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盗神之信 ------------ 第一章 误入某花身处,争渡!争渡! 三月三,一封盗神之信以纸飞机的形式凭空落入庆重市兰花苑中的一栋小别墅。 信上只有六个犹如蚂蚁爬过的小字:先盗人,再盗心。 这个神秘的盗神在华夏犯案已经不止一起,据说此人身怀武功,被各地局子列为案中之案,还特意请了诸多古武家族的人出手相助。 因为这封神秘来信,兰花苑中这栋原本只有母女二人居住的两层小别墅,被当地局子重重包围,然而时隔三日,却不见这位神秘盗神的丝毫踪迹,警方不得不将这起事件列为庆大男同学追求校花的恶作剧,不了了之。 这天夜里,小别墅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年轻女孩,便是在家里,她也习惯性带着一顶微微向下的鸭舌帽,遮住半张脸,鼻梁上挺着一副算不得轻盈的黑框眼镜,春季迷彩服有意无意掩藏住她的身材曲线。 看得出来,这个年轻女孩很有野性。 门口走进来一位跟她有七分相似的中年妇女,修身旗袍将她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母亲赵雁卿,女儿赵梧桐。 这对母女绝对有资格成为大多数男人的梦中情人。 据说她们不是本地人,是半年前来的庆重市。 最近一年,赵梧桐这个名字对于高中生甚至大学生来说都犹如仙女下凡,迄今为止已经有不下五十万寒窗苦读的莘莘学子都在书本上重重写下了“赵梧桐”这个名字,因为去年她以749分的这个无线接近于满分的成绩拿下文科高考状元,国内外许多著名大学都重金请她去读书,然而这个女孩却放着读书就能赚钱的一流学校不上,来到了庆重市,就读于211学校中的“庆大”。 就是这么一个女孩,带着神秘的气息,带着不高冷也不热情的气质,走进庆大校园后,在各种议论中,无声无息就成为了男同学心中的女神,她虽然没有跟庆大真正的校花同台争艳过,但却是整个庆重市学府公认的校花。 半年以来,关于本市男同学追求赵梧桐而闹出的乌龙事件已经不是双手双脚就能数得过来的了,而这封盗神之信,也顺理成章的被当作某个爱慕赵梧桐的男同学搞出来的恶作剧。 赵梧桐手中拿着一本早已翻烂了的地理书,听到赵雁卿独特的高跟鞋脚步声渐渐临近,平静问道:“都走了?” 刚刚送走最后一波警务人员的赵雁卿点了点头,坐下说道:“希望真的只是一场恶作剧吧!” “请保镖了?”赵梧桐问道。 “你怎么知道?”赵雁卿惊讶道。 赵梧桐从地理书中取出一张写有金盾保镖公司的名片,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赵雁卿莞尔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比我还冷静,有时候我真怀疑咱俩是不是投胎投反了,我该叫你妈才是。” 赵梧桐翻过一页书,笑了笑,问道:“多少钱?” 赵雁卿伸出一根手指,“贵是贵了点,但毕竟人家是名牌保镖公司,庆重市很多公司老总的私人保镖都是出自他们公司的。” 赵梧桐合上书籍,起身道:“有这钱,还不如请我保护你。” “花这钱又不是保护我,是保护你,校花呐!”赵雁卿一脸埋怨,赵梧桐已经缓步上楼,她撇了撇嘴,无奈道:“你去哪儿?” 赵梧桐背着身子,边走边道:“上楼,沐浴,然后睡觉,要一起吗?” 想起自己已经步入中年妇女之列,臭美了大半辈子的赵雁卿哪里有勇气跟细皮嫩肉的赵梧桐一起沐浴,泄气的哼了一声,转身走向别墅门口,对那个她花了一万块钱请来的保镖下了逐客令。 当然,她也成功用自己喋喋不休的三寸不烂之舌要回了一半费用。 二楼浴室。 赵梧桐依次摘下鸭舌帽和黑框眼镜,以及脖子深处的一枚古老吊坠,露出一张完整俏脸。 她伸手试了试浴缸里的水温,然后褪下了所有衣物,躺进浴缸中,微微闭上眼,享受着静好时光。 就在这个安静到极致的时刻,突然有一道人影毫无征兆的砸进浴缸中。 “啊……” 大概是女生下意识的反应,饶是赵梧桐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着也是如此。 她尖叫一声,双腿一个劲的蹬着这个突然砸进她浴缸中的不明物体。 而浴缸里的另一个人也有些猝不及防,被这几脚踹得有些疼,开始挣扎起来。 浴室里水花四溅,恍如两条欢快的鱼儿。 咚咚咚…… 浴室外传来了敲门声,和赵雁卿的询问声,“梧桐,你怎么了?” 啊! 又是一声尖叫。 因为突然出现在浴缸里的不明物体竟然站起来了,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 身处门外的赵雁卿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刚刚才打发了重金请来的保镖,那个杀千刀的盗神就找上门来了? 她推了推门,发现浴室门已经被赵梧桐习惯性的反锁,无奈之下只好撩起一脚旗袍裙摆,迅速脱下高跟鞋,狠狠一脚,踹开了浴室门。 然后……然后她就惊呆了。 如花似玉的女儿的竟然光着身子蜷缩在浴缸里,而她面前还站着一个男人。 此时这个湿漉漉的男人跨出浴缸,正揉了揉眼睛,反倒像是有些纳闷的盯着眼前那个赤身裸体蜷缩在浴缸里的女孩,然后又打量了一眼四周和惊恐盯着他的那个旗袍妇女。 我不是坠入海中了吗? 这是哪儿? 难不成是在阴曹地府!? 可是这地也太香艳了吧,啧啧,那姑娘怎么不穿衣服?不对,如果这是阴曹地府怎么没有娘亲说的牛头马面和阎王爷! 张鲸吞心里充斥着诸多不解,他刚从冰火岛出来,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他只记得在海上遇到了巨浪滔天,船翻了,然后又倒霉催的遇到了打雷闪电,把他给劈进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中。 他明明在海里挣扎,怎么就到了这里? 张鲸吞盯着那个浴缸,挠了挠头,陷入了深思。 蜷缩在浴缸里的赵梧桐因为没穿衣服的缘故行动受限,思想受限,而一向不如她冷静沉着的赵雁卿则是被这个很可能是外界传言穷凶极恶,作案无数的盗神给吓傻了。 “刀,对厨房里有刀。” 赵雁卿当着这位极有可能是盗神的男子嘀咕了几句,匆忙地撇下另一只高跟鞋,跑进厨房,拎了一把菜刀出来,指着这名陌生男子,双手颤抖道:“盗神,我女儿还年轻,你要是敢祸害她,我就跟你拼命。” 说完这句,她也没等这个陌生男人发话,就闭着眼睛一刀砍了过去。 张鲸吞顾不得思虑这个女人口中的盗神,也无暇继续想这一摊子想不明白的事,眼见此人一刀砍来,心想这人既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动刀子,多半不是什么好人,迅速侧身躲过这一刀,本来他完全可以顺势夺刀砍下此人头颅,可对手毕竟是个女人,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而且女人姿色不俗,比起娘亲来也只是略逊半筹而已,至于她口中的女儿,应该就是那个蜷缩着的女孩吧,明若朝霞,灿若桃花,倒是跟娘亲一样的美。 张鲸吞离开冰火岛以前跟爹娘许诺要做个好男儿,自然不会轻言杀戮,于是手肘一拐,打晕了这名持刀女人。 蜷缩在浴缸里的赵梧桐眼见这家伙伤害了她妈,也就顾不得春光大泻,在这家伙眼皮子底下起身取下一张浴巾,迅速围在身上,二话不说,一拳砸去。 从果断的出手来看,应该是练过跆拳道或者古武什么的。 亲眼见证了这母女二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出手伤人,张鲸吞不由得想起出岛以前爹爹说的那句话:鲸吞,江湖凶险,你记住爹的一句话,越是好看的女子,越是会骗人。 这个衣着暴露的女子虽然不曾骗他,可却是直接跟他动手,骗人和打人,后者明显要高出一筹。张鲸吞可没有他爹那样的优柔寡断,当机立断,随意使出一掌。 掌风呼啸,宛如虎啸龙吟。 赵梧桐一拳还未近他身,就被掌风反弹而回,撞击到后面的墙壁上,那张勉强围住她傲人身材的浴巾缓缓滑下。 张鲸吞顿时眼前一亮,喉咙不自觉鼓动了几下。 ------------ 第二章 李逵遇上李鬼 凹凸玲珑的身材一览无遗,秀色可餐大概说的就是眼前这番美景吧。 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只可惜眉头微皱,眼角微觑,死死盯着他,透着些肃杀恨意,有些煞风景。张鲸吞委实没想到这个出手还算敏捷的女孩竟然功夫这么弱,收敛神色,撂下一句话,“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告辞。” 然后他竟然从那个几乎只有三岁小孩才能过去的浴室通风口翻了出去。 赵梧桐既愕然又羞恼。 没错,这家伙竟然会传说中缩骨功,当然这仅仅是他所有武功中最不起眼的一种。 因为他爹是武当张五侠之子,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张无忌,险些坐上皇位的大人物。 他娘是汝阳王爱女,邵敏郡主敏敏特穆尔,汉名赵敏,曾令中原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若不是被当年那个叫张无忌的小淫贼挠了一回脚心,从此就不爱江山爱美男,大名鼎鼎的六大门派恐怕已经从江湖中除名。 可见他拥有一身怎样的本事。 月色皎洁,张鲸吞行走在对他来说别具一格的兰花苑别墅区。 一路的璀璨灯光,偶尔行驶来的车辆,三三两两散步的男女老少。 一一揽入眼中,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极为陌生。 外面的世界,跟他十八年来通过赵敏口述幻想出来的世界截然不同。 兰花苑地处庆重市南山以北,山势环绕,距离繁华城区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张鲸吞走出兰花苑以后,四周是空旷草坪,仅有一条宽阔公路,灯火通明的世界尽收眼底。 他缓缓朝着最亮的地方走去,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道冰冷声音。 “站住。” 张鲸吞回头望去,只见已经穿得严严实实的赵梧桐疾跑而来,身子轻盈,在距离他十米处距离刹住脚步,神色警惕,显然是有些惧怕他。 张鲸吞见这位姑娘对他纠缠不清,不由得想起在冰火岛上的时候,张无忌就屡次告诫他男女授受不亲,要特别跟姑娘保持距离,要是真的有了肌肤之亲,就得娶人家当媳妇。 这姑娘莫不是要我负责吧! 他又一次打量了她一眼,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毒辣女人,回想了一番娘亲交待他给她找几个出类拔萃的儿媳妇让冰火岛热闹起来的事,这姑娘虽然武艺低微,但脸蛋身材一点也不必娘亲差。 明明得了便宜的张鲸吞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勉为其难道:“姑娘,在下确实无意间看了你的身子,你若要我负责,在下无话可说,不过得先征求我娘的同意才行。” 赵梧桐微微一愣,想起这家伙看光了自己,就恨得咬牙切齿,但这已经不是那个动不动就浸猪笼的封建时代,不知道多少女人耍个朋友就失了身,她仅仅只是被看了一眼,算是好的了。 这家伙身手不凡,不是她能解决的,她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却也不敢轻易出言,以免打草惊蛇。 三分钟以前,她确认赵雁卿只是昏迷之后,就立马报了警,然后一路跟着这个家伙。 奈何这家伙明明是走路,却比一般人跑得还快,她不会什么飞檐走壁的武功,只不过是练过些防狼把式罢了,不得不叫住他,继而拖延时间。 见她不说话,张鲸吞又道:“姑娘?你到底要不要我负责,不要我负责我就走了。” 赵梧桐微微思忖,连忙道:“要。” 张鲸吞露出一抹微笑,朝她走去。 “你别过来。”赵梧桐警惕道。 张鲸吞纳闷道:“怎么了?” 赵梧桐打定主意要将这个为祸世间的大盗绳之以法,当然不是真的要他负责,只是想拖延时间等警员到来,可是撒了一个谎就注定要用很多个谎来圆。 她灵机一动,柔着声音,故意岔开话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在下张鲸吞,姑娘你呢?”张鲸吞微笑道。 赵梧桐暗暗腹诽,这家伙不是明知故问吗,盗神之信都飞到我家里来了,能不知道名字吗? 想过想,她还是装模作样道:“赵梧桐。” “梧桐更兼细雨……”张鲸吞下意识念出这句从娘亲口中学来宋代名词,看起来到也有几分儒雅君子的模样,没办法,谁让他跟俊秀的张无忌有八分相向呢,剩下两分则是赵敏的英气。 嘘…… 一道抑扬顿挫的流氓口哨传来。 一名身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双手插进裤兜,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如果赵雁卿还在这儿,一定会震惊,因为此人正是她亏了五千块钱从金盾保镖公司请来的保镖。 赵梧桐听他的口气也不像是便衣警员,蹙眉问道:“你是谁?” 中年男人微笑道:“赵小姐,三天前我可是给你送过信的,这么快就忘了?” 赵梧桐猛然记起那架被警方视为恶作剧的纸飞机,惊疑道:“盗神?” 中年男人笑道:“盗神这个名字是道上朋友取的,不过我不太喜欢,本人韦一凡,今日特来请赵小姐赏光前往南山一揽夜色。” 赵梧桐脸上瞬间布满愁云,既然韦一凡才是盗神,那么张鲸吞又是什么人?偷窥狂还是采花大盗? 张鲸吞听这个叫韦一凡的中年男人说给赵梧桐送过信,还以为他们是熟人,也就没插嘴打扰他们之间的对话。 中年男人玩味笑道:“赵小姐是自己跟我去,还是我抱着你去?” 身处在两个身份神秘的恶徒中间,远超同龄人的沉着性格让赵梧桐变得格外冷静,只要拖到警方到来,这两人都难逃法网,她强行挤出一个笑脸,说了句连自己都糊弄不过去的马虎话:“我看此处夜景就不错,不如咱们一起坐下来聊聊天?” 她率先席地而坐。 “不好意思,我韦一凡说盗就盗,说去南山,就去南山,” 中年男人冷冷一笑,插进裤兜的双手负在身后,一步踏出三步的距离,直奔赵梧桐而去,速度之快,竟在灯光下产生一连串的影子。 这般轻功饶是张鲸吞见了也微微一惊。 只见韦一凡一手负手,一只手抓向席地而坐的赵梧桐,前者脸上时刻保持着一抹微微笑意,给他的中年气质凭添了不少韵味,后者发觉事情已经严重脱离她的掌控,只能抵抗拖延。 赵梧桐单手撑地借力,右脚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弧度,径直踢向那只朝她探来的右手。 然而,她只是踢到了一缕虚影。 韦一凡突然出现在赵梧桐身后,一把捏住她的肩膀,整个人一掠而起。 这一幕画风突转让张鲸吞有些应接不暇,但无路如何,既然赵梧桐要他负责,他就不能让其他男人冒犯自己的女人。 “放下我媳妇。” 张鲸吞一掠而起,追上抓着赵梧桐的韦一凡后,使出一招少林龙爪手,扣住他的肩膀。 韦一凡只觉肩膀生疼,不得不松开赵梧桐。 翩翩佳人从高处落下。 这一刻,赵梧桐有着堪破生死一般的神情,微微闭上眼,似乎在等待着被摔死的下场。 可是就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她清晰的感觉到有一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腰肢。 她睁开眼,只见张鲸吞露出一张纯天然憨傻笑脸,关切问道:“媳妇,你没事吧!” 赵梧桐咬了咬牙,一把推开了他。“武当梯云纵?” 韦一凡不确定道。 张鲸吞回首望去,这个叫韦一凡的显然见识还不够,只认出了武当梯云纵,没有认出少林龙爪手,他心想爹娘的名气都太大了,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索性没有解释,顺着他的话说道:“武当张鲸吞。” “想不到只会打太极的武当山也出了个高手。”韦一凡扭了扭肩膀,张鲸吞的插手非但没有让他气恼,他反而有种期待的感觉,笑问道:“赵小姐是你媳妇?” 张鲸吞点了点头。 “不是。”赵梧桐立马反驳道。 张鲸吞恍然大悟,补充道:“还没过门。” 赵梧桐叹了一口气,不敢把这话说破,只希望这两人多纠缠一会,等警方一到,他们谁都逃不掉。 韦一凡玩味笑道:“想不到庆大冰清玉洁的校花竟然偷偷有男人,有趣!有趣!” “张鲸吞,敢不敢跟我过两招?事先声明,要是你输了,赵小姐就得陪我去南山看夜景。” ------------ 第三章 兴风作浪 “在下初入中原,正想找人讨教两招,不知大侠是哪门哪派的高手?”张鲸吞兴致勃勃道。 “铁剑……”韦一凡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继而说道:“打架就打架,问那么多干嘛。” 听闻“铁剑”两字,张鲸吞小心推想了一番,除了中原六大派,巨鲸帮,海沙帮这些他倒是听娘亲提起过,但有“铁剑”二字的帮派却是闻所未闻,不过爹娘隐居已经二十年左右,江湖上不乏有新兴门派崛起,他对此也没有太过在意,负手做了个请状。 华夏古武一直明里暗里的存在,寻常市民兴许以为是天方夜谭,但赵梧桐对这二人惊世骇俗的功夫并未觉得多么惊讶,此时更是巴不得这两人自相残杀,以泄心头之恨。 韦一凡脚底生风,身如鬼魅,一掌从前却往后朝张鲸吞探去。 张鲸吞之前听这家伙自说是铁剑门传人,本以为是使剑行家,即使手中无剑,也能以指代剑,本想以太极拳或者太极剑来应对,却见他出掌随意,自然而然以为这家伙是想把看家本领当做杀手锏来使用。 韦一凡身法导致的残影对于普通人来说应接不暇,但对于练成了乾坤大挪移又精通以慢打快太极拳剑的张鲸吞来说,速度并不能在他眼中讨巧,他不着急使用武当看家本领,反而用老招式,右手成爪壮,无需转身,仅凭声音就察觉到韦一凡一掌已至身后,龙爪手出手之际,正好扣住韦一凡的手掌。 龙爪手大成以后手指坚硬逾钢,铁指开砖如泥,手如钢爪般抓树撕皮,搓石成粉,一指倒立、二指走路、剑指开顽石,随意挥手即可碎砖断石,韦一凡一双肉掌又怎么经得住,被张鲸吞扣住手掌的一瞬间他就有种不祥预感,觉得这一爪能直接让他手掌骨骼尽碎,于是当机立断另一只手掌,朝着张鲸吞拂面拍去。 张鲸吞见状,并未将左手也形成龙爪,只是右手拧出一个弧度,使得他自己转身,然后龙爪托着韦一凡那只被他抓住的手掌往下砸去。 韦一凡不得不收回拂面而去的那掌,单掌撑地的同时,双腿猛然从后往前朝着张鲸吞面门踹去。 张鲸吞横臂抵挡,没料到此人双脚之力竟然远胜于双掌,猝不及防之下,倒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形。 “这是什么武功?”韦一凡皱着眉头,显然有些忌惮。 张鲸吞微微一笑,不做解释,纵身而上,双手犹如狂风骤雨,捕风式、捉影式、抚琴式、鼓瑟式四式连环,疾攻而至。 韦一凡再也没法气定神闲,仗着身法在宽阔草坪上如同鬼魅一般飘忽来去。 他心中暗骂,这家伙也太得寸进尺了,要不是他的神行百变已臻世间一流,堂堂盗神还真要在这个无名小子手中栽一个大跟头。 一旁冷眼观战的赵梧桐见这家伙竟然打得盗神节节败退,震惊不已。 战斗正酣。 张鲸吞左手虚探,右手挟着一股劲风,直拿韦一凡左肩“缺盆穴”,正是一招“拿云式”。 然而,就在他要大功告成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内力空虚,“拿云式”尚未使完,就觉五脏六腑气血翻腾,闷声吐出一口血来,脸色苍白地半跪在地上。 韦一凡也没想到张鲸吞会突然失势,而且还吐出一口鲜血,以为是自己成功的打了一场消耗战,一派指点江山的样子说道:“年轻人,打架不是靠蛮力的,得掂量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 须知张鲸吞有九阳神功护体,内力滔滔不绝,最不怕的就是消耗战,他不跟韦一凡做口舌之争,盘膝坐好,神情痛苦道:“容我调息片刻。” 韦一凡一笑置之。 看他一副重伤的样子,别说片刻,就是十天半月也未必能再次动武。 然而,他低估了身怀绝技的张鲸吞。 事实上,张鲸吞被雷劈之后就已经身受重伤,因为九阳神功护体的缘故,他一时间没察觉到伤势,后来又连番使用龙爪手,这才导致内力发泄一空。 但九阳神功不愧是九阳神功,仅仅七八十次吐息的时间,他体内伤势就已经恢复到七七八八的样子。 “久等了,咱们再战。”张鲸吞兴致不减。 韦一凡惊讶的盯着他,像是盯着一个怪物。 就在这时,公路上传来一阵汽笛声。 一辆车白色轿车在不远处停下,走下来三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 因为此行抓捕的是盗神,而非普通人,所以警方在接到赵梧桐报案之后,立马就请了几位古武高手出动。 赵梧桐见到他们出现,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盗神之信出现后这三人曾在她家门外守株待兔过,她自然识得。 韦一凡见状,二话不说,溜之大吉。 留下张鲸吞傻傻的站在原地。 下车的三人中,眼神交流后,有两人纵身追去。 剩下一个有些面瘫的中年人朝着赵梧桐走了过去,赵梧桐放低声音道:“此人会古武,极有可能是盗神同伙。”这位没什么表情的中年人点了点头,朝着张鲸吞走来,张鲸吞见此人吐息不凡,觉得是高手,正要打个招呼,还没开口,这人就就是一记点穴手封住他的志室穴和意舍穴,使之不能动弹。 然后张鲸吞就被这人抗在肩膀上,丢进车里,拉到局子里交差去了。 不过,这个修炼古武的中年人怎么也没想到,车子刚刚开进市区,张鲸吞就强行冲开穴道,破开车门,逃之夭夭。 以张鲸吞完美袭承赵敏的智慧,一番推敲,自然不难猜出自己是中了赵梧桐的诡计,未免误会,他逃离之后,本来想去找赵梧桐问个究竟的,奈何庆重市城区建筑复杂,而且有许多地方长得都差不多,他转来转去,迷路了。 这一夜,庆重市诞生了一个闯红灯狂魔。 张鲸吞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令许多有车人士闻风丧胆的魔头。 之后两天,继闯红灯狂魔之后,庆重市不断有人报案,作案人行事毫无章法,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譬如,张鲸吞为了入乡随俗,几经确认后,走进一家理发店,剪了头发,不给钱,老板动怒,他还蛮不讲理的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然后把那个老板给揍了一顿。 然后一些老巷居民家里遭了贼,这贼别的不偷,就偷人衣物,警方对这个行事乖张的小偷表示头疼不已。 后来又有好几个餐厅联袂报案,说都曾遇到过一个年轻男孩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吃完了,就消失了,明显是吃霸王餐。 张鲸吞默默地在庆重市兴风作浪,闹得市民人心惶惶。 警方已经将这一连串鸡毛蒜皮的案件并案处理,因为舆论压力,更是把抓捕此人的重要程度列在盗神案件之下。 即便如此,这个目无王法之人依然重复作案,警务人员接到报案电话后飞速赶来也依然扑了个空,庆重市人民怨声载道,导致许多市面都不敢把衣服晾在外面,服装店见到年轻男孩就要先询问一番,饭店餐厅更是强烈要求客人点餐后立马付钱。 这一系列事件,导致张鲸吞的祖宗十八代都被默默问候了一遍。 三月十八,距离餐厅饭馆收费改革后的第二天,也是张鲸吞离开冰火岛的第十二天。 一名年轻俊秀的男孩站在一栋庄严气派的大楼前。 这人正是走投无路的张鲸吞,他在大楼外已经徘徊了快一个小时。 肚子不争气的传来一声咕噜。 江湖人不拘小节,常常有劫富济贫的壮举,张鲸吞心想这栋楼宇如此庄严气派,多半是富商,少一两件值钱的物品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趁着饭点,他终于下定决心朝着这栋大楼走去。 这栋大楼的外面有着张鲸吞没法体会的三个醒目大字,公安局。 ------------ 第四章 饿战 当这位祸乱庆重市的成名小偷,勒紧裤腰带,堂而皇之的走进公安局大楼时,大楼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十来个闲职人员在交头接耳,大概就是说年轻男孩吃霸王餐,偷衣服这类小化大的事,压根没注意到让警方头疼了多日的小偷竟然自投罗网来了。 张鲸吞并不知道这些穿着制服的人类似于以前的官府,他的本事也不容许他真的像小偷那样偷偷摸摸,贼眉鼠眼,一派儒雅气质,导致这些人以为这位年轻男孩只是寻常市民,任由来去。 不过,局子里的监控摄像其实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张鲸吞哪里明白这些,在走廊上缓步而行,余光透过路途房间的窗户,寻找值钱玩意。 电脑、空调,电话、这些办公室必备工具,他毫不了解的玩意,自然也就入不得法眼。 他从一楼,到二楼,都没找到值得动手的东西,不由得有些失望。 “这户人家看着恢宏气派,想不到连珠宝首饰都没有,真是丢面儿。” 张鲸吞暗暗腹诽了几句,走上了三楼。 一路走马观花,依然大失所望。 他叹了口气,心想多半这趟要无功而返了,抱着侥幸的心里,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 终于,他眼前一亮。 在这间大门敞开的“局长办公室”房中看到了一个紫砂茶壶。 他大摇大摆走进局长办公室,捧起那个茶壶,觉得应该是值钱玩意。 愁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些许笑容。 殊不知,就在他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监控室就已经将一切汇报给了局长朱永贵。 当张鲸吞心满意足抱着紫砂壶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朱永贵。 朱永贵早已确认此人面貌正是那个吃霸王餐偷衣服,却佯装路人,故作惊讶道:“呀,小兄弟,你手中这个茶壶不得了,不得了啊!” 张鲸吞挠了挠头,憨厚一笑,实在很难看出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孩就是那个目无法纪的小偷。 毕竟是入室行窃,张无忌言传身教的正人君子气派还是让张鲸吞心里有些堵,但为了保住小命,他可不会像他爹那样傻傻交待一切,他撇了一眼这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觉得此人看起来倒也一身正气,这才拿出他娘糊弄人的本事,疑惑问道:“哪里不得了?” “能否给我过过手?”朱永贵一脸和气道。 张鲸吞皱了皱眉头,好不容易才找一个可能值钱的玩意,他可舍不得,不过见这家伙似乎是个鉴宝行家,他也想听听此人对这个紫砂茶壶有何见地,省得等会儿拿出去转卖被人给骗了。 于是他果真小心翼翼地把紫砂壶交给了朱永贵。 朱永贵宛如接过心肝宝贝,松了一口气,抚摸了茶壶四周一遍,不吝笑道:“此茶壶入手便觉质地粗而不劣,形制古拙而不失规整,光泽滋润而不轻浮,手感厚重舒适,另外壶身镌刻有诗文图画,绝对是宝贝啊!” 见识这玩意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有的,得亲身经历,所以不管赵敏如何想要把张鲸吞打造成一个完美人才,才从冰火岛出来的张鲸吞目光虽远,见识却短,一听是宝贝,他眼神顿时就亮了,脸上布满得意笑容,看来这一趟没白来。 不过,当他想要伸手去拿回紫砂壶的时候,这位对紫砂壶了解颇有见地的国字脸男人竟然,后撤一步,一改之前和和气气的脸色,怒道:“小偷都偷到我办公室来了,看来庆重市的治安是得好好整治整治。” 话都说得这么露骨,张鲸吞就是再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凭他的智慧,也能想到自己是偷东西偷到人家面上去了。 他顾不得其它,一掌探向此人,只想趁机变掌成爪,抓走紫砂壶。 朱永贵之前说话客气,是因为这家伙手里捧着他的紫砂壶,如今紫砂壶回到自己手中,这位局长大人也就不再客气了。 作为庆重市公安局局长,他虽然鲜少有用武之地,但在这个虎踞龙盘的城市中,没有几分本事,他也坐不热局长板凳,之所以没有招呼其它警员来抓贼,一来是想亲手保住视为心肝的紫砂壶,二来则是手有些痒,正好拿这个闹得满城风雨的小偷练练手。 见这个小偷一掌探来的位置,他就知道这家伙心里头还惦记着自己的紫砂壶,冷哼一声,一掌拍去。 两掌相碰,张鲸吞纹丝不动,而朱永贵却退了两步,靠着走廊栏杆才刹住脚,而且这还是在张鲸吞大概只用了五成左右内力的情况下,可见练成了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的他内力到底深厚到了什么程度。 踉跄两步的朱永贵,神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入室行窃的年轻男孩竟然是古武高手。 难不成此人是某个古武家族的年轻一辈? 朱永贵微微思忖。 就在这时,张鲸吞削掌而至。 朱永贵立马收回思绪,拂掌相对,张鲸吞本来出掌生猛,却在两掌相削之时,突然掌意阴柔,使出太极拳中的圆转之感,内力气机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牵引着朱永贵原地打转。 堂堂公安局局长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戏耍,奇耻大辱啊! 张鲸吞趁乱使出一招去时凶猛到时温柔的龙爪手,直抓紫砂壶,朱永贵本来就被这家伙的太极拳意戏耍了一通,应变不暇,紫砂壶再是他的心肝宝贝,但毕竟是身外之物,果断脱手而出。 紫砂壶入手,张鲸吞一脚踩在走廊栏杆上,欲使出梯云纵逃走,却在拔地而起的那一刻被朱永贵抓住脚踝,用力一拽,因为梯云纵被打断,张鲸吞有些猝不及防,好不容易抢回来的紫砂壶从三楼落了下去。 见状,朱永贵翻身掠向下方,直抓紫砂壶。 奈何距离实在太短,眼见紫砂壶就要掉在地上,半空中的朱永贵仿佛已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突然,他下方乍现一道人影,竟然捧住了紫砂壶。 此人正是张鲸吞,刚才他被拽回来之后,眼见紫砂壶从三楼落下,情急之下竟然使出了盗神绝技,神行百变。 当然,这是他偷学的,而且也只是从韦一凡的步伐中琢磨到一点规律而已,算不得太快,但接住紫砂壶的时间绰绰有余。 俩人站在公安局背后的空地上。 说实话,这时候的朱永贵很感激这个接住紫砂壶后笑得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孩,但更多的是恼怒,因为造成紫砂壶险些摔毁的罪魁祸首正是此人。 通过刚才的交手,朱永贵很清楚,以自己的本事恐怕很难留下这个突然出现在庆重市的年轻古武高手,于是退而求其次,说道:“把紫砂壶还给我,我给你一次逃跑的机会。” “你打不过我,也追不到我,我干嘛要听你的?”张鲸吞调皮道。 这模样,真是跟当年赵敏调戏张无忌的样子如出一辙。 “朱局长。” 三个中年男人从三楼楼梯口走向末尾处。 张鲸吞来得很不巧,这三人正是公安局特意从古武家族中请来对付盗神的高手,这三人分别是王泠崖、季行心、骆江文,据说三人联手可成一套困敌阵法,最擅长对付轻功高的人,因为那天晚上追盗神时只去了两人,这才让韦一凡逃之夭夭,正好今天朱永贵约了他们商讨捉拿盗神之事,顺道吃个饭,打好关系。 朱永贵回首望去,喜出望外道:“三位,快帮我抓住他。” 三位古武高手定睛一看,洛江文立马就认出这家伙就是那天从他车上逃走的盗神同伙。 三人似乎心意相通,一齐掠向楼下,将这位年纪轻轻便已经武功不弱,只可惜误入歧途的年轻男孩团团围住。 ------------ 第五章 碧海潮生曲 “靠!” 张鲸吞用前几日刚刚学会的新词暗骂了一声,此时他肚子空空,要不是有九阳神功在身,根本没力气跟这个抢他紫砂壶的人过招,这下好了,一个还没完,又来三个。 他见势不对,果断使出梯云纵,拔地而起。 没料到,那突然插手的三人竟然同时取出一条细长绳子,轻轻一挥,布下天罗地网。 这一幕倒是和爹爹三战少林三神僧有些相似。 张鲸吞微微神游后,立即收回思绪,肚子使劲唱反调的他无心恋战,瞅准天罗地网中的一个缝隙,准备使用缩骨功摆脱阵型,然后携紫砂壶逃走,但他还是低估这三人联手之力,那铺天盖地的绳网竟然收缩聚拢,只留下手臂粗细的小口,任由张鲸吞缩骨功如何炉火纯青也绝不可能从那点缝隙逃走。 “小心,别损坏了他手中的证物。” 眼见兴风作浪的小偷已经是瓮中之鳖,朱永贵开始心疼起他的紫砂壶了。 王季骆三人嘴角微微抽搐。 张鲸吞被困绳网之中,气愤至极,胡乱抓拢一把绳子,九阳神功源源不绝的内力悉数爆发,只听砰的一声,绳子炸裂。 “靠!” 张鲸吞再次暗骂一声。 他本来是想仗着深厚内力震断这些绳索,但没想到,这些绳子并不像表面看到那么简单,而是由一种他不认识的金丝材质打造而成,坚韧而柔软,不说倚天剑或者屠龙刀这种吹毛断发的世间一流兵刃,至少得是颇有名气的宝刀宝剑才能破开此金丝绳网。 张鲸吞要想以至纯至阳的内力震碎金丝,说不上是痴人说梦,至少得是状态绝佳的时候,方可一试。 外有三人布下的天罗地网,腹中又有馋虫咕咕作响,腹背受敌的张鲸吞终于伏法了。 遭受牢狱之灾的张鲸吞终于吃上了免费午餐。 被人唤作朱局长的国字脸男人因为感谢他接住了紫砂壶,还特意在饭菜之外给他加了一瓶可乐。 见识浅薄的张鲸吞饮用后,自言自语道:“此酒甜而不腻,刺舌而清爽,饮而不醉,好酒!好酒!” 大概是酒足饭饱之后,张鲸吞在监狱中运起九阳神功,把自身状态调整到最好,然后破牢越狱。 不过,他又失败了。 因为这座监狱并不是关押普通犯人的监狱,而是局子专门用来伺候盗神这些不服管教的古武高手的秘密监狱,铜墙铁壁,无懈可击,就连唯一有机可乘的牢门都是纯钢打造,可以说除非是神仙下凡,或者是倚天剑屠龙刀再现江湖,否者几乎没有人能从这里杀出去。 而张鲸吞,就很幸运的成为了这座特殊监狱的第一位客人。 没过多久,朱永贵便一边拿着紫砂壶喝茶,一边前来审讯这位搅得庆重市乌烟瘴气的小偷。 不过这时候张鲸吞,正在气头上,还没等他开口,监狱里传出一声狮吼,振聋发聩,响彻云霄。 然后就看到这位高高兴兴去审讯这位特殊犯人的朱局长,捧着紫砂壶,落荒而逃,耳鼻之间,依稀可见丝丝血迹。 第二日。 朱永贵带着王泠崖、季行心、洛江文来给他镇场子,本想强行制服张鲸吞,但此时张鲸吞状态绝佳,远不是这几人能轻易近身,浑身内力爆发开来,直接让这侥幸抓住他的三人闷声吐血,显然是受了内伤。 至此以后,负责给张鲸吞送饭的人都不敢轻易靠近张鲸吞,当然,张鲸吞如果真是什么滥杀无辜之人,这些个送饭的便是在三十米开外,他也可以凭借一声狮子吼,摄神杀人,他对朱局长几人不客气,是因为这些人抓了他,以牙还牙罢了。 …… 局长办公室。 朱永贵和王泠崖季行心洛江文三人皆是一脸愁容。 “朱局长,实在不行的话,就用老办法吧!”王泠崖眼神微寒,显然是这种法子太过狠辣,闻之便胆寒。 “你是说穿琵琶骨?”洛江文迟疑道。 “目前来看,要想从他口中套出盗神的行踪只有这么做了。”季行心赞同道。 朱永贵微微思忖,沉声道:“不行,警方办事有警方的规矩,我已经查过了,这几年盗神之信为祸四方,各地关于盗神均设有专门案卷,此人心高气傲,根本不屑与人合作,张鲸吞出现在兰花苑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见色起意,见财起意,但毕竟赵梧桐只提供了他打晕赵雁卿的证据,而且根据现场来看,是赵雁卿持刀在先,张鲸吞属于自卫伤人,警方如今要治他的罪,顶多就只能治他擅闯民居或者扰乱社会秩序之罪,这些罪名加起来都不足以穿琵琶骨。” “朱局长,此人所犯之罪虽小,但以小见大,你又怎知在此之前他没有做过其它伤天害理之事?你又怎知张鲸吞这个名字就是真的?我们几个既然肩负着维护社会治安的职责,就要防患于未然。”王泠崖语重心长道。 朱永贵无奈笑道:“说得容易,即便真如你们所言,我就是同意你们穿他琵琶骨,你们也得有那个本事近他身啊!” “饿他个三天三夜,我看他还有没有力气挣扎。”洛江文提议道。 朱永贵摇头道:“规矩,警方不能没有规矩。” “规矩,规矩,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朱局长难道不明白吗?”洛江文冷着脸,显然是有些动气了。 古武家族的人不好惹,朱永贵没太过直言反驳,只是抬起紫砂壶,抿了一口茶。 季行心突然说道:“对了,我听说思念要来庆大任教,不如请她相助。”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她的箫声能扰乱此人心神,若是由她出手,我们几个从旁协助,定能让张鲸吞乖乖开口。” “她什么时候来?”朱永贵惊喜问道。 季行心默默算了算时间,“就在今天。” …… 这天傍晚,精钢牢门外来了个特别的女人。 她约莫二十三四的年纪,黄色微卷的头发垂落在右肩上,耳垂上挂着一颗明亮钻石,上半身是一件爽朗的青色短袖,肩披一件咖啡色外套,下半身则是格外修身的白色阔腿裤,身材修长,一看就是很爱打扮的女人,多种颜色集于一身,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大忌,但在她身上非但不显得凌乱,反而凭添几分出众气质。 尤其是她手中握着一支价值不菲的绿色玉箫,让人眼前一亮。 此人正是朱局长费心请来助阵的庆大未来音乐系教授,思念。 这是张鲸吞离开冰火岛后见到的第二个称得上有美人姿色的女子,但比起他未过门的媳妇赵梧桐来说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尽管张鲸吞猜测这极有可能是朱局长使用的美人计,也还是没着急出手伤人。 “武功不行,又改用美人计,朱局长真是好算计,说吧,打算怎么勾引我?”张鲸吞打量道。 倘若朱局长要是在这儿,估计还要感谢他想出这个妙计,只可惜朱永贵四人都不敢轻易来此,除非是确认思念已经让这家伙心神大乱。 思念呵呵一笑,说道:“我有一首曲子想吹给你听。” 张鲸吞好奇的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曲子?” 思念微笑道:“碧海潮生曲。”孤陋寡闻的张鲸吞点了点头,“吹来听听。” 思念拿起玉箫,小嘴半堵在箫口,摁住六孔的手指齐动,韵律跌宕起伏极快,这首当世几乎已经没有人识得的曲子绝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监狱内箫声回荡。 便是站在稍远处随时准备出手的朱永贵四人也觉得有些轻微的意乱神迷之感。 而牢笼内的张鲸吞则是一副身陷其中的样子,只不过却是随着旋律摇了摇头,还接连点头笑道:“嗯……这曲子不错。” ------------ 第六章 天上掉下来个思姐姐 思念微微一愣,突然加快了箫声旋律。 只不过,这家伙非但没有心神大乱的意思,反而从口头表扬变成了拍掌叫好,这让思念有种被人当成街头卖艺之人的感觉。 别人不清楚,但思念自己很清楚,碧海潮生曲乃是桃花岛祖师爷黄药师所创,虽然传到她这一代已经难以发挥出那种摄魂夺魄之感,但此曲本身就十分考验人性毅力,内力功底差的人会无法控制自己,听后使人心神大乱,发狂入魔。 而此人却若无其事,可见功力和毅力之强。 箫声戛然而止。 思念盯了一眼这个听了碧海潮生曲还无动于衷的家伙。 这家伙也盯了她一眼,从她两侧的太阳穴上看到一丝阴晦之气,突然灵机一动,笑道:“曲子不错,人也漂亮,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思念疑惑道。 张鲸吞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思念果真没经住这家伙的诱惑朝他走进了几步,之后她和张鲸吞压低声音说了一些外人不得而知的话,似乎是谈了一桩秘密交易。 思念走出监狱后只和朱永贵有过两分钟的交流。 “如今华夏古武界看似风平浪静,即便是盗神作乱也只是小打小闹,但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随着古武会会长去世以后,各大家族对这个位置都虎视眈眈,均有异动,这样的平静还能持续多久,谁也说不清楚,警方为什么秘密建立这座监狱,想必有些话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听到思念突然提起古武界当下时势,说实话,朱永贵不是一般的惊讶,因为他想不通,一个音乐教师即便是有机会涉及了一些古武界的事,但为什么会对古武界的局面如此清楚。 思念并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离开前只留下一句话。 “张鲸吞本性纯良,功力深厚,倘若加以管教,说不定会是打破古武界僵局的一个意外之喜。” 这句话引起了朱永贵的深思。 朱永贵绝对想不到,他想不通的一切,其实是思念见微知著,推敲出来的,就连思念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因为和那家伙有一桩交易,信口胡诌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思念离开以后,朱永贵再次对张鲸吞的身份展开了一个大调查,华夏十几亿人口,叫张鲸吞的足足有几千个,经过警方加班加夜的对照以后,没有找到一个和如今不见天日的张鲸吞身份相符,然后又通过照片比对,这张俊秀脸庞,竟是全华夏独一无二,顶多也就只能找到一两个有三四分相似之人,但那些人都绝不会和古武扯上关系。 最终,张鲸吞的身份还是成了一个谜。 四月初,也就是张鲸吞被关进秘密监狱的第十五天,盗神惊鸿一现后又销声匿迹,张鲸吞的身份又查无头绪,按照规矩,罪名无关痛痒的张鲸吞也该被释放了,不过朱永贵却有些犹豫,通过连日来的观察,他很清楚张鲸吞的武功到了何等地步,若是放他出去,难保日后不会成为一个让警方头疼的顶级罪犯,到时候再想抓回来,就不是三五个古武高手能办到的了。 就在他抱着紫砂壶茶饭不思的时候,庆大音乐系最年轻的教授思念再一次登门拜访。 这一次,她带来了一封信。 “老院长真的愿意给他保释?”朱永贵半信半疑道。 “字迹可以作假,老院长的印戳可是独一无二的。”思念指了指那封信的末端。 朱永贵点了点头,“那就请思念小姐多费费心了。” 思念一笑置之。 她在监狱里和张鲸吞有过一段对话,看得出来这家伙人虽然聪明,但就跟个野人似的,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要教导起来岂止是一般的麻烦,但那桩交易对她来说意义非同凡响,她不得不如此。 …… 街头上走着一对俊男靓女,好生令人羡慕。 只不过这男的对身边那个气质非凡的女人似乎不太上心,放着近在咫尺的美女不看,反而东张西望的,真是不解风情。 张鲸吞拿着一张临走前朱局长交给他的一张三寸小卡片,好奇问道:“这玩意是啥?” 思念撇了撇嘴,无奈道:“身份证,你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弟,明白不?” “好的姐!”张鲸吞果然跟赵敏一样奸诈,在入狱之后,他想得很清楚,冰火岛外面的世界和他想象的实在有太多不同,身无分文的他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很难真正的入乡随俗,要想融入这片江湖,必须有人给他引路,而思念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说起这桩秘密交易就要仰仗张无忌传给他的另一项绝学,来自蝶谷医仙胡青牛的绝妙医术。 思念怅然一笑,无缘无故就多了个弟弟,这家伙一无所有,日后要是娶媳妇,她还得掏钱,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头疼,心中竟是不自觉盘算了一下,起码得少买几百件衣服首饰? 如果有懂她的人知道她这个盘算一定会惊讶,能让你思念少买几百件衣服和首饰的婚礼,得多大的场面,主婚车至少是劳斯莱斯起步。 就在思念因为这声“姐”而感到郁闷的时候,张鲸吞又唤了一声姐,让她心中有种滴血的感觉。 好在这家伙只是问了一句,“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提起这茬,思念感觉心又被割了一刀,几百件衣服首饰中又要加上一件,她苦笑道:“上学。” 没办法,这是老院长答应保释张鲸吞的唯一条件,老院长说了,要想改造一个人,唯有读书,她不得不从。 庆大花圃。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打理着满园子奇花异草。 庆大花园里的花几乎都是这位老人一点一点精心养大的,但整个校园里的学生,几乎只有不到五指之数的爱花女孩有空会到这里帮老人一起打理花圃,并且亲昵地称呼他一声程伯伯。 当然,这并不代表这位老人家就在学校里不受欢迎了,学生不爱来,可是有几位资深教授却特别喜欢来献殷勤,这位老人却嫌他们不是真的爱花,还没等他们走进花圃就给赶得远远的。 这不,刚刚才入职的庆大音乐系美女教授就带着他弟弟来看望这位老人家了。 “程伯伯。” 思念轻轻唤了一声。 佝偻着身子在打理一株月季花的老人回头望来,一脸慈祥,无比的和蔼可亲。 “这大太阳的,我道是谁会来看我这个老人家,原来是思念啊。”老人说话语气十分和善,嗓音中略带沙沙的感觉。 说完话后,他望向思念身旁的张鲸吞。 “前辈……”张鲸吞正要施礼,才想起外头的世界好像都不这样称呼了,连忙收话改口道:“程伯伯好!” 老人微微一笑,撑起身子,“你就是思念说的古武高手?” 古武?高手? 张鲸吞对前面那个词不怎么理解,只是隐约觉得和武功有些关系,但对高手二字还是比较认可的,毕竟他可是张无忌和赵敏言传身教出来的,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年轻人倒是一点都不谦虚,也无妨,习武之人多少得有些傲气。”老人和颜悦色道。 张鲸吞憨厚一笑,跟张无忌一样的纯天然老实巴交。 “程伯伯,你看他什么时候入学?学什么专业?”思念问道。 老人轻声道:“不急,你不是说他一穷二白吗,先学点基础的。” “程伯伯是打算亲自教他?”思念狡黠笑道。 “想得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两天不动就手脚皆痒,又想出去逛街了?”老人哼着笑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自个儿的弟弟,自个儿领回去教去,别打扰我清闲。” 思念失望的哦了一声,如果不是张鲸吞医术高明,看得出她二十三四的真实年纪,多半也觉得这个时而正经,时而像邻家小妹似的女人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因为她保养得实在太好了。 老人挥挥手打发了这对儿奇怪姐弟。 然后,思念带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户口上的弟弟回到了教室公寓。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另一件头疼的事。 我一个风华正茂,才华横溢的音乐教授,竟然要跟一个小男人同居了!传出去还有哪个冤大头肯花钱给我买项链耳坠? ------------ 第七章 约法三十章 庆大最为全市最顶级的学府,教师公寓环境极好,只不过思念在来此之前并没有想到会从局子里领个弟弟回来,所以申请的是一室两厅的小套间,张鲸吞自打离开冰火岛以来一直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在自己的精心谋划下好不容易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无疑是心情大好。 走进公寓后,他就跟个好奇猫似的,问东问西。 “这个板凳怎么这么软?” “这叫沙发。” “哦!沙发,那这个呢,怎么里面还有人在动?” “电视。” “姐,你在玩什么?” “手机。” …… 思念撑着头,一脸无语。 她实在想不清楚,世上怎么还会有人问这种白痴的问题,难不成他真是个荒岛土著? 真是头疼。 张鲸吞在公寓里东张希望,走来走去,思念实在懒得搭理她,拿起手机打开了一个叫“唯品会”的软件,愁闷的俏脸上终于开始浮现出笑容。 购物大概是她人生中除了音乐以外最兴奋的一件事。 没过多久,张鲸吞从她的房间里拿着一件白色内衣走了出来,还在凑在鼻子上嗅了嗅,露出一张纯天然无害笑脸,好奇问道:“姐,这是啥?还挺香的,就是比我之前见到的似乎都要小一些。” 这个问题,在张鲸吞的心里疑惑了很久,他在遇到赵梧桐的时候也在那间小屋子里看见过,只不过比现在手里这玩意要大些,后来偷人家衣服的时候也在晾衣杆上见到过,有的比赵梧桐的还大。 思念压根不想搭理他,带着微微笑意,继续浏览手机页面。 “姐?” 张鲸吞又唤了一声,一口一个姐,倒是一点都不生疏,很难想象两个陌生人会就这样扯上关系,但他们彼此都有不得已的理由。 “你无不无聊?”思念叹了口气,抬眼望去,这家伙竟然捧着她的内衣嗅来嗅去,那神情简直就跟吃了春药似的。 思念顿时神情大变,丢下手机,一把从他的手里抢过内衣,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她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这家伙肆无忌惮的拎着她的内衣,而且还说小,尺码小说明了什么? 作为一个女人,谁能不气?谁还真想给国家省布料? 不过,这家伙不知所谓的笑容实在是太干净了,思念竟然生不起抽他一巴掌的勇气。 张鲸吞自然看得出她生起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思念苦笑一声,似乎是听了个挺逗的冷笑话,不过也没解释这个问题,只是把那个白色小物件藏在身后,平心静气道:“张鲸吞,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鲸吞不敢造次,委屈的哦了一声。 两姐弟面对面坐下。 “姐,你说,我一定照办。”张鲸吞一脸憨厚的样子。 思念一本正经道:“第一,从今天起,你就睡在沙发上,不准进我的房间,更不准乱翻东西。” 张鲸吞想也不想就点头。 思念微微一笑,对他顺从的表现很满意,继续道:“第二,你负责打扫卫生,三天一次大扫除,每天一次小扫,我不想在公寓里看到一丁点灰尘。” 张鲸吞点头后又问道:“那你的房间要我打扫吗?” “当然要,不过得经过我的批准。” “行。” “第三,你每天至少要洗两次澡,早一次,晚一次。” 张鲸吞欣然答应,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实在太简单了,以前在冰火岛上的时候,下海洗澡那不是家常便饭嘛! 思念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妥,又道:“不行,得再加几章。” 紧接着。 “第四……” “第五……” …… 直到这个数字延伸到三十,明显很有洁癖的思念才拿着那件张鲸吞还没搞清楚是啥的白色小物件走进了卫生间,洗了老半天,出来后满头大汗,浑身不舒服,于是又洗了半个小时的澡。 思念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张鲸吞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腰肢挺得笔直,有些想笑。 “你在干嘛?”思念问道。 “我不知道我能干嘛。”张鲸吞答道。 约法三十章以前,他可以肆无忌惮,可是约法三十章以后,他为了不被赶出家门,只好一动不动地乖乖坐着,但到底乖不乖,有没有在思念洗澡的时候不乖,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思念噗呲一笑,指着桌子道:“那里有笔和纸,你先随便写点什么,让我看看你的文化水平。” 说完,她进了屋,关了门,多半是安静的逛唯品会去了。 要是她看见张鲸吞把钢笔握成了毛笔奋笔疾书的样子,估计会笑得花枝乱颤。 这天傍晚,思念拿着一份寥寥草草约莫三百余字的文章,不过,她从头到尾只认出了两个字,而那两个字还是她的名字“思念”,然后她糊弄着夸了一句,“字不错!” 开玩笑,邵敏郡主的书法在当时也算一绝,再则张无忌是铁画银钩张翠山的儿子,有着这样的家世背景,张鲸吞的字敢不好看吗? 不过,思念要是真能欣赏他这一笔好字,估计不但不会夸他,打他都有可能。 看到张鲸吞写得一笔好字,思念还以为自己不用花多少心思教他,可以让他入学了,但很快她就发现这家伙对现代简体字一窍不通,而且连拼音都不会。 啊……这可真是头疼了。 思念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但,她把张鲸吞从局子里捞出是为什么? 不就是为了今后更加美满的人生吗! 于是,她忍了,从abcd到握笔写字,还没生儿子就体会当了妈的感觉。 不过,她也很庆幸,要是真有这么个儿子,估计能省事不少,因为这家伙悟性实在太高了,别人花一年才学会的拼音,他大概只有了半个小时不到,别人上了六年小学才勉强记住的汉字,他也只是花了三个小时浏览一遍,然后就能信手拈来。 ……两天后。 思念又一次带着张鲸吞去花圃拜访弄花老人。 老人听完思念对张鲸吞的所有阐述之后,,说道:“学文吧,养心静气,文学系是个好地方。” 思念点了点头,表示很赞同,其实她倒不关心这家伙学什么,因为张鲸吞学什么都快,根本就不用她操心,她只想快点解决好这些事。 老人望向张鲸吞,懵懵懂懂的张鲸吞自然没什么意见。 之后,老人打了个电话,给张鲸吞安排了一个大一插班生的身份。 老人蹲下身子,继续打理花草。 思念挪了挪脚,却没走。 老人笑问道:“有事?” 思念捋了捋耳畔青丝,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程伯伯,您能不能借我点钱?” 老人气笑道:“你同时拿着华夏音乐协会和庆大的教授级工资,还不够花的?” 思念咧嘴一笑,半真半假道:“我当然够了,这不是多了个弟弟嘛,给他置办了几身衣服,钱就不听使唤了了。” 只有张鲸吞心知肚明,思念的确给他置办了些衣服鞋子之类的,但这只是她购物车中极不起眼的一部分,不过为了吃完这顿还有下顿的生活,当老人朝他问起的时候,他还是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 然后,老人又打电话给思念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 思念还是没走。 “还有事?”老人无奈问道。 思念贝齿轻启,柔声道:“程伯伯,你知道我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一个人过活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还要养个弟弟,更不容易了,要不你体谅体谅我,给他安排个兼职?工资不要太高,有我一半就行了。” “想得美,就你这份工资都是我厚着老脸要下来的,还兼职,还你一半的工资,你当庆大是我开的?”老人道。 思念委屈地哦了一声。 老人笑了笑,思忖道:“武术系那边倒是差个助教,工资三千八。” “才三千八啊!”思念失望道。 “武术系一共就一个班,本来助教都是可有可无的,你还想怎样?到底做不做?”老人没好气道。 思念连忙点了点头,蚂蚁再小也是肉,三千八就三千八,反正上班的又不是她。 老人挥挥手,终于是打发了这对姐弟。 关于这个特殊系的存在,庆大学生多数觉得丢脸,因为这个系的人几乎都是文不成武不就,比之市内其它专门的武术学校根本不值一提,每年的武术大比上,连第二轮都没上过。 就连庆大高层都觉得这个系没有必要存在了,要不是那个成日在花圃里打理花草的老人极力留下这个系,估计这个就真的从庆大消失了,武术系虽然被保留下来了,但这届大一并无新生,仅有的十六个人都已经是大二,这学期完就步入大三了,要是年年都没有新生,武术系实际上也是名存实亡罢了。 老人在明知张鲸吞武功非凡的情况下,让他来这里当助教,显然也是别有用心。 回到公寓后,思念给张鲸吞定下了约法第三十一章:上缴工资。 商量好一切之后,思念端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望着张鲸吞,沉声道:“好了,我答应你的事都办得差不多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 第八章 梧桐 做生意讲究银货两讫,既然思念已经按照约定完成了她那一半,张鲸吞自然也没理由藏着掖着,娓娓说道:“我观你两侧太阳穴有丝丝阴气浮现,对于女子来说本来正常,但你阴气过盛,导致男人喜欢接近你,但处得久了就会反哺出不适之感,所以你到现在还没结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练过某种上乘阴柔武学。” 尽管之前在监狱里时,思念就听张鲸吞浅显的提过几句,但此刻听他详细道出原委,还不不免惊讶的点了点头,“小家伙,还说得挺准,跟山上神仙似的,不错你姐我到现在为止已经谈过二十八个男朋友,每任不超过两个月。” 对这个世界有了新认知的张鲸吞听她道出这个数字也是微微一惊,虽说这里比爹娘口中的世界要开放了很多,但不过才二十三四的思念就已经谈过二十八个男朋友,可见她有多受男人追捧,感情之路又是多么的曲折离奇。 张鲸吞收回思绪,问道:“姐,这门阴柔武学,你修炼到了何种地步?” 思念举起两根手指,汗颜道:“两成不到。” “这就难怪了。”张鲸吞叹了一口气,“倘若你学了十成,我大可以用我体内至阳至刚之力助你平衡阴柔之气,但你我差距过大,倘若强行为之,恐怕……” “恐怕什么?”思念蹙眉道。 张鲸吞委婉道:“恐怕会让你功力尽失,而且还会因为阳气过剩的缘故长胡子。” 事实上,他这话还是保守估计,不但是长胡子,声音,体型什么的,都有可能发生极大变化,到时候貌美如花的音乐教授恐怕就要变成一个男人婆了。 思念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脸色铁青,生气道:“张鲸吞,我答应你的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你就给我说这些?我不管,你要是不给我把这事解决好,我跟你没完。” “怎么个没完法?”张鲸吞笑道。 “我,我就……”思念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狠心话来,因为她发现这家伙孑然一身,根本没什么可以威胁的,碧海潮生曲对他没用,说明他内功深厚,打架就算了,不管打不打得过,都有损她的气质。 她深深地觉得自己被这家伙摆了一道。 张鲸吞突然笑道:“放心吧,我的好姐姐,你这么漂亮,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嫁不出去呢,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是有法子的?” “什么法子?”思念惊喜道。 张鲸吞神秘一笑,“等我准备好了你就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庆大武术系全体学生在教室列队集合,个个严阵以待,因为他们的武术教练兼辅导员周真页说武术系要添一颗新苗子,他们都很好奇,是谁这么不长脑子,还要一头扎进庆大武术系。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武术班才对,因为这个系一共就只有十六个半人,所以宽阔的练武教室也显得空落落的,如果不是为了在毕业证上挂上“庆重大学”这四个字,这十几个人都未必会来这里报道,为什么有个“半人”,因为大一新生中有个对武术感兴趣的女同学在这里当旁听生。 若非如此,武术班就是名副其实的和尚班咯! 新苗子跟“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似的,迟迟不肯露面,倒是有一位肩上挎着一个军绿色背包,鸭舌帽微微向下遮住半张脸,鼻梁上挺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女孩先到了。 这位女孩正是庆大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也是武术系唯一的旁听生,全市公认校花赵梧桐。 半年前,赵梧桐在武术系旁听的事传遍庆大之后,默默无名的武术系总算成了一回热门话题,不过言语之处,贬胜于褒,大多都是赵梧桐的追求者对武术系成员放出的狠话,劝他们说话做事都收敛点,要是对赵梧桐有什么不敬之处,就要联名上书,让武术系彻底从庆大消失。 不过,这话有胜于无,校花在武术系旁听是多好的事,他们巴不得赵梧桐直接转入武术系呢,非但没有人欺负她,反而十六个人中,没有谈朋友的几乎都追求过赵梧桐,只不过也总是被她不冷不热的拒绝了。 按照惯例,武术系的学生这会已经开始练习了,可是这会儿一个个跟发站似的,赵梧桐不禁有些好奇,问道:“周老师,怎么还不开始?” 周真页看了看手表,促狭笑道:“看来咱们的小新丁有些害羞,算了,先别等他了,开始吧!” “周老师,今天练什么?”有人问道。 “老规矩。”周真页道。 众人一听,失望的叹息了一声。 庆大武术系简直就是个巨坑。 赵梧桐倒是没这些正派学生的长吁短叹,放下背包,摘下鸭舌帽,也跟着他们一起扎马起势。 庆大校规严肃,但独独是武术系例外,周真页作为武术系唯一的老师,本人也是懒懒散散,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对管理学生之事一概不太认真。 就譬如现在正儿八经的课堂上就有几个男生借着“小新丁”之事跟赵梧桐搭讪。 “梧桐,听说没,我们班要来一个‘小新丁’,不知道是男的女的,这么新鲜的事竟然落在我们班了,真是匪夷所思。” “哦,是吗?挺巧的,我们班也有个新同学要来。” “你们班人才济济,上周不就来了个叫韦一天的转校生,又添个新人不也挺正常的吗,我们这儿可是久旱逢甘霖啊,要是个跟你一样好看的妹子就好了。” “新丁是指男生。” “哦,这样啊!对了,梧桐,你打算什么时候耍男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虽然你不是我们班的,但好歹是同窗,也给个机会呗!” “没这个打算。” “没事,我们都等得起。” “呵呵呵……” 就在这时,教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哟!小新丁来了。”周真页笑道。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门口小跑进来一位身材均匀的年轻人,虽然长相不算太出众,但也有些俊秀,再加上有些飘逸的斜刘海,给他凭添了几分潇洒意味。 十六人均在打量那个跑进教室的年轻男人,独独是赵梧桐缓缓使出下一招。 当然,连有小潘安之称的庆大男神潘白都不曾被赵梧桐多看一眼,更别提武术系的新鲜人口了。 这位俊秀年轻人走到周真页面前,周真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脸道:“小张,第一天就来迟了可不太好。” “周老师,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年轻男孩挠了挠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有事耽搁了,而是从教室公寓出来之后就迷路了。 “没事,我嘴巴严实得很,不会打小报告的。”周真页拍着胸脯保证,十分和气的样子。 “谢谢周老师,下次不会了。”年轻人赧颜道。 “大家先停下,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站在我身边这位是咱们武术班的助教,你们以后要向尊敬我一样尊敬他,听到了没?”周真页大声道。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竟然是助教?” “是啊,他看起来比我们还小吧。” “看他弱不经风的样子,能挨得起我们一拳吗?” “打个赌?” “我赌他一拳就倒。”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跟你赌个屁。” 见众人都在窃窃私语,周真页这个武术教练委实觉得有些丢面,顿时摆出一副冷脸,怒道:“听不见我说话吗?” 武术系懒散归懒散,但学生尊敬老师跟老师教导学生一样,都是天职。 众人齐齐违心的说了一声是。 周真页这才收敛怒容,望向身边的年轻人,轻声道:“小张,你给做个自我介绍吧!” 年轻人点了点头,温声道:“我叫张鲸吞,请大家多多关照。” 这声音?! 赵梧桐猛地抬起头,因为她是旁听生,并未列队,位置比较显眼,两道目光正好对视。 “是他!” “是她。” 他不是已经被抓进局子了吗?庆大怎么会让这种人当助教! 想不到她也是庆大的学生,还真是冤家路窄。 两人的心里都各自揣摩着、疑惑着、惊喜着、也惊讶着,对彼此又有了一个重新认知。 张鲸吞盯着她,如同盯着冰火岛上的猎物,偏偏这只猎物还是国色天香,这让赵梧桐破天荒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抬了抬镜框,眼神飘忽。 ------------ 第九章 太极 毕竟是新任助教到位后的第一堂课,周真页还是不好太过敷衍了事,摆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招呼一众学生,开始上课。 然后他率先下马,摆出一个武学起手式,让众同学跟着他一起练。 “这不是太极拳的起手式吗?”张鲸吞纳闷地嘀咕了一句,心中微微惊讶,想不到三丰祖师爷创的太极拳已经发扬光大到这种地步了。 他不知道的是,不止学校,就连街上跳广场舞的大妈都会打太极呢! 周真页吩咐道:“小张,你就负责检查他们哪些姿势不过关。” “好。”张鲸吞点头道。 话落之后,周真页兴致勃勃的打出起势之后的第二势,快要到第三势时,张鲸吞突然很不懂事的插话道:“周老师,你这招野马分鬃打得不对。” “啥?不对?”周真页气道。 他本以为教务处给他派个助教来是好事,反正上课的时候挺无聊,正好有人说说话,没曾想这初生牛犊竟然在第一堂课就跟他唱起了反调。 张鲸吞挠了挠头,锁眉道:“也不是不对,只是打得不好。” 周真页收起太极拳架势,语重心长道:“小张啊,你看你才来咱们武术班不久,也还年轻,很多事情可能还不太明白,我不怪你,这第一堂课,你就放宽心态,好好学学我是怎么教学生的,你一定会受益匪浅的。” 张鲸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周真页以为他听懂言外之意的时候,这家伙又突然坚定道:“周老师,我知道我年纪尚浅,可是习武之人,每招每式都必须考究仔细,否则到了走火入魔的那一天就追悔莫及了。” “你……”周真页气糊涂了。 与此同时,摆起架势的学生们见老师和助教这就开始互掐了,全都抱着看戏的姿态,涣散的班风让他们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喂喂喂,大家,有没有觉得咱们新来的这个小助教还挺有骨气?” “我看不单有骨气,还很聪明呢,谁不知道咱们班的周老师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软骨头,张鲸吞这是摆明了要踩着他爬坡上坎呐!” “他们鹬蚌相争,咱们渔翁得利,岂不正好?哥几个,打篮球去?” “诶,你们说这个从天而降的张助教会不会跟周老师打一架?” “我看会。” “嗯,我也觉得会。咱们周老师虽然是出了名打酱油的,但好歹也是庆大正儿八经请的武术老师,是人都有几分脾气,张鲸吞新官上任第一把火不烧咱们,却烧到周老师头上,周老师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小的助教老师站在头上拉屎!” “我看也不见得,听张鲸吞的口气,似乎对太极拳很有研究,说不清是一番恶战。” “你还真信了他的鬼话?要是连个太极拳都能走火入魔,全天下不知道多少七大姑八大姨都要死翘翘喽!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这么相信他,要不咱赌一把?” “赌什么?” “赌一周的袜子加内裤。” “那不成,你一天换一次,我三天换一次,还没赌就输了,三天。” “成,三天就三天。” …… 众人皆在议论,唯有赵梧桐不禁有些想笑,庆大武术系的周老师到底有多少能耐她不清楚,但张鲸吞的武功,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只是一想到他,她就不免想到那天浴室里的情景,个人因素无限扩大下,这一刻,她也无比希望周老师能拿出铁一般的本事好好教训教训这家伙。 “小张,听你的口气,是想代替我教学?”周真页气语气不善。 张鲸吞虽然才从冰火岛出来没多久,但“人情世故”这几个字,赵敏从小就对他做了绝对是教授级的剖析,此情此景,他怎能不知自己已经把周真页得罪了一半,要想日后的日子好过,眼下虚与委蛇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从小耳濡目染张无忌的正气仁义,张鲸吞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时候必须要坚定立场。 譬如眼前,他如果放任周真页如此稀里糊涂的教学下去,且不说这群学生到毕业也领悟不到一成太极拳的真谛,倘若他们毕业了不练武还好,若日后他们还要继续练武,根基不好是一回事,而且极其容易走岔路,到最后走火入魔基本上就是无可厚非之事。 既然为人师表,那就必须要带领学生们走上正途。 张鲸吞直言道:“我只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倘若有得罪周老师的地方,还请见谅。” “呵呵?”周真页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张鲸吞,你今儿已经把我得罪了,我周真页在庆大任职以来,从不闹事,但不代表我怕事,既然你觉得我的拳打的不好,那就拿点本事出来比比,要是你赢了,以后在外头我是教练你是助教,在这里,你是教练,我给你当助教。” 他身前十六名学生皆付之一笑。 周老师什么脾气,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当初因为赵梧桐的事,武术班的学生被其它系的学生堵上门来羞辱,周真页大气都没坑一声,要不是今儿官大一级,又确实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他估计还真说不出这番勉强称得上铁骨铮铮的话来。 不过,即便是到了此时此刻,周真页的话也总是跟他打的拳似的,五分攻,五分守,言语之中多是顾及万一输了之后的面子问题,所以还刻意提了一嘴外头和这儿的区别。 赵梧桐在武术班旁听次数有限,虽然没有周真页这些学生对他了解,但她从周真页一贯的行事作风也猜得出来,其实周真页底气不足。 “周老师,我……”张鲸吞只想把话说明白,确实不想把这桩梁子结得太死,委婉的话还没开口,周真页就呼的使出一拳,压根不给他废话的机会。 从出手来看,这一招神速如电,拳到中途,左手拳更加迅捷的抢上,后发先至,撞击张鲸吞的面门,招数算不得诡异罕见,但至少不是下乘武学。 只不过,从周真页没有使用太极拳来教训张鲸吞来看,他自己其实对柔柔软软的太极拳法应该也没什么自信。 张鲸吞深知武夫混江湖名头都是打出来的,这个时代虽然跟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但只要涉及武术一脉,那道上道理多半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今日一把火烧得旺了,以后还能少些麻烦。 眼见周真页左拳击至,张鲸吞当即挥手耍太极,也就当帮三丰祖师爷发扬发扬太极拳,一招“揽雀尾”,右脚实,左脚虚,运起“挤”字诀粘连粘随,右掌已搭住他左腕,横劲发出,便使得周真页身不由己的向前一冲,跨出两步,才堪堪站定。 旁观学生见此情景,齐声惊噫。 这一招他们再熟悉不过,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打了快两年的太极拳竟然有如此威力,轻易就化解了周老师的攻势。 周真页神色一怔,虽说方才他只是随意使出一招,但从多年教学经验来看,自己这位新来的助教竟然还真有些实力,眼下不是他思虑进退的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运劲与拳背,双拳其至。 张鲸吞身如棉絮,左揽雀尾,右也揽雀尾,横臂一推,周真页被他这么一挤,只觉自己拳中千百斤的力气犹似打入了汪洋大海,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反而身子还被自己的拳力带得斜跌两步。 学生们又是一惊,张鲸吞连出两招,皆是他们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招式。 周真页怒气填膺,快拳连攻,臂影晃动,便似有七八条条手臂、七八个拳头同时击出一般。 学生们见了他这等狂风骤雨般的攻势,颇为惊喜,想不到周老师竟然还真留了一手,只可惜这种精妙拳法多半是周老师的看家本领,不会外传的。 张鲸吞有意要显摆太极拳的威势,其它武功一概不用,招招都是烂大街的太极拳法,搂膝拗步、倒卷肱、云手、双峰贯耳,使得犹如行云流水。 “太极之理,在于虚实变化,阴阳转换,至妙之处在于阴阳互为其根,不能没有招式,也不能有招式,灵活善用,见招拆招,方为太极。” 他边打边道,潇洒无比。 撇开苦战中的周真页不谈,惊讶的无以复加的学生不谈,便是赵梧桐也怔怔望着他。 她对武学研究不深,来武术系旁听只是为了日后出门旅游时有些技艺傍身,但也听闻过,要想将太极拳打到圆润如意,打拳之人必须有大毅力,心性平和,绝非恶人能练到如此境界的。 可是这人偏偏是闯进她浴室的那个王八蛋! ------------ 第十章 猎香 “崔班长,看来接下来三天我的内裤和袜子都有着落了,对了,最近天气转热,容易出汗,我换得可能有些勤,你下手可轻些。” “呵呵呵……袁建历,你别以我不知道,你一共就两条内裤,换这么勤是准备开空挡?再说了,他们还没分出胜负,你怎么就知道周老师不会还有绝技没有使出来?” 这二位互相怼话的正是庆大最没有权威的武术班班长崔向东和学习委员袁建历。 然而,在这场主教和助教之争上,崔向东注定要帮袁建历洗上三天的内裤。 张鲸吞抓住空隙,力从地起,浑然一震,一掌拍向周真页。 周真页只觉上盘各路已全在张鲸吞双掌的笼罩之下,无可闪避,无可抵御,只得强行运起一拳,打算硬接他这一掌,同时右拳猛挥,只盼两人各受一招,换一个不胜不负的局面。 不料张鲸吞双手一圈,如抱太极,一股雄浑无比的力道组成了一个旋涡,只带得他在原地急转七八下,如转陀螺,然后直接把他甩出去四五米之远。 只听地板传来一阵深沉的脚步声。 周真页竟是在四五米的距离内,猛踩出十几步,步步沉重,如有千斤。 他定住身形时已满脸通红,狼狈万状。 这时,张鲸吞缓缓收势,点到即止。 太极拳可分为“形劲意气”四重境界,张鲸吞无疑是已经达到了以意导气,以气催力,使“形劲意气”统一的真髓境界。 胜负分时,武术教室万籁俱寂。 学生们很想拍掌叫好,张鲸吞的表现让他们觉得这近两年来的太极总算没有白打,不过碍于武术系真正当家的是周真页,不敢太过喜形于色,一个个静观其变,果然是万斤油都炸不动的老油条武术班。 不过,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周真页非但没有大发雷霆,反而露出一张笑脸,对张鲸吞竖起大拇指道:“小张,不愧是我亲自挑选的助教,太极拳法已经颇有建树,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又转头望向同学们,忒不要脸道:“同学们,都看见了吧,太极拳博大精深,你们切莫辜负我的苦心啊,日后要勤学苦练,争取在今年的全市武术大赛上取得好成绩!” 这话一出。 学生分脑海里纷纷冒出无数个问号。 真的是周老师说的这样吗? 就在他们纳闷的时候,周真页正龇出一副可谓风情万种的笑脸,对张鲸吞挤眉弄眼,那神情,跟古代青楼里的青倌怜人有得一拼。 好在张鲸吞不像张无忌那般死板,在这件事上并没有选择跟周真页针锋相对。 他微笑道:“周老师是用心良苦,其实我对太极拳的理解还不及您的三分之一,刚才您若是使出太极拳和我比拼,只怕我早就一败涂地。” 周真页心中一喜,这家伙总算还不个榆木疙瘩,于是借坡下驴道:“小张,你也不必太过谦虚,周老师我说话算话,从今天起太极拳的教学就交给你了。” 张鲸吞微微一愣,说实话,他还真有些意外。 周真页再次望向仍然有些懵的同学们,语重心长道:“同学们,今天的事大家放在就好,都不要传出去,等咱们武术系在今年的武术比赛上大放异彩的时候,再好好在学校里显摆显摆。” 不得不说,这口鸡汤惯得恰到好处。 压抑已久的学生们只觉热血澎湃,仿佛真的看到了庆大武术系的光芒万丈的那一天。 这一堂课,武术教室突然焕发勃勃生机,武术系的学生们打拳都打得格外有力,就连赵梧桐也甚至觉得今年全市武术大赛上真能看到这些师哥们高举奖杯的那一刻。 而让她诞生这个想法的正是那个打起拳来无比认真,笑起来宛如春风拂面的“淫贼”。 没有人知道的是,武术教室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看在眼里。 这位老人从武术教室外离开时,脸上挂着笑容。 不过,他也替张鲸吞叹了一口气。 因为这个有些“小聪明”的小家伙看着春风得意,实则还是被周真页这个老油条中的老油条给摆了一道。 今天的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周真页输了,其实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因为张鲸吞拿着助教的工资干着主教的活,而周真页却啥事也不用干,顶多就是负责点点名,就能拿着庆大的高额工资,即便武术系真的崛起了,领奖金额时候,也是周真页,这家伙固然不会吃独食,但也觉得不会把这杯羹分一半给张鲸吞。 初生牛犊不吃点亏,怎么知道江湖险恶。 武术课下课以后,学生们一哄而散。日常凭兴趣旷课的学霸赵梧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返家,因为文学系下午有课,而且辅导员发话了,今天迎接新同学,必须全员到场。这已经是半个月内她们班第二次来新同学了,第一次是个叫韦一天的男生,这一次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赵梧桐打算去厕所清理一下汗渍后,然后去学校食堂凑合一顿午餐,再泡一下图书馆,下午去报个道,打道回府。 当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发现张鲸吞正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似乎是刻意在等她。 张鲸吞上下打量着她。 赵梧桐只觉在这家伙面前,自己穿衣服跟没穿衣服差不多,兴许是紧张所致,下意识就抬了抬镜框,面无表情道:“有事?” 张鲸吞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确实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赵梧桐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眼神飘忽。 张鲸吞开门见山道:“那天是不是你叫他们抓我的?” “是。”赵梧桐毫不隐瞒道。 不知怎的,尽管张鲸吞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可是当赵梧桐毫不犹豫的承认以后,内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失望。 他轻声叹息道:“越是漂亮的女人果然越会骗人。” “你说什么?”赵梧桐似乎没有听清这句大概也许可能是夸她的话。 张鲸吞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那我走了。”赵梧桐冷漠道。 她其实有许多质问的话想问张鲸吞,比如她虽然没有跟警方透露张鲸吞在浴室里跟她发生的一切,可至少也是个擅闯民居之罪,再加上极有可能是盗神同伙的说法,警方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他出来才对,而他是怎么从局子里出来的,又怎么会来庆大当助教。 还有就是这家伙偷偷潜入她家到底有什么企图。 可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法子在张鲸吞面前做到真正的心平气和,一看见他那张脸,她就想到那天浴缸里羞耻的一幕,于是选择一走了之。 “赵梧桐。”张鲸吞突然唤了一声。 赵梧桐鬼使神差的立马就停下了脚步,却没敢回头,背着身子冷漠道:“叫我干嘛?” “那个……那个……”张鲸吞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于在赵梧桐等的不耐烦准备离开的时候,开口了,“你那天说的话还作数吗?” “什么话?”赵梧桐问道。 “你还要我负责吗?”赵梧桐没看见这家伙是挠着头才说出口的。 赵梧桐愣了一下,张鲸吞的耳力明显听见她呼吸不均,跟受了内伤似的。 “不要。” 赵梧桐拽紧了裤腿,迈步离去。 刚走没两步,她突然发现眼前又一道人影晃过,然后感觉到脖子处被嘞了一下。 她下意识就以为是张鲸吞,回头看时,这家伙已经不见了身影,空荡荡的教室里回响着一句话有些霸道的话。 “赵梧桐,我知道你是口不对心,未免你这辈子嫁不出去,我决定负责到底,这枚吊坠就当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好了。” 吊坠? 赵梧桐猛地一惊,伸手在领口处摸了摸,这才发现那可恶的家伙竟然抢走了她那枚价值不菲的古老吊坠。 就这样,张鲸吞堂而皇之地开启了猎香之旅! ------------ 第十一章 幽幽体香扑鼻而来 “靠,我这又到哪儿了?” 张鲸吞环顾四周,没见过大世面的他从武术教室冲出来之后,又迷路了。 原本回到教师公寓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他足足花了半个小时。 他闯进门的那一刻,思念还是一如既往的盘着双腿在沙发上逛唯品会,不管银行卡里还有多少钱,大概是看一下就觉得满足。 一股汗臭味朝她铺面而去。 张鲸吞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喘口气,就被她一脚踹飞,皱鼻道:“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份外卖。 思念不会做饭,又总觉得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卫生,所以基本都是吃外卖。 “怎么又是外卖。”张鲸吞盯着属于他的那份外卖,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已经吃腻了。 思念没好气道:“爱吃不吃。” 打了一上午的太极拳,张鲸吞的肚子早就唱反调了,还是埋着头狼吞虎咽。 思念小嘴慢咽,边吃边道:“助教做得怎么样?” “还不错。” “好好努力,争取早点转正。” “嗯。” “转正的时候记得谈工资。” “哦。” 张鲸吞这才第一天上班,他这个姐姐就已经开始盘算着转正后的工资了,可见她最近缺钱缺到了什么地步。 吃完饭后,思念问道:“我的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张鲸吞答道:“我跟周老师打听了一下,大概需要五百块钱。” 思念皱了皱眉头,提到钱这个字眼,她心情就不太好,虽然五百块钱对她来说也就买半件内衣的价格,但眼下是非常时期,陈伯伯允诺的预支工资因为财物问题还没到账,她现在比一穷二白的张鲸吞也好不到哪里去,再给支出五百块,她就不用吃饭了。 她挑眉道:“要不,你跟周老师借点?” “呃……”张鲸吞愕然。 说实话,今天他跟周真页闹得不太愉快,还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不是还要去上课吗?赶紧的,别迟到,别给姐丢人。” 思念就这样把张鲸吞赶出了公寓,继续开始她穷逛唯品会的生活。 下午,文学系一班教室。 上课铃已经响了三分钟,但依然没有进入学习的氛围。 比起疏于管教的武术系课堂,文学一班的课堂纪律就要好得很多,但也不免也有几颗耗子屎小声嘘嘘的议论第二个插班生的事,其中最令人发指的是上周来的转校生韦一天,他坐在赵梧桐身后,已经不止一次跟赵梧桐搭讪,最令人痛恨的是这家伙来班里报道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对赵梧桐一见钟情,然后展开了一系列的“穷追猛打”,导致赵梧桐最近这段时间旷课越发频繁。 就因为这事,学校里已经有校花捍卫者不止一次言语威胁过韦一天,要是再敢骚扰赵梧桐,就要约架了。 但这家伙就是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没用。 这不,趁着新同学还没来,就在后头小声的吹着流氓口哨,骚扰着前排的赵梧桐,要不是在课堂上,估计班里一些同样垂涎赵梧桐的男同学就要高举义气讨伐这家伙了。 赵梧桐对后面的流氓口哨不曾搭理,甚至说她压根就没听见,因为她现在正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手中那本被她重复翻过来翻过去的现代诗集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她在想什么,当然就是那个抢了她吊坠的王八蛋喽! “报告。” “进。” “关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下不为例,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赵梧桐对这位新同学的到来丝毫没有察觉,倒是那个不断骚扰她的韦一天停止了骚扰,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位跟他一样空降来的新同学。 “我叫张鲸吞。” 直到这一声响起,赵梧桐才猛然回神,抬眼望去,这才知道,原来文学一班的新同学竟然就是武术班的新助教张鲸吞,他果然又迟到了。 一天之内听他两次自我介绍,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张鲸吞,自己找个位置坐吧!”关老师道。 张鲸吞很快就从这些新同学中找到了那个恶狠狠盯着他的赵梧桐,心中也道: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于是张鲸吞就当着众同学的面朝着赵梧桐旁边的位置走了过去。 那个位置在文学一班来说,可是等同于“皇帝宝座”啊! 不说文学一班、二班,就是音乐系、体育系、这些贯出帅哥的大系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着这个位置。 就在他一屁股坐下的时候,赵梧桐突然脚一勾,凳子就没入了后排的桌下。 关老师见张鲸吞还站着,自然也知道赵梧桐旁边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催促道:“张鲸吞,还不快坐下。” 张鲸吞憨憨一笑,这里不必武术系,在那边他是老师,在这边他是学生,尊师重道这是张无忌口口相传的。 他只能向后移了一个空位,正好就是韦一天的旁边。 等他坐下后,韦一天小声道:“哥们,你也想坐那个位置?” 张鲸吞愣了愣,转头望向韦一天,比见了赵梧桐没穿衣服还惊讶,望了一眼,望第二眼,纳闷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 “是吗!我也觉得你看着眼熟,这莫不是就是缘分?”韦一天笑道。 “同学,你叫什么?”张鲸吞问道。 “韦一天。”韦一天平淡道。 张鲸吞下意识嘶了一声,不禁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盗神韦一凡,这两人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以他医者的眼光来看,骨骼轮廓也有些像,但他肯定这张脸上没有什么所谓的人皮面具,至于那天晚上有没有,他就没太注意了。 “韦一凡?”张鲸吞刻意试探着唤了一声。 韦一天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哥们,是韦一天不是韦一凡。” “哦,不好意思,我有个朋友就叫韦一凡,你们俩就差了一个字,所以记混了。” “没事,华夏十几亿人口,想我这样普通的名字,别说差一个字,就是名字一样的都多了去了。” …… “同学,你想坐的那个位置,我也想坐,这么说咱俩也算是情敌了,比比谁快呗?” “比谁快?嗯……行啊!不过得有点彩头。” “你想要什么彩头?” “谁输了,谁就给谁五百块。” 就这样,张鲸吞的第一堂文学课一句也没听老师讲,尽顾着和这位韦同学结交去了,当然也顺道计划从韦一天兜里掏五百块钱去完成答应思念的事。 直到,他的桌子上传来咚的一声。 他抬眼一看,赵梧桐正神色不善地盯着他,然后把他叫到了天台。 赵梧桐伸手道:“东西还我。” “你说这个?”张鲸吞从裤兜里掏出那枚还没来得及研究的古老吊坠。 赵梧桐一见吊坠就伸手来抓,张鲸吞一个漂亮的扭身躲了过去,晃着吊坠笑道:“这是我们俩的定情信物,哪能说还就还?” “这是你抢的。”赵梧桐急道。 “你又没反抗。”张鲸吞道。 “我……”赵梧桐有些说不清,她不是没反抗,是没机会反抗吊坠就被这家伙给顺走了。 张鲸吞得意道:“看来我没拿错东西,这枚吊坠对你确实很重要,这样吧,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能从我身上拿走,就当还你了,你要是不能,那这枚吊坠就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说完,他双手插进裤兜里。 “真的?”赵梧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张鲸吞微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赵梧桐盯着这天台就这么大点地方,给自己想了个可行的法子,“你武功高强,公平起见,你双手不能动。” 张鲸吞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有九阳神功有乾坤大挪移,只需形成护体罡气,别说双手双脚,他就是原地不动,以赵梧桐这点微末本事,绝无可能从他裤兜里拿走这枚吊坠。 在张鲸吞眼里,这个所谓的机会,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名正言顺得到这枚已经是囊中之物的吊坠而已。 然而,他失策了。 在他点头的那一刹那,赵梧桐似乎早就料到这个自持武功高强的张鲸吞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于是直接抱住了他,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幽幽体香扑鼻而来。 张鲸吞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那天浴室里的情景。 还没缓过神来,便被赵梧桐一只手抱住,另一只手也就顺利地探进了他的裤兜。 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掰开那只握着项链的手掌。 纠缠着,摸索着…… ------------ 第十二章 三件事 “你轻点,别乱摸。” “东西还我。” “休想。” 两人相拥着,纠缠着。 “咳咳……” 天台楼梯口很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道清咳声。 张鲸吞正好面对着楼梯口,听到动静后,定睛一看,来人衣着一副老旧中山装,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是不太爱打理,鼻梁上挺着的那副厚到不能再厚的眼镜就是他身份最好的象征。 此人正是文学系教授关山,也是文学一班的辅导员,更是庆大教师中出了名的老光棍,此时他手里拿着一盒抽出来半支的“老龙凤”,大概是准备上天台来抽支烟,不曾想正好撞见这不该撞见的一幕。 “关老师。” 听到张鲸吞的轻唤声,赵梧桐顿时神色一凝,回头确认不是张紧臀诈她之后,连忙将伸进张鲸吞裤兜里的手抽了出来。 她的脸颊上没由来飘起一朵绯红。 关山将那支抽出来半截的“老龙”又插回烟盒,不算刻板道:“那个……没事,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老师能理解,不过这里毕竟是学校,还是得注意影响。” 关山说完这句话就转身下楼,大概还是怕他们年少轻狂过了头,走了两步,又返回来,瞅了瞅赵梧桐,本想说些什么,还是选择把视线投给张鲸吞,然后指了指天上不算毒辣的太阳,大抵是想说光天化日啥的,也没说出口,只是轻轻嘱咐了一句:“你们都还年轻,有些事得注意分寸。” 关山彻底离开天台视线后,自嘲似笑了笑,“年轻真好。” 突然,他接到一个微信电话。 “喂?” “关老师,是我,思念。” “思老师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手里头有一篇文章看不大懂,想请你帮忙翻译翻译。” “行,你在哪儿?” “办公室,我就是先跟你说一声,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没事,离上课还有一会儿。” 挂掉电话,关山跟中了彩票似的,激动得飞快地朝办公室跑去。 天台上。 赵梧桐本来还没觉得什么,大不了就是被人说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地,对于一向流言缠身的全市公认校花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说压根就没有人相信有男同学能让赵梧桐主动投怀送抱。 但经过关老师的一再嘱咐后,这种本来子虚乌有的事,倒有种捉奸在床的感觉。 赵梧桐双脸滚烫,尤其是想起兰花苑浴室的那一幕,更加不敢直视面前这家伙。 张鲸吞不知是心大不在意,还是乐在其中,一派泰然自若的样子,厚颜无耻道:“赵梧桐,定情信物我收下了!” “你……”赵梧桐咬了咬牙,滚烫的脸瞬间就清冷下来。 张鲸吞悠悠然一笑,双手插兜朝着楼梯口走去,却又被赵梧桐张开双手拦住了去路。 拦归拦,赵梧桐却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她实在拿这家伙没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抢也抢不来,要是报警的话这事可能更糟糕,更何况她赵梧桐向来言出必践,虽说刚才的赌约输在关老师来得不巧,但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辩驳的,可让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张鲸吞拿走吊坠,她又十分不甘。 “你不会又想抱我吧,虽然你我已经定情,但这朗朗青天的,是不是不太好?”张鲸吞皱着眉头,看那样子跟当真了似的。 “滚蛋!”饶是言行一向规矩的赵梧桐也忍不住说了句粗话。 虽然说着滚蛋,可真当张鲸吞听话滚蛋的时候,她拦路的手还是没放下。 赵梧桐微微思忖少许,在她看来,世上并不存在着单纯的无理取闹,再结合那日张鲸吞闯入她家里,今天又专门抢了她的吊坠不还,显然是别有用心,至于张鲸吞究竟想在她身上图些什么,她有些深远的猜测,但还有些地方还对不上号,索性开门见山道:“开个条件吧” 正如赵梧桐料想那般,张鲸吞确实另有所图,只不过他所图的早已明言,张鲸吞时刻记着离开冰火岛以前娘亲赵敏对他的暗中嘱咐:鲸吞啊,娘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有鲸吞万里、气概山河的气质,千万别跟你爹似的优柔寡断,此去中原,务必给娘多带几个才貌具佳的儿媳妇回来,也叫冰火岛热热闹闹的。 而学霸和校花之名双双加身的赵梧桐不是正是娘亲儿媳妇的最佳人选吗!? 张鲸吞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笑容,也不再绕弯子,竖起三根手指,微笑道:“其实你想要回吊坠也不难,只需答应我三件事,我便双手奉上。至于你心里琢磨的偷啊抢啊骗啊什么的,就别盘算了,没机会的。” 赵梧桐心中一愣,她此时心里盘算的还真是若是张鲸吞死活不还吊坠就要用非常手段了,但听得张鲸吞开门见山倒也省去许多麻烦,沉着道:“倘若你叫我去抢杀人放火抢银行,我是万万办不到的。” 张鲸吞促狭道:“那还不如咱俩去扯个证,反正夫妻都是共同财产,你的不就是我的!” 赵梧桐狠狠剐了他一眼。 张鲸吞道:“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刁难人,我让你办的三件事中绝对不会违法乱纪,绝对是你办得到的。” 赵梧桐心中微微窃喜,不过少年老沉性子的她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反而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平静问道:“哪三件事?” 张鲸吞挠了挠脑袋,微笑道:“我一时还没想好,等哪天想好了再告诉你,只需你一诺千金,那便成了。” “不行,万一你一辈子不说完三件事,我岂不是得跟你纠缠一辈子?”赵梧桐立即反驳道。 在赵敏熏陶下长大的张鲸吞自然不会用这种低级手段泡妞,很是耿直地说道:“三年之内。” 三年! 这个时间对于寻常大一女生来说,不过是大学毕业的时间而已,但对于赵梧桐,似乎是半辈子的时间。 她脸色微苦,终于慨然道:“三年就三年。” “好,那咱们击掌为誓。”张鲸吞伸出手掌道。 天台之上,两掌相击。 张鲸吞突然道:“赵同学,在三件事之前,你是不是得拿出点办事的诚意?” “什么意思?”赵梧桐蹙眉道。 张鲸吞露出奸诈笑容,朝着赵梧桐的脸蛋凑去,还没发生什么好事,赵梧桐就让遇到刺猬一般,撤过头去。 张鲸吞正好对着她的耳朵暧昧吐气,轻轻说了两句对她来说无关痛痒的话。 心中乾坤大定地张鲸吞露出一个无比犯贱的笑容,下腰九十度,从赵梧桐的胳肢窝下溜走了。 …… 上课铃刚响,算不得吵闹的文学一班教室瞬间鸦雀无声,这间教室里坐着的不愧是庆大学子中的佼佼者。 搞屎棒不多,但至少有两个。 张鲸吞和赵梧桐先后进入教室,前者刚刚落座,就遭遇了同桌韦一天的问话,他只等来了张鲸吞的一个谜之笑容,后者路过这二人座位时,轻轻扣了两下韦一天的桌子,然后指着她旁边的坐位说道:“你能不能坐到这儿?” 韦一天一听,险些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个位置不正式他计划之中的吗,为此还胸有成竹的跟张鲸吞打了五百块钱的赌,眼下筹措已久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得逞了,他可不得褒扬自己的人格魅力。 答应换坐位之后,韦一天拐了张鲸吞一下,然后在桌子下伸出手勾了勾,意思是叫他给钱得嘞! 张鲸吞微微一笑,用头点了点前面的坐位,这种纯粹靠意会的表达方式,大概只有知情者才能明白。 赵梧桐何许人也? 虽然不是那种男人恨不得用心暖化的冰霜尤物,但也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庆重市多少豪绅公子想请她共进晚餐,都被委婉拒绝。 这样的她,韦一天自然不相信张鲸吞能在十分钟的下课时间内就给搞定了。 他也不着急要钱,拿起一本张鲸吞也不知道属不属于这节课堂的书本,走到前排,冲着赵梧桐嘿嘿一笑,然后一屁股坐下,只见赵梧桐压根不搭理他,只顾着整理书本和眼镜盒子。 他眉头一皱,似乎觉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 下一秒,就只见赵梧桐拎着包,抱着课本请他让一让位,然后在张鲸吞的旁边坐下。 韦一天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张鲸吞,这家伙笑容灿烂,真是恨不得抽他一巴掌。 没错,赵梧桐换位置的事正是张鲸吞为了五百块钱苦心经营的一出好戏。 按照约定,谁先坐到赵梧桐旁边的位置,没坐到那个就得给对方五百块。 不过,这个跟盗神韦一凡只差了一个字的同学也并不简单,他露出一抹奸诈笑容,立即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一巴掌砸在张鲸吞的课桌上,“张鲸吞,你赢了。” 然后他又立马转脸望向赵梧桐,也不管她理不理会自己,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他和张鲸吞上节课打赌的事。 在他看来,不管张鲸吞用什么法子哄得赵梧桐主动换位子,一旦知道这其中掺杂着五百块钱,张鲸吞就肯定不能得偿所愿。 只不过他忽略了赵梧桐远超同龄人的心智,除开她和张鲸吞有三件事之约以外,她本来也非但不觉得这是翻脸大事,反而有些奇怪的打量了温醇带笑跟小财迷一样美滋滋数钱的张鲸吞一眼。 这一盯,彻底让韦一天意兴阑珊。 不是柔情似水,胜似千回百转。 别人不懂,年纪轻轻在情感这条路上却也算是饱经沧桑的他依稀看到了什么。 韦一天转过头,为这根本不算煽情的一幕笑叹了口气,笑容更是意味深长。 ------------ 第十三章 正史与野史 上课铃自响起已经过了十分钟,那个疑似撞见赵梧桐和新生张鲸吞天台私会的关教授迟迟不肯登场。 若是换做武术系那边,估计早就被光明正大的翘课了,但文学一班在班风严谨,在私底下被称为黑胖妞的肖林肖班长地带领下自主学习着,就连韦一天都拿着一本书,破天荒变得很安分,但那本书自始至终都处于第79页,如同泰山般纹丝不动,不知这家伙在输掉五百亏后又琢磨着什么诡计。 按理说在冰火岛上没见过第四个人的张鲸吞情史空白,在这个时代被统称为纯情小处男,应该不懂什么是爱恨情仇才对,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将赵梧桐暗暗列为郡主娘娘的首席儿媳妇也纯粹是因为这姑娘不管是在样貌还是才智上都足够优秀,并不是电视剧里常常发生的一见钟情。 但这家伙在这十分钟之内彻底从一个谦谦君子的模样变成了一只牲口,他撑头侧脸盯着认真品读诗歌集的赵梧桐,那眼神绝了,就跟一只雄孔雀打量一只雌孔雀差不多。 让他变成这副模样的并不是宅男最喜欢的高清无码大片,而仅仅只是一个不经意间将头发撩到耳畔的动作。 张鲸吞仔细计较过,赵梧桐认真看书的时候约莫没过三分钟就会习惯性的撩一次头发。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响过后,文学一班的教室终于迎来了老师,却并不是关教授,而是文学系当之无谓的龙头老大,统管一二三班的辅导员刘雪梅,张鲸吞在办入学手续的时候跟她打过一次照面。 刘老师名不副实,绝对不是许多男生梦寐以求发生的师生恋对象,凡是见过她的人大概就能明白为什么一二三班的班长都是胖子了。 因为她本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胖子,也是一个历史学在读研究生,许多人都在担心那双瘦骨嶙峋的高跟鞋是否能匹配刘老师高大威武的形象。 刘雪梅走进教室后,放了一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出来。 咱们的单身汉关教授心脏病突发送医院了! 这则消息一经放出来,教室里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关教授人虽然邋遢,长得也不太对得起党和人民,但却是庆大有名的才子,而且性情温和基本没什么脾气,上课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间爆出一句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酸溜情话,但正因为这些情话,也让关山有了一个“文艺女青年杀手”的绰号。 只可惜这个绰号只针对他的情书而不针对他本人,迄今为止,文学系历史中他一共写出过一百八十封情书,其中四十封让庆大男女老师成了鸳鸯,九十九封让男学生脱单,剩下的则是失败案例了,但这份战绩已经是庆大情史中最拔尖的存在了,所以他也成功从才子变成了三十多岁的老光棍,“老龙凤”大概就是他唯一的正妻。 关山教授一向身子健朗,怎么会突发心脏病? 其实听到这则消息后最心虚的是张鲸吞和赵梧桐,尤其是赵梧桐,按照她略有涉猎的心理学角度分析来说,一个黄金单身汉撞见男生女生之间那些羞羞的事是最容易引起心脏病突发的。 班干部们纷纷询问起刘雪梅来事情的缘由。 刘雪梅屡次欲言又止,因为这个心脏病突发的原因确实是事出有因,而这件事还牵扯到一个新老师和一篇不拘一格的好文章。 兴许是刚刚大学毕业的缘故,刘雪梅并不擅长职场上的圆滑门道,只好转移换题给文学一班上了一节正儿八经的历史课。 从三皇五帝到三国两晋南北朝…… 由于是浅谈,显得很枯燥乏味。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刘老师绝对有资格成为一名催眠师,全班四十一人,如同韦一天这类的昏昏欲睡只占少数,如肖班长那样直接埋头大睡的则是绝大多数,饶是赵梧桐这种学霸都无比后悔没有翘了这堂课,十五分钟不到就已经打了七八次哈欠,最后还是埋头品读诗歌集更能让她聚精会神。 大学的慵懒生活,在庆大在向来严谨而不失浪漫的文学课上开了头一遭。 刘雪梅望了望这群拔尖的学生,并没有吵醒他们,反而一边絮絮叨叨些历史事件,一边关好了门,关好了窗,倒像是个呵护孩子的好母亲。 作为一个过来人,她深刻知道这间教室里的学生,从上高中开始,就一直绷着一根弦,哪怕是上了庆大,估计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在课堂上打瞌睡吧! 她关后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课堂上除了赵梧桐以外,还有一个家伙跟赵梧桐品读诗歌集一样津津有味品读着那个品读诗歌集的她。 刘雪梅微微一笑,并没有叨扰这个疑似情窦初开的小张同学,继续讲道:“1368年,朱元璋攻占元大都,惠宗乌哈图汗妥懽帖睦尔北逃,元朝统治结束,其余部退回蒙古,史称北元。同年,朱元璋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 张鲸吞虽然入迷欣赏赵梧桐撩头发的动作但以他习武之人的耳力自然也听得见这番话,微微一愣,元朝灭亡在赵敏看来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对他也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感概,按照血统来说,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现在也成了一介平民。 但一想到明教义旨,凡明教中人不得入朝为官,明教出了名又丑又穷的坛主朱老四竟然在功成后忘恩负义,不但大肆屠杀明教高手,就连爹爹当时都险遭杀害。 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拍桌子。 全教室惊醒。 众位同学纷纷把目光投向张鲸吞。 “张鲸吞,你怎么了?”刘雪梅问道。 张鲸吞重重呼出一口气,往事已矣,爹娘都幸福,一切都不重要了,叹道:“没事!” 众同学只当他跟自己一样睡的迷糊了,也没当一回事,继续昏昏欲睡。 事实上,张鲸吞听赵敏说这些事的时候就打心眼里恨账这种无义之徒。 恨账归恨账,如今他都十八岁了,那些人就算活着也是遭老头子,这些事都是不值一提的过眼云烟,但当他听到刘雪梅接下来的讲课后整个人就处于懵逼状态。 下课铃声响起以后,刘雪梅如释重负,众同学也如释重负,唯有张鲸吞心头犹如压了千万斤巨石。 他疯魔一般在庆大校园里无数次迷途,终于找到了思念说的图书馆。 然后一头栽进元朝灭亡后的历史书中。 夜幕降临,经过长达两个小时天人交战的张鲸吞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今年是公元2016年,距离他的出生日期足足跨越了六百多年。 按照他大概了解到的新词,这叫“穿越了”! 手中历史书滑落,张鲸吞颓然坐在图书馆一脚,透过窗外,他还能看见和冰火岛上几乎一样的星辰和月色,百感交集。 爹没了,娘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噗”的一声。 一叠厚厚书籍突然被人放到张鲸吞的身边,惊醒了他。 张鲸吞抬眼一看,一位头发花白,骨骼却在四十多岁年纪的“假老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了他一眼,然后留下一句话就离开此处。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加上《越女剑》,共十五本野史!” 张鲸吞愣了一下,虽然第一次来图书馆,但也从思念前几日的埋怨声中大概知道这个“假老头”。 此人跟花圃里的弄花老人一样,都姓程,好像是叫三杨来着,他是原本是庆大学生,毕业以后就当起了庆大图书馆的管理员,是个十足的奇葩,除了读书就只会读书,大抵是真的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吧! 庆大人称之为“老学究”。 总之也是个贴着“生人勿近”标签的人物,而且比之赵梧桐犹有过之,据说整个庆大能让他鸟出一句话的人少得可怜,而思念也是这堆可怜人中的一个。 张鲸吞有些惊讶,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主动给他送书? 他在纳闷之中,拿起老学究放下那叠书的最顶上一本《越女剑》,起初只是好奇,后来便不可自拔开始细嚼慢咽。 比起之前枯燥的正史,这些老学究口中的野史就要引人入胜得许多。 所谓野史,真假参半,大抵只是零零散散地记载了一些史书上见不到的事,譬如古往今来一些江湖门派之事,事件倒是生动有趣,只可惜许多门派的兴起和没落,要么是没头,要么就是无尾,记载全面的极少。 其中他最感兴趣的一本书则是《倚天屠龙记》,因为此书不但详细记载了和赵敏口诉几乎无差别的情史,而且也提到了正史上不曾提到的朱老四残杀明教高手之事。 图书馆一楼跟张鲸吞一样勤于翻书的老学究望了望手上八九十年代的老古董手表,又看了看监控上那个被上头交待要特殊照顾的“读书人”,终于还是放下手中的书,走到三楼历史书架列,对那个“读书人”提醒道:“十二点了!” 张鲸吞猛然惊醒。 完了!约法第几章来着? 九点以前必须回家,否则后果自负。 ------------ 第十四章 祸害 张鲸吞抱着十五本看过或看了还想看的十五本从图书馆借出来的野史走到教师公寓门口时有些迟疑,他拿不准思念口中的后果自负到底是什么。 他低着头思忖了一会。 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和思念的交易也想起和韦一天打赌的事,得意一笑。 然后,他胸有成竹的朝着学校大门走去,本来是想出校去办点事什么的,不过给保安拦了下来,于是他只好偷偷从院墙飞出去! 当他回到教师公寓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还是为违章之事有些心虚,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已经不处于爹娘那个时代之后,他很明白,思念是他唯一算是亲人的亲人,他不能得罪她。 按照往日的作息,这个点思念应该已经处于美容梦乡之中。 张鲸吞已经打算好,明儿一早就乖乖认错,不管思念是打是骂都决不顶嘴,他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打开公寓门时,直接就傻眼了。 思念不但没有睡觉,而且还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一双充满敌意的明眸始终盯着门口,翘着二郎腿,洁白大腿晃呀晃的风光旖旎呐,可是张鲸吞压根不敢去欣赏,因为她连手机都没耍,若是没看错的话,桌子上还放着一把出了鞘的水果刀,可见这气生得不一般。 “你还敢回来啊!”思念虎视眈眈道。 张鲸吞一听这语气,二话不说,身体呈九十度夹角,深深鞠躬道:“姐,我错了!” “过来坐。”思念轻声道。 咦?这语气! 张鲸吞微微一愣,本以为是一阵飞踢或是臭骂什么的,没想到思念突然这么温柔,但他也知道,以思念的脾气,越是表现得寻常,越是说明这事没法善了。 果然,当他诚惶诚恐地抬起头看向思念时,思念正拿着那把水果刀在修指甲,表情甚是不善。 张鲸吞抱着书一动不动。 “听不懂话吗?我叫你过来坐。”思念一边摇着足以让人垂涎三尺的美腿,一边削着指甲,狠狠剐了他一眼。 只听嗖的一声,张鲸吞已经发动偷来的皮毛轻功神行百变,一闪而至。 放书,落座,行云流水。 思念对此不以为意,之所以给张鲸吞定下九点以前必须回家的规矩,就是担心这家伙仗着武功高强在外头干坏事,不过,比起晚归的事,思念更气的是另一件事。 “说说,你这是写的什么?”思念不轻不重的将水果刀插进桌子。 张鲸吞低头望去,水果刀和桌子中间夹着两张A4纸,正是那天被思念夸字不错的那篇三百余字的文章。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没明白思念的意思。 那天不是还表扬么?今天怎么这么生气? 他哪里知道那天思念打肿脸充了一回胖子,重头到尾只认出了俩字。 张鲸吞蹑手蹑脚去拿那两张A4纸,甚至都不敢让思念抬一抬刀,就这么把纸从刀下托了出来,然后根小学生读课文似的,念道:“吾初到中原,偶得一姐,其名思念,淡黄卷发如狮王,美若天仙如龙王,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如鹰王。” “姐入室沐浴,吾隔墙相望,隐约可见削肩细腰,长挑身材如蝠王,想来肌肤胜雪,吹弹可破。” “得姐如此,实乃人生幸事。” “若有妻……” 念到此处,思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没好气道:“停,张鲸吞,我还真是看走了眼,费尽心思把你从监狱里捞出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有本事?” “姐,我是想夸你。”张鲸吞实诚道。 思念怪笑着点了几次头,阴阳怪气道:“我谢谢你偷看我洗澡,谢谢你差点把我送进监狱!” 张鲸吞有些不解,挠了挠头,解释道:“我没有偷看。” “对,你是正大光明的。”思念气得一塌糊涂,猛的放下二郎腿,抽出插入桌子的水果刀,指着张鲸吞怒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夸我把关教授夸进了医院?” 关教授? 张鲸吞微微一愣,试探问道:“心脏病突发的关教授?” “不然还有谁?”思念气急道。 对她而言,张鲸吞看她洗澡也好,文章后面对未来老婆的YY也好,发生在十七八岁男生的身上一点也不奇怪,作为谈过二十八任男朋友的女神来说,她深深知道那些臭男人心里见到美腿啊丝袜啊会琢磨些什么,张鲸吞喜欢看,证明他有眼光,也是在变相的体现她思念的魅力。 只不过,这篇文章却险些成为了杀人凶器。 当时关山就是当着七八个老师的面读这篇文章,读了没两句,然后看了上下打量了一眼思念就心脏病突发的,要是关山真的死了,从某种程度上讲,她思念就是罪魁祸首,而张鲸吞就是帮凶。 但在张鲸吞想来,这事就更加复杂了,因为在关教授发病的前几分钟还撞见了他和赵梧桐私会的事,心脏病突发极有可能是双重打击给造成的。 张鲸吞得知真相后也是一惊,小心询问道:“关教授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还没嗝屁。”思念道。 张鲸吞松了一口气,只要人还活着,以蝶骨医仙胡青牛传下来的医术,妙手回春什么的,都好说。 “张鲸吞,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给我惹事,我就把你还给朱永贵,下场你懂的。”思念拿着水果刀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从果盘里取出一枚苹果,三两下大卸八块后丢进嘴里,已示威胁。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要是真有那一天,要把张鲸吞还给朱永贵也是一件极为头疼的事。 不过,就目前来看,张鲸吞还是比较听她话的。 就像现在,她一席话后,张鲸吞立马就拍着胸脯保证说,“姐,你放心,要是我再给你惹事,不劳您动手,我自个儿大卸八块去投胎。” “行了,那边的键盘,自个儿跪去,我没说起,不准起来。”思念指了指沙发旁边早就准备好伺候他的机械键盘,收起水果刀,背过身子,走进房间,关门后偷偷一笑。 这家伙,文采还真不赖! 她如同小女儿般花痴捧着脸,轻声呢喃道:“我真有这么好吗!” 然后在她宽衣解带,上床睡觉的时候,一件洁白内衣被狠狠丢进了衣柜。 …… 半个小时后。 张鲸吞总算知道这个老是被思念敲得砰砰响的机械键盘有多厉害,竟然是一件无比残酷的刑具。 张鲸吞严重感觉到明天可能打不了太极了。 又过了十分钟。 终于,他忍不住跪键盘的刑罚,使出了保命符。 只听他轻轻唤了两声。 “姐,好姐姐?” 屋子里没反应,思念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姐。”张鲸吞加重了声音,同时也压抑着狮吼功的威力。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 思念穿着胸前绣着两只小熊的可爱睡裙走了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训斥道:“大半夜不睡觉,你吆喝什么?” 显然她已经睡糊涂了,压根就忘了张鲸吞还跪着这事。 当然,这也是她计划之中的,不给这家伙个痛苦的教训,他是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哪怕这个错她自己也觉得情有可原。 张鲸吞吃吃望着睡眼惺忪的思念,不知道为什么,就只顾着咽口水去了。 那两只小熊一颤一颤的,真是好看哩! 这家伙不愧是从冰火岛上出来的土著,关于人心算计赵敏可以言传身教,但男女之事,就不是张无忌和赵敏能教的了,得靠他自己去琢磨,所以张鲸吞对于见到没穿衣服的赵梧桐也仅仅只是一愣,觉得好奇好看,多看几眼也就算了,并没有升起过什么宅男时常YY的那些下流事。 他只知道爹爹张无忌常说的男女授受不亲,女孩身子是不能看不能摸的,一旦越界,那就得娶人家做媳妇。 以至于,眼下分明是只穿了件睡裙,里头四大皆空的思念在他面前,他也只是觉得那胸口处的两只小熊竟然是那么的栩栩如生。 思念放下遮挡哈欠的手,看见张鲸吞那定睛一般的目光,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处于四大皆空的状态,连忙返身回屋,再出来的时候,那两只小熊已经不那么可爱了。 “张鲸吞,你知不知道你又犯了什么事?”思念双手叉腰道。 “知道,不准打扰你睡觉,否者后果自负。”张鲸吞如实说道。 “那你就跪到天亮吧!”思念撂下这句话,转身回屋。 张鲸吞急忙道:“姐,我要给你治病。” 思念一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问道:“现在?等会儿不行?” 张鲸吞微微思忖,望了望窗外皎洁的月色,一本正经却又不失严谨的胡说八道:“日为阳,月为阴,今日月色正好,阴气正盛,正是最好的调阴时间,若是错过,恐怕得再等上一个月。” 阴气过剩导致男朋友接连分手一事,一直是思念心中的疙瘩,此间听到张鲸吞这个消息,无疑是喜出望外,她叹了口气,精神倍儿好,打趣道:“你可真是个祸害,祸害了关教授住院,又要祸害我睡不了觉。” ------------ 第十五章 庸医啊庸医 张鲸吞终于理直气壮地从机械键盘上拔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膝盖多半已经被印得坑坑洼洼,他不敢轻易挪动脚步,只好扶着沙发坐了下来,正要伸手去揉揉膝盖时,思念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我的好弟弟,膝盖疼不疼?姐帮你揉揉。” 张鲸吞愕然。 思念已经蹲下身子,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张鲸吞的膝盖。 怎么有种农民翻身做地主的感觉? 张鲸吞有些窃喜。 若是那些追求思念的富家子弟看到一向骄傲的她还有这般温顺的一面不知会做何感想啊! 别说,这揉着还真挺舒服。 张鲸吞索性双手枕在后脑上,半躺在沙发上,兴许是太过享受,不知不觉就耷拉下眼皮。 “还疼不疼?”思念边揉边问道。 张鲸吞没有反应。 思念抬眼一看,这家伙竟然带着安逸的笑容,睡着了! 她轻轻哼了一声,十指成爪,不是龙爪手,胜似龙爪手,抓住张鲸吞的膝盖,突然狠狠发力。 “啊……” 张鲸吞撕心裂肺啊! 他呼了一口气,怒道:“爱妃,你……” “爱妃?”思念瞪了他一眼。 “艾叶的艾,芳菲的菲,我们班同学。”张鲸吞顿时清醒,连忙圆话道。 “你同学怎么了?”思念不解道。 “没怎么,就是……就是……”张鲸吞支支吾吾的。 “是什么是,赶紧的,给我治病。”思念不耐烦道。 张鲸吞呼出一口气,心头大石落下。 文学一班和武术班都没有“艾菲”这号人,他只不过是刚才睡得太舒服,顺道做了一个皇帝梦,而且是一个非常非常美妙的梦,怀里搂着皇后赵梧桐,妃子思念揉着腿。 啧啧……真好。 还好思念急于治病,没心思深究这个问题,要是他迫于淫威圆不过去话了,思念知道这家伙竟然在梦里连她都惦记上了,估计得拿刀去抹他脖子,又或者直接帮他自宫了。 张鲸吞微微一叹,收回思绪,连忙让思念在沙发上盘膝坐好。 这一盘不要紧,张鲸吞也只是不小心看见裙摆里一闪而逝的“小白”,嘴角有些许抽搐而已。 “你要怎么治?”思念问道。 张鲸吞收敛摇曳心神,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呈现出一堆不规则的银针,小心抽出其中十二枚之后,然后又拿出一根廉价买来的蜡烛,点燃后,一边烤针,一边认真说道:“要解阴盛阳衰之症,需以银针封住十二处重要大穴的一半,然后施以纯阳内力,徐徐推进,使阴阳平衡,方解此症。” “姐,你准备好了吗?”张鲸吞问道。 思念激动地点了点头,心情愉悦。 “姐,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张鲸吞强调道。 “你到底行不行?”思念蹙眉道。 “我行。”张鲸吞坚定道。 说罢,他右手继续烤针,伸出左手轻轻点在思念锁骨处,然后缓缓向下,向下。 “你干嘛?想趁机占我便宜?”思念神色不善的瞪着他。 张鲸吞连忙抽回左手,老实巴交地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因为十二处大穴中,膻中穴、鸠尾穴、巨阙穴、神阙穴等八个穴位都不太方便,最好是身无旁物,才能确保穴位准确,虽然医者眼中无性别,但毕竟男女有别,我不能看,就只能用摸的方式,找准穴位,才好施针。” “真的?”思念审视着他。 “骗人是小狗。”张鲸吞发誓道。 思念看他比自己还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张鲸吞又呼出一口气,当真是大起大落啊,继续伸出左手探穴。 在膻中穴处忽遇阻碍。 “这是什么?”张鲸吞郑重问道。 “衣服。”思念小脸微微一红,低声道:“有问题吗?” 张鲸吞沉声道:“会妨碍施针,也会阻碍气血通畅,脱了。” 思念抬眼盯了他一眼,见他十分认真,哦了一声。 然后很是娴熟的将双手缩进袖子一阵捣鼓后,抽出那件张鲸吞至今都很好奇的,像两个碗一样的东西。 张鲸吞摸了摸鼻子,见那上半身的两只可爱小熊又活泼起来,在再加上读了一些正史野史,大概猜到这可能就是肚兜一类的东西,腼腆一笑,目光再也不敢轻易猜测睡裙上的小熊如何会栩栩如生。 又是内里空空的思念脸色比张鲸吞还要潮红,于是闭上眼,挺胸说道:“继续吧。” 张鲸吞继续往下摸索,一路畅通无阻。 寻好穴位以后,他站起身子,开始施针。 第一针,百会穴。 胡青牛医术有载,“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可见其中凶险。 思念在感觉到施针以后,睁开眼看了一眼,才第一针,这家伙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但小男孩认真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张鲸吞聚精会神地施针,自然也就不知道好姐姐打量着他。 接下来他又在,神庭、太阳、风池三穴,依次施针。 一滴汗水落在思念额头。 “你没事吧?”思念问道。 “没事。”张鲸吞咬牙道。 “汗水都滴在我额头上了,还说没事,快给我擦了,我要吐了。”很有洁癖的思念一脸嫌弃道。 张鲸吞连忙抽出一张餐巾纸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又很不讲究的继续用那张纸,擦了擦自己的汗水。 接连三五次吐息后。 “十二穴,已去其四,还有八处,姐,我要来了。”张鲸吞明显很紧张。 “来吧,姐没事。”思念怂恿道。 要是有人在这里装了窃听器什么的,多半又要想入非非了。 张鲸吞按照刚才记下的八处穴道,继续施针。 膻中穴位于两乳之间,最是尴尬。 尤其是思念看着这家伙眼神灼灼的盯着那本来就不太鼓的胸脯,心中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呐! 一针,两针,三针…… 八针插完。 张鲸吞已经是汗流浃背,比起在冰火岛上给熊啊貂啊扎针可真是要累多了。 “姐,接下来我将运起纯阳内力助你调阴阳,还需要你同时运转纯阴内力才能水到渠成。”张鲸吞嘱咐道。 思念皱了皱眉头,说道:“等等,我怎么感觉腹壁颤动,气机不平?” 张鲸吞一听,心中顿生不安,依照思念所说的症状,腹壁震动是正常的,但不应该是气滞血淤吗!怎么会气机不平? “我看一下是不是扎错了。” 张鲸吞想要去掀衣服,这才记起,思念穿的是睡裙,这一掀可就过了头了,所以有些蹑手蹑脚的。 就在这时,思念突然大叫一声,“我忍不住了。” 轰…… 一股极阴内力自思念体内爆发开来。 她睡裙摇摆,空空荡荡,宛如一个被吹大的气球。 十二枚银针于刹那之间被逼出体外。 其中八枚,朝着张鲸吞疾射而去。 由于距离太近,又事发突然,张鲸吞本根躲闪不及,八枚一阵嗖嗖几下,全都扎进了张鲸吞胸腔周围,再加上之前思念散发出来的极阴内力,张鲸吞直接顿时憋出一口血。 他连忙盘膝坐下,九阳神功默默运转。 这时候,睡裙鼓舞的思念已经恢复正常,张鲸吞几次吐息后,睁开眼便看见思念神色不善,很不善的盯着他。 不用她问,张鲸吞就连忙解释道:“姐,你听我说,我之前从来没给人施过针,难免会有误差,要不咱再来一次,我保证一定能治好你,实在不行,咱就脱了衣服来。” “庸医!”思念冷冷说了一句,然后抬起就是一脚,直接把张鲸吞踹在门上。 张鲸吞爬起来,还没开口,便迎来思念一句重重地“滚”! 张鲸吞小心瞅了怒火中烧的思念一眼,只见眉宇间尽是阴气扩散的表现,按照爱情学来说就是更吸引男人了,却也能更快让靠近他的男人提不起那方面的感觉,按照测命学来说,这是天煞孤星的征兆啊! 弄巧成拙,此时不好解释。 三十六计,走位上计。 张鲸吞果断开门闪人,不到晚上九点,绝不回家。 …… 早上八点整,思念起床时羞到了姥姥家。 因为她发现自己私密之处昨夜竟然是小河流淌,整个“小白”都湿透了。 说白了,这就是男孩们常有的梦遗表现,只不过也发生在了阴气过盛的它的身上。 当她洗干净换好一身新款潮流服装走进音乐系教学楼时,那些个或是情窦初开,或是花场老手的老师和学生,突然就没理由的觉得思老师越来越漂亮了。 整个音乐系,思念在哪儿,男性牲口就在哪儿。 爱美的思念是又想笑,又想哭。 ——庆大篮球场,有几个体育系的学生正在打篮球,顺道也议论了一番,那个躺在凳子上呼呼大睡的男同学,绝对是旷课的,因为他们从早上九点就开始在这里训练,那时候他就在这儿,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他还在这儿。 没错,这家伙不但旷课,而且还旷工了。 周三上午他有一节专业课,然后下了课要去武术系当助教,下午则是学校专门安排的社团时间,全校学生都没课。 这一觉睡得真好,直接把两边一起旷了。 下午两点,四月份的天气说不上非诚炎热,但在有火炉雾都之称的庆重市,绝对是不凉快。 那些打篮球的同学无不好奇,这家伙竟然在这种天气下,顶着太阳睡了这么久,是怎么办到的! 这当然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因为张鲸吞凌晨四点左右从教师公寓被赶出来以后就躺在这里,然后不确定是因为自责而拿自己当实验,还是因为外头的蛙鸣太吵,自己把自己几处感官穴位给封住了,所以才能若无其事的呼呼大睡。 两点半的时候,张鲸吞终于舍得起床,一眼望去,便看到武术系的班长崔向东、学习委员袁建历和另外两个穿着2号和3号球衣的同学在较量篮球。 看架势,有些剑拔弩张。 没过一会儿,崔向东一个盖帽失败,被对方2号后仰三分射中。 3号比了一个中指。 然后四人碰头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当场就打了起来。 ------------ 第十六章 可怕的教导主任 崔向东和袁建历毕竟是武术系的,虽然周真页这个师父存在很大问题,但能来庆大武术系混毕业证多少都是有些底子的,更何况他们还挂着班长和学习委员的头衔。 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高中,哪个班长学习委员不是代表这全班最优秀的存在。 若是对付文学系那些柔柔弱弱整天只知道卖弄口水笔墨的家伙确实是大材小用,但眼前的2号和3号都是体育系的,肌肉那叫一个发达吗,再加上常年在篮球上带球过人,力气忒大,身手也还算矫健。 崔向东愤怒地一拳砸向2号,在后者看来,庆大武术系在庆重市乃至整个华夏武术一列就是个人人都可以笑的校花,不但不退让,而且回了一拳。 两拳相撞,崔向东反而感觉有些吃痛。 袁建历见状,横脚踢向2号腰间,却在中途被3号抱住小腿,狠狠一摔。 袁建历以一个矫健伸手匍匐在地并未受伤,只是3号又是一脚踹来,崔向东顾不得疼,壮硕身子一下子撞了上去。 四人混战在一起,就跟小孩子打架似的。 好在这会儿太阳大,篮球场周围没什么人,要不然这架恐怕还打不起来。 这边睡眼惺忪的张鲸吞长叹了一口气,大失所望,武术系学生的实战经验实在是太差了,太极拳也白学了,对付这些莽夫,以柔克刚不是最好的战斗方式吗! 明明是两个有些无数底子的学生却偏偏玩小孩过家家的打法。 不过,他也没有急于插手,既然实战经验差,就要多打架,然后他们这些当老师的才能因材施教。张鲸吞稳坐钓鱼台,整个状态就两字,观战。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崔向东和袁建历有武术底子在,绝境中往往能爆发出平时不具备的潜质。 四人纠缠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你一脚,我一脚,很快就鼻青脸肿。 一分钟后,胜负已分。 武术系的两位同学弯腰撑着大腿气喘吁吁,穿着2号3号球衣的两名男同学则是躺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黄仁,老子就问你服不服,不服继续起来打啊!”崔向东上气不接下气道。 2号终于占了起来,狠狠呸了一声,明显是不服。 崔向东和袁建历站在胜者的骄傲战场上,摆出一个帅气架势,看样子是准备再干一架。 这场面,把默默观战的张鲸吞都逗笑了。 2号没着急动手,扶起3号,俩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同时撂下一句狠话。 “武术系的垃圾,给老子等着。” 崔向东和袁建历望着逃之夭夭的二人哈哈大笑,十分出气。 “就这两丫的,竟然敢羞辱咱们,打篮球打不过他们,打架难道还打不过吗?就是再来十个,咱俩也能把他们一起料理了。”袁建历大言不惭道。 崔向东苦笑一声,“老袁,咱们打架没被看见把,我可不想被记过。” 年轻人就是爱意气用事,打架的时候从来不管有没有人,打完架知道厉害了,袁建历连忙打量四周。 就在这时,刚才逃跑的2号和3号重新杀了回来,而且身后还跟着五个跟他们穿着一样球衣的男同学,1234567号全到齐了。 “我靠!” 袁建历和崔向东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篮球队同时骂了一声。 “老袁,咋办?是跑还是打?” “废话,当然不能跑。” “那就干他娘的。” “但也不能这么打,他们明显是以多欺少。” 俩人交流的同时,篮球队已经从今篮球场。 “老崔,你先撑着,我回去叫人。” 袁建历撂下这句话,拔腿就跑,兴许是跑得太急,在篮球场外的石阶上摔了一跤,爬起来以后有些可怜的望了一眼老崔,继续逃跑。 孤军奋战的老崔很快就被篮球队的同学给重重包围。 崔向东倒也不傻,没有一挑七的本事,就连忙嘿嘿笑道:“那个,老黄,咱哥俩闹着玩,你带这么多人来是几个意思?” “闹着玩?”2号冷笑一声,用手指了指身上的几处淤青,也笑脸道:“既然是闹着玩,人多不是更热闹嘛,对吧,老崔。” 两个压根不熟的人说起话来很有意思。 学校不像外面的社会,这里虽然也讲规矩,但更多的年少轻狂,说白了,就是今儿你打我一拳,你牛逼,有机会我一定还回来。 庆大是庆重市最顶尖的学府,除了成绩好的,最不缺的就是非富即贵的纨绔子弟,专横跋扈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标签,而体育系,武术系这类不太需要动脑子的派系则是这类跋扈少爷的专属地盘,黄仁便是其中之一,即将动工的大型游泳池就是这家伙为了一饱眼福恳求他爸用巨款砸出来的。 “弄他。” 黄仁一声令下,篮球队一拥而上。 ————果断卖队友的袁建历冲回宿舍以后,挨个敲了四间寝室门,结果全都不知道去哪儿浪荡去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准备杀回篮球场去营救班长大人。 同是401寝室的吴成胜和李松出现在宿舍外,这两个家伙是十足的游戏迷,这会儿正讨论着上把英雄联盟两个超神一个五杀还是输了的事,也是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脾气不小的他们多半是因为队友太坑,果然扔下鼠标回来睡午觉更舒服。 两人在楼梯口正好遇见三步并做一步走的袁建历,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袁建历说了一声,“老崔在篮球场被人打了。” 输了游戏,班长兼室长也被打了,俩人肯定气不过,转头就跟袁建历一起朝着篮球场冲去。 因为接连两拨鼻青脸肿的人回寝室找救援,男生很容易就猜到这是要打群架的节奏,于是许多没事干的男同学也都赶往篮球场方向。 一传十,十传百,也不知是哪个嘴巴大的,竟然还传进了女生宿舍。 打群架啊,庆大已经七八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了吧! 庆大沸腾了。 当401寝室全员到齐,傻眼了。 因为老崔不但没有被揍得很惨,反而还气焰嚣张,跟另一个男同学并肩而站,逼得篮球队的人节节后退。 三人小跑上去。 “老崔,怎么回事?” 崔向东对他身旁的男同学竖起大拇指道:“张老师的太极拳牛逼至极,把他们打傻了呗!” 张老师!? 三人迟疑了一下,望向张鲸吞时,这才想起昨天把周老师打服的小张助教,不过因为今天张助教旷工的缘故,导致武术系的人险些记不住这个能把太极拳打出绝世武功的同辈人。 崔向东又是一阵夸夸其谈,总之就是把张鲸吞都吹得脸红的那种,然后带着401寝室十分夸张的一齐向牛逼的张老师致敬。 张鲸吞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憨憨笑道:“有机会带你们去打架,打着打着,你们也会牛逼起来的。” 401寝室全员一愣,从来没听过哪个老师带着学生去打架的。 但,他们忽略了,眼前这个已经是绝世高手的张老师其实还比他们小一岁,甚至两岁,年轻得很,张狂得很。 看戏大队姗姗来迟,早就错过了精彩的太极拳表演大戏。 随之而来的还有学校保安,以及堪称变态严厉的教导主任康龙培。 见到这位康主任怒气冲冲的走来,篮球队的人顿时就来了底气,开玩笑,学校游泳池都是黄仁同学家贡献的,康主任能拿他们怎么着? 再说了,刚才可是有人看见他们一群人被崔向东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同学给打的,虽说没有明显伤痕,但事实就是事实。 “张老师,康主任来了,咋办?”崔向东小声道。 张鲸吞疑惑道:“康主任是谁?很牛逼吗?” 按理说他这个助教是要去经过康龙培点头才有工资的,不过他是从程伯伯哪里走的后门,就省了这道程序,所以对这位在庆大同样牛逼至极的人物表示不认识。 崔向东拍了拍脑袋,咬牙道:“特别牛逼,反正他早就说过了学生打架情况严重的直接开除,至少也得记大过,老师打架,那就属于德行问题了,但我估计比学生严重。” 开除! 张鲸吞倒吸一口凉气。 思念早就说过,不准出来给他丢人现眼,凌晨发生的事还没揭过去,这要又给开除了,以她那爱面子的脾气,张鲸吞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康龙培越走越近,显然是直接冲这群他早就看不顺眼的武术系学生来的。 果不其然,这位气势汹汹的康主任,挨个点了他们一遍,语气强硬道:“你,你,你……收拾铺盖,给我滚蛋,学校不欢迎你们这群打架斗殴的垃圾。” ------------ 第十七章 功夫篮球 庆大学子闲得蛋疼来篮球场看打群架的足足有百余人。 当然,这点人数只占了庆大百分之一,但也足够让武术系欢呼一场了,因为近几年来武术系一直默默无名,每次全市武术赛都是一出场就宣布结束的那种,别说观众,就连武术班几个男同学的女朋友都实在不愿意去看纯粹是碾压的武台。 这么一想,武术班的人可不得沾沾自喜一番! 围观人群中有一位带着鸭舌帽和黑框眼镜的简约女孩,周边些许男生本来是来看戏的,现在却有意无意将目光落在这个不冷也不热的女同学身上。 学校宿舍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很少进出的落脚点,她刚从图书馆出来,本来是准备回兰花苑的,中途听到这边有动静,顺道瞅一眼而已,心中并没有多少幸灾乐祸。 “梧桐,张鲸吞带头打架斗殴,你说康主任会不会给他宣布死刑?” 她的身旁响起一个真切的幸灾乐祸声。 赵梧桐对这个烦人的声音一点也不陌生,所以不回头也知道他是谁,淡淡说道:“同学之间应该互帮互助,你不准备下去帮帮他?” 韦一天摇了摇头,只当听了个冷笑话,他很清楚赵梧桐的意思,他下去帮张鲸吞,不等同于慷慨赴死,一起被赶出学校吗! 赵梧桐当然也没真以为这家伙会去帮张鲸吞,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往下压了压鸭舌帽,就要转身离去。 韦一天嬉皮笑脸地拦路道:“梧桐,听说你喜欢去旅游,五一快到了,我已经买了去杭州的车票,你要不要一起?” “我去泰山,不顺路。”赵梧桐平淡道。 韦一天放下拦路的手,等她走远后,笑着嘀咕了一声,“哦,原来是去泰山啊!” …… ————面对堪称凶神恶煞的康主任,武术班的几个同学都有些怂,他们辛辛苦苦来庆大受了一年多的讥讽与白眼,只是为了一个“庆大毕业证”而已,要是就此被开除那才真是憋屈。 “听不懂我说话吗?滚出庆大。”康龙培再次强调道。 “康主任,我们错了,保证以后不会打架了,你就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崔向东连忙求饶。 袁建历见状,果然能屈能伸,跟风道:“康主任,我爸妈砸锅卖铁,每天打三份工,吃一顿饭,才供我上大学,全家都指着我出人头地,你要是这么把我赶出去,他们会打断我的腿的。” 无辜受到牵连的吴成胜眉头一挑,更夸张道:“康主任,我爸前年除车祸去世了,我妈精神一直不好,为了让我上大学,给我找了个后爸,他一直看不惯我,我要是被学校赶出去了,我妈会疯的。” “康主任,我,我,我是我妹的榜样,要是他知道我被开除了,会对学校失望的,说不定就不上学了,还会,还会……总之你不能把我开除。”李松支支吾吾的半天,终于挤出来一个跟前几个水平相差甚远的理由。 康龙培兴许记不住这几人出身如何,但张鲸吞在正是助教以前可是做过功课的,根据周真页手中的资料显示,武术系的这群家伙,就算谈不上家里有矿,那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小康家庭。 听这几个熊孩子胡编乱造的理由,张鲸吞也是暗中竖起大拇指,琢磨着自己也算是个真的孤儿,是不是也卖弄一番楚楚可怜? 还没等他想出个足以以假乱真的理由,一心一意要将给庆大丢面子的武术系除名的康主任不但不为所动,而且还有些冷嘲热讽的意思,说道:“家里都这么苦了,你们还上什么大学,赶紧出去找份工作,养家糊口。” 崔向东四人愣住了。 看来今日难逃一劫,卖苦哭穷是没用了。 张鲸吞看见同样是参与了打架,却直接被康龙培忽略的体育系学生,尤其是吊儿郎当且幸灾乐祸的2号,猜测其中必有利害关系存在,灵机一动,不去理会虎视眈眈的康主任,朝着篮球队小跑过去。 那七个穿着红色球衣的男同学顿时如临大敌,连忙朝康主任求救。 张鲸吞一把捏住2号黄仁的肩膀,后者连番挣扎无效,前者却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等到康龙培大步流星赶到的时候,张鲸吞嘻嘻一笑,已经松开了黄仁。 “你干什么?”康龙培显然不知道张鲸吞就是那个被老院长强插进武术系的年轻助教,否则一定借此机会将武术系的学生和老师一起连根拔起,更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张鲸吞微笑道:“没事啊,康主任误会了,我们没打架,就是同学之间打打篮球而已。” “老黄,对不?” 张鲸吞望向2号。 康主任皱了皱眉头,也望向这位对学校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富家子弟。 黄仁微微思忖刚才张鲸吞说的话,点了点头,“是的,康主任。” 然后这场分明是打架斗殴的事就被两个当事人掩盖过去了,康主任为了那个即将动工的大型游泳池也不好太过开罪这位纨绔子弟,至于那几名有幸见到张鲸吞把篮球队打得落花流水的同学就更不敢开口了。 因为他们这一开口,不但得罪了黄仁,还要得罪这位把太极拳打得风生水起的狠人。 “康主任,你要看我们打篮球吗?”张鲸吞笑眯眯道。 注定无功而返的康龙培冷哼了一声,负手离去,他很清楚,没有这位男同学和黄仁偷偷说的那番话,武术系是不可能逃过这一劫的。 “康主任慢走。” 崔向东笑眯眯道。 袁建历朝张鲸吞轻声问道:“张老师,你跟黄仁说什么了,他怎么会帮着我们说话?” 就在这时,黄仁拍着篮球走了过来,胸有成竹道:“五对五,全场球。” “喏,打球呗。”张鲸吞笑道。 袁建历似懂非懂,有些懵。 个中缘由往简单了说,张鲸吞确实只是跟黄仁约了一场球,而往深了说,这就是赵敏事事料敌于先机揣测人心的法子。 说到底,今天这场架都是因为不甘受辱而打起来的,崔向东他们受不了黄仁对他们的侮辱,所以打了黄仁,黄仁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叫了一个队友,要打回来,只不过这个场子非但没找回来,反而被张鲸吞给打得落花流水。 所以张鲸吞只需要跟黄仁约一场球,让这家伙有找回场子的机会,绝对比直接开除崔向东几人更有成就感。 再则,据张鲸吞所知,庆大体育系篮球队在高校篮球联赛中的成绩比起武术班在武台上的成绩也只是好了那么一些而已,反正总决赛上是肯定看不到庆大牌子的,他晓以厉害,言明一旦武术班被除名,庆大学子口中的笑话就会是他们篮球队。 黄仁一听觉得还挺有道理,只有答应喽。 而对于张鲸吞来说,不管这场篮球能不能赢,对已经是声名狼藉的武术班来说意义不大,反正只是术业有专攻而已,输了也不丢人。 崔向东几人虽然还没彻底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很明白是张老师帮他们化解了这场危机,既然张老师让他们打球,他们就打呗。 再说了,张老师太极拳打得那么牛逼,指不定还是个篮球高手,要是在球场上把篮球队给虐一回,那才叫大快人心呐! 篮球场外围观的人走了不少,一部分是尾随赵梧桐离去的,一部分是在康主任走了之后离去的,剩下的则是女生居多,而且注定是一张嘴巴能当十张用的那种。 黄仁看来是要亲手拿下这场女性观众居多的比赛,6号同学和7号同学各负责一半场地的裁判。 张鲸吞对此没有异议,黄仁虽然嚣张跋扈,但他这种自诩庆大学子,名牌大学的高级纨绔,压根不屑作弊,更何况这场荣誉之战对他来说是胜券在握。 黄仁几人是专业篮球队,无需商量战术,只是随便投几个球,热热身,连连手感。 而反观张鲸吞这一面,除了崔向东和袁建历喜欢打篮球以外,吴成胜和李松可谓电竞高手,让他们在英雄联盟中超神甚至说五杀,都远比让他们在三分线外投中一个球机率更大。 崔向东把几人聚集起来,然后把拟定战术的重担交给了张鲸吞。 殊不知张鲸吞这还是头一次摸篮球,但以他曾在冰火岛上以一枚银针在五十米开外射杀一只兔子的履历来看,要把篮球投进篮筐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于是,他胸有成竹,夸夸其谈道:“其实也没什么战术好商量的,你们只需要学会举一反三,把所学功夫巧妙运用,别说打篮球,就是读书写字,都远胜常人。” 崔向东几人一脸懵逼地望着张鲸吞,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叫铁画银钩,什么叫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们说的太极拳要理?”张鲸吞问道。 “太极之理,在于虚实变化,阴阳转换,至妙之处在于阴阳互为其根,不能没有招式,也不能有招式,灵活善用,见招拆招,方为太极。”不愧是学习委员,袁建历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 张鲸吞满意地点了点头,强调道:“见招拆招。” 崔向东恍然大悟,贱笑道:“张老师的意思是打功夫篮球?” ------------ 第十八章 那些年中二的孩子们 一道尖锐的哨子声响起。 6号裁判将篮球高高抛起,不懂规矩的张鲸吞已经将这枚篮球视为猎物,绝对能在落下来的第一瞬间就抓住它,然后砸进篮筐。 然而,球还没落下,就被黄仁一跃夺走,然后迅速传给3号,崔向东四人见状,连忙追去,张鲸吞挠了挠头,还有些愣。 崔向东几人打篮球并不专业,根本不讲究什么前锋中锋后卫,球在哪儿,他们人就在哪儿,就在他们将3号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3号将球回传至2号,大概是想凸显黄仁的投球技术。 4号5号则负责帮黄仁清理垃圾。 三分线外,黄仁一跃而起。 就在这时,默默学习的张鲸吞发动神行百变,眨眼之间突破篮球队的层层防守,然后使出龙爪手,直接将黄仁手中的球夺了下来。 “牛啊!” 就在401寝室和专业篮球队都惊叹的时候,下一刻就傻眼了。 只见张鲸吞夺球之后,一个漂亮的回转后盯准篮筐正要投射之时,自他手中传来一道爆炸声。 球炸了! 连同两个裁判在内,全场十一人无不愣住。 就连外面篮球场外的观众也都是咽了咽口水,大抵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直接把篮球捏爆了吧,有些心思不太单纯的女生心中还YY了一阵,这双手要是捏在自己的两个球上,那得咋样? 嘶…… 不敢想!不敢想! “不好意思,用力过度。”张鲸吞挠了挠头,腼腆道。 委实是他刚才有些激动,没把握好篮球的承受力,龙爪手使用过度,才造成了篮球爆炸的场面。 “没,没事。”黄仁懵道。 好在篮球队球多,第二枚篮球被重新抛入空中,这一次跳球的光荣任务交给了算得上人高马大的崔向东。 不过很遗憾,这一球还是被黄仁以惊人的弹跳力截走。 张鲸吞还在默默地学习着。 又在篮球队以复杂灵活的而不失默契的运球路线避开401寝室全员,将球传给黄仁,一个三大步上篮,眼见就要进球的时候,篮筐底下突然伸出一只手,直接将球从这边拍向了那边。 球进了。 张鲸吞露出微微笑容。 将近三秒钟的愣住表情,从球场上传染到了球场外。 这他娘还是人吗? 不过很可惜,计分板上仍然是零。 张鲸吞朝崔向东问道:“球进了,咋不加分?” “张老师,你到底会不会打篮球?”崔向东开始严重怀疑刚才张鲸吞的提出功夫篮球打发的自信在哪里。 “第一次。”张鲸吞咧嘴笑道,他大概也猜到自己应该也许可能是办得不对。 崔向东愕然。 “老崔,别急,张老师虽然不会打球,但抢球凶得一匹,咱们得不分,他们也没分。”袁建历奸笑道。 闻言,崔向东得意一笑,觉得此言甚有道理呐! 崔向东立马拟定战术让张鲸吞只负责抢球,然后立马传给他们几个,总能熬进一个球的。 “不行,这样胜之不武,要赢就赢得漂亮。”张鲸吞很耿直道。 没办法,这就是来自张无忌跟赵敏的遗传基因,前者正义凛然,后者眼中从来没有平手,机关算尽,也要赢得漂亮。 “张老师,你还惦记着功夫篮球呢!”吴成胜偷笑道。 “喂,你们还要商量多久,这球还打不打了?”黄仁很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催促声。 张鲸吞瞥了瞥嘴,说道:“老崔,你们先去招架,老袁,你给我讲讲规矩,我学东西很快的。” 就这样,他们做出了说不上合理不合理的分工,因为张鲸吞这家伙的悟性绝对不比张无忌差,学啥都快。 比赛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因为球场上还有两人在窃窃私语。 三打五的局面让黄仁很快就抢得先机,又是一个三分投篮,崔向东连忙喊道:“防守!防守!” 张鲸吞耳听八方察觉到这边的不利情况,袁建历还在絮絮叨叨讲规矩的时候,张鲸吞一闪而逝,又一次成功夺下篮球,然后果断传给了崔向东。 崔向东拿到球以后,连忙往回奔跑,不过他们这些门外汉哪里运球运得过正经篮球队,崔向东使出浑身解数跑到篮板底下的时候还是被4号和5号拦住,1号3号居后,前后包抄。 崔向东左望又望,目光直接略过张老师,大概是对好不容易运到篮板底下的球过于珍惜,实在不敢轻易把球传到他的手里,索性他直接把球朝处于中线位置的袁建历扔去,相比于相信张老师,他更相信这个交情一年多的球友。 然而,球场如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袁建历压根没注意到已经消失的张鲸吞,更没注意到球朝他砸了过来。 “老袁,接球。”崔向东大呼道。 老袁回头一看,篮球已经掠过他的头顶,落地即为出线。 “唉!”崔向东重重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们的衣角无风自摆,只见一道模糊身影转瞬即至,于白线外的空中接住篮球。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张鲸吞竟然在半空中左脚踏右脚使出武当梯云纵,一掠而回。 这世上还有人能在空中转向? 众人惊呆了。 球场外的美眉们更是张圆了嘴巴,能无聊到留下来这里看全市各自领域最差的队伍打篮球,可见这些美眉们多半都患有花痴或中二病,这些美眉们这一刻脑海里浮现出的竟然是某人披着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她们。 好在刚才短暂的交流中张鲸吞记住一句话,球落在白线外才要重新发球。 张鲸吞回到球场那一刻,401寝室又看到了进球的希望,篮球队则看到了绝望。 可是,这样的感想只是那么一瞬间就消失了。 因为他们眼睁睁看着这家伙抱着篮球跑到三分线外,轻轻一抛。 球又进了! 张鲸吞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就听见耳边响起一阵大笑声。 整个篮球队,捧腹大笑。 就连401寝室众人也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张老师实在是太可爱了。 至于篮球场外观战的美眉则是另一番心态,他们始终相信,这个人有一天会披着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 不用说,张鲸吞也知道,自己又出丑了。 他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然后重新走到袁建历身边,继续聆听“规矩”。 比赛继续,由篮球队掌球。 张鲸吞一边看着赛场学习经验,一边聆听袁建历的絮絮叨叨,坚定了暂时不插手的信念。 嗖…… 张鲸吞眼睁睁看着黄仁一个三分,两次后投进。 比分0-3。 嗖…… 黄仁竟然三大步灌篮得分,尽管蹩脚,但很帅。 比分0-5。 黄仁很是嚣张的比了一个中指,对崔向东口中的张老师丝毫不在意,那家伙打架是厉害,但打篮球就他自信可以甩他十万八千里。 当然,自信源于那个张老师不懂规矩。 之前拟定的功夫篮球计划进行得一塌糊涂,张鲸吞仍然无动于衷,孜孜不倦地学习着规矩。 眼见篮球队连得两球,中二病十足的女同学们忍不住唉声叹气了,甚至有的人因为黄仁的那一记蹩脚灌篮而调转船头,觉得黄仁帅到没边没际,恨不得马上跟他谈一场无关金钱、轰轰烈烈的恋爱。 但是其中也依然有坚信“金甲圣衣”的中二女同学为张鲸吞打抱不平,放出狠话道:“502寝室的,你们别得意,我的英雄一定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 “哼,507寝室的做梦吧,你们输定了。”刚才还是张鲸吞忠实粉丝,这会儿已经风吹两边倒在黄仁那边的女同学得意道。 “幼稚,等我的英雄赢了这场比赛,我就去向他表白。” “呵呵,也不知幼稚的是谁。” 两拨粉丝大概是中二病已经病入膏肓。 不知道教导主任这会儿还在会做何感想,以他的一贯作风,多半会把这些败坏校风的女同学拖出去写上一万字的检讨书。 这时,黄仁已经多次灌篮得分,几乎成为了整个篮球场的亮点。 401寝室已经泄气,甚至懒得围追堵截了。 支持黄仁的美眉们,欢呼雀跃。 支持张鲸吞的美眉们,低眉叹气。 一场垃圾与垃圾之间的对决,竟然因为这些美眉们无药可救的中二病而变得有些正统起来。 比分0-30。 张鲸吞终于听完了所有规矩,袁建历干眨了两下嘴唇,显然是口干舌躁。 “对了,老黄那个姿势叫啥?”准备重出江湖的张鲸吞比划了几下手势。 提到这个动作,袁建历有些激动,如同资深中二男青年一般,“灌篮啊!篮球场上最帅的姿势,我的偶像卡特就是凭借‘转体360度接大风车扣篮’、‘篮板后转体180度接大风车扣篮’等5记惊世骇俗的扣篮获得扣篮大赛冠军,全世界惊呼!” 在老袁犯病的时候,张鲸吞早已移步来到球场篮球队身前,年少轻狂的他望了望依然是零的比分,微微一笑,冲着黄仁霸气侧漏外加嚣张地勾了勾手指,“请继续你的表演!” ------------ 第十九章 张鲸吞同学身陷囹圄 黄仁对此不屑一顾。 篮球场上的双方还没如何,篮球场外的美眉们就已经开始剑拔弩张了。 “看到没,我男朋友要出手了。”一位中二女同学已经默默宣布主权,将这位留着斜刘海,并不怎么帅,却十分耐看,越看越顺眼的儒雅男同学视为囊中之物。 另一位不同阵营的中二女同学嗤笑一声,只留给她一个不相信的眼神。 就在中二病已入骨髓的女同学们表演各种夸张的眼神杀的同时,篮球场上硝烟弥漫。 401寝室已经累趴了三个人,战力值几乎为零,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注定只能成为打酱油的角色,而体力还算充沛的袁建历其实也没多大斗志,他大概也已经习惯了零这个数字,并不相信这位张老师真能力挽狂澜。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不得不让他重拾信心。 只见发球以后,张鲸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篮球,然后以一种飘逸灵活的步伐突破层层防线,直接一个三大步灌篮得分。 这震撼的一幕,一气呵成,两名裁判同学仔细回忆,企图找出一点犯规的地方,却遗憾的发现,这套足以媲美篮球游戏连招的动作毫无纰漏,无懈可击。 用中二女同学的话来说:真是帅炸天了! 然后这位之前几次进球却都因为犯规而没得分的张老师,根本不给在场观众喘息的机会,把球丢给袁建历,后者有些错愕,只是鬼使神差的发了个球,前者已经带着球,开始了新一轮的视觉冲击。 三分线外,起飞。 灌篮后依然轻盈得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 进球后的清脆响声。 篮球场外的欢呼声,外加无比庄严隆重的鼓掌声,如同千军万马过境,震耳欲聋,声势浩大。 中二女同学们紧紧咬着嘴唇,眼眸神采奕奕。 这一刻,再也没有阵营之分。 这一刻,他们的眼里都只有这位还没来得及告白的男朋友。 不单单是他们痴了,就连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崔向东、吴成胜、李松,目瞪口呆的袁建历,全都傻了,在一声呼唤下,他们心底突然升腾起一股胜利的欲望,就跟昨天看到张鲸吞用太极拳打败了周真页一样,似乎能看见不久后那场全市武术赛上,他们拿奖杯的样子。 401寝室的残兵败将们全都站起来了,昂首挺胸,像一颗颗挺拔的白杨。 “这人真是个怪胎!”3号男同学发出由衷感慨。 不止是他,其余几人也不由得记起这家伙用街头大妈都会的太极拳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场景,更是没法子忘记那个蹩脚却又不失精彩的灌篮瞬间。 “咋办?”4号问道。 这几人显然是被张鲸吞骇人听闻的表现给打懵了,这种情况下,反倒是庆重市顶级纨绔之一的黄仁同学头脑比较清醒,他指了指相差甚远的比分,说道:“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这家伙,只要这场比赛赢了,哥带你们去泡最漂亮最火辣的妞。” “赵梧桐那样的妞吗?”4号激动道。 “就算没她漂亮,也一定比她火辣。”黄仁道。 女人不但是穿肠毒药,更是球场上最正规最绿色的禁药,同样是年少轻狂的篮球队队员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眼神鹰隼般的眼神紧紧盯着明明球技很烂,他们却挡不住的灌篮怪物。 张鲸吞甩了甩有些带汗水的长发飘飘斜刘海,继续让袁建历发球。 篮球队打鸡血后的鹰隼眼神也仅仅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在他不入流的神行百变之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球就又被灌了进去。 黄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堪。 在篮球上眼睁睁看着对手一次次灌篮得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不,准确来说是比让他在操场上裸奔还要丢人。 因为他的对手是全华夏最垃圾的武术班啊! 整个篮球队犹如一推木桩子,一动不动,想动无处动。 张鲸吞毫不夸张、毫不吝啬的一次又一次的震撼灌篮。 从篮筐底下,到三分线外,乃至中场,都有他蹩脚的灌篮身影。 比分毫无悬念被拉平。 黄仁同学的篮球队斗志全无,心灰意冷啊!望穿秋水啊! “能不能别灌了?”黄仁同学显然已经视觉疲劳,更是心力交瘁,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打脸了。 张鲸吞抱着球,微微一笑,然后在篮框下的发球点处轻轻掷出,那枚大概真的是饱经风霜的篮球跨越全场,最终发出一声清脆的落网声。 “我认输了。”黄仁垂头丧气道。 “承让。”张鲸吞露出一脸纯良笑容。 这场没比完就结束的篮球赛后半场几乎没有一丝“留白”,就像是一个偏执狂面对敌人的后路,不留丝毫余地。 张鲸吞转身离开篮球场的那一刻,简直像极了传说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 而被张鲸吞刺了两剑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庆重市顶级纨绔之一,黄仁黄同学,然后则是他身后那一群注定在这个空闲的星期三没有出去花天酒地,巫山云雨的机会,最后才是武术班乃至篮球场外的中二病患者。 简直杀人不见血! 然而,真正让男性牲口恨不得分分钟切腹自尽的是此时堪称身陷囹圄的张鲸吞。 他在潇洒走出篮球场之后,立马被几十号中二病资深患者美眉们重重包围。 整个场面就只能用莺莺燕燕、莺莺语语来形容了。 “同学,我喜欢你,咱俩交往好不好?” “同学,我也喜欢你,只要你答应跟我交往,我不介意你有很多女朋友的。” “还有我,我也不介意。” 身陷重围的张鲸吞不止是有些尴尬,而是特别尴尬,作为纯情小处男的他,面对眼前目不暇接地花枝乱颤竟然束手无策,他甚至觉得,这群很有奉献精神的女同学比那天在公安局三大高手布下的天罗地网还要厉害千倍万倍。 他根本不敢伸手,根本不敢挪,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让下一刻的场面变得春色怡人。 在一群中二病患者的眼神杀,语言杀之下,战场气焰无限攀升。 更有甚者竟然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说出今天时间空闲,可以出去玩到不回来哦! 庆大的校风简直被败坏得干干净净。 “疯了!疯了!”崔向东既羡慕,又感慨。 这他娘就是天下男儿都梦寐以求的场景啊! 黄仁同学大概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留下一句或真或假的“庸脂俗粉”评价,然后带着篮球队默默消失。 “救命啊!”张鲸吞终于发出了求救声。 “张老师,401寝室仅代表武术系同学发来贺电,祝你‘性福’。” 401寝室十分懂事地溜之大吉。 张鲸吞处于包围中,终于被迫无奈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小吞吞,你家住哪儿,家里几口人,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小吞吞,我爸妈都很好说话的,而且我是独生女,家里很有钱的,跟我在一起你会少奋斗几十年哦!” “小吞吞,小吞吞,你别听她的,我才是最有钱的。” …… 中二病女同学们简直不可救药,更有甚者,竟然报出了张鲸吞可能还听不懂,但庆大雄性牲口都听得懂的傲人三围,就差没当场验证真假了。 十分钟后。 张鲸吞依然处于包围中。 他已经无力挣扎,甚至是绝望了,这群娘子军堪比百万雄师,举世无敌。 校园广播突然响起。 “请文学系一班的张鲸吞同学马上赶到教务处!” “请文学系一班的张鲸吞同学马上赶到教务处!” “请文学系一班的张鲸吞同学马上赶到教务处!” ------------ 第二十章 成功男人背后必定有一个惊世骇俗的女人 嘶…… 中二病女同学们俱是大吸凉气的样子。 教务处意味着什么? 据庆大近几年案例,每个被请进教务处的同学都有幸看见教导主任康龙培慢悠悠喝茶的样子。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吞吞,祝你喝茶愉快,节哀顺变。” 中二病女同学们语重心长道,继而一哄而散。 可怜加可怜的张鲸吞同学终于成功呼吸到新鲜空气,万分感谢教务处的突然通知。 ————庆大花圃的花开得格外妖艳。 佝偻的弄花老人依然佝偻着身子,他身后毕恭毕敬的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也是庆大出了名的奇葩学者,老学究程三杨。 俩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气氛有些肃杀。 校园广播声响起之后,老人有些忍俊不禁,说道:“小三,你觉得这个小家伙如何?” 老学究对“小三”这个称呼非但不反感,反而觉得很亲切,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认真。” 老人沙哑着笑出了声,叹道:“当年就不该让你读书,给你找个拉皮条的差事你可能会说话一些。” 老学究默不作声。 老人撇了撇嘴,“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老学究顿了顿,说道:“不太想。” 老人狡黠笑道:“你要是不想我给你找个老婆暖被窝,就给我想清楚。” 老学究叹了口气,他其实很想说,你自个儿都是孤家寡人,但他严谨的性格绝不允许他说出这样的话,所以才能四十多年来一直保持沉默寡言,凡是跟他有一两分交情的人无不觉得寡淡无味,就算娶了媳妇,也未必能“性福”。 老学究虽然不太喜欢人情世故这种虚假东西,但抱着庆大图书馆这么多年,看过的书,知道的故事,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对于岔开话题这种基本手段还是能够手到擒来。 他破天荒没有惜字如金,说了一句长长的话。 “如今华夏古武风云莫测,张鲸吞是个可塑之才,但仍然需要磨砺,如果就此被赶出庆大,是不是有些可惜?” 深谙人情世故的老人自然不难听出老学究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似乎是难得听他多说几个字,有些高兴,也就没有拆穿他不想娶媳妇的事实,顺着话说道:“学校得有些学校的样子,免不了市侩,也不能完完全全就跟外界一样市侩了,你可能不知道,他们这一家人从来都喜欢以大欺小,但也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大的护小的,小的护更小的,帮亲不帮理。” 老学究猛然想起一件关于老人的陈芝麻烂谷子事,他记不清是三四年前,还是七八年前,中央音乐学院出了个才女,也就是新招的音乐系教授思念,听闻老人有一首《碧海潮生曲》,精妙绝伦,于是前来求教。 但是老人有些执拗,坚持家学不外传,于是让思念吃了闭门羹。 没过两天,另外一个姓思的女人杀到庆大,直接让老人俯首称臣,也有传言说是潸然泪下,最后交出了《碧海潮生曲》的曲谱。 想到这儿,一向面无表情的老学究有些戚戚然。 可是张鲸吞又不姓思,怎么会跟那两个女人扯上关系? “不用猜了,就是她。”老人不等老学究猜测就已经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图书馆门没关。”老学究显然不想继续瞎操心,也不想继续探讨娶不娶媳妇的事。 老人没好气道:“滚。” 老学究躬身施礼,转身后,如释重负。 ————还不知道自己是慷慨赴死的张鲸吞同学,经过三次迷路后,终于赶到传说中的教务处。 那位绝对有领导架子的康主任端坐在办公室一张椅子上,桌子上摆了两只斟满插的茶杯,一杯冒着热气,一杯显然已经凉了。 这位教导主任似乎心情极好,不但破天荒没有责怪张鲸吞足足二十分钟的姗姗来迟,反而还很热情地招呼他坐下,然后倒掉了那杯凉茶,重新添上热茶,轻轻推了过去。 兴许是刚才篮球场上康龙培气势汹汹的样子实在太让人难以忘记,这种无微不至的会客方式让张鲸吞察觉到一些不寻常。 而且以他的智慧在看到办公室等他的是康龙培以后,就不难猜到这杯茶只怕喝得不会太愉快。 只要不被开除,张鲸吞不介意在“教导主任职权”范围内被当做出气筒,所以不管接下来这位领导如何批评教育,他都会虚心接受,但这仅限张鲸吞底线之内,并不意味他就是一个随波逐流谁都可以任意揉捏的好孩子。 试问哪个好孩子会瞒着爹爹将一只不过几个月大的小兔子偷偷宰了?虽然这只小兔子最后是被娘亲吃掉的。 试问哪个好孩子会偷瞄姐姐不经意间的风情万种,而且还真情实感地付诸于纸上? “张鲸吞,鲸吞万里,是个好名字啊!”康龙培悠悠然喝着茶,乐在其中。 张鲸吞对这位肯定学识渊博的教导主任一语道破名字的含义没有丝毫以外,并且很喜欢人夸,因为这是赵敏说的他生平最喜欢的一个名字,比张无忌好了十万倍不止。 他沾沾自喜道:“谢谢主任夸奖,我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康龙培微微一笑,对这些刚刚报道的新生不知道他言外之意同样不意外,然后伸手请他喝茶。 张鲸吞双手捧着茶杯,热气缭绕,希冀这位领导不要把他逼上绝路,若不然,他肚子里也有遗传自赵敏的千万种毒计绝对可以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的,若是毒计还不行,他还有胡青牛妻子的《毒经》可以一试,实在不行,那就只有打打太极,看看能不能破釜沉舟了。 但很显然,康龙培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他的底线,因为他递过来的A4纸上明确的写着关于张鲸吞同学被开除事宜。 张鲸吞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杯捧着的热茶,一饮而尽,而后神情淡然。 康龙培有些惊讶,因为他很清楚那杯倒出来不超过一分钟的茶温度如何。 就在张鲸吞腹中酝酿是适度的虚与委蛇还是威逼利诱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还没等康龙培说话,就走进来一个万人迷,微微带笑,像极了那种风情万种的女子。 张鲸吞看到她有些心虚,默默低下头。 饶是康龙培这种已经有了家室的男人看到今时今日的他,心中也有些莫名的悸动,就像是遇到了阔别多年的初恋情人。 事实上,他和她只在任职的时候见过一面。 “小思,你怎么来了?” 话刚出口,康龙培就为自己言不由衷的亲昵称呼感到万分后悔。 好在这个女人并没有在意这些不经意间的细节,而是望向低下头的张鲸吞,十分反常的亲昵的唤了一声好弟弟。 张鲸吞顿时毛骨悚然。 康龙培愣了一下,对这个“好弟弟”有些不解。 思念连同椅子将张鲸吞往后拖了一截,然后走到他前面和那个在庆大威风八面的教导主任对视了一眼,谈不上针锋相对,因为康主任根本不敢直视她那摄人心魄的眼眸,更怕自己一不小心萌生出“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飘飘”的想法。 思念微微俯身,不露春光的拿起那张A4纸,顺道也留给张鲸吞一道职业裙带来的旖旎风景。 不知道听到同事讨论康主任请张鲸吞喝茶后,就立马从自己喜爱的音乐室赶来护犊子的思念,知道这家伙正在偷瞄她三围中最得意的臀围会做何感想。 思念看完纸上内容后,总结出“败坏校风”四个字,然后微笑而不失认真道:“康主任,这就是你看出我弟弟的理由?” “张鲸吞是你弟弟?”康龙培显然不信。 “亲弟弟,不可以吗?”思念道。 康龙培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你们一个姓思,一个姓张。”“要我给你看户口本吗?”思念气笑道。 “不用。不用。我信还不行吗?”康龙培连忙道,不管是真信还是假信,处在他这个位置,会打交道是最不可避免的,眼前这个女人不但是华夏知名音乐家,而且跟闲得蛋疼弄花又喜欢瞎操心的老院长关系不浅,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既然她非说是,那便是了。 “那你还要开除他吗?”思念目光灼灼,盯着他。 康龙培彻底不敢直视他的眼神,眼神闪烁,心中却不慌乱,有板有眼的说道:“张鲸吞的所作所为严重影响了校园风气,如果不严惩,难以服众。” “请问康主任,张鲸吞怎么就败坏学校风气了?”思念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和众多女同学卿卿我我,不是败坏校风是什么?”康龙培不愧是康龙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已经知道张鲸吞是武术系助教,为了将武术系这个蛀虫清理出去,区区扭曲事实,完全不值一提。 思念神情暧昧道:“康主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就没跟你老婆在外头卿卿我我过?” 康龙培不自觉老脸一红。 思念继续道:“十八九岁的男生已经不是小孩了,谈个恋爱,结个婚的都有,算大事嘛?算败坏校风吗?” “谈恋爱结婚都没事,可是他同时跟一群女同学卿卿我我就是大事,就是败坏校风。”康龙培坚定道。 思念呵呵一笑,在这间还算宽敞的办公室里走了一圈,然后肆意摆弄一些小物件,说道:“康主任,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 康龙培不可置否,他能坐上教导主任这个位置,除了多年来兢兢业业以外,更离不开老婆和校领导一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当然,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注定不会被掀到明面上来。 只不过他有些不解,思念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明白了。 这个今天格外迷人,足以让成了家的想出轨,想出了家的想还俗的女人,说了一句很不讲道理却又很有道理的话。 “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没错,可是这并不是最成功的的男人,因为每个最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注定有许多个女人,我们家鲸吞小小年纪就有这个觉悟,我这个当姐姐的感到很自豪,你自己没本事,就别妨碍别人成功。” 张鲸吞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震,真是太精辟了,简直跟娘亲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明教第三十四任教主只能在冰火岛上给邵敏郡主画眉毛,典型的半成功男人代表,非张无忌莫属。 康龙培有些难以相信,这句话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来兴许还有理,可是从她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没办法,这个可以为了多买一件漂亮衣服而少吃一顿大餐的女人就是这么惊世骇俗,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兴许这就是她真正迷人的地方。 她愈发迷人,“康主任,人我带走了,你要是开除他,就连我一起开除了吧!” ------------ 第二十一章 女神的第二十九任男朋友 离开了音乐的思念就像是一头饥渴难耐的恶虎,尤其是这只恶虎今天心情还不错,而奇葩的各项因素中,让许多人拜倒在她的职业裙下反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程老头答应她的预支工资今天终于到账了。 所以她成功把张鲸吞从康龙培的魔爪下解救出来之后,就领着这家伙直奔各大卖场。 然后张鲸吞的身上就不出意外地挂满了大包小包。 甘之如饴的张鲸吞有种解脱的感觉,至少把他赶出家门的思念姐姐一点也没提凌晨发生的那件事,这让张鲸吞对思念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认识,也坚定了他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决心,目前为止不为别的,就只为了以后被思念欺负的时候可以直接用钱买到她的好心情,继而家庭和睦啊! 对于思念来说生平最重要的事大概只有两件,一件是音乐,一件是购物,至于谈恋爱,她反正已经麻木了,真感情更是懒得动。 但也有一种意外,就譬如思念大发善心准备给张鲸吞购置一台iPhone6s的时候,遇到了一头明显是觊觎美色的豪门牲口。 这头雄性牲口豪在哪里? 大概就是他那一身定制的名贵西装,绝对是上万的存在。 他应该是观察思念有一会儿了,误把堂堂音乐家当成了低俗的拜金女,一出手就彰显出自己的不凡,十分阔错地充当起了当姐夫的责任,帮思念付了那台新鲜出炉价值6088的64G版iPhone6s,这对于寻常人来说绝对是天价,对于有钱却月光的思念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只要张鲸吞一天挂着她弟弟的头衔,她就绝不允许这家伙在学校里低人一等,这就是程老头口中的护犊子吧! 早已经习惯有钱人大把为她破费的思念对此微微一笑,表示乐意接受。 雄性牲口不太确定这个长得漂亮穿衣也很有品味的美女身边站着的是情敌还是别的什么,之前付钱的举动其实是一种试探,如果这家伙跟美女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他毫不犹豫的付钱举动绝对可以称为一记响亮的耳光,估计天底下也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这种女朋友给自己买手机付钱,然后被另外一个男人捷足先登的感觉。 如果没有那种关系,那他为女士付钱也绝对不失绅士风度。 那个留着斜刘海的男孩果然没有太大反应。 目前为止这头雄性牲口已经确定自己并不用大费周章的对付情敌,也确定眼前这个足以让庆重市绝大多数女人都自惭形秽的美女切实是一个拜金女,窃喜着伸出手,说了一句蹩脚的开场白,“我叫黄雀,能否知道小姐芳名?” “思念,这是我弟弟。”思念也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立马收回。 已经彰显自己家境殷实的黄雀本以为这种拜金女很乐意倒贴他这种豪门公子哥,没想到这个大美女还装矜持。 不过,作为庆重市泡妞界上的一把手,她早就厌烦了没有挑战的征服,对这种欲擒故纵的交往方式反倒情有独钟,并不算尴尬的收回手,插进裤兜里,礼貌的笑了笑,说道:“思念小姐,相逢即是缘分,我知道旁边有一处咖啡厅不错,能否有幸一起去坐坐?” “当然。”思念微笑道。 “那他?”黄雀看向因为心中有愧而低眉顺眼的张鲸吞,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撵他走。 有一种城府叫看破不说破,思念淡淡笑了笑,然后很懂事地吩咐张鲸吞把大包小包拎回去,然后又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让他自己解决晚饭。 就在张鲸吞接钱的时候,这头目的很明显的牲口黄雀抢先一步递了一叠钱过来,体贴道:“小伙子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吃得太差,这些钱你拿着,吃顿好的,再买些夜宵。” 思念连忙偷偷递给张鲸吞一个眼神,意思更明显,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要白不要。 当准备存点钱干出一番事业的张鲸吞也确实需要点积蓄,本来就没有打算拒绝,很心安的接过这笔钱,然后麻溜的离开了手机店。 在一个人流相对较少的角落里驻足数了一番,整整七张百元大钞,重新揣进兜里,美滋滋的回了家。 至于这头稀罕的贵族牲口口中的喝咖啡到底是坐一坐,还是做一做。 他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他很确定这个明显经历过太多巫山云雨的有钱人早已经把自己的阳气泄露得太多,就算思念真的饥渴难耐到要给他一个机会大干一场,恐怕这头牲口也很难风流起来。 这就是一个来自冰火岛的小土著给这场还算奢侈的偶遇给出的诚恳结论。 事实结果也一点也不出人意料。 大概是晚上八点的时候,思念就穿金戴银的回到了公寓。 兴许是逛街逛得有些累,她脱了高跟鞋就躺在沙发上,风光旖旎。 只可惜张鲸吞沉迷于手机的各项强大功能中无法自拔。 “鲸吞,我们发财了。”思念忍俊不禁道。 张鲸吞抬起头,愣了一愣,本来是好奇怎么发财的,不过当他看到思念因为太热而解开衬衣上的一枚扣子时,不由自主有些想入非非,甚至说联想到了他单相思定情的赵梧桐。 “从今天起,你姐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思念展颜一笑,然后又有些遗憾道:“就是不知道我的第二十九任男朋友能坚持多久。” “注意点分寸的话,至少得有个十天半月吧。”张鲸吞站在医者的角度,下意识说道。 “这倒是个好法子,你是不知道,刚才他带我去开房,刚刚付了钱,就开始拉肚子。”思念笑道。 “正常症状,然后呢?”张鲸吞若无其事道。 思念失望的笑了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拉了半个小时的肚子,整个人就跟跑了十几公里的马拉松似的,亏我还准备……” 说到这里,凌晨发了一场春梦的她有些脸红,顿了顿说道:“他这会儿估计还在酒店客房里呼呼大睡吧!” 某酒店,某房间,某头熟睡的牲口,做着梦还打了三个喷嚏。 思念微微翘起身子,闻了闻自己一身的汗臭味,一脸自我嫌弃的恶心样,然后摘下不知道几克拉的钻石项链、钻石耳坠、银手链,又跑进自己屋里抱了一个盒子出来,把这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 她对今天的收获表示十分满意。 把盒子放好以后,又拎着一件有跟小熊睡裙比可爱潜质的小猫睡裙迅速窜进了卫生间,在拉下为张鲸吞特意准备的防偷窥浴帘以前,突然冒出头来对张鲸吞嘱咐了一句:“对了,打明天起,你要是见到我男朋友,该吃什么,该买什么,就只管往贵的使唤,我们只有最多半个月的时间,要抓紧每分每秒。” 张鲸吞愕然接受的时候,这个惊世骇俗的女人,不,准确说是老处女已经带着得意笑容缩进了卫生间,拉下浴室帘子,开始她同样惊世骇俗的洗澡方式。 接下来两天过着非常圆润的生活,反正就是每天跟思念一起蹭吃蹭喝蹭,只不过每次吃到一半,其实已经吃饱的思念就借故开溜,留下这两个男性共进晚餐。 思念为了狠狠敲竹杠也没提治病的事。 文学系这边更是寡淡无味,因为周四周五这两天的课,全都被那个去年以749分惊人成绩成为高考文科状元的赵梧桐给翘了,不但没有请假,而且连任课老师都有意无意要放过她,没有点名。 有些奇怪的是,韦一天这家伙不知是不是知道一旦赵梧桐不在的课基本都不会点名的规律,这两天也跟着翘课了。 而张鲸吞大概是在岛上习惯了赵敏一对一的教学,对这种大教室上课的感觉提不起丝毫兴趣,直接埋头耍手机,如果有人知道他耍的是早就过气的贪吃蛇,一定会笑掉大牙。 武术系这边相对来说,就要有趣得多了,毕竟有个堪称调皮的周真页在,他可是一点都寂寞不起来,周真页从崔向东他们口中知道了周三那天打篮球挣脸的事,把张鲸吞好生表扬了一番,然后又听说张鲸吞后来被一群美眉围在中间,还生动形象的一边表演手势,一边小声的问他有没有趁机捏一把,是舒服还是爽? 张鲸吞头一次知道还有人把这两个同义词区分得如此清楚,更惊讶的是如此咬文嚼字的是一个大专毕业,然后碰运气来到庆大任职的武术老师。 没有恋爱经验的他,如实的说了出内心深处的不爽之处,惹得周真页一阵挤眉弄眼,直接把张鲸吞理解成了那种闷骚型男孩。 周真页真是十足的无良老师。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还在任课期间玩手机,而且还不给张鲸吞看他玩的是什么,每次张鲸吞一靠近,他就立马关手机屏幕弄黑了。 周五,最后一节武术课下课,等学生们离开以后,周真页兴许是准备跟这个帮他上课的助教打好关系,拉住了也准备离开的张鲸吞,卖关子说道:“小张,想不想知道我手机里有什么?” “想。”张鲸吞老实巴交的好奇样子真是可爱至极。 周真页露出一个说阴险不阴险,说诡异不诡异的笑容,“想知道的话,今晚来我家,这可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哦!” ------------ 第二十二章 灯火阑珊 出于好奇,周五的傍晚张鲸吞并没有选择上那辆注定不会又好结果的豪车,眼睁睁看着美女姐姐被男朋友带走了。 然后他按照周真页给他微信过来的地址,找到了周真页所在的教室公寓。 俩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周真页关好门窗,并且拉下窗帘,整个屋子只留下一丁点昏暗灯光,感觉有些像在演无间道。 “周老师,你这是干什么?”张鲸吞纳闷道。 周真页抿嘴笑了笑,“别急。” 然后他打开电视和一款老式影碟机,蹲在电视柜下捣鼓,最终抽出一张碟片放进影碟机,迅速回到沙发上,嘿嘿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手机里有什么吗?看完这部电影你就知道了,这些可都是我珍藏的老古董,一般人我不给看的。” 张鲸吞很感激地点了点头。 当!当!当! 经典的港式电影先声夺人。 周真页从桌上抽纸中抽出厚厚一叠纸巾,递到张鲸吞面前,前者一脸坏笑,后者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还装!”周真页调侃了一句,在他看来,这种荷尔蒙爆发的青春期男孩都明白的事情,小张助教怎么会不懂呢,只不过是装纯洁罢了,又或者是小张助教本领非凡,一时半会还用不着这玩意儿。 想到这里,周真页老脸一红,收回了手,硬着头皮,也没把那叠厚厚至今握在手里。 腰杆一挺,笔直。 大有要看看谁坚持的久的意思。 这是一场尖叫声不断的喧嚣电影,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彰显年轻的荷尔蒙气息。 有剧情,有看点。 张鲸吞大概是年纪尚浅的缘故,看着看着就觉得热血沸腾,然后浮想联翩,真真切切只把电视机里放映的当成了一部人人都可以看的电影。 张鲸吞虽然十八岁以前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但多多少少还是从爹娘口中了解到一些传统思想,对这种男女之间羞人的事有那么一点点的反感,不过他的人生在离开冰火岛以前其实就是一张白纸,外面的世界是怎样,他就能变成怎样的人,这就跟人类随着世界的变化而进化差不多,如果他身边全是老学究和赵梧桐这类心无旁骛之人,他注定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可这个世界同样注定不允许所有人都爱好学习,周真页也注定要成为他关于两性方面的启蒙老师,这种来自封建思想的反感在一幕幕的高潮迭起之后,就彻底胎死腹中。 一部电影结束。周真页问道:“感觉如何?” “一般般吧。”张鲸吞诚实地点评道。 这个回答委实可爱,周真页笑了笑,其实已经心血澎湃的他依然装作若无其事,说道:“那再来一部刺激的。” 说完,他撇着脚,以一个很奇异的姿势换了一张碟子。 十分钟后。 周真页撇了一眼认真看电影的张鲸吞,结果这家伙脸色平静,反倒是自己的脸有些涨红,然后他转移视线,指着电视机里的奇异姿势,以武术老师的口吻天马行空地点评了一番。 “知不知道这招叫什么?”“什么?” “一指禅。” “那这招呢?” “黑虎掏心。” …… 八点五十。 张鲸吞的回家闹钟突然响起,他关掉闹钟后,起身道:“周老师,我要回家了。” “这就回了?”周真页惊讶地望着神情平淡的张鲸吞,两部电影都快看完了,这家伙竟然无动于衷。 张鲸吞轻轻嗯了一声。 “回吧!回吧!”周真页有些迫不及待地挥了挥手,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偷偷拿起厚厚纸巾。 咚…… 关门声响起。 周真页连忙捏着纸巾冲进了卫生间。 他不知道的是,门外的张鲸吞几乎同时呼出了一口如同中了玄冥神掌之气。 张鲸吞漫步在安静的校园夜色中,某些不起眼的角落隐约能看见幸福依偎在一起的男生女生,他内心沉重,不是他不想加快步伐赶回家,而是情况不允许他大步流星的行走。 大树下一张隐蔽的椅子上突然传来了呵呵呵的女孩笑声。 张鲸吞寻声望去,朦胧的灯光下依稀能看见男生吻上了一个女生的唇。 张鲸吞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电影中的旖旎情节,使劲儿摇了摇头,稍微走快了一些。 等到走到彻底看不见恋爱男女的步道后,他弯着腰,重重喘了两口气。 今夜的他,跟校园里的男性牲口没有不同,也开始不纯洁的幻想着那些污污的事,但前提是得有一个女朋友。 要是赵梧桐在学校就好了? 这是不再纯洁的张鲸吞此时唯一的念想。 然后念想衍生幻想,他低着头,笑着,想着如何对赵梧桐使出那招倒黑虎掏心,然后又让她心甘情愿地使出下一招。 张鲸吞不知道步道旁边的椅子有一个拿着书的文静美眉被他笑出声的傻笑吸引了目光,正当他收回思绪准备回家的时候,一头冷汗地发现了那个美眉,一脸把他当作神经病加超级变态看待的惊恐眼神。 美眉并不惊艳,脸蛋只能算是清秀温婉,有种江南女子的感觉,一米五六的身高,身材也不符合前凸后翘那种夸张的S型,不是那种乍一看就很想去搭讪的女孩,但很耐看。 碎花裙下是一双很精致的小腿,踩着帆布鞋,初步目测勉强符合美腿控的口味。 她见到张鲸吞也注意到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幕被那个变态圈圈叉叉然后又被杀人灭口丢弃在某个不会有人发现的小树林。 美好的人生就这样在幻想中被糟践了。 她赶紧捧着书就要撤退,兴许是因为走得急,刚走了两步,一个踉跄步伐使她很不淑女的扑在地上。 张鲸吞大概猜到是自己把美眉吓到了,有些愧疚地朝着女孩走了过去,礼节性问道:“同学,需不需要我帮忙?” 美眉脸色刷一下惨白,慌张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张鲸吞立马驻足。 美眉跟见了杀人犯似的,顾不得拍掉身上的灰尘,拔腿就要开跑,结果脚一崴,又摔倒了。 她估计疼得不轻,有些轻微的梨花带雨。 张鲸吞一看有些慌了,连忙朝她走去准备救死扶伤,美眉张开嘴就要大呼救命,张鲸吞连忙捂住她的口鼻。 美眉心想这个坏蛋果然没打算放过自己,顿时心如死灰,无声地哇哇大哭。 张鲸吞连忙掏出代表着华夏优秀学子的庆大学生证,说道:“我不是坏人。” 美眉看清楚15级文学系一班张鲸吞这些重要字眼之后,微微错愕,也如释重负,破涕为笑,张鲸吞松开手后,她一点都没有挣扎,眼睁睁张鲸吞抬起她的脚,并且脱了鞋,然后听他说道:“你脚踝处的骨头有些错位了,我可以帮你接上,但有些疼,你忍一下。” 美眉毫不抵抗甚至说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不愧是胡青牛传下来的宝贵医术,张鲸吞动手很麻溜,迅速掰了两下,就让美眉的骨头复位了,不过也成功让美眉发出了一声不亚于港式电影中的尖叫声。 远远的路人情侣只是好奇的一瞥,看到是一男一女,便又转过头去。 张鲸吞很体贴的把美眉送到了女生宿舍楼外。 “对不起,刚才我把你当坏人了。”美眉歉意道。 张鲸吞一阵无地自容的汗颜,这才刚准备尝试一下恋爱是什么感觉,就留给同校美眉一个糟糕至极的第一印象,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他尴尬挤出一个笑脸,强调道:“我真的是一个好人。” “我进去了。”美眉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宿舍楼,似乎对这样的表达方式感到很惊艳。 张鲸吞点了点头。 美眉转身走的时候,他突然鬼使神差的叫道:“等等。” “有事吗?”美眉问道。 心血来潮的张鲸吞直勾勾盯着美眉,直截了当道:“我想跟你交往。” “啊!”美眉愣了一下,很是惊讶,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想跟你交往。”张鲸吞再道。 “为什么?”美眉下意识问道,世上可能会有一见钟情,但十八年来没谈过恋爱的她,绝不相信这种美妙的爱情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能给你幸福。”张鲸吞不假思索道。 这是他从周真页口中听来的,不过幸福和性福这两组同音词总会让人傻傻分不清。 “你为什么要给我幸福,你知道什么才是幸福吗?”话一出口,文静美眉也感到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就算不是初次见面,但绝对是初次认识的男孩去探讨一个很空中楼阁的话题。 这太神奇了,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给她第一印象并不好,甚至说极差的男同学。 纯良,憨厚。 张鲸吞被这个关于幸福的话题问懵了,很老实道:“虽然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但我就是想给你幸福。” “我不能答应你。”美眉摇了摇头。 张鲸吞点了点头,笑容憨厚,没有再继续死缠烂打,他只是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去看那激动人心的电影,但却不后悔遇到这个女孩,更不后悔失败的表白。 女孩走了。 张鲸吞没有问她名字,没要电话号码。 他可能不知道,这个被他表过白的女孩也是文学系一班的,如果在仔细打听一下,还会知道这个女孩的寝室号跟赵梧桐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个女孩是那种在路上见到老师宁愿选择绕道多走一段路,也不愿意去跟老师打一个招呼就擦肩而过的内向型女孩,所以在班上除了同寝室的同学,几乎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她叫齐晴雪,15级文学系一班学习委员。 齐晴雪在进宿舍楼以前,也跟张鲸吞鬼使神差地告白一样,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那个不太会告白的家伙竟然恰好站在一盏路灯之下。 那一刻,她猛地有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错觉。 ------------ 第二十三章 盗神之信再现 对于警方来说有一件极为棘手之事,三月三那封盗神之信随着盗神惊鸿一现便消失得无隐无踪,即使警方通过各种手段获取消息,也始终没能将这个祸害了华夏诸多美女以及富豪的家伙绳之以法。 就在朱永贵感到头疼的时候,东山省安泰市警方传来一则消息,盗神之信悄无声息的飞入了一个当地美女导游家中,据猜测这个美女导游的背景并不简单。 信中内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先盗人,再盗心。 朱永贵抱着那个比宝贝儿子还亲的紫砂壶,对面坐着的则是三位古武家族的高手,也是成功困住张鲸吞的那三个家伙,王泠崖、季行心、骆江文。 “你是说盗神出现在安泰市了?”季行心一脸惊讶的样子。 “那边的消息是这么传的。”朱永贵如实道。 “不可能。他上一封信飞的是赵梧桐,眼下还没有得手,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风,决不会轻易放弃的。”王泠崖道。 “你们盯着兰花苑和庆大可有他的蛛丝马迹?”朱永贵问道。 三人摇了摇头。 “那家伙销声匿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季行心无奈道。 三大古武高手,专程为了抓捕盗神而来,却连屁股都没摸到,简直比不能圈圈叉叉还难受。 “有可能是咱们布防逼得太紧,他不敢下手,所以才会在东山省那边去闹事,信的内容一模一样,而且还挑了个领导的家室,多半就是为了找场子,故意挑衅警方的。”朱永贵分析道。 这个勉强说得通的分析,让三位高手哑口无言,就目前而言,庆重市确实没有再出现过盗神之信,也不排除他确实逃到东山省去了。 “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意思是想让我们去一趟东山省?”季行心问道。 朱永贵连忙摆了摆手,微笑道:“那到不用,东山省消息传出来之后,京北城已经派人过去了,用不着咱们插手,我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只是想让你们趁此机会休息休息,庆重市舒服安逸的地方你们还没去过吧。” “要不今天我做东?” 朱永贵有些期待地望向他们。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番,点头道:“也好。” ————距离张鲸吞同学告白失败已经过去四天,张鲸吞始终没有发现那个坐在前排默默无闻的学习委员就是他第一次告白的对象,不过那个凭心情旷课的内定未婚妻终于出现在课堂上了。 下课之后,张鲸吞立马就把赵梧桐托到了老地方天台,这让前排的韦一天心中直泛嘀咕。 这家伙不会已经把赵校花给亵渎过了吧。 除此之外,他想不通有任何一个理由能让赵梧桐这种天之骄女对这个外貌并不出众的张同学言听计从。 天台上。 张鲸吞摆出老师的架子,气恼道:“赵梧桐,你当学校是你家?想来就来,想旷课就旷课?” 赵梧桐愣了一下,觉得张鲸吞的表现很奇怪。 “问你话呢。”张鲸吞瞪眼道。 赵梧桐抬了一抬鼻梁上挺厚的黑框眼镜,漫不经心道:“目前为止课堂上已经没有多少我需要学习的东西了。” “成绩好就是你旷课的资本?”张鲸吞气道。 作为一名合格的武术老师,他问出这句话很正常,可作为文学系一班的同学,他这个问题就显得很莫名其妙。 赵梧桐无法琢磨此时张鲸吞同学的心情,但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破天荒对这个似乎很关心他学业的家伙挤出一个浅浅笑容。 兴许是因为跟女孩表过一次白的缘故,张鲸吞看到这一抹堪称绝迹的笑容,然后便不免想到那天从周真页家里看电影出来之后心中的不纯洁想法,突然升起一些腼腆。 “高考那年,我就读完了大一的书,上学期结束以后,我读完了大学四年所有的书,毕业设计已经初步通过了关教授的审核。”赵梧桐不平不淡地解释道。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为什么要跟一个抢了她项链的人解释,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是因为他在关心自己,还是欠他三件事? 张鲸吞嘴角微微抽搐,他虽然刚刚接触外面的世界不久,可也很清楚一个大一学生就读完了大学四年所有该读的书意味着什么。 而对于赵梧桐这句话的真假,他根本不用去怀疑,因为赵梧桐的高考成绩是连思念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可惜她是一个女儿身,要不然肯定要誓死把赵梧桐纳入后宫。 这兴许就是高材生和高材生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人家凭实力旷课,老师都默认了,张鲸吞能说什么? 尽管如此,他依然嘴硬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连武术课也翘了啊!” 赵梧桐平静道:“我只是旁听生。” 张鲸吞木然。 “还有事吗?”赵梧桐面无表情道。 “有。”张鲸吞突然从兜里掏出挂着一枚铜钱的项链,根本不给赵梧桐反应的机会,直接挂在她的胸口。 这个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独断专行让赵梧桐顿时有些生气,立马伸手去摘下那枚一看就是地摊货色的铜钱项链。 “不准摘。”张鲸吞连忙道。 赵梧桐无动于衷,双手已经伸到脖子后的打结处。 “我本来想提第一件要你帮我办的事,你要是敢摘,我就不提了。”张鲸吞露出一个笑容式威胁。 在他的淫威下,赵梧桐终于停下了摘铜钱项链的动作,她莫名有些期待,却更无奈问地望着他。 然而,她失望了。 张鲸吞提出的第一件事,简直就是她生平听见最傻的一件事。 他说:“从今以后,你可以旷课,但不准旷武术课。” 赵梧桐很是平淡地哦了一声。 张鲸吞却很认真的再次强调道:“听清楚了没?” 赵梧桐笑着望了他一眼,她突然觉得这个家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聪明,甚至说傻到了家,比起她上不上武术课,勒索一笔钱,又或者其它任何一件事,不是都更有价值吗!? “这是熙街买的吧。”赵梧桐捏了捏胸口挂着的那枚伪造铜钱,然后把它藏进了那个足以让所有雄性牲口包括已经对男女之事有了更深层次了解的张鲸吞都觊觎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张鲸吞惊讶道。 “去过一次,没记错的话是十块钱一枚。”赵梧桐神色平淡,就像是再说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 张鲸吞挠了挠头,只觉脸上无光,第一次送女孩东西,而且这个女孩还是他内定的未婚妻,却是一件这么廉价的东西,要是让思念知道了,非得赏他两个大耳刮子不可。 “当时我的钱只够买这个。”张鲸吞赧颜一笑,连忙举起手发誓道:“不过你放心,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给你换一枚,我保证。” 其实张鲸吞心中五味杂陈,这枚项链准确来说连十块钱都不值,是他上次凌晨三点回家前买银针的附送品。当然,也是他主动跟老板索要的,以为占了天大便宜的他,绝对不知道五百块钱实际上能买到的不止一盒银针,一枚铜钱。 现在他的兜里有从黄雀那里得来的一笔小钱,完全可以换一个稍微真一点的,但不知怎么的,当他听到赵梧桐说出十块钱一枚的时候,他心中有些刺痛,没好意思说换一个几百块钱的,希冀着有一天能送一个真得不能再真的给她,这是一个合格未婚夫对未婚妻的第一次允诺,也是一个男人价值千金的理想。 “不用。” 赵梧桐呵呵一笑,然后留给他一个单薄身影。 这个女孩似乎可以把世间一切的事都看得平平淡淡,像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也像是对这个世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绝症患者。 …… 今夜有雨,入夜后显得有些微凉。 思念打完一个哈欠后,就进屋了。 近来春梦频发的她早就在床头柜背好了另外一条“小白”。 张鲸吞爬在窗台,想起了一些注定没法子完成的事。 离开冰火岛的时候,除了娘亲赵敏交待要给她找几个儿媳妇以外,张无忌也交待了他两件事,一件是去武当山看望三丰祖师爷,一件是去少林是看望了却凡尘事的金毛狮王谢爷爷。 他开始思念起冰火岛的爹和娘,爹是不是还每天帮娘画眉?娘会不会欺负爹? 不知道他们知道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窗外小雨唰唰,听雨人心神哀默。 突然,有一架纸飞机从淅淅沥沥的雨中穿梭而来。 张鲸吞收敛心神,皱了皱眉头,觉得十分奇怪,一架纸飞机怎么可能穿过雨帘,而且速度还不亚于抛出一颗小石头。 只听嗖的一声。 纸飞机径直射来,在窗口处被张鲸吞一把捏住,他顿时察觉到周围有一股轻微的内力波动,定睛望向纸飞机飞来的方向,雨夜深处空无一人。 张鲸吞带着疑惑打开了纸飞机,是一封信,落款为韦一凡。 ------------ 第二十四章 G1314列车 全国人民都期待的五一小长假如期而至。 庆重市有一辆通往安泰市的G1314列车滚滚而行,这辆列车被一些年轻情侣称作通往幸福的列车,就连许多外市的情侣出去旅游都宁愿多绕一些路也要来乘坐这辆有着特殊意义的列车,可谓一票难求。 在一间不算宽敞的16号四人卧铺房间中,给两名来自锦官市的美眉上演了一场比三流电影还要荒诞的场景,先是最坏结果看到一个颇有几分帅气的异性乐呵呵的走进房间,这本来不算太坏,关键是这家伙进门后丝毫不顾及两位美眉的感受,在公共场所抽烟,关上门后四人房间顿时烟雾缭绕,把两位美眉熏得不轻,联想到这位帅哥并没有跟大多数人一样带女朋友上这辆列车,可能是那种传说中专门在列车上猎艳的好汉,两位美眉连出声抗议的想法都没有,生怕下铺那个痞帅痞帅的同龄人一怒之下把她们给圈圈叉叉了。 然后没过多久,又走进来一个虽然不帅,但胜在长得很清秀,一看就给人纯良模样的年轻人,但这个形象很快就在那个抽烟好汉打招呼的时候破灭了一点点。 最后,当那个看着是三好市民的年轻人亮出一本封面不太雅观的杂志后,纯良形象彻底破灭。 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那位痞帅的好汉正是韦一天同学,兴许是放假了,不用在赵梧桐面前装的他就恢复了本性,所以才在上车后立马点了烟。 而之后这位亮出性感杂志的三好市民则是张鲸吞无疑,为了跟上赵梧桐的步伐,也为了那封盗神之信,他把刚刚进手不久的iPhone6s变卖了,然后买了一台廉价智能手机,几经辗转登上G1314列车后,才给思念发了一则短信:好姐姐,前几日我遇到一位医术高手,跟他请教穴位去了,等我回来再给你治病。 然后直接关机,先斩后奏玩得利落又诚恳,丝毫不给思念阻碍他通往幸福的机会。 谁也没有料到,这两位庆大文学系一班的男同学居然在列车上上演了一出比电视剧还狗血的偶遇。 接下来两位上铺的美眉就听见下铺两位同伙张扬的对话。 “你怎么在这儿?” 张鲸吞和韦一天几乎同时说话。 俩人相视一笑,张鲸吞可不相信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偶遇,再加上他一直隐隐觉得这个叫韦一天的同学极有可能和盗神韦一凡有扯不清的关系,所以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也是去泰山?” “你也是去跟赵梧桐偶遇?”韦一天不答反问道。 “别告诉我,你也收到了盗神之信。”张鲸吞无奈道。 “难道你也收到了?”韦一天露出一个比较夸张的惊讶表情。 张鲸吞一笑置之,然后便不再跟这个仅仅只是同学关系,再往深扯一点,能扯出情敌关系的韦一天同学说话,兴致勃勃地翻开那本上车前花了五块钱买来的性感杂志,时不时用从周真页那里学来的ABCDEFG啧啧称奇,估计是为杂志里某位胸器堪比凶器的花瓶女喝彩。 两位庆大学子都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上铺的两位美眉表情是如何惊讶。 天呐!盗神之信! 下铺这两位竟然都和盗神有关系,听说盗神最喜欢勾搭良家妇女,那个去年高考文科状元不就是被他盯上了吗?他们三个不会是一伙的吧! 两位美眉听完下铺两位没头没尾的对话后,心中直嘀咕,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只期盼能别引起这两位好汉的注意。 可惜经不住房间里的烟雾缭绕,两位美眉忍了又忍,还是咳了两声。 张鲸吞和韦一凡同时抬眼一看,交叉视线。 前者看到对面上铺悄悄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观察敌情的是为长相和表现都彰显可爱的美眉。 后者看见的则是张鲸吞上铺那位从神情到面容都显得高贵的漂亮美眉。 张鲸吞这厮丝毫不被斜上铺那位可爱美眉动容,经历过一次失败告白之后,他深刻明白,一个陌生女孩远远没有浏览18禁画面,更让人热血澎湃,所以继续埋下头,认真看书。 而韦一天就不一样了,娴熟的捻息烟头后,露出一个歉意笑容,“都怪我烟瘾犯了,呛着你们真是不好意思,我叫韦一天,是庆大的学生,对面那个是我同学,张鲸吞。” 张鲸吞家伙的介绍付之一笑。 两位美眉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可能跟盗神有关系的陌生男人的自我介绍,这年头要冒充一个大学生,实在是太容易了。 但她们也不敢太过直白拒绝跟下铺两位陌生异性打交道,就怕他们“狗急跳床”,也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叫白小鱼。” “我叫宋菀青。” 说完这句,可爱美眉白小鱼和高贵女孩宋菀青便佯装出睡意,倒下头去。 列车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后,百无聊奈的韦一天突然提议一起玩扑克打发时间。 上铺两位美眉依然装睡,偷偷递换了一个上铺才能看见的眼神。 宋菀青天生就是那种逆来顺受的角色,否则她一个对文科毫无兴趣的女孩也不可能只是因为父辈的要求就考上锦官大学文学系,可她的同伴做惯了千金小姐,又佯装了十分钟睡意后终于偷偷给准男友发了条求救短信。 男人嘛,不用来英雄救美就太可惜了,白小鱼喜欢把这种日常称之为资源最大化利用。 发完短信后,白小鱼自以为悄悄咪咪地露出两只美眸打量了下铺一眼,其实18禁杂志并没有影响张鲸吞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他抬眼瞪了她一眼,她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又埋下头去,继续欣赏18禁妙书。 然而这种几乎算是无视的眼神,对于白小鱼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借着装睡,故意露出一条张鲸吞可以轻易看见的洁白美腿。 然而对于张鲸吞来说,与其把精力花费在一个注定是过客的女孩身上,激情还不如手中的书来的更直观。 白小鱼有些恼羞成怒,不顾宋菀青的无数个小心眼神,又露出另外一条腿,还摆出一个格外妖娆的姿势。 宋菀青心中恨透了这个无限试探下铺好汉底线的闺蜜,你白小鱼卖弄风骚就卖弄风骚,干嘛非得在这种本来就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表现得如此的风情万种,坑闺蜜也不带这么坑的吧。 但这样香艳的场景也仅仅只是让张鲸吞有意无意的盯了一眼,心中略微感概不愧是通往幸福的列车,不枉他花高价买来的车票,便没有实质举动的下文。 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眼神,在白小鱼看来,就像一头骄傲的雄孔雀在审视一只学着开屏的小母鸡。 她内心祈祷差不多能算九转十八弯才拿到准男友资格的陈记录可以狠狠揍他一顿,把他高傲的皮囊给卸下来,否则白小鱼还真怕自己把持不住已经躁动的心,最后沦落到倒追那头可恶的雄孔雀,那她十几年积累出来的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三分钟后,车厢门依然没有被推开的征兆。 白小鱼又一次在被窝里捣鼓手机,让陈记录立刻马上滚来16号车厢救驾。 然后这位差不多隔了七八节车厢的准男友终于用一个蹩脚的拉屎理由,撇下此行另一位男性同伴,风尘仆仆地赶到了16号车厢,他用了很彰显体型的撞门式法子闯进16号车厢,冷冷地瞥了一眼下铺两个男性。 一个无聊到要靠催流氓口哨来打发时间,一个满脸微笑的看书。 跟他想象中的荒唐场面截然不同。 英雄无用武之地,饶是他被权贵父亲熏陶得相当灵光的脑子也呆滞了好几秒,然后冷笑道:“滚出去。” 16号车厢寂静无声。 除了白小鱼心知肚明,宋菀青勉强猜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外,下铺的两个男性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压根没有搭理这个可能是走错车厢的死胖子。 见这位胖哥们没有走的意思,韦一天才勉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德说了一句,“兄弟你走错门了。” 由于上铺的两位美眉都在撞门后的第一时间裹紧了被子,陈记录并没有看到白小鱼和宋菀青的存在,再加上这里确实不存在需要英雄救美这回事,他还真的退出车厢外看了一眼,确认是16号车厢以后,又才重新拿出豪门公子哥儿专属的嚣张气焰,说道:“真会开玩笑,本少爷找的就是这间房,给你们三十秒时间收拾东西,然后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白小鱼发出的求救短信让陈记录先入为主以为这两位瘦不拉几的男性肯定用了某种狠辣手段逼迫两位美女不敢轻易露面,所以他必须在此时狐朋狗友都不在身边的情况下铆足气势。 他刻意抖了抖肩膀,分不清是肌肉还是肥肉,但那块九九归一的腹肌是肯定没话说的。 真的是意外偶遇张鲸吞本来就让韦一天有些无语,还遇上这种烂事,心情更是糟糕透了,他指着胖哥儿的脑袋,笑容狐疑道:“哥们,你是不是刚才被门撞傻了?不对呀,是你撞的门,难不成是先天豆腐渣工程?” ------------ 第二十五章 弄他们! 靠! 陈记录暗骂了一声,在锦官城混了这么多年,小学就开始抽中华混社会,初中就学会了用鼻孔看人,十多年来,除了美女有特权以外,何曾有人是骂了他没过揍进医院的? 今儿个倒是遇见个头铁的,又是当着正在苦苦追求的未来女朋友,另外一个更是被他偷偷视作性幻想对象的锦大校花,这里头玄机太多了。 再说了他来自称得上藏龙卧虎锦官城,好歹也是纨绔圈子里的一员,韬光养晦没学会,京北那边大少们众多的事迹倒是没少听,好不容易在约到两位美女共度五一,列车上可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明明有钱开私人飞机却因为某些缘故不得不舍弃高档交通工具的阔少爷?他凭啥不叫他们知道什么人是可以得罪,什么人是不可以得罪的? 于是陈记录带着一抹纨绔少爷专属笑容,用脚关上了车厢门,然后气焰嚣张地走到那个敢骂他的混账面前。 似乎是嗅到了一丝不安分气息,唯恐天下不乱的白小鱼又探出头来观察敌情了。 宋菀青也不例外。 “哥们,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是在骂我?”陈记录很不客气地一脚踩在韦一天的床沿上,嘴角微微裂开。 “如果有人对号入座的话,应该是没错的。”韦一天不甘示弱道。 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没搭对,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一个体型足足比他大了一倍的人说话。 不过,张鲸吞倒是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意味,韦一天上课不认真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张鲸吞也不认真,但庆大好歹是重本学校,可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么好运气能遇到一个教授姐姐开后门的,而韦一天依然空降到了几乎全是尖子生的文学一班,可见就算真的跟盗神没什么关系,来历也不会简单。 “很好。”陈记录嘴角狞笑之际,已经将那只堪比熊掌的手放在了韦一天的肩头。 他表情费力,可见手上的力气用得也不小。 “按摩呢!”韦一天笑道。 陈记录顿时感觉自己被打脸,他分明已经用了八九成的力气,可这家伙的反应实在是太悉数平常了点,索性不再做这种无谓试探,绝对在两百斤左右的体重直接朝韦一天压了下去。 上铺偷看的白小鱼终于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仗势欺人。 两个人的体重顿时让床铺发出叽叽噶噶的呻吟声。 但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陈记录在锦官城混的时候,都是那种双手插兜,在后头看戏的存在,只等狐朋狗友把看不惯他或者是他看不惯的人揍的爹妈都不认识,然后掏出钱唰唰撒下去了事,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跟人干过一架,很快就被韦一天从肉山下挣扎出来,然后一脚踹在陈记录BC之间的胸肌上。 陈记录体型臃肿,很容易就踉踉跄跄,后退的时候脑袋还在上铺床沿下撞了一下,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还没等他彻底清醒,只见这个似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的韦一天对他施以一阵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 “操你大爷,仗着体重欺负老子,我叫你欺负,叫你欺负。” 这虽然不是陈记录被打得最惨的一次,但绝对是最丢人的一次,因为16号车厢有着他格外看重的两个女人。 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些,老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以后,连忙求饶。 “对不起,大哥,我错了,我求你别打了。” “滚。” 韦一天一脚踹在他很有弹性的屁股上。 白小鱼有些惊奇的望了韦一天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看着瘦不拉几,还挺会揍人的。 不过,她很快就清醒过来,陈胖子被撵走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和宋菀青的第一次真的有可能会发生在这个并不宽敞的小房间中。 她的脑袋瓜里顿时浮现出一个词。 4P?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躲进被窝里,再次给已经落荒而逃的陈胖子发了一条终极求救短信。 “上铺的两位美女,你们别怕,像这种狗杂碎我见得多了。”韦一天微笑道。 白小鱼和宋菀青咧嘴一笑。 张鲸吞继续沉迷于杂志中。 这时,车厢外正好有售卖人员经过,韦一天赶忙掏出两块钱买了一副扑克,对着上铺两位美眉晃了晃,说道:“反正都醒了,不如一起玩玩,就当打发时间了。” 白小鱼和宋菀青在上铺对视了一眼,她们隐隐猜测,这是骗她们下去的手段,等会说不定还要请她们喝水,至于水里会不会有什么让人宽衣解带的禁药,成年都能猜到一些。 可是如果在这种时候明言拒绝了这家伙,很有可能会激怒他,然后被强行圈圈叉叉。 俩人思忖了一会儿,果断下床,只要托到陈胖子带着同行的另一位男性杀回来,应该就可以获救了。 张鲸吞很意外的在欣赏杂志的同时欣赏到一条美腿落在自己床上,然后紧接着又是另一条,直到整个人现身,他才知道上铺的美眉竟然是一个妥妥的S型身材。 超短裤,齐肩短袖,好皮肤,好身材,不上杂志真是可惜了。 宋菀青很轻易就发型这个牲口一般的眼神,有些紧张的咬了咬嘴唇,强行逼自己露出一抹微笑。 “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她指了指张鲸吞脚边的位置。 张鲸吞微笑着点了点头,还很有礼貌的把脚收敛了一些,这种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涵养,让宋菀青有种错觉,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这种错觉也跟他的纯良形象一样,一闪而逝。 对于宋菀青来说,看这种下流杂志的男性就如同一头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根本难入法眼。 对面已经下床的白小鱼似乎是打翻了一瓶不相干的醋,同样是美女,为啥那个牲口就肯多看宋菀青几眼?而且还露出了微笑。 她故意挺胸抬臀伸了一个懒腰。 也成功将张鲸吞的视线吸引了一点点,基本可以让他断定最大限度是B罩杯。 “张鲸吞,大家都起来了,你还愣着干嘛。”韦一天催促道。 “我不会,你们玩吧。”张鲸吞平静道。 这句话让白小鱼和宋菀青都愣了一下,庆重市和锦官市相互比邻,都是出了名的赌徒诞生地,就连七八岁的孩子都会的,张鲸吞竟然说不会,这可真是个够冷的笑话啊! 白小鱼和宋菀青这种美女,就算是放到双校花的庆大也绝对是排得上好的女神级别,而这种女神为什么会跟陈记录这种人厮混在一起? 除了陈记录在当地颇有权势还耐心追求以外,最重要的是这两位大老远来锦官大学读书的美女都十分接地气,不但不会像赵梧桐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空闲的时候,还经常主动邀约一些男同学们一起打打麻将,吃吃串,整个就一仙女下凡尘的节奏。 所以,她们才会在明知道陈记录打着什么坏主意的情况下,依然答应这次经过精心策划的五一旅游活动。 三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斗地主,然后白小鱼和宋菀青都以为韦一天会提出什么过分赌注,譬如输了脱衣服什么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很低俗的说赌钱,而且还是一块钱底注,简直让两位美眉大呼意外。 趁着韦一天发牌之际,白小鱼偷偷瞥了一眼张鲸吞,不知怎的,就觉得这家伙认真看书的样子很讨厌呐! 对牌技很有自信的她突然说道:“喂,张鲸吞,你不会玩可以买马啊!” 韦一天大呼赞同。 “一定要玩吗?”张鲸吞无奈道。 “费什么话,赶紧的。”韦一天笑道。 张鲸吞叹了口气,打量了三人一眼。 韦一天发牌继续并不娴熟,多半也是个半吊子。 白小鱼胸有成竹,可是从刚才故意露腿的表现来看,有些太过张扬自信。 嗯,宋菀青倒是不错,气质出众,又比较内敛,属于那种喜欢在心里盘算,不再嘴上吐露的人。 张鲸吞淡淡笑道:“那我每把都买宋菀青吧!” 啊? 宋菀青惊讶了一声。 白小鱼俏皮的嘟了嘟嘴,她本来以为张鲸吞肯定会买同伙韦一天的,到时候赢他个内裤都穿不起,就算真的不幸被圈圈叉叉了,好歹也不是全盘皆输。 这个不良女孩的心思,真是诡异呐! 只可惜如意算盘失败了,张鲸吞选择了牌技其实比他还好一筹的宋菀青。 三人刚刚拿起自己的牌,16号车厢的门又一次被打开。 一胖一健硕,两道身形走了进来。 这两人闯进来之后,张鲸吞很明显听到宋菀青松了一口气,优渥的物质生活没有养成她自负的性格,她亲眼见证过许多市一级权贵们深刻鲜明的闹剧,很多例子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越是漂亮的女人,如果不知进退,只会沦为男人们的玩物。 所以,她即使有着很显赫的家世,也不会在危险的情况下张牙舞爪。 没错,眼前这两人,正是她和白小鱼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一次,陈记录没有再啰嗦,直接对身旁健硕男子下达命令:“给我狠狠弄他们!” ------------ 第二十六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 两伙人互相对骂半天最后散伙那是校园最常见也是最不成气候的对峙,这种无聊事决不可能当着两个美女的面发生,所以一直很急于表现的健硕男子很干脆利落地朝韦一天冲上去。 此人不管是从步伐还是从眼神来说,都绝对是位狠角色。 这也是为什么陈记录在接到白小鱼的求救短信后,要独自前来英雄救美的原因,因为一旦这个家伙来了,就没有他出手的机会。 此人名唤徐浪,人如其名,打架的时候有些浪,但在锦大武术系却是尖子生存在。 而那位痛揍过陈记录的任兄,确实没能让白小鱼和宋菀青刮目相看地一只手干倒徐浪,反而被徐浪一记漂亮的锁喉擒拿给轻易制裁,唯一能端上台面的就是他被徐浪揍的时候,咬着牙一声不吭,可见本事没有,幸好还算有些骨气。 陈记录笑起来满脸横肉,朝着悠哉看杂志的张鲸吞靠近。 这只在白小鱼眼中是高傲雄孔雀,在宋菀青眼中是癞蛤蟆的存在,似乎连起码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天真以为不会殃及池鱼,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他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在陈记录正准备搞偷袭的时候,突然淡漠说道:“跟我没关系,别找我麻烦。” 陈记录也不知怎的,只觉得胆战心惊,立马收回了偷袭的架势。 白小鱼见陈胖子真的就不偷袭了,还以为是他信了这家伙的鬼话,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你们不是同学吗?” 张鲸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宋菀青。 这时,韦一天挣扎道:“张鲸吞,你个狼心狗肺的,竟然见死不救,赵梧桐最讨厌的就是薄情寡义,等我告诉她,你就别想泡她了。” 毫无疑问是被抓住把柄的张鲸吞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表情狰狞的韦一天。 然后在张鲸吞放下杂志,站起身子的那一刻,韦一天表情突然轻松无比,好心提醒道:“别弄出血。” “知道。”张鲸吞翻了个白眼,其实很不想管闲事。 接下来也没有给白小鱼和宋菀青咀嚼琢磨这段对话的时间,就看到对她们而言不管是雄孔雀还是癞蛤蟆,但绝对是牲口的张鲸吞转身一拍,浑身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潇洒姿态,两百斤体重的陈记录就如同受到千斤巨石撞击,直接倒退撞到墙上,吭了半天,硬是没吐出一口血来。 动作迅猛这点,只要白小鱼和宋菀青不是瞎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力道恐怖瞧是没瞧出来,可在学校听同学说打架,从没听说过有人能轻轻一拍就拍腿两百斤的,她们很快明白这头跟盗神绝对有关系的牲口绝对不是绣花枕头,而且是拿得出台面的练家子角色。 就在白小鱼和宋菀青错愕不及之间,只见张鲸吞收掌成爪,扣住徐浪的肩膀,顿时让这位锦大的风云均色惨叫一声。 张鲸吞身形往后一拉,徐浪就被拽离了韦一天。 最后,徐浪连浪的机会都没有,和陈记录一起被这个出手不凡的家伙丢出了车厢。 从出手到收手,行云流水。 两位美眉都觉得最担心的圈圈叉叉终于要发生了,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个从进车厢就一直深藏不露的家伙竟然一点没对她们动手动脚,甚至说连显摆都没有,只是很寻常地回到床上,又拿起那本百看不厌的杂志,神情淡漠。 这让白小鱼和宋菀青同时遭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视觉冲击和心灵冲击。 被碾压的韦一天拍拍屁股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凌乱衣服,对张鲸吞竖起大拇指道:“干得漂亮,回头我会在赵梧桐面前好好夸你的。” 张鲸吞冷冷瞥了他一眼,要不是怕他在赵梧桐面前诋毁自己形象,是绝对不乐意拔刀相助的,原因只有“情敌”二字。 这就是张鲸吞大气中透着小气的地方了。 宋菀青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一共见到过张鲸吞两次神情波动颇大,而每一次都不外乎有赵梧桐这个名字。 她一直觉得,只要自己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未必不能考出赵梧桐那样的好成绩,所以对赵梧桐这个从未谋面的同龄人一直不抱任何仰视的想法。 但今天看到张鲸吞后,她开始好奇,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让盗神盯着,也让这一刻觉得神秘的张鲸吞如此在意。 她心中甚至有一个荒诞想法:什么时候盗神之信能飞到我的怀里? “张鲸吞,你虽然很男人,但长得一点都不好看,赵梧桐那种人是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宋菀青轻声道。 张鲸吞一阵无语,突然抬头,见到宋菀青若有所思的精致脸庞,等她察觉到他也在打量她,便立即缩回去。 宋菀青下意识摸了摸脸,心中直泛嘀咕,千万个后悔自己堂堂一个京北大小姐,怎么会对一个男人问出这种明显带着醋意的话。 在京北城也好,在锦官城也罢,那可都是出淤泥而不染,来者不拒、只暧昧不谈情、碰上有人因为自己为情自杀,管看不管埋的奇女子啊。 …… 这辆让两男两女同居将近十个小时的幸福列车终于到站,直到分道扬镳那一刻,宋菀青和白小鱼才确定自己是小看了张鲸吞的安全性。 小小的四人间中非但没有发生荒唐的圈圈叉叉事件,反而因为一出出闹剧,让人回想起来有些忍俊不禁。 尤其是在长达八个小时的三人斗地主中,张鲸吞一块钱不掏,跟着宋菀青大杀四方,从韦一天和白小鱼各自身上整整剐出来五百块,虽然钱不多,还不够宋菀青买一件衣服,但输赢二字前者往往决定着好心情。 宋菀青终于发现了他除了看18禁杂志这点恶习和身手不凡这个优点以外,还是有点可爱之处的。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法子忘记那个家伙竟然会为了找不开的一两块钱,果断放下杂志跟她斤斤计较的小财迷模样。 宋菀青曾背着白小鱼做了一个反常举动,她把赢来的五百块钱放进了钱包最深的一层。 那一层,在这一刻之前,只放过一张小时候爷爷给她的一张已经绝版的老式五元纸币。 望着人群中已经彻底消失的两道身影,白小鱼嘀咕道:“这两个败类不会是个好人吧!” 宋菀青莞尔一笑:“是不是好人不知道,但我确定姓张的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色狼。” 白小鱼纳闷道:“不会吧,刚才我在火车上那么勾引他,他都不带正眼瞧一下的。” 宋菀青冷眼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勾引,要是他俩真是个混蛋咋办?你想被人那啥,我可不想。” 白小鱼翻了两个白眼,“就只需你暧昧了人不负责,不许我勾引人?宋菀青,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是个混蛋了啊!” 宋菀青妩媚笑道:“彼此!彼此!” 白小鱼嘿嘿一笑,“你还没说张鲸吞哪里色了啊!” 宋菀青道:“他看那种杂志还不色?” 白小鱼道:“这有啥,我还看过电影哩,再说了,咱俩在京北那会儿,你不也跟我一起看过吗?” 宋菀青道:“我是被你逼的。” 白小鱼道:“那也是看了。” 宋菀青狡黠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姓张的哪里色吗?这里人多,影响不好,附耳过来,我小声告诉你。”都大张旗鼓的讨论看片了,还影响不好,白小鱼虽然心中唱反调,但好奇心还是让她附耳过去。 宋菀青轻声笑道:“他说,你是B。” 白小鱼顿时泄气,问道:“那他怎么说你的?” “你猜。”宋菀青迅速在她的B杯上捏了一把,大笑逃走。 白小鱼气得跺脚,在人群中大骂道:“宋菀青,你这头卑鄙无耻的大色狼,竟然敢调戏本宝宝。” ————按照盗神之信给出的消息,赵梧桐为了错过高峰车,会乘坐晚两个小时的G1315次列车。 张鲸吞和韦一天一同来到泰山脚下的民宿时已经中午,订的房间跟赵梧桐也是一左一右实行了左右包抄,办理好入住手续以后,俩人就在民宿外头坐等和赵梧桐的不期而遇。 当那个穿着春季迷彩服,带着鸭舌帽和黑框眼镜,准确来说胸口还埋了一枚廉价铜钱项链的女孩,如期出现在视野中时,张鲸吞顿时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兴许是因为这个不期而遇实在是太low了吧。 赵梧桐拿着相机拍风景,压根没注意到那两个怀着跟她不期而遇,而在这里居高临下望着她的坏人。 “嗨!”张鲸吞打了个傻傻的招呼。 但很可惜,周围的人没有八个也有十个,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跟谁打招呼。 比之张鲸吞,韦一天这个明明那天在篮球场就知道赵梧桐要来泰山的家伙,打招呼的手段明显就要高明了一丁丁,“咦,赵梧桐,你怎么在这儿?还真是有缘啊。” 赵梧桐冷静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旁边的张鲸吞,并没有流露出一般人偶遇的惊讶,只是很平淡地说了句,“你也在。” 张鲸吞憨憨挠了挠头,有些腼腆,丝毫没有在列车包厢中偷偷点评白小鱼和宋菀青姿色的胆大模样,反而有一种我见青山皆草木,唯你是青山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 ------------ 第二十七章 神行百变VS凌波微步 事实上赵梧桐对这种所谓的不期而遇并没有感到多么大的惊艳,只是简单的跟两位同学打过招呼,既然都遇见了,也就没拒绝他们的同行邀请,然后兴许是因为车途劳累,回房间休息了。 这就让兴致勃勃来跟她偶遇的两头牲口有些意兴阑珊。 按照约定时间,第二天凌晨一点左右,张鲸吞和韦一天一同来到楼下,此时楼下已经站着一个背包美女,见到赵梧桐那一刻,俩人就像是阔别多年的好友,来了一个让无数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深情拥抱。 据赵梧桐介绍,这位美女是她高中同学,叫洛歆,本来也是属于学霸那种,不过高中毕业以后为了追求梦想,就没上大学,直接做了导游,准备旅游全世界。 这个女孩很活泼,也很开朗,她跟赵梧桐站在一起,一个像是素心兰,一个像是雏菊,各有芬芳。 这个季节春暖花开,又值五一,即使是凌晨,登山看日出的人也是一条长龙。 两个女孩走在前头,又说有笑,高谈阔论一些关于泰山封禅,以及“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这类诗词典故,张鲸吞和韦一天虽然不是文盲,但也并不算学识渊博,哪敢自取其辱去附庸风雅。 于是只好跟在两位美女的屁股后头傻傻乐呵。 自开山至龙门,再至升仙坊,又至南天门,张鲸吞可以无聊道数出共计1630余阶,然后见到西崖有巨岩悬空,侧影似佛头侧枕,高鼻秃顶,慈颜微笑,不免啧啧称奇。 两位美女年纪虽然不大,但一个可以放弃学业旅游,一个也做出过旷课去旅游这类壮举,绝对称得上资深旅游者。 登顶玉皇顶时,拂晓。 四人围堆坐了下来,等待日出。 韦一天算是比较好事的那种,走着还好,坐下来就闲不住,又不好当着两位美女抽烟,更没有带扑克牌上来,于是无聊到把和张鲸吞在G1314列车上遇到的事大话了一遍,也算是报答了当时张鲸吞出手相助之情。 赵梧桐对此付之一笑。 洛歆倒是对张鲸吞升起些好奇,问道:“你很会打架?” “就是像这种,还有这种……” 她一边说一遍尝试着比划。 张鲸吞憨厚笑道:“差不多吧。” 赵梧桐想起自己本来是准备五一假期加旷课远赴内蒙一带,之所以来泰山,除了看日出以外,还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且这事从某些层面上讲还能和张鲸吞挂钩。 既然这家伙强抢了自己项链,还附带坑了自己三件事,虽然他所求的事情很傻,但事实就是事实。 此时利用一番,也不为过吧! 赵梧桐心中微微思忖以后,对洛歆说道:“歆,你应该知道三月三的时候我也收到一封盗神之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盗神未必能盗了我的心,但人一定是盗走了。” 洛歆笑道:“那你不是好好的吗。” 韦一天微微一笑。 赵梧桐避重就轻道:“不瞒你说,我之所以能暂时逃过一劫,全靠张鲸吞这个意外。” 洛歆好奇的哦了一声,望向张鲸吞,张鲸吞又望向赵梧桐,挠了挠头。 赵梧桐不经意间瞥见这家伙看着自己时,又想起那桩不堪回首的往事,下意识抬了抬镜框,连忙言归正传:“对了,你那个盗神之信是怎么回事?” 盗神之信? 张鲸吞和韦一天均是一惊。 洛歆道:“其实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收到盗神之信了,第一次是大半个月钱,而且险些被盗走了。” 赵梧桐笑道:“这么说你也遇到意外了?” 洛歆感概道:“意外确实是意外,我被盗走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酒鬼大叔,是他救了我。” 赵梧桐道:“那你运气可真是够好的,一个喝醉了酒的大叔都能把你救走。” 洛歆忍俊不禁道:“好坏参半吧,虽然没被盗神带走,但是却被酒鬼呜呜哇哇吐了一身,差点没把我熏得晕过去。” 韦一天突然严肃问道:“那个盗神长得咋样?” 洛歆回忆道:“天太黑了,没看太清,不过应该是个年轻人。” 韦一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洛歆自嘲道:“前几天,我收到了第二封盗神之信,内容差不多,要不是你来安泰,我这会儿多半在局子里喝茶呢。” 赵梧桐望向不敢插嘴的张鲸吞,破天荒调侃道:“张鲸吞,你听见没?洛歆可是陪咱们才来泰山的,你可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说不定她会以身相许哦?” “啊!?”张鲸吞惊讶了一声。 洛歆瞪了赵梧桐一眼,“好你个赵梧桐,这才一年不见吧,你怎么学坏了?” 然后她连忙看向张鲸吞,解释道:“你别在意,她瞎说的。” 张鲸吞憨憨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在回应赵梧桐还是洛歆。 突然有人惊呼道:“日出了!日出了!” 四人一同望向东方,旭日东升。 第一缕曙光宛如仙人一剑,将东方天幕撕开,露出一抹鱼肚白,而后像是流血后的红色,直至耀眼的金黄,喷射出万道霞光,瞬息万变的画面,令人叹为观止。 “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谢道韫的《泰山吟》用来形容此情此景最为不过。”赵梧桐望美景而感慨,继而问道:“歆,你觉得呢?” 无人应答。 “歆?” 赵梧桐又问了一句,还是无人应答,侧头一看,身旁已无洛歆身影。 她连忙朝张鲸吞和韦一天问道:“你们有看见洛歆吗?” 俩人摇了摇头。 赵梧桐嘀咕道:“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韦一天打趣道:“兴许是偷偷去没人的地方去上厕所了吧,总不会是被盗神在众目睽睽之下盗走的吧。” 赵梧桐皱了皱眉头。 张鲸吞眼观四路,突然身后人群中捕捉到一抹模糊身影,疑惑道:“有人在往下山的路跑,不对,是两个人。” 听他这么一说,赵梧桐几乎笃定,洛歆确实是人抓走了,连忙道:“那你还不快去追。” 张鲸吞不放心道:“万一盗神折返回来连你一起抓走了怎么办?”好朋友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抓走了,赵梧桐哪有心情跟他扯这个概率极小的问题,没好气道:“你不会连我一起救吗?” 张鲸吞哦了一声。 在赵梧桐头疼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没了踪影。 韦一天安慰道:“梧桐,你放心吧,张鲸吞使用的神行百变分为三层,第一层为‘脚底抹油,练成之后,日行千里,第二层为‘壁虎爬墙练成之后翻墙入户如履平地,第三层为‘泥鳅钻洞,顾名思义,练成之后浑身如泥鳅一般滑。” “虽说张鲸吞连一层都不到,但要追一个普通的小毛贼,还是不难的。” “小毛贼!你说得轻松,那可是盗神啊,各地局子围追堵截都没抓住的人。”赵梧桐急道,继而又警觉道:“你一个普通人怎么知道神行百变?” 韦一天皱了皱鼻,含糊道:“我这不是在野史上看来的嘛,那啥,《鹿鼎记》不是就有记载?” …… ————好在上山路上堵着一些旅游攻略不足的游客,张鲸吞很快就依稀能看见盗神的背影,也确定他的肩膀上扛着的是洛歆无疑。 不过,让张鲸吞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个盗神和他第一次见到的盗神在体型和轻功上都有些不一样。 从他一气呵成的步伐中,张鲸吞不禁联想到曾在《天龙八部》一书中看到的绝世轻功,凌波微步。 据书中介绍,凌波微步其实是一门驭气飞行之术,绝非一般轻功乃至上乘轻功可比拟。 一般轻功其实是窜纵之术,轻功至上乘,配合了一定的提气技巧,跑更快,跳得更高更远,即所谓“踏雪无痕”、“陆地飞腾”、“草上飞”。 而凌波微步之奥妙则可腾空驭气飞行,飞行之距离远近则由修炼者自身之功力程度而定,功力高深至极者可以飞越江河山谷乃至更远,其飞越时可全身不动驭气飞行,亦可两足踏空行走如履平地,神态潇洒似凌虚而行。 从某些程度上讲,凌波微步远远胜于神行百变。 不过,好在张鲸吞从这个盗神不远不近的吐息判断,此人内功并不深厚,很难办到真正的驭气飞行,而且还带着一个人,想要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很难,但以他连偷学而来的半吊子神行百变要追到盗神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张鲸吞不紧不慢的跟着,盗神似乎察觉到后面的气机波动,跑时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哼哼一笑,像个调皮孩子似的说道:“来追我呀!来追我呀!” 张鲸吞一阵无语。 韦一凡虽然也很调皮,但还不至于这么幼稚,这家伙跟他简直有天壤之别。 步道行人只觉的身边有一缕威风拂过,根本不会联想到是两个轻功高手在彼此角逐。 盗神宛如一只灵活的兔子,时不时跃于步梯,时不时跃于山间石顶,一跃三四米,七八米,踪迹不定,即便是张鲸吞真有机会近身,如果这家伙一位躲闪,他恐怕也很难将此人擒拿。 临近山腰之际,张鲸吞心生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 梯云纵也是世间一流轻功,如果将它和神行百变联系起来,会不会有机会追上盗神? ------------ 第二十八章 商阳剑气 赵敏当年知道自己内力不足,武功难以速成,尽学诸家门派之所长,俾成一代高手。 张鲸吞受到她的耳濡目染自然也是那种想到即做到的果决之人,再加上本身遗传至张无忌的悟性远超常人,在踏过一块巨石后,突然在使出梯云纵,持续腾空,身形掠至足够高度后,张鲸吞猛地发动神行百变,如同陨石朝下坠去。 起初盗神还以为张鲸吞被他甩掉了,心中偷喜,脱离正常登山路后,脸不红气不喘地疾走至山间野林,却发现前头似乎有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张鲸吞得意近距离观察盗神的真实面目之后,笃定之前猜想果然没错,骨骼长相和韦一凡截然不同。 他负手而立,神情平静道:“放下洛歆。” 这家伙果然不愧是赵敏生出来的儿子,骄傲自信与生俱来,年纪轻轻就有一种高手风范。 此时洛歆被这位年轻盗神抗在肩上,两眼希冀地瞪着张鲸吞,却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被点了穴道。 “想救人,追上我再说。”年轻盗神呵呵一笑后,留下一道难以捕捉的模糊身影和余音。 张鲸吞却一动不动,两眼发神。 还没等他去追,那位年轻盗神就又折返回来,调皮问道:“喂,你怎么不追了?” 张鲸吞默不作声。 “喂。你傻了?”年轻盗神疑惑道。 “原来是六十四卦步法,从‘明夷’起始,经‘贲’、‘既济’、‘家人’,踏遍六十四卦,恰好走了一个大圈而至‘无妄’,果然精妙,不愧是世间最顶级身法。”张鲸吞欣然一笑,在武道医道上他绝对可以称为博学,易经算是略有涉猎,但足够了。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他连踩复杂步伐,转瞬即至盗神身旁,迅速使出龙爪手,抓向他肩上扛着的洛歆。 “靠,你怎么会凌波微步!”年轻盗神心中大惊,连忙侧身一闪,躲开那刚劲有力的一爪之后,又一次施展凌波微步向后掠去。 张鲸吞同样期身而上。 之所以盗神第一次逃跑的时候他不去追,一来是凭借梯云纵和神行百变的结合他自信这家伙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二来则是他很清楚,以这家伙的步伐,除非是仙人手段,或者向降龙十八掌这类大面积轰杀掌法,否者很难留下此人。 唯一的办法就是临时抱佛脚,偷学凌波微步,现学现卖。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可能,但对于张鲸吞来说,虽然一时难以领悟其中精妙,更不知此绝世轻功的心法,但要学个有模有样,却是不难。 俩人以前以后,又一次展开角逐。 不过张鲸吞始终是人不是神,同一类身法学多了,有时候使用起来,难免有些不够得心应手。 好比此时,一旦他的盗版凌波微步追不上盗神的正版凌波微步,就下意识会使用神行百变,两者本来都是顶级身法,但步伐却不相同,相互结合起来就远远没有梯云纵这类登天身法好用,更显得有些四不像。 好在张鲸吞内功深厚,而年轻盗神的内功则逊色十万八千里,否者这家伙真的驭气飞行,便是梯云纵也绝对追不上的。 两道身影疾速穿梭在密林间,雀鸦惊起无数。 年轻盗神心想自己在安泰市搞风搞雨已经这么久了,引起了足够的注意,不已玩得太久,必须尽快脱身,可怜地望了一眼身后紧追不舍的古武高手。 他转身倒行,一指点出,一道劲气朝张鲸吞破空而去。 他接连出指,约莫七八次,时缓时快,缓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但着指之处,分毫不差,全都是张鲸吞周身大穴。 张鲸吞可以很轻易判断出来,这家伙没有伤人之心,劲气所达之穴要么是隔空点穴,要么是阻碍他行走,皆是无关痛痒的穴位。 别人投之以桃,他便报之以李。 所以在第一时间准备打发狮子吼的他刚刚张嘴便闭嘴,然后双掌挥动,和太极拳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也决然不同,此乃乾坤大挪移。 七八道劲气被他一拍一挥全都改变原有轨迹,射向周遭树木,使得几株大树砰砰作响,却远远没有达到穿透之奇效。 读过十七本野史的张鲸吞一眼便认出,此类指法无外乎三种,一类是少林一脉真正意义上的一指禅,剩下两类皆出自大理段氏,一门为六脉神剑,一门为一阳指,不过据野史记载,自段誉之后世间再无人习全六脉神剑,从剑指来看,一阳指极有可能是六脉神剑其中的商阳剑。 张鲸吞问道:“你是大理来的?” “竟然被你认出来了,不过你放心,本少爷不会杀人灭口的。”年轻盗神呵呵一笑,虚点一指。 之前只能称之为劲气,这一次足谓剑气。 一阳剑气破空而来。 张鲸吞微微一惊,却也微微一喜。 惊的是,这位大理来的轻功高手年纪不大,竟然将一阳指修炼到如此地步。 喜的是,不管六脉神剑还是一阳指对内功修为的要求都极高,这家伙显然是急于脱身,他只需顶住最多七八记一阳剑气就可以缠到他精疲力竭。 张鲸吞继续脚底踩着凌波微步梯云纵神行百变三者结合的三不像步伐,一路穷追,同时双掌挥动,以乾坤大挪移将一阳剑气卸得干干净净,只是可惜周遭美景,被破坏得忒惨。 年轻盗神大惊,之前试探的劲气被人卸掉也就罢了,大理段家的六脉神剑还不曾听闻被人卸去的先例,边跑边问道:“你使用的是什么武功,怎么可能卸掉我的剑气?” 张鲸吞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自报出乾坤大挪移这种绝世武功,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嘛,英明神武的他还是很明白这点的。 他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武学繁杂,你才多大,走过几年江湖,不认识的武功多了去了,难不成我还得一样一样跟你解释?这样吧,只要你放了洛歆,我就告诉你,这是什么武功。” 年轻盗神哈哈一笑,“做梦。” 撂下一句话后,他兴许是已经感觉内力底蕴不足,不敢再轻易出剑,继续以凌波微步遁走。 张鲸吞对这样的无奈打发倍感无奈,见所行路上有些碎石块,路过之时,以掌力掀起数十枚,又横掌一挥,数十枚石块朝着年轻盗神扑去。 果然不错他之前所料,此人有凌波微步这种神迹步法,饶是数十枚石块当作暗器齐发,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 张鲸吞不知道一件事,华夏古武有一句老话,“宁肯越级挑战高手,也绝不跟一个会凌波微步的段氏子弟打架”,因为那实在是太耗费心力了,而且到头来还未必真能伤到姓段的分毫。 这位年轻盗神就是妥妥的段氏子弟,这点从他同时使出凌波微步和一阳指几乎可以笃定不疑。 年轻盗神深感身后对他穷追不舍之人乃是生平所遇第一劲敌,寻常人早就被他的凌波微步甩得老远,再加上从之前交手来看,此人内功深厚,比起族中长辈分毫不逊。 他望了望身后那人,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调皮玩耍,也依样画葫芦,以凌波微步掀起地上石块,又在疾走之际,悉数踢出。 张鲸吞距离盗神其实不过七八米距离,他这一脚提出,张鲸吞又迎面而上,三不像步法根本来不及施展就撞了上去。 盗神偷偷一笑。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砰砰声,以余光一瞥,惊骇看见那些被他踢出去断后的石块撞到了一股无形罡气上,然后瞬间变成了齑粉。 乖乖,竟然是护体罡气。 盗神大惊失色,没想到在安泰居然遇到了这么一个变态存在。 他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一阳指大成以后再找他麻烦,当机立断,直接把肩头上扛着的美女给丢了出去。 这家伙完完全全是被张鲸吞惊世骇俗的内功给征服了。 张鲸吞接住洛歆,突然有种文章字句中所说的温香软玉入怀中的感觉。 洛歆冲他眨了眨眼睛,虽然不能动,但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抱着,难免脸色微红。 张鲸吞甩了甩头,收回思绪,在她胸口点了两下。 洛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不过,这对于新时代女性而言,微不足道。 她望向盗神离去的背影,急忙道:“张鲸吞,你愣着干嘛,赶紧去追啊!” “啊?还追啊?”张鲸吞问道。 洛歆没好气道:“废话,不把他抓住,他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个女孩。” 张鲸吞心想就当行侠仗义一回,点了点头,在洛歆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把她抗在肩头上,然后使出梯云纵,俩人瞬间拔地而起。 啊…… 洛歆一路尖叫,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她只叫张鲸吞去追,哪曾想这家伙竟然把自己扛着去追。 尖叫声传入林中,已经跑到山脚的盗神心中暗骂这家伙一点不讲江湖道义,人都还给他了,竟然还要追。 只听嗖的一声。 如流星陨落。 尘灰四起。 ------------ 第二十九章 酒鬼老K “你还有完没完?”年轻盗神望向张鲸吞。 张鲸吞放下肩头上的洛歆,她顿时哇哇呕吐,张鲸吞心知此人凌波微步极为娴熟,一旦给他调气时间,便很难抓住他,索性不在废话,一掌拍去。 掌风浑厚,虎啸龙吟。 年轻盗神不敢硬碰硬,使出凌波微步,疾步连退,同时食指点出,一缕指剑剑气破空而来。 张鲸吞大踏步向前冲去,以乾坤大挪移转移剑气,所过之处,地面寸寸龟裂。 “传闻大理段氏一阳指出神入化,不知对上我这七伤拳如何。” 张鲸吞凝神静气,使出七伤拳总诀中的损心诀,双拳一股刚猛之力向年轻盗神击去! 一练七伤,七者皆伤。 这是当年金毛狮王谢逊从崆峒派盗来的拳法,曾凭借此拳法打死少林高僧空见大师,后来在冰火岛传于张无忌。 七伤拳总体而言,对身体危害极大,普通人修习此拳法活不过半百,但内里创派祖师也曾活到九十九岁高龄,可见此拳法只要有足够的内力作为根基,便可无伤,而张鲸吞有九阳神功护体,修炼七伤拳的弊端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拳过之处,罡风阵阵。 年轻盗神心中惊骇,这大概是他对张鲸吞身上所学武功唯一的了解,大理段氏作为武学世家,传承至今自然也听过一些关于七伤拳的传闻,且退之际也且战,又是一缕指尖剑气自他手中激发。 剑气与拳罡相撞,顿时发出砰的一声。 竟是张鲸吞以浑厚纯阳内力驾驭七伤拳,硬生生轰散了这一缕剑气。 张鲸吞深吸一口气,左拳再使出七伤拳总诀中的伤肺诀,拳路飘忽不定,年轻盗神只觉一股阴狠之力迎面而来,不但如此,张鲸吞右拳也接着使出七伤拳总诀中的摧肝肠诀,拳意刚猛,正好和伤肺诀阴阳相济。 年轻盗神深感震撼,此人仅仅只是一拳就轰散了他修炼多年的一阳指剑气,更何况此时双拳齐至,彻底没了尝试硬碰硬的想法,继续驾驭凌波微步,左右逃窜。 在躲过拳锋之后,又寻找机会使出一阳指。 张鲸吞七伤拳已出其三,面对角度刁钻的一阳指剑气选择不避不让。 剑气逼近三寸,便悉数溃散。 拳四,藏离诀,双拳柔中有刚,打出一股内缩之力! 拳五,精失诀,双拳势如雷霆。 拳六,意恍惚诀,送出一股横出之力! 拳七时,他大喝一声,须发俱张,使出七伤总诀,左右双拳连续击出,威猛无俦。 这一刻,张鲸吞人如其名,鲸吞万里,气盖山河。 七拳打完,张鲸吞沉下双掌,气息冗长均匀,一如寻常。 而年轻盗神在这七拳中无疑是吃尽苦头,但也仅仅只限于狼狈而已,凌波微步在脚,张鲸吞的七伤拳虽然迅猛,但顶多最接近让他受伤的一次也就是拳风擦肩而过,要说打中一拳,那也是绝无可能。 洛歆呕吐结束后,看着这家伙简直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她曾听赵梧桐提起过一些关于古武的事,但对那种飞檐走壁,一拳震山河之类的事一直抱着故事情节的感觉,并未当真,今日亲身体验后,才知道什么是世界那么大,无奇不有啊! 张鲸吞和年轻盗神相互对峙,彼此无奈,一个是打不到,一个是逃不脱,显然已经是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满脸胡渣,手里还捏着一个应该是不锈钢材质的酒壶,缓缓走来。 他年过四十,皮肤里却白里透红,显然是酒鬼。 此处并无旁人,这人脚步声不算轻,所以三人很快就察觉到有人来了,定睛一看。 “酒鬼大叔。” “你怎么会在这儿?” 洛歆和年轻盗神几乎同时出声,表情甚是惊骇。 此人正是洛歆第一次被掳走时遇到到酒鬼大叔,要是没有他,今日盗神也就不用考虑盗人,而是盗心了。 胡渣酒鬼明明没有喝酒,却浑身酒气,似醉非醉道:“本来是该追上山的,不过我看到那一排排石梯就头疼,对日出也没什么兴趣,索性在山下守株待兔,你总算还是来了,上次不知道你是盗神,让你溜了,今天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年轻盗神仿佛听到天大笑话,笑道:“凭你也追得上我?” 胡渣酒鬼平静道:“大理段氏的凌波微步,平时肯定是追不上的,但现在可以。” 话落。 只见这位突然到来的胡渣酒鬼把酒壶放进兜里,然后双手一掷,数十张扑克如同一挺机关枪扫除的子弹,朝着盗神铺面而去。 张鲸吞也是微微一惊,此人出手分明是高明的暗器手法。 他定睛一看,每张扑克全是K。 扑克牌所过之处,逢树断树,逢石碎石。 盗神驭起凌波微步,前路已死,往左往右已是不及,只能扭头往后倒飞,好在此时张鲸吞没有出手截断后路,否者真是退无可退了。 胡渣酒鬼面无表情,双指又夹一张是K的扑克牌,横甩而出。 这张扑克牌后发先至,突破之前种种,嗖的一下,射向盗神后背,盗神似乎感觉到背后危机,下意识侧身一躲,扑克牌划过他肩膀,留下一道犹如剑气般的伤痕。 然而,就在他这一个侧身之间,一只雄浑手掌已经沉寂摁在他的肩头,任他脚底生风,也无法动弹。 盗神大惊,普天之下高手无数,但喜欢用平扑克牌,还能伤人到这种地步,恐怕只有一人。 “你是……!?” 话刚出口,胡渣酒鬼已经直接将他打晕,抗在肩上,然后朝着张鲸吞走去,狐疑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庆重大学的学生。”张鲸吞如实道。 胡渣酒鬼道:“学生证呢?” 张鲸吞掏出来给他看了看,然后问道:“我观前辈出手不凡,不知是哪路高手?” “高手?”胡渣酒鬼呵呵笑了笑,似乎对这两个字很不感冒,把学生证还给张鲸吞后,又取出一张扑克牌递给张鲸吞,平淡道:“我是老K,今天多亏有你相助,否则要抓住他,还真有些棘手。” 张鲸吞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说道:“举手之劳,除暴安良,人人有责嘛。” 老K笑了笑,说道:“有机会去京北的话,我请你喝酒。” 他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算了,还是请你赌两手吧,不过最好不要让我来找你,否则你会很麻烦,走了。” 撂下这句言外之意很明显的话,老K再也没跟张鲸吞说话,临走前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洛歆,似乎对那天晚上吐了她一身的事感到自责。 大概三十米之外,才能看见他从衣兜里习惯性掏出酒壶的动作。 …… 离开安泰市以前,小聚了一场,赵梧桐不赞同的,但扭不过洛歆的夸张的感情戏,只好勉为其难地跟张鲸吞和韦一天吃上一顿饭。 当天夜里便乘车回了庆重市,至于这个被抓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盗神,张鲸吞毫不关心。 张鲸吞回到教师公寓的时候大概是上午十点左右,偷偷进门后发现思念并不在家,总算松了一口气,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又重头拿起那十七本真假参半的野史。 一剑破去两千越甲的阿青,世上是否真有这样的仙人一剑? 还有《太玄经》、《神照经》等等,这些绝不输于乾坤大挪移的功法又是否真的存在? 十七本野史中有太多太多,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绝世武功,他发现这个江湖,其实比爹娘口中的江湖还要大了无数倍。 这世上是否有仙人? 要不然是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还能不能回去? 带着这些困惑,张鲸吞来到了图书馆,本来是想找老学究请教请教的,但老学究并不在,打听后才得知他去外地做学术交流去了。 于是张鲸吞只好转道来到庆大花圃,老人还是一如既往,不管天晴下雨,都在这儿待着,似乎这些花啊草的就是他的儿子女儿,疼惜得不行。 见到张鲸吞走来,老人微微挺了挺身子,慈祥笑了笑。 张鲸吞微微施礼后,开门见山问道:“程伯伯,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人能一剑破甲两千?天上有没有仙人?” 老人显得很平静,他摁着腰,坐下后,微笑道:“看样子你是看过那些江湖野史了吧!” 张鲸吞点了点头。 老人缓缓说道:“这个问题有点傻,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但我年轻时其实也问过,我记得那会儿回答我的是个女孩,她长得很漂亮,喜欢吃糖……” 这都什么跟什么? 老人显然不自觉陷入了某段深刻的回忆中。 张鲸吞一阵无语,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嘛。 跟听迷魂咒似的,张鲸吞听着听着,就坐了下来,然后要靠手撑着头,最后眼皮还是耷拉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敲了敲他的头,张鲸吞憨憨一笑,“不好意思,睡着了。”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感慨而又有些严厉,“孩子,什么时候你能跟一个老人安安静静的待一个下午,然后饶有兴趣的听他讲完,他这精彩或不精彩的人生故事,这个时候,你差不多就长大了。” 张鲸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老人负手道:“一剑两千甲,是仙还是人,等你长大了,慢慢就会懂了。” 张鲸吞离开以后,老人开始在一块紫檀木上雕刻,款式和他的四人印章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最新这块紫檀木上雕刻的是“十三”二字。 ------------ 第三十章 一年一度的耻辱 对于张鲸吞来说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思念姐姐没有责怪他的不辞而别,大抵是因为这个五一她过得很开心,这一点从这天晚上思念拉着他在自己房间欣赏满屋子的名牌包包,以及珠宝首饰,限量款服装就是最好的体现。 看来那个叫黄雀的富家公子应该是没少出血。 至于张鲸吞短信中提到的医术高手之事,她没问,张鲸吞自然也不敢提。 五一过后,赵梧桐依然旷了不少文学系的课,张鲸吞对这个凭实力旷课的未婚妻表示无可奈何,好在武术课一节都没落下。 五月十号,星期五,晴。 本来是一个很平淡的日子,最后一堂武术课下课以后,赵梧桐就走了,而此时一心一意要跟未婚妻谈恋爱的张鲸吞心中一直有一根刺,那就是当初不小心把丈母娘给打晕了,于情于理,这都是不对的,所以他拎着几袋水果偷偷摸摸地跟着赵梧桐去了兰花苑。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伙穿着外校武术服的年轻人肆无忌惮的走进庆大武术系教室,步伐之中挟带着一股彪悍气焰。 看到这伙人,以崔向东为首,全班同学都自觉羞愧地低下了头。 就连乐于偷偷玩手机的周真页神情也显得有些不寻常。 不知道是从多少年前开始,五月十号这个日子对于庆大武术系来说是一年一度的耻辱日。 这伙来人也都是周真页的老熟人了,庆重市武大的尖子生,全省亚军,全国嘛,暂时还没排上号。 按照往年惯例,每年五月十号,武大的学生都会在全市武术赛开赛以前,先去各个有参赛队伍的学校走一圈,美其名曰,学术交流,实则就是来打脸的。 而庆大就是武大学生的最后一站。 打完这架,他们就该回去筹备下半年的全市武术赛了。 这支来自武大的队伍一共有十个,也是报名参赛的标准人数。 带队的是个寸头年轻人,身形彪悍,乃是庆重市武校学府中的头号风云人物,叫石坚,据说此人曾经一拳打死一头牛,在庆重市武校中有一句话叫,“时间”是最狠的,就是他最好的写照。 十人队伍走到武术班全体学生面前,整理有致,如同一面铜墙铁壁。 庆大武术班如遇猛虎,人人自危。 石坚站在最前排,双手插兜,视线挨个扫过这些同行老熟人,微笑道:“很不错,去年是十六个,今年还是十六个。” 周真页一阵汗颜。 作为庆大唯一的武术老师,他很清楚这些年武术系那些丢人的历史,可以说庆大武术系的没落,除开没有足够优秀的老师以外,也离不开来自武大的压力。 按理说,庆大就算再不济,总归是重本学校,武术系的学生应该不会少才对。 但正是由于二本院校武大的常年欺压,导致庆大武术系的老师,来一个走一个,学生们正值年少,自然而然更不愿意来接受这份耻辱了,所以庆大武术系在去年的招生中,是唯一一个没有突破一的院系。 一颗耗子屎,毁坏一锅汤。 这也是康龙培执意想要把武术系从庆大出名的根本原因。 见庆大武术班的师生都默不作声,石坚笑道:“怎么着,今年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上?” 武术班还是无人应声。 谁都知道,单挑还是群挑,结局都一样。 周真页招呼崔向东过来,然后问道:“小张助教呢?” 崔向东无奈道:“早走了。” 周真页小声训斥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不把他留下来?” 崔向东翻了个白眼,“你也没说啊。” 周真页叹了口气,然后对石坚委曲求全道:“反正结果都一样,要不今年就不打了吧。” 石坚摇头笑道:“周老师此言差矣,说好了是学术交流,怎么能如此草草了事,我老师要是知道了,非得骂我不懂事不可,周老师应该明白吧!” 周真页尴尬道:“明白!明白!” 很明显,这家伙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次羞辱庆大学子的机会。 石坚朝背后的伙伴招呼道:“兄弟们,今天谁来跟庆大的朋友们切磋切磋?先说好,要是不小心输了,可是要请吃一个月饭的哦。”身后九人纷纷大笑,激情踊跃。 “我来……” “还是我来吧,一只手就够打翻他们十六个了。” “你还要一只手,我一根手指头就够了。” 武大学子尽情讥讽,那神情简直比他们靠大运拿了全国冠军还要兴奋。 虽说一根手指头,一只手都是吹牛的,但武大一个挑翻庆大十六人早已是不可置疑的事实。 周真页默默无语。 既然人家都羞辱到脸上来了,崔向东作为武术班的带头人,再不情愿,总归也是要站出来的,好在最近跟张鲸吞学了不少太极原理也算颇有心得,挺胸说道:“打就打,谁怕谁。” “蒋科伟,叫你呢。”石坚笑道。 就怕庆大的人一点风骨都没有,那样践踏起来实在太过无趣。 “好嘞。”一名身形削瘦的年轻人站了出来,他是武大学子中最瘦小的一个。 蒋科伟望向崔向东,故作谦卑道:“崔师兄,我是大一的,请多多指教。” 崔向东冷哼一声,双脚扎马,太极起手。 蒋科伟微微一笑,一手负后,一手朝前伸出,然后围着崔向东走了一圈。 十分钟后。 武术班全体学生全都躺在地上,生不如死啊! 此时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去他娘的太极拳,去他娘的以柔克刚。 很不幸,张鲸吞的第一批学生就这样毫无挣扎余地的被武大学子碾压了。 成功一穿十六的武大学生笑容灿烂,气焰嚣张道:“啧啧,看来学长们说得没错,可以高看任何学校的人,绝对不能高看庆大的,因为他们一直是垃圾,学生垃圾,老师垃圾。” 呵呵呵呵…… 武大学生口中传出一阵得意笑声。 周真页吐出一口气,终于站了出来。 石坚好奇的望向他,笑问道:“怎么,周老师有意见不成?” 周真页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脸,撇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了一句大家都能听懂的方言:“老子的锭子是捏了又捏,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张鲸吞为了以后回丈母娘家不迷路,跟踪赵梧桐的同时,仔细记下了路线。 赵梧桐进了兰花苑以后,张鲸吞因为严格的门禁问题,走不了阳关大道,于是只能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施展轻功。 只是,这么一耽搁,赵梧桐的踪迹就消失了。 然后他开始在兰花苑里徘徊,寻找…… 此时,兰花苑中私人中一处小卖部中的麻将桌上,聚集着四个不务正业的良家妇女。 这些人,从来都不用考虑打工赚钱的事,因为他们要么是长得漂亮,要么是家里有矿,要么是傍了个钻石王老五,平时没事就会聚集在一起打打牌,聊聊天,十足的一群寂寞女中年。 其中一位穿旗袍的中年美女便是赵雁卿,也就是被未来女婿给揍晕过,赵梧桐的妈妈。 “赵雁卿,你们家女儿多大了?”一名穿着连衣裙的女人说道。 她的脸上有着一层厚厚的粉底,即使如此,也不及赵雁卿半分惊艳。 “快十九了。”赵雁卿道。 “我儿子今年也十九了,孩子们长大了,都到了谈朋友的年纪了哦。”连衣裙女人一边说话,一边打出了一张三万。 “胡了,清一色加杠,给钱给钱。”赵雁卿得意道。 连衣裙女人付了钱,继续追问道:“老赵,我跟你说的,你听明白没?” “明白明白,不就是看上我家闺女了吗,这事我可帮不了你,你家那个儿子学习不长进,成天在外头鬼混,三天两头都鼻青脸肿的,我家梧桐高考的时候可是文科状元,还是庆大校花,人美心善,学识渊博,多少世家公子都被拒绝了,决计是看不上你家那位混账的,趁早死心吧。”赵雁卿沾沾自喜道。 连衣裙女人一听,顿时不喜了,没好气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三万。” “诶,又胡了。”赵雁卿微笑道。 “上次才胡的三万,你怎么又胡三万?”连衣裙女人似乎有些不信。 “我喜欢,不行?”赵雁卿道。 连衣裙女人检查了一番牌,确认无误后,这才付钱。 “老赵,老赵,他家那个不行,我家的呢?”另一位穿着跟赵雁卿同款旗袍的女人问道。 赵雁卿摇了摇头,道:“,你家那个虽然在京北大学读书,成绩是不错,但一米五六的残废身高,实在是看不过去,我家梧桐不穿高跟鞋都比他高出一个头,不行不行。” “他们的都不行,我家这个可以吧,又高又帅,还是华清大学毕业的,刚毕业就是红旗银行的经理了。”坐在赵雁卿对面的女人微笑着说,显然对自己的儿子是很满意的。 “身高勉勉强强说得过去吧,不过上次我听你说,你儿子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要么是太花心了,要么是那方面有阻碍,我家梧桐可是祖国的花朵,怎么能糟践在他手上。”赵雁卿不满意道。 三人今天跟赵雁卿约牌局,主要就是替儿子觊觎赵梧桐的美貌和优秀,故意套话的。 没曾想,一开口就被讽刺得体无完肤。 连衣裙女人瘪了瘪嘴,冷笑道:“你家女儿那么好,怎么也没见她爸呢!” 赵雁卿默不作声,只是心不在焉地打出一张本来已经自摸的五筒。 见赵雁卿神色难看,连衣裙女人得意地笑了笑,继续道:“女儿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没听过一句话叫红颜薄命吗?” 她打出一张牌,正是五筒。 “胡了。”赵雁卿推牌后急道:“你说谁红颜薄命?” 她似乎被戳中了心事。 连衣裙女人急道:“你上手才打的,胡不了。” 赵雁卿一把推乱了拍,怒道:“我问你,你说谁红颜薄命?” 连衣裙女人也怒道:“我说赵梧桐,你女儿,怎么着,要动手?” 赵雁卿直接掀翻牌桌,又摔麻将,又动手,嘴上还骂道:“你才红颜薄命,你全家都红颜薄命!”