满不在乎,吾本佳人。^^ “把良珂也叫上。”我拽住如箭在弦的小晄。 “她早已在屋顶等候多时了。”小晄笑得极灿烂。什么?屋顶? “你确定是屋顶?”这家伙有时候过于浪漫,想法多少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看着支在屋顶上的一把梯子,小晄的随从在一边扶着。我很是犹豫,这里好像不矮啊。“脂妙!”屋顶上一个紫衣的少女无限欢乐地挥着衣袖,汗颜。“快来啊,妙儿!下面有虎子扶着呢。”小晄已经呼哧哧爬上去了。我回头看看小唯,她浅笑着点点头,这丫头已经学会柔和的表情了,真是欣慰。好吧,冲着小唯的笑我就舍命陪君子,我有点恐高症…… 屋顶上没我想象的那么陡峭,散乱放着些吃食,那两人很放松的躺在那边,小唯随后也爬了上来。我战战兢兢走到他们身旁,缓缓坐下,腿脚有些发软。 “月亮好大好圆啊。”小晄含笑看着天际。 “是啊,好像伸手就能抓住一样呢。”良珂露出难得的属于孩子的纯真。 秋夜凉风习习,拂去忧愁烦恼,喝下些桂花甜酒酿,微醉。 “妙儿,小唯,良珂。”小晄柔声呼唤我们“你们的理想抱负是什么?”小唯和良珂都微微一怔,沉默不语。 “小晄的理想是什么?”我在小晄身边躺下。 “我想要进御医院。”小晄微笑着,眼里闪着憧憬。小唯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低下头一阵沉思。 “那我的理想就是,小晄能成为一代神医!”我嬉皮笑脸的说。 “就是说,我是妙儿的理想吗?”小晄略带羞涩的眨巴着眼。 “……”这理解能力……两个沉默不语的人儿轻笑出声。 “你们怎么都笑了?”小晄一头雾水。我伸出小手指,“小晄,你一定要实现理想啊。我挺你!来拉钩。” “什么叫挺你啊?”小晄迟疑的翘起小指。 “就是,永远支持你啊。”我伸出爪子揉他水嫩嫩的脸颊。 “我也支持你。”良珂动情的说。 “小唯也支持……”小唯的声音像蚊子叫一样。 夜色渐浓,我们一直天南地北的聊着天,直到睁不开眼,才各自回房。 时间飞逝,树叶随风凋零 天气逐渐变冷,已是十二月。 “小唯,小唯,快收拾行装,明天可以回府了。” “是。”小唯看着我欢呼雀跃的样子不禁浅笑。 “脂妙。”是良珂来了,那天赏月之后我们便时常一起聊天。“明天就要回去了,爹爹让我同你一道先去凌王府。” “妙儿。”小晄精神抖擞的小跑而来“父亲让我明日同你一道回府,说是现在真正凌王府。” “看来得让人租辆大些的马车了。” “我这就让虎子去办。” 终于,可以回王府了。不知会有什么改变。球儿会不会比以前更胖些? 下回会有关键人物出场哦! ------------ 第十一章 皇帝病重 三王聚首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上了马车。 “啊~我昨夜太兴奋了没睡着。”小晄揉着眼睛,头靠着我的肩膀。 “小晄,你好重啊!”一把推开他的大脑袋,也许他脑袋的密度比较大。 “就靠一会儿~”他闭着眼睛撒起娇来。良珂此刻正抓紧补眠,小唯面对着另一边,不知是否睡着。 我没有睡意,这个沉闷的空间让我觉得些许有些压抑,探头看看车外。一阵寒风袭来,我不由缩了缩脖子,风中夹杂着洋洋洒洒的雪白。“下雪了。”我自言自语,不禁勾起嘴角。每次看到下雪就会莫名的感动,独自沉浸在那个纯洁唯美的世界中。“啪,啪。”似乎我能听到雪落在车顶上的声音,极细微,我闭上眼睛细细聆听,心里很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我意识开始恍惚,似梦非梦,看到那一世的景象。想起了那年,和孙念青闹别扭,拼命在雪中奔跑,他在后面追着……不知那是多久前的事了,久得记不清前因后果,罢了,罢了。 “下雪了。”小晄声音慵懒的在我耳边轻声说。 “把你的脑袋挪开!”肩膀酸得厉害,几乎抬不起胳膊来。 “好美~”良珂笑得烂漫,把头伸出车外,鼻尖落上一片雪花。 小晄又恢复了精力,嬉皮笑脸的拉着小唯探讨医学问题。良珂靠近我,收敛笑容。“你觉得父亲他们为何要聚在一起?” “不知。”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而且影响甚大。心里隐约有些担忧,但事情还未明朗,恐怕有些自乱阵脚。 良珂也没接着问,兀自探头看着车外肆虐的风雪,马车的速度有些放慢了些。幸好离王府不远了,不然恐怕要赶不回去了。一两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凌王府门前。那个叫虎子的少年将我们搀扶下车,一张脸冻得通红。“一会儿进府烤下火吧。”我微笑着对他说。“谢郡主。”少年眼眸中闪过一丝惶恐。待我们都下了车,虎子对那车夫道了谢,另外给了赏钱。 我有些急切的走入王府,家仆纷纷行礼。“欢迎郡主回府,王妃正等着您呢。”不知是不是因为冬季的关系,庭院里有几分萧条凄凉。往日枝叶茂盛的那些植物,此刻是光秃秃的丑陋姿态。唯有梅花绽放在枝头,芳香扑鼻。 “娘亲。”让丫鬟把小晄良珂带到客房,我独自冲向娘亲的寝室。 “妙儿。冻着了吧。脸都红了呢。”娘亲放下手中刺绣,将我抱在怀中。“怪不怪娘亲那日没去送你?” “不怪,不怪。”我仰起头对她笑“娘亲绣的帕子真好看。”额,娘亲,你不要哭啊。“爹爹呢?” “在书斋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去请安。”赶紧溜啊。 书斋的闭着,靠近些能听到说话声。搞什么?神神秘秘的,好吧,我来偷听一下。 “皇上的病,看来已经回天乏术了。” “传闻太子性情十分残暴专制,不知这天下……” “那只是传闻,眼下我们三大家族的前途倒是有些危机。” “此话怎讲?” “朝廷内早有一股势力对我们三大家族有弹劾的意向。皇上器重吾等,才得以保全。恐怕……” “此事本王也有耳闻,但我们岂是那些乌合之众能弹劾的?” “不容小觑啊,诸侯势力过大,总是会成为眼中钉。” 片刻的沉默…… “主动示好,也许奏效。” “先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看来,良珂担心的事情很快就会发生了,我悄无声息的离开。没过几日,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王府中到处装饰着白绫,更加萧条,凄凉。爹爹和娘亲离开王府,进宫去了,要等到新皇登基才回府。小晄和良珂早已各自回府,耳根清净到有点冷清。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吃吃喝喝,逗比球还圆的球儿。“郡主,你这样下去会跟球儿一样的。”小唯现在会开玩笑了,但是挺伤人的呢。管家时不时会来向我汇报些琐事,没办法,现在我是大佬。 这个年过得,不能张灯结彩,要斋戒,要穿素衣。犹其实我这样爱穿红衣,心里有些不满,但我得起表率作用,不得已。挑了件鹅黄色的棉袍,随意穿着,管家和小唯在旁夸赞“郡主穿什么都光彩照人。”==总之,府里相安无事,没多久,新皇登基,我也该回私塾了。爹爹娘亲风尘仆仆回府,我们匆匆道了别。我带着他们的嘱咐和不舍还有小唯和球儿离开,没有什么迷茫。这个世界很快又恢复平静,不会因为某人的离去而停止转动,即使那个人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 五年后 明义私塾 “妙儿!”小晄在门外喊了我一声,“我进来了。”一个蓝衣少年推门进来,他的脸以褪去儿时的稚嫩,明眸皓齿,俊逸挺拔。笑起来有酒窝,长睫毛轻颤。 “何事?”我还是着红衣,长发及腰。 “我们去逛集市吧,我有些东西要买。” “嗯。我也正好要买布料。”天气转冷了,要添置些衣物。“小唯,走吧。”这丫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十分清秀。 #集市# 赫连王朝还是相当昌盛的一个朝代,从这街道的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中可以看出。传言中新皇生性残暴专制,但是国力却没有一丝衰弱,甚至有更加繁盛的趋势。 “我要吃冰糖葫芦。” “好!”小晄马上买来给我。 “去那边看看。”我一边啃着冰弹葫芦,一边扯小晄去卖脂粉的摊位。 小晄也不挣扎,任由我拖着他走。唇边带着笑意,几分愉悦,几许纵容。我随便抓起一盒胭脂来,那个盒子极为精巧,美轮美奂,打开以后一股幽香扑面而来。那个小贩满脸堆笑,眼角的褶子比小唯做的千层饼还多。用食指沾了一些,触感十分柔滑。小晄含笑看着我,我对他咧嘴一笑,食指迅速抹上他的脸颊。他也不恼,佯装娇羞“可好看?”抓住我行凶的爪子。 “哈哈,好看好看!”我乐不可支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晓徽!”一个熟悉的声音,晓徽?“林晓徽!”下意识的,我转头在人群中搜索声音的来源。当我发现一张苍白的几近透明的脸,我的笑容顿时僵硬了。那个人,身上穿着和周围人完全不同的衣服,表情掺杂着喜悦和浓浓的悲伤。孙念青…… 我呆在原地,无法思考,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的面容,这样真实,和我离去时一样。是梦吧…… “林晓徽。”孙念青苍白的脸上划过泪痕,像是用尽全力一般对我笑了。 “孙念青!”胭脂掉在地上,小晄和小贩在说着什么,我听不见。我朝孙念青的方向跑去,不管挡在面前的人群。可他一眨眼就不见了,我觉得双脚乏力,瘫坐在地。才发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为什么要那样笑?心口一阵绞痛,用手捂着无法止住。 “郡主!”小唯跑来我身边。 “妙儿!”小晄也急忙跑来,“怎么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下回有看头哦。 ------------ 第十二章 初见龙颜 小晄急切的环着我的肩,我除了流泪,说不出只字片语。小晄为我抹去泪水,“我们先回去再说。”说完背起我,完全忽略路人疑惑探究的眼光。“郡主。”小唯跟在我们身后,一脸担忧。 #寝室# “从脉象来看,并无异样。”小晄细细为我把脉,脸色比往日里凝重。 “我没事了。”轻声对他说,嗓音有些沙哑。 “我为你开些安神药,待会儿煎了给你。”小晄表情认真,他完全是一个优秀的大夫,五年来书院里什么伤病都由他治疗,没有治不好的例子。 “嗯。”我弯起嘴角勉强笑笑。“我累了。”说完将脸转向床内。 “你好好睡吧。小唯,来一下。”他们的脚步声渐远,我睡意渐浓,昏昏沉沉睡去。做了些梦,断断续续的片段,都是孙念青的苍白的脸。醒来已经是中午,门洞开着,阳光洒落在门内。“郡主,醒了?”小唯像是松了口气,微笑走到床边。我支起身子“我睡了多久?”“三天了。”小唯叹了口气,“睡梦里还落泪了。”“是吗?”那是个很长的梦魇,“我饿了,备膳吧。”“已经备好了。”小唯牵着我的手,扶我起床。“先洗漱一下吧。”我觉得有些头晕,勉强站起来。 吃过饭,感觉好了一些。“郡主,今天有贵客来书院,院长让所有人务必出席。”小唯眼中有些忧虑。 “知道了。我没事了。”我站起身来转了一圈。 当我们去学堂的时候,已有很多人聚集在那里,还有一排看上去很威严的侍卫模样的男子。看来,来人身份地位在我之上。刚刚接近,其中一人出声质问“来者何人?” “尹文脂妙。”我微微施了个礼。“我是这里的学生。” “请。”那个男子打量了我一番。 步入堂内,见众夫子正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跟一个男子说着什么。一众弟子都低着头,跪在身后。我迟到了?那个男子身着一件深蓝底点缀着白色雅致花纹的锦袍,贵气逼人,言语无法言喻的威严。身姿挺拔,不抬起头,我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下颚。我的到来似乎引起一些注意,我灰溜溜从后门走进去,跪下行礼。 “抬起头来。”那个男子声音慵懒,但是有种让人无法抵抗的力量。他是让谁抬起头来?我低着头左右瞄了一下,没人抬头啊。“红衣的女子,抬起头来。”啊!那不是我吗?心里大喊不妙,我为什么偏偏今天要迟到啊? 我迟疑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众人跪拜的男子,一双狭长的美目,肤色健康,鼻梁挺括,薄而红润的唇瓣。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孙念青!”我捂住自己的嘴。不对啊,孙念青没这么年前啊,而且眼前的男子目光冷冽。 “孙念青?”男子挑眉,看着此刻惊呆的我。高高在上大的姿态,眼神中带着鄙夷。同样的一张脸,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我俯下身子,看着地板,不敢再说什么。但是,眼前出现了深蓝色的裙角,我猛地抬起头。完全的仰视,他忽然蹲下身来用力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阴霾,打量着我的脸。 “我认错人了。”手腕好痛,“皇上。” “看来你已经搞清楚了。”他松了些力道,脸色稍稍缓和“很好。”接着用力甩开我的手,我被甩得倒在地上。 “妙儿!”跪在不远处的小晄轻声惊呼。我缓缓爬起来,对他摇摇头。 “全都退下!”皇上挥了下衣袖,众人纷纷起身,面带惶恐。“你,留下。”修长的手指,直直指着我。小晄刚要开口,“南宫晄,你听不到吗?”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耐烦。看来,我惹到他了,可我不过是认错人而已啊。我对小晄点了点头,用眼神说“放心吧。”小晄来回看了几眼,默默起身离去。 “你知道自己犯了朕的三大禁忌吗?”他重新蹲下来直视我的眼睛,目光阴冷。 “不知。”所谓不知者无罪。 “你迟到在先,将朕误当他人,还有,这一身红衣……”他摆弄着我的衣襟,嘴角微勾,眼里的轻蔑更加浓了。 “前两项是我不对,但我自小便是一身红衣,不知这也冒犯到圣上。”我低下头,看着他拽着我衣襟的手愈发用力。 “哈哈!”他突然松开我,兀自笑了几声“你叫什么?” “尹文脂妙。”我对他甜美的笑。 “你是想吸引朕?”他的眼里多出一分玩味。你是有多自恋?王子病?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脂妙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哦?”他捏住我的下颚,迫使我与他直视。他此刻笑得邪魅,真不想看到这笑容,用和孙念青同样的脸作出这种表情。我坦然的看着他,不说话。 “可是,你好像成功了。”他的脸越来越近,可以闻到他的气息,清冷的香气。 “皇上!”我别过脸去,“男女授受不亲。”他保持着暧昧的距离,意味深长的一笑,在我耳边轻声说“朕的名讳是赫连允墨。记清了。”耳朵好痒,我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他松手,绝尘而去。 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一样,心跳有些紊乱。他不是孙念青,我恍然若失。皇上并没有就此离去,兴致甚好的要留宿一晚。书院上下都忙开了,每个人都有些惶恐不安。听说院长曾是皇上的老师,皇上借着体察民情的机会,来拜访恩师,这是一举多得的事。当皇上的脑子肯定好使,走一步就要计划好下面的三步。 晚上皇上设宴,指名让我出席,不知他老人家有何打算?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真让人不安。按理来说,我该怕他的,但是那张脸实在是太眼熟,我紧张不起来。小唯进过白天的事情,受了点惊吓,惴惴不安的拉着我的手。“真的没事吗?”“没事,他又不能吃了我。”爹爹的影响力是不容忽视的,况且这么多人看着他,而他此行的目的是笼络人心。就因为一些小事处置我一个弱女子未免小家子气。 晚宴设在最大的院子里,到处都装饰着雅致的灯笼,风有些大,在风里摇摇欲坠。大多数人都入席了,其中包括小晄,脸色似乎不悦。不走运的是,只有钱胖子和白狐狸中间留着个位置,还好主位上还是空的。我悻悻坐到那两人之间,白狐狸,那个笑得恶心巴拉的白公子对我抛了个媚眼。我想,我已经已经饱了。钱胖子脸上淡定,一双眯眯眼来回打量着桌上满满的美味佳肴。两个活宝~ “诸君都来齐了?”皇上已经换上了一件泛着青色光泽的长袍,灯火中比白天更加雍容华贵。面容也似乎柔和了几分,眼光亮如星辰。 众人离席,纷纷行礼。 “无需多礼。”我感觉到一束目光注视着我。“尽情享受晚宴吧。” “谢皇上。” 我刚想坐回去,忽然脚下一跘,摔了个狗啃泥,狼狈不堪。白狐狸捂嘴奸笑,定是这厮搞的鬼。 “尹文郡主。”皇上幽幽开口,我正狠狠瞪着白狐狸。 “在。”赶紧爬起来。 “过来。”他浅笑着,带着魅惑,我浑身一激灵。小晄默默看着我,脸色有点黑。 “是。”我低眉顺眼的挪到他身旁。 “没摔着吧。”我被他用劲一拽,一头扎入他怀中。众人暗暗惊呼。“看来你有些急切的想投入朕的怀抱呢。”自恋狂!我蹙眉看着狂妄笑着的他,然后恶向胆边生,掐了他的腰一把。他收起笑容,薄怒。我把得意的笑藏在眼神里,对视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一把推开我。众人松了口气。“我有些不适,想先行回去,求皇上恩准。”小晄忽的站起身来。 “准了。”皇上头也不抬的回答。小晄深深看了我一眼,甩袖离去。 这一顿饭吃得艰难,皇上时不时眯着眼眸睨一眼我。什么胃口都没了,他还假装好心的为我夹了一根大葱,一瓣大蒜。我极其甜蜜的对他笑笑,为他夹一块生姜。 “诸君继续,朕有些乏了,先行歇着了。”说完抓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准备走。我回头向院长发出求救,他居然假装没看到。赫连允墨力气惊人,我实在挣脱不了。 被拖到了他的寝室,一众下人都被遣散,只留下侍卫。我被推入他的房间,“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他钳制住我的双臂,“当然是做你一直想做的事。” “放开我!”我试图用脚踹他,却被轻易躲过。“我现在得马上回去。”不马上回去,我的清白就毁了,你个混蛋! “我不放呢?”他的笑充满戏谑。我一时急红了眼,抬起膝盖顶了他……那个部位…… 他向后一退,睁大了满是怒气的眼睛,闪过一丝狠意。我一步步向后退,直到无路可退,赫连允墨揪着我的衣襟,轻而易举把我拎起来。随后我被扔在床上,不妙啊!刚想起身逃跑,又被按回去。看来我是引火自焚了,早知如此应该乖乖吃掉葱和大蒜的。tt ------------ 第十三章 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他俯视着我,声音充满魅惑,危险的气息。 “皇上,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种无知妇孺一般计较啊。”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换上谄媚的笑容。 “你刚才的气焰去了哪里?”他的面色稍加缓和。 “您放过我吧。我保证不招惹您,滚得远远的。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使出球儿求饶的眼神。 “你……”赫连允墨的眼神忽然偏向一旁“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朕。” “那,您先放开我。”身体贴得太近,他的体温透过衣裳传过来,我用食指戳戳他的胸脯。 “不许乱动!”他抓住我不安分的手指,眼神变得深邃,呼吸略微加重。 “皇上。”我哪里还敢动啊,但是皇上大人,你不是很轻啊。“唔……”他的吻落在我的唇上,出乎意料的温暖,柔软。我睁大眼睛,不敢喘气。他抬起头,注视我,眼神迷离,看不到原先的轻蔑。我感到腰上一松,脖颈微凉,他有些粗暴的解开我的衣服。我本能的想挣扎,可是双手被按在头顶上方,还有啊,人家不是说了吗?这个时候挣扎的话,会更快被吃掉。要不说“皇上,我是伪娘。”额,好像没有说服力。“皇上,有老鼠。”他应该不怕啊。呸,我在想什么啊?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赫连允墨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出神的盯着我的胸口,变态啊!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我裸露的胸前挂着一条项链,晓月送的红宝石项链。 “项链,哪来的?”他又恢复了平时的冰冷,掐住我的脖子。 “别人送的。”我双手获得自由,迅速理好衣服。 “谁?”他突然怒吼,我的耳膜被震痛。真是莫名奇妙,被吃豆腐的是我,我还没生气呢。 我蹙眉看着他,不答话。他手中的力度加大几分,我几乎没法呼吸。在这么下去,怕是会一命呜呼。 “晓月。”我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 “晓月?”他松开手,若有所思的轻抚我脖颈上的项链。“滚!”就这么轻轻柔柔的在我耳边说了这个字。 “谢皇上,我这就滚。”我跌跌撞撞起身,行了个礼。 当我即将推门的时候,赫连允墨幽幽开口道“我们来日方长。”回头看时,没有刚才的暴怒之色,脸色平静冷漠。我低着头匆匆离去,回到宴会现场一看,人都走光了。我的清白啊~混蛋!从未有过的羞耻感袭来,我用力抹了抹嘴唇,皇上了不起啊!是了不起,我就像个布偶,任他摆布,还要笑嘻嘻的说“谢谢你玩弄我。” 回到寝室,立即洗了个热水澡,足足泡了一个时辰,直到小唯把我掏出来。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想到刚才赫连允墨的吻,脸上有些发烫。那种羞耻感挥之不去,赫连允墨这个男人,我也逃离不了。第二天一早,在不惊动众人的时候,赫连允墨悄然离去。并且留下对我的赏赐,赏赐我因为我昨天热情周到的侍奉皇上。这么个暧昧的赏赐,我可消受不起,于是转手给了院长,听说有百两黄金。看来我还是蛮值钱的,我自嘲的牵动嘴角。小晄自那日以后,对我冷淡了几分,又不是生理期,阴阳怪气的。我自从得赏之后,便不太出门了,人言可畏。直到有一个下雪的日子,院长邀我去一个什么学术切磋会。 我欣然接受,穿戴起很久之前买的男装,终于可以尝试下女扮男装的感觉了。我左右照着镜子,对自己的扮相很满意。镜中的少年气质儒雅,唇红齿白,可以用“花样男子”来形容。哈哈,最近好像被赫连允墨传染,得了自恋症。院长看我这装扮先是一愣,而后微微一笑,“这样也好,行事方便。”小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蹙眉看着我。我对他嘿嘿一笑,跟着夫子上了马车。沉默了很久,小晄终于凑近我,小声问“你喜欢皇上?”我瞪了他一眼,“谁说的?” “我知道你早晚要进宫的。”他眼神黯淡,几乎自言自语。我顿时哑口无言,原来连小晄都知道啊。这时车身忽然猛烈地摇晃,然后就停在了原地。 “车轮坏了,走不了了。”车夫在外满大声喊着。我们急忙下车,夫子面露难色,“这可如何是好?怕是赶不上学术会了。”这个学术会貌似对书院很重要。“我试着修修看。”车夫叹了口气。在车里等了一会儿,院长脸色越来越黑,我觉得压抑,“我下车看看。” 远远地听到马驹的嘶喊声,远处驶来一辆外观华丽的马车,有救了。我张开双臂,拦在马车的去路上。“请停车。”那辆马车行驶得极快,看到我之后连忙拉住缰绳,险些我就被撞上了。“对不起。”我对着车夫说“能否行个方便?” “公子不要命了?”车夫惊魂未定。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穿着艳丽,面容姣好“何人拦车?” “敢问姑娘是去往何方?”我做了个揖。小晄和院长此时也下了车,惊恐的看着我。 “前面书画城。”那个女子微蹙柳眉。 “是这样的,在下的马车坏了,我们也要去书画城可否……” “你等着,我去请示我家主子。” “劳烦姑娘了。” 片刻之后“我家主子应允了。上车吧。”他们的马车挺宽敞。 “院长,这回赶得上了。”院长点点头,神色愉悦。我率先走上前,打开车门,里面坐着一个人,深紫色的袍子点缀着黄色的蝴蝶,说不出的妖娆。面若桃花,明眸皓齿,睫毛的剪影投射在胜雪的脸颊上,嘴唇娇美如同樱花花瓣。那双眼似乎有勾人的魔力,妖娆魅惑。好美的人……我一时看呆了,小晄抬了我一把,我得以上了车。“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一旁的那个女子开口“谁说……”却被美人儿抬手制止。车里比较拥挤,我挨着美人坐下,一股温暖的馨香味传来。 小晄上了车,也怔了怔,“多谢搭救。”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开口了,我理解为他是在美人儿面前害羞了。美人儿只是微微弯唇,不做言语。啧啧,侧脸都完美啊,幸而我今天是男装,不然会自惭形秽的。颠簸中,倦意袭来,我有些昏昏沉沉。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整个靠在人家美人肩上。“失礼了,失礼了。”我忙往旁边挪挪,可是美人的坐高比我高出好多啊。美人仍然不说话,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睨着我。 “妙儿,到了!”小晄没好气的瞪着我。嘶,你叫我妙儿不是穿帮了吗? “谢再次过姑娘的搭救之恩。”院长下车后郑重的做了个揖。 美人轻轻颔首,不一会儿便绝尘而去。 “她可真够酷的,从头到底没说过话呢。”我眺望着美人离开的方向。 “走了。”小晄最近话越来越少,是叛逆期吗?他都十七岁了啊。 那个所谓的学术会冗长无趣,我进去就开始犯困,终于在中场休息时谎称身体不适,独自先去客栈歇着了。我还是第一次住店呢,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按着小晄给的地址,顺利找到了那家客栈。“喜迎客栈”四个烫金大字,在冬日的阳光中 闪闪发光。不愧是明义私塾的院长住的客栈,装饰典雅,桌椅都是红木的,宾客云集。 “这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摸样的青年上前搭话,出现了,出现了,这可是店小二本尊啊!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没想到如今身临其境。我有些小激动“住店加打尖。”店小二愣了愣,马上满脸堆笑“好嘞,您先请到天字一号房歇下脚。”瞧瞧人家这专业水准,“饭菜要拿到房里吗?” “不用,不用。”一个人吃多无趣。 “点下菜吧。” “我要最贵的!”哼哼,既然是公款,当然要挥霍一下了。 “得嘞~”小二两眼放光,麻利的动起来。“您挑个座位坐下。” “有劳啦。”喜滋滋挑了个位子,坐等美食。忽闻旁边一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小姐,陪本公子喝几杯啊。”一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男子用他的肉背手扶着一个面容清秀女子的肩膀。女子不说话,只是小声的哭着。 “娘子!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一屁股坐到那女子身边,“我找你很久了。”女子抬起泪眼惊讶的看着我。我对她眨了下眼。 “你这娘娘腔,滚一边去!”男子满脸横肉微微颤动。我?娘娘腔?好吧,我本来就是姑娘。 “你个登徒子!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我故意提高声调,成功引起了满堂的瞩目。 “你等着。”男子眯缝着眼,灰溜溜跑了。 “多谢公子相救。”女子梨花带雨。 “不用谢了,快些离去吧。”那个烂人估计很快会折回来,我也赶快躲起来比较好。“小二,把饭菜送去房里吧。” “好嘞~”小二的眼里有几许忧虑“公子,刚刚那个人不是好惹的,大家都不敢出声呢。” “哦。”好像有点不妙……有几个彪形大汉杀气腾腾冲了进来,一双双眼睛瞪得我脚发软,于是拼命往楼上跑。“抓住他!”完了完了……情急之下我随意钻进一个房间。(⊙o⊙)床榻上侧卧着一个妖娆的美人,香肩微露。不就是马车上的那位吗?真是有缘啊,“姑娘,又见面了,能否救我一命?”我哭丧着脸。“嗯。”美人言简意赅,我顿时感激涕零,敏捷的翻身上了她的床,钻进被子里。 ------------ 第十四章 原来你就是晓月 “臭小子!你快出来!”那群彪形大汉在不远处咆哮着,我把脑袋也缩进被窝里,大气不敢出。叫嚷了一会儿,脚步声渐远,貌似下楼了。 “多谢姑娘多次搭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从被窝里钻出脑袋来,嬉皮笑脸说。美人正饶有兴致的盯着我,睫毛低垂,娇艳欲滴,不由咽了下口水。 “不如,以身相许吧。”美人幽幽开口,声音如天籁,可是这声音,明明是……男子。我睁大眼,看他月牙白的亵衣外面只披了件红色薄纱,领口微敞,露出白皙的颈项,诱人的锁骨。可是,这胸部未免太平坦了些吧?而且,好像腿太过修长了吧,我悄悄一比,我的腿短了一截。我正一头雾水的时候,美人含笑拉过我的手,探入他的衣襟里。“啊。”男人? “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女子啊。”眼中笑意更浓。 “多谢公子相救,在下该走了。”天下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但是再美也是男人,男女授受不亲啊!经过赫连允墨的羞辱,有些心有余悸。我对他作一个揖,欲退出房间。 “给我把每个房间搜一遍!”那些人又回来了!真是阴魂不散……我僵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公子,还舍不得走。”男子一瞬不瞬看着我,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过来。”他轻轻拍了拍声旁的空余地方。 “给我搜!”那群人好像已经进了隔壁房间。事态紧急,不得已啊。 “你干什么?”那男子轻轻一拉,我便飞扑上床。随后,他扯去我头上的发簪,我及腰的长发披散下来,正当我惊讶时,他已经脱去我的外衣,只剩单薄的亵衣。然后他又停下动作,邪魅的一笑,将自己的衣衫也褪去,露出平坦结实的胸脯和小腹。“你……你……你”我感觉自己的脸霎时发烫,语无伦次,赶紧闭上眼睛。 “啪!”门被踹开,“搜!”与此同时,我的头被男子按到怀中,脸深埋在他的怀里。我试着挣扎,但他在我耳边说 “有事吗?”男子声音慵懒,性感。来人没有作答,也没有离开。“你们想看到什么时候?”声音透着不悦和丝丝怒气。我环住他没有一丝余肉的腰,把脸埋得更深一些。鼻腔里充满他的气味,温暖的馨香。裸露的肌肤相触,能清晰地感觉彼此的体温。心跳没来由的漏了一拍,“扑通扑通”不知是他的心跳声,还是我自己的,强劲而有力的跳动着。 “走!”过了很久才听见来人的回音。脚步凶狠的离去。 “你要抱到什么时候?”我双手抵着他的胸口,暗暗使力,奈何他却纹丝不动。一个翻身,我反而被压倒在床上,动弹不得。“放开我,登徒子!”我瞪着他低吼,考虑到那些人还没走远。 “真无情,我刚刚救了你呢。”美男做出受伤的娇柔表情,嘴角却依旧勾着。我最近好像很招惹色狼呢,回头得让小晄给我研制一个防狼棒。== “你想怎么样?”我警惕的看着他。 “我想……”他邪魅一笑,俯身覆上我的唇,细细碾转,我只觉得脑子瞬时一片空白,忘了反抗。双手下意识的环上他的脖颈,任由他的吻像春雨一样落在额头,鼻尖,嘴唇,下颚。忽而轻咬我的耳垂,“呀!”不禁发出一声惊叹。他的舌头乘虚而入,又是一番唇齿纠缠。竟然让我有些沉迷,意志有些模糊。他的手掌在我身上游移,在触碰到胸口的时候,骤然停下。我大口开始喘息,新鲜空气进入肺中,意识也恢复了。我用力推开他,欲起身逃离,手腕却被禁锢。欲哭无泪,我太弱小,只有被扑倒的份…… “这项链,你一直戴着吗?”他俯视着我,细细抚摸我脖颈上的项链。神情像极了赫连允墨,到底这条项链怎么了?不过就是看起来比一般的要漂亮,值钱些罢了。 “是又怎么样?”我愤愤拍掉他的手。 “你还是这么粗鲁呢,小红?”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随后笑得迷倒众生。小红?我很迷茫的看着笑得灿烂的美男。 “不记得我了?”他收敛笑容,偏头凝视我。一张精灵般美丽的小脸与眼前祸国殃民的这张脸重合在一起。 “晓月!”他就是树下垂泪的那个孩子?他笑着颔首。“叫我秦无月。”我抓起他的胳膊就狠狠咬上一口,秦无月微皱眉,“嗯。”发出一声闷哼。撩人啊~从头到脚也没有凡人的气息。 “小红为何咬我?”一脸委屈,揉着被我咬过的手臂。 “我叫尹文脂妙!”我坐起身来,“你当年不告而别,我以为你遇到不测了。让爹爹派人找了一天一夜,愣是连根头发丝也没找到。”如今出现居然还要吃本姑娘的豆腐? “妙儿。”他的眼睛忽然变得无比深邃“那我再也不分开了,可好?”我怔怔看着他的眼睛,却看不到他眼底的神色。 “好啊。”我对他咧嘴一笑,“我都被你看光了,你要对我负责。”但是,你可能带我逃离不可逆转的命运吗?我在心里冷冷一笑,除非你是皇上,而你不是啊,晓月。 “那我们明天就成亲吧。”他语气很轻松的说。疯子…… “明天太仓促了,不如明年吧。”我随口回答。 “妙儿。”我被他扯到怀里,“不如先生米煮成熟饭吧。”(⊙o⊙) “月月啊,说到煮饭,我还没吃饭呢。”我讨好的笑笑,“而且啊,小晄找不到我会着急的。我得走了。” “小晄?”他的凤眸微微眯起,嘴角没有了笑意。 “就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啊。”我伸手抓一把秦无月的头发在手里,顺滑如丝,不知他用什么洗头呢? “长得很好看?”他挑眉,重复我的话。 “月月,你到底是什么人呢?”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 “生意人。”他垂眸微笑,“整个赫连王朝都有我的买卖呢。” “什么买卖?”不会是贩卖人口吧。 “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一切美丽的物品。”(⊙o⊙)他看起来就是有钱人呢。 “哇啊,真厉害。”我是真心夸赞,他看起来也就17上下的样子。 “我不会让妙儿饿肚子的。” “原来你是商业奇才啊?”我摸摸他的额发。“那你那日为何在树下哭泣?” “迷路。”他的脸上捕捉不到什么异样。 “你后来是怎么回家的?” “我师父来寻我的。” “师父?那你双亲呢?”他的笑容微僵。 “我自小父母双亡。”眼神流露出一种夹杂着伤痛的孤独来,凄凄楚楚。一如当年树下垂泪的少年。 “秦无月。”我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记得明年来娶我。” 这一章写得很纠结,第一次尝试写。见笑了o(n_n)o~ ------------ 第十五章 成亲之约 入宫在即 “嗯。”无月闭上双眼,“我会来娶你。” “项链,到时候再还你。”我为他整理好衣服,“我去找小晄了。”我穿上外衣,推门之前,回头对他笑。就算被吃了豆腐,也不能失了体面,就当是我轻薄了眼前的美男。他仍然闭着双眼,嘴角带着笑。 出了门,先探头探脑看了看,没有那几个彪形大汉的影子了。但是,楼下已经是一片狼藉,小晄正在与小二说着什么。边扎着头发,边笑着下楼走向小晄。 “你又闯祸了,妙儿。”小晄口气严肃,却掩饰不去眼里的宠溺。 “我只是行侠仗义而已,是那个登徒子纠缠不放。”我扁扁嘴,径自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 “公子,那位熊员外,真的不好惹,两位还是快些去避风头吧。”小二好心提醒。 “妙儿,你说该怎么办?”小晄环着手臂,偏头睨着我。 “南宫小王爷,这里是你洛国的地盘,你看着办吧。”我漫不经心玩着自己的手指甲。熊员外是吧?看来你没好果子吃了咯。 “草民拜见小王爷!”小二哥这反应真是快,是个人才。 “起来吧,带我去找那个狗熊员外。”小晄压着怒火,“洛国居然有这种败类!” “小晄,院长呢?”我一脸事不关己的笑。 “学术会还没结束呢,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先回来看看你。”他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呆着。” “那你快去吧,随便赏给他几耳光然后再关个十来年就算了。”我双手托着脸,笑盈盈看着他。 “乖乖到客房里呆着。”小晄甩袖而去,越来越有个王爷的样子了呢。 “等等。” “怎么了?”小晄背着手问。 “我饿了。”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先给她准备吃的。” “小人马上去办,公子尽管在房里等着,一会儿会有人送去的。” “那就有劳了。”我踏着欢快的步子上楼。走过无月的房门前,犹豫要不要进去,里头可是一匹狼啊。那就在外面偷瞄一眼好了,推开一条缝,房里却已经没了他的身影。难道去如厕了?罢了,我还是回自己房里呆着吧,免生事端。原来我的房间就在他斜对面啊。房间微微有些凌乱了,估计是那群人渣干的。稍稍收拾了一下,躺在无比柔软的大床上小憩片刻。这个客栈真的不赖,干净舒适,还有客房服务,嘿嘿。饭菜不久就上来了,居然摆了满满一桌,尽是些鲍鱼啊,鱼翅啊,燕窝之类的名贵菜品。o(n_n)o 当我咽下最后一口饭菜时,小晄推门进来,一脸费解的表情。 “怎么了,那只熊逃走了?”我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抹了抹嘴。 “不是。”小晄锁着眉,“我带着几个从府衙里调配出来的小吏赶到那狗熊府上的时候,他已经被刺瞎了双眼。” “这倒是稀奇了。”难道是缺德事做太多,仇家寻上门?倒也罪有应得,但手段有些残忍呢。 “不管怎么样,都已经投入牢狱中。” “嗯。” “呼~妙儿,你差点就出事了。”小晄眼神无奈的看着我。 “对不起小晄,老是让你为我收拾烂摊子。”我牵起他的手,歉意的笑着。小晄微微一怔,握紧我的手。能感觉到他手心炙热的温度,“没事就好。”忽而盯着我的脖子看,“脖子上怎么有个红斑?” “没什么,自己抓的。不知怎的,有点痒。”定是秦无月留下的痕迹。 “哦。”小晄垂眼似在沉思,不会是被看穿了吧?“前几天听到些良珂的消息。”小晄抬起眼来,眼底是抹不去的愁色。 “是吗?”我的眼神有些躲闪,不去直视他的眼。“怎么了?”良珂一年前放假回府后便没再回书院,在她十六岁那年,我们连道别都没有。她远在桓国,见一面也不易。那日中秋之夜,她轻声对我说“倘若哪天我不来书院了,不用惦记我,也不要告别。”我知道,她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命运,被拆去了唤作“自由”的双翅。 “她已经被封为昭仪了。”小晄语气淡淡的。 “昭仪之后是贵姬再然后是妃,夫人,贵妃,搞不好还能当皇后。”我好像是在谈论一个陌生人的事情。 “妙儿。”小晄打断我,“你不想进宫对吗?”眼神中有期待,有无奈。 “不想又能怎么样呢?”我转身背对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许久的沉默。 “小晄。”我努力换上平日没心没肺的笑容“学术会管饭吗?院长怎么还不来?” “有午膳的。许是留下用完膳再回来。”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不如你去看看吧。我会乖乖的在房间里的。” “也好。”他顿了顷刻,便离开了。 心里随着他的离开生出一股惆怅,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挤出一丝笑来。起码良珂混的不赖,短短一年就成昭仪了,扶摇直上啊。说明赫连允墨对她还是很满意的,有前途。我打开一扇窗,正好可以看到街上的风景,人们来来往往,各种叫卖声,欢笑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真好。看着看着,天色就慢慢暗下来了,夕阳将街道染成金色,小贩们纷纷收摊回家,带着满足的笑容。人们脚步有些匆忙,是急着回家与家人一起吃晚饭吗?这样的风景,我是否就看不到了?有冰凉的液体从眼睛里溢出来,我落泪了吗?远处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小晄和院长回来了。 “妙儿。”小晄站在门外“出来到院长房里一起用膳。”往日他都是直接进门的,有些奇怪呢。也许是怕刚才那样的尴尬的场面吧。 “好。”我尽量用欢快的声音回答。 第二天一早 “小二斜对面房间有人住吗?”趁着小二来送早点,我假装随意问了句。我留意过,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昨天下午就退房了。”小二如是回答,“公子有什么事吗?” “没有。随口问问罢了。”秦无月总是不告而别,下次看到他得再咬一口。 我对秦无月的好奇心,有悖我的个性,我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至于成亲之约,是我下的赌注,总觉得也许他能给我自由。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身边的时候有种安心的感觉,从前也是如此。被他吻的时候,完全没有羞耻感,反而是沉迷进去。自己也诧异对他无条件的信任,所以我要赌一把…… ------------ 第十六章 小唯的身世 笑着流泪 回去的路上,大概是因为身体疲乏,没有人开口说话。没有睡意,却有些头疼,只能闭目养神。我现在已经习惯了马车的颠簸,不至于被颠到全身酸痛。回书院以后,相安无事的过了些日子,但是总觉得太平静了,反倒有些不自在。 小晄比以往少出现了,就算来,也只是和小唯探讨些问题。我们之间,没来由的疏远了,这样其实对谁都好。离年假回府的日子不远了,大街小巷也透出浓浓的过年气氛来。小唯一直忙前忙后,陆陆续续的打点着行装,我坐在靠门的地方晒着太阳,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小唯。”阳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眯起双目“你陪着我多久了?” “前后一共八年。”小唯停下来看了我一眼“怎么突然问起来了?” “你该找户好人家了。”我浅笑。 “郡主。”小唯睁大晶亮的眸子“小唯要一直伺候你。” “跟着我有什么好?” “郡主。”她干脆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我跟前来。扑通一声跪下,脸色有些涨红。“小唯做错什么了吗?” “起来。”我伸手欲扶她。 “小唯本是御医繁仲之女,父亲因犯了大错被先皇处了满门抄斩之刑。幸而王爷念及与父亲的交情,将小唯救下,还给了容身之所。小唯发誓要报答王爷,甘愿一生做郡主的侍婢。”小唯含着泪光,娓娓道来。繁仲是一代神医,因为犯了错被先帝绞杀,而小唯是其独生女儿。 “小唯。你做得够多了。”我轻抚她乌黑的秀发。 “不。”小唯轻轻摇头,泪珠滚落,晶莹剔透。“是郡主一直在照顾小唯,教小唯重新知道生活的乐趣……” “小唯。”我为她拭去泪水“你喜欢小晄吗?”小唯表情十分震惊,随后脸刷的涨得通红。 “郡主……” “小晄就拜托给你了。” “郡主。”小唯微张樱桃小嘴“小唯不懂你的意思。” “以后就会懂的。” 我闭上眼睛,微笑。“去忙你的吧。” “是。”似乎犹豫了一下。 走的那天,飘着漫天的雪花,小晄来送行。天气特别冷,说一句话就会哈出一大团白色的气。 “小晄。”他那天穿着一件湖蓝色稠面的袍子,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白色的皮草,看起来温暖可爱。 “嗯?”他目光柔和。 “我明年不来私塾了。” “为什么?”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讶异。 “我想好好陪陪爹爹和娘亲。”我仰头看着雪花飞舞。 “那我们是不是见不到面了?”小晄很平静的问。 “你可以来看我啊。”我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而且,有可能,还会在宫里相遇。你不是想进御医院吗?” “妙儿。”小晄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他背过身去,但是肩膀有些微微颤抖。 “小晄,谢谢你。”我把脸靠着他的背上,不知不觉,他的背已经长得这么宽阔了。 “谢我什么?”他的声音闷闷的,回荡在胸腔里。 “全部,所有。”我用双臂环住他,用力的。其实,他在我眼里一直是那个爽朗善良的少年。用一种守护的目光,一直看着他的成长,虽然一直受着他的保护。 “我走了。”他的背上湿了一小块。“不许回头哦。”我像是逃离一样,走向门口。 “郡主。”小唯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走吧。”我对她勉强的笑。 “尹文郡主。”刚要登上马车,院长追了出来。 “先生有什么指示吗?” “老夫只有一句话想说。”院长有些喘,“郡主是聪明人,一定会找到自己该走的道路的。”他意味深长的笑着。 “谢过先生的箴言。”这老夫子,不知是什么意思。 “郡主,路上小心。”他做了个揖。 “先生珍重。”我换了一个礼,便转身上车。“”车夫。动身吧。” 马车逐渐加速,缓缓驶离了名义私塾。“我会去看你的!”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郡主。”小唯轻轻扯着我的衣服。 “我听到了。”我目不斜视的回答她。 回到王府,照例是一番嘘寒问暖,化开路途里的风雪。这个年过得是几年来最惬意的,府里装饰一新,到处是 暖融融的景象。我也是照旧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用膳,跟小唯学做饭菜,浪费了数不清的鸡鸭鱼肉,终于做出了几个能下咽的菜。爹爹和娘亲直吃得热泪盈眶,不知是感动还是别的原因。 偶尔也会练习书法和女红,也就过得去的程度吧。不过,我在绘画上的天赋被爹爹认可。特别是画景,爹爹看着我的画直点头。画的是庭院里的紫罗兰和偶尔飞过的黄翅紫斑的蝴蝶,我极喜爱王府的春夏,到处都是一幅画。可以说这段时间我是闭关修炼,提高各种技能,所谓有备无患。 天气渐凉,很快就是中秋佳节了。有天傍晚,爹爹把我喊到书斋,脸色严肃。 “妙儿。”我知道,那个时刻将要来临,竟然很想笑。笑我天真,以为可以赌一把。这么久了,秦无月再没有出现过。 “是。”我认命的苦笑。 “皇上昨天派人传手谕来了。过了中秋,你就将被召入宫了。”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呢? “是。”我努力的笑。“我明白。” “早些去歇着吧。”烛光里爹爹的眼里似有泪光闪烁。 “嗯。”我微笑着看着他“爹爹。也早些歇息。” 这一晚,有些失眠。今年中秋节也是个万里乌云的好日子,可以好好赏个月。清晨,我用过早膳,独自到院子里摘桂花,一会儿用来放到甜酒酿里吃。 “妙儿!”正摘得聚精会神,有人唤我,居然是小晄。一年不见,又长高了一些,脸庞的线条比以往来得要硬朗些。 “小晄!”我发自内心的对他笑。 日落以后,我和小晄并排躺在屋顶上,和那年一样。 “好想去看一看海。”我把手伸向看起来近在咫尺的月亮。“一定会更美吧,这月亮。” “呵呵。”小晄轻声笑。“我从来没见过海呢。” “真可惜啊!” “妙儿。”小晄沉默了片刻,“我们浪迹天涯去吧!”我转头看他的脸,眼里满满的憧憬和期待。 “哈哈。”我大笑,他一头雾水的看着我。“我当是没听见。” “妙儿……”他的表情无比认真。 “不要说了。”我打断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小晄的眼神黯淡下去,不再说什么。 “我有件事拜托你。”我站起身走向扶梯,“帮我照顾小唯。她一直对你有意……”说完就顺着扶梯爬了下去,原谅我最后一次任性吧。 我在小唯的茶里下了**,硬是让人把她塞到小晄的马车上。她万万不会想到,我会对她下药吧。 “等她醒了把这封信给她。”我把亲自打包的小唯的行礼递给小晄,他的眼神十分复杂,但还是沉默着接过去,没有说一句话。小晄的马车刚走,圣旨便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王之女尹文脂妙,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绛妃,明日即随安公公入宫,钦此! ”穿着暗红色宫装的太监尖声细气的宣读着。绛妃?(⊙o⊙)不是该选秀吗?我居然是空降的?赫连允墨唱的是哪出? “谢主隆恩。”爹爹一脸惊讶的接过圣旨。等到安顿好安公公一行人,爹爹把我拉到一边“你可与皇上有过接触?” “在书院见过。还得了赏。”岂止是接触啊?还有肌肤之亲呢。“院长没有说吗?” “未曾在书信里提及过。” “哦。”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去看看宫装。”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呢,我无力地笑笑。小唯已经走了,屋里看不到她忙碌的可爱身影,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天一早,我便被一群丫鬟折腾得死去活来,从来不施脂粉的脸也没能幸免。宫装要比我想象中好看很多,是一件红色云锦曳地长袍,祥云花样。丫鬟们个个发出低低的惊叹声,目光艳羡无比。我对此不以为然,人靠衣装,我想我现在看起来不会难看。只是这鞋有些别扭,鞋尖向上高高翘起,有些不好拿捏。安公公催了好几遍了,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王府空前的热闹,宴请了好些人,气氛欢欣雀跃,我平静的向门外走去。与爹爹娘亲相拥别过,上了一辆极其华丽的马车。 安公公说太阳下山之后便可到达。此时的我已经心如止水,闭上眼睛,不去过多的想。放空脑袋,很快就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我应该离王府很远了吧。忽然间,狂风大作,我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马车停了下来。我睁开眼,撩开帘子欲窥探外面。一阵风刮过,吹开帘子,有个人影纵身而入,我大吃一惊。一只有力的手扳过我的肩膀,我撞入一个怀抱中,而后闻到一股温暖的馨香。 “秦无月!”我惊叫出声。 “你真美。”那张绝色的俊颜绽放出魅惑的笑容。 “我们要去哪里?”马车又动了起来,是谁在驾驶? “去成亲。”秦无月用手掌托住我的后脑勺,柔软温暖的吻落在我的嘴唇上。 马车飞速向前驶去…… ------------ 第十七章 双面的秦无月 依偎在秦无月的怀抱里,没有迷茫,没有孤独无助,没有条件的信任他。 “为什么会来?”我轻声问。 “我们约好的。”他的声音没有波澜,只是更加抱紧了一些。我没再问,因为觉得很疲倦,眼皮很重,就这样偎在他怀里睡去。耳边的马蹄声,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都逐渐模糊,只听得到他的心跳声。他的怀抱让我有种无比安心的力量,真想就这样睡去,一直这样。 “到了。”秦无月天籁般的嗓音在我耳边呢喃。我缓缓睁开眼,我已经被抱下马车,虽是傍晚,日光还是有些刺眼。我们身处一个密林中,而尽头处有个大宅子,格局奇异,如同仙人居住的地方。我怀疑眼前的一切是梦幻,一条长长的走廊通向一个大殿,走廊四周雾气缭绕,更似仙境。 “放我下来。”看着眼前的风景,我有些不安慌乱。 “不放。”谁知秦无月只是顽劣一笑,并没有放手的意向。 “这是哪里?”我此刻有些欲哭无泪,有些上了贼船的感觉。 “家。”秦无月眸色温暖。不顾我的挣扎,大步向前走去,没走几步,走廊上落下几个身影。 “恭迎主公回宫。”是几个女子,跪在地上行礼。等等,主公?秦无月吗? “下去吧。”秦无月不带表情的回答。 “是。”那几个女子立刻飞身走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盯着他绝美的脸。 “就是你眼前看到的人。”他目光深邃。似乎是走累了,抱着我飞向大殿,我顿时闭上了双眼,抱紧他的脖子,禁声。在空中转了旋了个身,抱着我稳稳落在大殿正中的座椅上。我惊魂未定,张大眼睛,看见大殿里跪满了人,男的白衣,女的一律紫衣。全都用惊奇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其中一个我认得,上次拦马车时下车答话的女子。 “恭迎主公回宫。”众人齐声行礼。秦无月,无月宫?我忽然想起小晄曾经提过的一个神秘的组织,无月宫。秦无月就是无月宫的主子? “起来吧。”秦无月挥了下宽大的衣袖,“我有事宣布。”完全无视我快瞪出来的眼珠子,表情是我陌生的冰冷和君王般的霸气。“这位是你们未来的夫人,我即将过门的妻子。”底下一片哗然,我此刻坐在秦无月的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脑子一片空白。 “主公!”那个面熟的女子惊叫出声,眼中带着不可思议和愤恨。 “紫衣,你不想恭喜我们吗?”秦无月表情不变,但是语气冷得掉冰渣。我不由哆嗦了一下,秦无月感觉到我微小的动作,敛起寒气,面带宠溺的轻抚我的头发。 “恭喜主公和夫人!”底下人又是一阵惊叹,然后异口同时道喜,除了一脸委屈的紫衣,低着头一声不吭。看得出来,紫衣对秦无月有意,放着这么个大美人不产生点爱意,反倒不正常。我暗自叹一口气,不去看众人复杂的神色。 “紫衣,看来我平日里把你惯坏了。”我们的秦大人冷冷睨着紫衣,不带温度的开口。紫衣眼中露出惧意,但还是倔强的低下头,一言不发。看来紫衣是决意要忤逆秦无月了,我不由捏了把冷汗,传闻无月宫宫主,杀人不见血,冷酷无情。眼看着秦无月眸子里微妙的变化,众人的神色也变得十分紧张。瞬时,秦无月一个掌风拍向紫衣,旁边人都惊恐的躲避。紫衣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 “紫衣,抬起头来。”秦无月微微眯起眼眸,嘴角带笑,声音魅惑。紫衣浑身抽搐,挣扎着要抬起头来。 “秦无月。”我离开他的怀抱,因为身体不自主的战栗“我累了。” “三个月之后,我们就要成亲了。你们去准备吧。”他换上平日里的笑容,“走吧。”秦无月牵起我的手,朝着内堂走去。 “拖下去吧。”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 “去哪里啊?”我的手心在他手中冒汗。 “我们的房间。”我们的?你不会是想来个未婚同居吧。 “那个,我其实……很保守的。”我弱弱的说。 “嗯?”秦无月笑得人畜无害,全无刚才的嗜血暴戾。“妙儿,你在想什么?” “我们一个房间吗?”我小心的问。 “当然。”他理直气壮的看着我。 “我们三个月之后才成亲,不是吗?” “先培养下感情。”他很平静的回答。== “秦无月。哪个是真实的你?”我看着他没有波澜的脸,微勾的嘴角,怔怔的问。 “你看到的我。”他直直的看着我,没有笑意。 “我可以相信你吗?秦无月。” “叫我无月。”他俯下身用额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你怕我像对紫衣一样对付你?”是的,我怕。当年树下垂泪,笑颜如花的晓月,还在吗? “……”我无言。 “不要怕我。”秦无月目光温柔似水,我不由心中一震。 “我信你。”他的眼眸勾人心魄。 走进秦无月的卧房,眼前豁然开朗。这个房间大得出奇,入口处是两个水池,一个金鱼池,一个烟幕缭绕,也许是浴池。两个池子中间留着条小径通往深处。小径的尽头是一张宽大的床,罩着红色的纱幔床的两边是两个极其风雅的屏风。这幅奇异的景象,让我想起了东方不败来。== “妙儿,沐浴歇息吧?”秦无月优雅的坐到那张唯一的床上。 “沐浴?” “嗯,浴池在那里!”秦无月葱段般的手指指向门口的水池。 “额……” “妙儿是想一起洗吗?”秦无月不知是不是装的,一脸无辜对着我笑。 “我不想洗。”我的脸有些发烫。 “不如我帮你洗?”他眼里闪烁着光芒== “不用!”我大喝一声,“你回避!” “呵呵,好吧。”他躺倒在床上“我闭上眼睛了。” “可是,我没有换洗衣物。”这是个严重问题。“你出去帮我拿可好?” “……”没有反应。 “无月?秦无月!” “……”依旧没反应。 感冒了,所以更得很慢…… ------------ 第十八章 无月宫同居生活 不小心弄到相关作品去了……囧 今天继续加油!!! 深呼一口气,走到床前去看看我们的秦大人。他正以一个十分惬意的姿态,安静的闭着美目,啧啧,这个眼睫毛真是无敌了。我伸出食指,轻轻戳他的脸颊,触感很好。^^正准备掐他的面颊,他却张开了含笑的眼眸,钳制住我的手腕。 “看来,你想一起洗。”笑意更浓。 “不是,我只是要换洗衣物。”我义正言辞说到,用力挣开他的钳制。 “放心吧。”他下了床,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到屏风后方,那里有一个暗室,走进去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气。那个房间里摆满了各种服饰,多为红衣。 “这是妙儿的更衣室,喜欢吗?”秦无月目光柔和的看着我惊讶的脸。果然有钱,而且,他知道我喜欢红衣。怎么有不喜欢的道理,件件都精美绝伦,巧夺天工,甚至我身上的宫装也黯然失色。 “嗯……” “挑一件去沐浴吧。” “嗯……”我有些受宠若惊。木木的挑了件月牙白的睡袍,径自走向浴池“你不要看……”回头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在房间里转了一通也不见人。倒是发现了另一个暗室,是放置秦无月衣物的,只能用奢华来形容。还有两扇小门,刚刚进来的时候没发现,不知通向哪里。直觉告诉我,不能贸然打开,比如那个童话故事中,擅自打开第十一道门的女孩,被逐出了天堂。虽然这里不是什么天堂,甚至让人有些不安。 水温刚刚好,泡在水里,所有的疲倦和狼狈都慢慢溶解。不知道秦无月去了哪里?来无影去无踪,这个房间好像要比看起来复杂些。谨慎的看看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动静,我才小心翼翼从池子里出来,快速穿上亵衣和睡袍。也许秦无月说要睡一个房间是开玩笑的,只是作弄我。这样想着,我安心的躺到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 “夫人。”刚刚合上眼,有人在旁边说话“主公要整顿内务,让夫人先歇着。” “你是?”站在床边的是紫衣的女子,不知姓名。 “属下是紫苏。”女子眉目清秀,带着几分谦恭的神态。 “你是说秦无月不来了?”我语气有些欢快。 “不是不来,是晚些来。”紫苏面上露出疑惑。估计是奇怪我为什么独守空房还暗自高兴。 “哦。”我扁嘴“知道了。” “紫苏告退,有事就喊我。”紫衣颔首退出去。 倦意铺天盖地袭来,我滚到床的里端,很快入睡。这一天实在是发生很多事情,我没有力气去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我逆来顺受的毛病,像是个烙印,伴随着我一生。 一夜无梦,一觉醒来已是早晨。闭着眼睛伸了伸胳膊,触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我一惊,睁开眼睛,啊,秦无月正躺在我身边。安静的睡颜,像是掉入凡尘的仙子。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无所适从。不忍吵醒他,又完全的没有睡意。身体绷得太紧,都开始酸楚了,试着翻了个身。身边的秦美人皱了皱眉头,微微动了下娇艳的嘴唇,嘤咛了一声……额……这绝对是逼人犯罪! 不行,不行,我得离开这个妖孽,不然我会做出自己无法想象的事情出来。于是我用匍匐的姿势,准备越过秦美人,悄悄下床去。谁知我这个平时极其缺乏锻炼的人,腿一软,直接趴人家身上。怎么办?怎么办? “嗯……”秦无月醒了,即将睁开眼。对了!我闭上眼睛,滚回床里面。 “妙儿。”他声音慵懒带着睡意。我自然不会搭理他,死死闭着眼睛。隐约感到他的气息在靠近,我伸出腿来,搭在他身上。一不做二不休,刚刚我是梦游!“妙儿,你是心急了吗?” 我在心里喷了口血,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不然我们提前……”秦无月干脆抱住了睡姿极差的我。 “早啊。”不等他说完,我缓缓睁开眼,假装一脸迷茫无辜“啊!失礼了。”十分娇羞惊恐的收回我挂在他身上的退。 “不要紧。”秦无月灿灿一笑“反正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一次指的是我把腿挂在你身上? “既然醒了就起床吧。嘿嘿。”我试图挣开他的怀抱,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点…… “妙儿把我吵醒了,所以要补偿我。”他口气略带戏谑。 “我错了,秦大人放过小女子吧。”==这是典型的含冤受刑前的台词,深情鄙视自己越来越狗腿。 “本大人不想放过你呢。”秦无月有些哭笑不得,对我拙劣的小伎俩。 “……”那我还真是没办法了。 于是,被他当抱枕,一直到了阳光照得池水明晃晃的,我才刑满释放。脖子酸得不能转动,而秦大人心满意足的起了床,盛情气爽的走向浴池,利落的脱下衣衫……(⊙o⊙)雾气缭绕,线条优美的身体若隐若现,肌肉恰到好处,柔顺的青丝散落肩头,更添魅惑。 正在喝茶的我,很不是时候的呛到了,这活色生香的画面好像有点不太清淡。 “没事吧?”罪魁祸首笑颜如花。 “嗯。”我把红得像猴屁股的老脸转向一边,这厮就是赤果果的诱惑!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去更衣室换上衣服。出去的时候,秦无月已经离开浴池,只留下一些水迹。是否武功高强的人连洗澡穿衣也比较神速? “夫人。”紫苏走了进来,“主公交代请您去用早膳。” “秦无月呢?” “主公独自去了相忘森林。”相忘森林?好兴致啊,不得不感叹秦无月的随性,他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出现或离开,都不是我能预料和掌控的。早膳很清淡,多为山野珍味。 “紫苏,带路去相忘森林。”我倒要看看,秦无月究竟在那里做什么。 “这……”紫苏面露难色,“是。”但又难以拒绝。 “他不让人去打扰吗?” “未曾嘱咐过。”紫苏如是回答。“但,只有紫衣跟去服侍过。” “紫衣她……没事吧?”没事才怪吧,但又不好问“还活着吧?” “伤得很重,待伤好了就要被逐出去。”紫苏眼中微露忧郁。 “紫衣不是很得宠吗?”我们边聊边走向相忘森林。 “她顶撞了主公,犯了忌。”紫苏神色黯淡。 “没有转机了吗?” “恐怕……主公不会轻易改变决定。” “嗯……”我是不是该做个好人?冒一下险,去挑战一下极限?我想我还没有自信到这个地步,但是我却难辞其咎,多少心里愧疚。 “前面便是了。”紫苏停下脚步“属下在此等候。” “嗯。有劳了。”我独自向前走去,没多久便听到阵阵琴声,时而轻快,时而低沉,时而温柔,时而冷涩。抚琴之人便是一大早便行踪诡秘的秦无月。 ------------ 第十九章 试着靠近你的心 #桓国相忘森林# 金色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林,照在满地色彩缤纷的落叶上,带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美。秦无月一身素色纱衣,眉眼中没有平日的妖娆,清透而干净。几缕阳光调皮的缠绕他身边,睫毛被染成淡淡的金色。我的不请自来似乎扰乱了他的心绪,抬起的双眼中竟是一丝惊慌,琴声戛然而止。 “我打扰到你了吧。”对他歉意的一笑,走到他跟前。他勾起嘴角,恢复平日神色,并没有一丝怒气。“你可以当我不存在,继续弹吧。”在他身旁席地而坐。 “我怎么可能当你不存在呢?”秦无月将手指搁置到琴上,目光柔和。 “弹高山流水给我听吧。”微微把头靠在他肩头。“我娘亲最喜欢弹奏这一曲。” “嗯。”流畅的琴声随即流转于他的指尖,我闭上眼睛细细听,眼前浮现娘亲温柔的双眼。时光仿佛凝滞,淡淡的青草香气将我包围着,难以言喻的安宁。 “真美。”一曲终了,我由衷感叹。仿佛看到了山涧中的永不止步的小溪,高耸入云的青峰。 “妙儿若是喜欢,我可以时常为你弹奏。” “无月。”你真的有很多面,此刻的你又是我不曾见过的。“你确定要和我成亲?” “不许再问第二遍。”他脸色略微一沉,“你说过相信我的,忘了?” “没有忘。”只是觉得不真实,像是踩着棉花走路。“也许是婚前恐惧症吧。” “婚前恐惧症?”秦无月一脸迷惑,“那是种病吗?” “是啊,我已经病入膏肓。”整整恐惧了十来年呢,不是病入膏肓是什么? “妙儿……”秦无月将手掌覆上我的额头,神色紧张。 “额,这种病成了亲自然会好。”我好笑的看着他,像孩子般纯真坦率的表情。 “看来我们得快点成亲。”他无奈地轻笑。 “紫衣……”我有些犹豫,小心看着他的眼眸,“可以再给她一个机会吗?” “妙儿。”他的眼中的温度降了下去,“你不必为她求情。” “但我总觉得是我害她的。”我把他的手握在手心,“无月。” “和你没有关系。”他轻叹一口气,微微蹙眉。和我没有关系……这句话虽然是安抚我的,听着却是冷冰冰的,有着强烈的距离感。 “和我没关系……”我重复这句没有温度的话,颓然放开他的手。 “对不起。”秦无月有些懊恼的低下头,轻轻环住我的肩膀。 “不用道歉啊。”我抬起脸,尽量看起来快乐的对他笑。“是我多事。” “妙儿。”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中,“不要这样笑。” “你不喜欢我笑?” “当然不是。”他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我的头发,“这世上没什么比妙儿的笑容更美了。”一贯的略带戏谑的宠溺口吻。 “呼~”每当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便没了一点脾气,真是败给他了,变脸的速度也是天下第一。“我回去了。” “一起走吧。”他没有要放开我的意向。 “那你快放手啊。” “你想走回去吗?”那要怎么回去?飞回去啊?等一下,我不想飞啊。 “那个琴怎么办?”我弱弱的问。 “劳烦妙儿抱着。” 我抱琴,他抱我……嗖的一声,我们腾空而起,裙角与树冠时不时的摩擦着,我只觉得双脚发软,双手紧抱秦无月的琴。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又舍不得闭上眼睛,原来从高处看这片森林这么美。两颗心跳动的声音很清晰,扑通扑通…… “这是哪里?”我们落在一个陌生的开满金木樨花地院落里。 “后院。”秦无月松开怀抱,替我理了下头发。然后径自打开墙上的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等等我。”我抱着琴屁颠屁颠的跟上他。门里面的世界让我不由一惊,这不就是我们的房间吗? “把琴放下吧。”秦无月好笑的看着愣愣的我。原来门外有这样的玄机,怪不得秦无月来无影去无踪。 “教我轻功吧!”我双眼放光。会轻功多方便啊,不用累死累活的走那么多路。 “怎么?妙儿喜欢上飞的感觉了?”秦无月优雅的在桌边坐下,眼中带着玩味。 “嗯嗯。”渴望飞翔是人的天性,虽然我有点恐高。我殷勤的为他倒了杯茶,满脸堆笑的递过去。 “不行。”他悠然喝了口茶,“我可以带你飞。” “为什么?”我愤愤的盯着他。 “你会受伤的。”语气轻描淡写的。“擦破点皮是常有的,摔断条胳膊是正常的。”== “那你有摔断过胳膊吗?”我拎起他的左臂,上下捏了一通。 “我天资聪颖,自然不会受重伤。”他似乎很享受我乱捏他的手臂,心满意足的微笑着。 “又是个王子病患者?” “又是?王子病?”秦无月被我的无厘头用语搞得一头雾水。“妙儿知道很多疑难杂症?” “我老是跟小晄在一起嘛,耳濡目染。嘿嘿。” “小晄?”秦无月微微眯起眸子,“这是你第二次提起这个名字呢。” “额,小晄和我算是发小。”不知为何,感觉他语气中好像有丝怒气。“也就是青梅竹马,嘿嘿。” “妙儿。”秦无月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我懂那是什么意思。” “懂就好,嘿嘿。”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妙,“对了,忘了叫紫苏回来了。”我转开话题。 “紫苏肯定看到我们回来了。”他的脸色还是黑黑的。 “那就好,哈哈。”我干笑几声,不去看他的脸。 “我用过午膳要出门一趟。”秦无月稍稍缓和了一下脸色,“晚膳时会回来。” “哦。”他转身,走出了房间。连背影都好像有些不悦,脚步很快的离去。 午膳时,他也没什么话,吃得不多,时不时会给我夹菜。我全盘接受,默默嚼着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菜。 “无月啊。”吃完一座山,秦大人准备在我碗里再造一座。==“我吃不下了。”我可怜兮兮的看着沉默的秦大人。 “嗯。”他抬眼看看我,终于脸色变得柔和,嘴角微微扬起。把我的碗接过去,津津有味吃起来。 “这里有颜料和纸笔吗?” “你想作画?” “嗯。”我想用画笔记录这双眼睛看到的所有美丽的事物。 “一会儿让紫苏去准备。”秦无月放下碗筷,“还需要什么吗?我正好会经过集市。” “不用。”我用手肘撑着脑袋,“只要你心情舒畅就好。” “我走了,有事只管吩咐紫苏。”秦无月微微一怔,随后恢复常态,转身离去。 ------------ 第二十章 一天天一点点 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有点像是新婚小妻子,竟有些不舍。整个下午我都一个人在房间里作画,画的是在秦无月琴声里看到的那个世界,从高处看到的相忘林,还有秦无月的背影。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由弯起嘴角笑,还不错。太专注于作画,不知道有人走进房间,隐约感觉有一道视线停留在我身上。 “画得真好。”紫苏真挚的夸赞我。 “只是打发时间。”我将画纸细细折好。 “谢谢夫人。” “谢我什么?” “紫衣的事情,多谢夫人帮忙。”紫苏眼里泛出些水雾。 “秦无月答应给她一次机会了?”他并没有答应我什么。 “主公从来不会改变主意。”紫苏微微一笑,“可见夫人在主公心里的位子。” “嗯。”是吗?我对他真的是特别的吗? “紫苏从来没见主公对谁这么用心过。” “呵呵,是吗?”心里感觉甜甜的,不由弯起嘴角。“无月还没回来吗?” “应该快回来了。” “嗯,你去忙吧。好好照顾紫衣。” “紫苏告退。”其实我对那个紫衣也没有特别的好感,只是她总让我联想到良珂。不知良珂现在在宫里可好?不知我的失踪会带来什么风波?爹爹和娘亲会担心吧,娘亲会吓得病倒吗?我摇了摇头,不让自己淹没在不安中。 “在想什么?”我被圈入一个怀抱中。 “你回来了。”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嗯,回来了。”秦无月眼神中略带疲惫,却依然笑着。 “时间过得真快。”轻轻掰开他的臂膀,“累吗?” “看到妙儿就不累了。”他干脆把头埋在我的颈窝中,半撒娇的口气。我笑着环住他的背,心莫名奇妙的放松下来,不安的情绪也消散去。 “好痒。”他的气息喷在脖子上,“你不饿吗?” “不饿。” “我饿了。”秦大人这个大忙人不饿,我这个大闲人倒先喊饿。== “吃饭去吧。”终于他松开怀抱,牵起我的手。 后面的日子,差不多每天都是这样,悠悠闲闲的也很安宁。只是浴池边多放了一个屏风,不会春光乍现,弄得面红耳赤收场。虽然睡一张床,却是两床被,秦无月非常君子。天晴的日子他早晨回去相忘森林抚琴,偶尔也练剑习武,我会安安静静在一旁看,或者新奇的摆弄那些可爱的植物,我从不吝惜赞美之词。下雨天就呆在屋子里看看书,他做什么都很专注,我喜欢看着他认真地表情。这样的日子大概有一个月,整个无月宫开始忙碌起来,各处预备装饰一新。我知道,我们的婚期越来越近了,虽然时常不安,却还是小小的期盼着。 这天早晨,和往常都一样,醒来时无月不在身旁。我伸了个懒腰,踢开被子下床,洗漱一番,更了衣便打开那扇小门走了出去。这里是通往森林的捷径,不用走多久便可以到达,可今天没有熟悉的琴声,更不见那个身影。到处也不见踪影,一个人在林子里兜兜转转一番,有些懊恼。 还是打道回府吧,漫步在清晨的林间小路,心情坏不起来。忽然一个影子闪过眼前,定睛一看,是紫衣。她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眼里充满厌恶和怒气。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她却步步紧逼。心中大喊不妙,若是她要动手,我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你想做什么?”我尽量保持冷静。她只是狠狠的瞪着我,似乎不屑开口。 “我们有什么误会吗?”我还是向后退,看着她眼中的杀意,不由发憷。 “都是你的错!”她突然失控的大叫,脸变得有些狰狞。“你为什么要出现!他从来不会这样对待我!”她泪水决堤歇斯底里的吼着。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而不是可怕。 我保持沉默。 “如果没有你,他就会和往日一样对待我。”她近乎自言自语。这是失心疯的前兆,我趁她低头的时候,转身向前跑去。可我哪是有轻功的紫衣的对手?没跑几步就被她揪住头发,扑倒在地。 “我和你并没有恩怨。”我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夺走了我的梦想和希望!”紫衣的脸已经扭曲,双手死死掐着我的脖子。我觉得脸部开始充血,视线也开始模糊。无月,救我…… 当我绝望的闭上双眼,脖子上的力道却松了。我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止不住的一阵剧烈的咳嗽。紫衣倒在地上,我没有力气起身,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裙角。 “夫人。”白衣的少年蹲下身来扶我,不是秦无月,而是没有印象的俊逸少年。 “你是?”我的声音已经沙哑。 “属下是素衣,主公的侍卫。”他扶我坐起来,“主公有事外出,命素衣照顾夫人。却因为一些琐事耽误了,请夫人恕罪。” “罢了。”我摇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紫衣。 “她只是昏过去了,待会儿自然有人来将她带回去。”素衣语气中不带温度。我点点头,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素衣制止,他把我背在身上,走回无月宫。 “夫人。”紫苏脸色惊慌的走上前。 “没事。”我趴在素衣的背上,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你照顾夫人,我还有事要处理。”素衣将我在卧房放下。 “是。”紫苏扶我到床边,让我躺下。眼神复杂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我只是对她轻轻摇头。不一会儿她从外面端了药回来,我试着喝了一口咽下的时候疼痛难忍,只喝了一半便推开了。药很苦,突然一阵恶心,连连干呕,眼泪都出来了。 紫苏连忙帮我扶背,眼神忧虑。 “夫人,是紫衣吗?”紫苏终于忍不住问我。我轻轻点头,她的脸色立即有些苍白。“早上看她不在房里,没想到……对不起。” 我握住她微凉的手,努力用眼神说“谁都不曾料到的。”紫苏眼眶红了。 “夫人你明明这样善待紫衣。”似乎是替我不值,更多的应该是悲悯紫衣的下场。秦无月应该不会饶她了,依照他的性情。我闭上眼睛,不再作回应。“夫人休息吧。”紫苏识趣的退出房去。我深切的感觉到紫衣对秦无月的爱恋,从她渴望的眼神中。但是秦无月已经做出过让步,我再求情,恐怕他也不会予以理睬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那药中有安神的作用,我渐渐入睡。睡梦中有人轻抚我的脸颊,那是一片温暖的手掌。 “无月。”他正坐在床边,目光如水的注视我。一开口,喉咙就隐隐作痛。 “我回来了。”他每天回来都会对我说这句话,只是今天没有笑意。 ------------ 第二十章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看得见他眼中的心疼,伸出手指抚平他微蹙的眉。 “我很好。”我微笑着用嘴型说,“不要皱眉。” “不要说话了。”无月掩住我的嘴唇,并且舒展眉头,微微扬起嘴角。他懂的,就算是不说话,他也知道我心里所想。我抿嘴,尽量表达忧虑。 “你不要管了,我不会让步。”他的眼神冰冷,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不要。”没想到开口又是一阵咳嗽,我拉住他僵硬的手臂。 “不要再说了。”他决绝的甩开我的手,听到我咳嗽却马上帮我扶背。我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的双眼,他不该去杀一个深爱他的女子。我也无法想象要和嗜血的冷血动物白头到老,何况我并没有死,说什么也不用让紫衣偿命啊! “紫衣她恃宠而骄,自作主张坏了好些计划,这里已经容不得她了。”无月轻吐一口气,“我将她的武功废了,逐出去便是了。”我连连点头,这样做才不算泯灭人性吧,我也担心自己的性命,这是最好的结果吧?可是那颗深爱着无月的心呢?我顾及不到了,我知道自己无法平静的看着无月把另一个人放在心里,像珍视我一般对待别的女子。我做不到潇洒的说“让给你吧。祝你们幸福。”但是紫衣也被无月这样注视过吧,不然为什么紫衣会如此不甘?心里泛出一丝酸楚,无月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又在瞎想什么?”他将我的头轻轻按在胸膛中,在我耳边低语。我在他怀里摇摇头,静静听他的心跳声。 无月守在我身边,亲自喂药,怕我无聊,抚琴给我听。直到两天后我可以开口说话,他才准备外出。 “我能不能不吃药啊。”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可以讲话了。”药很苦,能不喝就最好不喝了。 “不行,乖乖喝掉。”秦大人语气坚定。 “不喝,不喝。”我抵死不从的躲开他递过来的药。 “那,喝完吃点桂花糕。”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袋糕点来。很浓的香甜味道,来到无月宫之后我就没有吃过甜食了,确实嘴馋了。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把脸皱成苦瓜。无月适时的把桂花糕塞到我嘴里,我心满意足的对他咧嘴笑。他看着我,笑弯了眼睛,一如十岁那年看到的他。心里好像被羽毛拂过,痒痒的。我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他笑着的嘴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隐约有红晕浮上双颊。我的脸发烫,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笑意却止不住。 “桂花糕很甜,谢谢。” “嗯。”他将我的脸抬起,笑得魅惑“我也想吃。”他俯下身,落下轻柔的吻,舌尖轻轻勾勒我的唇线,似乎有一股电流通过我的身体,不由的轻轻颤抖。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双眼深邃,眼底都是愉快的笑意。 “还不够。”他的吻更加深入,不再那么轻柔,掠夺我的空气和清醒的意识。唇齿缠绵,失去理智。在我快窒息的时候,他终于停止了这个长长的吻,我们相拥着大口喘息。看着彼此绯红的脸颊,不禁失笑。 “主公。”紫苏忽然闯了进来。我们还来不及松开怀抱。 “何事?”无月十分不悦的开口,他不允许除我之外的人随意进出房间。 “紫衣自缢了。”紫苏虽然表情镇定,但不难看出眼中的痛惜。 “让素衣去处理吧。”无月垂下眼,看不出眼里的神色。 “无月。”她是真的爱你,离开你身边,情愿放弃生命。因为我占据了她梦想的位置,她不甘,却得不到无月的注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肯定很绝望吧。 “紫苏,出去。”无月沉声道。 “是。”紫苏顺从的走出去。 “妙儿。”他把我揽进怀里,“我去看过她。” “什么时候?” “在你不能说话的日子里。”他的口气淡淡的。 “无月,她爱你。”他微微一怔。 “我曾当她是妹妹,她让我想起我认识的一个女孩。所以对她要比别人纵容些,但她好像误会了。” “你心里有那个女孩吗?”那个女孩一定对你很重要吧,不然你不会因此纵容紫衣。 “……”无月用沉默回答我,我没有再问,只是觉得心里的酸楚在翻腾。 “不管怎么样,你去看看紫衣吧。”我推开他的怀抱,背对他,不让他看到我的失落。他停顿了片刻,悄无声息离去。 我应该怎么做?努力的将那个女孩挤出他的心,还是老老实实呆着,不做什么挣扎。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池子里的金鱼戏水的清脆声响。我已经来了整整一个月了,几乎与世隔绝,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我想念爹爹和娘亲,心里第一次冒出个想要离开的念头。我没有信心和一个心里有别人痕迹的男子相濡以沫,我逆来顺受,但是永远接受不了,也不要接受要和别人分享爱人的心。一个人发了很久的呆,直到素衣出现在房间里。 “夫人,主公要将紫衣下葬。问夫人是否同去。” “嗯。”至少要上柱香,其实我有些佩服紫衣敢爱敢恨。 与无月同坐一顶软轿,他沉默着让我偎在他身上,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闪躲我冷冷的注视。我不推开他,也不再看他一眼,我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胡闹,却挤不出一丝笑容。 紫衣面色安详,穿着她最爱的紫色衣裳,长眠地下。我真心祝愿她来生不要爱不到最想爱的人,幸福的生活在真心待她的人身边。点上三柱香,闭上双眼为她祈祷。睁开眼的时候对上无月温柔的目光,故意闪躲,径自走向软轿。回去的路上,他仍旧霸道的让我靠在他的怀里。我以为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他却低语,“就算我心里有那个人,刚刚也随紫衣埋入地下了。”我没有作答,却感觉到眼睛的微微湿润。 这天夜里,很难得的失眠了,无月睡在我身旁,我从来都很安心,睡得安稳。 “还没睡吗?” “嗯。”他向来睡得浅,我翻来覆去的害得他也无法入眠。 “想去看星星吗?”大半夜的看什么星星?他什么时候这么天真烂漫过? “去屋顶。”我想念与小晄在屋顶上漫无边际聊天的时光。 “夜里凉,穿上这个。”他起身,将厚厚的斗篷盖在我身上。 “小时候睡不着,我娘亲会陪我看星星。”我们依偎着,看着天空中灿烂夺目的星河。他脸上露出罕见的纯真笑容,干净得透明的眼睛盛满星光。 “你娘亲一定很温柔。”夜里果然寒气重,我往他怀里钻。 “嗯。” “她长得很美吧?”无月的容颜肯定遗传自她。 “嗯。像妙儿一样美。”心里绽放出花朵,喜不自胜。 “我要感谢她。” “为什么?”他轻笑。 “把你带到这世上。”我用力抱紧他,不管怎么样,此刻他的心里是有我的。我决定要定居住他的心里,不让孤独住进来,当然还有其他女子。 不知不觉我在他怀抱里睡去,醒来已经在床上。他还没有走,睁着含笑的眼睛看我伸懒腰。 “还没走?” “我在等你醒。” “为什么?”他平时都是径自离开的啊。 “今天和我一起出门吧。” “怎么了?”虽然我是很想出去看看。“舍不得我吗?”呵呵,我又不会去别的地方。 “嗯。”他居然认真地点头,有些受宠若惊。 “我会等你回来的,所以快走吧。”伸手轻轻推他一把。 “该定做嫁衣了。”他抓住我的手,眼睛亮亮的。 预告:变故即将出现 ------------ 第二十一章 天母树与红鸾果 总觉得那个夜晚,星空下相依偎的我们之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心贴着心的温暖,不管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觉得很踏实。 早晨,马车中 “月,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可是也许没有人可以回答我。”秋水伯没再出现过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王府中的人都缄口不言,就好像没人记得有这个人存在过。 “什么问题?”他轻抚我的头发。 “天母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去找我的人都说没看到过。”稍稍调整了下姿势,继续赖在他怀里。 “小时候听我娘说过天母树的传说。”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那棵树会凭空消失,过了很久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真是棵有个性的树,难道树也能穿越时空? “那我们不是很幸运吗?”居然同时看到了,还在树下睡了一晚。 “嗯,很幸运。”无月轻笑,“传说还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我抓着他的衣襟,两眼放光。 “传说有位仙女擅自下凡,与一个凡人相爱,天帝知道后很生气,要将他们分开。他们宁死也不愿分开,双双自刎,鲜血渗入泥土,长出一棵树来。” “怪不得它的树叶是红色的。” “嗯,连果实都是红色。” “那个果子很好吃呢。” “仙女死的时候用最后的力气施了法术,变出的果子。并且下了诅咒。” “额,这是传说对吧。”这是哪门子的仙女啊,巫婆还差不多。 “只要是一对男女吃下了这果子,便要同生共死。” “那我们?”我们要同生共死?这又有什么不可? “如果传言是真的,我们的命运早在6年前就紧紧相连了。”无月双眸如深潭。“妙儿可后悔?” “当然不会!”没有犹豫一秒钟,几乎冲口而出。有资格后悔的人,肯定不是我,是我自己要吃的,还怂恿他吃。 “中了红鸾果的毒,这辈子都不能背叛彼此,否则会双双心碎而死。”他说得气定神闲。 “会有这种事?”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这棵树真是匪夷所思。 “后悔吗?”他没有表情的看着我,眼神忧郁。 “不会!”我仰起脸直视他的双眸。这件事完全没有科学依据,而且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 “现在后悔是最后的机会。”他低头抵住我额头。 “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不然我就马上反悔,然后从这里跳出去。” “这算……威胁?”他挑眉,嘴角微扬。 “对啊,我说到做到。” “那你以后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重新钻进他的怀抱中。 “懒得理你了。”要说多少遍你才会罢休? “不理我?”他推开我,强忍满眼笑意对我佯装生气。我故意别过脸去,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住手,住手。啊哈哈哈。”他居然挠我的痒!我最怕痒,一被挠就会所成个虾子。 “啊!”他轻呼,因为我正在啃他的手背。 “主公!”素衣的声音插了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无月清了清喉咙,收敛起肆意的笑。我惊叹他变脸的速度,暗自好笑。 “月,真的没问题吗?”我是下落不明的妃子,难道赫连允墨不会派人找吗?虽然,我知道自己 对他而言跟个草芥一样,但是按照常理,他还是会找的吧。我不安的看着一脸镇定的无月,他不是那种粗枝大叶的人啊。 “尽量低着头便好。”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这句,啧啧,刚才还笑得像偷到腥的猫一样呢。 我们今天穿得很低调,我舍弃一贯的红衣,换了件墨绿色的缎面棉袍。出门的时候很嫌弃这个颜色,但是无月说我穿什么都好看,就勉为其难穿了。他今天很难得的穿了件黑色袍子,不得不说,他就算穿最俗气的衣衫,也掩不住绝世俊颜。所以,他自然低调不起来。 “我脸上可有什么污秽?”他眼神极其困惑,一下马车便有好几个大妈暗自瞟他,还很恶心的对着他痴笑。年轻女子更是一个个露出如狼似虎般的饥渴表情。 “哼。”我瞪他一眼,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那张脸太招摇?算了,那不是他的错。哎~我懒得嫉妒你。有几个都偷偷在咽口水了,真是可恶!干嘛垂涎人家相公?没看到我们十指相扣吗?不过今天街上的女子会不会多了点?都排着队呢,专门来看我们家月月的? “下一个!”队伍的最前端几个官兵模样的人正在核对着那些女子的脸。手中拿着一张画像,看样子是在找人。 “这是做什么呢?”我问身旁的一个胖胖的女子。 “据说是在找皇上新封的下落不明的妃子。”她色迷迷盯着无月看,“皇上下令说就算要把整个赫连王朝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妃子找出来。” 赫连允墨竟然这么大费周章的找我吗?想不透。 “那个妃子看来很得宠。”一直缄默不言的无月凉凉开口。 “是啊!是啊!”胖胖的女子眼里冒着桃心殷勤的回答。“听说她是凌王之女,凌王也派人在找。” “是吗?你消息很灵通呢。”无月微勾嘴角,笑得戏谑。 “嘿嘿,对了,对了。凌王妃知道那郡主不见后好像就病倒了。” “什么?”娘亲…… “妙儿。”无月拉回我抓住胖女子衣襟的手,“今天先回去吧。” “可是……”我该怎么办?明知道娘亲她会受不了,还自欺欺人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我要回去看她,告诉她我很安全才可以。不然,她肯定又要凄凄艾艾的哭很久,爹爹肯定也会很心疼。 “相信我。”他目光坚定,强有力的手掌握住我颤抖的手臂。 “那边那个女子!”前头的官兵手指着我们的方向。我由着无月把我拽向马车。 “主公?”侯在车上的素衣微微惊讶的看着我们。 “出发!”无月把我抱上车,沉声道。 “站住!”那些官兵追来了,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害怕。 ------------ 第二十二章 计划离开你 幸而马车终究要比人的速度快,不一会儿就把那些官兵耍到了身后。 “没事了。”无月把怀抱再收紧一些,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无助。 “停车!”我应该跟他们走,这样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继续赖在你身边只会给最爱的人们带来伤害! “别做傻事!”他不让我有推开他的机会。 “我也许会连累你!”如果那些官兵找到无月宫怎么办?用力挣扎,他的怀抱却纹丝不动。 “不会。”他语气十分坚定。 “无月宫迟早会暴露的。” “我不在乎。”他还是气定神闲。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怒了,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说呢?”他不动气,反而带着笑意反问我。 “我说……唔……”数落他的话都被他的吻堵了回去。“傻瓜……” “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我也想就这样呆在你身边,如果可以的话。把脸埋在他胸膛里,不让他看到我眼里的湿润。 #无月宫# “我让素衣捎信给凌王,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将这幅画送去便好。”爹爹一定认得我的画。那是我依据记忆画的他书斋前的院子。 “只有这个?” “嗯。”这就够了吗?当然不是,一幅画怎么能道尽心中的歉意,怎么能报答多年的养育之恩?只是告诉他们,我还好好活着。 为了躲避风头,无月连着几天都没有出门,我们如往常一样过着表面平静的日子。事实上无月宫的气氛明显有些紧张,防备官兵的来袭。所以我活动的空间缩小到房间和那个后院,终于有一天我十分厌烦了,就打开了另一扇门。趁着无月去大殿的间隙,走了进去。这是一条小径,我沿着它一直走,直到被一道高大的铁门挡住去路,看不到门外的任何风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个逃生的密道。 “去哪里了?”无月先我一步回来,正俯身逗弄池子里的金鱼,一缕发丝浸在水中打了个卷。 “有点闷,出去走走。”我有点心虚的走到他身边。 “嗯。”他漫不经心耍弄着池子里的鱼儿,又是一缕头发掉入水中,却好像浑然不知。 “我们去相忘森林可好?” “官兵在那里。”他抬眼看我,并没有焦急的神色。 “啊?”都这关头了,秦大人怎么也不急呢? “他们找不到这里,素衣去引开他们了。” “呼~”那就好,素衣做事从来没失手过。 “就算他们找来了,我们可以从那里逃生。”他目光淡淡地睨了下那扇门,果然没猜错。 “是吗?” “门外面常年备有马车,随时可以走。”他继续低头逗他的鱼。 “哦。”原来如此,可是那扇门怎么打开? “妙儿想出去看看?”他勾起嘴角,“我随身带着钥匙的。” “不用麻烦了。我不想看。” “是吗?”他一脸惋惜的样子。 “嗯。”我很乖巧的点头。 “主公。”门外是紫苏,“负责膳食的弟子病倒了。” “知道了。你们暂时轮流负责吧。” “不如让我来吧。”让我为你准备一餐饭,像一个妻子。 “你来?”他一脸打死我也不信的表情。我的确在这里混吃混喝了一阵子,但我那一年家里蹲的时光可不是白费的。 “你等我给你做好吃的吧。”冲他眨眨眼,随着紫苏走出房门。 “嗯。”他灿灿一笑,目光温暖。 厨房 “夫人,你确定吗?” “你也不信吗?”我很受伤哦。 “这个……”居然承认了,好吧,让你见识下什么叫贤妻良母。 “帮我打下手可好?”食材都是小唯早就准备好的,我可不敢杀鱼宰鸡。 “是。”紫苏微笑着。 一个时辰后 “大功告成!” “这……”紫苏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语塞。 “哼哼,小意思。”我得意的拍拍手掌。 “我去请主公用膳。”紫苏满眼的敬佩。 “我去叫他就好。你把菜摆到饭厅就好。” 一溜小跑,迫不及待想看到他惊讶的神情,呵呵。 “无月,无月,开饭了。”推开门,他真正在认真读阅信笺。看到我略微一惊,随后不慌不忙的收好。 “嗯。正好饿了呢。”他对我柔柔的笑。 “走吧,走吧,饭菜都要凉了呢。”我有些粗鲁的牵起他的手往外拉。不知怎的,看着他这样的笑容就觉得心揪得紧。 “这些都是妙儿做的?”他眼神惊喜。 “对啊!这是西湖醋鱼,蟹粉狮子头,红焖冬瓜泥。还有滋补的鸡汤呢。” “看起来很不错。” “快尝尝看嘛!”我把筷子塞到他手里。 “好吃。”他点点头,笑容洋溢开来。 “那你要全部吃完啊。”我故意刁难他,咧嘴奸笑。 “额……好。”他面露难色,却还是答应了。傻瓜。 没想到他真有吃光的打算,蹙着眉头很认真的把菜咽下去。 “好了,好了。别吃了,我可不想落个谋杀亲夫的罪名。”好笑的看着他有些痛苦的脸色。 “可这是你亲手做的啊。”他扁扁嘴,惋惜的看着剩下的菜。 “我可以再给你做嘛。”为他擦去嘴角的汤汁。无月,什么时候起,你在我面前会露出这样孩子气一面的? “我怕你会累。” “怎么会呢?给无月做饭那会累啊?”乐在其中。习惯性的钻到他怀里,用力环住他的腰。 “妙儿。”他的脸色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疑惑的抬头端详他的脸。 “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吐?” “……”识相的放手,他立马冲了出去。看来玩笑有些开大了…… 他的脸色很苍白,吃撑了,不至于这样吧? “紫苏!”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他的额头渗出薄汗来,眼神涣散。 “夫人!”紫苏大惊失色,“我忘了提醒你,主公对螃蟹过敏。”天哪,他吃了不少蟹粉狮子头。 “先扶他回房再说。”与紫苏合力将他安置到床上。 他面色几近惨白,脖子里发出些红疹子出来。 “我去拿药来。”紫苏麻利的向外冲去。 “对不起。”我看着他痛苦的神情,不自觉已泪流满面。从未看到他这么虚弱的样子,心像是被人用刀割破一样疼。 “不要哭。”他声音干涩。“我没事。”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来。 “药来了!”紫苏递过药来。我用袖子擦干眼泪,赶紧倒出几颗来。“一颗就够了。” “张嘴。”他好像已经晕过去了,紧闭双眼。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把药丸含在嘴里,对上他微启的没有血色的唇。用舌尖将药丸推入他口中。“乖,咽下去。”在他耳边低语。他的喉头微微动了一下,把药丸吞了下去。 紫苏面色绯红,目瞪口呆。这个药很快起效,无月脖子上的疹子消了下去,脸色也好多了。总算松了口气,但无月这样,我怎么能离开呢? 明天回趟家,电脑不带回去了,所以这几天就不更了。 ------------ 第二十三章 逃不离的命运 我回来啦!看到小光同学的长评,万分激动。如果各位看官多多少少能给点意见,小生一定会更加有动力的! 吃完药,无月沉沉睡去。我守在他床前,像他守护我一样。 “这药真有效。”我轻声感叹。 “这是主公的师父留下的丹药,但主公这几年从未发过病。”紫苏端来一盆热水。 “无月的师父是什么人?”先前听他提起过,却未曾细问。 “紫苏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名号为秋水仙人。” “秋水仙人?”好奇怪的名号。 “嗯。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主公几乎不会提起。”紫苏动作轻柔的拧干帕子。 “我来吧。”我接过帕子,细细的为无月擦去额头上的薄汗。“你去忙吧,有事再唤你。” “是。”紫苏乖巧的退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心里就觉得踏实。现在他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痛苦的神色,呼吸平稳,嘴角完成甜蜜的弧度,好像正沉浸在一个温馨的美梦中。轻轻将掌心贴在他的脸庞上,嘴角也不经意的上扬。 “醒了?”他缓缓睁开双眸,对上我专注的眼神。 “妙儿。”带着鼻音的轻声呼唤。 “你真傻。”责备他的不计后果,不珍惜自己。 “我以为自己不会发病了。”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声音明显虚弱。 “以后不许这样了。”喉头发紧,说出的话听起来有些干涩。 “嗯。”他似乎很疲乏,但是努力睁着眼睛。 “睡吧。”我轻抚他的额头。 “帮我宽衣。”他半眯着眼说道,语气像是撒娇的孩子。虽然不是没看过他的身体,不过还是会脸红心跳。但无月一向最爱干净,不脱衣服睡一晚的话,肯定心里不舒服。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不是我自发自愿的,所以不能说我占他便宜。 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向他的腰际,笨拙的为他解腰带。嗯?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把银光闪闪的钥匙。这难道是……似乎感觉到我动作的停滞,无月发出一声嘤咛。我深呼一口气,将钥匙从腰带上拽下,藏于衣襟中。继续脱他的衣服,但是上下其手也没有达到目的,无月皱起了眉头。我有些懊恼,下手便重了几分。 “不要动。”本该睡着的某人此刻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我心虚的盯着他,手僵在原地。该不会一直都是醒着的吧? “你醒了就自己脱吧。”我把他的腰带丢到床的里端,然后自顾自钻到床内。 “点了火之后想一走了之?”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刚才虚弱的样子,双眸闪闪发亮。也对,他武功高强,自然恢复得快,那我刚才岂不败露了?心中大喊不妙。 “点什么火?”我是有离开的念头,但是点火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我可不接受。 “这里的火。”他眼神中带着戏谑,嗓音低沉魅惑。玉指轻轻朝着某部位一点,嘴角上扬。 “这是个意外,意外。嘿嘿。”我干笑两声,极其无辜的举起双手看着他。 “咦?我的腰带呢?”秦大人的里外把床给扫视了一遍。 “天色不早了,快睡吧。”我一把抱住不安分的秦大人,硬生生把他欲要坐起的身体按回床上。 “可是我们还没洗澡啊。” “一天不洗也无碍啊。”总之不能让他有机会发现。 “既然妙儿这么心急,我就勉为其难吧。” “嗯嗯,快闭上眼睛吧。” “闭眼睛干什么?” “睡觉啊!”您别抽风了,大半夜的。 “我睡不着。”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那我们就来比赛吧。” “比什么?” “比谁先睡着。” “……” 碰到不讲理的,你要比他还无厘头才有胜算。而这种擦枪走火的危急时刻,最好的解决办法莫过于装睡。我背对着他,装出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 “妙儿。”某人还是不死心。而我决意充耳不闻,眉头都不皱一下。 “妙儿。”不要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猫发春了。 沉默了很久,我以为他消停了,暗自松了口气。没想到他长手一伸,将我揽入怀中,差点没惊呼出声。即便如此也不能睁开眼睛,由他这么抱着吧。熟悉的温暖馨香充斥鼻腔,身体自然地放松,惊叹自己原来如此眷恋这个怀抱。就让我多停留一会儿吧,再一会儿记住他的温度,他的气息。我竟然在不自觉中真的沉入了梦乡,再次睁眼时天色已有些发亮。无月似乎没有醒来,但是双臂紧紧环着我,怕是我一动,他便要醒来。 我点了他的睡穴,那年担心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一直吃亏,缠着小晄教我点穴。居然在这时候派上用场了……挣开无月的双臂,穿戴整齐,替他盖好被子。他最快也要两个时辰之后醒来,到时候看不到我,会不会着急?轻轻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心里默念他的名字,此生都不会忘记的名字。若有来生,我愿许你终生。 抹去脸庞的湿润,我毅然转身离去。用那把钥匙顺利的打开那扇沉重的铁门,门外简易的马棚中,果然备有几匹骏马。我果断的解开一匹白马的缰绳,那匹马有善良温顺的眼睛,我有些吃力的爬上马背。其实我未曾学过骑马,但是看人骑了那么多年,总是知道一些门道的。这马似乎有灵性,我轻轻喊了声“驾”它便跑动起来,而且居然知道我想去什么地方!马儿带着我来到热闹繁华的街道,在离四处巡逻的官兵面前停了下来。 “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些狼狈的在一众官兵面前爬下马背,然后轻拍它的头。 “你是……”眼下说话的是那日追逐我们的那位。 “我便是尹文脂妙。”我昂起头,大声说道。我不知道接下去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是我并不那么惧怕。官兵拿出画像仔细比对,皆露出惊异之色。 “见过绛妃。”众人纷纷行礼。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皇上吩咐务必将您毫发无损的带回宫去。”一脸惶恐之色。 “什么?”我越发想不通赫连允墨的行为了,他没道理会接受两个月下落不明的女人做他的妃子。 ------------ 第二十四章 龙心难测 啦啦啦,我有自己的封面了!感谢17k美工组~ 我很快被安排上了一辆马车,容不得一刻犹豫不决,朝着王宫进发。期间有长官模样的人问我这两个月的去向,我编了个故事。先是被强盗所截,抢去了钱财便被丢到了路边,幸而被一个农夫所救带回家中养伤。一来二去,便花费了点时间,所幸那日追逐我们的官兵没有记起我来。 大队人马,马不停蹄的赶路,声势颇为浩大。然而不是唏嘘的时候,唯有无尽的怅然若失萦绕心头。马车越是快速的向前行驶,离我的宿命就越近。无月啊,此次一别,恐怕不会再有相见之日了。从此咫尺天涯,只好把那一份爱恋埋在我心底。正午时分,大队人马暂时停顿片刻,简单的用膳后又接着赶路。太阳下山之前,终于进了皇城。没有心情欣赏传说中皇城的一派繁华景象,当马车停下时,已是到了宫门口。被搀扶着下车,立刻又被引进了一顶软轿中。此时的我已经疲惫万分,像是木偶般任由他们摆布。 “娘娘,到了。”随行的太监轻声报告。 “绛朱殿。”我看着眼前清新雅致的宫殿无所适从。 “这是娘娘的寝宫。” “你叫什么?”这个太监看起来也就十四五的样子。 “奴才叫偆官,是专门伺候娘娘的。”偆官看上去很机灵,一双明亮的眼睛很讨喜。 “以后就有劳你了。”我必须努力在这里存活下去,只要赫连允墨不让我去死。 “皇上过些时候会摆驾绛朱殿,请娘娘先更衣准备。” 赫连允墨要过来?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么重要,这么兴师动众究竟为了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不用去刻意问,所谓日久见人心。我换上宫装,但是拒绝涂脂抹粉,只是随意的挽起头发。绛朱殿虽然四周比较清静,倒也没有冷清的感觉,院子里栽着红色的腊梅,平添几分亲切。这里将是我的安身之处,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不是吗? “皇上驾到!”偆官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参见皇上。”一众宫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我也低头施礼,于是只看得到来人的裙角。 “免礼。”赫连允墨声音极具威严,整个的气氛也随着他的到来变得严肃起来。我直起身来,但依旧低着头。直到那个裙角向我靠近,感觉头顶有一道专注的视线。 “你们都下去吧。”赫连允墨反手站在我面前,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当我抬头看向他脸孔时,不由的一阵惊讶,竟然是如此的相像。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然而当这张熟悉的面孔离我只有咫尺远时,心底会不由泛起涟漪。特别是当那双眼睛里面没有熟悉的温度,没有属于那个人的气息。 “皇上。”我有些仓皇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注视。 “朕说过,我们来日方长。”他勾起嘴角,有些嘲讽的意味。 “是。”你的威严不是我能挑战的。 “据说你被抢匪所截?”他径自找了个位子坐下,漫不经心的问。 “是。” “你的命还算硬。”他的语气没有温度,我且当这是夸赞吧。 “托皇上洪福。” “那你可要好好感谢朕。”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是。” “你的气焰都消磨光了吗?真无趣。”他似乎有些失望。 “我本来就不是有趣的人。”你觉得无趣最好,可以当我不存在。 “是吗?”他站起身来,“朕有办法让你变得有趣些,你可相信?” “皇上的话哪敢不信?” “以后不准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朕。”他微微沉下脸。 “什么眼神?” “惊讶之后又十分落寞的眼神。” “是。”原来他都看穿了。 “天下人都惧怕朕,为何你是这样看着朕的?”他眼神锐利,像是要把我看穿。 “皇上希望我怕你?” “哼,看来你得学学这宫里的规矩。”他略微一怔,随后凉凉开口道。 ------------ 绛朱殿(一) 很久都没更了,各种理由借口,如果你在等待我的下文,真抱歉。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 本来以为赫连允墨会对我各种刁难折磨,显然他没那么闲,只是真的正儿八经的派了位颇有资质的宫女来教我宫中礼数。其实,这些礼数我早就烂熟于心,毕竟是王府出身。但我选择顺着他的安排去学,免生事端。太阳刚升起,那位唤作银杏的宫女就来催我起床,从洗漱开始纠正指导。并且把其他一众宫女全部遣走,贴身陪伴我……此人举止十分中规中矩,动作精准,一丝不苟,看着就觉得累。看起来二十五六,面容姣好,只是从来不笑。在二十一世纪的话正是努力工作,到处相亲的年纪。可是在宫里的话,岂不是要孑然一身孤独终老?这宫里到处是苦命人儿,而赫连允墨是这里的支配者,所有人都围着他转,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 开始觉得学个礼仪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位银杏姑娘太较真了,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监视。我连喝口茶都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会被她的犀利眼神杀死……果然,我们的皇帝大人是杀人于无形中的个中好手。 “娘娘,把腰挺直些!”“走路步子应该小一些,目不斜视。”“……” “银杏,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觉得累了,想就寝了。”我扶额装虚弱。 “您才刚刚用过午膳。”就是吃这顿饭才很累啊,我一个人吃饭干嘛要用宫廷宴会那一套啊!?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算我求你了…… “皇上有令,奴婢要一直陪在娘娘身边。”果然啊。 “皇上又不会看到。” “奴婢不敢。”义正言辞状。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啊?”我以一个地道的刁民的口吻试图说动这块石头。 “皇上会过来用晚膳。”什么?我的脑子和面部同时僵硬,这又是做什么?来验收成果? “呼~”看来安安静静的悄无声息的生活在这里也成了种奢望。 笑自己天真愚蠢,以为自己起码还有安宁可以守候。不自觉陷入了自己凌乱的思绪中,一旁的银杏催促我进 行下一项训练。 “淑妃娘娘来访。”一个小宫女匆匆跑来报告。淑妃是谁? “请她进来吧。” “娘娘,您待会儿可别忘了礼数。”银杏不忘嘱咐我。 一袭紫色的纱裙映入眼帘,那位淑妃看起来雍容华贵,一双美目透着灵动光芒。这面容既熟悉又陌生,而这身衣裙,很显然是夏侯良珂的最爱。 “绛妃娘娘。”她浅浅一笑,显得疏远陌生。 “淑妃……娘娘。”我对这样的称呼不能适应,声音干涩。 “你们先下去吧。”淑妃优雅的挥动衣袖,随身的宫女施礼退出客厅,银杏看了我一眼随即退了出去。剩下我们两人,一下子就变得很安静。沉默了一会儿,我有些无措,该先开口吗?开口该说些什么?幸好她先打破沉默“妙儿。” 我诧异的抬眼看眼前的女子,试图找到往常那个她的影子。 “良珂。”我感觉有些无力,“你过得好吗?” “很好啊。”我的提问反倒让她有些惊讶,立刻用点到即止的笑容掩盖。在这样的场合见面,应该是我们最厌恶的,然而,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是吗?”我故作轻松的笑,“坐吧。” “啊,你看我们干嘛一直傻站着呢。”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我真心夸赞她。 “呵呵,我可比不上妙儿漂亮。”她的表情终于流露出我熟悉的神色,我暗暗松了口气。 “你来得正是时候银杏快把我逼疯了。” “她不是皇上身边的吗?” “皇上派她来教我礼数的。”不提还好,说起来真是叫人郁闷,我只是顶了几句嘴而已嘛。 “是吗?皇上很赏识银杏的,只有她伺候皇上没出过一点岔子,所以皇上的起居离不开她。”赫连允墨脾气那么坏,看来银杏是个人才。 “嗯~”我表示满不在乎。 “看来皇上很在意你,把银杏都派来了。”良珂依旧笑着。 “哼哼。”我苦笑,消受不起啊…… “对了,小晄也要进宫了。” “诶?”我那天之后就没联系过他了“御医院吗?” “嗯。”良珂愉快的点头。 “太好了。什么时候?”我心中的阴霾稍稍散去,阳光射入心扉。起码小晄可以实现他的梦想,这就足够让我快乐了。 “下个月。”看得出来,良珂也真心为他感到欣喜。 “想不想知道你走之后书院发生的事情?” “嗯嗯。” “那我就慢慢告诉你。” “好啊,你要一件不落的告诉我。”我们的情绪变得高涨起来,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好像我们还是在书院里,还是原来的我们。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窗外已是被夕阳染得通红。 “娘娘,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晚膳了。”银杏在门外通报,我把晚膳的事都忘了…… “良珂啊,你今天就在这里用膳吧。”良珂在的话,想必赫连允墨不会太刁难我吧。 “好吧。”她愉快答应。 “皇上驾到~”良珂显然变得紧张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瞪着我。 “妾身参见皇上。”我照着良珂的样子施礼。 “起来吧。”我们的皇上大人一贯的居高临下姿态“淑妃也在?”没怎么惊讶,只是冷冷睨了我一眼。 “正巧来做客,妾身没有坏了皇上的兴致吧。”良珂态度不卑不亢。 “爱妃说的什么话,人多热闹些,一起用膳吧。”爱妃?啧啧,原来皇上大人也有这么肉麻的时候…… “厨房正在准备,皇上您先喝杯茶吧。”现在的气氛还算轻松,不如讨好讨好他,我很狗腿的本性露了出来。 “看来你已经学会宫中规矩了。”皇上大人得了便宜又卖乖,我暗怒!看他此刻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真是郁闷…… “皇上教导有加。”继续狗腿…… “朕要重赏银杏。”继续卖乖。 “皇上,既然妾身已经学会了,那就请您把银杏收回去吧。” “那可不行,效果这么显著,应该坚持下去。”是啊,皇上大人怎么会如我得意呢……失策! “其实妾身也是这么想的,离开银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谢皇上恩典。” “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什么?这就完了?不要啊!收回去啊! ------------ 绛朱殿(二) 隔了这么久,小生的心境多少有了变化,也许会影响到作品的风格。不过呢,这里正好是一个转折点,说不定会意外的比较契合。各位看官,请继续关注这部作品。 “谢皇上……”我瘪嘴施礼,欲哭无泪。 “皇上,娘娘,饭菜已经备好了。”银杏通报。 “好,端上来吧。”皇上大人好像心情颇好,声音莫名的欢快。也许是因为良珂在吧,最得宠的妃子吗?刚刚皇上还叫她“爱妃”来的,我的小心计看来没白费,起码这顿饭能吃得安宁了吧。“都坐吧,随意些。”皇上这会儿语气竟然是温柔的,我未曾看过这样的他,但是反而很熟悉这样带着暖意的眸子。 “谢皇上。”良珂很自然的坐到皇上身边,而我挑了个最远的位子,奈何桌子不大。 “你打算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朕到什么时候?”皇上大人微眯双眸直直看着我,我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呆呆看着他。 “哦,没有啊,我在看菜啊。”我心虚的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白米饭。 “你坐那么远做什么?过来!”皇上似乎对我很无奈…… “我比较喜欢这个位子。”我紧张的抓住桌沿表示死也不从。 “呼~随便你。”他此刻的眼神绝对是看猴子耍泼的那种。 “呵呵。”良珂轻笑。 “怎么了?为何发笑?”皇上凝眉。 “皇上恕罪,妾身只是觉得很久没这么热闹了。”说完笑意更浓。 “用膳吧!”皇上面色缓和。 “这些都是皇上平时吃的菜吗?”看着桌上平凡朴素的菜色,不禁感到疑惑。这些都是平常百姓家吃的菜吧,只是做法精很多。倒是跟王府的挺相近的,所以吃起来倒也很合我的胃口。 “怎么?你吃惯了山珍海味,这些菜难以下咽?”皇上大人面露愠色。 “不是,我平时也吃得清淡。”此时良珂正在面无表情的细细嚼着一颗香菇……吃不下的应该是这位吧,夏侯是 美食家,对吃最为讲究。 “那样最好,朕对于贪图享受的人最为厌恶。”回忆起来在书院唯一一次和皇上一起吃饭,虽然山珍海味,但是皇上几乎都是吃素的。 “皇上,菜都要凉了。”良珂面不改色,动作优雅地夹了棵青菜到皇上碗里。 “是。”我低下头继续扒饭,心里各种感叹,原来皇上出人意外的生活作风朴素,原来良珂演技这么好,瞬间领悟到她这么快当上淑妃的秘诀。⊙﹏⊙b汗 “朕用完了,还有奏折要处理。你们慢用。” “恭送皇上。”我欢天喜地的说道。 “恭送皇上。”良珂也起身施礼。 皇上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接着转身走人。 “呼~”我长呼一口气。 “其实皇上勤政爱民,值得人尊敬的明君。”良珂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说道,眼神中不难看出有几分爱慕。 “他对你可好?” “可以说是相敬如宾吧。”良珂微微垂下头,看不出此时表情。 “他让你有归属感吗?” “诶?”良珂抬起脸来,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可以这样说吧。起码没有我想的……糟糕。要比我想的好很多。” “是吗?”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是他们的局外人,但又不能置身事外。 “你呢?有过归属感吗?”良珂忽然很认真的问我。 “啊?”有一个人,让我曾经想要一直守在他身边。有一个人,每次想起来胸口总是满满的,隐隐作痛。 “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什么。吃太多,消化不良。”我强颜欢笑。 “那喝杯茶吧?或出去走走。” “好啊,出去走走。” 夜色已浓,走出绛朱殿还是第一次。四处已经点起了灯,不会看不见路,月色下的宫殿和花园别有一番韵味。呼吸着冷冽清新的空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我们挽着手静静的走着,身后跟着良珂的两个侍女和银杏,我任由良珂带路。走了一会儿,良珂在一座宫殿前停下脚步。 “这是我的寝宫,进去坐坐吧。” “不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忽然想要一个人沐浴在月光中,独自走一段路。 “好吧。那你有空就来坐坐。” 说声独自走走,银杏一直沉默的陪在身后。很恰当的存在感,这夜色未免让人寂寞,但我却逞强要独自穿越这厚重的 孤独感。而她的存在多少让我的不安稍微淡一些,所以我用极其慵懒的脚步走回绛朱殿。 远远看到我的绛朱殿灯火通明,说不出的暖意涌上心头,不禁加快脚步。却发现不属于绛朱殿的几张面孔,但是这些宫人却对银杏很熟悉,躬身作揖。 “见过绛妃娘娘,皇上已在此等候多时。”什么?我可以说他阴魂不散吗? 我真是对皇上大人没有办法,永远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这么频繁的出入绛朱殿,恐怕会让这里成为是非之地,头疼~ “爱妃这是从哪里回来?”皇上大人好整以暇的端坐在书桌前,旁边堆满了奏折,头也不抬的发问。话说我什么时候升级成爱妃了? “只是随便走走。” “过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埋首案卷中。 “过来了。”我很不情愿的走到他跟前, “倒茶。”他指了指旁边的空茶杯。倒茶这种事有千百个人愿意为他做不是吗? “倒完了。”我耐着性子尽量放轻动作,到底想干什么?皇上大人您有人格分裂症吗? “到旁边坐下。”哈? “皇上您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朕不想浪费时间。除非你会说实话。”他放下手里的奏折,眼神锐利,像是要把我看穿。 “我不是交代过了吗?” “你觉得朕会信你吗?”手臂被他抓住,距离一下子被拉近。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唯一的真相。”我努力想要挣脱,却没有任何效果。 “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吧?接近朕,忽然失踪,毫发无损的回到朕身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的目光冰冷,我察觉到杀意和痛苦…… “我没有任何目的!我只是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是你让我失去这样生活下去的可能!”我恐惧他的这种眼神,那样陌生,那样残忍。他张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松开了手。 “什么……意思……”他有些失神。 “我只是想陪在父母身边,无忧无虑生活下去……”泪水缓缓溢出眼眶,与悲伤一起流过脸颊。 “哼!你以为朕会相信你吗?”他捏住我的下颚,强迫我抬起头。“为什么要哭?”碰到我的眼泪他的眼底现出一丝震惊。 “因为悲伤,因为身不由己。”我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 “呆在朕身边让你很委屈吗?”好像是受到伤害一样,他的表情一下子僵硬,接着愤怒的睁大眼睛。我被他用力甩到地上。 “请放我走吧!”我双膝跪在地上,以及其卑微的姿态仰视他。如果能用我不堪一击的自尊换得自由的话,跪100次我也愿意。 “我宁愿你说你是故意接近朕,想要得到权势和荣华富贵。”他双手无力垂在身体两边,“但是唯独自由,我不能给你。” “为什么?”为什么最简单的东西高高在上的皇上却不能给我? “因为,朕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这句话有种穿透肌肤的悲凉,深深扎进我的心脏。“你出去吧,时间不早了,该就寝了。”他已经恢复常态,埋首那些奏折中。 我站起身,没再说什么,像是游魂一样步履蹒跚走回卧室。 ------------ 求和 自那天以后赫连允墨没再来过绛朱殿,我的生活变得出奇平静,静得让人发慌。得到了一直想要的清净,然而没有解脱的轻松感觉。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眼睛的那种空洞、一片死寂,为什么刺痛我的心?而最让我坐立不安的原因是,照这种趋势,我会不会被凌迟? “娘娘,该用膳了。”银杏轻声说。 “没什么胃口。”银杏真的留下了,而且开始悉心照料我的起居。光是这样我就该感恩戴德了吧。 “您好几天没好好用膳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她耐心劝道我。 “银杏,我为什么是绛妃?”明知这是额无谓的问题,我还是像自言自语般这样问她。 “没有为什么,娘娘就是娘娘。”银杏表情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淡然。 “……”我等着她的下文,不知为什么,感觉她的话也许能拯救我。 “您有过选择的机会不是吗?”她直视我双眼,我不由一怔,是啊,我有过选择。我可以其家人不顾和我所爱的人在一起。我可以不管我爱的人会有什么遭遇,自私的呆在他身边。所以我舍弃自由,为了他们的安全和安宁。既然决定了要进宫,我又何必这个时候怨天尤人?我竟然这么愚蠢,脆弱!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守护谁? “我现在想用膳了。”我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用我的方式守护那些人,也许这是我现在活着的意义。 “娘娘果然是聪明人。”银杏微微扬起嘴角,用赞赏的眼神看着我。 “不,我是十足的蠢才。”我苦笑,恐怕那样对皇上现在还留着脑袋是个奇迹。 “娘娘,银杏倒是有几句肺腑之言要说。”银杏眼神真诚。 “但说无妨。” “在娘娘这里奴婢看到了从来没看到过的皇上。”她意味深长的微笑,“而在这里生活,离不开皇上的庇护。其他的奴婢就不多说了。” “我明白了。”我暗暗下了决心,“我要求见皇上。” “奴婢愿意代为安排。” “你为什么要帮我?” “奴婢只是在做该做的事。”银杏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波澜,我也不去追问,她没有害我的动机。 我真是糊涂,忘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还在赫连允墨手上。幸好他没有像看上去残暴,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怕了,后知后觉也得有个限度吧?虽然决定去见他,但我没有把握讨好他,只能尽量去尝试了。 “我这次真的麻烦了,是吧?”我泄气地说。 “是挺糟糕的。”银杏轻笑出声,“不过,也不是没救了。” “诶?”我顿时来了精神。 “真诚。” “真诚?”真是言简意赅啊~ “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天早朝后奴婢带您去见皇上。” 于是这天夜里我脑海里不断闪现着“真诚”这两个字,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 “娘娘该起床了。” “唔……”我艰难的睁开眼睛。 “皇上马上要下早朝了。”银杏看着我面露难色。 半闭着眼由着银杏帮我穿戴,迷迷糊糊中吃了早膳就直奔赫连允墨的寝宫。一路上我都像在梦游,脚下好像踩的是棉花般。 “见过绛妃娘娘。”一众侍女纷纷施礼,眯缝眼看身处的环境,这座寝宫看起来较之绛朱殿,多了些阳刚之气。虽然威严,却不至于生硬。 “娘娘,您在此稍等片刻,奴婢现在就去通报。”穿过庭院银杏示意我停下,而她独自走向一间看上去很宽敞的房间。我远远看着那扇门,感觉焦躁不安。不一会儿,银杏走了出来,从面色看,结果不太好…… “皇上让您回去。”感觉被人当头一棒,闭门羹的滋味真是难以言喻的糟糕…… “不,我不走。我要跪在这里等他肯见我。”这是我纠结了一晚上的对策,手法是老了点,但是够真诚吧?%>_<% “那奴婢再去通报。”她没有阻止我,看来苦情方向是对的。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带着笑容。我好像隐约听到赫连允墨的怒吼声……“奴婢先回去了,娘娘有事可以找这里的侍女。” “去吧。”真是无情啊,你那笑容是什么含义啊~! 现在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搞不好会掉脑袋的!跪就跪吧,拿出我的真诚来。可是,跪在这里会不会太远了?没错,要跪也要跪到门口,他肯定会出来的。于是我果断走到门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跪得太用力,膝盖巨疼…… “啊呀!”我真是服了我自己了,连下跪都要出事故。 “谁在门外?”门开了,一个侍女朝外张望。“绛妃娘娘。” “关门!”这回我听得真切,是赫连允墨的怒吼。侍女立刻把门关上,受到不少惊吓。 被他这么一吼,我的瞌睡虫也吓跑了。我老老实实跪着,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膝盖没了知觉。现在还是冬天,地面凉得像是冰块。我已经浑身酸痛,濒临灵肉分离状态。而那扇门却不见有什么动静,我好想回去啊!不行,现在放弃还不如没来过呢,真诚!终于,门开了,走出刚才的侍女。 “娘娘,请回吧。皇上说不会见您的。”带着哭腔。 “我不会走的。”我大声对着那扇门说。“你去忙你的。” 那侍女躬身施了个礼朝反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回来,手上端着饭菜。难道是赫连允墨动了恻隐之心?我激动的盯着朝着这里走来的侍女,谁知她低头径直推门走了进去。绝望啊~我的身心已经到了极限,反正没人理我,试着站起来缓一缓。谁知脚已经完全麻痹了,一个踉跄朝着门一头栽去。 “哐当!”门被我撞开了,成功吸引里面所有人的注意……赫连允墨正在堆满案卷的书桌前用膳,看到我的瞬间脸黑成了包公。我半个身体还在门外,臀部发力,将屋子里的半截身体缩回门外,然后轻轻关上门。事到如今,只好跑路了!这时门被“啪!”的一声打开,赫连允墨一脸怒气的冲了出来!我坐在地上,一脸呆相的看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被他一把拎起来。 “我……我……”面对这样一双凌厉的眸子,舌头都打颤了,怎么能说出完整的话来?这种情况下,只有这一招了!装晕!我翻了个白眼,作势晕倒,我以为会撞向地面,却被接住了。 “尹文!尹文!”赫连允墨在我耳边大声喊着“尹文”,不是绛妃。 不管他喊什么,我绝对不会睁眼的。我被人抱了起来,接着……好奇怪啊,我是装晕啊,为什么头真的很晕?接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 沦为贴身侍女 迷迷糊糊醒来,眼前一片恍惚的明黄色,定睛一看是纱帐,我这是在哪里?稍稍动了一下,看清自己是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透过纱帐可以看见窗边案几前坐着一个人,似乎很专注。回忆起失去意识前的乌龙事件,脸颊有些发烫,我用被子蒙住脸,暗自悔恨的悲鸣~ “醒了?”当我从被子里露出脑袋时,那个人,也就是皇上大人,已经站在床边了。 “……”我坐起身来,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呼~醒了就快点回你的寝宫吧。朕没空陪你胡闹。”他并没有斥责我,声音略带疲惫,隔着纱帐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皇上!请你惩罚我吧。”我掀开纱帐,大声说道。 “你……”纱帐外他的表情是鲜有的震惊。 “前先天是我大逆不道,说呆在皇上身边觉得悲伤。但那不是我全部的真心话……”我抬起头仰视着他。 “够了!不要说了。”他显出十分不快的表情,眼神中有一些狼狈。 “我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忽远忽近,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感到不安。”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蹙眉凝视我的赫连允墨面前。“但是看到皇上孤独疲惫的样子,心里好难过。所以,请让我分担您的疲惫吧,虽然我什么都不会。” “你是清醒的吧?”他的眼底闪动着些情绪,我读不懂。 “是的。我是出于自愿的,真心这么说的。”说出来之后感觉轻松了许多。 “接受惩罚是吗?你不后悔吗?”他戏谑的勾起嘴角。 “是。”我坚定的点头。 “好,从现在开始只保留你绛妃的称号,实则贬为宫里地位最低贱的侍女,终身不得出宫!”他露出残忍的笑容,眼神中充满嘲讽。 “谢皇上。”这对我来说其实未尝不是好事?起码,我可以不用强颜欢笑去面对有名无实的丈夫。侍女这样不起眼的角色,会被人遗忘,但也可以安稳度日。也许有朝一日,皇上遗忘了我,我便可以离开。 “要分担朕的疲惫是吗?”他抓住我的手腕,四目相对。 “是。”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只是当时心跳动得剧烈,自然而然便脱口而出。是因为他的这张脸吗? “呆在朕的身边。”他的目光变得柔和。 “什么?”我对他的转变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他。 “你现在就算不愿意也来不及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朕的贴身侍女。” 世事无常,所谓伴君如伴虎,一失足成千古恨。 “咕~”我的肚子发出抗议声。 “来人,送些茶点过来。”赫连允墨皱了下眉头,眼睛里有没掩藏好的笑意。 我低头,掩藏一脸羞愧和疑惑。哎~反正我是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的。很快那个面熟的侍女便端着些许精致的茶点走了进来,清香四溢,是桂花糕的味道。 “吃吧。”赫连允墨交叠双臂,似乎有些无奈的看着我。 “那我就不客气了。”发现他对我态度缓和没有一丝恶意,我就有些放肆起来,在桌旁坐下,拿起一块洁白的桂花糕就往嘴里塞。熟悉的味道充满整个口腔,那张绝美的面庞浮现脑海中,桂花糕的味道是属于我们的甜蜜记忆。 “怎么了?”赫连允墨疑惑的看着我。 “没有,桂花糕真的很好吃。嘿嘿。”我收神干笑。 “是吗?那你快点吃吧。吃完了就即刻上任。”他坐在我旁边,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是。”我扁嘴,吃得太急了差点没噎到。“贴身侍女要做些什么呢?” “待会儿不就知道了。”他端起茶杯轻轻啜了口茶,不知茶杯背后是什么表情。 “我吃好了。”我感觉背脊发凉,没了胃口。 “那就把案几上的奏折搬到朝阳殿吧。”他瞟了一眼窗边的案几。 “全部吗?”我看着案几上堆得像山一样的奏折两眼发晕。 “去吧。”他头也不抬的喝着茶,“记住,不能窥视里面的内容,也不能损坏遗失。否则……”他抬起闪着寒光的双眸,戏谑的笑。 “是。”我背过身苦着一张脸,端起那一摞奏折。我的脸完全被挡住了,颤颤巍巍走向门的方向。可是,朝阳殿在哪里呢?我看还是问问那个侍女吧,问赫连允墨的话不被他瞪死也会被嘲笑死。 “天黑之前回来。”背后的某人慢悠悠的说道。 没有多余的手去开门,我一脚把门踹开,又慢慢转身把门踹上。 “娘娘,您这是?”门外的侍女惊讶的问。 “朝阳殿怎么走?”我已经有些喘了,这养尊处优的身体真是气人。 “出了这承阳宫直走,右转就到了。”侍女如实回答。 “谢谢。”我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娘娘……奴婢来搬吧。” “不用不用,这是我的工作。”这路怎么这么长啊,这些奏折又那么重,因为看不见前面,我只好往旁边伸着脖子看路。我怎么感觉我被坑了?对了,说起来这一切的起因,是银杏的怂恿!难道她别有用心?下次看到她我得问个清楚,哼!一路胡思乱想,本来不远的路程,我走了半个多时辰。朝阳殿的一众宫女太监见到我捧着这些东西过来,都目瞪口呆。 “怎么不是张公公送来?你是皇上身边新来的侍女吗?”一个贼眉鼠眼的太监上下打量我。 “别问那么多了,快给我接着。”正好我有火没出发,那小太监成了炮灰。 “您是传闻中的绛妃娘娘吧!”小太监两眼放光。诶?我这么出名吗?“听说皇上出访的时候与您邂逅,一见倾心,传为佳话。今日有幸看到娘娘真是激动万分,娘娘果然是风华绝代啊!”其他那些人也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我。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敢情我成了宫里茶余饭后被八卦的对象。 “额,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事情发展到现在,居然多了些欢乐色彩……拖着两条几近残废的胳膊,我预备转身跑路,不然会被唾沫星子淹没…… “娘娘……”那个小太监不死心的追上来,“可是您为什么独自把奏折搬过来呢?” “我……是帮皇上分……分忧。”出于虚荣心,我这样回答道。 “那下次还是奴才自己去取吧。”一脸谄媚的恶心笑容。 “那就这么办吧。”嘿嘿,那我下次就不用累死累活了。 “您去那里?奴才送您啊。” “不用了,你回去吧。”真是缠人啊,有一脚将之踹飞的冲动。不知不觉到了承阳宫门口,那小太监没有跟着我进去。 “娘娘,奴才叫得胜,娘娘有事记得吩咐奴才,定当竭力相助。” “知道了。”如果他知道我其实已经被贬为侍女还会这样热情吗?我暗自苦笑。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匆匆走进承阳宫。赫连允墨的房间已经亮起了灯,窗上映着他的剪影。 “我回来了。”我哭丧着脸,在门外报告。 “进来吧。” “妙儿。”推门进去,良珂迎了上来。 “淑妃。”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对了,人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今天去绛朱殿找你却不见踪影,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良珂依旧是温婉的笑着。 “我……”该怎么叙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呢? ------------ 含蓄的暗示 “绛妃从今天起担任朕的起居侍奉职务。”赫连允墨口气平淡,气定神闲的看着略显窘迫的我。 “御前侍奉?皇上不是有银杏吗?”良珂来回看着我们两人。 “人手不够。”赫连允墨显出一丝不悦,“爱妃不必过问。” “这……”良珂不再追问,只是担忧的看我一眼。我微笑着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皇上,这是妾身缝制的披风,特意送过来的。”她从侍女那里接过一个绸缎包裹,微笑着递到赫连允墨面前。 “爱妃何必亲自动手为朕操劳。”他浅笑,伸手接过。“朕会好好保管的。” “那妾身告退了。”良珂欠身施礼,随后优雅起身,嫣然一笑。 “且慢。”赫连允墨叫住她,“朕一会儿去你寝宫。” “是。”良珂留下一个无限甜美的笑容,缓步离开,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良珂走后房间里一片寂静,赫连允墨轻叹一口气,在桌子旁边坐下。看了一眼随手放在桌上的包裹,随后转开视线,看向我。 “你对外不用宣布被贬一事。” “是。”我正好也觉得解释起来麻烦,也不是光彩的事。 “朕今晚去淑妃那里,你就不用跟着了。”我本来就没打算跟着去,我朝天翻了个白眼。赫连允墨看着像个大冰块,却也不是不解风情的笨蛋。不过良珂的表现着实让我有些吃惊,含蓄的暗示,表现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太腻,少一分不够味儿。 “皇上,你不看看包裹里的东西吗?”我看着亮闪闪的绸布包,好奇心作祟。 “没必要看。”他看着一脸期待的我,淡淡的说。 “难得淑妃一片苦心嘛。”我好言相劝。“皇上你是在害羞吗?”我鸡婆的咧嘴笑。 “你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立场了?” 他扬起眉毛,十分不悦的瞪着一脸不正经的我。 “皇上你真不诚实。”我撇嘴,但是不敢再惹他了。 “你这是在闹脾气吗?”他蹙眉。 “诶?”什么意思?我只是在八卦而已啊。 “在这后宫里争风吃醋是死罪。”他仰起脸,带着嘲讽的笑容。 “啊?”真是天大的冤罪,六月飞霜啦~ “念你初犯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他站起身,靠近我,“朕不会呆太久的。”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实在是不明白他这是中了什么邪。 “银杏,进来。”完全无视石化了的我。“朕要去一趟淑妃那里,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让小桃和云儿侍候您吧。”银杏不愧是这里管事的,说话总是很笃定。而赫连允墨对她的信任是显而易见的。 赫连允墨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便离去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皇上心情很好啊。”银杏看着赫连允墨的背影,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真是无力吐槽,那张扑克脸能看出什么心情?话说,这不是重点。“你为什么要怂恿我这样做?”我愤愤的盯着她,“皇上他没想惩罚我。” “娘娘,你慢慢听我说。”她莞尔一笑,“我在皇上身边八年了。我想这宫中没有人比我了解皇上……”从她口中得知,赫连允墨自幼丧母,与先帝关系疏离,接着又失去了唯一的血脉相连的弟弟,六皇子。个性虽然孤僻但是内心坚强善良,自登基起便勤于朝政,对于治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只是习惯了孤独的生活,很难向谁敞开心扉。怪不得老是像个冰块,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娘娘您也听说这后宫的规矩了吧?” “争风吃醋是死罪?” “是的。再加上皇上一向自律,所以这后宫鲜有因为勾心斗角的事情。” “的确,没有听闻这样的事。” “娘娘是第一位皇上主动迎进宫的嫔妃。而且是直接略过选秀,直接册封为妃。” “我现在已经不是绛妃了。” “皇上并没有对外宣布此事,您还是娘娘。” “随你吧。” “我这样做是想让您陪在皇上的身边。也许您不信,但我知道,皇上对您是特别的。” “你早就料到现在的情况了?” “是。”银杏低下头,“娘娘若是还生我的气,就惩罚我吧。” “算了。”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都有定数,怪不得谁。 “娘娘,从今天开始您就住隔壁的厢房了,除了皇上吩咐您做的事,一切都照旧。” “可我是侍女啊。” “您是御前侍奉,绛妃娘娘。”这算什么状况?我这一天好像坐上了云霄飞车,忽上忽下的。 “那,用晚膳吧。” “是,请随我来。”…… 用完晚膳,我被带到一间整洁舒适的厢房中。浑身酸痛的我,一头扎入柔软的被子中,也不熄灯,不久就睡着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阻止不了我睡觉。 “嘭”一声响动把我硬生生吵醒,起身一看有人推开了房门,而这个人正十分不悦的看着我。 “皇上?”搞什么飞机?春宵一刻怎么办?我的脑袋处于短路状态。 “你这女人真是……没心没肺……”仔细看看,他的脸泛着红晕,我打了个哈欠走到他跟前。 “你喝酒啦?”他身上散发出缕缕酒香。 “朕没喝酒。”他还是那张扑克脸。 “你喝醉了?” “朕说了没喝酒!”他忽然大声说道,酒香扑面而来。我的耳膜啊~ “皇上你先过来坐下。”对喝醉酒的人和小孩子讲道理是没用的。他冷着一张脸挣开我抓住他胳膊的手。 “都说了朕会早点回来的,你为什么还要躲起来?”他像是个孩子一样,扁嘴看着我。 “皇上,我这不是被你找到了吗?”我赔笑,使劲把他向里面拉去。这家伙力气真不是一般的大,怎么拖都不动。忽然他笑着闭上双眼,身体往前倾斜。我赶紧伸出双臂接住他,他像是失去支柱般整个倒到我怀里。 “我找到你了。”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痒痒的。 ------------ 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 “没事喝这么多干什么?好重……要倒了……要倒了。”在我一起倒地之前,顺利将之丢到床上,但是我也成了肉垫…… “唔……”赫连允墨把整张脸埋入我的肩膀,这个姿势未免太暧昧。 “起来!快起来!”我使出吃奶的劲推开他,我可没忘记他当初怎么轻薄我的。 “唔……好热……”赫连允墨脸色酡红,闭着双眼低声呢喃,随后又开始脱他自己的衣服。因为脱不下来,好像很生气似的皱起眉头,用力扯衣服。再这样扯下去,非把衣服撕碎不可。我有些哭笑不得,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伸手帮他脱,他哪肯老实呆着,左右扭动着身子。 “别动!”现在的赫连允墨哪还有平时的死样,如果有相机,我一定要拍下来,适时好好嘲笑他一番。 “干嘛脱我的衣服~”赫连允墨微微睁开眼扁嘴道。“非……非礼……”作小媳妇状⊙﹏⊙b汗 “我对你没兴趣,别嚎了。”话虽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一时起了歹念。既然他对我做过那种事,现在报复回去也许是唯一的机会,比如把他脱光了绑到柱子上示众。可是仔细想想,等他醒了大发雷霆,我就会被株连九族……我邪恶的臆想也就维持了十来秒。 “月……”忽然他双眼迷离的抓住我的手,“月”?是人名吗?也许是他心里深埋的某个人的名字吧。 “我让人去打些水来,你好好呆着。”我欲松开他的手,走出房间。 “月……你在哪里?”然而他坐起身来紧抓我的手不放,“月……” “我不是月,放手啊,很疼诶。”他不仅不放还愈发用力。 “对不起……对不起……”他低语,狭长的凤眸中水气弥漫,接着泪水慢慢流下。我看着他的泪水,一时不知所措,心的一角隐隐作痛。 “不要哭,我不疼了……”我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来擦去他的泪水。 “对不起……”他的泪水却再次划过线条分明的俊秀面颊,湿润的双眸中满是悲伤。 “乖,不要哭。”我张开臂膀将他圈入怀中,轻抚他的头发。从前,我哭泣的时候,总是孙念青在身旁陪伴我。但孙念青从未在我面前哭过,所以我没有机会这样安慰他。眼前这个人,不知不觉就和孙念青重叠起来,其实,他们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人,我决定要真诚的对待他。终于,怀里的人安静了,鼻息变得稳定深沉。我让银杏来替他更衣擦洗身体,我则回避到另外的房间去了。 第二天一早 我一早便没了睡意,起来吩咐御膳房熬醒酒汤,亲自端到分配给我的厢房中。那些侍女想要请安,被我制止了,放轻脚步走入房中。 赫连允墨还在没醒,我把汤水放在桌上,欲要离开。 “那是什么?”赫连允墨扶额睨着我,披散着的乌黑长发有些凌乱。 “醒酒汤,喝了头就不痛了。” “嗯。”他皱眉揉着太阳穴。 “皇上。” “啊?”他略微有些惊慌。 “趁热喝。” “知道了。”他眼神好像故意闪躲。 “那我出去了。”今天的赫连允墨怪怪的,我偏着脑袋推门出去。 我走出房门,银杏正好走来。 “娘娘今天起得真早。” “忽然没什么睡意。”我把她拉到一旁,“皇上有点怪怪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她摇摇头,“昨天晚上从淑妃那里回来就闹着要喝酒,当时就有些醉了。” “你不是说他昨天心情很好么?”我揶揄她。 “而且皇上一般都会在淑妃那里过夜的。”她无视我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是吗?”可惜了良珂苦守空闺╮(╯▽╰)╭ “奴婢去伺候皇上了。” “哦,去吧去吧。”我回屋睡个回笼觉去。 虽说被贬成侍女,但我还是享受着贵妃级待遇,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娘娘,皇上让您去一趟。”正喝着茶,门外有人跑来通告。 “马上去。”上岗时间到了。 “皇上你找我?”我漫不经心走进他的卧房。 “你成何体统?”赫连允墨极其不悦的反手睨着我。“作为贴身侍女却擅离职守” “我知错了。皇上请吩咐吧。”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 “你……”虽然不悦,却没有发作。“把这里打扫一遍,不能有一点尘埃。” “是~”我拖长声音回答。 “你这算什么态度?”他冷冷道。 “我马上打扫,马上去。”感觉是要发飙的前兆。 虽然赫连允墨还是一如既往的臭脾气,却不会动不动就掐人脖子,捏人下巴。虽然他常常指派一些体力活来让我做,表情好像柔和了一些。我慢慢掌握了他的生活习惯,最喜欢喝雨前龙井,不爱甜食,却钟情于桂花糕。早晨一般起得很早,大多数时间都在处理政事,偶尔会沏茶写诗。最喜欢白色,最讨厌红色。好像对红色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怪不得那么讨厌我。我进了宫以后很少穿红色了,红色好像是我记忆里的所有美好的象征,我决定将之尘封,自然就舍弃了红色衣裙。 两个月后 承阳宫的院落里本来光秃秃的几棵大树居然开出像云霞般绚烂的满树的樱花来,花瓣随风起舞,像是春风里的一场雪,赏心悦目。 “听说了吗?”侍女们偷闲聊天,“外面发现了六皇子踪迹。” “真的吗?” “听说六皇子的容貌美到让女子都觉得羞愧。” “还有人说六皇子遇到了仙人,现在已经修炼成仙了。” “对对!出入总是腾云驾雾。”…… 这些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话说这六皇子不是已经离开人世了吗?罢了,这些人平时的乐趣就是八卦所有可以八卦的事情。我本来是在此赏花,不料将这些八卦全听了去,罪过。还是到别处去吧,免得坏了兴致。我走到偏僻的一棵树下,仰头看花瓣在空中优雅打着旋,不自觉就微笑起来,忽然感觉有人站在身旁。 “皇上!”我惊讶的看着赫连允墨动作轻柔的为我摘去落在头发上的花瓣。 ------------ 传闻中的六皇子 赫连允墨只是微笑着,虽然这个微笑稍纵即逝,却如此温暖,像太阳般耀眼。虽然用冰将自己封起来,但是他的内心深处,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却保留着柔软的一角。我始终这样相信着,我们之间不知什么时候起形成了一种默契,就算不说话也知道对方当时的情绪。虽然我还是猜不透他的想法,但能洞察出他的喜怒,这个凡事不溢于言表的男子,慢慢地和我记忆中那个暴戾冷酷的人分离开来。 “皇上,你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虽然是春天,风中还是夹着凉意的。 “不碍事。”他仰起头看樱花。 “着凉就不好了,我去帮你拿披风来。”我是尽职尽责的贴身侍女…… “不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他眼带笑意的睨了我一眼。 “我本来就啰嗦。”我撇嘴,“着凉了也是你的身体,我可不管了。” “知道了,朕一会儿就进去了。”他微微叹气,“朕的判断果然没错。” “什么判断?” “你就适合当侍女。”他用揶揄的口气说道。 “当皇上的侍女是我的荣幸~”我朝天翻了个白眼。 “是啊,你如愿以偿的天天呆在朕的身边了。” “……”唯有这狂妄自大的王子病是没治了。 过了一会儿有大臣来禀报什么事情,他便去了前厅。我独自站在樱花树下望着蓝天,脑中忽然浮现出无月的笑容。虽然有意不去想,但他牢牢扎根在我的心里,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对他的思念充满我的生活,点点滴滴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更加深刻。有时候想到他可能已经忘了我就觉得心揪得紧,想到他可能爱上别的女子就坐立不安。白天在赫连允墨的身边倒还好,因为比较忙碌。到了夜深人静时,这些情绪会淹没我。前段时间带还好,总能睡得着,这几天却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总是要辗转反侧一番,我努力开导自己,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别想了。他越来越频繁的出入我的梦境,他的笑容那样真实,却触及不到。醒来总是怅然不能自己,却又没办法终止。 赫连允墨从前厅回来之后没了往日的平静,甚至把茶泼到了身上。随后好像跟自己置气一样,丢下手里的文书,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一会儿满色缓和嘴角微扬,一会儿又眉头紧锁好像十分烦恼。活像打了鸡血一样,谁也不敢上前搭话,一众侍女怯生生低着头。连银杏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一个劲的朝我使眼色,我只管低着头假装没看到。他不是那种你问什么就老老实实答什么的人,现在问只能成炮灰。赫连允墨自己纠结了一会儿,长吐一口气便恢复了常态。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该干嘛的干嘛去也。 紧张的一天过去了,夜色降临,我这一晚也是难以入眠,在床上滚了数圈后决定去外面晃一圈。简单披了件外衣,便轻手轻脚走了出去。月色很亮,可以清晰的看到走廊和院子里的花草,春天的夜里还是很凉的,我不由缩紧脖子。赫然发现走廊的前端有一个不明物体,发出细微的响动。好像是个人,我壮着胆子向前走去。 “皇……上”赫连允墨披散着长发,衣着单薄的坐在走廊的地面上,独自对月斟酒。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孤独,而俊逸的身影在月光的映衬下有着清冷的美感。 “尹文,你来陪朕喝酒。”他的眼中有着数不尽的落寞。 “啊,你又喝酒。”上次喝酒把整个承阳殿搅得鸡犬不宁,“你忘了上次的事啦?” “哪来那么多话?不喝酒快走开。”酒量那么差却偏要喝,明显有些醉了。 “好,我喝。”我夺过他手里的瓷杯,一口喝下去。喉咙和食道一下子变得热乎乎的,好辣! “好酒量。”他看着我皱眉,开怀的笑了起来。“怎么了?” “第一次看你这么笑。”我看他的笑容一时有些震惊“你笑起来很帅啊。”我咧嘴傻笑。 “敢这么跟朕说话的就只有你了”他摇头,“不怕掉脑袋?”故意眯起眼来。 “如果你要杀我,我早死了一百次了。”喝了酒,我比平日里更加放肆起来。 “哼。看来你不笨。”哼你个头啊!“第一次碰到你的时候,你就是没大没小的。” “额……”那是因为觉得你面熟。 “其实,朕并不讨厌你说话的口气。”是吗?谢谢你啊。“有件事想问你,能如实回答吗?”忽然他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什……什么?”心虚…… “你的那条项链,到底是哪里来的?”那条红宝石项链,究竟有什么玄机? “晓月给我的。”我镇定的回答。 “晓月是谁?”他忽然激动地抓住我的双肩。 “晓月是……我儿时遇到的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女孩?”他若有所思。 “那条项链到底有什么?”为什么赫连允墨会知道无月的项链? “是那个人留给朕和六皇子的。”他的眼眶微红。“一人一条。”他从衣襟里掏出和我一模一样的项链来。 “啊?”这岂不是说,无月就是六皇子!?不可能,无月从来没有提起过。 “那个女孩现在在哪里?”他眼神热切的看着我。 “不知道,我后来没见过她了。”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的没有说出真相。赫连允墨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变得失落至极。 “朕,是不是做错了?朕如果不当这个皇帝……”转过身去沉默了许久,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我。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我坚定的大声的说,“你是个好皇帝,我亲眼看到国泰民安的盛况,亲眼看到你为了朝政劳心劳力,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皇帝。” “尹文……”他震惊的看着我,随之轻笑,“听你这么说,朕松了口气。” 我脸颊有些发烫,为了掩饰尴尬,又喝了一口酒。 “但是朕不是个好哥哥……”他直接拿起酒壶灌了一口酒,“朕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弟弟……”我不知怎么安慰,只是沉默着轻轻拍他的背。“今天,有大臣来报告说,找到六皇子了。朕既高兴又害怕,怕这消息是假的……” “也许,这是真的……吧”所以他今天表现得怪异。 我们都沉默下来,周围变得出奇安静,我的眼皮变得出奇沉重。 “那天,是你帮朕更的衣?”赫连允墨轻声问。 “嗯?哦~”我其实听不太清楚,敷衍他。 “尹文……”他还不收声“是月把你带到朕身边的吧……”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钗头凤(一)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等等,那个人是谁?六皇子又是怎么离世的?我努力想睁开眼,找回最后一丝清醒。但是,眼皮实在很沉,而且此刻感觉很安心。赫连允墨紧挨着我,温和的体温和清冷的香气围绕着我。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睁开眼看到的是明黄色的纱帐。我又躺在赫连允墨的床榻上,而他则躺在我的左侧。纤长的睫毛微微翕动,淡粉色的嘴唇弯成不易察觉的弧度,第一次静距离看他的侧脸,瓷雕般精致的脸。 “唔……”像是察觉到我的注视,“尹文……”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一起躺在这里?喉咙好痛,糟了,肯定是着凉了。 “怎么了?”看我皱眉,他紧张的将手掌覆在我的额头上,“好烫。你发烧了。” “诶~”我下意识的向床的里端退去,偷偷朝被子里看了一眼,没有不该发生的事。这一切被赫连允墨一眼看穿。 “朕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你放心。”他眼里的温柔褪去,口气不佳的说道。“你躺着,朕让人去传太医。”说完利索的起身下床。我伸手触碰自己的脸颊,烫得吓人。试图探起身子,却觉得浑身无力,手脚绵软。只得乖乖躺着,回想他刚才紧张的神色,他手心的温度,好像脸颊更加发烫了。 “来人!传太医。”他披上一件锦袍,对着门外喊道。 “皇上……”我想起昨晚的疑问。 “别说话了。”他蹙眉走到床前,轻轻坐在床沿上。 “不,我有事要问你。”我的声音沙哑像被人掐着喉咙,“那个送你项链的人是谁?还有……六皇子怎么离世……失踪的?” “这……”他的脸色一僵,“是朕的……母后送的。”似乎经过了些许思想挣扎,再次开口“六皇子是被朕……逐出宫的。” “皇上……你为什么……”说出这些对他来说好像是被人扎了一刀般,神情痛苦阴霾。六皇子是被逐出宫的……回想起遇见无月的时候,他独自在树下垂泪的情形,我的心一直往下沉。 “后来朕的探子回来说失去了六皇子的行踪,朕就认定……他已经离世了。”赫连允墨起身眼神空洞的看向远处。 “为什么不继续找?”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亲弟弟逼上绝路? “朕不能……”像是自言自语般。 “六皇子的名讳是?”不要是无月! “赫连……睦月。”赫连允墨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尹文……”似乎有话要说,他却欲言又止,神情忧郁的看着我。 而我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赫连睦月……无月……如果无月就是六皇子,他肯定经历了很多苦痛。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家人,无处可以栖身。 “咳……咳”我剧烈的咳起来。 “尹文!”耳边传来赫连允墨焦急的呼喊,我说不出话来。“太医!太医还没到吗?” 我闭上沉重的眼皮,睡意袭来。 “皇上,绛妃娘娘吃了这帖药就会退烧的。”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来人,去把药煎了。” “皇上,臣能留下来照顾绛妃娘娘吗?” “也好,你留下吧。”迟疑了一下,赫连允墨答道。 “银杏,帮着南宫太医照看绛妃。” “是,皇上您该上早朝了。” “嗯。朕知道。”一阵脚步声后房间变得出奇安静。 “妙儿……”那个熟悉的声音轻声呼唤。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 “小晄……”眼前的男子才分开不久再见,已经完全脱去了眉宇间的稚气,目光温柔坚定,面容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昏昏沉沉的我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来。“你好吗?小唯好吗?” “我们都很好。”他淡淡笑着。 “凌王府都好吗?” “一切都好。”他轻轻握住我的手。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太久没有外面的消息了。 “可是妙儿,你好吗?小晄露出担忧的神色。 “好。”我还好,我对他用尽全力微笑着。 “妙儿,我还有些事要做,得走了。我会再来的,记得我随时都在。” “嗯。” 我喝了小晄开的药又睡了会,直到赫连允墨从早朝回来。 “尹文。”他有些急切的推门进来,快步走到床前。 “……” “身体好些了吗?”故意正色问。 “好多了。”感觉烧退了,不愧是小晄开的药。 “你……好好休息。”他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好。”不等我说完又快步走了出去,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到了傍晚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却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刚刚起身离开床,有人推门进来。 “你怎么起来了!”赫连允墨责备着,扶住我的手臂。随后又像是触电一样,甩开我,害我差点摔倒。“对不起……”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我睁圆眼睛看着他。赫连允墨居然向我道歉了? “皇上……” “对不起,是朕害你发烧的。”他低声说,“你会讨厌朕吗?” “什么?”这个世界真的是癫狂了,这个不可一世的人,面带羞涩的问我,会讨厌他吗?“我没有那么小心眼,不会因为这样讨厌皇上啊。”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全部的朕。”他有些狼狈的说。 “我……”我直视他没有神采的双眼,“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你……”他微微睁大双眼,“自以为了解朕吗?” “我看到的皇上,绝不会让我觉得讨厌。”只是用冰冷无情的面具武装自己,心还是温暖柔软的。“我相信你。” “你……相信朕?”他有些震惊,定定的看着我,接着嘴角微微扬起,温暖的微笑着。我用真诚的笑容回应他,忽然,他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向他身边。 “唔……”柔软的唇瓣夺去我的惊呼声,身体一时僵硬,他的吻霸道却不粗暴,一股暖流贯穿身体,我脑子一片空白。 “尹文,一直留在朕的身边。”他紧紧抱着我,清冷的香气充斥我的鼻息。我的心脏忽然一阵绞痛,因为这疼痛我立刻清醒过来,用力推开他。 “怎么了?”他立刻过来扶我,“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没事……没事”我下意识的与他保持距离,说也奇怪,这疼痛很快消失了。“可能是饿的。” “饿的?”他很无奈的叹口气,“今天没好好吃东西吧。” “嗯。”我满脸堆笑。 待续…… ------------ 钗头凤(二) “绛妃娘娘。”这天,赫连允墨上早朝的空闲,我和平日一样,正打算休息一下,银杏走了进来。 “有事?”我放下手中的茶杯。 “有个小太监说是送东西过来给娘娘。”银杏身后站着一个少年。 “奴才叫偆官,娘娘可还记得?”少年呈上一条帕子,我一看,是娘亲亲手绣的那条,不知何时丢失了。想去找,转眼又忘记。 “偆官,谢谢你。”我欣然接过帕子,想起自己曾许诺不会亏待他。这孩子挺机灵讨喜,想必是有跟随我的意思,毕竟这承阳宫尽是高层的宫人。“你愿意留下来吗?” “谢娘娘!”偆官似乎很惊喜,“奴才愿意一直伺候娘娘。” “偆官,你跟着小桃出去吧。”银杏和善的微笑。 “是。”毕竟是小孩子,欢欣雀跃的走了出去。 “娘娘,银杏有事要和娘娘说。”我收回视线,发现银杏神色有些严肃。 “什么事?”我也不由紧张起来。 “事情可能有些唐突,娘娘请见谅。”她轻吐一口气,眼睛看向远处。“我从前是先帝的侍女,先帝驾崩,我被指定陪葬。是皇上救了我,并且留我在身边。” “诶?”我睁大眼睛看着平静的银杏,陪葬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是极其残忍不人道的行为。 “皇上救我只是因为我曾经帮过被大皇子欺负的六皇子。” “大皇子?”我没听说过。 “嗯,皇上登基前一年因病辞世了。” “你想说的不止这些吧?”银杏不是喜欢随便闲聊的人。 “其实皇上当时救下了所有陪葬的侍女,但是其他人陆陆续续出了宫,只剩下我在皇上身边侍奉。” “皇上不让你走吗?” “不,是银杏自己要留下的。我想报答皇上,而且如果我走了,皇上连可以说几句家常话的人都没有了。本来,我愿意一生伺候他,可是我有个怎么也放不下的人……”银杏的笑容苦涩中透着丝丝甜蜜。 “银杏……”我握住她的手,“你应该去找他。” “娘娘,有你在皇上身边我才可以放心走。”银杏眼中闪着泪光,“这么多年,我其实心里把皇上当做自家弟弟一样。实在是不忍这样走,虽然皇上时常劝我走,还发过脾气……” “我肯定替代不了你。”银杏对赫连允墨喜好的了解甚至超越其本人,“但我支持你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争取……幸福?”银杏不可置信的重复这两个词。 “对!你值得!”我情绪高涨,用力捏了她的手心。银杏可以有机会争取幸福,我很替她开心,但同时又十分羡慕,羡慕到嫉妒! “娘娘……”银杏有些惊恐的看着过于激动的我。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稍稍平静下来问。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个绸缎商人。” “银杏,祝你幸福。”我掩藏自己的落寞,笑着说。“皇上会不会在你走后躲在被子里哭呢?” “娘娘,休要胡说。”银杏佯装生气,却止不住笑意。 银杏走的那天下着绵绵细雨,赫连允墨说什么也不肯走出房间,只是让我交给她一个包裹。当我们送走银杏,我推门进去,他反手站在窗边静静注视着外面。他一直一个人承担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孤独与疲惫,他的心里似乎还有些无法化解的伤痛,烙印在他紧蹙的眉间。 “皇上。”我轻轻走到他身边,这个人就是让人不忍心对他不管不顾。 “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多久。”他转头看我一样,又将目光转向窗外,嘴角微微上扬。 赫连允墨有时还会不经意喊银杏的名字,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已经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之后的一天,赫连允墨下了早朝后整个人心不在焉,凭直觉,又发生什么事件了。 “皇上,喝杯茶吧。”递上他最爱的雨前龙井,他接过去喝了一口,叹了口气又放下。“皇上,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朕没事。”看着像没事吗?真是的,银杏走后我的工作量邹增,大事小事都要留心,还得保持平静的心情对待这位皇上大人。“你们都出去吧。”他忽然冷着脸说道。 “是。”我正要跟着一众侍女出去,赫连允墨又发话了。 “尹文留下。”一贯的不容拒绝的语气,我走到他身边径自坐下,我们独处的时候我是不顾什么君臣之礼的。 “皇上,有人求见。” “跟朕去前厅。”他拉起我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诶?”由着他拉着我的手穿越长廊和庭院,他走得有些快,我一路小跑。这让我想起那个夏日傍晚,孙念青也是这样拉着我,穿越大街小巷,去海边看落日。 到了门口,他捏紧我的手,随后慢慢松开,先一步走了进去。不知为什么,我变得十分紧张,举步维艰,手心冒出细汗来。我第一次来前厅,赫连允墨会客侍女都是不得打扰的。小心翼翼走进那扇门,赫连允墨表情震惊的定定看着站在厅里的人。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个人有着惊为天人般的容貌,樱花花瓣似的唇瓣弯成优美的弧度,一双桃花美目却毫无笑意。这是张不管看几遍都找不到瑕疵,不断出现在我梦中的脸庞。六皇子,真的是无月……赫连睦月…… “皇上。好久不见。”事先打破沉默的是……赫连睦月,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我像是忘了自己在哪里,忘了自己是谁,只知道盯着他看。他只是像往常一样玩世不恭的笑着,目光掠过像石头般的我。 “月……”赫连允墨恢复往常的冷静,只是淡淡说“你回来了。”…… 为什么?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他却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好像瘦了些,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呢? “月,你今天先留下吧。”赫连允墨有些不自然的说,“晚上一起喝几杯。” “恭敬不如从命。”这对兄弟的重逢没什么激动得热泪盈眶之类的,只是像是陌生人一样寒暄了几句。赫连睦月虽然笑着,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笑意。 “你一直盯着我看,我会害羞呢。”赫连睦月将目光停驻在我身上,笑得妖娆。赫连允墨也蹙眉看着我,似乎在询问我为何这样失礼。 “尹文,你在干什么?” “回皇上,因为……六皇子长得太好看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沉住气~ “嗯哼,还不快去沏茶。”赫连允墨此刻的眼神夹杂鄙夷和些许不悦。 ------------ 漩涡(一) “不放!”赫连睦月目光如炬,语气十分坚定。我知道这一次是拗不过他的,他一向温润如水,极少这样咄咄逼人,至少在我面前是如此。 “我再强调一遍……”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是……”还没有说完,被柔软的唇堵住了声音。 “放你走是我做得最后悔的事情!”他用力的说,“我想与你厮守至死,就算短暂也好。” “你心里的那个紫衣女孩是良珂对吗?”我反而向他靠近些,几乎要碰到彼此的嘴唇,掩盖眼里的感动。 “并非世俗的男女之情。”他似乎有些错愕,“妙儿,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 “我不懂,我很世俗……”其实,我只是有点介意,有人比我先走进你的心里。他的表情变得僵滞,像是听不懂我的话。 “如果这样,我愿意除去关于她的记忆。”他垂下眼,睫毛轻轻颤动。 “我……”为什么这么固执?什么时候你的感情已经如此深沉? “尹文……”忽然间房门被一把推开,赫连允墨脚步不稳的走了进来。趁着赫连睦月走神之际挣脱他的钳制。 “皇上。”我对一脸醉意的赫连允墨挤出一丝笑容。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赫连允墨的脸颊被酒气染成绯红色,但还是没有失去帝王的凌冽气质。 “六皇子对宫中构造已不熟悉,妾身正好遇见迷路的六皇子,故带路至此。”不知不觉中,撒谎成了我的特技。 “带路?”赫连允墨用手托着额头,掩住了他此时的神情。 “正是!”赫连睦月对我微微一笑“劳烦绛妃娘娘了。” “夜色已深,都该歇着了。”赫连允墨揉了下太阳穴说道。“尹文,扶朕回寝宫。” “是。”我乖顺的垂首,上前轻轻挽住赫连允墨的胳膊。回头看一眼赫连睦月已恢复常态,微微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尹文。”赫连允墨声音低沉,“以后带路可以差宫人去。” “是。”月光下,我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回寝宫的路竟也是漫长的。在听到那番话之后又怎么能平静,“我想与你厮守至死,就算短暂也好。”脑海中再重播这句话,却是泪决堤。一滴两滴,滴在鞋面上。 “尹文……”赫连允墨忽然转身,轻轻抱住我。“朕变得好生奇怪。” “皇上哪里奇怪?”我顺势偷偷拭去泪水。“妾身以为您是醉了。” “朕喝了那么多酒,却是越来越清醒。”他的手臂略微加了点力道,“除了你,朕谁都不要!” “皇上……您喝多了,快些回寝宫歇着吧。”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这是好运吗?被这两个有王子病的真正的王子所爱? “朕要你今晚侍寝。”侍寝?你居然可以这么大庭广众的说出来了?等一下,这厮的眼神可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感觉。 “来人啊!”皇上大人,妾身现在可没有精力跟你玩。“来人啊!” “你喊人做什么?”赫连允墨满头雾水的干瞪我。 “还不快把皇上抬回寝宫,没见皇上喝多了吗?”“是!皇上,冒犯了!”他还是没有缓过神来,眼见几个护卫抬起他便快步走去。 “朕没醉,放朕下来!”他这样一吼,反而促进了那些护卫的行动,加快步子向寝宫走去。“你们这些庸才,放朕下来!”他有些气急败坏了,暴躁的挥舞衣袖“尹文!尹文!” 我们的皇上估计不曾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场闹剧的主角。这里废弃以往以来用第一人称叙述的方式,改为第三人称,这样可以从客观角度流畅的发展下去。 尹文脂妙回到自己的寝室,摘去假面,露出隐藏已久的忧伤神情。今夜竟会发生那么多事情,脂妙感觉自己仿佛跌进了一个漩涡,越陷越深。一时间,有些乱了方寸,这么久以来苦心经营的安宁,几乎要被打破。缩在床的一角,她反复坚定着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也要维持现状,但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睦月的话语,浮现他的眼神及表情。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于赫连允墨与赫连睦月也一样。三人各怀心事,辗转难眠。 到天蒙蒙亮的时辰,脂妙终于入睡,而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心中惊呼不妙,匆匆起床洗漱,赶到膳厅时皇上大人脸色不善的瞪着她。转而又叹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六皇子却恰恰相反,看似心情颇好,只是眼圈有些发黑,虽然憔悴却丝毫不影响其秀色可餐的容颜。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昨晚的一网深情不见踪影,只是一贯玩世不恭的浅笑着。脂妙很是怀疑自己昨晚是被这对奇葩兄弟给整了。 “娘娘为何站在一边,不来同坐。”赫连睦月优雅的喝着燕窝红枣羹,眼中带笑的看向脂妙。 “过来坐。”皇上大人连眼都不抬一下,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是……”难道还在为昨天的事情恼火?脂妙暗暗观察了一下,小心翼翼坐到离两人最远的位子上。 “皇上与娘娘平时用膳也隔这么远吗?”赫连睦月笑得揶揄。 “都是朕平时太宠着她了,这丫头有些古灵精怪的。”赫连允墨皮笑肉不笑的睨了一眼脂妙。害得脂妙差一点被一块芙蓉糕噎到,憋红了脸。“爱妃没事吧?来,喝点燕窝羹。”赫连允墨递来一碗汤羹。脂妙睁大一双眼睛,眼珠滴溜溜转,眼神复杂。 “谢皇上!”之后忽然变得沉默起来,脂妙几乎不抬头,默默吃着离自己最近的糕点。但是这沉默让时间变得漫长,脂妙总感觉自己头顶上有两道炙热的视线。为了缓解自己的不自在,她试着改变下坐姿,然后悲剧发生了。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打破了沉默,侍女们顿时花容失色。别扭的两兄弟不自觉丢开筷子调羹。脂妙从凳子上滑了下来,凳子被弹到身后,而她摔了个四脚朝天……臀部传来的剧痛是第一感官,其次脑中的第一反应是,好想消失~tt 为什么自己总是喜剧女主角?尹文脂妙悲情的想着,躺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尹文!”“妙儿!”几乎是同时的冲上来。 尹文脂妙于是顺水推舟,两眼一闭,故技重施…… ------------ 漩涡(二) 很快御医被召见,脂妙被一群宫人七手八脚抬往寝室,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惭愧的想,又让宫里多了出闹剧,也许终有一天,皇上会下令:将这个麻烦精拖出去给朕砍了! “尹文怎么样?”在御医把过脉之后赫连允墨关切的问。 “脉象平稳,并无大碍。”这声音分明是南宫晄,脂妙张开一直眼,想偷偷看一眼。这个小动作完全被南宫晄及赫连睦月看在眼里。“但需要稍作观察,开几副安神药。” “那她为何还不醒?”只有皇上大人,以为她是真晕了。赫连睦月坐在一旁,摇头微笑。 “娘娘需要安静的休息。”南宫晄眼板有眼的说。 “皇兄,我正好有事要说,留下御医再‘稍作观察’可好?” “也好。”赫连允墨叹了口气,欲随着赫连睦月出门去。“南宫,你好生留心尹文,朕去去便来。” “是。”待到赫连两兄弟一走,南宫晄支走侍女笑着走到床前。“妙儿,皇上走了。” “小晄!”脂妙弹坐起来,一把抱住南宫晄。 “丫头!你又出什么乱子了?”南宫晄温柔的摸摸脂妙的头。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别说那么晦气的事嘛~”脂妙吐吐舌头,用明快的语气说。 “是啊,明明在一个宫里,见面却这么难。”南宫晄感慨道。除了被皇上直接召见,不是宦官的御医是不被允许随意出入后宫的。 “对了,我爹娘和小唯可好?” “小唯很好,一直很挂念你。”南宫晄微笑,“我也只是每月出宫2次,但是凌王有书信托我给你。这一年来三位藩王的权力被明显压缩了,别说出入皇宫,连书信都是被限制的。然,其中夏侯家族所受的影响最小。宫外有很多流言,说是 淑妃十分受宠,皇上格外开恩。”自家也受牵连,南宫晄却表现得很平淡。 “好像是这样呢。”脂妙把信捂在胸口,满不在乎的说。 “你还好吗,妙儿。”南宫晄心疼的看着脂妙。 “挺好的。”脂妙从不在意恩宠什么的,无非是想平静度日。她乖巧的笑着,掩藏眼里的忧郁。“小晄,你在宫里都还好吧?” “嗯,宫里很有趣。而且藏着许多外面没有的医书,听说还藏着小唯的爹留下来的医书。”南宫晄目光闪闪发亮,“妙儿。”忽然又温柔的微笑起来。 “怎么了?” “我和小唯下个月准备成亲了!” “真的吗?”脂妙惊喜的看着南宫晄,既感觉感动快乐,又有些所不清的酸涩失落。眼泪代替她此时的千言万语,她想说恭喜你们真替你们高兴,还想说好羡慕你们,可以双宿双栖。还有,感觉自己终于被他们丢下了,留下自己陷在漩涡和枷锁里。又鄙视自己怎么可以除了高兴还有别的情绪在里面。 “傻瓜,你为什么要哭?”南宫晄笑着拍拍脂妙的肩膀。 “呵呵……”脂妙大笑着,眼泪也流得更加汹涌。 “妙儿,皇上估计也要回来了,你躺下吧。”南宫晄为她拭去两颊的泪水,“明天我会再来的。” “嗯。”脂妙点点头,将信件藏在枕头下,乖乖躺下。不知道赫连睦月将皇上支开是为何事,脂妙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不过片刻,赫连允墨推门进来,脂妙继续装晕。 “皇上,臣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无大碍。”南宫晄恭敬的说。“臣明天将安神的方子配好带来。” “嗯,准了。” “臣,告退。”南宫晄做了个揖,退出房间。 刚刚赫连允墨是只身进门的,赫连睦月不知去向。许久没有感觉到睦月的声音气息,脂妙知道,他没有再进来。心里便觉得十分沮丧,失落。他走了吗?丢下我了吗?干涸的眼角,又滑下泪水来。 “尹文,怎么了?”这回却没有逃过赫连允墨的眼睛,“快!拿热的汗巾来。”脂妙感觉脸颊有温柔的热量传来,缓缓睁开眼,对上赫连允墨怜惜的眼神,有些震惊。 “皇上……”她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心里有暖意流过。皇上正亲手为自己擦脸,动作很轻柔。 “醒了?”然而,这一时刻又恢复以往的威严,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呃……对不起。” “哦?为何道歉?” “妾身总是惹皇上不开心。”脂妙一脸愧意。 “非也!”赫连允墨叹气,“朕并没有为此不快。”皇上居然说没有不快,早上餐桌上明明黑着脸。脂妙眨巴着茫然的双眼,独自纳闷。“罢了。”赫连允墨眼带笑意,“不过你得补偿朕。” “皇上,这句话听起来很邪恶,您的表情也很邪恶。”脂妙将脸缩到杯子中去。 “混账!”赫连允墨一把拉下被子,迅速的吻向藏起来的嘴唇。脂妙睁大眼睛,整个人直挺挺的躺着。赫连允墨本来只是想略施惩罚的浅吻。却不曾想,不受控制的想要更多,舌头灵巧的勾勒着那片柔软的娇唇。乘其不备又钻进她口中,与她的舌头纠缠不休。直到感觉自己的身体中燃起一团火,下身有些胀痛,赫连允墨才推开脂妙。光是接吻,自己居然就这么有感觉,而且有些失控。赫连允墨对这样的自己还有些接受不了。 “今天就到这里。”赫连允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差点喘不过气来的脂妙。皇上的吻技……超凡脱俗……而且霸道,强势,毫不犹豫……脂妙不得不承认,刚才并没有很抗拒,甚至是有那么点动心的。 “六皇子……”脂妙问等在门外的侍女,“离开皇宫了吗?” “是的。刚刚被皇上封为王爷了,现在已经移驾去王爷府了。”本来让成了年的皇子就已经不该呆在宫里了,何况是曾经的皇位竞争者。自然是给个虚衔,打发得远远的,再也没有争夺皇位的可能。 “我要休息了,谁也不要进来。”脂妙拿出枕头下的书信来。是凌王的亲笔信,信中说王妃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很是担忧。也提了一年来家族的衰落,以及想要隐居的愿望。还有厚重的亲情以及想要再见一面的心愿。读完信,脂妙感觉十分惆怅,也加深了对凌王府上下的挂念。她默默筹划着向皇上讨得一次探亲的许可,昏昏沉沉睡去。 ------------ 君心所向 夜已深,夜莺不知倦。声声孤寂,勾起思念。脂妙着一件曳地纱裙,倚在窗前,寻找那冷清的声音来自何处,远远看到一个身影向着自己的房间靠近。 “皇上。”她不慌不忙的欠身施礼。 “怎么穿那么单薄?”赫连允墨上前扶她起身,脂妙真真实实感受到他手掌中的温度。 “总觉得晕晕乎乎,心中燥热。” “身子完全好了吗?” “好了,脂妙实在该罚,总是搅得鸡犬不宁。” “是该罚……”赫连允墨似笑非笑,“这回你准备受什么罚?” “我……”脂妙为难的看着赫连允墨。 “不如……伺候朕沐浴吧。” “伺候皇上沐浴怎算得惩罚?是奴婢的荣幸。” “今天是怎么了?倒说起恭维话来了。”赫连允墨蹙眉,语气冷了几分。 “皇上,时辰也差不多了,入浴吧。”脂妙只是微笑。 “嗯。”赫连允墨伸开双臂,“替朕宽衣。” “是。”脂妙用葱段般的手指,轻轻的解开腰带,打开暗扣。赫连允墨直直盯着她看,两人的距离很近,他可以闻到脂妙散发出的若有似无的香气。在脱去亵衣时,脂妙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的近在咫尺暧昧气息,让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赫连允墨轻轻推开她的纤纤细手,利索的脱下亵衣。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亵裤,他身型精瘦,却并不是弱不禁风。他推开通向浴池的门,宫女们正在撒花瓣。 “都下去吧!”他脱下最后的衣物,跃入池中。“还不快过来伺候朕。” “是。”原来皇上是这么率性而且……性感……被池中的热水浸润,赫连允墨的肌肤显出健康的酡红,晶莹的水滴缀在发间,美得晃眼。 “为何这样看着朕?”赫连允墨挑眉。 “因为皇上很好看。”脂妙觉得反正脸已经够红了,再让人脸红的话,她也能说得出口。 “哼。”赫连允墨似乎听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大笑起来。“哈哈哈!” “怎么了?”脂妙有些慌乱。 “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你是朕的妃子。”赫连允墨收起笑,腕上一使劲,将脂妙拽入水中,水花四溅。 “啊……”脂妙被吓得不轻,眸中充满惊惧,瞪大双目看着笑得邪佞的赫连允墨。又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赫连允墨的脸,他们是那么相似,相似到她总是有种错觉。好像眼前的人是孙念青,她不由伸出手指,忘了羞赧。细细拂过他的眉眼鼻梁,停留在他的唇上。 “脂妙。”赫连允墨的眼中带着愠怒,用力抓住停留在他唇间的纤手。 “啊,皇上,好痛!” “你看着朕的脸,却在想着别的男子!你是在拿朕和他作比较吗?”赫连允墨看着脂妙疼得蹙眉却并不放手。 “唔……”不容脂妙做出反抗,赫连允墨就吻上了她的嘴唇,她想往后退,却无处可退,身子被死死抵在浴池壁上。 “除了朕你居然在想别人?” ------------ 夜太漫长 “皇上,不要在这里!”近乎是哀求,双手被反剪,脂妙无助的再次流下眼泪。 “朕也不喜欢在这里,就如你所愿吧!” …………………… “皇上……不要了……放过我吧……啊……” “嗯……”赫连允墨完全不理睬她的哀求,“休想!” 夜太漫长,脂妙已经记不清赫连允墨要了自己几次,她累到想一头撞晕在床头上。她暗暗佩服赫连允墨的过人体力,并且对此恨得咬牙切齿。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赫连允墨搂着脂妙沉沉的睡着了。 待到醒来,脂妙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但是背部很温暖。原来赫连允墨一直抱着她,他还在睡,耳边有他均匀的呼吸声。试着挣脱他的怀抱,却动弹不得,扭了几下,顿觉浑身酸痛。想起昨晚的种种,她又羞又恼。抓起他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就是一口。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恼羞成怒,拼命扭动身体。 “别乱动。”赫连允墨带着鼻音说,“朕没有精力再来一次了。” “快放开我,我要去小解。”脂妙脸蛋通红的抗议。赫连允墨这才懒懒的松开手臂转过身去。床榻上残留着水迹,还有一滩粉色的痕迹,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 赐为贵妃 赫连允墨比平时多睡了好些时辰,满朝文武在朝堂中议论纷纷。他迟迟不现身,现身也是一副十分困乏的模样,经常走神。早早的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退了朝,很多人都表示诧异。这位勤政的皇帝,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下了朝,他第一件事就是回自己的寝宫。 “朕赐你为绛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还要什么,尽管说。”脂妙刚刚梳洗好,一副慵懒模样。“珍珠,从今往后你就伺候贵妃,相伴左右。”这位珍珠姑娘打小便伺候皇帝,因为心思细密,做事稳妥,一直受重用。 “谢皇上,臣妾什么都不需要。”一片盛情,却只换来她波澜不惊的神色。 “有需要就跟珍珠说吧。”赫连允墨并不动怒,依旧是眼中带着宠溺。 不久,宫内里就都传开了,那个本来不讨喜的尹文脂妙,摇身一变成了贵妃。皇上对她是百般宠爱,甚至不惜倾尽国库,只为博美人一笑。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六王爷府中,赫连睦月静静听着探子的来报,似笑非笑。优雅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时杯盖却碎成了几瓣儿。 “我的妙儿成了贵妃,可喜可贺。”他浅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脂妙得了赏赐,却一点没有喜悦的神情,反而终日叹气。南宫晄奉命来为她开调理身子的药方,却不像别人般眉开眼笑的恭喜她。 “妙儿,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这么做。”南宫晄神情有些惆怅,“你始终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只有你知道我。”脂妙惨然一笑,“如今时局紧张,讨伐王侯随时可能发生。我若不得权势,只怕到时候只能手无策。” “妙儿身在深宫却能透析时事,果然冰雪聪明。”南宫晄发自内心的赞叹。 “我天天在皇上身边,多少能听到些风声,虽然皇上有意支开我。我也能猜到几分了。” “但是,妙儿……”南宫晄看着她微蹙的眉头,欲言又止“你没事吗?” “本来,我便是皇上的嫔妃,早晚的事。”脂妙一副若有所想的样子“我只是想拖延着,但是再拖,也等不到什么了。” “妙儿……”南宫晄看着这样的脂妙,心隐隐作痛。 “小晄,谢谢你还叫我的闺名。”她振作精神,报以一个苍白的微笑。 “皇上驾到。”在门口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臣参见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 “都起来吧。”赫连允墨刚从书房过来,一脸疲倦。“南宫晄,贵妃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回皇上,没有大碍,只是不宜操劳。臣已经开了安神的药了。” “嗯,你下去吧。” “是。” “脂妙。”赫连允墨抓过脂妙柔软的手掌,握在手心。 “皇上,你的好烫,你发烧了。”脂妙将自己的手背贴在赫连允墨的额上,温度烫手。“快躺下!” “脂妙,你的手凉凉的好舒服。”赫连允墨将她的手贴在脸上,笑得像个孩子。 ------------ 为何心不痛 “皇上,臣妾马上去请御医。” “不用了,只要你陪着朕就好了。”赫连允墨抓着脂妙的手不肯放开。 “皇上,龙体为重啊。” “……”床上的人完全无动于衷,闭上双眼静静躺着,估计是因为高烧昏睡过去了。脂妙叹了口气,任凭他将自己微凉的手捂得发烫。 “珍珠。”脂妙朝着门外说道,“让南宫御医快速回来,皇上病了。”刚才其实还想问小晄,为什么昨天晚上心没有绞痛,明明无月说过吃下红鸾果,就中了宿命之毒,此生此非他不可。但如今,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红鸾果也就是一个传说罢了。 小晄开了药,让宫女仔细煎熬,不多时便送到床边来。赫连允墨还在昏睡,他的睡脸要比醒着的时候平易近人许多。脂妙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很平静,虽然心里始终空荡荡的,起码是心安理得的,守在丈夫身边。而不是虚无缥缈,抓不住放不下的爱情。 真的,在这个安宁的上午,脂妙觉得是进宫以来最舒心的时刻。她虽然决定要为了凌王府上下抛弃自我,却还是常常幻想能再次见到无月。当她真的见到时,发现他不再是她爱的那个男子-秦无月,他是赫连睦月。在忘忧森林中的一切那么历历在目,却已面目全非。她知道,无月绝不简单,他内心的世界回想起来,她从来没看透过。 所以,现在对于脂妙,也没什么不好的。赫连允墨那么宠她,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皇上醒了?”脂妙用手背试探赫连允墨的温度,“烧也退了。” “好苦。”赫连允墨感觉到嘴里残留的药香和苦涩滋味,皱了下眉。 “喝些蜂蜜水吧。”脂妙拿起调羹喂他喝,他喝了一口,还是皱眉。 “一点都不甜。”说罢拉过脂妙就吻下去,舌头灵巧的探入她口中。“嗯,好甜。” “皇上……”脂妙红着脸轻轻推开赫连允墨。他却心情大好,好像病也完全痊愈了。 不久宫内外又传开了,皇上专宠绛贵妃,皇宫之中,都围着她转,风光无限。那些长时间得不到皇上宠幸的妃嫔,都嫉妒疯了。有些自从选秀进宫,还没见过皇上的模样。 “脂妙,给朕生个龙子吧。” “这个……日后再说也不迟啊……” “不行,现在就要。” “皇上,现在是大白天……” “嗯,朕知道。” “皇上,你的手……放开……” “不放。” “啊……” ……………… “皇上,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但说无妨。” “我们白天可以去御花园散散步,不要困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 “朕公务繁忙,不想去逛。” “那可以看看书,吟诗作对。” “去书房?那里倒是还没有过,好!” “皇上!”脂妙恼羞成怒,皇上心里似乎只有那件羞人的事。 “皇上!”外面的小太监通报,“淑妃娘娘有喜了,恳请皇上过去一趟。” ------------ 宫斗伊始 “朕知道了。”赫连允墨稍作犹豫。“脂妙,随朕一道去探望淑妃如何?” “是。”脂妙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多少情绪,心里却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 淑妃面色红润,眉间透着喜色,床榻边只有一位宫女和年迈的御医。听闻宫人通报“皇上驾到”,忙坐起身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她低头施礼,瞧见明黄色的袍子,喜上眉梢。笑容却在看到红色裙角时有些僵硬。她抬头依然笑着面对赫连允墨。 “爱妃,可否觉得有何不适?”赫连允墨靠近了些床榻,表情倒也热切。 “托皇上的福,一切安好。”淑妃笑颜如花。 “恭喜……淑妃姐姐。”脂妙总觉得十分别扭,她还是喜欢叫她良珂。 “谢谢妹妹。”她努力保持微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冷意。 “李太医,淑妃的身孕有多久了?”赫连允墨微笑着问。 “回皇上,2个月有余。”脂妙看了赫连允墨一眼,脸色更冷了几分。 “开些安胎的方子好生护理。” “是。” “淑妃,你安心歇息吧,朕一会儿再来看望你。” “皇上,臣妾觉得皇上应该留下来陪着姐姐。”脂妙笑着说。 “不,皇上公务繁忙,不必为了妾身……”淑妃心中虽然惊喜,却忙拒绝。 “难得脂妙一片好心,朕就留下吧。”赫连允墨打断淑妃的话,心里有些好笑,这小妮子也会吃醋。 “皇上,姐姐,脂妙先告退了。”还没等到赫连允墨应允,她便转身走人。才不要看他们你侬我侬的戏码。 赫连允墨任由她独自回去,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微笑。 “皇上,臣妾惶恐。” “淑妃,怀有身孕可得注意饮食,要忌口。” “谨遵皇上教诲。” 赫连允墨嘱咐了太医和宫女要小心伺候,又提到孩子的名字问题,淑妃一脸幸福模样。但是赫连允墨渐渐走了神,他开始想,那个丫头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生气呢?有点想看她生气时鼓鼓的小脸。 “淑妃,朕想起还有一件要事未做,先回寝宫了。迟些再来看你。” “是,臣妾会等着皇上。”淑妃的眸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却还是表现乖巧。 赫连允墨加快了脚步,一路上的宫人见皇上风风火火的样子都很是惶恐。回寝宫却到处不见脂妙的身影,赫连允墨心情不佳的问珍珠脂妙的去向。 “主子说是想独自看樱花,不想任何人打扰。” “连朕也不能?” “主子在绛朱殿的院子里。” 绛朱殿的院子里栽满了鲜红色的曼珠沙华,一番荼蘼景象。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面对着这么艳丽的花,却是十分怅然的神色。曼珠沙华,花落叶才生,叶生花已落,花叶不同生,永世不得见。 刹那间,脂妙好像闻到了那人熟悉的气味。四下张望,却不曾看到有什么人影,嘲笑自己又在妄想。而赫连睦月好整以暇的盘坐在屋顶上,静静的看着恍然若失的小女子。 ------------ 暗波汹涌 “无月。”脂妙忽然轻轻呼喊,连她自己也意外。屋顶上的人更是丢了一贯的满脸笑容,张大眼睛看着颓然站在那里的人儿。 有一瞬间,赫连睦月希望她能看到自己。但是,脂妙并没有抬头,她蹲下身子,抱住膝盖。 从肩膀的微微颤动,可以猜出此刻她正在哭泣。这些日子,她享受着赫连允墨的宠溺,似乎忘了自己心里的孤独感。 他好像是一个港湾,那么广阔那么坚不可摧。她也许是利用了他,但是她知道,她爱的只会是那个人。 感受到淑妃和赫连允墨之间平淡却相濡以沫的氛围,她是嫉妒的。但是,更多的是伤感。 她想起了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的那些过去的日子,与无月耳鬓厮磨的那种亲密感。 那时,她才明白,她的确是中了毒,宿命的毒。赫连睦月看着她颤抖着的瘦弱肩膀,震惊多过怜惜。 明明杀过那么多人,都不曾眨眼,看到她的脆弱,心却揪得紧。原来,设下陷阱的同时,自己已经陷得更深……但是,已经停不下来了,他要复仇。 十二岁那年,父皇病逝,皇位的继承,引起了一场权势之争。明明是同胞兄弟,年仅14的赫连允墨却为了登上皇位,置他于死地。 睦月永远记得赫连允墨坐在龙椅上,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看着他被侍卫拖走。 虽然经过垂死挣扎,毕竟他还年幼,抵不过那么多侍卫。他被人捆住手脚套在布袋里,丢上一辆马车,他一路上都在不住颤抖。 当他被人从布袋里放出来,眼睛就被一道寒光所刺痛。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对他挥起了刀,却在看到他容颜的瞬间,停下了动作。 眼中流露出猥琐,令他汗毛竖立的神色。偶尔他还是会梦到,每次都会惊出一身冷汗,从噩梦中醒来。 那男子粗鲁的将他压在身下,上下其手,他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当男子准备脱去他裤子时,他挣开手腕上的绳索摸到男子腰间的一把短刀,抵在男子胸口。 男子放开他,偷偷摸索着旁边的大刀。他对着男子的胸口狠狠刺下去,血染红了那男子的胸口,他痛苦的瞪大双眼,倒了下去。 小睦月看着自己沾染着鲜血的双手,整个人跌坐在地。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时,天色有些黑了。 他像丢了魂一样,走到河边,用力洗去手上干涸的血液。忽然,河水被全部染红了。 整条河都是血红的颜色,他心里很害怕,朝着河的上游拼命跑去。他看到了红色山坡上长着一颗红色的树,被吸引住目光,不知不觉来到了树下。 这个,莫非就是母后说过的 “天姆树”。小睦月跪在树下,忽然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宿命,仰头看着树冠,眼泪簌簌落下。 当时,他是想结束自己的生命的,若不是脂妙的出现……淑妃等了一晚上,赫连允墨始终没有去。 她哭了,又笑。周围的人被吓坏了,但是没人敢去询问。 ------------ 淑妃之怨 脂妙回去的时候看到赫连允墨书房里亮起了灯,有些意外。原来他没有留在淑妃那里,正好脂妙也想找他谈谈。 “皇上。”她轻轻推门进去,赫连允墨并没有抬头,专注的写着什么。脂妙见他不回应自己,有些不知所措,沉默的站在门口,手扶着门。 “怎么了?”赫连允墨这才抬头,眼中带着笑意。 “我……臣妾想搬到绛朱殿去。”她低头绞着手指。 “为什么?”赫连允墨褪去眼中的笑意。 “没有这种先例,臣妾应该住在自己的寝宫才对。”脂妙把心一横,与他对视。 “是对是错由朕说了算。”赫连允墨语气中带着威严。 “请皇上恩准。”脂妙几乎将头埋入胸口。 “你这是在闹情绪吗?”赫连允墨话中带着冰霜,脂妙抬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啊?”脂妙一头雾水。 “朕允许你偶尔嫉妒发脾气,但是要适可而止。”他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皇上,臣妾没有嫉妒发脾气啊。”脂妙有些语塞,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 “从中午开始还没用膳吧?”赫连允墨看着她嘟起小嘴,怒气也全消了。 “还没有。”脂妙才感觉到腹中空空的,有些饿了。 “银杏,快去让人备膳。” “是。”门外传来顺从的声音。 “皇上,绛朱殿……”不对啊,自己的重点好像被无视了。 “朕也还没有用膳。” “皇上,怎么不早些用膳啊?该饿坏了。”脂妙有些嗔怪他的语气。赫连允墨只是瞪了他一眼,这女人是有多不解风情啊!自己苦苦等她回来用膳,结果她一点不领情。哎,还能指望她什么啊?这样想着,赫连允墨苦笑着摇了摇头。 淑妃看着已经凉掉的饭菜,表情木然,她特意嘱咐让御厨做皇上爱吃的菜色。她的地位自从两个月之前就明显降低了不少,原本极力巴结她的人不知消失去了哪里?宫人对她的态度,虽然不是很明显却日渐冷漠。父亲又时不时对她施加压力,让她一定要想尽办法讨皇上欢心。大家都在谈论、羡慕着尹文脂妙。从以前在书院开始,人们只围着尹文脂妙转。皇上本来对她是疼爱有加的,也会定期来她的寝宫。可如今,就算自己怀了他的子嗣,他也是那么冷淡。 尹文脂妙,实在太可恨了!她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淑妃捏紧了双拳,指节捏得发白。她下定决心,在这后宫中她尹文脂妙就没有夏侯良珂。从此与她势不两立,终有一天要将之逐出宫去,让她远离自己的生活!这样想着,泪流满面的淑妃破涕而笑。 “哈哈哈!”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她狂笑不止。“等着瞧!” 绛朱殿的屋顶上当然已经没有赫连睦月的身影,他回到了王爷府。 “主公。”素衣早在门口守候,“事情已经办妥。” “嗯,辛苦了,退下吧。”赫连睦月没有表现出欢喜,神情疲惫不堪。 ------------ 甄选王妃 “主公,你找属下有何事?”素衣恭恭敬敬的站在赫连睦月跟前。 赫连睦月侧卧在榻上,双目微闭,看不清其中神色。“传令下去,本王要选妃,年满16的都有资格入选。” “主公!”素衣颇为吃惊,怎么想到要选妃了?也难怪,尹文姑娘进宫之后主公都没有碰过女子。之前的侍婢也统统遣走了。 “有话要说?”赫连睦月声音虽然慵懒,却威严不可侵犯。 “属下这就去办!”主公也是男人,想要女子陪伴是再正常不过了。 听闻六王爷要选妃,全国上下年满16的姑娘都红鸾心动。谁不知道这六王爷是容貌绮丽,气度不凡。更何况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嫁给他定是荣华富贵享不尽。那些达官显贵也跃跃欲试,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嫁入王府。他们到处奔走,动用关系,暗中竞争。 “脂妙,听说月正在选妃。”赫连允墨伸出茶杯示意脂妙倒茶,“日后随朕去参加婚礼可好?” “嗯。”脂妙感觉浑身血液倒流,手上忽然一滑,将茶泼到了赫连允墨衣袖上。“啊!对不起皇上!”她慌了神,茶壶掉在地上跌得粉碎。 “不碍事,不要去捡,小心伤了手。” “皇上,臣妾真是笨手笨脚的。”脂妙拿出帕子小心为他擦手,“都烫红了。” “不碍事。”赫连允墨保持着微笑,语气温柔。脂妙看着这样柔和的他心里忽然很愧疚、很酸楚。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 “怎么还哭了?”赫连允墨用温暖有力的手指为她拭去泪水,“朕没事的。”他越是温柔,脂妙的眼泪却更汹涌。赫连允墨被她这样一哭没了主意,于是将她揽在怀里,轻拍后背。脂妙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撕扯着,生疼。 选妃一事由素衣全权代理,他几天来看了无数环肥燕瘦的姑娘画像,脑袋都发涨了。其中还有要送礼巴结的,甚至有人直接给他说媒的,实在恼人。但是主公交代他一定要亲自甄选,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来了。当他心烦意乱抓起一把画像时,目光被底下一张画像所吸引。画像中的女子端庄温婉,眉目中透着秀气,更加吸引他目光的原因是,这个女子居然与尹文姑娘有几分相像。 仔细看画像上的信息,此女为萧员外的小女儿,名唤萧蓝翎。员外吗?官职可以说是偏低的,但主公说并不在乎这些。这姑娘看起来与尹文姑娘相像,主公不会讨厌的。素衣微微一笑,就这么定了吧,他吐了口气,总算可以结束了。他将画像呈给赫连睦月,他只是扫了一眼,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你去安排迎娶吧。”说完便将画像丢到一边。 几日后,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整个京城热闹非凡。王府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喜气,只有主人公新郎官一如往常,一副沉思的样子。 “皇上驾到!”赫连睦月听到有人这么通报着,心想着,她会不会随之而来? ------------ 他的婚礼 “月,恭喜你。”赫连允墨一进王府的大门,便笑容满面,不像他一贯淡泊的态度。 “谢皇兄,请上座。”赫连睦月从容应对,看起来好像他们是相熟的好兄弟。但他的表情在看到赫连允墨身后的女子时,起了点微妙的变化。 “妾身恭喜六王爷。”脂妙莞尔一笑,上前欠身施礼。为了不与新娘的嫁衣相冲,脂妙今天特意不选纱质红衣穿,而是选了端庄厚重的袍子,上好的水粉色缎面,显现出贵气。面如芙蓉,眼如星辰,宾客们都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不愧是深得皇上宠爱的贵妃。 “绛贵妃客气了,承蒙您与皇兄大驾光临。”说的都是客套话,旁人看来并没有什么违和之处。因为他们没有看到赫连睦月灼灼的目光。今天的他穿着红色的衣袍,发髻精心梳过,脂妙发觉这么些日子不见,他多了几分阳刚气,看起来不那么柔媚。虽然美貌不变,说话和动作苍劲了几分。可能是因为他穿的不是平日里那些比女子还要华美的袍子,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月,差不多该请弟妹出来拜堂了吧。”赫连允墨牵起脂妙的手,愉悦的坐到大堂中。 “是,马上就来。”赫连睦月看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微笑着说道。 萧蓝翎紧张得浑身颤抖,由几个喜娘搀扶着慢慢向大堂走去。杨柳腰不盈一握,虽然盖着红盖头,光是身段就让人想入非非。 “睦月的高堂都已离世,长兄为父,请皇兄受臣弟一拜。” “也好,朕替代父皇母后见证月的成家立业,望他们能有所宽慰吧。”赫连允墨眼中闪过一丝感伤。脂妙漠然看着两兄弟之间的“浓情厚意”,总觉得这不真实。两人似乎都在刻意的回避着什么……看着赫连睦月和萧蓝翎一起叩拜,结成一辈子相守的誓约,心还是忍不住会酸涩。脂妙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思考,不要去想。 “各位贵宾,今天不醉不归。大家都随意点!”礼已成,新娘又被带入新房,而新郎还要狂欢一整天。赫连允墨与宾客们谈论着天文地理,不亦乐乎,酒也喝了不少。这样过了几个时辰脂妙觉得十分乏味,独自饮了一杯酒,马上就有些发昏。她悄悄看了一眼与宾客斗酒正欢的赫连睦月,被深深的落寞打击到,脸色显现出疲倦来。头也发晕,周围很嘈杂,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脂妙,乏了吗?”赫连允墨还沉浸在刚才的激烈探讨中,看着脂妙打了个哈欠,随口一问。 “娘娘要是乏了,倒可以去后面的厢房里歇息一下。”赫连睦月闻言,很是热情周到的提议道。 “这……”脂妙看了一眼赫连允墨,征求意见。 “去吧。”赫连允墨帮她理了下头发,“朕该早点察觉的。” “那臣妾去休息片刻,皇上慢用。”脂妙叹了口气,有种解脱了般的感觉。 ------------ 王爷自重 打发走了侍女,脂妙揉了揉太阳穴,将头上的各种饰品逐一取下。终于感觉轻松了一些,王府的厢房布置得很雅致,她在软榻上躺下,舒展身子。 倦意袭来,她合上眼,感觉身子正在往深处沉去。当意识模糊时,她忽然感觉到唇上有温热传来。缓缓睁开眼,是一张放大的俊颜。 “王爷,请自重!”她大力推开赫连睦月,向着软榻的里面缩起身子。他唇齿间的酒香味还残留在她的唇上。 “妙儿。”他无视脂妙的防备,还是慢慢逼近。“啪!”一声脆响打破这房间的寂静,却迎来了更加晦涩难堪的沉默。脂妙的手僵在半空中,赫连睦月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脂妙。 “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样?”脂妙看着发麻发红的手掌,不敢相信自己会打他。“出去,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妙儿。”他神情悲伤,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手指轻轻拂过有些红肿的脸颊,生疼。 “不要再这样叫我了!”脂妙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一眼。可赫连睦月并不乖乖离开,他从背后抱住了脂妙,紧紧的。 “你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你是属于我的。”赫连睦月在她耳边低语。 “请问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脂妙试着挣扎,却无果。 “我爱你。”在这样的不合时机的情况下,他却深情的表白。 “放过我吧。”脂妙苦笑,“我承受不起。” “我爱你。”像是自言自语般,重复着这三个字。 “那你想怎么样?能怎么样?”脂妙冷冰冰的问。“闹够了吗?”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我就会去接你。”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脂妙用尽浑身力气推开他,“既然放手了,又为什么还要再抓着我不放?我其实都知道,你是故意放我走,故意让我进宫。你想要什么?” “……”赫连睦月抬起眼来,他的眼中全是伤痕。脂妙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他,心中不是没有怜悯的。 “王爷,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我们都得向前走。”脂妙准备晓之以理,以免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不是回去,而是一起向前走。”他收起伤痛,目光看向远处,好像能看到他说的前方。 “你喝多了……”脂妙看着眼前的赫连睦月,还是那个人,是她心里深埋的人。 “妙儿,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那天在绛朱殿的屋顶,他注视了她好久。当他确认了这一事实时,是超过预期的快乐。 “真是厚脸皮。”脂妙无奈的看着他,但是心里不禁一慌。这个男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啊?赫连睦月再次靠近她,脂妙马上扬起手掌,佯装要打他。 “我会让你到我身边的。”他抓住脂妙的手腕,自信满满的说。 “你还是去对萧王妃说吧。”这个莫名奇妙的男人,在自己的婚礼上,对新娘以外的人说什么一起向前? 也不管脂妙一脸冰霜,对他的话不以为然,赫连睦月扬长而去。 ------------ 替身新郎 脂妙看着赫连睦月离去的门口,久久不能回神。如今他们之间除了思念就是折磨,长久以来脂妙都不快乐。但是,生活每天都在继续着,爱恨只是转念之间的事。这么些年,纠葛缠绕,似乎还是无果。而只要她愿意,赫连允墨总是给她最好的,让她有大把时间来叹息时光流逝之快。 她不再像从前,为了向往的爱情心潮澎湃,混乱不已。所以,她决定走出这间屋子就忘了发生过的事情。将发饰重新点缀在发髻间,她整理心情走出厢房。赫连允墨兴致勃勃的听着众人的讨论,时不时插一句话。她安安静静到他身边坐下,笑得恬静。 “好些了吗?”赫连允墨握她的手,从话题中抽身。 “好多了。”她乖巧的回答着。 “朕倒是有些乏了,陪朕去花园走走可好?” “是。”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顺从。 “脂妙。”他们手牵手,信步走在花园中,看着蜜蜂与蝴蝶各自奔波劳碌着。“朕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但是感觉比从前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脂妙停下脚步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少了点生气。”赫连允墨用食指轻点她的鼻尖。“你好像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朕难以靠近。” “臣妾哪有?”脂妙莞尔一笑,“皇上不懂女儿家的心事。” “没有想太多就好。”赫连允墨低头亲吻脂妙的额发,她却隐去了笑容。因为,此刻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赫连睦月魅惑众生的笑颜。 赫连睦月看着两人离席,脸上不起一点变化,向宾客们敬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下。众人都称赞六王爷酒量过人,豪爽霸气。 夜幕降临,赫连允墨宣布要回宫了,众人叩拜。脂妙只是紧挨着赫连允墨,眼帘始终垂着,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她再也没有勇气看赫连睦月一眼,也不允许自己去搜寻他的身影。 待到宾客散去,夜已深。新娘独自在房中等待,她长时间滴水未进,心里好期待,又很害怕。出嫁之前,娘亲教过她男女之间的事,现在想想还是会面红耳赤。她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此时已经十分困倦,连绞帕子的气力都没了。 “王爷怎么还不来呢?”她像是叹息般自言自语。 赫连睦月独自喝着酒,却一点醉意也没有。他手上紧紧拽着一支珠钗,是下人在厢房打扫时找到的,属于脂妙的珠钗。这上面还可以隐约闻到她发间的清香气味,甚至可能残留着属于她的温度。 “主公,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王妃还在等您。”素衣让人打点了一切之后,在他的房门外催促。 “……”赫连睦月并没有回应。 “主公。” “你替本王好好宠她吧。”赫连睦月语气不容反抗,不留商量的余地。 “这……”素衣大惊,但是跟着他久了也知道他的脾性。“是。”对于赫连睦月来说,萧蓝翎和一个木偶无异。 ------------ 美人相公 初夏的夜晚,风里还是带着凉意的。还有扑鼻而来的各种花卉的迷人香气,赫连睦月手中拽着那支被主人遗忘的珠钗,独自等待黎明的到来。他毫无睡意,酒就像是清水般,怎么喝也不醉。仇恨和爱在他的心里纠缠,非要分个你死我活,心脏好像要被活活撕成两半。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这个小瓶子里装的是红鸾果的解药。这种解药本身也是一种毒,如果用量过多,就会忘记一切心爱之人相关的事情。而只有适当的量才能让对方的心有所动摇,不会因为背叛而心碎而亡。 那天他初次进宫时将解药含在嘴里,借由接吻让脂妙吞了下去。这种药无色无味,她不会有所察觉。但是赫连睦月对于所用的量并不能确定,因此借口进宫,试探脂妙的情况。他本以为她已经不再对自己有留恋,却被独自催泪的她深深震撼了。原来即使这样,你还是会爱我。 “如果现在喝下这药,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赫连睦月出神的看着那个瓶子,却始终没有喝下去。如果他喝下这药,那么对她许下的诺言就实现不了了。 这个夜晚对于萧蓝翎来说是新鲜刺激,恐惧却又充满快乐的。她体会到从来没有的感觉,一会儿冲上云端,一会儿又快速往下沉。黑暗中,她用肢体用肌肤去感知另一个身体,她感叹怎么会和素不相识的人这么亲密? 当黎明来临,房间中又有了光线,床的另一边却是空荡荡的。“王爷”已经起身了吗?她怎么会睡得那么沉,竟然没有一点知觉。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王妃,您该起来梳洗用膳了,王爷已经在膳堂了。”有侍女在门外催促。 “知道了,马上起来。”萧蓝翎急忙答复道,白皙的脸庞上浮起两朵红晕。待会儿就能好好看清王爷的容貌了!她的心不由的扑通乱跳。 “你来晚了。”赫连睦月脸色疲倦,将筷子随意放在桌上,却没有看来人一眼。 “……”萧蓝翎看着眼前的男子,忘了如何言语。他细腻的肌肤不输女子,精致绝美的面容让人过目难忘,连声音也是如此魅惑。她不敢相信,绝对没法相信,这样美的人会是自己的夫君! “哼。”赫连睦月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抬起眼来略微不满的看萧蓝翎。这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让人更加迷失自我。赫连睦月瞥了一眼身后的素衣,心想,怎么素衣千挑万选寻了个痴女来。素衣却是一点也没察觉,他默默的看着迷失了的萧蓝翎。赫连睦月起身离开餐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萧蓝翎从痴迷中醒悟过来,看着赫连睦月冷漠的背影,觉得好失落。原本以为,经过昨天晚上那样的亲密,王爷会疼惜她。然而,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对她温暖的笑。 究竟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王爷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 赏花家宴 皇上邀请六王爷夫妇进宫赏花,王妃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打扮。新婚之夜以后,王爷就再也没有到过自己的房间,让她满腹心酸委屈。本来是新婚燕尔,不知她哪里做错,惹得王爷对她敬而远之。 连轿子都不与她同坐,一前一后分别让轿夫抬着走。身边连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她顿感悲凉。只有那个王爷的随从素衣,偶尔嘘寒问暖,让她心里还剩点暖意。不然,她会觉得整个王府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萧蓝翎是第一次进宫,看着这宫里瑰丽精致的摆设,巧夺天工的亭台楼阁,不禁乍舌。赫连睦月走在她前面,从来不回头看她一眼,自顾自走着。她只好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暗暗赞叹,这个男人连背影都那么美。七转八弯来到御花园,皇上已经入席,旁边坐着一位身着淡绿色纱裙的女子,容貌绮丽,只是神色有些忧郁。那纱裙与满树的桃花相映衬,美好得有些晃眼。王爷忽然亲昵的挽起她的胳膊,害她又惊又喜,僵直了胳膊随他摆布。 “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月。入座吧。”赫连睦月脸色谦和。“王妃也来了?” “妾身给皇上请安。”萧蓝翎赶紧欠身,这皇上比起传说中要平易近人,虽然比不上自家夫君,却也是足以让翩翩淑女芳心暗许。 “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赫连睦月也在打量着她,惊觉她与脂妙有几分相似,也许是错觉。 脂妙安静的坐在赫连允墨身旁,甚至不去看他们一眼。心中哀叹,居然会有这么一天,心爱的人身旁陪着自己意外的人,那个位置多希望是自己的。赫连睦月却时不时看她一眼,她一天比一天柔美,虽然实在轻轻皱着眉头。 “对不起皇上,臣妾来迟了。”淑妃步履缓慢地走了过来,她已经有了4个月的身孕,赫连允墨示意她在自己的另外一边坐下。 “皇上,光是饮酒赏花是否有些不尽兴?”淑妃小心看着赫连允墨的脸色说道。 “哦?那依你看应该如何助兴?” “臣妾愿意为皇上献舞,只是……” “爱妃怀有身孕,不易跳舞。” “恭喜皇上!”赫连睦月及时送上祝福,然后看了看脂妙的脸色。 “哈哈哈,多谢六王爷。”赫连允墨笑得开怀,脂妙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听说绛贵妃舞技超群,可否让妾身开开眼界?”淑妃故意将话题转回来。 “哦?朕倒是没有听爱妃提起过,倒也想欣赏一番,可好?” “皇上,臣妾并不像姐姐说得那样好。”脂妙淡淡的回答,并不起身。 “睦月也想见识一下。”赫连睦月直直的盯着她看。 “恭敬不如从命,爱妃就随意跳一段吧。” “是。”脂妙见形势所趋,不得已起身,走到众人前面去。谁料裙角被什么东西给绊住,失足跌倒在地。 “爱妃没事吧?”赫连允墨紧张的离开席位,上前探视。赫连睦月差点就要站起来,还好控制住了冲动。而淑妃用一种冰冷而怨毒的目光看向脂妙。 ------------ 替身木偶 淑妃刚刚故意踩着脂妙的裙角,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却反而让她得到皇上的怜惜。赫连睦月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他分明看到淑妃的脚死死踩着脂妙的裙角,还有她怨毒的眼神。 人都是会变的吗?从前,在母后离世后的那一年,明明她像是姐姐般给过自己温暖。看看现在,她居然做这样卑鄙的事情,心胸如此狭隘。岁月让人成长,还是让人变得肮脏自私? 脂妙也不似从前跌到了就觉得很丢人,想找个洞钻进去。她始终面带微笑,优雅的将手递给赫连允墨,缓缓起身,顺势翩翩起舞。动作十分流畅,好像刚才的跌倒也是舞蹈的一部分,众人看着她灵动轻盈的舞姿都入了迷。一阵微风拂过,花瓣纷纷落下,为她伴舞。虽然很久没有跳过了,动作忘得差不多,脂妙却靠着感觉,呈现了一场视觉盛宴。 然而她越是美,赫连睦月越是觉得心隐隐作痛。目光却始终没有办法移开,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嘴角也不由上扬。但是脂妙总是故意躲避他炙热的眼神。萧蓝翎看到了他痴迷的神情,大为吃惊。这神情她再也熟悉不过,她自己就是用这样的神情注视着赫连睦月的。在他不知道的回廊里,在他不会抬头看的楼阁上。她不小心听到下人谈论自己的相貌与皇上的宠妃有些相似,本来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她似乎明白了,自己只不过是那个人的影子,王爷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因为他不屑去看一个替身木偶。视线有些模糊,她赶紧用衣袖快速擦了擦眼角。努力做出一个笑容,苦涩的笑容。 在众人的掌声中,脂妙结束了舞蹈,坐回赫连允墨的身边。赫连睦月毫不忌讳的用赞赏的目光注视着她,发现她有些潮红的脸色,更加觉得她可爱。 “怎么脸红了?”赫连允墨在她耳边小声问道,两人看起来十分亲昵。淑妃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藏在衣袖里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没有,只是有些热了。”其实是因为赫连睦月太过炙热的眼神,让她不自觉心跳加速。她下意识的与赫连允墨保持距离。 “绛贵妃真是多才多艺,确实为宴会增色不少。”赫连睦月虽然在微笑,眼中却没有笑意。 “皇上,臣妾跳了舞之后,出了一身汗,想回去更衣。”脂妙其实想要逃离现场,逃离睦月的视线。 “去吧,但是不要去太久。”赫连允墨不舍的放开她冒着薄汗的手掌。 真是的,脂妙朝着空旷的地方做了个鬼脸,再这么装下去自己可得疯了。TT老实说她可不是娴静优雅的女子,比起这种风雅的宴会,她喜欢独自到处探索。喜欢在自己熟识的人面前坦诚的,毫不掩饰的生活、大笑。入宫以后,就从来没有那样活过了。 “不是要去更衣吗?”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嗓音。 “啊~你又在这里干什么?”转身看见赫连睦月双手环胸,眼带笑意看着自己。 “呵呵。”看着咋咋呼呼的脂妙,睦月有些哭笑不得。“露出本性了呢。” ------------ 归还珠钗 “跟你没关系,快点回去吧。”脂妙嘟起嘴,把脸别到一边。 “妙儿,你说我有好几面,我看啊,你才是深藏不露。”赫连睦月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她的任性,善良,稳重,他都是喜欢的。但是,她始终都有本事让他吃惊,惊讶再惊喜。 “你站在原地,别动啊,别动。”脂妙眼看睦月正在靠近,赶紧伸出手掌,离他三丈远。 “……”睦月眸中闪过一丝忧伤,却马上明朗的笑了。并没有停下脚步,长腿几步就跨到了脂妙身边,将她逼到墙角。 “你……你要干嘛?”脂妙用力推他,却纹丝不动。睦月被这么一推,倒有些发怒,眼神凌厉的俯视她。脂妙被他的眼神所震慑,不敢再动。脂妙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馨香味,那种让人安心的味道。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 “我只是……要还你珠钗。”看着她等待被吻的样子,他心里很复杂,悲喜参半的感觉。 “……”脂妙睁开眼睛,脸色很尴尬。==“还个珠钗你靠这么近干什么?话说,珠钗怎么在你手上呢?这样就算了,为什么还笑这么开心?” “妙儿啊,这么多问题我要从哪里开始回答啊?” “你先离我远一点再说了。”脂妙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珠钗,不料却划破了他的手掌,睦月微微皱了下眉头。 “没事吧?”脂妙看着他手掌上渗出殷红色的血液,惊慌失措。 “没事,妙儿不要急。” “对不起……”看着脂妙一副要哭的表情,睦月反而笑了。 “哈哈哈。” “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脂妙痴痴看着他大笑的样子,真是久违了,看他这么有生气的样子。 “我没事。”睦月收起笑意,“娘娘还不去更衣吗?” “这就去了。”脂妙有些粗暴的塞了条丝帕给睦月,转身离开,背影有些犹豫。“以后不要单独见面了。” “哼,以后多得是见面的机会。”睦月看着她的背影笑得邪魅。 ……………… 萧蓝翎发现自己的夫君自从宴会回府之后,心情似乎变得比之前好多了。偶尔还会露出淡淡的笑容,虽然极为短暂,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他是在为绛贵妃而笑……每次想到这一点,她的心里就如同有万根针在扎。 “妙儿,你有什么不舒服吗?”南宫晄得到传召,第一时间赶到了承阳殿,但他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窥视着他的目光。 “给我……避孕用的药。”脂妙低着头小声说道。 “妙儿你……”南宫晄瞪大了眼睛。 “我……不想要孩子……” “皇上知道吗?”南宫晄抓着脂妙的肩膀,也顾不得那些规矩了。 “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他无关。”脂妙别过头不去看南宫晄的眼睛。 “这……”南宫晄十分为难。 “小晄,你就帮帮我吧。”脂妙半撒娇的恳求他,她自从那天宴会之后,心里就有种躁动不安的情绪。 “我可以给你药方,但是,你自己要知道分寸啊。”南宫晄十分担忧的提醒她。 ------------ 外传 ------------ 守护悲伤的你(一) 早上8:00 虽然是周末,闹钟响个没完没了。我必须起来了,不然林晓徽那个丫头肯定会在家里发霉,也不吃早饭。林晓徽对于我到底是什么存在?一边刷牙,我一边思考这个困扰了我近十年的无解烂题。懒得去思考了,将残留的睡意与长了一夜的胡茬一起刮去。最近感觉双腿无力,经常犯困,早上是越来越起不来了。但是周末一定要去那丫头那里,这个习惯已经渗透到我身体每个部分。甚至是,她随公司去旅游了,我还是会起个大早,做早饭送去她的单身公寓。 我好像都已经忘了,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几年父亲开始催我快点成家,每次都被我用工作挡掉了。我有必须要守护的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但是我要守护的人,被一层叫做悲伤的蚕茧包围着。 上午9:30 “林晓徽,你还没起来吗?”我用备用钥匙直接开们进去,直接大步走进卧室。林晓徽用被子裹住全身,只露出一个头顶,活脱脱像条蚕宝宝…… “唔……”“蚕宝宝”扭动了一下,又没了动静。这种情况的话,有三种对策。第一,掀被子!第二,大吼一声!第三,用脚踹!今天的心情是选择第三种策略~ “啊~”终于,她放弃了装死的念头。“都说了多少遍了,周末不要那么早来!”林晓徽掀开被子怒吼道,头发凌乱,眼皮微肿,脸颊红彤彤的。 “都说了多少遍了,早上要起来吃早饭!你听进去了吗?” “干嘛吼那么大声,会吵到隔壁的好哇!” “你不是比我更大声吗?!” ……真不知道这番鬼吼鬼叫有什么意义,反正每个周末都是如此,没有变坏,当然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起床,吃早饭!”我有些无奈,对于眼下的现实。 “孙念青,你真的不用每个周末都准时出现。”她揉了下本来就凌乱的长发,缴械投降似的说。 “废话少说,快去刷牙,洗脸!” “是是是~” “这是什么衣服啊?房东阿姨穿不下给你的吗?”这个年近三十的女人,跟成熟优雅完全沾不上边,一百年穿一套运动服。而且还分春夏款和秋冬款,有四季更迭的真实感~ “楼下垃圾房捡到的。”林晓徽眼带杀气,大口啃着三明治。 “好吃吗?” “嗯!”她用力点头,很快解决了两大块三明治。 “吃完一起去看电影吧。” “不要,好冷啊。我要在家看昨天的落下的新番。”这个女人,用她自己的话说,是活在2.5次元的……动画片乃是2次元,现实在3次元,而她活在夹缝中。 “偶尔也体验下3次元的生活吧。我还会请你吃好吃的,去吧。”我十分诚恳的引导她。 “孙念青。”她喝下一口奶昔,顿了下说,“你是有多寂寞啊?一大早的就安排好了一天的行程,一大早的就强迫我加入你的行程。你就不能找个女盆友啊?”她摇晃着脑袋,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那好吧,我们一起看动画片。”如果我想的话,也许现在都有会打酱油的孩子了,死丫头…… “随便你~”她随意收拾了下餐桌,便搬出电脑,进入她的2次元。“啊哈哈~”我面无表情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你这样看着我很扫兴诶。”20分钟后,她叹了口气,无力的点了暂停键。 “你改变主意了?” “说吧,什么电影?” “即使悲伤也要微笑着生活。” “名字好长啊,文艺片吧?”她用皮筋扎起一条马尾,漫不经心的问。 “不知道,看了就知道了。” 中午12:00 “孙念青,你换车了?” “是啊,刚换。” “我是第一个乘客吗?”她浅笑着钻进车里,“哇~好软的真皮座椅~孙念青,你真腐败。” “这是我努力工作挣来的。” “是吗?”她歪着脑袋,“我怎么觉得你一天到晚都很闲啊。”很闲吗?其实今天上午要开会,我推说要拜访客户,放在下午了。当然,我不会告诉这丫头。 电影开场了,唯美的小提琴曲中,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在海边奔跑着。向着远方,奔跑着奔跑着,我看着这个背影,恍然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一个初夏的午后,门外阳光有些毒辣,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悠扬的音乐如小溪静静流淌。这是这间小店最清静的十分,大多数学生都在上课,或是午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许多人来吃冰纳凉,我很享受这段时光。趴在吧台上小睡没多久,一阵清脆的风铃声随着一股热气闯入这份宁静。 “欢迎光临。”我从吧台上抬起头来,努力使语气友善一些。 “你好……我是来这里……打工的。”一个穿着淡蓝色碎花连衣裙的清瘦女孩怯怯的说,她的鼻头上有细细的汗珠。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中有一些防备。 “哎呀,晓徽你来了!”午觉中的姑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个臭小子是我的侄子,也是这里唯一的员工,啊哈哈。” “……”臭小子? “还不自我介绍下!”死姑妈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打我屁股……我堂堂七尺男人,怎么受得了这种耻辱!! “哼。”女孩微张嘴,睁大眼睛看着我们。这双眼睛很清澈很干净,被这样注视着,我觉得脸上有些微微发热。我转身,避开这双眼睛。却对自己有些讶异,我怎么这么别扭…… “啧啧,这小子叫孙念青,不用管他,他就是这种怪脾气。”这个老太婆! “我叫林晓徽,以后请多关照!”女孩语气很诚恳,略带紧张。 “嗯。”正常情况下应该友善的说“欢迎你。”吧……我对自己有些生气,为什么会这么不自然!为了掩饰情绪的波动,我抓起擦得岑亮的杯子,假装认真的擦起来。 “哎呦哎呦,臭小子!你的脸长在背上吗?干嘛一直用屁股对着人?”姑妈猛拍我的背,感觉像是被熊拍了,痛~TT “干嘛动手动脚啊!痛死了!”我抓住那只熊掌,“我可是你亲侄子,不用往死里打吧!” “臭小子!你是豆腐做的吗?”姑妈一脸心寒的看着我,“你这个别扭大冰块,哎呦,真是没救了!” “呵呵……”女孩用手捂住嘴,笑出声来。 “啊哈哈,晓徽,不好意思。这小子太欠打了,以后有不会的就问他吧。"== “好的。”女孩乖巧的对我浅笑,那个微笑,刻入了我脑海深处。 ------------ 守护悲伤的你(二) 感觉到有人抓住我的胳膊,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这时画面定格在女孩躺在血泊中哭泣,白色连衣裙被染红。林晓徽发出了低低的抽泣声,但她倔强的别过脸,不让我看到。她一定是想起了那个夏日的夜晚,失去一切的绝望和恐怖的孤独感。我也永远记得那一天,太阳落山之前,世界还是那么美好。但当我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找到她时,她已经失去了神采,像个牵线木偶。当她的眼泪濡湿了我的胸膛,我知道,她再也不会像往常那样笑了。 她开始拒绝所有的温暖光明,把自己锁在悲伤的牢笼里,但没有再哭了。她把我推出了自己的世界,而我却下了决心,要永远在门外守护她。也许她忘了,她的温暖是怎么渗入了我的心。我永远记得,她干净的不带任何心机的话语。“胖婶和好多女生说你很酷很别扭,但是我觉得你很好诶,每次都会帮我。”说完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颊发红。她不是经常会说谢谢,而是默默的用行动表达感谢。看到我的手划伤了,什么也不问,过一会儿满头大汗的递上一盒创可贴。那是她冒着大太阳,去药店买来的…… 我深深爱着那样的女孩,虽然她封锁自己的心,但是她总是改不掉那样的习惯。还是会在我感冒时,为我送粥来,永远在我受伤时会递上一张创可贴。这样的她,我怎么会舍得丢下? 电影的结尾,女孩长大了,牵着自己的孩子在海边漫步,时而用慈爱的笑容看着孩子。当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呼喊着她的名字,追赶他们。女人回头,头发随着海风轻轻扬起,笑得像少女般纯真…… 林晓徽抹去脸上的泪痕,“我们走吧。” “嗯。”灯光亮起,我们和其他人一样离开座位,很多人脸上还留有泪痕。但是走出影院,大家都是带着笑容的。林晓徽低着头,若有所思。“晓徽,我送你回家,然后六点半一起吃晚饭吧。” “不用了,我自己会吃的,你去忙吧。” “不行,就这样说定了。”她肯定是吃泡面或外卖。 “真是的。”她撇嘴,“那好吧,我做几个菜,答谢你请我看电影。” “嗯。”她的手艺还是值得期待的,我满意的笑笑。 把她送回家,勉强赶上了开会时间,股东们脸上有些不悦。会议开始没多久,我就感觉有些头晕,根本听不进他们讲话的内容。 “孙总,你流鼻血了。”坐在旁边的人慌忙拿出纸巾来。 “各位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要去下医院。杨助理替我记录下会议内容。”众人有些慌乱。 “孙总,你没事吧?”杨助理神情焦急。“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那麻烦你。”我用纸巾捂住鼻子,径自向门外走去。 自从我母亲死于癌症,父亲对我比以往还要冷漠。只不过,他会要求我,每个月做下健康检查。开始我照做了,但是实在是觉得麻烦,而且每次都没什么异状,所以有半年没有检查了。但是,最近身体的不适,让我开始警觉起来。 “孙先生。”医生有些犹豫,“从CT和AEP的结果来看……确诊为肝癌。”我的脑袋有一瞬间停止了转动,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消瘦的脸。“幸好发现得早,肝癌的治疗手段有很多,国内对肝癌的治疗手段已经相对成熟……” “存活率是多少?”我尽量保持平静,声音却有些颤抖。 “存活率超过50%,情况是相当乐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有遗传史吗?” “我母亲死于肝癌……发现时已是晚期了。” “你比较幸运,有治疗机会。这些资料上写着治疗方法及其效果,您参考下,必须快点做决定。然后做进一步的检查。” “我没办法现在做决定,明天再来吧。” “这……那你先去药房那些药吧,明天一定要来!” 我像梦游一样走出医院,上了车。 “孙总,回家吗?” “嗯。”车子开得很快,眼看就要到家了“等一下,请送我去幸福新村!”现在已经是七点半了,那丫头应该已经一个人吃了吧。但是我忽然,好想念她。 “啊,孙念青,你怎么才来啊?”她撇着嘴,脸颊红红的。 “你喝酒了?”我打起精神来说。 “嗯。”她显然是醉了,“今天,是……今天是我爸爸生日哦。呵呵,回家之后我才想起来的。爸爸说,等我长大了想一起喝酒的。嘿嘿!” “你喝了那么多……”地上放着几个空酒瓶。 “因为等了好久你都不来嘛。”她跌坐在沙发上,眼泪从眼角落下,“我好害怕,好害怕一个人。” “我不是来了吗?”很久不哭的她今天哭了两次,我的眼泪也绝了堤。我把她拥入怀中,她的体温温暖了我冰冷的胸膛。 “孙念青,我真的害怕再失去什么了。”她抽泣着,“我爸妈走后,你就是我的全部了,知不知道?”她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想。“失去了你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把你推开了……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走?” “晓徽……”我已哽咽,说不出话。 “我,只要你活着就好了。离我远远的好好活着。”她声音越来越轻,“那我就不会这么害怕了。”原来是这样,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冷漠。原来是这样…… “晓徽,我爱你。”我知道怀里的人已经睡去。过去,我在心里说了无数遍,怕你听到后离我远去。原来,你比我更害怕失去。我爱你,就算生命终结,我也爱你。 从那之后,我没有再去过林晓徽的公寓。过着医院,公司,家的三点一线生活。最近,经常有一个叫杨慕华的女人打电话给我,所实话,我已经记不起她是谁了。但是她一直对我献殷勤,我知道她想要什么,于是在动手术前想出了一个计划。 “孙念青。”林晓徽时隔十天给我打了个电话,“你最近很忙吗?” “嗯,有点忙。”我冷漠的说。 “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她第二天醒来之后就把隔天晚上的事给忘了,因为第二天发短信质问我为什么没有赴约去吃晚饭。我只是回答:有点忙。 手术的日子定了,计划也该实施了。我约了林晓徽和杨慕华去moonlight,宣布我要结婚了。晓徽,我不想用死的方式与你道别,虽然医生说存活几率很高,但是我亲眼看到母亲去世。用这种方式道别,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不是吗? 我看到你脸上表情的凝固,眼圈泛红,心忍不住会痛。但是,计划开始了,就不能终止。你又逃跑了,消瘦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的眼睛只能看着你,却什么也不能做,不能像往常拥抱你了。 “这是你的报酬。”我将支票扔在桌上“杨慕华。你可以消失了。” “可惜这只是场戏。”她拿起支票起身,“其实我比起支票更希望这戏是真的。” “你不是当女主角的料。”我鄙夷的对她微笑。 “哼哼,后会有期。”她冷笑着离开,这是一场交易,没有感情成分。 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平复心里的波澜。却发现对面空座上,孤零零放着她的包。真是头疼,还是把包送到她家门卫那里吧。车开到地铁站口,却被救护车和行人围得水泄不通。只好摇下车窗,看看情况。这时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突破重围,走了出来。担架上躺着个女人,是……林晓徽! 我疯了一样冲过去,是林晓徽! “林晓徽!”她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血迹。我浑身发麻,除了喊她的名字,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一阵晕眩,失去了知觉。 ------------ 不能守护的悲伤 醒来时,我在医院,而我第一个念头便是找林晓徽。我拔掉手背上的针,离开自己的病房。 “林晓徽呢?”我跌跌撞撞在医院的走廊里跑着,抓住一个医生的领子便问。 “哪个林晓徽?”医生吓得脸色一变。“你的手流血了。”我甩开他,跑到护士站。 “请问林晓徽在哪里?”护士一脸茫然,“地铁站出事的林晓徽!” “啊,那位病人在重症监护室……”没等她说完,我就向那里跑去。林晓徽没死! “林晓徽!”有人企图阻拦我,但是我挣脱了束缚,向里面跑去。终于,我在最里面那间病房看到了她,她安静的躺着。脸色惨白的躺着,脸上套着氧气罩。 “她可能永远都这样了。”一个医生很淡然的说,并示意让人把我带走。 “不要让我走!”我挣扎,“她没有什么亲人了,我是她唯一的朋友。”不要啊林晓徽!不要用这种方式跟我道别! “你自己也是病人,快回病房吧!”医生很严肃,没有退让的意思。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呆在她的身边! “等她过了危险期再来吧!”我被他们拖走,但是我的眼睛一直看着隔着玻璃的林晓徽。直到她离开我的视线…… “你必须接受手术了,刻不容缓。”主治医生义正言辞的对我说。 “那么……可以让我跟林晓徽一个病房吗?” “这……”医生很为难,“她目前还没脱离危险……” “那我不接受手术。”如果林晓徽离开这个世界了,那我为什么还要动手术?干脆就这样随着她一起走吧……我的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这位患者,不要拿生命开玩笑!”医生似乎很生气。 我没再说话,接着被困在病房里,哪里也不让去。我躺在病床上,闭上眼,渐渐的意识模糊了。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周围很嘈杂,我环视周围。人们都穿着很古怪的衣服,好像是古装片中的戏服。难道我在片场吗?正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看到人群中的一抹鲜艳的红色。那是一位笑颜如花的少女,那个笑容那样熟悉,那么温暖……林晓徽!怎么会?那个少女的确是林晓徽,但是看起来才十五六,而且笑得那样明媚。那是我想念了多年的少女!眼泪不自觉的落下,我的喉咙也不由自主的发出呼喊声“林晓徽!” 少女惊惶的看向我,然后流下泪来,她冲着我的方向跑来,而我的身体忽然变得很轻。当我回过神来,已经躺在病房中,刚刚……是个梦吗?我摸了下眼睛,却是湿润的。回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我睡了很久,大概8小时。 “林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主治医生微笑着推门进来。 “我想去看看她。”我感觉腿脚发软,但还是撑着床慢慢起来。 “我扶你吧。” 这一段走廊很长,像是没有尽头。但是我好想快一点来到她的身边,也许她正笑着等我过去。但她还是紧闭着双眼,她脸上的氧气罩被摘下了,表情很安详,没有惊恐也没有悲伤,更加没有刚才梦里的明媚笑容。她的身上插着很多管子,看起来像是被困在网中的鸟儿。 “林小姐的头部受到重创,造成脑组织的严重破坏。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就算醒来也不能和往常一样了。” “醒来的可能是多少?” “10%几率。”医生表示遗憾。“到了一定时间可能会出现脑死亡,到时候只能放弃了。” “就算是1%的可能,我也要治好她。”我要好好活着,直到她醒来,我要当着她的面说……我爱你。“安排手术吧,越快越好。” “好的,后天进行手术。”医生松了口气,“手术完了会将两位安排在一个病房的。” “晓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握住她的手,手心是温热的,指尖冰冷。“医生,我今天开始就要住这里。” “好吧。”医生叹气,“我让人放张临时病床在这里。” 医生走后,病房变得很安静,只有我和晓徽。其实现在这样挺好,我觉得很安心,因为我们在一起。这时手机响起,是父亲的电话。 “喂。”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他似乎非常不满。 “有些忙。”我没有跟父亲说过自己的事,不知该怎么讲,也不知从何说起。 “忙什么忙?公司都不管了!” “我不在国内,过几天回来。” “臭小子!你……”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拿掉电池。 “林晓徽,其实我有点怕。”我将她的手贴在脸上,“我还没有动过手术啊。你会嘲笑我吗?我家老爸也好恐怖啊,一打电话就只会大吼大叫~” “林晓徽,我亲你一下你会不会醒啊?我有听过睡美人的故事,王子亲了她一下,她就醒了哦。” “你说什么?我不是王子?哎呦真是被你气死了,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痴心王子!” “林晓徽,你闷不闷啊?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林晓徽,我要去动手术了,你一个人乖乖的啊。” ……………… “林晓徽,我回来了。快恭喜我没有死~” “林晓徽,我带你最爱吃的蛋糕来了!” “林晓徽,对不起啊,你醒了以后只能嫁给我了。我已经看遍你全身了诶,老实说你身材真不怎么样。不过隔壁病房都以为你是孙太太,嘿嘿。”我每天会去上班,下班了就去医院看她,现在医院里好多人都认识我了。林晓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但是有一次动了下手指,我激动了好几天,却没有下文。我会每天帮她按摩一次,然后擦洗身体。不知不觉一年就这样过去了,老实说,我开始失去信心了。我潜意识里知道,林晓徽醒不过来了。而我最近的一次复查结果说我的病有复发的迹象。医生建议我去美国接受特殊的物理治疗,也许不用开刀就可以控制癌细胞扩散。林晓徽也许接受美国最新的治疗手段也会有一线苏醒的可能。 于是,我把公司的事物都安排好,动身去美国。在机场,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喂,爸。” “你人在哪里?” “我在机场。” “你又要去哪里?” “美国。” “什么时候回来?” “等结了婚。”我微笑着挂掉电话,也许父亲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去美国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还能回来吗?但是,不管未来会有什么痛苦厄运等着我,我都不会后悔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